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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燕柱十三(书坊)     鬼夫txt下载     鬼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真正的目的

    小萱循声向那老道看去,刚一见到就吃惊地喊道:“道长?”

    原来这老道正是灵虚子。他冲着小萱点点头,面带微笑着说:“女施主别来无恙?”

    小萱转头对萧凌墨小声嘀咕:“那天就是这老道救了我。”说完,仰头对着灵虚子问道:“道长为什么要为难我们?”

    灵虚子笑而不答,凌厉的目光直射萧凌墨:“萧道友,贫道今日叫你一声道友,乃是看在你几百年修为的份上。然则你若继续负隅顽抗,就休怪贫道无情了!”

    萧凌墨听他能叫出自己姓氏,心中一凛,暗自猜测这老道的身份,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冷冷说道:“那就要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灵虚子一脸从容,并不为萧凌墨所激,而是手挥拂尘说道:“你玉皇派擅长鬼遁,于纯阴和纯阳之间变化莫测,道术的精妙甚至可以使人身死而形不灭。至于其余夺魂聚魄之事,更是万中无一。萧道友,贫道所言不假吧?”

    萧凌墨面色冷然,缓缓地点点头。

    灵虚子接着从容不迫地说道:“这只是道术。若是用在行军作战上,鬼遁之术诡谲无比,布阵、伏击皆是此遁的精髓。因此你玉皇派自明朝永乐帝就秘密担任皇城护卫,每任掌门皆是朝中重臣。贫道此言非虚否?”

    萧凌墨闻言暗自心惊。这老道所说的,在他生前自然是众人皆知,但是如今时间已过几百年,怎么还有人如此清楚?莫非玉皇派真有传人不成……

    灵虚子见萧凌墨默然不语。继续追问道:“贵派创派之先祖曾将诸多道术列为禁术,只因为有违天道。于是他传下祖训。后世历代掌门都不得修习。但是,这之后却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此人为初代掌门之玄孙,对祖先留下的这条规矩很不以为然。他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找到了初代掌门藏秘术踞的地方,不但修习了所有的禁术,还自创不少新术,可有此事?”

    这番话直听得萧凌墨心惊肉跳。这故事是玉皇派历代口耳相传,到他这一代时由于年代久远,大家都只把这故事当作一个劝诫弟子不要误入邪道的传说。但即便如此,这故事也是玉皇派内部的核心机密。这老道怎么会知道?

    他再也忍耐不住,幽黑的眼眸杀气腾腾,冷冰冰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些?”

    灵虚子手捋长须笑道:“贫道乃是茅山派掌门灵虚真人。我不但知道这些,我还知道这年轻人就是贵派第四代掌门。后来此人被自己的族弟联结其余门派围攻而死,并且后代惨遭灭门。至此以后贵派掌门的位置也落到了萧氏的这位族弟一支手中。贵为掌门的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事吧,萧凌墨?”

    萧凌墨只感到背后冷汗直流,二话不说地两手聚起电光,大喝一声道:“你既知晓本派这么多秘密,今日容不得你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他手上的电光已经形成两支利箭模样,夹杂着点点火花以雷霆万钧之势对着灵虚子直射过去。

    灵虚子见电箭到来,手中拂尘一挥。四面八方的风似乎同时汇聚而来,在他面前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淡灰色风墙。那两道电箭呼啸着扎进风墙之后速度大减。如同入水的子弹一般歪歪扭扭地改变了方向。灵虚子右手成爪,控制着风墙向中心缩小,把那两道电箭挤压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萧凌墨冷笑一声。故技重施手指轻轻点出。电箭瞬间粉碎,化作千万点小电光。像是无数飞舞的萤火虫一般在风墙里左冲右突,很快就要突围而去。

    灵虚子却不慌不忙地连挥拂尘。风墙在他的指挥下颜色渐渐变深。很快就变成深棕色,看起来却像是一个坚硬的大土块。那些“萤火虫”在土块的巨大压力下终于逐渐失去生机,一个个被困住无从突破。

    “五行变化?”萧凌墨大惊失色,心中暗叫不好。如果这老道精通五行变化的话,那么他下一步应该是……

    果然,只见灵虚子大喝一声,那土块瞬间变为蓝紫色,“滋滋”地闪着电光,竟然也变成了雷电!

    这些雷电与之前萧凌墨五雷吸魂掌射出的雷电融为一体,重新化作两支利箭,反而向着萧凌墨飞来。

    这两支电箭和之前萧凌墨的比,明显更加声势浩大,划过空气摩擦得火光四射。一只冒失的飞鸟来不及躲避被电箭擦到,瞬间被电成焦糊,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就掉在了地上。

    雷电本来就可以打散鬼身,更何况是这么强大的?萧凌墨见状不敢硬接,只得施展瞬僧术闪避。不料刚一消失,灵虚子就转手指着不远处一处空地虚空一抓。地上的树叶在他的抓握下升腾而起,盘旋飞舞着似乎裹住了一个什么人。

    萧凌墨的声音从那堆树叶里传来:“你竟然可以看破我的瞬身术?”

    灵虚子微笑道:“贵派瞬身术以九遁中地遁为基础,我怎会不知?”

    萧凌墨自知自己过于轻敌,心中暗自思量对策,嘴上却问道:“不知道友是从哪得知这些?”

    灵虚子笑道:“贫道想要擒住你,自然要先多方了解你。”

    萧凌墨不语。这老道明显一派胡言,他知道玉皇派的绝密尚且说得通,毕竟秘密经不住时间的侵蚀。然而他居然连萧凌墨的名字都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灵虚子见萧凌墨已被困住,心下有所放松,略显得意地说道:“我知道你心中一定很是疑惑,这样吧,我可以提醒你一些事情。令弟萧凌风败于血手教傀儡之下,你可知道?”

    一直在观战的小萱正为萧凌墨捏了把汗,听灵虚子这么一说猛然想起绿萼的记忆,这么说那时萧凌风真的战死了!

    果然,树叶里的萧凌墨沉默了半晌,才凄然道:“这么说,是你干的?”

    灵虚子笑道:“萧道友,看来你是老糊涂了。贫道的岁数还不过百岁,怎么可能杀害你的弟弟呢?只是当年那件事情,贫道却是亲耳所闻啊。你可别忘了,血手教可是一直传承得很好……”

    萧凌墨想起母亲、妻子和弟弟,以及一众门人的下场,觉得心里似有千万支针在扎他一样。他强忍住痛,一字一句地问道:“血手教和我玉皇派究竟有何仇怨,要从云南不远万里来偷袭我们……”

    灵虚子笑而不答,只是说道:“这些陈年旧事,恕我无可奉告。”

    萧凌墨凄然道:“萧某今日轻敌落败,毫无怨言。既然道友不愿相告,我也不再强求。要怎么处置我,速速说来!”

    这时,在一旁的天生突然说道:“灵虚,这事有点蹊跷,我看张道友那两个徒弟和赛半仙不一定是他杀的。但他终究是鬼,留在人间始终是有违天道。我看不如先把他拘押起来,待查明真相之后……你要干什么?”

    天生话未说完,突然喝问。只见灵虚子一改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苍白的眼球里血丝密布,在这阴森的树林里竟闪着血腥的红光。他一脸邪笑着伸手对着地上张无极的残破飞剑虚空一抓,那飞剑就径直向他飞来。待飞到身前时他又顺势凌空一松,飞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向天生飞了过去。

    天生对灵虚子毫无防备,青罗蚕衣则早就脱下,想要闪避时已经来不及。眼见着这飞剑没入自己胸口,紧接着才感觉胸口一凉,大量的鲜血飞溅而出,满脸惊愕地仰天倒在血泊中。

    张无极对这突起的异变大惊失色,质问灵虚子道:“灵虚,你为什么杀天生道长?”

    灵虚子邪笑道:“贫道目的已经达到,你们这些累赘要了何用?”

    张无极闻言胆寒无比,知道灵虚子是要杀自己,急忙勉强起身要做抵抗。无奈飞剑已毁,在和萧凌墨的斗法中又耗尽真力、身受重伤,此时怎么逃脱得了。只听“噗”地一声轻响,他被自己的飞剑刺穿喉头,圆睁着眼睛倒在地上。

    灵虚子瞬间斩杀二人,轻蔑地看了萧凌墨一眼,转头对着小萱五指箕张抓来,一边抓一边狞笑道:“我找你这个灵媒体质找得好辛苦!”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主仆之间

    小萱亲眼所见这老道毫不留情地诛杀两位道友,此刻又见他形容恐怖地飞扑而来,心下惶急连连后退,想要躲避这一抓。然而灵虚子这一抓岂是普通人可以躲避得了的?转眼之间,魔爪已近在眼前。

    小萱尖叫一声,脚后跟却不小心绊到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失去重心向后摔去,重重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不过也幸亏了这块石头,灵虚子才阴差阳错地没有抓到她,算是险险地逃过了一劫。

    然而灵虚子一抓不中,二抓即至,这一次小萱是退无可退了。那边萧凌墨被困在枯树叶里,暗自运起全身雷电抵消树叶上的法力。只是他剧斗之后真力大损,再加上这又是白天,虽然终究可以逃脱,但眼看着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从小萱包里滚落出来的一块小梳妆镜里突然华光一闪,一道五彩精光直射向灵虚子伸出的手,“嗤”地一声轻响灼得他低声闷吼一声,急忙倒退数步,厉声喝道:“何人?”

    只见一团雾气在小萱身前形成,涡一名女子白衣素缟、黑发如瀑,亭亭玉立似是一朵素雅水仙,只是眼角正流下两行血泪,原来竟是绿萼。

    她回头看了小萱一眼,连声催促道:“快到少爷那去。”

    小萱虽不明就里,但知道绿萼是萧凌墨的婢女,于是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向萧凌墨奔去。

    灵虚子看清来人是谁,冷笑道:“小小恶鬼,想要螳臂当车吗?”

    绿萼心知自己不敌。眼里闪过一丝惊惧之色,随即又挺起胸脯坚定地回答道:“挡得一时。便是一时!”

    灵虚子不屑地喝道:“闪开!”一边说一边遁入风中,想要抓住逃跑的小萱。岂料绿萼全身五彩华光大盛。对着灵虚子一番狠追猛打。虽然每次攻击都被对方挡开,但这样一来倒是顺利阻住了他的步伐。

    灵虚子不耐烦地转身对绿萼就是一顿猛攻,一时间五行法术漫天飞舞,打得绿萼节节败退,而他则趁着这时继续向小萱遁去。可是绿萼被逼退了一阵,不顾那些法术对自己的伤害,又冒险迎头而上阻止灵虚子。灵虚子再次回头猛攻,绿萼再退,待他攻势稍减又伺机出手阻挡。

    这样一来二去。小萱已经跑到了萧凌墨身边。灵虚子怒极,大喝一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于是不再管小萱,而是扭头专心对付绿萼。

    再说小萱,慌慌张张地跑到萧凌墨身边。只见他全身紫电环绕,紧裹着他的那些树叶在电光的冲击下一片片飘落,眼见着大半个身体已经露了出来。他见小萱前来,满脸欣喜地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小萱点头又摇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问道:“我能帮你吗?”

    萧凌墨点头,轻声说道:“把手放到我额头上。”

    小萱依言,毫不犹豫地不顾那刺啦作响的电光,迅速伸出手轻轻按在萧凌墨额头上。刚一接触突然感到脑中一阵晕眩。之前梦到过、看到过的画面如过电影一般在脑海里一幕幕闪现而过,紧接着,一道柔和的黄光从她指尖流出。水一般灌进了萧凌墨的额头。

    萧凌墨大喜,连声说道:“果然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说着催动全身雷电,身形竟变得愈加虚无。就快要看不见了。

    小萱大吃一惊,以为是那道黄光的缘故,吓得急忙就要把手抽回来。已经近乎透明的萧凌墨却吃力地说道:“等……等一等,别……别担心。”

    小萱只好忐忑不安地继续把手按在他额头上。萧凌墨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只能凭那些闪烁的电光推断他还在那里。与此同时,那道柔和的黄光也终于全部流入紫电的中心,缓缓地形成一个球状。

    那边,激烈的打斗声还在不断传来,只是更多的却是绿萼的惨呼。小萱心中焦急,却不敢把手松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黄光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大,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萧凌墨,你到底在干嘛,快出现啊,快出现啊……

    小萱在心底小声念叨着。就在她快要耐不住的时候,那团黄光猛地膨胀,迅速形成一个人形。紧接着,紫色电光被无形的吸力向里吸收,消失不见。继而“嘭”地一声巨响,强大的如水般的黄色光从那人形里蓬勃而出。

    小萱被黄光激得睁不开眼睛,手却顽强地伸着一动不动,树叶在黄光的****下散成碎末到处飞散。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却看到萧凌墨正精神抖擞地站在面前,幽黑的眼眸温柔如水,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小萱呆了,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萧凌墨柔声道:“好了小萱,你可以放开了。”

    小萱如释重负地放下早已酸麻不堪的手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凌墨看向一边快要不行的绿萼,轻声说道:“先待我料理了这个老道。”说罢,他两手“啪”地一声合在一处,捏起一个奇怪的双手指决。仅仅是一瞬间,树林里从四面八方蹿来阵阵阴风,一声声凄惨的哀嚎响彻于耳。小萱环顾四周,却看到之前被电死的那只飞鸟的尸骸上升腾起一阵烟气,缓缓飘到空中,重新凝成那只鸟的样子。

    很快,更多的烟气从厚厚的枯叶下升起,一时间整片树林都弥漫在这朦胧的烟气之中。在这烟气里,有飞鸟、有走兽,甚至还有十几个人形,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刚刚被乱枪射死的钱玲了。

    萧凌墨保持捏着指决的姿势,直到枯叶下再也没有烟气腾起,才潇洒地向灵虚子一指。嘴里大喝一声:“百鬼摄魂!”

    那些烟气形成的鸟啊、兽啊、人啊在他一声令下,纷纷呼嚎着向灵虚子扑去。那边灵虚子正集中精力对付绿萼。虽然萧凌墨作法时传来的阵阵哀嚎已经让他有所警觉,但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偏偏这绿萼又是豁出性命要和他死缠到底。因此一时间竟被这无数的鬼魂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见那些鬼魂一个个钻入灵虚子的身体,搅得他五脏六腑惊颤不已。灵虚子表情狰狞,面部肌肉痛苦地颤抖着,两手在空中乱抓乱舞,如得了失心疯一般。良久,一个人形虚影渐渐从他头顶冒出,俨然便是灵虚子的样子。

    就在这时,这老道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猩红色的凶光,紧接着像是被什么突然拉回去一样。那已经冒出来的虚影“倏”地又回到他体内。同时随着这猩红凶光闪过,之前钻进他体内的那些魂魄像是被什么驱赶一样一个个仓皇地四散而出,任凭萧凌墨如何驱动就是不肯再钻进去。

    萧凌墨“咦”了一声,步踏罡斗加紧催促魂魄。灵虚子见萧凌墨已逃脱,伸手一指小萱包里散落出的那堆东西。那块黑色方印“倏”地飞到半空,急速变大成小土包一般大小,遮天蔽日甚是威武。

    萧凌墨抬头一看大惊,失声叫道:“封邪法印!你到底是谁?”

    灵虚子不答,只是指着法印作法。只见那法印一旦祭出。那些飞舞的魂魄立即像丢了魂一般四散而逃,却哪里逃得出?法印黑光大盛,瞬间就把那些魂魄都吸了进去。

    萧凌墨见势不妙,手指法印口中念念有词。灵虚子又怎会让他得逞?一时间两人摆出同样的动作。欲图控制法印。就这样僵持了半晌,终于还是灵虚子更胜一筹。那法印吸收了所有魂魄之后慢慢缩小,晃晃悠悠地落到灵虚子手中。

    萧凌墨冷声问道:“本派至宝怎么会在你手中。你是谁?”

    灵虚子把法印装进随身口袋,身形一晃遁入风中。放声大笑道:“贫道今日计谋失算,萧凌墨。我们改日再会!”

    萧凌墨五指伸出凌空一抓,却没有抓住灵虚子。只见这老道化作一缕清风,呼啸着消失在树林深处……

    小萱见灵虚子已走,跑向萧凌墨满脸惶恐着急地解释道:“这个法印,是那个老道给我的,我不知道……”

    萧凌墨淡淡一笑柔声道:“没关系。那是本派五宝之一的封邪法印,原本早已失传。这个灵虚子身份不简单,刚才他控制飞剑的手法很像是五雷吸魂掌。”

    “这么说,他是玉皇派的传人?”

    萧凌墨摇头不语。这封邪法印定是真传无疑,只是这老道使的却又不是玉皇派的道术,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正思量间,绿萼微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少爷……”

    萧凌墨和小萱循声看去,只见绿萼躺倒在地,身形已经接近透明。萧凌墨走上前蹲在她身边,沉声说道:“绿萼,多亏了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绿萼欣喜地笑了笑摇头道:“少爷,绿萼只恐自己做得还不够……”

    萧凌墨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柔声道:“不,你为我萧家已经做得够多了。”

    绿萼闻言欣慰道:“那就好,只是我始终是没能等来老夫人、少夫人和二少爷……”她喘了口气看向小萱,美丽的眼眸里闪着莹莹泪光:“虽然我一直不想承认,可我也快去啦,你……不,少奶奶,你和少爷一定要好好的……”

    小萱伸手想抓住她的手,却只是抓了个空。她看看萧凌墨的脸庞,哽咽着点头道:“好,你放心。”

    绿萼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看向天空道:“太好了,我又见到了少爷。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没有白受……”

    这时,一直阴霾密布的天上竟飘下了鹅毛般的大雪。那雪花晶莹剔透,似来自天国的仙子一般,在风中翩翩起舞。雪花轻盈地滑落,穿过绿萼的身体落在地上。而小萱竟惊异地发现,那些雪花竟积在了萧凌墨的头上、肩上!

    “萧凌墨,你……”她惊喜地一下子站起来,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放到萧凌墨的头上。雪花因为她手心的温度迅速融化,变成点滴雪泪顺着他的长发滑落。在那一刻,小萱分明感觉到了发丝上传来的缕缕温柔。

    “啊,我又恢复实体了。只是你身上我的天魂只是一缕残丝,虽然对地魂进行了加持,但天魂本身已经没有任何自主意识。我还是想不起来分魂之后发生的事情。”

    小萱一下子扑进萧凌墨怀里,撞得他差点摔倒。久违的温暖让她瞬间陶醉,仰头望着他的脸庞轻声道:“没关系,只要以后不会再抱不到……”

    绿萼见此情景,心满意足地笑了。她看着纷纷落下的雪花,喃喃地道:“少爷你看,又下雪了。以前你和少夫人经常在一起看雪,还记得吗?可惜,都过去了,我也该去了……”

    小萱不忍她就此而去,看向萧凌墨道:“没有办法吗,玉皇派不是最擅长聚魂吗?”

    萧凌墨沉重地摇头道:“她魂根受损,无力回天了。”

    小萱急道:“那你总得想想办法呀。”

    绿萼却淡然说道:“少爷不必再为我损耗真力,绿萼能有今日已经是心满意足,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说罢,她抬眼看向天空,那两行血泪不知何时也变成了清澈的泪水,嗫嚅道:“阿百,我来见你了。你是在那边等着我吗?”

    一声轻响过后,绿萼的身形彻底消失,化作一缕轻烟,忽忽悠悠地向着雪花落下的地方飘去……

    (第四卷完)

    (未完待续……)

第一章 暗中的监视者

    初春时分,经过了一个严酷寒冬之后,万物终于都开始苏醒。阳光是暖烘烘的,刺骨的寒风也已经退出了舞台,迎面而来的微风里开始带着点温暖的感觉。这微风轻轻拂过沉寂了一冬的树桠,温柔地抚着刚刚抽出芽的嫩枝。紧接着,它又继续向四面八方流动,把春的气息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接到这春之气息的人们,褪下紧裹了一个冬天的厚重衣服,纷纷喜气洋洋地走上街头,感受着早春时节的蓬勃生机。在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里,公园、街边的绿化长廊无一不被星星点点的绿色装饰起来,鸟儿们欢快地在这绿色的星海中上下翩飞,冬眠而醒的昆虫们也纷纷破土而出,向着和煦的太阳伸展着自己的触角,到处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就在这一片勃勃生机之中,却有一个不和谐的因子在悄悄酝酿。一座大型购物中心门口的一株小树上,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正瞪着猩红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地面上一辆刚刚驶来的汽车。这辆汽车慢悠悠地开进停车场,笨拙地勉强****两辆汽车中间。过了五分钟,车门才打开。一个抱着一只肥胖的白猫的年轻女孩欢快地走下车,俯身对着白猫小声嘀咕了些什么,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径直向购物中心走去。

    乌鸦目送着这女孩的背影消失在滚滚人潮之中,嘶鸣了一声闭上眼睛,把头深深地埋进翅膀里……

    这女孩正是小萱,此刻她正抱着白猫站在商场门口。为难地看着一块指示牌。

    “宠物不允许进去哎,看来你只能自己走进去了。”

    她一边轻抚着白猫的脑袋。一边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白猫眯起眼睛轻声叫唤了一下,小萱立即会意。闪身走进了基本没人的消防楼梯。

    刚一进门,白猫迫不及待地蹿出她的怀抱,一阵白烟腾起处萧凌墨高大的身影在楼梯间里出现,紧眯着黑幽幽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小萱。

    小萱此时却怎么也乐不起来,发愁地看着萧凌墨的白色斗篷说道:“你这身装束进了商场肯定会被围观的……”

    萧凌墨则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可以隐去身形,他们看不见我。”

    小萱摇头否认道:“我是去给你买衣服哎,买衣服总要试的吧?我要是拿着一件男式衣服进试衣间本来就够奇怪的了,更不要说一会还走出来一个男人,你要把店员吓死啊?”

    萧凌墨幽远的眼神此刻却清澈如水。无辜地看着小萱,似乎是在说,又不是我要来买衣服的。

    小萱无奈,只得狠狠地皱了皱脸,吐吐舌头说道:“算了,你就这样进去吧……”

    于是,十分钟以后,在这一天逛商场的人一定不会忘记这样神奇的一幕: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旁边,走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只是这男人留着过肩的黑色长发。发丝在脑后用一条浅蓝色的丝带简单地束在一起;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斗篷遮住整个身体,只能从他走路时偶尔露出来的脚尖判断他竟然穿着一双黑色的软靴,上面似乎绣满了奇特的花纹。当然,最引人注目的也许还是这男人的长相。略显苍白的脸颊。修长的眉毛,高挺的鼻子,紧抿着的刚毅的嘴唇。以及幽黑的眼眸,而这些器官如同是刀刻一般镶嵌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不过最与众不同的,还是他那沉静若水的神色。稳稳地跟着前面的那个女人,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毫不在意,似乎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一时间,相机的“咔嚓”声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哎,你们看,这是在角色扮演吗?”

    “会不会是商场的什么促销活动?”

    “你看他扮得还挺像的,不像是现代人哎……”

    “别说了别说了,赶紧拍张照,我回去发微博……”

    小萱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像明星一样被镁光灯环绕,想不到平生第一次被“围观”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浑身像被蚂蚁爬了一般不自在。眼看着手边就是一家男装店,她急忙一把拉起从容淡定的萧凌墨,躲瘟神一般抱着头蹿了进去,进门后仍心有余悸地向外看了看,见没人跟来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刚觉得可以轻松一下,一个甜甜的声音猛然在耳边响起:“小姐,给男朋友买衣服吗?”

    小萱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见小萱还愣着,她急忙老练地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热情地问道:“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呢,是您挑还是您男朋友挑?”

    “啊,我……”小萱还在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小姑娘却早已经连珠炮似的说开了:“我们这有新款的风衣,搭配我们的小翻领西服,我觉得和您男朋友的身材很搭。他身材好,这样的衣服正好可以穿出型来。我们店里是有活动的,您现在办一张会员卡的话可以享受八折的优惠,还可以积分换礼品……”

    “不,他……”

    “您说您男朋友是吗?我看这位先生的装扮,一定是一个很喜欢复古风的人。那么您又来对地方了,我们新推出的这款大衣啊,正好是复古英伦风格的。这款大衣也是限量款,我们这家门店里也才三十套而已,要不您现在就试试?”

    小萱被这小姑娘说得一阵晕眩,完全没有插嘴的机会,只得点着头道:“好吧,那就这件,先试试吧。”

    在这整个过程里,萧凌墨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看着小萱,拿到衣服后只是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就乖乖地走进了试衣间。

    那小姑娘见事成了大半,连忙凑到小萱身边套近乎道:“姐姐,您男朋友气质真好,长得又帅,对你又温柔,可羡慕死我了。”

    小萱对这话唠般的营业员已经彻底无语了,心里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却又不便于发作,只得应付式地“嗯啊”着。那小姑娘叽叽喳喳了一阵,慢慢地又转入正题试探道:“姐姐,这件衣服的标牌价是两万八,现在办个会员卡打八折就是两万两千四,同时您还可以享受积分服务。您这件大衣的积分买那边那件西服只要半价哦。”

    小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道:“那你去把那西服拿过去给他试试吧。”

    小姑娘听了喜笑颜开地跑开了,心想今天的提成又可以多一点了,她哪里知道,南山里那些宝藏别说是几件衣服,就是买下这整个商场,也仅仅是个零头而已。

    小萱支走唠叨的小姑娘,才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专心地看着试衣间的门。不多时,萧凌墨换好了衣服从里面出来。要说一分钱一分货这话果然不假,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分外得体,整个人精神抖擞又文质彬彬,如果不是那头长发,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正统的英伦绅士。

    小萱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营业员虽然唠叨了一点,衣服还真是不错。于是爽快地付了钱,在那小姑娘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的称呼里拉着萧凌墨走出了这家店。

    换上现代的衣服之后,萧凌墨终于不再显得那么突兀。小萱开心地拉着他东看看西瞧瞧,以前舍不得买的包啊鞋子啊衣服啊是买了一大堆,这之中自然免不了各类营业员夸赞男朋友帅之类的话语,听得她心里是喜滋滋的。上上下下转了一大圈之后,除了给萧凌墨换了双鞋之外,手里竟都是她自己的衣服。

    终于,萧凌墨忍耐不住,柔声说道:“小萱,你不是说来给我换身衣服免得到哪都太招摇的吗?”

    小萱正抱着一只巨大的轻松熊爱不释手,天真地眨巴着眼睛回答道:“是啊,这不都给你买了吗?怎么样,被人夸了一下午的帅哥心里面爽不爽?”

    萧凌墨语塞,只得无奈地又陪着她逛了一个小时。直到小萱买得两人手里都再也拿不下了,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商场。

    门外,已经是华灯初上。虽说天气已是初春,但早晚却还是冷得刺骨。小萱被冷风一吹,禁不住缩着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冷了吗?”身后的萧凌墨关切地问道。

    小萱吸了吸鼻子回答道:“有一点,赶快回车里去。”

    话音未落,她突然感到后心一暖,原来一个乳黄色的光球从萧凌墨手指透出,慢悠悠地钻进了她后心。随着这光球的没入,一股暖流从后背直达全身,迅速驱散了寒意,留下的只有暖暖的温馨。

    小萱没有回头,只是暗暗甜蜜地笑了笑,加快步伐带着萧凌墨钻进汽车,慢悠悠地开出停车场。当他们的车滑过那株小树的树枝时,那只乌鸦终于抖了抖身子,展开翅膀飞入云端,很快化作一个模糊的小黑点消失不见了……

    (未完待续……)

第二章 秘密的通道

    白场路13号,这个地址小萱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就是在这里,萧凌墨第一次和她“亲密接触”,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怀疑了萧凌墨的身份。

    此时此刻,站在这栋筒子楼黑漆漆的门洞前,她心里是百感交集。从第一次见到萧凌墨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以前闻所未闻的疯狂事情,似乎这二十多年来的生活轨迹从湖边相见的那一晚开始就彻底改变了,甚至让她觉得也许仅仅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来,又回到以前那个循规蹈矩的普通女孩宁书萱。

    如果这真是个梦的话,我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小萱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萧凌墨眯起眼睛打量了下这栋老楼房,沉声说道:“是这里,我能感觉的到。”

    小萱皱着眉头说:“只是门都没有开过的痕迹,不知道当时你是怎么进去的。”

    萧凌墨没有回答,而是摇身一变作那只白猫,“蹭蹭”几下沿着楼房一侧违章乱搭的各种凉棚蹿了上去,小心翼翼地站在一处窗台上,伸出肉球般的手掌轻轻推了推窗户。窗户应力而开,白猫轻巧地一闪身,只看到他白色的尾巴在窗口晃了晃,就消失不见了。

    在小萱焦急的等待中,白猫终于再次探出脑袋,对着小萱轻轻叫唤了一声。

    “怎么样,里面有吗?”小萱满心期待地问道。

    白猫蹿到地上,变回萧凌墨的样子。摇头说道:“没有。”

    “怎么会,应该就是这里了……”小萱失望地撅起小嘴。

    萧凌墨轻笑道:“但是我发现了别的东西。跟我来。”

    说罢,他拉起小萱的手。一阵晕眩过后。小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奇怪的房间里。

    这房间不大,和她记忆中的萧凌墨的屋子大小差不多,只是陈设却完全不一样。最让她奇怪的是,这房间的四壁整个就是用镜子铺成的,甚至连天花板和地面,也都是一块块拼接的镜子,踩在这样镜子做的“地板”上,小萱甚至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稍微一用力镜子就会碎了。

    “你确信没进错门?”小萱狐疑地看着萧凌墨。这和自己曾经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萧凌墨柔声说道:“没错。你看到的那些画卷和其它摆设,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小萱,你知道为什么绿萼会被困在镜子里吗?”

    小萱这才想起这镜子好像真和鬼有不解之缘,仰起头看着萧凌墨的脸颊摇了摇头。

    萧凌墨缓缓解释道:“镜子有沟通阴阳的作用,可以说是人间和鬼界最便捷的通道。绿萼的魂魄被施了巫术封到镜子里无法转世,镜子里的世界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特殊的鬼界。但由于镜子的这种特殊作用,她又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由出入。同样的,这里的镜子也起着沟通阴阳的作用。你是灵媒体质,其实你以前看到的。完全是这镜子里的世界。”

    小萱听得一头雾水,委屈地说道:“我还是不明白,那些东西都是不存在的吗?”

    萧凌墨笑道:“是我说的太复杂了。简而言之,你之前在这里的经历只不过是灵魂被拉到了由我创造出的异界里。而肉身留在这个房间。再加上一点幻术,就会让你产生那样的错觉。”

    这样一解释,小萱才终于明白了。却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萧凌墨嗔怪道:“你为什么要那样躲着我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谁呢?”

    萧凌墨一愣,神情复杂地看着小萱。半晌才说道:“我想,那个时候的我一定是担心你知道我是鬼而害怕吧……”

    小萱轻叹了口气。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萧凌墨的想法。如果那时候刚开始就知道他是鬼,自己一定会害怕的吧?

    她想了想脸上绽开笑容,嘟着嘴假装生气地说道:“我就勉强接受这个解释吧。”

    萧凌墨看着小萱的样子,笑得眯起眼睛,突然伸手兜住她的后脑勺,用力把她的脸向自己凑了过来。

    看着意中人越来越近的脸庞,小萱的心“突突”直跳。萧凌墨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素雅花香让她意乱情迷,他紧抿着的嘴唇让她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他不会是要吻我吧?

    小萱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都是一片空白。怎么办,怎么办,如果他吻了我,这算是确定关系了吗?不过不知道和鬼接吻是什么感觉呢,会不会是凉凉的?

    她略带羞涩地闭上眼睛,对这个迟来的吻满怀期待却又有些惴惴不安。然而等了良久,嘴唇上却不见湿热的感觉。她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终于疑惑地睁开眼睛。只见萧凌墨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仔细地瞧着自己,她不禁脸一红,低下头小声嗫嚅道:“你在看什么?”

    萧凌墨紧皱着眉头,轻轻眯着眼睛认真地看着小萱,半晌才说道:“在看你的心。”

    小萱紧张地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问:“怎么……看我的心?”

    萧凌墨不回答,放开小萱站直了身子。他指了指那些镜子,语气坚定地说:“我能感觉到,这些镜子不仅仅能够沟通阴阳。它们还连接着另外一处地方。”

    这个家伙,居然岔开话题!小萱恼得心里暗骂自己没用,这都什么年代了,刚才自己主动吻上去不就行了?然而萧凌墨的话又激发了她的兴趣,于是暂时把情绪放在一边,问道:“通向哪里?”

    萧凌墨用手指轻轻触碰着镜子,沉吟着说:“不知道。虽然这镜子是我放置的,但我无从知道当时我用的是什么手法,因此连进都进不去。不过如果有钥匙的话……”

    “钥匙?”小萱满腹不解。

    萧凌墨点点头道:“说是钥匙,其实就是某件被施加过法力的物品。我所练的鬼遁术擅于控魂,每一丝法力其实都是一片记忆。当这被施加过法力的物品接触到这些镜子的时候,一定会和镜子里我的法力产生共鸣,从而就能打开这镜子里的通道。”

    施过法力的物品?小萱眼前一亮,急忙从怀中掏出小玉箫,举到萧凌墨眼前问道:“是这个吗?”

    萧凌墨接过小玉箫,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面带欣喜地快步上前把小玉箫轻抵在镜子上。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早已黯淡无光的小玉箫突然发出轻轻的呜咽,一缕淡淡的柔和黄光从小玉箫里飘出,缓缓地融到了镜子里。镜子也相应地产生反应,发出强烈的七彩光线。这七彩光线越来越强,很快就刺得小萱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七彩光线猛地****而出,瞬间将萧凌墨和小萱笼罩起来,两人的身影在原地闪烁了一下之后就不见了踪影。

    (未完待续……)

第三章 古树之下

    强烈的晕眩和巨大的挤压感让小萱难受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全身的骨骼在“咯吱”作响着顽强抗争。即便这样不适的感觉在几秒钟后就迅速消失,坚强的骨头们却依然不依不饶地把痛感传递给它们的主人,似乎是邀功似的说:你看,我们刚才受到了多么大的委屈。

    这样的痛感中,小萱只得紧闭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然而黑暗里突然出现的一片温柔却又给她力量。只觉得手掌一暖,一只柔软的大手轻轻地包住她的小手,萧凌墨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我们到了。”

    受挤压的眼球还没有适应过来,依然顽固地充着血。视线里,只能依稀看到萧凌墨模糊的身影。小萱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却没有好转。不过这时一只大手慢慢地伸过来,掌心里黄光轻闪之后,她的眼中的景物重又变得澄明,萧凌墨的身影终于不再是模糊的了。

    小萱放眼四望,却觉得眼前的景色似曾相识。待看到不远处的一堆乱坟堆时和坟地中央的那株大槐树时,倒吸了口凉气说:“这里是……”

    这里正是陈氏兄弟绑架许小勇之后,遭遇小鬼的地方。也就是在那片乱坟堆上,陆小乙曾经使用灵符侦测魂体。由于这时节地上的野草都纷纷发了芽,因此第一眼竟没能认出来。

    萧凌墨见小萱紧盯着那片乱坟,奇怪地问:“怎么,来过这里?”

    小萱点头:“你曾经在这里试图救过两个人。不过,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凌墨眯起眼睛看着那片乱坟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是镜子送我们来的。这里一定藏着我们要找的东西。也许,就在那里。”

    他慢慢地向乱坟走去。两手在身体两旁微张着似乎在感受什么。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明晃晃的月亮静悄悄地挂在枯树的树梢。眯着眼睛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阵冷风吹来,月影里形状怪异的树枝投影跟着轻轻晃动,像是一条条蠕动的爬虫,追着小萱在地上的影子。这些爬虫好像有无尽的魔力,顺着影子、沿着双腿一直爬到她的心里,爬得她心头毛毛的。轻轻地打了个哆嗦,看向已经走了好几步的萧凌墨,她略带着哭腔说:“我怎么办?”

    萧凌墨停下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小萱。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小萱顾不上矜持,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跑上前,从背后圈住萧凌墨的腰,娇嗔道:“我要和你一起。”

    萧凌墨反手扣住她的手,略带歉意地柔声安慰道:“别害怕,跟我来。”

    小萱使劲地点头,把脸紧贴在萧凌墨宽阔的后背上。冷风虽然依旧从脚底“嗖嗖”地往上蹿着,但能感受到他亲切的温度,小萱再也不觉得寒冷、害怕。心头那些蠢蠢而动的蠕虫也都自觉地退避三舍、无影无踪了。

    萧凌墨轻轻地迈开左腿,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小步,双手紧紧握着小萱的手,稍稍用力向前轻拉。小萱跟着萧凌墨的步伐。也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小巧的脚尖抵在他的脚跟上。萧凌墨感觉到,右脚又向前迈了一步。小萱也照葫芦画瓢紧紧跟上。就这样,两人以这样一种奇怪的姿势向着那株老槐树缓缓行进着。

    随着两人不断的逼近。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抖动着,像是警告一般警醒着眼前不明来历的人。不要轻易靠近。

    终于,他们走到了槐树的跟前。萧凌墨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粗壮的树干,沉吟良久之后抬起右手,缓缓地按到了树干上。

    一瞬间,小萱以为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风依旧轻轻地吹、树叶依旧轻轻地摇动、萧凌墨的左手依旧轻轻地包着她的小手。

    她张嘴想问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却猛地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树干,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才,就在她以为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时候,树干很轻微地抖了抖。这抖动很微小而不易察觉,甚至让她以为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萧凌墨,树干……”

    “嗯,树干动了。”

    萧凌墨沉声回答了小萱的疑问。一道柔和的黄光从他伸出的右手上散发出来,照在树干上。这一刻,小萱竟滑稽地联想到了超市里扫描条形码的机器发出的那种红色光线。

    脚下的泥土开始变得松软,萧凌墨拉着她闪到一边。紧接着,像是有什么被深埋在土里的怪物要冲出来一般,泥土碎成无数块,不安分地上下翻滚着。小萱紧张地注视着那里,小手不自禁地紧紧攥住萧凌墨,一颗心“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终于,翻滚着的土块猛地坍塌下去,一个黑黝黝的大洞瞬间呈现在小萱面前,深邃、漆黑,一眼看不到底。

    “那个小玉箫。”萧凌墨突然说道。

    小萱乖乖地把小玉箫掏出来。萧凌墨伸指轻触箫声,闭上眼睛轻念了几句什么。小玉箫里开始发出“嗡嗡”的响声,与此同时,那黑幽幽的洞穴中竟开始发出幽绿色的光来。

    这光不断流转,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变换着颜色。渐渐地,从绿光中诞生了新的七彩的光,在这一片光怪陆离之下,一道通向洞穴深处的石阶赫然浮现。

    萧凌墨的手猛然紧了紧,看着石阶深处坚定地说道:“小萱,我们走。”

    几十公里之外的一家夜总会包间里,昏暗的灯光照着桌上一瓶瓶高档的酒水和一盘盘精致的瓜果点心,一个水蛇腰的女子正站在台上卖力地演唱着一首深情的老歌。然而却有几名西装革履的黑衣人负手站立在房间的不同角落,戴着墨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在包间正中的长沙发上,几个打扮妖娆的年轻女子正毫无顾忌地嬉笑打闹着,被她们包围的,是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一脸土灰色,肮脏而凌乱的头发里夹杂着不少白色的发丝,上身穿着一件廉价的大棉袄,下身是一条卡其色的灯芯绒裤子,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布鞋,显得与这里奢华糜烂的气氛格格不入。

    更奇怪的是,这男人对身边的这些娇媚女郎们完全不理不睬,只是勾着一双深陷的眼睛,心不在焉地盯着手中的酒杯。他看了看手表,又看向其中一个黑衣人,忐忑不安地仰起脖子把被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光了。

    恰在此时,包间的门被推开了。这男人猛地站起来,碰到了身旁一个女郎手中的酒杯,金黄色的醇厚液体溅满了他一裤子。他却顾不得擦,而是弓着腰对着门口走进来的那个人笑嘻嘻地说:“马总,您来了?”

    新进来的这个“马总”,淡淡地点点头,向着那些黑衣人挥了挥手。黑衣人们随即带着女郎们撤出了房间,只剩下“马总”和之前那个男人。

    马总径直走到男人身边坐下,花白的、整齐地向后梳着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略带朦胧的光泽。他挑起修长的眉毛,充满磁性的声音轻声问道:“我要的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男人一边诺诺连声地应着,一边从身后翻出一个黑色的书包。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把里面装着的那件东西递到了马总的手上。

    马总伸手接过,戴上老花眼镜,两手轻轻地拖着这件东西,在灯光下左一圈右一圈地欣赏着,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的赞美声。那东西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惨白的光,映衬着马总惨白的肤色,看得一旁见惯了这场景的男人都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好,再给我加工一下,这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了。”马总依依不舍地把那东西还到男人手中,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男人说,“密码已经写在卡上了,这是一半的钱。剩下的,做完了以后会给你。”

    男人看到银行卡,原本无神的眼睛才终于有了神采。他贪婪地一把抓过卡揣进自己的口袋,收好那件东西,向马总点了点头,就忙不迭地溜出了包间……

    (未完待续……)

第四章 玉皇派的魔王

    阳光透过半拉着窗帘的小窗户洒进陆小乙乱七八糟的房间,略显昏暗的光线下,他整个人正窝在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旧沙发里,嘴里叼着半根牙签,两手看似无聊地抱在脑后。然而从他机警的眼神中看出,此刻他的心里一定在思考着什么。只见他突然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条,飞快地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内容,掏出手机用力地按下几个键之后,又楞楞地停住不动,而是沮丧地长舒了一口气把纸条扔回了桌上。

    像是发泄一般,他伸出宽大的双手使劲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和一直以来的短发不同,他的头发看起来已经有很久没有剪过了,乱蓬蓬地像是杂乱的鸟窝。此刻经过他双手的蹂躏之后,反而显得更加杂乱了。

    也许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噗”地一声吐掉嘴里的牙签,走到柜子前凝视着一个大大的陶土罐。那陶土罐看上去脏兮兮的,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图案,只有几道浅浅的裂纹,罐口被两道黄色的符纸紧紧封住,符纸上朱红色的符咒似乎还在闪着奇特的淡淡的光。

    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陶土罐的表面,似乎在触碰着一件十分凶险的危险品。突然,“砰砰”的敲门声惊得他浑身轻轻一抖。陆小乙扫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极不情愿地走过去打开了门,之后看都不看一眼门外的人就径直窝回了沙发里。

    “其实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窝在沙发里的陆小乙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地说道。

    刚进来的那个人用甜腻的女声温柔地回答道:“小乙,你现在怎么变得不相信师父的话了。我记得以前你可是把师父当作唯一偶像的。”

    陆小乙闻言急忙抬起头,张嘴想要争辩。却又心虚地低下头,轻声答道:“我没有不信……”

    进来那人“咯咯”娇笑。走过来轻抚着他蓬乱的头发,凑到他耳边神秘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一会就要过来,你可以自己问他。”

    “什么,师父就要过来了?!”陆小乙一惊之下从沙发里坐起来,抬头看着眼前的美艳女郎,不敢相信地问道,“师姐,你说的是真的?”

    被称作“师姐”的女人捂起嘴“咯咯”轻笑,眼睛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娇媚的脸蛋如春天的桃花般动人,婀娜的身姿即便是女人看了也会垂涎三尺,却不是穆秋语又能是谁?

    陆小乙见她如此反应,心知不假,急忙从沙发里跳了起来,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绕着狭小的房间团团转,一边转一边说:“师父要来了,师父要来了,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他老人家了。”突然。他又想到什么似的停在了原地,看着狼藉一片的房间喃喃道:“不行,师父第一次到我住的地方来,怎么能让他看到这里这么乱呢?”说着就抄起扫帚。作势要清扫房间。

    一边的穆秋语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摆摆手上前阻止道:“好了。师父不是常说修道之人从心所欲,不要太在乎这些琐事吗?而且你想收拾也来不及了。我想他已经到了。”

    “什么?!”陆小乙急忙回头看向门外,却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动静。恰在此时。原本紧闭着的窗户突然被一阵急风吹开,吹得以前小萱挂在这里的风铃“叮铃铃”作响。紧接着,风里一个人形逐渐形成,只瞬息之间的工夫,一个紫袍老道便站在了房间正中。这老道白须苍首,头上梳着三捋发髻,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拂尘,眯起眼睛慈祥地看着陆小乙,缓缓开口道:“小乙……”

    “师父!”陆小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时间竟涕泪交集,激动地说道:“师父,这么些年徒儿等你等得好辛苦。”

    老道微微颔首,轻声说道:“为师云游四方,却忘了经常来看看你这个小徒弟,实在是为师的不是。当年我们分别时,交代给你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陆小乙抹了把眼泪,急忙跑到柜子旁取过那个陶土罐子,恭敬地递给老道说:“当年师父命徒儿用此罐收服厉鬼,说装满这个罐子时您就会回来。无奈徒儿功力浅薄,至今仍然没能装满。不仅如此,那些被收进去的鬼魂都似乎不见了踪影。按照师父以前教我的来看,用这法器自动炼化鬼魂,到最后总会留有一丝怨气不能祛除干净。可这罐子到现在却像是新的一般,不知是什么原因。”

    老道轻捋着胡须说道:“我玉皇派的拘魂罐自有独到的炼魂之法,炼得没有一丝怨气也实属正常。”说到这,老道脸上闪过一丝阴影,随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说道:“你之前收服的那些鬼魂功力都不深,这次为师要你收服的这只,却是功力几百年的厉鬼。”

    陆小乙闻言面露惶恐之色,为难地说道:“可是师父……”

    老道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厉声打断道:“为师知道你对那女子一直念念不忘,如今这恶鬼趁机接近她,是想要伺机夺她的魂,好东山再起。”

    陆小乙听到这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萧道长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坏心,对小萱也是真心的……”

    “混帐!”老道厉声斥责道,“这恶鬼是我玉皇派的叛徒,你居然还在为他说话!”

    陆小乙急忙低头惶恐道:“徒儿不敢。”

    老道面色略微缓和,慢慢说道:“小乙,你可知道我玉皇派的渊源?”

    陆小乙想起在南山里的见闻,点点头又摇摇头,一直以来的困惑始终纠结在他心里未能解开。

    老道负手而立道:“你所经历的秋语已经告诉我了。不错,我玉皇派是为明代皇室效力的秘教,一直以来都以鬼遁而擅长。只是在传到第三代的时候,却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此人生得赤发红眼、形状怪异,据传出生时雷电轰鸣,天降大雨三月而不停。门派中的人断定将来此人必有异心,因此想当即铲除。当时却有一位德高望重、宅心仁厚的道长不舍得这初生的婴儿,因此自告奋勇提出由他来教导此人。”

    陆小乙心里一紧,问道:“难道这人就是萧凌墨?”

    老道摇头道:“这倒不是。当时此人在这位道长的教导下,到了十六岁以后就已经掌握了本派所有的道术,五雷吸魂掌的境界也达到了第八重,可谓天赋奇才。那位道长暗自欢喜自己带出了一个好徒弟,却不料此人竟暗中研究禁术,你之前听说的人巩术,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陆小乙忙不迭地问道:“后来呢?”

    老道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此人与鬼接触频繁,导致心性歪曲,同样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上演了一出弑师灭门的惨剧,本派第二代、第三代中的好手几乎在一夜之间被他杀尽。”

    陆小乙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玉皇派竟还有这样的故事,急忙问道:“那之后怎么样?”

    老道恨恨地道:“后来萧氏的旁支邀请别的道派的好手对他进行围攻,终于把他击败。然而此人已经练成了不老不死的邪术,无奈之下众人只得将他的灵魂拘住,困在萧氏的祠堂里,永世不得超生,并且每代的掌门都要在那里守护这个魔王。”

    “萧氏祠堂?”陆小乙吃惊地说道,“可是萧凌墨不是说,掌门人在那里守护的是明朝皇室的宝藏吗?”

    老道摇头道:“这只是一个幌子。守宝藏这种事情,何须道士出手?经过这场****,萧氏的一系旁支掌握了门派大权,传到后来也就是萧凌墨了。”

    陆小乙听得入神,喃喃道:“那这故事和萧凌墨有什么关系?”

    老道怒道:“蠢徒弟!这魔王掌握了很多强大的禁术,再加上他不老不死的传说,别有用心的人自然垂涎三尺。我怀疑,萧凌墨在守护祠堂的时候擅自打开了封印,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还阴魂不散?至于现在的萧凌墨到底是他本人还是已经被魔王附体,这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么样,他的目的必然是长生不老!”

    陆小乙焦虑地问道:“那这和小萱有什么关系?”

    老道解释道:“要想成魔,必要先成鬼。融万巩力,再加上特殊的灵媒体质者作为祭品,成魔何难?不幸的是,那名女子正是灵媒体质。萧凌墨生前因为明朝的灭亡而没能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只得聚魂成鬼,一直等待下一个灵媒体质的出现。”

    陆小乙想到小萱可能被做成活人祭品,惊得一身冷汗,紧张地问道:“那师父,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道微笑着伸手一指桌上的那张纸条,那纸条就轻轻地飘到陆小乙眼前。他指着纸条说道:“徒儿不用担心,为师受先辈密托,早已经对这个萧凌墨的底细一清二楚。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按照纸条上的地址,邀请那个女子和你一起前往。只要那个女子去了,萧凌墨必然会去,到时候一切自有定论。而你也可以重新回到你心上人的身边了……”

    陆小乙一听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小萱和我已经……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只是,只是不想让她受伤害……”

    老道答道:“你有这份心便好,但是在此之前,你还需要自我加强一下。”

    陆小乙挑起眉毛问道:“自我加强?”

    “不错,”老道点头道,“从今天起,为师将亲自教你五雷吸魂掌。”

    (未完待续……)

第五章 新的起点

    转眼之间,距离萧凌墨和小萱找到老槐树下的古洞,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春的气息逐渐明朗起来,大片的绿色迅速取代了枯黄,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人们的心情也跟着这春天的气息日渐明朗。可重新搬回小阁楼的小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而是闷闷地坐在窗前把玩着手里的东西,轻轻嘟着嘴,眉头紧紧地纠结在一起,看上去心事重重。

    她抬起头焦急地看了看门外,又把目光重新聚焦到那件物体上。那是一个破碎的看似玻璃珠子的东西,大概有拳头那么大,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甚至有一块已经不知去向,在原本浑圆的球体上形成了一个缺口。但即便如此,这奇怪的珠子里依然闪动着神秘的光辉,就算是在阳光明媚的白天,也能感受到从深处散发出来的点点柔光。

    突然之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萱惊喜地回头看去,果然看到萧凌墨已经静静地站在了房间里。

    “凌墨,你回来了。”她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轻声问道。

    萧凌墨又穿上了他那件白色的斗篷,黑色的长发披散着遮住了两边的脸颊。虽然嘴角微微扬起、眼睛也轻轻地眯着看上去正在微笑,可幽黑眼眸深处的焦虑却一览无余地被小萱看在眼里。

    “又没找到吗?”她快步走上前,拉住萧凌墨的手关切地问道。

    “嗯。”萧凌墨轻叹一声,拉着小萱让她重新坐了回去。沉声说道:“这一个月来,那里始终没有出现过一个人影。看来是不会有人再去了。”

    小萱着急地脱口而出道:“可是究竟是谁把你的……”

    说到这,她猛地停住。咽了口唾沫之后才犹豫着继续说道:“把你的尸身偷走了呢?”

    这么久以来,和萧凌墨朝夕的相处,小萱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正常的人类,直到此刻,提到“尸身”这两个字,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萧凌墨早就已经死了。

    然而萧凌墨对这两个字似乎完全不敏感,依旧沉静如水般地回答道:“那古树下本也没有我的尸身,这只是我的猜测。如果当年的我有什么东西藏在了那里的话。那么一定就是死后的尸首了。更何况,在那里竟还发现了这个,更加说明那只有可能是我自己的坟墓了。”

    说着他伸手轻轻一抓,那个珠子就径直飞入了他的掌心。在接触到他手掌的一瞬间,这不明物体竟发出轻轻的嗡鸣声,里面似乎有五彩的光流转了一下,然而之后却又恢复了黯淡。

    “那你确信这就是七彩琉璃珠吗?我记得在对付人鬼的时候不是就已经被毁掉了吗?”小萱看着这其貌不扬的珠子问道。

    萧凌墨指尖微微运功,使得珠子低低地悬浮在手掌上方,像是舞台上潇洒的魔术师一般。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会才回答道:“这是七彩琉璃珠不会错。你之前看到的应该只是从这里提炼出的阳气形成的假珠子。但是那个珠子因为释放纯阳之气损坏,真的七彩琉璃珠也会受到影响。”

    小萱听了满脸心事地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想凝魂成实体回到被纯阳之气打散之前的样子,要有命魂和七彩琉璃珠的加持。现在七彩琉璃珠也损坏了。藏着命魂的尸身也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好啊。”

    萧凌墨把七彩琉璃珠抄在手里,半晌沉默不语。隔了一会才说道:“我也没想到那下面竟然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墓穴。虽然可能无法回复到以前的功力,但现在两魂在身。倒也能勉强凝成实体了。这个盗我墓穴的人,必然是和我玉皇派大有渊源的人。也幸亏七彩琉璃珠已经损坏。否则这至宝落入他人手中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我们之前在树林里遭遇的那个老道,使的是本派道术,更有封邪法印在手。我想此人应当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茅山掌门,如果能查到他的底细,有些疑团也许可以迎刃而解。”

    “可是,要怎么查呢?”小萱为难地问道。

    萧凌墨笑道:“此事说起来也简单,你的那个朋友……”

    “你是说陆小乙?”

    “不错。”萧凌墨点头道,“那小道士居然有我派的三样法宝在手,手法上看更是师出正统。只是看起来他的师父对于自己的身份保守得很是严密,从他这徒弟口中恐怕问不出什么来。”

    小萱沮丧道:“那不都是白搭吗?”

    萧凌墨摇头道:“问不到,可以多接触,时间一久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

    小萱红着脸小声嗫嚅道:“可我现在不想去找他。”

    萧凌墨轻笑着说:“不需要我们去找,这小道士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看来他这次来,也是探我的底的。”

    “啊?什么意思?”小萱还没明白过来,房门外就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不到半分钟的工夫,只听见轻轻的敲门声里陆小乙的声音响起:“小萱,你在家吗?”

    萧凌墨伸手一指,门应声而开。可还未等陆小乙露头,穆秋语早已经旋风一般出现在房间中央,热情地拉起小萱的手甜腻腻地说道:“哎呀小妹妹,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呢。”

    小萱脸一红,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开心地回答道:“哪有,穆姐姐你才是美人呢。”

    “咯咯咯。”穆秋语闻言捂嘴偷笑。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陆小乙也已经闪身进来。他看看小萱,又略带尴尬地看看萧凌墨,略微地点点头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房间里,完全不像平时油腔滑调的样子。

    穆秋语见状放开小萱的手,打圆场道:“上次在南山和你们一别,小乙和我就一起去找师父去了。可没想到这都快三个月了,还是没见到他的影子。这不,小乙不是开了个什么灵异事件事务所吗?前几天啊,又有一个客户找上门来。正好很久没见你们了,你们要是有空的话一起去瞧瞧?”

    小萱还没回答,萧凌墨就已经抢着说道:“萧某要是能帮得上忙,自当效力。”

    穆秋语媚眼一抛,娇笑道:“那就太好了。无聊的捉鬼过程,有个帅哥看看也可以消遣消遣。”

    她笑着把一张纸条递给小萱道:“小妹妹,刚才姐姐开个玩笑,你可别介意,我怎么会抢你的心上人呢?这纸条上的地址就是委托人的住处,明天晚上六点,咱们不见不散哦。”

    说罢,她一把拽过还在失神的陆小乙,忙不迭地溜出了房间。

    小萱低头看看手里的纸条,只见那上面一行娟秀的钢笔小字,墨水是很好看的紫罗兰色,写着这样的话:“紫金山庄8号,找马婶。电话13811209152。”

    与此同时,门外的路上,穆秋语拍拍前面闷头走路的陆小乙说道:“小乙,干嘛这么沮丧?”

    陆小乙头也不回地只顾自己走路,闷声回答道:“我还是下不了手。”

    穆秋语轻轻叹了口气,突然柔声说道:“你喜欢小萱,师姐我懂。我也有喜欢的人,可为了喜欢的人,有些事情即便自己不愿意,也总是要做。你要是实在下不了手就我来吧,别为难自己。”

    陆小乙停住脚步,楞了一会之后只是轻轻地摇摇头,突然“嘭”地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快步转入了拐角不见了踪影。

    穆秋语看着他的背影,一丝愁容爬上她美丽的脸颊。她再次轻叹一声,看看左右没人,变作一只黑色的乌鸦振翅飞入了空中……(未完待续……)

第六章 别墅怪影

    第二天傍晚,天上飘起了蒙蒙的细雨,细密的雨丝如同牦牛的尾巴毛,拂在人的脸上痒痒的;却又和牛毛不完全相同,还有点像是极小的冰淇淋碎末,接触到皮肤以后迅速融化,留给人一丝凉爽。这些雨丝飘落下来,很快便钻进地面不见踪影,只在地上形成一点点潮湿的痕迹,万物在雨水的浸润下欢唱着无声的歌谣——随着这雨水的到来,春天也算是真正到来了。

    城市东南面的一座锥形的山峰也尽情享受着这天赐的沐浴,而在这山的深处,树木环抱中隐隐坐落着一座欧式风格的宅院。院落里尽是刚刚抽出嫩芽的树木和还未来得及绽开的名花,点点绿叶上挂着晶莹的雨珠;院落中央更有一块人工的小池塘,池塘上修筑一座弯曲的小桥,略显碧绿的水面上被雨点砸出一个个环形的涟漪。

    就在这院落门口,小萱披着一件鹅黄色的大披肩、撑着雨伞静静地立在雨中,大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美丽的院落,用羡慕的口吻说道:“天呐,这家人居然住在这么好的地方,这里环境真好,简直就跟大庄园一样。”

    她刚说完,一只毛茸茸的大脑袋从怀里钻了出来,懒洋洋地眯着黑色的眼睛看了看说道:“你现在的财富把这里买下来,不费吹灰之力。”

    小萱一把将白猫按了回去,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对哦,我都差点忘了我现在有钱了。”

    原来,虽然自从在南山找到了明朝皇室遗留的宝藏之后。小萱就向事务所请了个长达半年的假外出游玩,但最初的兴奋过去以后。她还是更喜欢宅在家里,做做手工、吃吃美食。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开销,时间一久反而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枚富婆了。

    “不过,能住在这里的人一定都是大有来头的,恐怕不光光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吧。”小萱解释道。

    “来头?什么来头?”白猫不解地问道。

    “就是,也许想住这里需要一些关系吧,官场上的。”

    白猫轻蔑地“哼”了一声道:“官商勾结吗?想我大明为什么会被鞑子灭了,还不是因为官商勾结、蒙蔽圣听,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好啦好啦,这是现代。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啦。现在好歹也是讲法律的年代……”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在我那个年代如果是达官贵人犯罪,都是要自己主动负荆请罪的。现在的人恐怕没有这个自觉……”

    眼看着白猫越扯越远,小萱嘴巴一嘟、白眼一翻,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我们又不是来讨论这个的,现在是什么年代啦,不要总抓着旧事不放。你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白猫一听急忙噤声,乖巧地把头埋在她怀里,还不忘甜蜜地蹭几下。小萱满意地摸摸白猫的头。同时抬眼向庄园中央那座别墅望去。却不料这一看之下,抚摸着白猫头的手猛地一紧,差点揪下几根白毛来。

    白猫吃痛,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小萱道:“好疼……”

    然而此刻小萱却睁大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别墅。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从她杏仁般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不是好奇,却是恐惧。

    白猫急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覆满了爬山虎的墙上一个好似人形的东西一闪而过,很快就转到了别墅的侧面。再也看不见了。白猫没有看清楚,用力扭动了几下身体从小萱的怀里挣脱。“嘭”的一声变成本来的样子,刚想赶过去的时候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脸来关切地问小萱道:“你看到什么了?”

    萧凌墨温柔的目光化解了小萱心中的恐惧,她定了定神、咽了口唾沫说道:“那上面爬着个东西……”

    萧凌墨眉头一皱,追问道:“什么东西?”

    小萱闭起眼睛似乎是回想了一下,心有余悸地说道:“天色暗又下雨,我也没看清楚。只觉得好像是有个什么东西顺着那些爬山虎爬了过去,速度很快。那身形看上去像是一只奇怪的猴子,不过又像是一个人。可是有人可以在墙上爬得这么快吗?还是……那根本不是人?!”

    萧凌墨沉吟片刻,正准备说什么,突然从身后山路出现两个人影。他警觉地嗅嗅鼻子,机敏的目光透过雨幕看向路的尽头,待看清来人之后脸上的神色才有所缓和,重新转向别墅那边,静静地思考着什么。

    “嗨,你们来得这么早,看不出来挺积极的嘛。”

    穆秋语甜腻的声音顺着山路飘上来。不多时,她和陆小乙的身影出现在小萱眼前,陆小乙还是穿着宽大的运动装,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

    小萱打量了陆小乙的装束一眼,狠狠地皱了皱脸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问道:“陆小乙,你背着这么大个包干什么?”

    穆秋语咯咯一笑,故作惊讶地说道:“难道小乙没告诉你,我们要住在这的呀。”

    “什么?”小萱听后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如果是刚来的时候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而现在看到那个奇怪的影子之后,一想到要在这里留宿,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这时,萧凌墨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温暖的大手立即包住了她的小手,问穆秋语道:“我们不就是过来看一下情况的吗?”

    穆秋语耸耸肩表示很无奈:“本来是这样的。但不巧的是这家的主人今天不在,要等到后天才能回来,所以我们得在这住两晚了。”

    “可是既然主人不在,我们还来干什么呢?我们可以先回去呀。”小萱提议道。

    穆秋语眨眨眼睛,摇摇头说道:“委托我们的并不是这家的主人,住在这里也是委托人盛情邀请的。”

    “那委托人是……”小萱奇怪道。

    “哦,我想她已经过来了,看。”穆秋语一边向门里张望,一边挥手向什么人打着招呼。

    小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别墅里缓缓走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远远的看不清容貌,只看到这老妇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披着白色的薄纱披肩,一头白发在略显昏暗的天色里尤为惹眼。老妇撑着一柄黑色的打伞,慢慢地走到门边,大家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这老妇约莫七十岁上下,身材中等、略微发胖,在她这个年纪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一张小圆脸上嵌着精致的小鼻子和弧度略弯的嘴唇,淡淡的眉线勾勒出一个弯弯的月牙形,双眼皮下是一双深邃而闪着忧愁的眼睛,眼角的鱼尾纹随着她表情的变化而深深地纠结在一起。雪白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圆形的发髻,两耳下垂着大大的珍珠耳坠。小萱注意到,这老妇的脖子里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翡翠,上面刻着观世音菩萨的画像。

    穆秋语待老妇走进,甜甜地打招呼道:“你好,请问是马婶吗?”

    老妇点点头,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小萱和萧凌墨,问穆秋语道:“你们不是只有两个人吗,哪两位是陆道长和穆道长?”

    穆秋语笑嘻嘻地一边做手势一边回答道:“我们就是。他们两位是我邀来的好手,就是我啊,还得叫他们声师父呢。”

    马婶闻言面露欣喜之色,喃喃地道:“那就好,那就好……哦对了,你们快进来吧,我弟弟这两天不在,还要烦你们在这里多住两天。正好我也把具体情况和你们说说。”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门,小萱他们四人随即踏进了这座豪华的私人庄园。在路过马婶身边时,小萱多嘴地问了一句道:“马婶,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啊?”

    马婶看起来紧张无比,迅速关好大门后四处张望了下,似乎是在看有没有人偷听。小萱奇怪地问道:“这里还有别人吗,就我们五个啊。”

    马婶一听更加害怕,小声地念叨道:“可不止啊,可不止啊。每天晚上睡觉我总是感觉床边、房间里、窗户外到处都是人。有一次我爬起来查看,还看到窗户上……”

    “窗户上怎么了?”小萱好奇心作祟,追问道。

    马婶咽了口唾沫,慌张地看了眼别墅墙上遍布的爬山虎,说道:“看到窗户上贴着一张苍白的人脸!”(未完待续……)

第七章 马婶的故事

    壁炉里的柴火被烧得“噼啪”作响,红色的火焰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停地跳动着。但即便如此,小萱依然能感觉到一丝丝似乎是从地底溢上来的寒冷,因此她用力地向沙发里窝了窝,思绪依然停留在刚才马婶的话里,对其他人交谈的内容完全没有在意。

    窗户上苍白的人脸……想到这她就觉得心里阵阵发毛。这么说来,自己看见的那个趴在墙上的人形物体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那个东西是什么呢,是人,还是鬼?如果是鬼,这别墅不就是一座鬼宅了吗?

    想到这,她浑身打了个冷战,抬头再次打量了一下这大客厅的布置。先不管它是不是鬼宅什么的,这别墅的主人还真是兴趣独特。这年头,家里还用壁炉的恐怕是万中无一,再加上客厅角落里摆放着的骑士盔甲、玻璃展览箱里陈列着的中世纪武器、四周墙壁上悬挂着的各式野生动物头颅标本,都在这昏暗的雨夜为这阴冷的宅子凭空增添了一份神秘却恐怖的气息。

    这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小萱,小萱,想什么呢?”

    穆秋语的呼唤把小萱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只见这一群人正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小萱的脸刷地红了,尴尬地问道:“我……错过什么了吗?”

    马婶笑眯眯地开口道:“倒也没错过什么。刚才啊,各位道长都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不知道这位女道长怎么称呼?”

    小萱一愣,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道长。我是……我是……”

    “她是我的经纪人。”还未等小萱说出口,一边一直沉默着的陆小乙突然懒洋洋地开口说道。

    “啊……我……对。我是他的经纪人。”小萱本想反驳,一时却想不到其它什么好的借口。只得勉强承认,同时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脸悠闲的陆小乙,心里恨恨地想着:这家伙,又占我便宜。

    然而马婶听了这话明显是一愣,迟疑地问道:“刚才不是说这两位是道长你邀的高手吗?”

    陆小乙努努嘴指向萧凌墨道:“真正的好手在那边,刚才你不都已经问过了吗?我虽然是个道士,但是做这捉鬼驱邪的生意,繁忙起来也是需要一个经纪人打点一切的。所以啊,这两天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直接通知我的经纪人就好了,我要在房间静坐练功,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最好是不要轻易来打扰。”

    陆小乙这番话说得飞扬跋扈,听得小萱一懵一懵的。虽然陆小乙这个家伙平时油腔滑调一点,但内心却是很善良,对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子从来不会这么说话,对于这种可能和鬼有关的事情更是古道热肠,就算你不求着他。他也会自己凑上去。

    陆小乙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萱不解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依然是短短的头发、黝黑的皮肤,粗长的剑眉、略显黄色的眼眸。以及一张厚实却性感的嘴唇。只是透过他耷拉着眼皮的眼睛,小萱仿佛可以看到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睛背后隐藏着的巨大的忧虑。

    同时,她也突然意识到一个差点被忽略的细节:从在门口相遇到现在。这家伙就没有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过!

    小萱认真地回想着刚才的每一个瞬间,没错。陆小乙一直把手插在运动衫大大的口袋里,以致于现在他人虽然坐在沙发上。背后却还背着那个大大的旅行包,却就是不肯伸出手解开包上的搭扣。

    他的手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让人看见的地方吗,还是只是我多心了?

    小萱开始隐隐觉得,这阴冷的宅子里一定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和陆小乙的反常举动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似乎这次的冒险处处透着邪异和不祥的气息。

    算了,以前哪次冒险不是险象环生呢?小萱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慢慢地把目光移到安静坐着的萧凌墨身上。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也不怕!她这样给自己鼓气,轻呼了一口气之后拿起面前的水杯,低头想要喝口水缓解一下过度紧绷的神经。

    然而小萱水没喝到,倒是一声尖叫之后惊得连手中的杯子都翻落在地,顿时滚烫的茶水浇了她一身,更是惹得惊叫连连。

    “小萱,你怎么了?”陆小乙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直插在兜里的手终于拿了出来,说话间已经越过了穆秋语想要过来查看。然而他终究是慢了一步,萧凌墨早已经一个瞬身出现在小萱身边,关切地开始询问。陆小乙见状悻悻地把手重新插回口袋,退回了沙发上,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萱这边。

    马婶似乎也被小萱莫名的惊叫吓得不轻,手足无措地问道:“那个,女施主……啊不,小姑娘,你怎么了?”

    小萱早已经躲到了萧凌墨的怀里,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水杯的碎片。她小巧的脸庞被吓得惨白无比,眼神里写满了不解与恐惧,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连话也说不出来。隔了好一会,她才慢慢地说道:“杯子里有……有……有一张嘴!”

    萧凌墨闻言立即凭空一抓,那些碎片就乖乖地飞入了他手里。他仔细地一个个翻看了一遍之后,确定地说道:“这杯子很正常。”说完,锐利的目光瞪向马婶,冷冷地问道:“这位施主有什么事情何必要瞒着我们,你这样一惊一乍地吓唬一个小姑娘,恐怕不好吧?”

    马婶哆哆嗦嗦地拿出胸前挂着的观世音玉像,两手合十地举到眼前,小声念叨着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一辈子吃斋念佛,这时候您可得帮帮我啊……”

    众人看了马婶的样子,一个个面面相觑。终于穆秋语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这位大婶。你既然吃斋念佛,还请我们道士来做什么?问你嘛你又不说。没看我们这位小妹妹已经快被你给吓死了么?”

    马婶回过神来,好一阵犹豫之后才为难地说道:“各位道长,不是我不说,而是实在没这个胆量。我就怕你们听了以后,一个个地都走了啊。”

    萧凌墨沉声道:“但说无妨。”

    大概是被他沉着的气质所鼓舞,马婶哆哆嗦嗦地喝了口水,终于打开了话匣子:“我本是西北农村人,家里世代都是种田的。我爹娘生了五、六个,但那个年代不容易啊。到处是饥荒,到最后,就只有我和我弟弟活了下来。”

    说到这,她抬起眼睛似乎是认真回想了一会,才又重新说道:“一切都要从我这弟弟身上说起。我弟弟从小就顽皮好动,那时候我们村里有大一点的人跟着走私船去国外,其中有一个后来竟然不知怎么的混出了名堂。这人回乡后给乡里的小辈们讲国外的生活,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哪个不向往,但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接着道:“但我这弟弟,却是个敢想敢做的主。有一天晚上,他只带着随身的衣物,就跟着那人去了什么英国。当时我爹娘那叫一个伤心啊。你也知道,就这么一个儿子……后来这一晃啊,就是四十年。我爹娘早就入土了。我都抱孙子了……”

    穆秋语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嗯马婶。您还是说重点吧。”

    马婶楞了楞,才明白似的说道:“好好好。总之就是我五十二岁那年。我弟弟突然从国外回来了,这一回来还带着一大堆的钱财。当时我心里那个高兴啊,心想我马家终于也出了这么个出人头地的角色。我弟弟人长得好看,又有钱,除了没结婚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遗憾了。”

    “当时我想,怎么着也得给弟弟介绍个对象啊,于是就和老伴搬了过来。哪知道这一来,唉……”

    陆小乙耷拉着眼皮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发生的事情啊,多了去了。”马婶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刚来的时候,这里环境是相当的不错,我们住在这里都挺开心。但是这样的好日子也就过了五、六年,我弟弟开始频繁地和英国那边联系,隔三差五地就会往家里地下室运什么东西,而且都是大半夜的瞒着我们。我当时想,这是弟弟自己的事情,也就没多过问。哪知道从那时候起,这宅子里就变得越来越阴冷,我家老头子总是说晚上睡觉总是觉得有东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刚开始我还不信,直到有一天我自己看见窗户外面贴着的那张惨白的人脸,才相信老头子说的都是真的……”

    “这么说,你是为这个请我们来的?那有什么好怕的,开始为什么不明说?”陆小乙问道。

    马婶犹豫了半晌,才下定决心般地说道:“我自己也是吃斋念佛的人,后来老头子受不了,就又搬回乡下去住了。我和我弟弟这么多年没见,实在是不舍得分开,而且做姐姐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被这些东西给害了啊,所以我就留下了。我把自己看到的告诉他,他就笑话我迷信;我问他在往地下室运什么东西,他却打死也不肯说。我本想就这样算了,谁知道那些奇怪的东西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这里,窗户上、天花板上、镜子里、甚至是水里,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幻觉还是……所以后来,我趁着他不在的时候,请来了三位修道的高僧……”

    穆秋语捂嘴偷笑道:“看来这三个大和尚是没起到什么作用,所以你叫上我们了?”

    马婶低下头低声回答道:“可不光光是没起到什么作用。这几年里,我请来的和尚、道士不下百人,结果……”

    “结果怎么样?”陆小乙问道。

    “结果,一个个都说这里邪得很,很多人刚来就急着要走。有那么一些胆大的,硬是要进那地下室看看,结果还没进去就一个个疯了般大哭大笑,要么就是昏迷不醒……”

    “等等,”缓过神来的小萱突然打断道,“这么说,到现在为止,你都不知道你弟弟在地下室放了什么?”

    马婶点头道:“这毕竟不是我的家,我弟弟的脾气我也知道……”

    “那你这次请我们住在这,是要等你弟弟回来对吧?既然这样,我们住在这也没什么用啊,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马婶解释道:“这次,我弟弟自己说要请几个道士来做做法,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房子里有古怪吧……只是不巧昨天有事出差,这才不得不麻烦你们在这住两天。”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暂且住下吧。”陆小乙说道。

    这时萧凌墨也突然发话道:“依我看来,这只是一些小鬼魂小打小闹吓唬人而已,不必如此惊慌。这些鬼魂没有害人之心,但是接触久了身上的鬼气倒也能让人生病。今天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早点休息,明天再作定夺。”

    说罢,他站起来向小萱使了个眼色,拉着她对马婶说道:“请问卧室在哪里,劳烦带个路。”

    (未完待续……)

第八章 第一夜(上)

    在马婶的带领下,萧凌墨拉着小萱走进了卧室。他打发走依然在絮叨着的马婶,反锁上门,紧锁着眉头问小萱道:“你怎么看?”

    看到萧凌墨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萱心里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再加上连续遭遇了两次惊吓,此刻的小脸依然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总觉得不知道哪里的气氛很不对,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也说不准,不过已经两次看到奇怪的东西了。凌墨,这都是我的幻觉吗?”

    萧凌墨心疼地看着小萱略显苍白、楚楚可怜的脸颊,伸出手抚着她的额头安慰道:“不用害怕,有我在没什么可以伤害你。但不得不承认,你看到的那些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依我看他们并不是什么恶鬼,而是一些冤魂,并且力量受到了某种禁锢。因此,只有阳气偏弱的老人和像你这样的灵媒体质者才能频频看见。”

    听到萧凌墨这样说,小萱反而放了心,定了定神说道:“不管那些是什么,肯定和这宅子的主人在地下室藏的那些东西脱不了干系。他自己虽然说他姐姐是封建迷信,但其实心里一定也是知道他干的那些事情会惹上冤魂,不然为什么要请我们来呢?现在的情况其实很简单,只要我们知道了地下室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事情也就解决了。”

    萧凌墨点点头,同时又沉声补充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这个地下室似乎并不是一个能轻易进去的地方。还有。你看到的那些鬼魂虽然怨力不强,但之前那些僧人、道士又是怎么一个个非痴即疯的呢?事情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小萱赞同道:“你说得很对。还有。你有没有觉得,陆小乙有点……”

    她说了一半又停住不说了。在她看来。陆小乙的反常也许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么些年来,她一直明白陆小乙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爱情不能勉强,当两个人爱过了、分开了,后来这种爱又渐渐地演变成一种习惯性的所谓“熟人”状态时,曾经拥有过的那些甜蜜恐怕就都回不去了吧?陆小乙是个外表慵懒却心思细密的人,就是因为太细密了,导致小萱在和他相处的过程中总是有很多不开心。而也正是因为这种细密,在对待萧凌墨的问题上,他必然是怀着深深的不满的。这一点。陆小乙一直在掩饰,可终究是逃不过小萱的眼睛。而现在在萧凌墨面前提起陆小乙,是不是会显得很尴尬呢?

    可萧凌墨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这种略带醋意的氛围,而是从另外一个方面回答道:“我也注意到了,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我想,他的手一定是有什么不能给别人看的反常,这也是我急着拉你进来的原因。”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小萱的意料,一时间竟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心底深处。她还是多么希望听到萧凌墨说,陆小乙很正常,一切都是她宁书萱过于敏感而已。可事实看来,连萧凌墨都注意到了。那么陆小乙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凌墨好像没有意识到小萱内心深处的变化,继续说道:“你也知道,这次是他们自己邀请我们一道过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这个宅子的主人吗?陆小乙和穆秋语的师父一定是一个精通玉皇派道术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正统的传人。可迄今为止。我们遇到过的精通玉皇派道术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说到这。萧凌墨脸色一沉,看着小萱的眼睛欲言又止。小萱心里一惊,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师父就是那个袭击我们的老道,茅山派的什么灵虚子?”

    萧凌墨也不肯定,而是绕着弯子说道:“剧斗之下、方显真功。这老道在和我交手的过程中,危急时刻使出的无不是玉皇派的道术。我玉皇派本来就门丁稀少,遭遇那场劫难以后更是满门遭殃。要传到今日,恐怕也没几个人了,而这老道却如此精熟,不得不让人怀疑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小乙呢,还有穆秋语,他们知道这一切吗?是被蒙在鼓里,还是根本就是帮凶?在陆小乙的口中,他的师父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个宅心仁厚的道士,这一切都是真的还是根本就是陆小乙在装?

    想到这,小萱不禁感到浑身发冷。然而很快,以前和陆小乙的种种过往纷纷过电影般在她脑海里闪现。想起那真诚的眼神、无邪的笑容,她听到心里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说:陆小乙不是那样的人!

    “对,陆小乙不是那样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的师父一定也不是那样的人!”

    萧凌墨听罢玩味地眯起眼睛,幽黑的眸子变得深不见底。隔了很久,他才缓缓说道:“总之,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小萱,今天已经不早了,不如你早点休息,正好我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恢复一下功力。”

    “嗯。”小萱闷闷不乐地轻轻答应了一声,简单地洗漱之后就乖乖地爬上了床,留下萧凌墨一人独自坐在窗前静静地打坐。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雨还在自顾自地下着,在窗台上激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映着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灯光,泛起一圈乳白色的光晕。

    而就在这安静的雨夜,一个黑色的身影却在这别墅里悄悄地行进着。他从小萱他们的房间门口走过,侧着耳朵在门上轻轻听了一会,才慢慢地走下楼梯,小心翼翼地从腰间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随着“嗤”地一声轻响,一团淡蓝色的火焰凭空燃起,原来刚才那东西竟然是一张符纸。而被这淡蓝色火焰照亮的,正是陆小乙蒙着细密汗珠的脸。

    他借着符纸发出的微光,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黑暗,一手指着符纸控制它不掉下来,一手伸在腰间的布袋里,随时准备对着前面未知黑暗里的危险甩出几张火符。而在他眼前的,正是那个传说中地下室的门。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位于正厅火炉的旁边,在轻轻推开一扇看上去像是墙壁的暗门之后,出现了一条窄窄的、仅容一人进出的阶梯。陆小乙把手按在两边的墙壁上,顿时一种刺骨的寒冷从指尖一直传到他的心里,激得他打了个大大的寒战。他稍微哆嗦了一下,抬起左脚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似乎前面的路上全是地雷一般。燃着淡蓝色火光的符纸在他周围上下翻飞,把他拉长的影子映到两边的墙壁上,随着符纸的位置不断地变换着位置,像是一只只疯狂的魔鬼在跳着邪异的舞蹈。

    陆小乙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顺着台阶一步步向下挪动。眼前渐渐地出现了地下室的门,大概是因为潮湿的关系,这扇老旧的木门上映着一大片奇怪的痕迹,看上去很像是被水侵蚀的样子,但又有谁知道这到底是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呢?同样奇怪的是,在这看似脆弱不堪一击的木门上,居然装着一只大大的铜锁,上面雕饰着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狮子的口中衔着一只大大的门环,在符纸蓝光的映射下,狮子的眼中似乎闪着邪异的光,狠狠地瞪着这不速之客。

    陆小乙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尽管在阴冷的楼梯里,他的汗水依然顺着脸颊流下,竟一滴滴落到了地上。眼看着离这门环越来越近,他憋着一口气把手放到了门环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一拉。

    然而就在这时,从黑暗中猛地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陆小乙一惊之下另一只手迅速祭出一张符纸,符纸立即化作一个小小的尖刀对着那只手出现的方向划去。

    几缕柔软的东西飘到了他的脸上,他伸手去摸,竟是人类的发丝。同时一个动听却严厉的声音说道:“小乙,你忘了师父交代过什么了吗?”

    陆小乙定睛看去,却看到穆秋语歪着脖子出现在火光里,那柄尖刀正插在距离她头部不到两厘米的门上。只见穆秋语满面怒容,低声训斥道:“师父说过,无论有什么行动都要和我一起,你忘了吗?难道你信不过师父?”

    陆小乙低头不答,而是用力的抽回自己被拉着的那只手。火光闪过的一瞬,穆秋语惊呼一声道:“小乙,你的手……你和师父定了血契?”

    陆小乙迅速把手插回口袋,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一个小圆球来说道:“记得这是什么吗?”

    穆秋语看了看疑惑道:“当然知道,这是师父给我们探测鬼气的啊。”

    陆小乙指着这圆球说道:“看,它已经是深黑色了。这里鬼气很重,事情可没有那个老太太说的那么简单。而且这次师父来之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穆秋语心里一凛,问道:“什么事?”

    陆小乙惊恐地看着这圆球,迟疑了半晌只说道:“以后我会告诉你,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我会想办法确认的。”

    穆秋语轻叹一声,对陆小乙说:“好了,等明天我们一起让那老太太开门就是了。师父的安排总不会有错,你还是安心回去练练五雷吸魂掌吧。”

    (未完待续……)

第九章 第一夜(中)

    萧凌墨静静地坐在窗前,透过窗户注视着外面静谧的世界。雨滴打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迹,仿佛一道道带着魔力的线,硬生生地把窗外的世界分割得支离破碎。这破碎的世界就如同萧凌墨破碎的记忆一般,一块块分割着完全衔接不上,似乎有人强行在其中阻碍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试图回想起自己的前世今生,然而每每到了关键的地方,总是会感到一阵巨大的晕眩伴着强烈的痛感,迫使他不得不放弃思考。现在,他有限的记忆依然停留在得到父亲阵亡噩耗的那一天,那一天他被迫挑起门派大旗,忍痛离开心爱的妻子,作为人子尽孝、作为人臣尽忠。

    想到这,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着的小萱,心里暗暗想道:这个女人果真就是灵芸的转世,也是我现在存在着的原因吧。可惜的是,现在的我只是当年的一片残魂,分魂以后的记忆完全是一片空白,这样的我到底还能算是真正的我吗?而另外那个我,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又是如何独自忍受着孤独,看尽了人世间种种沧桑巨变、悲欢离合?

    突然间,他想起父亲以前的教导来,似乎有些明白这聚魂之术之所以被列为禁术的原因了。生死有命,不能强求。本该活着的人死了,而本该死去的人却活着,这本身也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结果。而除非有非做不可的动机,否则又有几个人能承受这结果的沉重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黑色的长发顺着脸颊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雨一直在下,而他的思绪夜渐渐地跟随着雨丝回到了那个年代。

    同样是在一个飘着温润小雨的夜晚。摇曳的烛火中萧凌墨正垂手静静地立着。穿着白袍、留着长发,唯一不同的只是脸上没有经世的沧桑。更多的是年轻的活力。在他面前的一张太师椅上坐着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有着和萧凌墨相似的脸庞和同样黝黑的眼眸。

    那老者缓缓地读完手中的一封信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贼势浩大、社稷危亡,眼看着先皇江山就要拱手送于他人呐……”

    萧凌墨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作揖说道:“父亲何处此言?依孩儿看来,闯贼不过是乌合之众,依靠地利打几个胜仗实在是不足挂齿,若是朝廷出动精锐……”

    “啪”地一声。老者抬起手掌重重地打在一旁的檀木桌上,再抬起时赫然是一个深深的黑色掌印。萧凌墨见状急忙闭口不言,只是看着老者等待着他的训斥。

    然而很反常的是,老者今天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教训他,只是缓缓地说道:“你又何必故出此言安慰我?昨夜九星连珠,又闻城中几处失火,更有一条青花巨蟒降在城西,吞噬孩童数十人……这是我大明将亡之兆啊。”

    老者顿了顿,举起手中的信件接着说道:“为父已得密令。命我与你伯父星夜前往河内协助官军抵御闯贼。墨儿,随我来。”

    老者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径直走到门外,指着满天星辰说道:“你可看到东北方那颗星?”

    萧凌墨举目望去。果然看到一颗摇摇欲坠的暗红色星星在天际发着微弱的光,心头一紧。老者不等他发问,先行说道:“这就是我的将星。为父此去恐怕凶多吉少啊……”

    萧凌墨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孩儿愿代父亲前往!”

    老者笑着摇头,扶起萧凌墨说道:“墨儿。为父以前是怎么教你的?生死有命、不可强求,我玉皇派虽有护魂的神奇道法。但一直都讲究顺天应人,不可有违天道。你刚和灵芸成婚不久,不可妄自去送了性命。为父此去必当尽心竭智,如果真有什么不测……”

    老者说着从手上摘下一枚碧玉戒指,递给萧凌墨道:“这掌门之位,为父今日便传于你吧。”

    萧凌墨见状大惊,推辞不受:“父亲,掌门之位怎可轻传?当年你和伯父曾经有言在先,家中最杰出的男子才可继任掌门。如今吾弟凌风五雷吸魂掌的造诣已在我之上,这几年更是勤勤恳恳为家中出力不少,这掌门之位,怎么看也是他更合适。”

    老者轻捋胡须,摇头道:“风儿确实是万中无一的奇才。可这掌门之位好比一国之君,可不仅仅是有武勇就可以胜任的。我看风儿虽然道法上超越你,但性情急躁、好大喜功,远不如你沉稳,掌门之位还是你比较合适。”

    萧凌墨眉头紧皱,坚决推辞道:“即便如此,也需要伯伯同意……”

    老者正欲说什么,却看到西边升腾起一道蓝紫色的烟火。他一把抓起萧凌墨,硬是把戒指套到他的大拇指上,说道:“你伯伯已经在催我了。此事我们兄弟二人早已经商量好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风儿那边自会有他父亲向他说明。时辰不早,为父这便启程,继位仪式什么的就从简吧。在卧室左手墙上右数第三行、上数第九块砖后藏有我派秘籍,希望我走后你好好修习。”

    萧凌墨微张着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老者早已经化作一团烟气在原地消失不见,仅留下细密的雨丝侵润着萧凌墨此刻慌乱的内心。

    如果我当年没有当掌门,灵芸或许就不会死……萧凌墨这样想着,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国都亡了,哪里还会有家?

    “啪嗒”,一颗豆大的雨珠打在窗户上,把萧凌墨从过往的思绪中拉了回来。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大了不少,颗颗砸在玻璃上发出炒豆子般噼噼啪啪的声音。远处路边一盏昏黄的路灯在雨雾的笼罩下泛起一圈黄色的光圈。而就在这光圈之下,一个黑影猛地一蹿而过!

    萧凌墨急忙眯起眼睛盯着这黑暗。路边空无一人,只有雨水依旧不停地打在地上。就在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时候,突然从路旁的草丛中蹿出来一只巨大的黑色狼狗。

    只是只狗吗?萧凌墨暗暗松了口气,然而很快他又紧紧地眯起眼睛,奇怪地注视着这突然出现的大狗。

    这只狗并没有走,而是安静地站在漫天雨幕中,任凭雨水把乌黑发亮的毛发淋得紧紧地贴在身上,双眼却紧紧地注视着这座宅子的大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不对,这不是一只狗,这是……夺魂之术!

    萧凌墨猛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没错,就和自己变成的白猫一样,这只狗也是某个人变的,而且这个人还是玉皇派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酣睡中的小萱,“嘭”地一声消失在原地。同时,窗外凭空出现了一只跃在半空中的白猫,以一个优雅的姿势落到地上之后,飞也似的钻进了路旁的草丛中……

    (未完待续……)

第十章 第一夜(下)

    小萱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不知是什么原因,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好像是被无形放大了一般,吵得她的心脏也跟着急促地跳动着。隐隐约约的,从雨中还传来某种动物的呜咽声,在静谧的夜里忽远忽近地不断飘进她的耳朵。

    她烦闷地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强烈的困意迫使她睁不开眼睛,只得用力把被子闷在头上,想要挡住这令人恼火的呜咽声。然而被子并不能奏效,声波毫无阻碍地穿透被褥,依然肆无忌惮地钻进她的耳朵。在这噪声的侵犯下,小萱的困意逐渐消退,大脑里一个声音在轻声地提醒她道:宁书萱,该起来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萱用力扭了一下四肢,然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一个让她瞬间清醒的事实:她怎么也动不了了!

    睡太久压迫神经了?这是小萱的第一个反应。她再次命令自己的胳膊动起来,却依然没有任何好转:胳膊好像完全不属于自己一般。

    小萱恼火地扭了扭脸,却没有往日那种发泄的爽快感。她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好像也被什么给黏住了一样,任凭她怎么努力,却就是睁不开。黑暗带来的恐惧终于渐渐地开始侵蚀她的内心,带着一丝颤抖,她小声地呼喊道:“凌墨!”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萧凌墨似乎并不在这个房间里。小萱急了,提高了嗓门再次喊道:“萧凌墨!”

    依旧没有回应,但比没有回应更加恐怖的是,小萱终于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并没有传出去。而是堵在喉咙里,在她喉头不停地徘徊。仿佛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

    这样的声音很闷,在喉头回转又撞击到大脑里。反而弄得她一阵阵晕眩,像是坠入了某个永远醒不来的梦魇,让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所处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就仿佛在警察局的厕所内、学校地下室里、南山古洞那条幽黑的隧道中的感觉一样。这熟悉又恐怖的感觉让她的心脏砰砰乱跳,之前听说过的一个名词猛地跃进了她的脑海。

    鬼压床!

    想到这里,她反而突然之间平静了不少。认识萧凌墨之后,虽说经历了很多令人胆寒的灵异事件,可对于“鬼”这个东西,她却也有了一个真实的认识。人们常说恐惧来源于未知。那些描写鬼怪的文艺作品极尽想象之能事,把鬼刻画得十分恐怖,但也正因为从来没人见过,才会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进而给人无限的恐怖。但此刻的小萱,是早已经见过鬼的人,知道这些鬼和人一样,也是形形色色的。这房间里如果真有鬼的话,只要不想着害自己。她倒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慢慢的,她在心头默念起玉皇心经来。这心经陆小乙曾经教过她,然而那时候她却怎么也不能成功。后来在萧凌墨的进一步指导下,似乎有所进展。然而因为小萱本人的懒,却不知道到底练成了没有。此时正是用武之地,她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这门心法。

    心经起初并没有什么作用。小萱渐渐地开始有些着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些高深难懂的咒语。然而越是心急越是不能奏效。以前还能看见的千手道人形象不仅没有出现,反而眼前无边的黑暗仿佛逐渐地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焦躁的小萱向漩涡的中心吸去。

    可恶,为什么萧凌墨行、陆小乙行,我就是不行!小萱恼恨地狠狠扭了扭脸,这一扭之下却惊喜地发现那种减压的感觉重又回来,心头的焦躁也随着这个习惯的动作有所化解。

    心经起作用了,只是我没有发现!意识这一点后,小萱急忙稳定心神再一次缓缓地念了一遍咒语。这一次,紫竹的异香弥漫开来,手执瓷瓶的千手道人周身散发着黄色的圣光缓缓出现。随着这道人把瓷瓶放在小萱的身边,一股暖流自周身流过,一如往常的,萧凌墨的形象再次出现。

    不要想别的,集中精力!小萱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然而这一次,她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因为眼前的这个萧凌墨和以往并不一样。

    一袭破烂的白袍竟沾染着点点猩红血迹,周身都是肮脏的尘土混杂着血水的污渍,手里的长剑早已折断只剩下半截。他却呆呆地站着,双手下垂,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猛然,这个萧凌墨抬起头来,小萱吃惊地看到,幽黑的眸子失去了光彩,无神地看着前方,更吃惊的是,两行清泪正从他的眼角流下,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其中似乎浸润着痛苦和心酸。

    萧凌墨!小萱害怕了,她不知道这样的画面预示着什么,心头一急,眼前所有的画面烟消云散,喉头一股腥甜的血气直涌上来。她强忍着咽下了那口鲜血,就在这一瞬间,惊喜地意识到一个事情:我又有感觉了!

    心急如焚的小萱急忙动了动胳膊,并试图睁开眼睛。然而胳膊是能动了,眼睛却还是睁不开。可现在的她已经等不下去了,略带颤抖着喊道:“萧凌墨,你在吗?”

    这次声音清晰地回响在耳边,可依旧没有人回答,只是其它一些奇怪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些声音似乎是人的耳语,很多很杂听不大真切,再加上雨点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只能依稀分辨出有人在轻声地喊着救命。

    “萧凌墨,是你吗?”小萱急忙问道。

    没有回答。小萱侧耳细听,才分辨出那些声音男女老少似乎都有,听起来并不像萧凌墨的。略略地宽了心之后,她狐疑地问道:“是谁,是谁在这里?”

    几声干巴巴的怪笑传来,几个不同的嗓音陆续响起。

    “潘伯,你看又来了一个。”一个小男孩天真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一个,是四个,刚才这房间里的那个家伙出去了,另外那两个家伙也出去了。哼,这么些年这种人来的还少吗?”回答小男孩的是一个声音听上去略显苍老的男人,只是语气里尽透着怨恨,似乎很讨厌小萱他们。

    之前那个小男孩听到这之后默不作声,似乎在细细打量了小萱之后又说道:“可是潘伯,我看这个姐姐长得真好看,一点也不像是来害我们的。”

    那个男人答道:“哼,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这个世界啊,越是好看的女人就越要防着点,都说最毒妇人心,这些个漂亮女人呐,可都是红颜祸水。你才刚来没几天,很多事情还没见识到呢。”

    这时,另外一个妇女的声音突然响起道:“我说老潘,你们一老一小在这瞎磨叽什么呢?人家小北才来一个月,和他说这些干嘛?再说了,你刚才说的那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女人都是红颜祸水呐?老娘我年轻那会可也是村里的一枝花,我看也没祸害什么人。我们这这么多姑娘们,你问问她们同意你说的不?”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好像这房间里一瞬间就挤满了人一样。小萱眼睛睁不开,却像动物一般被人围观,何况围观她的这些东西也许还不是人,心里是又怕又急,却毫无办法。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嗡嗡的声音突然从被子里钻出,一股暖流自胸前慢慢扩散,缓缓地化解了她周身的僵硬感。

    是小玉箫有反应了!小萱欣喜地想到。慢慢的,不适感褪去,她艰难地动了动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还没有亮,但比起之前闭着眼睛的一片漆黑,至少可以借着窗外的微光稍微看清点东西。而小萱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周遭的情况,天花板上的一个东西就吓得她尖声惊叫起来。

    那是一片黑色的人形物体,之所以说是一片,是因为这东西似乎只是一张纸一样薄,紧紧地贴在天花板上毫无立体感。周身也看不出来任何界限,似乎就只是一片黑影而已。而骇人的就是,在这黑影的头部,却长着一张惨白的脸。那张脸整个是苍白的,五官却是黑色,就像是有人用白色和黑色的颜料画上去的一样,让小萱联想到了电视里看到过的皮影戏。

    看到小萱惊吓的样子,黑影很开心地咧开大嘴咯咯尖笑,满嘴的牙齿看上去也是用黑色水彩画出来一样。黑影笑了一会之后猛地怨毒地瞪着小萱,就这样默默地瞪了一会之后,像一只壁虎一样飞快地爬到了窗户上。

    小萱窝在被子里缩到墙角,紧张地盯着这东西颤抖着问道:“你是……什么?”

    这东西不回答,只是瞪着她。小萱发现原本结实的玻璃此刻像是一层水一样,那黑色的东西缓缓地透过玻璃,很快贴到了窗户的外侧,沿着玻璃向下爬去,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隔了好久,见窗户那不再有动静,惊魂甫定的小萱才小心翼翼地溜下床,走到窗户边向外张望。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黑色的人形物体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小萱松了口气刚想躲回被子里,余光里猛然瞥见窗外路上昏暗的灯光下,正蹲着一个巨大的、看上去像是一只大狗的说不上名字来的野兽,全身黑色的毛发在雨水里闪着油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窗户这边,似乎在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萱心里一惊,猛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睛一闭顺着窗户就瘫倒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不想要的答案

    小萱眼前有一团黄晕晕的光,朦朦胧胧的像是隔着一层窗纱一样看不大真切。这团黄光在她眼前忽左忽右地晃荡着,像舞动的黄色精灵试图吸引着她的注意力。小萱集中精力想要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可眼睛似乎无法聚焦,看来看去还是那么模模糊糊的一片。然而这团黄光似乎有思想一般,晃荡了一会见她没有反应之后,自觉地退出了她的视线。小萱正在奇怪时,忽然那股熟悉的清新花香悠悠地飘入她的鼻子,刺激着她的味蕾。一瞬间,她意识到一个让她欣喜的事情:那个她期盼着的人终于回来了。

    紧接着,萧凌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萱,你终于醒了。”

    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萧凌墨水一般沉静的黑色眼睛,幽深的眼眸里此刻满是疼惜和关爱。这样的眼神似给小萱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她强忍着剧烈的头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萧凌墨见状急忙伸手扶住她,手臂轻轻地用力,示意她躺下。发梢蹭着她的鼻子,带着清香,一如这个男人第一次救她时的场景。小萱沉醉了,乖巧地顺着萧凌墨的意思躺下,张嘴问道:“我是怎么了?”

    萧凌墨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皱了皱,微笑着回答道:“没什么,你只是做了个梦。”

    做了个梦?小萱不解。她明明记得自己从睡梦中惊醒,全身似乎都被控制住了一样。之后又是那个恐怖的黑色人形物体,又是窗外那只黑色的大狗……对了。她记得最后是在窗户那晕倒的,可萧凌墨为什么说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呢?

    “凌墨。我看到……”她急着想把自己的经历倾诉出来,可才开口却被萧凌墨伸出手指轻轻地按住嘴唇。他右手轻举。一小团柔和的黄光在指尖形成,缓缓地融入小萱的脑门,让她觉得立时清醒了不少。随着这样的黄色光团不断地融入,小萱终于摆脱了可怕的头痛,可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然而还没等她再次开口,萧凌墨却欣慰地笑了,接着沉下脸轻声说道:“小萱,对不起。”

    小萱愣了,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一时间竟不知道回答什么好,只是呆呆地张着嘴轻轻“嗯”了一声。

    “那么……”萧凌墨低头想了想,犹豫着说道,“你不会怪我了吧?”

    看着他尽力掩饰的惶恐,一时间竟有些像曾经的陆小乙,小萱猛然觉得十分心疼,继而又是满心的甜蜜,低头红着脸道:“不会,我怎么会怪你。”

    萧凌墨闻言满脸难以掩饰的释怀。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轻声问道:“那么,你都看到了什么?”

    小萱闭上眼睛,刚才的画面再次浮现,还是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突然。整只手掌上一阵温柔的暖意,睁眼看时萧凌墨已经捉住了她的小手,坚定的眼神似乎在说:说吧。有我在不用害怕。

    小萱狠狠地扭了扭脸,抿抿嘴之后把刚才的所见所闻一一叙说给萧凌墨听。在说到那只黑狗时。她注意到萧凌墨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反倒加深了她的不安。

    “凌墨。你说那些,是什么?”

    萧凌墨摇摇头说道:“没有亲眼见过,我也不能确定,只能推断出大概是一些残魂。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哪种残魂会长得那副样子。”

    “可你为什么说,那是我的梦呢?”

    萧凌墨笑了笑说道:“你不是都说了吗,你晕倒在窗户前了。可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正在床上好好地躺着呢。你看到的那些确实到这个房间来过,但是你所经历的,却只是因为你特殊的体质,而被某些魂体潜入大脑所致,而且我猜测,那些潜入你大脑的魂体,一般人是看不到的。”

    “那你呢,那你能看到吗?你们不是应该……”小萱本来想说你们不是应该都是鬼的,可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这话会不会刺激到萧凌墨,急忙住口。

    可萧凌墨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鬼和那样的残魂并不一样。鬼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生前的魂魄,他们既已离了人世,却也不为阴世所容,但又有一个专门属于他们的世界。厉害的像我们玉皇派这样护住命魂而留存实体,弱一点的也可以凭借着没有散去的魂魄继续游荡人间甚至祸害活人。而残魂就不同,残魂是魂魄被彻底撕碎,没有哪怕整个的一魂一魄的残留,却只有一些残余的魂魄碎片。因此一般人看不见他们,他们也无从让一般人看见。”

    “魂魄……被撕碎?”小萱吐了吐舌头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又想起那些奇怪的对话,急忙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残魂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萧凌墨摇头道:“这不一定,或者根本不可能。人死后有人会变成鬼,而鬼在受到某些巨大的能量刺激时就会变成残魂。这些能量可以是自然的,也可以是人为的。”

    “自然和人为?”小萱好奇道。

    “所谓自然,一般的电闪雷鸣都会杀灭鬼。而人为,自然就是驱鬼灭鬼的术法。不管这些残魂是如何形成的,此地之前必然有很多鬼,因此这里必然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小萱一边眨着眼睛一边似懂非懂地听着萧凌墨的解释,突然故意问道:“那那只狗呢,那也是残魂吗?”

    萧凌墨似乎被刺中痛处一般立即闭口不答,幽黑的眼眸再次变得深不见底。小萱心中的不安更加深了,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说道:“凌墨,你说你回来以后看到我躺在床上。可你干什么去了呢,和那只狗有关对吗?”

    萧凌墨眯着眼睛,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小萱再次说道:“凌墨,有什么事情是要瞒着我的吗?”

    萧凌墨轻叹一声,缓缓说道:“那只狗不是。你说得对,我之所以会出去正是因为那只狗,因为我觉得它是某个人利用夺魂之术变出来的。”

    小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似乎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家伙就快浮出水面了。因为激动,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那么你看到他是谁了吗?”

    萧凌墨不安地看了小萱一眼,几次欲言又止。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小萱听到心里两个小人似乎又在打架。一个理性的声音说道:“他不告诉你自然有他的理由,也许时机还没有成熟,何必要逼问呢?”另外一个激动的声音却反驳道:“宁书萱,你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忍受这个男人居然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你?难道你们不应该互相信任吗?”

    最终,激动的声音占了上风。在小萱不依不挠的追问下,萧凌墨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只狗确实是夺魂之术之后所变的动物,我化作白猫下去查看,却被迷魂阵给困住。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正巧看到那只黑狗化作人形离去,可是那个背影却明显是……”

    “是谁?”小萱焦急地问道。

    “陆小乙!”(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墙上的暗门

    陆……陆小乙?!

    小萱惊呆了,她万万想不到那个他们一直在追寻的人竟然会是陆小乙。带着万分的不相信,她斩钉截铁般地说:“不,不可能是他,陆小乙这家伙我太熟悉了,他不会做出那些事情的。”

    萧凌墨默不作声,他知道陆小乙对小萱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自己亲眼所见又怎么会有错,那只监视着小萱房间的黑狗,确实就是陆小乙没错。

    小萱狠狠地抓挠着头发,用力摇摇头说道:“你说你当时被迷魂阵困住,会不会你看到的只是幻觉?其实你并没有解开迷魂阵?”

    萧凌墨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不可能。阵法既破,又怎会继续起作用?”

    小萱想了想又说道:“那么就算真是他,他也只是化作黑狗并没有做其它事对吗,也许他和你一样,只是想出去探查什么情况呢?”

    萧凌墨这次终于轻轻地点点头。小萱刚准备舒一口气,却听到萧凌墨紧接着说道:“他确实没有做什么。可你要知道夺魂之术是我派中很高深的道术。九重五雷吸魂掌之所以可以自由变换形态,其实是由于施术人对自身念力的强大控制力所致,而这也是进一步修习各类魂术的基础。依照我们目前所认识的那个陆小乙的功力来看,他是绝无可能会使用夺魂之术的。”

    “这……”小萱知道萧凌墨的话必然是真的,却又想再找到什么证据反驳他。然而还没等她想好,萧凌墨又补充道:“而且我想起来。无论是你在学校遇到那个枯树脸皮的怪男人,还是之后我们遇到那个老道。那些时候陆小乙都不在场不是吗?”

    “可是……”小萱还想解释什么,可是刚张嘴却又把话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萧凌墨说得没错。几次和那个幕后的神秘人遭遇时陆小乙都不在场,而这次陆小乙种种奇怪的举动也更加加深了他的嫌疑。只是单单就只凭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陆小乙就是那个幕后的神秘人物。单就这一点而言,小萱稍稍感到宽心,却又更加害怕。

    她转头看向窗外。雨看起来已经停了,黎明的微光透过玻璃照进房间,虽然已经不如以前那么黑暗,但四处的角落里却还是蒙着黯淡的灰色。几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鸟在窗外的树上聒噪着,扰得小萱内心烦躁不堪。良久。她终于从床上爬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萧凌墨说:“走吧,我想大家应该也都起来了。”

    两人默默无言地走出了房间。奇怪的是这偌大的宅子里看起来很安静,一切都还是昨晚的样子,似乎除了他们两个,大家都还在酣睡中。

    是我们太早了吗?小萱看看手表,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低头走着,再抬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鬼使神差般地来到了那地下室的入口。

    小萱看看墙上那道暗门的位置,又回头看看萧凌墨。萧凌墨明白她要做什么。轻轻地摇头,又用手指指自己,示意由他进去看看。可小萱这时候偏偏来了脾气,她倒要看看这地下室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和那个不同寻常的陆小乙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她冲萧凌墨皱皱眉,回头义无反顾地伸出手去推那扇门。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墙壁时,身后不远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哎呦道长。那道门还是暂时不要打开的好啊。”

    小萱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正看到马婶寄着围裙、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餐盘。满脸惶恐的看着自己。她尴尬地笑了笑,机械地打招呼道:“马婶。早啊。”

    马婶也不回答,放下餐盘径直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道暗门的边缘,又掏出玉质观音合在掌中轻声地念了会“菩萨保佑”,才把小萱拉到一边紧张地说道:“这位道长,这地下室我看还是等我弟弟回来再开比较好啊,他明早可就回来了呢。”

    或许是因为陆小乙的事情,小萱看着马婶的脸竟一反常态地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厌恶,没好气地说道:“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什么道长。”

    马婶一愣,一拍脑门赔笑着回答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我说姑娘,那你就更不能擅自过去了。”

    小萱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截了当地问道:“我说马婶,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些黑乎乎的人形物体在墙上爬来爬去?”

    马婶一听眼里立即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不安地搓着双手试探着问道:“你,你也见过?”

    小萱不置可否地追问道:“马婶,你们家这么有钱,却要你自己做家务甚至不请一个佣人,我看是被吓走的吧?到底是什么吓走了那些佣人,这房子到底有什么过去?还是说根本就是你自己在吓人?你每天这样神神叨叨的,就是没什么事情也被你给吓走了。”

    马婶张大着嘴一脸吃惊的表情,不知道这昨晚还是温柔可人的小姑娘今天怎么突然就变了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小萱却也不依不饶地瞪着她,似乎恨不得要用锐利的眼光杀死她一般。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穆秋语那甜腻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了:“哎呦我说是谁啊,原来你们都在啊。咦,这是做的早点吗?”

    只见穆秋语扭着纤腰晃了过来,揭开那餐盘上的盖子。顿时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她低低地弯下腰,满脸享受地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头甜甜地问道:“马婶这是你做的?”

    穆秋语的出现立即化解了尴尬的气氛,马婶撇下小萱笑着走过来,端起餐盘答道:“是啊,我一大早就起来给你们做了。”

    穆秋语欢喜地挽住马婶的胳膊说道:“马婶您可真勤快,我要是像您这样啊,早就自己享清福了。”

    马婶回头看了小萱一眼。笑眯眯地对穆秋语说:“这么多年了,我也习惯了。闲不下来。对了。都起来了就一起吃早饭去吧,不然一会该凉了。”说着就端起餐盘向餐厅走去。穆秋语回头冲小萱使了个眼色,急忙跟着马婶欢喜地去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小萱不满地撇撇嘴。萧凌墨走过来柔声说道:“不用着急。既然男主人明早就要回来,那等他回来以后,这些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小萱又回头看了一眼那道暗门,突然说道:“有人进去过。”

    萧凌墨略一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小萱指着暗门的边缘道:“你看,这有两个手指印。我刚才准备推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定是最近有人和我一样推门进去过了。”

    萧凌墨眯起眼睛看去。果然在那暗门的边缘、蒙着一层薄灰的门框上有两个清晰的手指印。他不以为然地说道:“大概是马婶吧。”

    “不可能。”小萱似乎看到了那个推门的人一般斩钉截铁,“马婶每天都忙个不停,可为什么唯独这里会蒙着灰,一看就是有一阵子没打扫的样子?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敢碰这道门。所以这个推门而入的人必然不是她。”

    萧凌墨想了想点头道:“确实。”他再次看看那两个手印,接着说道:“无论如何,我们现在还是去和其他人会合比较好。”

    小萱却犟道:“那个人既然进去过一次,一定就会有第二次。我要在这里看个究竟。”

    萧凌墨笑道:“即便要看个究竟,这样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说着,他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浅绿色的小球。合于双掌之内抵在眉心的位置,低头轻声念了一小段咒语。紧接着他松开手掌,那小球就慢悠悠地飞向暗门的顶部,“倏”地一声融了进去。旋即在那个位置留下了一个淡淡的暗绿色的瘢痕。做完这一切,他转头看看一脸不解的小萱,笑着解释道:“通过这个小球。我可以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这本是行军打仗时用来侦察敌情的,想不到竟用在了这里。”

    小萱听罢。这才放心地转身要走,可刚走几步便愣在了原地。

    在她正前方不远的楼梯口上。陆小乙正静静地站立着。穿着宽大的运动服,双手深深地插在口袋里,略微发黄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小萱感到有些不自然,窘迫地打招呼道:“陆小乙,你终于肯出房间了。”

    陆小乙耸耸肩,嘴角抹起坏笑道:“还不是为了看看你这个美女。”

    小萱闻言脸上又是一阵潮红,偷眼看着那熟悉的面庞和一如平常的得意的坏笑,觉得这时的陆小乙其实并没有什么怪状。也许是自己多心吧?也许真是萧凌墨看错了呢?世界上有相似的人不是很正常吗?她这样想着,小脸狠狠地一扭,紧皱着眉毛回道:“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啊?我现在可是名花有主的人。”

    陆小乙越过小萱看了萧凌墨一眼,收回目光懒懒地说道:“啊,但这也不能阻止我看你,对吧?”说着他朝小萱眨眨眼睛,自顾自地向餐厅的方向晃悠过去。

    这时萧凌墨悄悄地走到小萱身后,轻轻地嗅嗅鼻子笑着说:“我好像闻到很浓的醋味呢。”

    这一句话把小萱给逗笑了,她偏着头看着萧凌墨问道:“怎么,你也会用这个词?”

    萧凌墨伸手一边捋着一侧垂下的头发,一边装作很得意的样子说道:“那当然,我一向是很注重学习的。”

    小萱更乐了,挽着萧凌墨的胳膊说道:“好啦,我们还是快去吃饭吧。对了,你可怎么吃,要是被马婶发现你是鬼,她不吓死才怪。”

    萧凌墨胸有成竹地说:“可是我不吃她才更容易发现。放心,我自有办法,管叫她看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突发事件

    很快,小萱平生第一次看到了鬼是怎么“吃”人类的食物的。只见萧凌墨不动声色地坐在桌前,拿着碗筷摆出一副吃东西的架势,每当马婶低头的时候,他眼前的食物就会神奇般地减少一部分,而且完全就像是用嘴咬出来的一样。这情景,连穆秋语都是一脸的惊奇,很明显连她也没有看到过。只有陆小乙一脸淡然地耷拉着眼皮,自顾自地大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根本就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用餐完毕,萧凌墨还拿起了一块小米糕,偷偷地藏到宽大的衣袖里,朝小萱眨眨眼睛之后走回了房间。

    “凌墨,你是怎么做到的?”小萱回房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萧凌墨轻声笑着,取出那块小米糕在鼻子下轻轻地嗅着,回答道:“万物皆分形意,你们吃的是形,我吃的是意,仅此而已。”

    小萱眨巴着眼睛摇头道:“完全没听懂。”

    萧凌墨想了想又说道:“这个很难给你解释清楚。简单的说,你就把食物想象成活的,有灵魂的活物。我吃掉的,就是它的灵魂,也就是所谓的‘意’,而反映到人们眼里,就是食物被吃过了,也就是‘形’的改变。”

    “好高深的样子……”

    “这个其实很普遍。祭祀所用的供品有时候会有被吃动的痕迹,其实那就是鬼吃的,只不过不一定是你祭祀的祖先罢了,而是某些游荡的野鬼……”

    这么一说,小萱立即明白了。随即又好奇地问道:“那你们吃东西的时候会有感觉吗?会品尝出味道吗?”

    萧凌墨摇头否认:“不会,在我们吃起来。这些东西都是无味的。有些野巩所以会吃,也只是对生前能吃到的美食怀有留恋之心。聊以自慰罢了。但是,我们玉皇派却自有我们享受美食的办法。”

    说着,他得意地笑了笑,摇身一变作那只白猫,叼起那块小米糕,眯着眼睛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小萱更加惊奇了,连忙问道:“这样就能吃出味道来?”

    “那当然。”白猫一边舔着嘴唇一边说道,“夺魂之术其实是魂魄进入动物的身体,直接控制动物的灵魂。也就是一副身体里有两个灵魂。动物思维受到了控制,可天生的习性却依然如故,各种感觉也是存在的,所以……嗯,这小米糕做得有些甜了。”

    小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萧凌墨变成白猫以后连性情都像一只猫了。这些神奇的法术在她看来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今天却亲眼见到,不免好奇心大涨,想想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干脆趴到床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娇嗔道:“给我讲讲故事吧。”

    白猫还在满足地舔着自己的爪子,听到这个要求轻轻地喵呜了一声,重新化作人形,为难地说道:“可我不会讲故事。”

    小萱不依。提醒他道:“怎么可以不会呢?你回忆一下,你小时候难道睡觉之前爸爸妈妈不会在床头讲故事哄你睡觉吗?”

    萧凌墨一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幽黑的眼眸里流淌徘徊着悠悠往事的长流。半晌,他才轻轻地说道:“我一直都是被乳母带大的。而且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习五雷吸魂掌,哪有你说的那样惬意。”

    小萱心里一揪。才想起自己臆想出的那些画面,都是小时候自己的经历,可眼前这个出身名门的男子,也许根本就不是这样生活的吧?她略带歉意地伸手轻轻抚摸着萧凌墨的头,柔声说道:“可怜的孩子,那我来给你讲故事吧。”

    萧凌墨眼里微微一亮,抬头道:“讲什么故事?”

    小萱盘腿坐起,很得意地说道:“我会讲的故事可多了,你想听什么类型的?”

    萧凌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小萱无奈地说:“也难为你了,都不知道有哪些故事,那我就挨个给你讲吧。”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小萱有声有色地把自己小时候听的故事挨个讲给萧凌墨听,她注意到这个男人总是蒙着一层阴郁的脸上渐渐地有了一层安详的快乐。在听到一些地方的时候,萧凌墨还会质疑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发展的、根本不符合常理,而小萱总是回答道:“因为这只是个故事。”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在无数个故事的世界里遨游,一会开心一会难过,似乎完全忘记了身上还背负着巨大的疑团,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抹不去的神秘阴影在时时刻刻窥视着他们,完全忘记了所有。就这样,一直到吃午饭的时间,萧凌墨依然意犹未尽,若不是小萱楚楚可怜地念叨着“我饿了”,他恐怕真要这样一直听下去。

    两人一起走出房间,才发现其余人早就已经聚集到餐厅了。小萱刚想过去和马婶套套近乎,也算是对早上自己的无礼道个歉,却发现马婶一脸慌张地看着大门,不停地看着墙上的挂钟,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在看看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小萱跑到穆秋语身边,轻声问道:“穆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穆秋语压低了声音说道:“马婶刚才接到一个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好像她弟弟被抓了。”

    “什么?”小萱一脸惊愕,但很快又想起这宅子的种种邪异,不自禁地觉得马总被抓似乎和地下室里神秘的东西有脱不开的干系。

    正想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惊得马婶浑身一哆嗦。她稳了稳心神,颤巍巍地走过去开门,紧接着,小萱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马万里先生的家吗?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马婶一边哆嗦着一边语无伦次地想要回答,然而还不等她说出话来,一个年轻的国字脸警察就已经踏进了门,正是刑警队的王斌!紧接着,在小萱惊喜的眼神里,一个漆黑色眼睛、满脸胡茬、容貌俊朗、身材高大的警察闪身进来,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人,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而这时小萱早已经欣喜地喊出声来:“欧阳队长!你终于出院了!”

    来者正是欧阳洵。原来自他那天中枪以后,就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经过医生们的努力,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珊姐得知欧阳洵受伤的消息,当即放下工作火急火燎地赶到南方。直到那时小萱才知道原来李璐在警校的时候一直暗恋着欧阳洵,只是多次表白都被拒绝,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嫁人。看着珊姐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病床上的欧阳洵,这么多年来一直放不下的她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多余,在最后看了一眼欧阳洵之后竟辞去了警察的工作回家接手了家里的企业。而欧阳洵和珊姐的关系经过这次变故也终于有所缓和,在欧阳洵脱离了危险期以后,珊姐就带着丈夫回到北京继续治疗,只是小萱没想到,欧阳洵这个工作狂竟然这么快就出院了。

    欧阳洵看到小萱,想要打声招呼,又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办案,只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说道:“真是巧,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小萱也奇怪地问道:“欧阳队长,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是表情各异。马婶愣愣地看着这两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小乙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嘴里习惯性地叼着牙签,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萧凌墨;萧凌墨则安静地负手而立,似乎周围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无关;穆秋语却直勾勾地看着帅气的欧阳洵,好似要一口把他吃掉一般。

    终于,陆小乙慵懒的声音响起:“我们来这驱鬼。”

    欧阳洵闻言眉头紧紧一皱,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小乙,轻叹了一声转向马婶正色道:“我是市局刑警队长欧阳洵,请问你是马万里先生的什么人?”

    马婶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我是他姐姐。”

    欧阳洵示意王斌拿出笔录本,继续问道:“家里没有别人了吗?”

    马婶答道:“没有了。啊不,还有这几位道长。”

    欧阳洵大踏步走进正厅,说道:“我们怀疑你弟弟买卖尸体,请你协助我们进行调查,我看,就先做个询问笔录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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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夫介绍:
我怕鬼,可我更怕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孤寂地独守千年,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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