第一百三十七章 必须有缘(求月票)
说起来这事挺有意思,汤昊田、赵二可和常定坤三人,是个循环压制。
赵二可看到常定坤失手,自然也想结识美人——哪怕自己得不了手,能借此交好常定坤,也是好的。
所以他要李永生来道歉。
“我说的是什么话?”李永生听到这里火了,“我就是觉得跟他有缘,你也想跟我有缘?那行,你女朋友够不够漂亮?”
赵二可闻言也没有生气,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小地方来的吧?唉,舍不得女人,没有格局……我女人很多,送你两个无妨。”
听到这里,任永馨终于不干了,她冷哼一声,“你们是想打听我吧?”
不得不承认,美貌女人天生有气势加成,她这话说得霸气十足。
“呵呵,”常定坤轻笑一声,“美女生气了,我好害怕哦。”
“永生,交给你了,”任永馨偏偏会作怪,“这些人很穷凶极恶,我就指望你帮我脱身了。”
有病吧你?李永生真是无语了,他其实挺不待见那些煽阴风点鬼火的主儿。
尤其是女人这么做,他更是不喜欢,那样会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发情的公狗。
但是常定坤的话,骂得实在太难听了,他这时退缩,倒像是怕了对方似的。
他冷冷地看一眼任永馨,直接发话,“这是我订的桌子,不请自来的……都滚!”
“你说什么?”常定坤愕然地看着他,顿了顿之后,又说一句。“有种你再说一遍?”
“贱皮子见得多了,没见过你这么贱的。”李永生不耐烦地一摆手,“我说让你滚……要我说第三遍吗?”
“小子你找死!”常定坤厉喝一声。“小五,拉捕房的人来!”
这里已经是城西捕房的地盘了。
“朱塔任家办事!”永玢一拍桌子,奶声奶气地发话,“不相干的让开!”
“朱朱朱……朱塔任家?”常定坤的腿顿时就软了,捕房的势大,但是级别真的很低,遇上朱塔任家这样的大块头,他老爸也不够扛的。
他定一定神,扭头看向李永生。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兄弟,我只是觉得跟你投缘,你不答应就算了,没必要这样吧?”
“是啊,我也觉得跟你特别投缘,”李永生笑着点点头,“不过……我得先见见你女朋友,再决定跟不跟你交心。”
常定坤的嘴角不住地抽动着。只觉得这一生所遭遇的羞耻,莫过于此刻,他定一定心神,忍气吞声地发话。“我没女朋友,让大哥见笑了。”
“没有女朋友,也敢跟我搭讪?”李永生轻笑一声。“我还想介绍你认识我的女朋友呢,真不让我看你女朋友?”
“原本就是一场误会。你要怎样?”常定坤实在忍无可忍了,“你有什么损失吗?”
李永生呲牙一笑。“我要没点本事,那就真的有损失了。”
常定坤一摊手,很坦荡地耍无赖,“你说得再多,假想得再多,我没做就是没做。”
“挺好,”李永生笑着点点头,冲着远处一招手,“把这个白痴拖出去,别跟我说,你们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远处有人躁动一下,转眼间来了三条汉子,冲着常定坤狞笑,“小子你活腻了?”
“小光,光哥……”常定坤的腿脚有点软,他认出了来人,褚三手下的大将。
对捕房来说,地赖子不算什么,但是褚三搭的可是府房老大张晓宏的线儿,所以见了褚三的手下,他都要哆嗦,“这儿是城西啊。”
“东南西北的,都无所谓,京城讨生活,关键是得有眼力,”光哥狞笑着一摆手,“你既然眼瘸,那栽了就要认。”
眨眼之间,常定坤就被人拖走,别看这里是郡房的产业,级别不低,可教化口儿没有暴力机构,对上混混也是徒呼奈何。
李永生又转过头来,冲黑黢黢的汉子微微一笑,“二可,我怎么跟你道歉才好?”
“我也眼瘸,”赵二可拎起一壶滚烫的茶水,直接浇到了自己脑袋上。
茶水哗哗地响,他疼得咝咝直抽凉气,却是毫不停手,浇了大半壶之后,才放下茶壶,看向李永生,也不擦脸上的茶水,“兄弟,这样够了吗?”
“以后长点眼,”李永生一摆手,不再计较。
那一桌的茶也喝不下去了,三个人起身就走,一个风骚的女人还狠狠地瞪了李永生一眼。
李永生站起身冲汤昊田招一招,笑着发话,“汤哥过来坐。”
“不用,”汤昊田一摆手,又指一指赵二可离开的身影,又挤一挤眼睛——我得跟他解释两句。
事实上,朱塔任家加上褚三——尤其是褚三,足以令赵某人吓破胆了,汤昊田只是想把场面稍微圆一下。
他还是不想惹怒郡教化房,必要的暗示一下也得有——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千万别使坏。
待他离开之后,阿宾又苦笑着道个歉,“永生,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喝茶的兴致了,实在那厮是刑捕系统的,我得给他留点面子。”
“无所谓了,”李永生一摆手,“你请假找我,什么事?”
“昨天那个捕快赵渤,人还算不错,”阿宾支支吾吾地发话,“能不能看我个面子,放他一马?”
“你的面子,我肯定是要买的,”李永生点点头,然后冷哼一声,“但是他昨天不作为,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说的人还不错?”
“主要是……他对我还算照顾,”阿宾苦笑着回答,“他的不作为,我也看不惯,但他也是有苦衷的,事事都计较的话,累死他也忙不过来,有些时候就得过且过了。”
“端了公家饭碗,就别说忙不忙的,”李永生一摆手,冷笑一声,“谁求他端公家饭碗了吗?要我说这就是懒政,扒了他那身皮都不冤枉。”
“永生,给个面子嘛,”阿宾放低了声音,小心地四下看一看,“他说了,您饶过他这一遭的话,他一定改,而且……帮我进捕房。”
“他一定改,这话是你说的吧?”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刚才还说懒政是不得已呢,马上就说一定改?
不过他对阿宾的感觉真是不错,觉得小家伙真诚,而且不失机灵,遇到紧急的时候,也敢胡说八道,于是他压低声音发话,“我扒了他的皮,照样也能让你进捕房,怎么样?”
阿宾犹豫一下,还是坚持自己的来意,“永生,赵渤那人……本性不坏。”
“那行,就给你个面子,”李永生点点头,对方的选择,令他感觉有点意外,也有点不高兴,但是转念一想,这岂不就是真性情?
所以他很干脆地表示,“这家伙要是再不作为,传到我耳朵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会跟他说的,”阿宾很干脆地点点头,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永生……谢谢了!”
“客气什么?你的面子我肯定给,”李永生笑着回答,顿了一顿之后,他又说一句,“我也劝你一句,别学赵渤,要不忘初心。”
“你放心好了,”阿宾笑了,笑得异常地开心。
然后他看一眼任永馨,站了起来,“那我赶紧去通知赵渤,你跟你女朋友继续喝茶。”
“真不是女朋友,只是朋友家的……”李永生还待解释,阿宾已经快步离开了。
任永馨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原来你还知道,我不是你女朋友?”
“我当然知道了,”李永生愣了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他笑着发话,“我们静疆府有个笑话……自从见过你女朋友,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
任永馨狠狠瞪他一眼,“那我明明不是!”
“这不是我说的,是常定坤认为的,”李永生笑着回答,“我只是反击了一下……嗯?”
好像确实有点不合适哈。
任永馨冷哼一声,“轻浮!”
随便你怎么想吧,李永生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来,“你们先歇着,我去办点……”
就在这时,鼻青脸肿的常定坤走了过来,冲着李永生深深地鞠一躬,“对不起,李哥,我错了,您饶我这一遭,好吗?”
旁边一个汉子赔着笑脸发话,“李哥,现在大典期间,说服教育了他一下,您看行吗?”
他必须赔笑脸,跟踪李永生是褚三的意思,但终究没让眼前这位知道,这就是不敬。
“说服教育?”李永生被他的措辞逗乐了,然后点点头使个眼色,就带着汉子走进了竹林深处,才低声发话,“九年前的九月十五,我要这些地方的消息……”
任永馨见他离开,也很干脆地站起身来,“永玢,走了。”
“还有好多果子,”永玢眼巴巴地看着干果,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嘴馋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我给你买,”任永馨没好气地回答,“我不想再见他。”
常定坤看着两人离开,愕然地张大红肿的嘴巴,这美女,也是朱塔任家的?
褚三的人得了具体消息之后,查找工作顿时就快了许多,而李永生就索性住在了朱捕长弄到的小院里,除了帮朱家大姐针灸,就是出门去见那些可能是永馨的人。
据褚三的人初步了解,九年前那天在这片范围内的人,起码有五百多已经不在这里了,还有一百多人暂时不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可见这排查量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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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上舍生(加更求月票)
就以上的统计数据,都不是最终的数字,终究是九年前的事了,不少人记不得了。
肯定还有漏网之鱼,漏了多少,那就说不清楚了。
那暂时没回来的一百多人,李永生不着急去核实,反正哪天谁回来了,自然有人通知他,他就过去感应一下。
他操心的是那五百多不再回来的。
这里面,有半数人是来京城探亲,或者在顺天府待不下去,离开了京城。
离开京城的,散落在全国各地,真的不好找,也不方便找,李永生暂时要调查的,就是目前还留在京城,却不在这里住的。
这依旧是个工作量很大活儿。
而且,每天褚三的人,都有新消息报过来,比如说谁回来了,比如说,又多调查到什么人……
整整一个假期,李永生一直在跑来跑去,除了帮朱大姐治疗,他还要整个京城乱窜。
他甚至没时间回朝阳大修堂的院子。
朱捕长看他这么忙,也暗暗地记在了心里,别的不说,在他的关说下,赵渤是被放过了,阿宾也入了她的法眼。
以朱捕长的地位,解决一个刑捕专修生的工作,实在太轻松了。
张木子在大修堂里待得无趣,前来找过他两次,还跟着他走街串巷几天,但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这工作也太单调乏味了。
她对李永生的搜寻目标,还是有相当兴趣的,但是很显然。李永生不会告诉她是因为什么。
直到开学,李永生依旧没有拜访完那些在京城的人。没办法,人实在太多。也太零散了。
令人郁闷的是,半点收获都没有,以他的坚毅心性,都忍不住有点焦躁了。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他迎来了新的学年。
新的学年里,事情不算太多,大典在即,就连象牙塔内也受到了影响,比如说组织修生搞活动什么的。
而他现在已经是上舍生了。上舍生的课业要轻松很多,比较注重实际动手能力。
李永生是可以不上课的,但他还是回到了大修堂,修生就得有个修生的样子。
不过他的家里,就又住上了新人——朱捕长的大姐。
经过一个多月的针灸和调理,朱大姐已经能独立地从床上坐起来了——要知道,那可是独立地坐起来,手臂虽然还不算灵活,但已经可以做出支撑的动作了。
她的下肢行动还是不行。站立都得别人搀扶着,但就是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她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能站立,距离走路还会远吗?
所以。当李永生表示修院开课了,我要回去住的时候,朱大姐二话不说就表示:课业当然不能耽误。我去修院找房子住好了——离你近一点,就省你的事。
朱捕长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她心里更好奇的是:李永生到底想找什么人?
这话她不是没有问过,但是年轻的本修生笑而不答。她也不能逼着对方说出来。
不过她对此事也上了心,褚三等人后期找到的一些消息,很多都是来自于捕房的透露。
朱大姐搬迁的时候,朱捕长有公务没去,但是当天下午,她就过来探望。
一进院子,她就先是一怔,不动声色地看了树荫下的张木子一眼,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走进了房间。
看了片刻李永生行针,她又背着手出来踱步,看似很随意地来到张木子身边,轻声地发话,“挂单了吗?”
不愧是府房副捕长,对相关气息非常敏感。
张木子翻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发话,“你这不是废话?”
“我会查的,”朱捕长轻声撂下四个字,一转身又走回了房间。
道宫之人出现在尘俗,最该紧张的就是捕房,她不是不想跟道宫交好,但是那样太犯忌讳了——谁都能跟道宫勾连,独独不能是捕房。
所以张木子对她也没什么好态度。
不过凭良心说,朱捕长这也算相当给李永生面子了,一般情况下,遇到陌生的道宫之人,她肯定要先问身份,再问挂单与否。
像这样偷偷摸摸地发问,明显就是要暗通款曲,被人捅出来的话,都可能引来不小的麻烦。
当然,以朱捕长的身份,捅出来也只是被动一点,不过她瞒下此事,人情也是不小。
事实上,若不是关心李永生的安危,她连问都不会问——装聪明很难,装傻谁不会啊。
在行针完毕之后,她将年轻的修生扯到一旁,冲院子里努一努嘴,“那位?”
李永生笑一笑,“红尘历练来的,没恶意。”
朱捕长这才放下心来,想一想之后,又忍不住问一句,“十方丛林的?”
李永生摇摇头,“北极宫的,你知道就好了。”
上宫的?朱捕长又吓一大跳,这一刻,她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八卦,“如何跟你识得?”
“呵呵,”李永生笑着看她一眼,“我跟朱塔任家还相熟呢……她在玄天观挂单。”
不正面回答,就是不想回答了——你想知道更多,去玄天观查呗。
任家联系的,也仅仅是十方丛林吧?朱捕长的八卦心越发地强了,这是女性的通病。
但是经过李永生的提醒,她也反应过来了:好奇心太强,有时候真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这件事,是不容她再琢磨下去了,万一北极宫的来人是想接引李永生,她是该不该通知大修堂?
但是越不琢磨,她忍不住越要胡思乱想:小家伙在五道坊没命找寻人,是不是北极宫安排的考验?若是如此,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又过十余日,朱大姐竟然能独自站立了,而且还能在别人的搀扶下,颤悠悠地走三四步。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她的全面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了——只要能坚持治疗下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武修班的试炼开始了,丙班接受的任务有三个,一个是顺天府自愿者,一个是去京畿附近维护秩序,还有一个就是看守顿河水库群。
第一个任务不需要解释,大典越近,需要的自愿者越多,第二个就更不用解释了。
第三个要大致说一下,顿河水库是一系列的小水库组成的,平日里有值守,但就是大致巡视一下,随着庆典的临近,为了防止别人搞破坏,要加强看守。
这个破坏,可不是把水库大堤掘了——虽然这也是要看守的,但是看护一个大堤,还是比较容易的。
官府担心的是有人下毒,水库周边好几万人,靠着这个水库群生活,水位高的时候,放出去的水,下游都有受益。
这么大的水库,要下毒也很不容易,起码毒药就不是三五千斤能够用的,但是……万一呢?
大典之年,很多事情再小心都不为过——一旦出事,抽的是整个中土国的脸。
丙班的试炼任务是三个,可以选,试炼完毕之后,根据表现和回来后归纳的总结,给出试炼评判。
上舍生一共要经过五六个类似的试炼,才能最终获得结业资格。
事实上,这次的试炼是比较容易的,走形式而已——除非点儿背遇上大麻烦。
沈教谕在班里宣布之后,特意找到李永生,“你最好参加一下,平日里的试炼成绩漂亮,结业设计的时候,就会得到更多通融。”
李永生也没得选择,只能找到朱捕长,说我觉得选自愿者比较好一点,到时候朱捕长你记得关照一下,我就有空余时间来为朱大姐行针。
朱捕长答应下来了,不过当天晚上,她就气呼呼地跑了过来,“你们这试炼,是教化部主导的,不归捕房管。”
“啊?”李永生闻言,也很吃惊,心说教化部管自愿者,这个……没有道理的嘛。
“这并不奇怪,”朱捕长看穿了他的心思,很无奈地笑一笑,“有些地方,志愿者也强调统一管理,比如说顿河水库……肯定是教化部的修生和教谕包圆了。”
李永生秒懂,那么大的水库,若是自愿者都是来自各行各业,首先内部就不好协调,这不是街区,划了片管理就行,水是会流动和渗透的,必须要高度统一的管理。
他想一想,叹口气,“沈教谕的意思是,我最好还是参加试炼,对结业设计有好处。”
“你结业设计不回博本院吗?”朱捕长着急了,“我大姐好不容易好一点。”
“就算回博本,有一些好的试炼成绩,也好一点吧?”李永生很无奈地看着她。
话是这么说,他可能未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会在京城。
“可我大姐真的不能拖,”朱捕长急得走来走去,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走着走着,她猛地停下了脚步,眼睛猛地一亮,“其实除了这三个任务,你还可以接第四个任务。”
“哪里有第四个任务?”李永生先是苦笑一声,然后眼睛也是一亮,“你是说任务指定挑战的试炼?”
“没错,”朱捕长重重地点头,“这个任务指定,你就不用找了,我看医术挑战就不错……你的针术,我是信得过的。”
任务指定挑战是什么呢?就是修生拒绝试炼任务,自己拟定个任务,说我要挑战这个。
这是超级学霸才会做的事儿——你们的试炼任务太简单,我看不上,我自己找个难度高一点的,行不行?
“问题我是武修啊,朱捕长,咱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李永生苦笑一声,“我不是医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试炼任务
李永生自忖也是学霸,但是任务挑战也有个范围——武修就是武修的范畴。
要不然,以他全国征文前十的成就,直接挑战文采,谁敢不让他试炼通过?
但是,那是文修生的范畴,不合规矩。
他必须要在武修里选个类别,自己竖个目标来完成,要不然,教谕们也不会答应——你好歹堂堂学霸,选个不相干的类别,丢人不?
与其那样,你不如老老实实地完成试炼就完了,何必另出机杼?
地球界文科僧毕业实习的时候,也没谁会去种庄稼——生物学得再好,再会育种,你也是文科僧啊。
朱捕长冲他呲牙一乐,“谁说武修就不修医术的?”
“您别跟我说这个,”李永生一摆手,很干脆地拒绝,“我知道有军医,但是军医从来都是医修里出,没听说过武修里出军医的。”
“你别说,这还真有,”朱捕长笑着发话,“你根本就没理解,军医是怎么来的!”
最早的军医,全都是武修,因为大部分的武修,本身就会有一定的医学造诣,修行中出现点小偏差,很多时候就是自行调整了。
那时候的医修,就是以炼制丸药或者救治普通人为主,治疗外伤或者内伤,真的未必赶得上武修。
只看博灵郡名医陈山河就知道,他遇到了师季峰,只能断定对方是风邪入骨,但是驱除?他真驱除不了,必须得修为到了那个境界才成。
武修里的军医也是如此。军队上了战场之后,伤兵们很多时候要靠自救。或者指望上官有杰出的手段——很多武修配外伤药都是很拿手的。
也就是近百来年,行业细分得越来越厉害。很多有传承的武修,都转行医修了,所以慢慢地,军中的军医,就被医修代替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医修的战力比不上武修,这是毫无疑问的,一旦上战场,医修虽然能救人。但也需要人保护,会拖累军队战斗力,这个事实客观存在。
朱捕长很明白地指出了这一点,“事实上,皇家军修院里,武修就要修医术,只不过……呵呵,我知道你对军队不满。”
“这样?”李永生的眼睛一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那就不用担心耽搁朱大姐的治疗了?”
他是个很皮实的人,无所谓出试炼任务,但是现在朱大姐治疗,也算节骨眼上。而且那三项试炼任务,都不是能半途而废的,一旦去了就得钉在那里。
到时候别说给朱大姐行针。就算想去一趟五道坊,也得请假。
最糟糕的是。在这种大典面前,没有足够的理由。不可能被准假。
就算准假了,总不能经常出去吧?试炼的成绩该怎么算呢?
“我去帮你了解一下情况,”朱捕长见他有兴趣,就笑着点头,“其实这种挑战很简单的,你再现针王桂一男的‘九凤齐鸣’就行……这不难吧?”
李永生顿时愕然,“朝阳大修堂的试炼……就这么简单?”
“对你来说很简单,对我们来说,难于上青天,”朱捕长瞪他一眼,然后轻咳一声,“对朝阳大修堂,你要心存敬畏,但也没必要觉得它无所不能。”
李永生干笑一声,“您好像就是朝阳大修堂出来的吧?”
“错了,”朱捕长摇摇头,一脸肃穆地看着他,“我是西南刑捕本修院出来的!”
西南刑捕专修院,八大刑捕专修院之一——不是第九大,是真正的八大,而且排名前三,因为有两个本修班,出来的修生都自称是本修院。
“呃,冒犯了,”李永生讪笑着一拱手。
朱捕长冷冷地一哼,“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她只是有点心里不高兴。
不过她还是帮李永生问询了一下,这样的挑战合适不合适。
朱捕长职位一般,但是司职重要,在朝阳大修堂也有点能量,很快就得到了答复:谁若是掌握了九凤齐鸣,别说一次试炼,算两次试炼都无所谓。
哪怕挑战的是武修。
然后就是沈教谕跑来找李永生:你真的会九凤齐鸣?行不行啊你?
“我真行,”李永生点点头,“教谕你相信我就是。”
“你……先等等吧,”沈教谕想一想,还是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发话,“我的老教谕,半身偏瘫,九凤齐鸣应该可治,你先拿他试试手……你放心,治不好也不会差你钱。”
李永生有点愕然,“没必要吧,朱捕长瘫痪三十年的大姐,已经被我治得差不多了,还不能说明问题?”
沈教谕不满意地一哼,“你在她身上使用九凤齐鸣了?”
“这个倒是没有,她不能那样行针,”李永生笑一笑,“但是我肯定会啊,你那老教谕在我试炼挑战的时候,可以作为例子拿出来,何必花钱?”
“这么大的事,我必须要过眼才行,你是我的修生,”沈教谕一本正经地发话,“万一你实力不济,你成绩要受到影响,我脸上也不好看。”
要不说大部分教谕,是非常值得人尊重的。
李永生无奈,教谕是为自己好,那么也就只能再尝试治一人了。
老教谕姓郭,在幽州郡老家休养,但是在大修堂也有宿舍,第二天就由马车接了来。
郭老教谕年近七十了,据沈教谕说脾气很暴躁,不过他对李永生很客气,先问我这偏瘫,用得到用不到九凤齐鸣针法?
他是教谕出身,当然知道针法再好,不合用也不能乱用。
先期没必要用,李永生回答得也很干脆,用了效果不大。
“那就先用一次,给你的沈教谕看一看,”郭老教谕做出了决定,果然是老辈人,考虑的先是帮修生,哪怕用处不大。
然后他才问起了最关心的问题,“我这偏瘫,能否根除?”
郭教谕并不是彻底的偏瘫,只是半个身子行动不便,这也亏得他教出了无数的修生,请了很多名医来治,才有现在的效果。
“可以,”李永生这次回答得异常爽快,“不过需要诊疗一年。”
“一年?”沈教谕闻言有点不高兴,“永生,朱捕长那个瘫痪三十年的大姐,好像也就才两月,你就治得差不多了。”
“不能比,”李永生摇摇头,很干脆地发话,“她的体内药力雄浑,所以我才不敢用九凤齐鸣,老教谕原本也用不了一年,但是他被其他医生治坏了,有冲突……你们显然请了不少医生。”
“永生!”沈教谕气得大吼一声,“不要胡说八道,被外人听去就坏了!”
区区的一个年轻本修生,居然指摘其他名医治坏了病人,这话传出去,要有多少人指责你张扬、不敬前辈?
“小沈,别那么暴躁,”老郭教谕冷哼一声,然后冲着李永生点点头,和颜悦色地发话,“别理他,该说就说才是年轻人,你的教谕,已经被俗世磨平了棱角。”
李永生愕然,这俩教谕,哪个更暴躁一点?
“老教谕,”沈教谕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你这不是爱他,是害他。”
“现在中土国暮气沉沉,就是你这种市侩教谕带出来的,”郭老教谕很不客气地呵斥自己的学生,“敬老是应该的,但是那不代表不能发出自己的看法。”
“年轻人的看法,大多是错的!”沈教谕据理力争,“他们的经验不足!”
“胆子还没变得太小,居然敢跟我顶嘴,”郭老教谕笑眯眯地点点头,颤巍巍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脸一沉,“那些名医治坏我没有,我心里有数……你再顶一句嘴试试?”
沈教谕登时住口,我也是为李永生好啊——教谕心里苦,教谕不说。
接下来就是李永生行针了,在沈教谕和老教谕家人的注视下,三根银针齐鸣三次。
郭老教谕虽然看不到,还是很满意的,“哎呀,松快多了……永生,你这应该是三凤九鸣才对,不是九凤齐鸣啊。”
“老教谕,三凤九鸣,比九凤齐鸣还难呢,”李永生笑着回答,“九凤齐鸣起码要高阶制修,我修为没到,会三凤九鸣的,只要能升到高阶制修,九凤齐鸣就是等闲了。”
这是实话,三凤九鸣需要的掌控力更强,九凤齐鸣对修为的要求比较高,精神力要求也较高,所以三凤九鸣,就可以认为是九凤齐鸣了——这是桂一男亲口说的。
当然,没成长起来的天才,就不是天才,郭老教谕说的也没错。
“有点骄傲了啊,”郭教谕立刻就打击他,果然是传说中的脾气不好,“桂一男有俩弟子会三凤九鸣,学会九凤齐鸣了吗?”
那俩都死于政争了好不好?李永生不服气地回答,“我不认为自己会死于政争。”
“好了,”沈教谕看到这俩要吵起来,赶紧出声和稀泥,“咱在您家里治,还是去李永生的小院治?”
“去他那儿,毕竟他那儿还有个伤患,”郭老教谕果断发话。
“父亲,您这身子骨儿也不方便啊,”一名中年妇女发话了,“招呼不好您,夫君又该埋怨了。”
“求医就要有个求医的样子,”郭老教谕一摆手,淡淡地发话,想一想,他又骂一句,“玛德,没准当初就是因为只知道请医生上门,才有这样的结果。”
李永生听得暗暗咋舌:这老教谕,也真是够奇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医修挖角(三更求月票)
郭老教谕虽然奇葩,但是在李永生的小院里,他跟朱大姐处得却是相当不错。
郭教谕不太看得起没文化的人,可是知道朱大姐的所作所为之后,也忍不住夸赞,一个人带大所有的弟弟妹妹,太了不起了,尤其是家里还出了顺天府副捕长这样的人。
他在小院只针灸了一天,李永生的任务挑战试炼就批了下来。
朝阳大修堂是国内顶尖的修院,教谕杰出修生更杰出,每年都要有那么几次任务挑战试炼,不过这次的挑战很少见——是跨了专业的挑战。
当然,大修堂的教谕都知道,武修挑战医修类别,也不算特别古怪,但是挑战的是失传的针王绝技,还是引起了相当的轰动。
医修总教谕王楠,带着一帮医修教谕专程赶到。
一般的本修院里,可能有医修教谕,但是除了专门的医修院,基本上听不到总教谕的称呼,但是朝阳大修堂是例外。
事实上,大典期间,医修的任务也是很重的,治安管得严了,生事的人少了,但是一旦起了大冲突,医修就派得上用场了。
很多医修都被分派了相应的责任区,应该在那里坐镇,修院的教谕也不例外。
但是王总谕听说这次挑战的内容之后,还是特意赶来,哪怕武修根本没有邀请他。
挑战试炼是在演武场边上的一间平房中,武修教谕来了七八个,医修的教谕来了也有七八个。还有院务室的室长。
李永生针灸的对象,是个签了生死约的平民。受外伤导致下半身瘫痪半年,塑骨丸可以医治。但是他买不起。
这人的病情,是典型的需要九凤齐鸣来医治——起沉疴,武修教谕里也真有懂这个的。
但是诸多医修教谕,对此颇有微词,“这个伤,没必要这么医,九凤齐鸣实在太冒险了,保守一点治疗即可。”
郭老教谕也来看热闹,闻言一呲牙。“保守医治可以……你出钱吗?”
吵闹归吵闹,当李永生开始验伤的时候,大家就安静了下来,看他如何行止。
这样的伤势,对李永生来说太简单了,不过当三根银针齐鸣的时候,医修教谕们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惊讶,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总教谕王楠的眼中,更是冒出了异样的光芒。
为了保证李永生挑战的成功。沈教谕报的就是三凤九鸣针法。
这样一来,也不会给旁人“狂妄”的感觉。
李永生为了表示自己“力有不逮”,连续使用了三次“三凤九鸣”,也大致达到了真正九凤齐鸣的效果。
看到他连续行针成功。就连武修教谕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人对此手法已经相当地娴熟。
不过就算娴熟。试炼挑战的章法可不能少,武修教谕满意地点点头。“有个好开头是不错的,但是小李。接下来你还要再诊疗五名伤患,不可大意。”
李永生当然知道这章法,这样的挑战,他需要诊疗三到九名伤患,三名的话有点少了,九名又多了,六名就是个不错的数字。
可是他心里有事,除了家里的两名伤患,他更惦记着五道坊那里的事,想一想之后,他试探着发问,“教谕,我能否以治愈三人为目标?”
会九凤齐鸣针法和治愈伤患,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像眼前这位伤患就是,他被九凤齐鸣针法救治,那是最难的拦路虎被攻破了,像汤剂调理之类的,还是不能免的。
“三人嘛,”武修教谕斜睥一眼呆若木鸡的众多医修教谕,心里有点为难,若不是有这帮家伙围观,这个请求倒也可以通融。
你说你们医修不看着自己的修生,跑到我们武修的地盘来做什么?
一个头发花白的医修教谕眼睛一亮,“你还开得了方子?”
“多稀罕呐,”郭教谕洪亮的声音响起,“小李的方子很不错,我吃得就挺好,要我说,三人就三人吧,全须全尾的,传出去也好听。”
“郭老教谕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王总教谕发话了,他眼神闪烁着,“九人是必须的,三凤九鸣针法难得地重现,我们医修教谕,都要带着修生来观摩的。”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不远的沈教谕,轻描淡写地发问,“小沈,我们旁观没有问题吧?”
沈教谕闻言,也有点为难。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试炼中相互观摩,是再正常不过了,为了保证此次的任务挑战评判公平,还有专门的一名医修教谕被请来了——就是没想到,一来来了这么多人。
当然,九凤齐鸣的手法是秘密,他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拒绝。
不过,若光是看就能看会,九凤齐鸣又怎么可能失传了?
他犹豫一下,看向李永生,“永生,王总谕想旁观,你方便考虑一下吗?”
“没问题,”李永生呲牙一笑,然后点点头,“不过九名病人,委实多了点。”
“十二个人,算你两次试炼,”王楠大手一摆,笑眯眯地发话,“不过我们希望,能用留影石记录一下,可以吗?”
李永生这次想了想,才不情愿地点头,“可以,不过每天我最多行针两个时辰!”
“啊?”王楠愕然地看着他,“你答应得这么痛快?”
所谓留影石留影,不过是试探,他真想坚持话,悄悄留影也是可以的。
武修教谕或者会反对,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他能直接告到院长那里——必须要留影。
“这有什么?”李永生怪怪地看他一眼,“医术就是用来救人的,你们能看得会,我绝不阻拦,留影什么的,当然更无所谓了。”
“是吗?”王总教谕狐疑地看他一眼,“大话说得不错,每天只行针两个时辰……呵呵。”
“你这么针对我,有意思吗?”李永生很无奈地回答,“王总谕,我是有别的事儿呢。”
“好样的,”王总谕伸出个大拇指来,笑眯眯地发话,“转到医修来吧,我保证你研修博修连读,结业就留院任教,如何?”
这画风转变太快吧?李永生呆呆地看着他,差点问一句,是不是还要配住房和马车?
“我艹,你别太不要脸行不行?”郭老教谕看不下了,他大声嚷嚷了起来,“武修好不容易有个博学苗子,你医修何德何能敢抢走?你也不说一说,医修要这么高的战力做什么?”
也就是他,敢直接骂医修总教谕。
“没我医修,你现在还瘫着呢,”王总谕冷冷地瞪他一眼,然后才看向沈教谕,“其实医修的战力高一点,对自身是很有好处的,你把人让给我,我欠你个人情。”
堂堂的朝阳大修堂医修总教谕,许下的人情不可小觑。
“可是……”沈教谕愁眉苦脸地回答。
“不要可是,我最看重的还不是三凤九鸣,”王楠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最看重的,是他有一颗仁者之心,这才是医修最宝贵的精神……你也知道,现在的孩子越来越浮躁了。”
留影石什么的,那是试探,后来他嘲弄对方只行针两时辰,也是担心这修生沉不下来心,得过且过——好的医修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对方解释说有事,他马上就信了,这孩子看起来就不像是个骗人的。
沈教谕很苦恼地摇摇头,“王总谕,我也很想答应您,但是真的不行啊……”
“你这是什么态度?”王总谕的脸,刷地就拉了下来,“口是心非,信不信我找院长要人?你知道不知道咱大修堂的医修,已经被中南医专压得抬不起头了?”
“但他是插班生啊,”沈教谕叫了起来,“他是博本院来的插班生!”
“插班生又如何?”王总谕很随意地一摆手,然后手就停在了空中,不屑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呃?”
好半天,他才冷哼一声,“博本院?切……”
冷不丁,他眼角扫到了李永生,“切实不错,嗯,博本院实力很强,直接转院也未尝不可。”
然后他才笑眯眯地转向李永生,“小李你这脸……啧啧,得快点治啊,没准一颗复颜丸不够,我给你弄两颗?”
李永生闻言,笑了起来,“王总谕,挖墙脚不是您这样挖的,您应该主动拿出两颗复颜丸来,然后啥也别说,等着感化我就是了,这样用条件交换,诚意不足。”
王总谕呆呆地看着他,愣了好一阵,才呲牙一笑,“你这……算是答应了?”
他这种认识并不奇怪,在朝阳大修堂的教谕嘴里,博本院也就是个“切”的评价,而且本修生转院,只能从高往低转,这还得是有办法的人家,从低往高转——那权势就可谓滔天了。
至于说从下面转往朝阳大修堂,那就是呵呵了,有这门路的,直接写个条子就让大修堂收人了,还用转什么转?
当然,王总谕能开这口,是因为另一种情况——修生太杰出了,杰出到值得大修堂放下架子去拉拢。
李永生是当世绝无仅有的会使用“三凤九鸣”针法的修生,而且还擅长医术,更有一颗医者仁心,这足以令王总谕打包票将人转过来。
“我没答应啊,”李永生笑了起来,“我只是说,您这挖墙脚的姿势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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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爱才者众
王楠顿时就愣住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地发问,“你不跟父母亲商量一下?”
李永生笑着摇摇头,“不用跟他们商量。”
医修总教谕还要继续劝说,沈教谕在一边叹口气,“永生他是……孤儿!”
“孤儿?”王楠再次愣住了,“那你的针法,跟谁学的?”
“呵呵,”李永生微微一笑,想一想之后又答一句,“博本的孔总教谕,有过些耳提面命。”
沈教谕再次补充一句,“孔舒婕,也在咱们修院待过。”
“是她啊,我有印象,”王总教谕点点头,那依稀是个美女来的,课业也非常杰出。
顿了一顿之后,他又问一句,“你怎么不想来?”
李永生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来?博本就不错啊。”
“你没搞错吧?”王楠顿时就炸了,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苗子,先是跟本院的武修斗了斗嘴,然后武修退缩了,他才发现对方竟然是插班生。
而且,他在投其所好地许出两颗复颜丸之后,这插班生竟然还不同意转过来。
这实在令他忍无可忍,“博本不错?小家伙,维护母校是好事,但是你跟我说一说,博本哪里不错?不客气地讲,它哪一点赶得上朝阳……我不要你说多,你说一点就行。”
“博灵郡是我的家乡,这里不是;博本有孔总谕,这里没有,”李永生笑着回答。“当然,沈教谕也很照顾我。但是……人不能忘本不是?”
王楠喘着粗气看着他,好半天才发问。“我把孔舒婕也调来朝阳,你看如何?”
他是真的拼了,连郭老教谕都看得目瞪口呆:“握草!”
为了转一个修生,不惜将其教谕也调来?而且这教谕还是总教谕,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李永生想一想,又回答一句,“博本院在这次庆典征文中,有一人入了前三,朝阳没有。”
“这点小事你也比?”王楠气得一摆手。“那人又不是你,跟你无关的。”
李永生呲牙一笑,“跟我还真的有关。”
“嗯?”王楠奇怪地看沈教谕一眼:这厮什么意思?
“得奖的就是他,”沈教谕苦笑着一摊手,“他插班是为了政务院召见。”
“握草!”王楠一抬手,苦恼地拍一下额头,“文修功底……也如此深厚?”
“他最深厚的是武修功底,”沈教谕不动声色地回答,虽然他很自豪。王总谕能看上自家的修生,但是对方想强行抢夺,也令他十分不爽——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既然李永生拒绝了,他当然就要力保。“李永生在内舍生的时候,就曾经力败两名新月国制修……王总谕,他其实挺能闯祸的。”
“没错。是挺能闯祸,”一名知根底的武修教谕发话了。“前两个月的大比,他还揍了新月国的王子。安……安什么来的?”
既然争不来李永生转院,武修当然就不愿意放人了,不管怎么说,将来大家说起来,李永生曾经在朝阳大修堂的武修班插班,那也是荣耀不是?
谁说会医术的就得是医修?这是对武修的严重不尊重,武修并不是只会打打杀杀!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战斗力的医修了,”王楠闻言,却是欣慰地点点头,“我从来认为,医修的形象,就不该是羸弱的,这是大错特错。”
沈教谕闻言,顿时傻眼:原来我诋毁李永生……的姿势不对?
王总谕欣慰地看着李永生,“你年纪轻轻,居然有这种门户之见……我是不喜欢的。”
刚才说中南医修院压得朝阳抬不起头来,那是哪位?李永生无奈地翻一翻白眼,胡乱地点点头,“小子还年轻,顾念桑梓,也是没办法的,王总谕海涵。”
你小子骂人有水平啊,都不带吐脏字的,王楠气得冷哼一声,“我也不是忘本之人,说句良心话,我是真觉得,你回博本可惜了。”
李永生微微一笑,“那这样吧,承蒙王总谕抬爱,我若上研修院,必选朝阳……您看如何?到时候还请王总谕手下留情,放我过关。”
“这还差不多,”王楠欣慰地点点头。
“不行啊,总教谕,”这次是那些医修教谕不干了,“他说得好听,将来的事怎能当真?中南医修院定然会……那啥!”
这个时候,郭老教谕又不合时宜地出声了,老教谕老了,并且偏瘫尚未痊愈,偏偏是嗓门特别洪亮,“凭啥他上研修院,就一定要学医呢?”
“对手挺多啊,”王楠犹豫一下,又冷哼一声,自顾自地盘算,“咱们的武修倒无所谓,中南医修院……那些家伙有点无所不用其极。”
沈教谕的双手死死地攥起了拳头——凭啥我们武修就无所谓呢?
王楠想一想,又看李永生一眼,“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你跟孔舒婕商量一下,看她愿意不愿意答应我的条件。”
“是啊小伙子,”一个白发苍苍的医修教谕发话了,“你在朝阳,能起到的作用,比在博本大得多,好好考虑一下吧,这里终究是京城,舞台也大得多。”
这话讲得非常质朴,也很客观,但是李永生非常不喜欢最后两句。
他做了医修的话,在京城的作用肯定更大,但是……在京城为什么作用大?
说白了,京城是权势聚集之地,杰出的医修非常容易出头,机会太多了。
他想打出名气,赚大钱,收弟子,京城都是独一无二的选择。
就算说私心,他想找永馨,也得在京城发力,没办法,这里的优势实在太多太多了。
但他就是不喜欢最后两句——京城舞台大,博灵郡的那些平民,就活该得不到好的治疗吗?
很多平民,甚至连来京城的路费都没有,就算倾家荡产地赶来,一路上还要经历很多风险。
最终,他还是笑着点点头,“多谢诸位教谕教诲,小子知道了。”
“那就是两个任务,十二名伤患了?”王楠斜睥他一眼,他心里感觉得到,小家伙有点别的想法,所以他要敲定,“嗯,对了,还有……每天两个时辰。”
“好的,”李永生也笑着点点头。
诸多武修相互看一看,都看得到对方眼中的不甘心——咱武修啥时候任医修作威作福了呢?
当天晚上,武修的副总教谕就到了李永生的小院。
他是曲胜男的晚辈,知道李永生的潜势力不可小觑,所以很直接地表示,不要管医修那帮家伙,朝阳大修堂,还轮不到一帮郎中做主!
就算你想入朝阳研修院,也该选武修,而不是医修。
第二天的试炼,就转移到了大修堂的医馆,除了昨天那位,又多了两位等待针灸的伤患,据说是医修们选出来的。
李永生倒不在意多了几名伤患,事实上他行针的时间并不长,关键是行针之后,要观察伤患反应,时不时要调整,然后起针……也得他自己亲自动手。
反正他的打算,就是每天两个时辰。
不过前来围观的队伍,却是着实令他吃了一惊——足足有五六十人之多,因为施针的地方不大,旁边还摆了桌椅,那些人就站在桌椅上看。
至于说留影石,基本上人手一个,他也没法抗议,所以只提出了一个要求,“我的脸不能出现在在留影石里,要不然我就麻烦了。”
“这是好事吧?”一个年轻人笑着发话,显然是大修堂的医修修生,“出名要趁早。”
出名无所谓,我怕太出名啊,李永生无奈地翻个白眼。
武修的副总教谕走上前,一脚将那修生从凳子上踹了下来,铁青着脸发话,“他出名了,旁人就好前来暗杀了……你真的不是新月派来的卧底?”
“姓朱的你差不多点啊,”王楠见状大怒,“有话不能好好说?”
朱总教谕闻言脸一沉,“那李永生死于意外的话,算你的算我的?”
咱说话能吉利点吗?李永生无奈地一翻白眼。
经过这个小波折,大家也都知道,随便留影是不合适的,而且九凤齐鸣的针法,拍得再详尽,都怕不够,谁还有心思去拍人脸?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而且李永生除了行针,并没有做其他事情,王楠非常在意他,但是开汤剂方子的时候,只是问了一下,搁给你该怎么开?
然后,真正开方子的事情,甚至包括按摩通气活血,都交给了旁人来做。
第二天,围观的人就更多了,医疗界的圈子并不大,有人公开展示针法,还是九凤齐鸣这种,当然就有人费心来学。
甚至太医院都来了几人观摩,也是人手一块留影石,王楠无法阻拦,那是太医院,大修堂的修生结业之后,还指望着去那里呢。
不过他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能量,宣布不许拍李永生的脸,否则阴九天来了也不给面子。
第三天,又有意外,这次是中北医药专修院来人了。
大典之年,基本上每个本修院都会派人来京,起码要出点节目什么的,刷一下脸。
中北医修和中南医修,是中土国最大的两个医药专修院,两家原本就斗得不可开交,现在中南势大,力压中北,至于朝阳这种综合性的本修院,医修被压制就太过正常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抢手
对于中北医药专修院的来访,朝阳大修堂不能接受,哪怕中北是中南的死对头,大家应该同仇敌忾,朝阳依旧不能接受,中北前来观摩——老子是大名鼎鼎的朝阳啊!
李永生因此,硬生生被拖延了小半个时辰才开始行针。
至于中北医修院的来人,经过太医院的协调,还是留了下来——别的不说,单从医修的发展角度来讲,医术交流是必须要有的,敝帚自珍要不得。
当然,中北院也是答应了朝阳大修堂的一些要求,比如说接收一些杰出的医修教谕去进修。
李永生的针法越来越熟练,起针完毕之后,他随口就开起了药方——这都是这几天做惯了的事情。
药方口述到一半,他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抬头一看,却发现王楠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这是……他四下看一眼,发现几名中北院的教谕,正用炽热的眼光看着自己。
原来如此!他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又看一眼王楠,“王总谕,那今天就到这里?”
“你去忙你的吧,”总教谕一摆手,铁青着脸发话,然后身子一闪,挡在一个中北院的教谕面前,似笑非笑地发话,“王院长这是要去哪里?今天这个试炼……您得点评一下啊。”
被挡住的,是中北院带队来京城的副院长,他笑一笑,一指向外走的李永生,“好苗子呢,我想跟他聊一聊。”
“跟他有什么聊的?”王楠一抬手。搭到了他的肩头,笑眯眯地发话。“咱俩也有日子没见了,一起用膳吧。”
一边说。他一边使个眼色,旁人见状,也纷纷缠住了中北院的医修教谕。
甚至连武修教谕都出面了,跟中北院的人套近乎——李永生就算转院,也得来朝阳,万一被中北院勾搭走了,那算怎么回事?
中北院的王院长一看,自家的教谕都被包围了,忍不住苦笑一声。“我说,你们这是防啥呢?莫非以为我能勾走大修堂的修生不成?”
他还真没这么想,因为他不知道,李永生不是朝阳的人,当然也就没动什么脑筋——中北院的医术成就,比朝阳强一些,但是朝阳也不弱啊。
最关键的是,只凭“朝阳大修堂”五个字,修生就不可能随便转院。
他是这么说了。但是王楠也是老辣之辈,根本不可能轻信——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总之,朝阳得不到的,也不能任由中北院捡了漏去。
王总谕笑眯眯地表示。“你想跟他聊啥,跟我聊也是一样的,毕竟一笔写不出俩王字。”
王院长郁闷地一番眼皮。“得了,你从来都这么小家子气……我只是想多问一问。这三凤九鸣其中的关窍。”
这就是中北院的态度,然而两天之后。中南院也来人了,见识了李永生的针法之后,直接邀请他结业之后去中南院任教,态度非常简单粗暴。
李永生心里有点奇怪——我这次没开方子啊,于是笑着回答,“我只是个武修。”
“我们已经了解过了,”中南院的副院长,气势比中北院足很多,“你的医术造诣很高,来我们中南院吧,条件你开。”
修院强,底气就不一样,王楠看得睚眦欲裂,“想昏了头吧,居然来挖朝阳的墙角?”
“朝阳的医修,也能自称医修?”中南院的副院长不屑地笑一笑,“你们搞一搞行政工作还是不错的,治病救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敢在朝阳大放厥词,也只有中南院了,不过必须承认的是,人家真的有放肆的本钱。
朝阳大修堂出来的修生,在官府中实力雄厚,连太医院的院长,也是朝阳的。
但是对医修来说,行政职位并不重要,关键是看你手上有活没有。
阴九天在太医院只挂了一个客卿名,根本不管太医院的事儿,也不争供奉,但是太医院院长见了阴九天,也得客客气气。
中南院出身的太医,在太医院占了几近半壁江山,其中不乏实力雄厚之辈,在朝廷中人脉也相当广阔,单讲医术,又怎么会把朝阳放在眼里?
王楠差点被噎了个半死,“你若这么说,明日起不让你们观摩了。”
“修院试炼,允许其他修院观摩,这是朝廷律法,”中南院的副院长淡淡地表示,“你想让我中南院将事情捅上去?”
“捅上去又怎么样?”王楠火冒三丈,“谁会怕你?说不准就是不准了。”
“你的教谕,见了我还要叫一声师弟,”副院长冷哼一声,“李永生这样的修生,留在朝阳做教谕,浪费了,我们也是为了培养出更多更好的医修。”
“浪费了?”王楠气得眼睛珠子差点瞪出来,“你敢如此羞辱朝阳?”
“这是实情,哪里来的羞辱?”副院长淡淡地一摊手,“你朝阳医修就是要差一些,我现在只抢他结业后的教谕,别逼着我使用手段,让他转院。”
怨不得王总谕对中南医修院耿耿于怀,这边的气势,确实太霸道了。
而更加悲催的是,人家的霸道,是有实力支持的。
“好了,李永生是我们朝阳的武修,”关键时刻,武修的朱副总教谕赶到,“转医修,先问我们武修同意不同意!”
“武修?”副院长顿时愕然,然后又勃然大怒,“早听说朝阳最会糟蹋苗子,我一直不相信的,原来果真如此!”
他对李永生情况的了解,来自于太医院——那里从来不缺中南院出身的人。
“你再这么说,信不信我揍你?”朱教谕狞笑一声,对方虽然是中阶司修,但是他是武修,哪怕只是初阶司修,也能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副院长冷冷地看他一眼,“你敢动手,中南院的修生,以后可以拒绝救治朝阳的人。”
两人的言辞都有夸张之处,但是很显然,朱教谕的威胁,起不到什么作用。
“何必,何必呢?”中北院的王院长走上前,笑眯眯地发话,“小李还年轻,去谁家任教,这也早得很,咱们要做的,是首先要保护好这个医修苗子。”
朝阳院和中南院相互看一看,心里都生出了一丝异样。
这种打酱油的主儿也上来,看来……李永生还真是抢手啊。
果不其然,大家坐下开吃了没几口,王院长就公然表示,李永生有如此高深的针术造诣,不管将来发展如何,绝不能成为某一家的禁脔,咱们还需要他推动整个中土国针术的发展。
真是老奸巨猾的家伙!那两家心里暗骂,明明没啥资格,竟然敢浑水摸鱼!
不过王院长的话,他们也不敢不当真,毕竟这个家伙不管倒向哪一边,另一边都绝对扛不住,目前是左右逢源的样子,不折不扣的搅屎棍。
这边三国大战不提,李永生也受到了朱总教谕的骚扰——既然医修争得,武修为何争不得?
不过朱总谕知道他跟曲胜男的关系,也不会过分逼迫,事实上他还打听到了,李永生除了征文获奖,还献上了军国重器。
所以他的着眼点就是:你想为博本院争取些荣誉,这个我能理解,但是你总要上研修生吧?只要答应上朝阳的武修,你在京城有事,就是我的事……你最近在找什么人?
李永生怪怪地看他一眼,“好像王总谕很有信心从你手里抢我,你还这么辛苦?”
“切,”朱总谕很不屑地哼一声,“他无非是指望院里出面,他敢找院长歪嘴,难道我就找不到人?须知曲老也是武修。”
他早就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不声张出来,王总谕若是提前知晓,没准又要生出波折。
“我没打算当教谕,也没打算上研修院,”李永生笑着一摊手,“真的,实话。”
“人总是会变的,”朱总谕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么抢手,有些人对于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
“嗯?”李永生听得眼睛一眯,“谁会这么做?”
朱总谕摇摇头,“这我说不好,但是毫无疑问……新月国要算一个。”
李永生怔了一怔,然后笑了,“只要不是来自国内的算计,我还真不怕。”
“你还真是……天真!”朱总谕无奈地摇摇头,“不行,我得去找曲老告状!”
他没想到的是,见了曲胜男之后,曲老竟然表示说,这是李永生的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
曲胜男最是清楚,李永生身边跟着道宫的人。
不过她不好点出来,否则那孩子又要多出些麻烦来。
事实上,她猜测李永生将来没准会入道宫,起码跟道宫会牵扯不断。
朱总谕对她的态度很是不解,就说任他胡来的话,他会很危险啊,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我担心也没用啊,曲胜男回答,他治好了我的旧伤,我还欠着他人情呢,怎么好指使他?我能做的,最多就是派两个护卫给他。
给修生派护卫?朱总谕苦笑着摇摇头,算了,那样就更扎眼了。
“你倒可以做点事,”曲胜男看着他,缓缓发话,“他好像有兴趣搞个广播电台……”
(更新到,召唤月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惨剧
广播电台……那是什么?朱总谕愕然,再细问,曲胜男却是不肯回答了。
在她看来,自己点出来就行了,说得细了,没准那小家伙又要不高兴了——小李对军队的怨念,可是根深蒂固啊。
朱总谕对这次谈话也感到满意,虽然他并不知道广播电台是什么,可总也多了条线索。
还有意外之喜就是,朱家又跟曲胜男走动了起来。
曲老做人一直低调,此前又有先皇清洗之事,她跟很多老关系都断了,多少年不来往,唯一保持联系的就是坤帅,也从来没有求过坤帅什么事。
当然,这或者跟她的身体状态有关,据说她老伤发作的时候,样子很可怕。
朱总谕此次曲家之行,竟然没吃闭门羹,哪怕朝阳大修堂得不到李永生,他也有收获。
不过他也是认真的人,回去之后,直接招来了沈教谕,问这广播电台是怎么回事。
沈教谕对此知道一星半点,于是又找到李永生细细问。
了解清楚这东西的原委之后,朱总谕也吓了一跳,少不得找到武修总教谕张岩,说这个广播电台,咱们能不能搞?
“搞,为什么不搞?”张总谕听明白之后,马上就拍板了,“你去跟李永生商量,他技术入筹,资金什么的都算朝阳的,他打算占几成?”
“啊?”朱总谕愕然,“真的要搞吗?李永生可是把技术献给了政务院。”
“博本搞得,朝阳搞不得?”张岩冷哼一声。“今上大典之际,咱们多搞点喜庆的内容。就是普天同庆之意,这个事儿错不了。”
“可是谢院长那里。怕是……”朱教谕小心翼翼地提示。
“谢院长的心思,全在工建上呢,”张岩叹口气,“武修穷得太久了,咱先把事做起来,一旦事发,他也不可能不管。”
朝阳的教谕里,有穷有富,武修是朝阳的招牌之一。但是缺少来钱的路子,而武修的花销又格外大,武修教谕们,一直渴望能做点实业补贴家用。
谢院长是朝阳有史以来,最肉脚的院长,此事一旦请示他,必然是不允许。
但是武修如果先斩后奏,一旦事发,谢院长肯定要保武修——不这么做的话。他这个院长的位子就坐不下去了,不能维护朝阳的体面,要你做什么?
不说别人,内阁的孟辅仲辅也饶他不得。
有内阁两位大佬学长。朝阳也确实不需要太在意政务院——朝阳人不仗势欺人,但是我朝阳自己内部有资源,不能不让我用吧?
朱总谕限于身份地位。看不到这些——就算看到了,也不敢随便惦记。但是张岩的地位,又比他高一点。统管武修事务,就敢先斩后奏。
商量好之后,朱总谕就来找李永生,问他想占几成。
李永生有点惊讶,他真是没想到,朝阳大修堂竟然不担心政务院的压力。
他想了想,表示说技术入股可折算两成,不过这个广播电台播什么,得我说了算。
这个不可能,朱总谕明确地拒绝了,这是舆论阵地,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要不说朝阳大修堂不愧是国内顶尖,一眼就看出了舆论阵地的重要性,博本院那些教谕,根本就没意识到。
不让我做主,那就算了呗,李永生很干脆地表示:我也不想让政务院说我。
于是朱总谕就又坐蜡了:曲老的示意没完成,也没交好李永生,武修也赚不到钱了。
少不得,他又跑去请示张总谕。
两边还没商定,李永生就又接到了新的试炼任务——没错,真的是新任务。
顿河水库群那里,出现了大面积的病患,有数千人患病,轻者高烧不止,上吐下泻,重者昏迷吐血,死亡三人。
顿河水库群的任务,是被几个本修院包了的,朝阳大修堂派出了近一百的上舍生,文修、武修、医修和农修都有,以方便应付各种突发事件。
再加上其他本修院的修生,这里差不多有两百人,看护着近万亩的水库群。
人多吗?不多,但也真的不算少了。
算下来一个人只看五十亩地,就算三班倒,也不过一百五十亩地。
水库都是平面的,一眼看过去,就能扫到一百五十亩地。
一开始,大家还以为这是时疫,可是仔细检查之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那么只能向京城求援了,太医院是最合适的求援对象。
然而非常悲催的是,京城现在闲着的医修不多,其中很多在朝阳大修堂观摩针术。
甚至来京的中北、中南医修院的教谕,也都在这里。
所以,就在李永生刚刚起完针的时候,在场的人接到了这个消息。
得,也不用观摩了,去看那里怎么回事吧,一干医修转身就走。
李永生落得清净,心说倒也好,昨天没去五道坊,今天可以去一趟了。
不成想,王楠又走了回来,“小李,一起去吧。”
“我不用去了吧?”李永生讶然地看着他,“是治病不是打仗,我不是医修。”
“谁说你不是医修?”王楠没好气地哼一声,“再说了,没准就打仗了呢,听说你的战斗力比我还强,我需要你的保护。”
“王总谕您别开玩笑,”李永生干笑一声,“您是中阶司修呢,没准都高阶了。”
“我战斗力就是不行嘛,”王楠一摆手,不容置疑地发话,“你保护我。”
“这您得跟朱总谕说一声,”李永生不上套,他笑着回答,“我现在是武修。”
“算你个试炼任务,”王楠果断地抛出个诱饵,当然,他不忘强调一句,“主要是医修方面的,武修任务的话……算半个。”
算个试炼任务?李永生又有点心动,“那我先去请示一下沈教谕。”
“请示个什么啊,我能骗你?”王楠的脸拉了下来,“关键是几千人生病,耽误不得,你的医者仁心……哪里去了?”
“得,我走还不行吗?”李永生无奈地摇摇头,他不是医修,但是医者仁心这顶帽子实在太大——自问有点医术的,就不能坐视几千人的生死。
须知他本身就是观风使,有匡扶世风的天然使命。
数十名医修教谕,外加十余名武修,坐了几辆大型马车,直奔顿河水库而去。
连午饭都是在马车上解决的。
一个多时辰之后,来到了顿河水库群,了解一下情况,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病症是前天晚上出现的,只有十余人发作,一开始大家都没怎么当回事,但是很快地,病情就蔓延了开来,昨天早上,已经传染了近千人。
到了昨天晚上,一名不足月的婴儿死亡,今天早上已经死了三人,等诸多医修教谕赶到的时候,又死亡了一人。
此时,幽州军役房已经调集了军队过来,封锁这一片,只许进不许出——他们认为,这可能是时疫。
朝阳大修堂也有医修生赶来,闻听之后忍不住嘀咕,“那咱们也是许进不许出了?”
“医者仁心呢?”王楠厉喝一声,“治不好人,你们好意思离开?”
“朝阳大修堂果然是玩政治的,”中南院的副院长低声嘀咕一句,顿了一顿之后,他又叹口气,“不过这精神,佩服!”
很快地,一些重症病人就出现在大家面前,七窍流血、四肢抽搐、肚胀如鼓,看起来真的是惨不忍睹。
四具尸体被草席盖着,有一张草席被掀开,下面是个一尺多长的婴儿,肚子已经破开,青色的肠子覆盖了小小的肚皮,眼珠已经瞪出了眼眶,就像一只青蛙。
“握草,”李永生忍不住低声骂一句。
重症患者有医修围着诊断,他插不上手,所以走到几个情况稍微好一点的患者面前,挨个地诊脉和问询。
诊了一会儿脉之后,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脉象……太古怪啊。
李永生真不是医修,他在仙界也只算得上略通医术,不过他还是感觉到了,这似乎不是时疫的症状。
就在此刻,有人高呼,“呀,这个……郑家奶奶,看起来不行了,医修,医修呢?”
此番十余辆马车,载来的都是在京城的医修精英,很快就有人过去,帮那个不行的郑家奶奶治疗。
李永生远远地看一眼,摇摇头,迈步向前方的水库走去。
“永生你干什么?”身后有一人叫了起来。
他扭头看去,黑衣黑裙,正是刘白莲。
他微微一笑,“刘师姑您也来了?不干什么,我就去看看。”
“小心时疫啊,”刘白莲拎起裙袂,就追了过来,两条白生生的小腿,不时地陷进泥泞中,却带给人一种错位的美感。
李永生走得很平稳,专捡那些干硬了的地皮走,步履轻快,并没有陷入泥淖,不多时,他就走到了一汪清浅的湖边,然后一弯腰,捧起一泓清水,细细打量。
“水有问题吗?”刘白莲已经赶到了,“我觉得不可能啊。”
李永生沉吟良久,方始缓缓发话,“水里有虫。”
“多稀罕啊,水里当然有虫,”刘白莲不屑地哼一声,“这些露天死水,大家打回去,都要烧熟了才喝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院合力(求月票)
很多人有误解,认为科技不发达的地方,黎庶都是懵懂无知的。
事实上不是那么回事,老百姓也知道什么水能生喝,什么水要烧熟了喝。
以他们朴素的认知,井水能生喝,那是土里渗出来的,干净。
河水就未必能生喝了——上游洗马桶和衣服,下游打水,最好烧熟了喝。
最最关键的是,水库的水,属于不怎么流动的,算死水——起码是半死的水。
死水,是必须要烧熟了喝的,里面脏东西太多。
甚至很多有条件的地方,烧熟了的死水都不喝,大家只喝活水。
在刘白莲看来,李永生说的水里有虫,实在有点大惊小怪——你不会认为,是这些虫子害人生病吧?
这是时疫,懂吗?是时疫,吸一口气都可能致病的。
李永生不理她,继续盯着手里的一捧清水,似乎像捧着情人的脸,专注而深情。
刘白莲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等了半天之后,也学他一般,捧了一捧水,专注地看,却是看不出什么名堂。
玩什么幺蛾子呢?她侧头看李永生一眼,却发现他眉头轻皱,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又似乎是在犹豫什么。
良久,她哼一声,“喂,看出花了吗?”
李永生怔怔地发呆,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就在此刻,远处的人群又躁动了起来,“这个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太医救人啊。”
李永生这才回过神来。侧头看向刘白莲,“我有个设想。”
她没有看错他。刚才他确实是在犹豫,因为他已经大致猜出。这次大规模染病是怎么回事了,只是他无法解释消息的出处,所以才犹豫。
但是他可以犹豫,患者却是等不得了。
刘白莲点点头,怪怪地看着他,“嗯,你说。”
李永生很认真地发问,“你听说过降头吧?”
“这个我知道,”刘白莲点点头。她身为医修,怎么可能不知道降头?那是中土国以南诸多海岛上的秘术,有点类似于西南苗疆的蛊术。
大致原理,就是将小虫子藏到被害人体内,然后激发,不同于蛊术的是,降头师自身不需要养蛊。
刘白莲不是特别懂降头,但是她还是指出了荒谬之处,“我都告诉你了。水会烧熟了喝,怎么会有问题?”
烧开的水里,虫子就都死完了,不可能下降头的。
“你这话最少有两个错误!”李永生伸出食中二指。郑重其事地发话,“谁告诉你说,开水能煮死所有的虫子?还有。水不一定要喝下去才能下降头,洗漱一样可以的。”
“洗漱?”刘白莲顿时就愣住了。
她上修院的时候。就来顿河水库实习过,知道这里的黎庶习惯烧开了水喝。这一点她非常确定,甚至她实习的任务之一,就是提醒那些不在意的人,水要烧开了之后再喝。
但是同时,她也知道,没有谁会用烧开过的水洗漱——烧水是要用柴火的,谁会那么奢侈?
难道,真的是降头?这次轮到她发呆了。
就在她发怔的时候,远处又有人叫了起来,“针术,针术……谁会针术?”
李永生说出自己的猜测,心里的大石头就放下了,于是直起身来,笑着发话,“刘师姑,我得去帮忙救人了,你不妨向上面建议,查一下是不是降头……对了,别说是我说的。”
说完他就走了——针灸在急救中,是很重要的,他针术娴熟,正该在一线上抢救。
刘白莲却是继续在那里发呆。
呆了好一阵,她才反应过来,侧头看时,却发现李永生已经不在身边。
她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了回去,然后找到太医院的一名中年人,一本正经地发话,“胡教谕,我觉得该从降头方面考虑一下。”
“降头?”那胡教谕一呲牙,有点奇怪,你怎么会想到这个了呢?
太医院来人,是他为主的,他不但医术精湛,修为也不低,刚晋阶了高阶司修。
但是他并不敢小看刘白莲这高阶制修,小刘的师尊,可是大名鼎鼎的北柳,所以他眉头一皱,“可是他们问过了,喝的水都是烧开过的。”
别的医修也想到了,可能是水的问题,先期就排查过。
“烧开时间短的话,可能会有杀不死的虫子,”刘白莲郑重其事地回答,“而且虫子可以通过体表,进入人体,比如说洗漱的时候。”
“我去!”胡教谕一抬手,重重地拍一下自己的额头,“果然是有这个可能。”
他一转头,大吼一声,“谁通晓降头?这是否可能是降头?”
没谁通晓降头,毕竟那些海岛的人,根本不敢招惹中土国。
所以中土很少能见到降头的实例,大家只是听说过而已——这还亏得他们是医修,不是医修的话,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降头,更别说通晓了。
半天没人回答,中北院的王院长叹口气,“我多少知道点,胡教谕想问什么?”
“王院长当前,我可不敢当教谕,”胡教谕冲着刘白莲一摆手,“这位教谕是北柳的高徒,她怀疑可能是降头,开水煮不死或者……洗漱的时候。”
“有这个可能,”王院长毫不犹豫地点头,“赶紧测试一下……谁通晓降头?”
“关键时候,还得看我们朝阳的,”王楠冷哼一声,对着一个中年教谕发话,“小姜你不是会测试?赶紧的。”
小姜翻开随身携带的箱子,很快就翻出了一块灰色的石头,又取了一个病患大量的血,在石头上面画一个符号,“一炷香就好。”
他在来之前,也怀疑是降头,所以才准备了手段,但是过来一问才知道,根本不可能是降头,又由于测试要用不少血,就没主动提。
但是眼下王院长要求测试,理由听起来也还像那么回事,他所掌握的冷僻技术,就有了发挥的场所。
尚未到一炷香的功夫,石头上的血符,变成了诡异的蓝色,他倒吸一口凉气,“哎呀……果然是降头!”
“按降头来急救,”王院长大声发话。
通晓降头的医修很少,但是降头无非是通过虫子施展的,先抑制虫子的活性,就能为患者争取更多的治疗时间,这就叫急救。
李永生的针灸,那也是急救手段,但那是通过银针,刺激患者激发生机宣泄邪气,是绝对没错的,然而不对路。
按照降头来急救,就是对症了。
还有众多教谕死死地盯着小姜教谕,“接下来该如何医治?”
小姜不能答,他只会检测,不会医治。
“看来还得我中南院,”中南的副院长冷哼一声,“我这儿有方子救急,不过屈尾草……不知京城多不多?”
中南医修院坐落在南方,多少见过几次降头的病例,所以有方子。
但是屈尾草是长在中土国南方的,主去湿热,北方不但没有这药材,而且因为北方多干冷,或者湿冷,这样的药材肯定进不了多少。
而这里有数千人被下了降头,需要的屈尾草,不是个小数量。
“尼玛!”中北院的王院长气得骂了一声。
“素质,素质,”朝阳的王总教谕得意洋洋地看他一眼,“屈尾草虽然不多,难不住我朝阳,合成几种药材就行了。”
朝阳大修堂的名气,真不是吹出来的,中南院中北院的名气虽然不小,但主要体现在救治等实用方面,若是精研药理,朝阳丝毫不逊色于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更强!
简而言之,就是朝阳更注重研发。
急救药材很快就配了出来,弄了几十个大锅,患者人人一碗汤剂。
数千人的症状,顿时就减轻了不少。
不过这个事儿,不是一两天能处理完的,降头只是个总称,找出具体的手段,才能做出更精准的治疗,眼下只能说,局面被控制住了。
由于做出了判断,京城里后续的医治力量随即赶到,这一次,可就真的有擅长处理降头的医修了。
前期仓促赶来的诸多医修,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太医院的胡教谕,才又寻到了刘白莲,“你既知是降头,柳大师没有传下救治方子?”
刘白莲当时没有听到李永生的叮嘱,她虽然也想维护这个师侄,但是听说有人质疑自己的师尊,她当然不能忍,“不是我想到的,是朝阳的李永生提醒我的。”
我这么做,也算帮师侄扬名吧。
“李永生?”王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厮怎么什么都懂?
傍晚时分,后续的医治队伍赶到,很快的,精确的诊断结果就出来了,确实是降头,而且是开水煮不死的那种虫子,起码开水要煮半柱香的时间,虫子才能被杀死。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一次能激发数千人患病,起码是有个低阶的化修在发动。
顿河水库上方的空气,又为之一滞——低阶化修啊,搁在官府里,这起码是郡同知了。
不过这个消息,就跟医修们无关了,他们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
王楠得了空,在人群里寻找李永生,想问一问他,你怎么想到是降头的。
然而,当他看到李永生的时候,眉头忍不住皱了一皱,两个军人正站在李永生面前,神色肃穆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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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脑洞(加更求月票)
李永生也是相当无奈,当时他跑去针灸救治了,没顾得上跟刘白莲多说。
但是他真没想到,刘师姑将他卖了,而且更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找过来询问的,竟然是军役房的人。
军方找上他并不奇怪,水库发生的事情,性质极为恶劣,可以说是有意破坏庆典,在给中土国添堵。
官府对此异常震怒,执意要将人找出,考虑到化修的恐怖,所以让军方介入调查。
李永生心里明白,但是他对军方的观感一直不好,所以也没什么好声气,就回答说我是猜的——你问我凭什么猜?拜托,都说是猜了,还能有啥理由?
他这个态度激怒了两名军人,走上前就要制服他,“跟我们走!”
“滚远一点!”李永生一呲牙,就掣出了腰袢的尖刀,直接指向对方,“想带我走?可以……先去找我的教谕!”
一名军人看着他冷笑,另一名则发话,“老子没空跟你闲扯,老老实实弃刀跪地,要不然,杀了你也白杀!”
“口气不小,”李永生轻笑一声,见到王楠走过来,他收起刀来,不屑地发话,“我对你们军役房恶心透了,你想杀我是吧?你动手试试?”
说完之后,他冲王楠点一下头,才待说什么,脸色猛地一变,身子就斜纵了出去。
原来发话的那名军人,直接一掌拍了过来,虽然没有使出气运,但是那有若实质的掌风。若是真的沾到他,一个骨断筋折是免不了的。
此人只是高阶制修。但是修为确实相当了得。
“偷袭?”李永生睚眦欲裂,才待迎向对方。就见王楠一抖手,一道白光击向两人中间,“住手!”
那军人一掌走空,追着发出了第二掌,但是掌风被白光击中,顿时烟消云散。
他扭头一看,眯着眼发话,“军役房办事,你要干什么?”
“滚远一点!”王楠沉下脸来。“动我朝阳的修生,问过我了吗?”
这位先是一错愕,然后勃然大怒,“阻碍军方办事,你朝阳大修堂想造反不成?”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王楠不屑地一哼,“想动他可以,先动我……有胆子你对我出一下手试试?”
另一名军人出声了,他是名中阶司修。“王教谕,今天这事儿的性质,你也知道,朝阳大修堂。我们是很愿意敬重的,但是事情性质太过恶劣,你们别拦着我带人。”
“做梦吧。”王楠一摆手,冷冷地发话。“带别人也就罢了,凭什么带他走?”
高阶制修粗声粗气地回答。“他的嫌疑很重。”
“闭嘴,司修说话,你没资格插嘴!”王总谕狠狠地呵斥他一句,然后才又看向司修军人,“你也这么认为?”
“反正只有他想到了,我们自然要带回去问个端详,”这位一摊双手,坦坦荡荡地发话,“宁枉勿纵,王教谕你懂的。”
王楠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没想到的,有拖延时间之嫌……岂不是嫌疑更大?”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司修军人一摆手,淡淡地发话,“来人……带人走!”
七八个维护秩序的小兵冲了过来。
其他的医修教谕,也发现这里出现了变数,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王楠见状傻眼了,他是中阶司修不假,但是战力不高,没法碾压这些小兵,真要出手的话,对方可能会有死伤。
他不怕维护自己的修生,但是真的对军人下狠手,也做不出来。
情急之下,他身子一纵,挡在李永生面前,大喝一声,“来,冲着我来!”
小兵们也是一怔,纷纷扭头望向上官。
“王总谕您小心了,”一个声音从王楠身后发出,“对方很可能是新月国的奸细。”
“放尼玛的屁,”司修军人闻言大骂,“小子你敢胡言乱语,看我怎么收拾你!”
“谁要动永生?”一股强大的气势卷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朝阳大修堂的朱总谕,他跑过来,冷冷地看一眼对方,“是你?新月国奸细?”
“嘴巴干净点,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也带走,”司修军人冷冷地发话,“敢诬陷军人?”
“你敢动永生,我就没冤枉你,”朱教谕冷笑一声,“你说他有嫌疑,那岂不是政务院瞎了眼?孟辅仲辅瞎了眼?”
“不愧是朝阳,”司修军人冷哼一声,“动不动就扯得出孟辅仲辅,仿佛朝阳没出过奸细似的。”
“这名修生,受到政务院召见,怀有奇才国之瑰宝,”朱教谕冷笑着回答,“你敢动他,灭你一族绰绰有余!”
他终究是想独享曲胜男的渠道,就没把曲老抬出来,要不然这军官肯定吓得屁滚尿流。
“嗤,国之瑰宝?”司修军人不屑地冷哼一声,“就凭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
话是这么说,但是只凭“政务院召见”五个字,他也不敢再强硬下去,军方虽然相对独立,但政务院依旧不是他这小小司修惹得起的。
“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是块瑰宝,”中北医修的王院长走过来,缓缓发话。
“你们若执意对付永生,真的可能目的不单纯,”王楠也反应过来了——唯一一个会三凤九鸣的医修,还是如此地年轻,一旦被毁了,中土国的损失实在太大了。
“好了,有话好好说,”太医院的胡教谕也从远处走来。
中南院的副院长倒是没说很多,只是冷冷一哼,“莫名其妙!”
中阶司修见状,脸上挂不住了,抬手一指李永生,高声喊了起来,“我问他,如何想到是降头的,他告诉我说是猜的!”
“呸,白痴,”中南院的副院长吐口唾沫,“猜的就怎么了?”
中北院的王院长哭笑不得地一摆手,“你换个懂医修的军人来,成吗?”
旁边的医修教谕也哄笑了起来,大家都是医修,当然知道,李永生就算咬定是猜出来的,都不是大问题。
医修执业时,强调的就是八个字——大胆假设,小心辩证。
简单来说,大家没想到是降头,只是脑洞不够大,仅此而已。
当然,像王楠这样,怀疑李永生是凭什么猜测,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绝对不能说,一个医修大胆假设了,他就是有罪的,那实在太荒谬了——根本违背医修的执业准则。
司修军人见状,也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他冷冷地看李永生一眼,转身就走,“我暂时放过你!”
“我可不想放过你!”李永生冷哼一声,高声发话,“堂堂军役房,竟然想绕过教谕,擅自抓本修生,还卑鄙无耻地偷袭……我跟你没完!”
司修军人一听,也火了,再次扭转身子,“事急从权,你还想怎样?”
他觉得自己很冤枉,这种捅破天的恶劣事件,难道不该宁枉勿纵吗?
“事急不是你滥用权力的理由,”李永生冷笑着回答,“我对军役房一向没有好感,但是对军人,我愿意敬重,想我放过你也可以……道歉!”
他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高,而且是真的看在军人的面子上了。
司修军人冷冷地看他一眼,甩手就走,“有病!”
“你不道歉,那么以后,我不会再治疗任何一个军方的人,”李永生大声地发话。
司修头也不回地走了,嘴里噙着一丝冷笑,“真是病得不轻!”
他知道对方是医修,但那又如何?一个医修不给军人看病——了不得你的弟子也不给军人看病,这也算个事儿?
但是王楠听到这话,脸就是一黑——李永生的任务挑战,已经救治了九名伤患,剩下的三名伤患,是他安排的,其中就有两名老军。
“永生,用不着这样吧?”他柔声发话。
“王总谕,我今天就不想来的,”李永生看他一眼,怒气冲冲地回答,“是你一定要我来,我猜测了一下,就算没功劳,也不能说就有罪吧?”
“可是我保护你了啊,”王楠觉得自己也挺冤枉的,“我这个教谕,也没做错什么吧?”
“您是没做错什么,”李永生哭笑不得地点点头,“但是,要不是我身手尚可,刚才那一掌,就能打我一个骨断筋折,您都来不及保护……我这话没错吧?”
“倒也是,”王楠微微颔首,心里不禁暗骂,军役房行事太过嚣张。
不过借此机会,他正好胡搅蛮缠,“你也看到了,武修执医,能很好地应付突发事件。”
李永生无奈地叹口气,“回头再说行吗?”
顿河水库事件,因为发现得及时,应对也妥当,三天之后就解除了警报,至于说水库里的水被污了,其实无所谓,喝水的时候多烧一阵就好了,待到雨季来临,来场大水,啥事都没了。
至于接下来的缉凶行动,主要就是军方、捕房和内廷来联合处理了。
内廷出动真的很可怕,这是皇家的直属部门,手下不但有貔貅卫,还直辖御林军,更能驱策得动军役部。
一时间,漫山遍野全是军人和役夫,一定要搜出那个下降头的家伙——中土国的颜面,不是随便被人扫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发老军
李永生回了修院,有人也问起,他为什么要猜是降头——博灵郡可不是很靠南。
但是他就不解释了,只说是猜的,旁人只当是他恼火军役房,发了性子不说。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是可以理解的,大家也不以为意,不过接下来的事情,令他们有点吃惊——小李拒绝为两个伤患行针,理由是:这俩是军人。
王楠觉得有点挂不住:明明是平民来的,你怎么说是军人?
李永生冷笑着回答,王总谕您心里清楚,他们是不是军人。
“我看不出来他们是军人,”王楠维护修生的时候,是全力以赴,但是不要脸起来,也没什么下限,“你尽管行针就是了。”
李永生淡淡地看他一眼,“我能证明他俩是军人的话,以后我不接王总谕推荐的伤患……您看可以吗?”
王楠顿时就恼了,“小子,让你治你就治,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我白维护你了?”
李永生就是不上手,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顿河水库的事儿,我也算有点小功劳,功过相抵好了……我再问一遍,您确定这俩不是军人?”
王楠犹豫一下,咬牙切齿地回答,“算我的人情行吗?”
“不行,”李永生摇摇头,伸出四个手指头来,“我可以治四个您指定的伤患……加倍,但是我不治军人。”
“你这小子,真是邪门了,”王楠泄了气。“你怎么能知道他俩是军人?”
李永生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军队的肃杀之气,我感受得到。”
“算了。我不想上你的黑名单,”王总谕无奈地叹口气,“明天我再找两人来,也不找四个,不过,军方想要救治,压力下来我也扛不住,你要想清楚。”
李永生不屑地一笑,“说不治就不治。反正我是武修,不靠这个吃饭。”
王总谕深深地看他一眼,“你能想清楚就好。”
世界上的事儿,就这么巧,第三天,王楠找了新的病患来,让李永生完成十二个治疗名额,但是就在刚刚起了针之后,医馆外来了两辆马车——车帘挑檐上。挂着军徽。
马车上下来两个年轻军人,倒是很客气,“请问哪位是李永生?”
李永生走上前一步,“我就是。”
“李大师。您好,”一名年轻的军人抬手一拱,客气地发话。“老长官旧疾突发……”
“抱歉,不治军人。”李永生一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年轻军人的脸上。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了,他一肚子话,都被噎了回去,好半天,他四下看一看,不可置信地发问,“刚才那位年轻人,是李永生大师吗?”
“他叫李永生,只是我院的修生,”王总谕走出来,“谈不上大师。”
“可是……”年轻军人疑惑地挠一挠头,“不治军人?曲老的老伤,该是他治好的吧?”
王楠的眉头一挑,“哪个曲老?”
“我是说姜老,”年轻军人倒也机灵,“曲胜男曲老的侍卫,她介绍我们来的。”
“曲老……”王楠眉头一皱,他隐约听说,好像李永生大比的时候,曲胜男曾经在场,“姜老介绍来的,可不就是曲老介绍的?走,我带你去找他。”
一行人来到李永生的小院,上前叩门。
结果李永生直接将人拒之门外,“抱歉,我不治军人!”
年轻军官明显恼火了,但还是克制住了情绪,走到马车边低声嘀咕两句。
然后,马车上就下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上下打量一下院门,又侧头看一眼王楠,“请问……我能砸了院门吗?”
这算什么问题嘛,王总谕无语凝噎,是礼貌呢,还是野蛮?
还好,他做医修这么久,也见过了太多各色伤患,接触过很多奇葩的人。
想一想之后,他稳稳地回答,“砸了院门,得赔……在我看来,医修想不想治人,在于沟通,强行要求的话,总是不好。”
老头想一想,一努嘴,“那就砸了院墙好了,没准不用赔。”
“必须赔!”王楠高声叫了起来。
但是晚了,一名年轻军人掣出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到了院墙上。
“嗵”地一声大响,院墙倒塌了两尺多。
院子里有个女人正在躺椅上看书,闻听声响,愕然扭头看了过来。
“退后,”白发老者尖叫一声,异常地惶恐。
年轻军人脚下发力,噌地倒蹿出好远。
年轻女人看他们一眼,收起书来,端起身边的茶杯,嘬唇吹了一口,将茶杯水面的浮尘吹掉,又慢条斯理地轻啜一口,不再看他们。
李永生闻声,从房间里走出来,四下看一眼,茫然地发问,“怎么回事?”
“敲错门了,”白发老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段院墙不太结实,受到波及了。”
“又是你们这帮家伙,”李永生一眼就看到了年轻军官,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我说了,不治军人,这墙下午给我弄好,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弄好没问题……再赔偿十倍价钱!”白发老头笑眯眯地发话,“但是,为什么不治军人?”
李永生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自己去打听。”
白发老头想一想,回答一句,“我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曲婉儿你认识吧?”
曲胜男在中土国,算是举国皆知,但是知道曲婉儿的,就太少太少了,曲老是标杆性人物,而不是实力派人物。
李永生一听就知道,这货真的是有来头的,但是他心里有气,别说曲婉儿了,曲胜男亲自来,他也不给面子——军役房那帮家伙,太过分了。
所以他摇摇头,“就是不治军人,你这种化修中毒跌落境界的,我更是不治。”
“什么?”老者倒吸一口凉气,“你认识我?”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呢?”李永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只是看出你的伤情了,最关键的是……我不治你!”
“你真不认识我?”白发老者愕然地看着他。
李永生一摆手,自顾自地发话,“马上把院墙给我修好,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一直彬彬有礼的年轻军人终于恼了,“小家伙,差不多点啊,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你不客气一下我看看?”
李永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确定要看看?”
“好了小九,不许乱说,”白发老人厉喝一声,然后冲李永生一拱手,“打破院墙,我们当然会赔,能问一下不治军人的原因吗?”
李永生冲着王楠一扬下巴,“问他!”
说完之后,他就又走回了屋子,“非请勿入,否则后果自负!”
“你!”那年轻的军人小九只气得睚眦欲裂。
“好了,”白发老人一摆手,有意无意地看一眼年轻女人,“先修院墙……马上!”
军人行事,果然是雷厉风行,砸了院墙的年轻人拿出一块传讯石,就开始呼叫人手。
白发老人吩咐了之后,就不关心这个了,他转头看向王楠,“他怎么不救治军人?”
王总谕很无奈地一摊双手,将经过讲了一遍。
“我去!”白发老人听了之后,也很无语,“这尼玛谁干的,不就是个道歉吗?做错了要认,挨打就要立正,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像军人了,小九,去查一查此人,叫他过来道歉。”
小九还没来得及说话,屋子里淡淡地传出两个字,“晚了。”
白发老头斜睥屋里一眼,“不就是个道歉,早早晚晚的事儿,有啥呢?”
“我说晚了就是晚了,”李永生在屋里回答,“机会我给过了。”
“你也太霸道了吧?”白发老头怒目圆睁,“他那也是事出有因。”
“没有随便砸人院墙的主儿霸道,”李永生的声音,继续从屋子里传来,“你好歹也是个军人,不知道机会的重要性吗?”
“握草,你还以为这是在打仗?”白发老头有点哭笑不得,“真是个生瓜蛋子。”
李永生在屋里听到这话,冷哼一声,也不知道谁是生瓜蛋子。
他可是将这厮的行径都看在眼里了,虽然院墙被砸,他很生气,但是只冲此人砸门之前,还知道问一句王总谕,然后又自作主张砸院墙,就知道是个混人。
所以他对这人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年轻军人小九也摸出一块传讯石,吩咐了起来,交待完之后,才走到老者身边,低声地发问,“父亲,你刚才怎么……”
“咳咳,”白发老者剧烈咳嗽两声,才冲着王楠笑眯眯一拱手,“敢问阁下是?”
“王楠,大修堂医修总教谕,”王总谕也一拱手,“敢问阁下是?”
王总谕地位极高,但是对上军中的化修,也必须要客气,须知中土国只有八大郡的军役使,才是化修,那都是实权人物。
“我是无名小卒一个,”白发老头笑眯眯地一摆手,“你下面这个本修生,不太听话啊。”
“他不是我的修生,”王楠摇摇头,“目前……他是武修。”
他知道这老军不是什么便宜路数,回答得就很谨慎。
白发老者眼珠一转,“那他的教谕是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偶遇(三更求月票)
问明白李永生的教谕之后,白发老头看一眼小九,“小九,你去给……算了,我跟你一起去找那个教谕。”
这俩坐着一辆马车走了,剩下一辆,那砸了墙的年轻军人,坐在那里愁眉苦脸地等人来修墙,“长官的脾气,真是暴躁……砸了又修,我图啥呢?”
于此同时,小九在也问自家老爸,“早知道这样,您何必着急砸院墙?”
“我尼玛不知道里面有道宫的人啊,”白发老头郁闷地回答,“还说压一压他的气势呢。”
年轻的小九眉头一扬,“你说那个年轻女人……是道宫的?”
“没错,而且是十方丛林的,”白发老头很肯定地点点头,“地位还不低。”
“道宫……在朝阳大修堂?”小九的表情煞是怪异,“您确定没看错?”
“握草,你敢怀疑你劳资的眼光?”白发老头怒了,“劳资隔着两里地,都能分得清楚子孙庙和十方丛林!”
“好好好,您厉害,”小九哭笑不得地点点头,“那您也没必要那么怕她啊。”
“我怕她什么?”白发老头越发地怒了,“她不过一个小小司修,我是怕你没大没小惹了人,你都让人砸墙了。”
小九无奈地看着自家的老爸,“好像是您吩咐的砸墙吧?”
“反正让道宫重视的人,咱不合适逼他,”白发老头也不计较儿子的反驳,“可笑那姓王的,还是医修总教谕。竟然没有发现有道宫的人挖墙脚。”
您怎么就能确定,人家没发现呢?小九又差点发问。
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很相信老爸的判断的,他老爸行事一向鲁莽。但是眼界和眼力都极强——眼界是说经过的事儿多,眼力是说观察力很强。
别人看起来,白发老头有点不着调,但是小九知道,老爸的判断,基本上没出错过。
李永生也没在家呆多久,看到有人来修院墙,他站起身来,“我去趟城里。”
“坐我家的马车吧,”朱大姐笑着发话,“我正好回家看看。”
她现在已经能独立行走了,昨天开始就停了针,不是不需要扎了,而是她康复得太快,必须停一停,先把身体恢复一下,再继续治疗才好。
就在这时。郭老教谕从外面走过来,顿时目瞪口呆,“这是干什么,拆墙?”
“别提了。”李永生苦笑着回答,“遇到个疯子。”
砌墙的几人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没准心里在暗暗点赞。
“谁呢?”郭老教谕眼睛一瞪,“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他?”
“不用了。”李永生笑着摆一摆手,“这不是已经帮着修了吗”
“那我帮你看着好了。”郭老教谕大喇喇地发话,“你早点回来,帮我扎针。”
他打定主意了,待李永生离开之后,好好问一问,谁是始作俑者——敢在朝阳大修堂拆墙,真以为我朝阳人好欺负?
李永生也没在意,他坐着朱家的马车,先送了朱大姐,然后在城里绕了一大圈,在五道坊转悠到酉末,张木子发话了,“找个地方吃点吧?”
你是想喝点吧?李永生看她一眼,吩咐车夫,“找个差不多点的酒家。”
京城的酒家极多,李永生想起朝阳大修堂也有心搞收音机,就决定找个档次高点的地方。
马车走了不多远,车夫停下了,“静疆人家……这地方看起来还可以。”
静疆府的酒家?李永生听得乐了,“好了,就这里吧。”
两人才进静疆人家,李永生的脸就是一沉,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城南捕房的家伙……好像叫赵渤来的?
眼下不过就是晚上七点的模样,这厮伙同着三四个人,坐在那里有说有笑,看他红得发亮的脸庞,显然已经吃喝时间不短了。
李永生对此人的观感本来就不好,卖了阿宾的面子,才放他一马,眼见这厮又在大吃大喝,心里有些微微的恼怒:大典期间,你竟然跑到这里大吃大喝?
身为捕快,这时应该最忙才对,看来我说你不作为,还真是没冤枉你啊。
不过,既然已经放了此人一马,他也懒得追究这点小事——他又不是捕房的捕长,只是心里嘀咕,你别再撞到我手里。
可好死不死的是,小二安排的桌子,正正地对着那张桌子。
赵渤今天挺高兴,他有个外地的同窗来京城办事,顺便观看大典,这同窗还带了家人来,两人在修院的时候,关系一直不错,所以他在这里宴请对方。
他跟同窗很畅快地聊着,猛然间,他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抬眼一看,顿时身子一抖,愣在了那里。
李永生刚刚点完菜,正抬头跟小二说话,发现对方看了过来,当然也不会回避,只是冲着他冷冷地一笑。
赵渤的酒意,顿时就化作了冷汗,他对李永生的印象太深了,不光是此人难以招惹,关键是这家伙找自己碴儿的理由是——“不作为”!
“别人都这样”的事儿,搁在对方眼里,居然就非常难以忍受!
他也记得阿宾跟自己说的话——李永生说了,敢再不作为的话,别怪他不客气。
这次可是被抓了现行了,赵渤很清楚这一点,大典期间,捕快是不许酗酒的,这事儿捅到捕房,捕长都保不下他来。
这尼玛……我冤得慌啊,他心里太委屈了,招待多年不见的同窗而已。
他的同窗也发现他的异常了,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眼睛一眯,冷冷地发话,“老二,要帮忙不?”
“不关你事,老四你坐着,”赵渤一摆手,老四混得还不如他好,怎么可能惹得起李永生?
他心一横,端起一杯酒,冲着对方走了过去。
李永生在等菜,左右没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走过来。
赵渤走到桌边,客客气气地发话,“还没感谢阁下上次的宽恕,我能坐下来吗?”
李永生的眉头微微一皱,很不客气地发问,“你嘴里整天念叨的是‘大典期间’,身为捕快,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赵渤心里一抽,果然,真的又犯了对方的忌讳,这尼玛药丸啊。
不过他还是尝试劝说一下,于是艰涩地发话,“多年不见的同窗来京,难免要接待一下……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
“嗤,”李永生不屑地哼一声,“你若是请假了,会来跟我解释吗?”
他也不是个严苛的主儿,但是赵渤这厮真的是散漫惯了,他虽然能理解对方的解释,但是随口敲打两句,还是很有必要的。
事实上,今天原本就是个巧合,他也没想着就要借机收拾对方,纯粹是这厮自己凑上来的。
赵渤见他的言辞有所松动,干笑一声,“我正好又打听到几个人,九月十五曾经到过五道坊,现在给你默写出来?”
李永生一摆手,“去你那桌写去吧,你有同窗在……我跟你说啊,这种事情下不为例!”
“好的,”赵渤笑嘻嘻地点点头,看一看自己的杯中酒,又看一看稳稳坐在那里的张木子,犹豫一下,仰脖而尽,“那你们俩聊,我就过去了。”
他回去之后,也没再喝多久,他的同窗倒是问他,那是什么人,他只是淡淡地叹口气,唉,别说了,顺天府的大人物,真的太多了。
不过临走之前,他还是写了张纸条给李永生,上面六个人,倒是有四个,是李永生不曾听说过的。
看着纸条,李永生无语地摇摇头,越来越难找人了啊,这赵渤也够费心的,居然连生孩子家请来的稳婆都查出来到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就接近戌末了,老头打塌的墙已经修好了,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坚固。
郭老教谕还在这里,等着李永生扎针。
行针的时候,老教谕嘴里还闲聊,“你知道今天砸塌你墙的是谁吗?”
李永生专心地行针,“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可是个大人物呢,脾气还特别不好,”郭老教谕笑嘻嘻地发问,“真不想知道?”
“那又如何?”李永生满不在乎地回答,“我还真没听说过,谁敢强迫郎中的。”
“他可是有资格的哦,”郭老教谕也是老小孩的性格,见他不在乎,就继续逗他,“起码可以直接让军役部行文,将你强行征用入军队。”
军役部真要强行征用,别说李永生这插班生,就是朝阳大修堂的研修生,也没能力反抗——这是军方征用,不是服军役。
当然,这也是极端的例子,不是战争时期,军役部吃****了,来撩拨朝阳?
李永生行针的手停一停,轻咳一声,“老教谕,我这人胆子比较小,你一直跟我说这个,我若是手抖了,那肯定不是故意的。”
“你这小坏蛋,”郭老教谕笑着骂他一句,然后出声发话,“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明天上午行针结束之后,你不用回来了,直接走吧,我拖延两天也没事。”
“我还真不信邪了,”李永生不屑地一哼,“我就不走,看能把我怎么样?”
郭老教谕叹口气,“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李永生微微一笑,“我在朝阳都不安全的话,京城里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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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的永馨(一更)
ps:昨天第三章,不小心发到已完本的狂仙里,已经删除,对误订的朋友们道歉,本书完本之前,会发免费章节做补偿,真的抱歉,另:昨天月票过百,今天加更了。
第二天,李永生辰初三刻开始针灸,午正时结束,正正好好十二点。
沈教谕也知道了白发老头的身份,特意赶来告诉他,“那人是李蛰远之子李清明,出名的混人,昨天就找我了,你不要回小院,在修院里随便走一走,谅他不敢在朝阳折腾。”
李永生还真有点吃惊,“李清明是李蛰远的儿子?”
这两个人的名字,对他而言都不陌生——毕竟在中土国生活这么久了。
李蛰远是光宗的五虎将之一,卫国战争之后,五虎将中一人病死,一人被问斩,两人战死,只有一个乞了骸骨还乡。
五虎将里有打得好的,也有打得不好的——还有被光宗挥泪斩杀的。
而李蛰远就是第一个战死的五虎将,那还是在卫国战争初期。
战争结束之后,五虎将退出众人视野,取而代之的是八大帅这种新兴力量。
这么说吧,坤帅在摩云堡之战的时候,都是病死的那位五虎之一的下属,卫国战争胜利之后,才被请上帅位。
她的靠山死了,但是摩云堡一战太关键了,是战争前期的转折点,给中土国一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且她打得太漂亮了,战争后期打得也好。不封帅没有天理。
这是闲话,至于说李清明出名。是打赢了一场边境挑衅战,那是卫国战争之后。北方伊万国欺中土元气大伤,不住地推进挑衅,蚕食中土国领土。
这场战争的规模不大,但是持续了三年之久,死伤的军人也逾十万,最终是李清明帅一旅偏师,奇袭伊万前方指挥中心,力擒伊万王之弟,伊万国才不得不停战。
李清明带了三千人出去。只回来不到三百人,他自己也身负重伤——据说他奇袭的一开始,就遭遇了伊万国的埋伏,但是居然……还让他打赢了。
这也算是个传奇人物,比曲胜男差一点,毕竟这是局部战争,跟卫国战争不能比。
李永生对军方的事情不太了解,他只是知道这俩人,但是真没想到。李清明竟然是李蛰远的儿子——官方也没宣传过。
“李清明是李蛰远的苗裔,”沈教谕给他一个眼神,你懂的,“他的战功是自己打出来的。但是……他的人脉很强大。”
明白!李永生太明白了,五虎将的后代,就算是苗裔。一战成名之后,有多少李蛰远的下属会关照他?
事实上。李清明真不止是一战成名,后来他都是坐镇北方的悍将。遭遇若干次刺杀,十余年前,才换了人镇守。
李永生想一想,决定不跟此人一般见识,“那我让一让……不是怕他,是敬他。”
“让一让也好,”沈教谕点点头,然后冷哼一声,“军役房现在做事,太过分了。”
顿河水库一事,他没去,但总是听别人说了——你军役房无凭无据,凭啥抓我朝阳的修生?
亏得是遇上李永生这种刺头了,真遇上个软脚虾,比如说南桂郡知府的儿子,那带走也就带走了,杨国筝十有**不会反抗。
当然,调查没事之后,总会放出来,但是朝阳大修堂的面上,终是不好看。
当天下午,李清明果然又来了,这一次,他还带来了那个司修军人,但是找遍修院,也没找到李永生。
不过郭老教谕转述了李永生一句话,“说不治就不治,带人来道歉也没用!”
李清明闻言大怒,“仗着有人撑腰了不起是吧?给我等着!”
他是真的恼了,想他也是曾经坐镇一方的军方大员,多少人的生死,只在反掌之间。
“那你毁了朝阳好了,”郭老教谕冷哼一声,他是惹不起李清明,但是也不能任由对方这么嚣张——他身后有整个大修堂的支持。
劳资说的是道宫!李清明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他才意识到——尼玛,原来除了有道宫的人跟着,李永生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李永生并没有躲在大修堂里,既然能出门,他就要在五道坊四周转一转,哪怕可能没有收获,心里总是踏实一点。
张木子对他行为,已经烦透了,“要不是被那老东西看穿身份,我才不愿意陪你出来……我说你有完没完?这地方我闭着眼都走不错了!”
李永生不理她,就是吩咐马车四下走,“咦?还有一处没有走到……去柳巷。”
“一个稳婆,你也要去看?”张木子觉得自己要疯了,“你把天下所有人看一遍算了。”
“你以为我不想?”李永生淡淡地看她一眼。
他觉得去看一个五十多岁的稳婆,也没啥意思——还是九年前就五十多岁的。
但是,这不是闲着吗,没准就能有什么线索。
不过,随着马车的走动,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奇怪了起来……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
逐渐地,他反应过来了,他在某次路过附近的时候,心里有点莫名的悸动。
随着马车的前行,他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没错,就是这一片啊。
马蹄声踏踏作响,他甚至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地剧烈跳动着。
收获……好像就在今天了!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的声音传来,“就是这里了。”
李永生走下车来,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几口。
“你找的,真的是这个稳婆?”张木子讶异地看着他。
“别说话,”李永生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呵斥她,他想抓住心头的那份悸动,当然容不得别人打扰。
我次奥,张木子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才待痛斥对方一番,猛地发现,李永生身上传来一股异常的气息,虽然没有多么强大,但是玄奥无比。
这股气息虽然细微,却是古老苍茫,绵绵密密延绵不绝,带给她极大的压力,她甚至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李永生感受了好一阵,长出一口气,“好了,总算找到了……奇怪,这个气息怎么这么弱,尼玛,这是谁干的?”
下一刻,他的身上又散放出一种令人觳觫的气势。
张木子确认,这个气势是她见所未见的,甚至在三宫主身上,她也没有感受到过——气势不是很强,但是巍巍然汩汩然,带给人无穷无尽的感觉。
在这夏末时分,她甚至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你是在找……真君?”她咬着牙发问——没办法,不咬牙,她说不出话来。
李永生不理她,四下看一眼,冲着一个院落走去,“就是这里了。”
张木子抬眼看一下院落的牌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本来就是要来这里的吧?
这是城东南的院落,也是平民区,但是前朝的这里,是富人区,所以有很多大院落。
他们进的,也是一个不小的院落,前后分了三进,每一进也不大,三分地大小,一共差不多一亩地,但是起码住了十七八户人家。
搁给前朝王侯家,这是下等人住的地方,但是在现在的京城里,棚户区有这样一两间房子,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结构的院落里,住的人十有**相熟,别看京城里讨生活不容易,但是能稳定住在这里的,不管自家的房子还是租来的房子,都是有一定实力的人才做得到。
既然住在这里,相互之间熟识,也就正常了——毕竟不是地球界那种封闭的高层。
李永生不理会别人的盘问,大步走了进去,直到走到第三进,才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在瞬间变得呆滞。
他的身后,有街坊邻居纷纷地涌来,“怎么回事……这年轻人是谁,不打招呼就闯进来?”
“不打招呼就不能进来吗?”张木子冷哼一声,她跟着李永生不停地走访,心中的火气不小,“庆典时期,难不成你们想找事?”
“你也知道是庆典时期?”诸多邻人也拿庆典说事,“擅闯民宅,明明是你找事好不好?”
不过见到她气质出众气场强大,众人也只是斥责,并没有别的行为。
张木子不理他们,扭头看着李永生,“你不是找人吗?那老妪岂不就是了?”
李永生呆呆地没有反应,他觉得自己的大脑都要僵住了:老妪……老妪!
在他面前不远处,葡萄架下,一个老妪懒洋洋地斜躺在一张躺椅上,眯着眼睛打盹,嘴角还有口涎流出,睡得很香。
老妪身着洗得发白的短褂,下身是一条皱巴巴的长裤,肚子上搭着一小块毯子。
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风霜刻画出来的皱纹,显得苍老异常,而且可以断定的是,老妪的生活过得非常艰辛。
她睡觉的时候很安详,显得有些慈眉善目,不过她长得绝对不算好看,再年轻五十岁也不会好看——狮鼻厚唇,只能说长得比较憨厚。
李永生介意的不是长相,他介意的是:我去……这就是我的永馨?
他从老妪身上,感受到了永馨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是非常纯正。
找到永馨,是值得欢喜的事,但是永馨居然是老妇,还可能早已经嫁做人妇了,他现在脑子发木,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那啥,那个作者……你粗来!我保证不打死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谁的惊喜
李永生的惊讶,被张木子看在了眼里,她狐疑地发问,“怎么……找对人了?”
“嘿嘿,”李永生怪异地抽动一下嘴角,真是又想笑又想哭,还想打人。
是找对人了,但是也找错人了……这尼玛啥事儿啊!
“那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张木子笑一笑,轻咳一声,“总算没白下辛苦,恭喜!”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声音极低,因为她猜测,这老妪或者是能找到瘸真君的关键环节,所以当然不会声张。
你恭喜个茄子啊~李永生很想骂人,但是最后,他还是收回目光,轻轻地摇摇头,“老人家既然在休息,那么咱们回头再来……找个地方先喝两盅。”
然后他看向诸多邻居,勉力地挤出一个笑容,然后抬手一拱,“来得仓促,打扰诸位了,可有人知道这吴妈妈的名字?”
“就是吴妈妈了,哪里来的名字?”有人哼一声,“小户人家,你若要说,就是吴小女了。”
“这位朋友,你跟我来,”李永生冲此人招一招手,“把吴妈妈的事情,跟我说一说。”
“我哪里有那么多散碎时间?”此人冷哼一声,很不屑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说我就说?
李永生摸出一块银元来,举在半空中,“谁跟我说得明白,这块银元就是谁的……我还请他喝酒。”
“我来,”一个年轻汉子冲了过来,抬手就去抢那块银元。
这人不到三十岁。手腕上有刺青,一看也是不学好的混混。
李永生任由他将银元抢去。然后微微颔首,“走。喝酒去?”
那汉子眼珠转一转,干笑着发话,“不如将酒钱折现好了,你想问什么,就在这里问吧。”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永生,”李永生微笑着发话,眼神却是异常地可怕,“前一阵南城褚三一直在帮我找人。你是否听说过?”
那混混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大变,“原来……原来是阁下?”
他这种城狐社鼠,对京城里的消息灵通得很,而且褚三的势力范围就在南城,西南是南城,东南也是南城。
褚三的得力手下,去护城河求大道了。有太多人知道了,其中的经过,也被人扒了个七七八八,都知道褚三遇到狠人了——现在还在帮那位寻人呢。
“没错。就是我,”李永生点点头,不耐烦地发话。“明告诉你,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是不是还要求我折现?”
混混愣了一下,然后就赔个笑脸。“既然是三哥的朋友,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李永生根本不理他,径直向外走去,也不怕对方不跟过来。
这次他去的静疆人家,直接要了一个包间,然后吐出五个字,“好酒,只管上!”
张木子也发现他不对了,所以并不说话,那混混更是不敢多言。
其实现在是未末时分,接近下午三点,酒家不该上客的,不过既然有钱赚,谁会不赚?
李永生坐在那里,也不怎么喝酒,时不时轻啜一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呆。
张木子并不劝他,而是招呼酒家,上了两盘干果,供他下酒。
李永生根本没心思注意这个,他心乱如麻。
首先他考虑的是,永馨怎么会成为一个老妪?
永馨转世之时遭逢仙厄,不得在仙界转生,是他为她选择了玄青位面,然后又迅速地四下活动,来这里当观风使。
以他的估计,不管强行穿越位面,要用去多长的时间,永馨现在的年龄,应该跟自己差不多才对。
至于说相貌,那真的无所谓了,永馨爱美,若是转生得不如意,那都是有办法解决的——当然,李永生也爱美,但是他更在意的是永馨这个人。
关于两人的重逢,他有过很多的设想,惊喜型的,注定型的,唤醒型的……
惊喜型的,就是永馨觉醒了宿慧,两人相互寻找,终于找到,那是真正的惊喜。
注定型的……这个不太可靠,那就是他降临这个位面的时候,正好在永馨的附近,这需要一些因果,他不确定自己有这份造化。
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唤醒型的,他在茫茫人海,循着气息找到了她,然后将尚未觉醒宿慧的她唤醒,感受那份在下界重逢的喜悦。
为了最后一个猜测,他甚至做了很多准备,如何给她制造一份惊喜——没办法,永馨有点文青,她就喜欢这种调调。
但是现在看来,他没给永馨制造了惊喜,反倒是永馨给他制造了一份……“惊喜”!
这惊喜实在太大了,到现在他都缓不过来劲儿:你怎么就能老成这样?
当然,他更在意的是,都老成这样了,看起来也没觉醒宿慧,那么……年轻时候应该嫁过人吧?
我堂堂的上界观风使,被人戴了绿帽子,而且伴侣也不是本位面土著,临时凑活的,而是上界的仙侣——真的很想找个人揍啊。
当然,以永馨现在的状态,可以在本位面再次转世重生,他负责接引和唤醒就是了,到时候又是一个完美的女孩儿。
但是……他心里还是堵得慌,宿慧一旦觉醒,永馨也会知道,自己经历的两次转世,以及其中的细节经过。
真的很恶心人的,是不是啊?
这个问题实在太令人纠结了,李永生不得不强行控制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永馨怎么会变得那么老,什么原因造成的?
当然,这里面可能存在的原因,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折叠空间、空间时效比什么的,仙界的理论能解释,地球界的理论照样能解释。
总之,李永生今天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大到令他差一点崩溃。
他自斟自饮了多半个时辰,才扭头看向那混混,“你很了解吴妈妈?”
“了解,”此人干坐了这么久,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眼见对方终于开口,于是狠狠地点头,“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没谁比我更清楚了。”
京城里的混混,外地来的多,本地的也绝对不少。
李永生深知这一点,于是点点头,“你说。”
吴妈妈是京城城郊的,小户人家,一共兄弟四人,她排行老四,前面三个都是哥哥,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所以被唤作“小女”。
卫国战争前期,京城就异常混乱,她的家人卖了所有的房产,进京避难,结果一家人都死了,就只留了她一人。
她有家产,所以不用进孤儿院,又跟人学了稳婆手艺,小小年纪,便自己谋生。
她做稳婆的手艺是很高的,但是前文说了,这里没有独生子女政策,所以她得不到暴利。
甚至有一段时间,光宗大力鼓励人口生育,生了孩子的,国家有奖励,但是非常遗憾的是……稳婆没有奖励。
事实上,而且真正有钱的人家,都去医馆生了,她得到的报酬并不多。
而吴妈妈也是个很善良的人,遇到穷苦人家求助,她甚至连一顿饭都不吃——两条人命呢,我能帮忙,肯定要帮忙的。
这有点符合永馨的心性,李永生听得暗暗点头,心却是在不住地下沉:握草,我本来还希望有什么意外呢。
吴妈妈善行无数,在街坊邻居里口碑不错,但是到现在也没攒下多少钱,有点钱全都救济了小孩子。
不过街坊邻居也有些闲言碎语,说吴妈妈一生未婚,攒钱也没用,所以就将钱财散出去,求一个好的来生。
“嗯?”李永生听到这里,终于出声了,他放下酒杯,淡淡地看那混混一眼——当然,他的心里,绝对不是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平静。
“这是别人说的,不关我的事儿啊,”那混混吓坏了,“不过吴小女真的未婚,而且没有子女,旁人都说她可能是石女……当然,我绝对没说过。”
未婚!李永生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于是下巴一扬,“继续。”
也没什么可继续的,混混战战兢兢地又讲几句。
李永生轻咳一声,“这个吴小女,真的没有大名?”
他跟永馨说好的,下界之后,别的都可以忘记,名字一定要叫……永馨!
至于说姓什么,随便了,那也不是能掌控的。
混混想了想,缓缓地摇头,“她搬进城里的时候,就十一二了,我只听别人叫她小女,没听说过大名。”
李永生冷冷地看他一眼,“银元你是收了,你若骗我……”
“我哪儿敢骗您啊,”混混苦笑一声,“我以为您是来找她麻烦的,虽然我没啥正经干的,但是吴妈妈挺令人敬佩,街坊邻居一场……我总要站出来。”
“啧,”李永生咂巴一下牙花子,想一想之后,一摆手,又喊一声,“店家,上菜,我请人喝酒。”
这是申初尚未到申正,喝什么的酒啊,混混心里暗暗地腹诽,脸上还得赔笑。
张木子关心地看李永生一眼,“不用喝了吧?”
她跟他相处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喝酒,而且已经喝得不少了。
“我没事,”李永生摇摇头,“我现在脑子里比较乱,你让我先想一想。”
永馨应该是没结婚,这是好事,但是还有太多的问题,尚未敲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心欲静(三更求月票)
李永生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依旧是处于思维混乱的状态。
他没有戴绿帽子,这是极好的——当然,这需要验证,但总是一个令人开心的消息。
不过,永馨为何会老成这样,这个空间的问题,有必要考虑一下。
而且……她居然这么丑。
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他也不例外。
李某人青春年少,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虽然脸上有一道伤疤,但那只是他不想招惹是非,想要去除,实在太简单了,他的英俊,只给她看……起码得是她优先欣赏。
但是这张英俊的脸,对上一张饱经沧桑的老妪面孔,这两者还是……上界伴侣!
这个画面有点太刺激人了,李永生觉得有点违和。
所以说,他需要适应的事情……很多啊。
总之就是一团乱麻了,他不住地思索,我该怎么跟她接触呢?
混混也意识到了,这位有点喜怒无常,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于是喝了两杯酒之后,他溜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万一你当场发作,我怕被误伤啊。
张木子没拦着他离开,因为她感觉到了,李永生找到正主了。
至于这正主意味着什么,她有点猜测,但是……还是坐看的好。
这通酒,从下午三点不到,喝到了八点多,李永生终于拿定了主意,“弄点主食,我得去看一看吴妈妈……对了。弄两个拿手菜,打包。”
他决定了。不管永馨经历了多少苦难,但她始终是他心中的永馨。
不论相貌。不论年纪,甚至不论她是否婚嫁。
你转世了,我放不下,所以谋个观风使的差事来寻找你,就这么简单……哪里有那么多的事?
倒是我来得晚了,让你受苦了,这是我的错,不怪你。
张木子冷冷地看着他撒酒疯,并不阻拦。心里反倒是在窃喜——会很快找到瘸真君吗?
李永生赶过去的时候,吴妈妈刚刚放下手里碗筷——她的晚饭很简单,一碟咸菜,一碗稀粥。
看到李永生,她微微一笑,“客官下午找我,是有家人待产?”
“不是,”李永生笑着回答,“家姊十年前路过京城。诞下麟儿,总想感激当时帮忙的人……特命我来寻。”
他这话的漏洞很大,起码在场的人里,张木子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你是孤儿。连爹妈都说不清楚,哪里来的家姊?
但是谎话是否可能被戳穿,很多时候跟漏洞无关。
“十年前啊……”吴妈妈陷入了回忆中。想了好久,她终于颓然地摇摇头。笑着回答,“老了。记不清了,你还是再寻一寻吧,莫要找错了人。”
还要寻一寻?张木子暗暗一咬牙,有种你再说一遍?
“应该不会错了,”李永生笑着回答,然后将手里的食篮放下来,“知道您日子过得清苦,弄了两个小菜来。”
“这个岁数,可是吃不动了,”吴妈妈笑眯眯地摇摇头,“你是个好孩子,带走自己吃吧。”
好孩子……李永生又有点抓狂了,不过最终,他还是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那这样,你请院子里的邻居吃吧,买都买来了。”
吴妈妈犹豫一下,笑着摇摇头,“这个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没几个钱,”李永生柔声发话。
张木子看着他俩谈话,有种怪怪的感觉——莫非这吴妈妈,是李永生失散多年的母亲?
她跟他接触的时间不短了,非常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永生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也没什么脾气,但是事实上,只有她才能理解他内心深处的孤傲。
李永生对待她这道宫来人,跟对待普通同学,没什么两样——尤其是已经知道她是上宫的人之后,也没体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此人如此地恭敬一个平民老妪,令她真的是大跌眼镜。
但是偏偏地,吴妈妈还就生受了,她无奈地笑一笑,“那么好吧,大伙儿都来吃吧。”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拒绝别人的人。
周围的邻居客套两句,但是眨眼之间,一堆孩子蜂拥而上,就将两道菜吃了个精光。
吴妈妈无奈地笑一笑——这一片的孩子都这样,家里没余粮啊。
李永生欣慰地笑一下,“吴妈妈您慢用,我回头再来。”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想清楚,该怎么跟永馨相处。
他和张木子一起离开,来到马车上之后,张木子问一句,“就这么离开,你不再留点什么吗……只是两道菜?”
李永生淡淡地看她一眼,“我会回来的。”
第二天,他在完成针灸任务之后,再次来到了城东南。
这一次,他的心态就平和了很多——没办法,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不平和又如何?
吴妈妈没有出门,到了她这个岁数,一般很少接得到活了,毕竟稳婆除了经验,也需要些体力。
她还是坐在家门口酣睡。
李永生并不惊动她,只是在她身边不远处,寻个小凳坐下,默默地看着她。
看了一阵,他发现吴妈妈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难看,不过没用多久,他就发现,张木子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于是他转过头,打量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时而抬一下头,看一看青绿的葡萄,以及飘着云朵的天空。
又过一阵,院子里有微风吹过,远处的天空飘来了乌云,天色迅速地暗了下来。
李永生四下看一看,推开吴妈妈家虚掩的房门,拿出了一把异常硕大的雨伞。
伞上有几个窟窿,都被人细细地缝补过了。
“这是吴妈妈接生了个男娃,得的赏赐呢,”一个邻居见到这伞,羡慕地发话——在穷苦人家,这样的伞很少见,就算破了,想在垃圾堆上捡到,也得凭运气。
这些年……苦了你了!李永生暗暗地叹口气,他完全能想到吴妈妈生活的困窘。
他将伞支撑起来,又将伞柄用力地插进泥土中,遮住酣睡的老妪。
不多时,细碎的雨丝就飘落了下来,躺椅上的吴妈妈,睡得十分香甜。
有几个邻居坐在房檐下,一边赏雨,一边看向李永生,由不得生出一些羡慕来:此次来报恩的这位,对吴婆婆还真贴心,想必她又能落一大笔赏赐吧?
不过吴妈妈也没睡了多久,对于雨水带来的寒气,老年人还是很敏感的,她蜷缩一下身子,听到刷刷的雨声之后,终于醒转了过来。
睁眼看到头上的大伞,她先是一怔,然后看到不远处房檐下的李永生,她蹭地坐了起来,热情地打个招呼,“来了?屋里坐屋里坐……谢谢你给我撑伞。”
吴妈妈住的房子很小,只有七八个平方,外带一个三平方左右的厨房,里面也简陋得很,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
她很热情地招呼两人在小凳上坐下,拿了一小罐茶叶过来,又提了一壶水过来冲茶,“这茶可是我帮一个司修大人家接生,得的赏赐……你们尝一尝。”
李永生很无语地看着那茶叶——起码是三四年前的老茶。
中土国没有普洱茶,再好的茶叶,一旦成了陈茶,还真不如差一点的新茶。
张木子则是很干脆地一摆手,“我不渴!”
李永生慢慢地品着茶水,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可是他还不得不掩饰这种情绪。
喝了一阵之后,他笑着发话,“吴妈妈,可愿找个好地方终老?”
“好地方?”吴妈妈先是一怔,然后摇摇头,“这里就不错,住习惯了,也不想走了。”
李永生愕然地看着她,“等你老了,干不动活儿了,怎么活下去?”
“这也简单,我找人来服侍我,”吴妈妈笑着回答,显然她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若是能安稳地送我离开,这房子就给他了。”
中土国版的以房养老吗?李永生先是一怔,然后笑着点点头,“也是,不过吴家是否没有别支子弟?”
中土国很看重家族,本族的家产,哪怕不是族产,某一支绝嗣的话,族里也有优先收回的权力——不可能便宜了外人,更不可能便宜了官府。
“我父亲是净身出户的,”吴妈妈摇摇头,又看他一眼,“我这小房子,也值得七八十银元,你想要吗?”
“我还不至于差这点钱,”李永生忙不迭地摇头,心说我这个问题问得还真不好。
确实,吴妈妈心里,也觉得有点古怪,按说她对李永生的印象并不坏,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愿意亲近此人,但是说到房产,她忍不住就要警惕一下。
当初她的父亲,是买了四间房,不过还没有付清房款,家里就死得只剩下她一个了,为了这房子,她也折腾了很多年,十来年前官府才最终裁定:两间房归她,两间房归原房主的后人。
现在她住了一间,还有一间房子向外出租,她父亲的族人,一直想将房子收回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都没有成家,一旦嫁出去了,不姓吴了,这房子族里要收回的。
她也想过招人入赘,最后也没成,所以才蹉跎至今。
反正她是不想让族里收回房子,要不然她这一生,就太失败了。
撇开被耽误的一生不谈,撇开父亲的恩怨不谈,只说她争房产的时候,族里没人帮忙,官司打了几十年,都是她一个人在支撑,现在想接手现成的,天下哪里有那么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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