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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地府全文阅读

作者:颠疯战犯     重开地府txt下载     重开地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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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工地意外

    陕省,距离省会陕城不远的一座边远县城,某处文化旅游开发基地。

    十来个赤膊大汉,在肩膀上搭块湿毛巾,顶着烈rì,挥着锄头铲具,在工地上干的热火朝天。

    一个领头模样的大汉,顶着施工帽,正一丝不苟地指挥着,间或示意人群停手,上前查看进度。

    几个小时后,一个拎着电钻机的工人忽地停下手中工作,侧着耳朵在土坯上听了听,随后大声招呼领头大汉:“陈工头,可以了,打开的洞够人钻下去了,附近土层都是空心,不能再挖了,否则容易塌方。”

    大汉闻言连忙过去,伏在施工位置看了看,又扒了扒洞口的泥土,点点头,起身吩咐道:“都别管了,我去跟小张商量下,看公司安排怎么解决,你们散了吧。”

    说完朝着旁边不远处,一座刚刚完工,还没来得及拆除施工设备的大楼跑去。

    “小张,小张,挖开了,那个洞窟挖开了。”

    戴着施工帽,赤着膀子,浑身淌着汗水的大汉兴冲冲地跑进办公室,对伏在桌子上的年轻人大声叫嚷道。

    “啊,什么,什么弄好了?”张羽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哎呀,就是上个月咱们打地基,下桩子,不小心刨开的那个地洞啊,现在洞口打开得差不多了。”大汉脸上滴着汗水,顺着脖子上一直流到地面,犹不自觉。

    “哦,这样啊,那我打电话给老板报告一下,麻烦陈哥你顺便通知下本地民jǐng,让他们带着考古专家来,这里挨着陕城,下面说不准就是一个古墓。”

    张羽说完后,便掏出电话,准备拨出去。

    大汉一听,没有答话,只是眼神停留在张羽身上,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神sè,眼看张羽拿着电话快走到门口时,他忽地疾步走到张说身边,阻止了打电话的动作。

    张羽有些不解,可看对方分明有话要说,便放下电话,疑惑地问道:“陈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陈志吞了口唾沫,四下扫视一番,发现没有人在附近,又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然后走到张羽旁边,开口道:“小张,这几个月来咱们俩共事,我对你还算过得去吧?”

    张羽对陈志的一番古怪举动露出浓浓的困惑,愣了一下后,接话道:“陈哥你对我自然没什么说的,我一个新来的大学生,什么都不懂,多亏你指教,不然工程上的事儿我什么不懂,早就让老板给踢了。”

    “你每个月的工资够买房子娶老婆么?”陈志又忽地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陈哥你,”张羽面上有些尴尬,他一个刚毕业的土木工程大学生,来这儿才两个月,那点工资养活自己都困难,怎好意思说出口。

    陈志脸上闪过一丝不甘,轻声道:“我干了十年,才做到这个工头的位置,每个月累死累活,也不过是几千块钱,可是再穷,却也从来没有昧过兄弟们的钱!”

    张羽刚想接话,陈志却摆摆手,不甘心地说道:“但是你知道公司的老板,坐在办公室,活儿都扔给你跟我,却能轻松收到几百万,每次我找他讨账,都像是一条狗在摇尾乞怜。”

    说到这里,转过头,语带刺激地说道:“你觉得你跟我比,有什么不同?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虽然是大学生,可没手艺,什么都不懂,在这个社会打拼十年,也未见得比我强!”

    张羽沉默了,没有说话,因为对方说的一切都是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眼前大汉的照顾,自己连这份托人求来的,每个月两千块的工作都应付不了,还谈什么前途!

    可对方话里有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张羽也听出来陈志的几分意思,联想到刚才他关门的小心举动,张羽心中一动,紧张问了一句:“陈哥什么意思?”

    “下面那地洞,公司负责的就你我两人知道,与其累死累活苦干十年,不如下去搏一搏!”

    刺激了张羽一通后,陈志语气铿铿,坚决地道。

    张羽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吓到,下意识问道:“下面那地方你确定有东西?”

    陈志摇头,眼神灼灼地盯着他:“你是读过书的大学生,下面可能有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张羽一愣,顿时想到,这里是陕省的一个山城,从位置上看,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是熟知地理历史的张说却清楚,在有唐以前,此处距离长安旧址不过十数里,可是过去都城城郭绵延十数里,这里保不准便是某处旧唐遗址,甚或是达官贵人的墓址所在。

    “你让我想想,我明天给你答复。”

    张羽心乱如麻,草草应付了一句,便打发了陈志出去。

    独自留在办公室里,张羽心神不宁,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半晌后终于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接通后,电话另一边传来巨大的音乐嘈杂声,张羽忙赶紧道:“经理,我是张羽。”

    “额……哪个张羽?”电话另一边的男声打个嗝,语气有些不爽。

    “您安排我来陕城这边做工程的,您忘了,今年燕大刚毕业,我叔叔张广云托的您。”

    “知道了,知道了,有什么事儿说?”

    张羽小心措辞,开口道:“最近工程上出了点意外,上次给您报告的那块地基……”

    “怎么办事的,年纪轻轻这么不稳重!”话没说完,就被一道震怒的声音打断。

    张羽一听就知道对方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您让说先挖开看看么?所以我找了些工人……”

    “别给我解释,先安抚住工人,地基别管了,照常完成工期,有问题再说,你给我长点心,别想着推卸责任!”

    电话另一头语气不善,骂骂咧咧地就挂断了电话,在掐断之前几秒钟里,张羽好像还听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类的话。

    就这样,张羽留在口里的半句话还没出口,就在经理极度不耐烦的口吻结束了,甚至他还被经理误以为是想推卸工程上的责任。

    扔掉了电话,张羽无力地靠在墙上,想想刚才经理的态度,顿时自嘲一笑,原来经理是这么看自己的,估计他正在包房里陪着客户,唱着嗨歌,摸着小姐,听到这个消息被破坏心情,所以不爽的吧!

    点了一根劣质香烟在手,张羽用力吐了一口气,抬头扫视了一番四周环境,一个吊扇无力扫着热风,盛夏的三伏天,自己一个人满头大汗,守着空荡一无所有的办公室。

    烟头一明一暗,最后化作了一撮香灰,弹掉烟头的一瞬间,张羽抬起头,眼中流露出一抹厉sè。

    -------

    “哎,小蔡,小李,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其他人接着干活去。”

    烈阳下,陈志头戴施工帽,腰上缠着一捆缆绳,站在一处没完全打好的地基前,对身边围着的工人吩咐道。

    “小张,待会儿我先下去,然后,你把工具箱扔下来,再跟着,听明白没?”

    听着陈志吩咐,也是全服装备的张羽赶紧点点头,示意明白。

    转过身,陈志将绳子系在起重机的巨轮上,拽了拽,觉得够结实后,便招招手,喊过两个剩下没走的工人:“待会儿我跟小张下去后,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守着,别让其他人过来,也别让他们看出什么了,知道么?”

    个头健壮,稍显稳重的小蔡点点头:“放心吧,老舅,我跟小李子知道轻重,倒是你们要小心啊,别太拼了。”

    旁边瘦弱弱的小李也赶紧道:“是啊,叔,要不让我去吧,我体格好,也麻利些。”

    “你,”陈志摇摇头,斜了他一眼,说道:“你年轻些,心眼儿太死了,换了你,只怕下去无论看到什么,都被小张蒙在鼓里了。”

    “老舅,不会吧,那小张看起来心眼儿挺实诚的。”小蔡闻言有些担心,迟疑地问了一句。

    “嘿嘿,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怎么想,昨天我一鼓噪,这小子开始没答应,可今天就找借口把工人都弄走了,如今这世道,人心难测啊!”

    陈志看着地洞口边,来回走动的张羽背影,有些感叹道。

    瞅着黑漆漆的洞口,张说心里七上八下,满是不确定,如今自己自作主张,这事儿过后老板肯定要追究责任,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陈志说的对,与其浑噩地随波逐流,不如舍得一身剐,搏一回,如果下面当真有百年古董,或者金山银山,那这趟冒险也值了。

    “怎么样,好了吧?”正胡思乱想间,陈志走过来,拍了拍张羽肩头,问道。

    得到肯定答复后,陈志也不多说,径直走到地洞口边,拉了拉绳子,示意小蔡和小李可以开始放绳子了。

    长达几十米的缆绳渐渐绷直,陈志用力一拽,检查一番,发现无误后,便轻轻一跃,贴着洞壁跳下洞去。

    一见此状,张羽赶紧伏在洞口边,漆黑的洞口就像一只怪兽,张着狰狞的嘴,将yù择人而噬。

    陈志头上的施工帽上带有照明,可随着绳缆的下降,点点的光芒也逐渐变得暗淡不见,张说心中一紧,忙向后面问道:“多少米了?”

    小蔡就着缆绳算了算,答道:“二十米了。”

    张羽一听,心中且喜且忧,刚想再问点什么,这时地洞里忽然传来一声回响:“到底了,小张,可以把工具箱扔下来了。”

    放下心里的担忧,张羽忙不迭将事先包好的工具箱缠在身上,然后收了收缆绳,站起身在洞口边,摆摆手示意二人也将自己放下去。

    洞窟里黑漆漆的,施工帽上的那点灯光照出去,就像是在无边暗夜里一个闪动的萤火虫,张羽借着微弱的光亮,努力地想睁大眼睛去看,却始终看不清,好像眼前的一切被蒙上了一层黑纱。

    呼,双脚落到地面,感受到土地的踏实后,张羽轻轻吐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奇怪,原来脚下土地松软,触感柔和,这让走惯了水泥地板,适应现代钢筋水泥的张说有些不适应。

    抬头看了看,从上方下来的洞窟高高悬挂,像是一盏天窗,可奇怪,为什么光线透过洞口,照shè进来,这底下仍是一片黑暗,不见丝毫光明。

    张羽不解,看了看洞口,除了洞口边缘,蒙上一层细细光晕,依稀可辨之外,其他地方均是沉沦在一片漆黑如墨中。

    难道是底下太深了,所以没有光亮?

    正自疑惑,却忽地记起,先自己几分钟下来的陈志,他施工帽上应该也有灯光,两个人从同一位置下来,他应该在旁边给自己照明才对,可自己进地洞以来,就没有看到下面的丝毫光亮,也没有听到地下的任何声音。

    一瞬间,张羽直觉黑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顿时毛骨悚然,寒意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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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城隍古庙

    四周无尽的黑暗,冥冥中张羽只觉得阵阵寒意如cháo水般汹涌而至,将他迅速淹没,他努力张大嘴巴,试着用力地吸了口气,凉气入肺,才稍稍平息心头的恐惧。

    “小张,小张。”这时旁边忽地传来阵阵大喝,响彻耳畔。

    张羽蓦然身躯一震,缓缓转过头来,看到陈志满脸焦急之sè,扶着缆绳,大叫着自己的名字。

    怎么回事?

    张羽满脑子浆糊,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对面陈志已经解开绳索,猛地冲过来,一把拉住自己,大声斥责道:“你小子想什么呢?谁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你撞邪了,怎么一个劲儿往前走,我叫你都不理!”

    “你叫我了?”张羽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句。

    陈志白了一眼,犹自怨气难平,指责道:“怎么啦,你撞邪了?”

    张羽吞了口唾沫,艰难地吭声道:“陈哥,刚才……刚才我下来后,就一直,一直没看到你人。”

    陈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想说些指责的话,却发现张羽满脸煞白,说话时嘴都有些哆嗦,没来由地背心一凉,迟疑道:“你……你小子,别瞎说。”

    没有回答,张羽只轻轻点了下头,可这个动作看在陈志眼里,无疑比任何话都更有说服力。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只剩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在静谧的地下清晰可辨。

    终于,张羽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只觉得就这么一会儿,似乎连地洞里的空气都变得无比粘稠。

    站起身来,张羽一言不发,打开工具箱,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大功率探照灯,装好电源后,直接打开开关。

    叮,探照灯粗大明亮的光柱猛地照shè出来,就像一条笔直的灯柱,瞬间照亮了周围区域,也给张羽不安的心带来一丝慰藉。

    “看来这个地洞面积不小啊!”两人对视一眼,陈志微微感叹道。

    顺着灯光照shè的方向看去,前方似乎有什么建筑藏在黑暗中,只是隔得太远,饶是用的工业照明灯,仍有些力所不逮。

    “怎么办?”陈志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芒,有些犹豫不定。

    “嘿嘿,都到这个地步了,怕什么。”

    张羽自进入地洞,不论此行结果是好是坏,估计都无法再在公司立足,既然如此,就更没理由半途而废了。

    张羽说完便扛起探照灯,打头朝前走去,身后陈志见状,微一犹豫,咬咬牙,抱起工具箱,拿着金属探测仪就跟了上去。

    空荡荡的地洞里,道路并不是张羽想象的崎岖不平,脚踩在地面上,十分厚实,只是泥土常年不见rì晒,有些松软,走上去两人脚步深浅不一,没多久两人便来到一处古sè建筑前面。

    张羽双手用力地转动着探照灯,光柱照出,驱散周围的黑暗,就着点点光明,两人艰难地看清楚,矗立在面前是一座外门,或者说是栅栏门,古sè古香,一股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

    虽然通晓不少历史知识,可仅凭这道门,张羽却很难分辨出建筑的具体朝代背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建筑至少在明朝以前,原因很简单,因为左右门楹上刻有一副对联,但是上面的文字张羽一个都不认识,所以他断定此物年代久远,甚至大有可能是唐朝遗留下来的。

    外门高达十数米,张羽费力的举着灯,扬起脖子,才堪堪将灯光照到门柱顶部,陈志见状便接过探照灯,熟练地变换着近远光,倒省了张说不少力气。

    拿过工具箱,张羽将能找到的所有照明用具全部拿出来,一次xìng打开,虽然明亮程度上比不上陈志手里的工业照明灯,但胜在数量够多,光线分散,全部打开后反而能把四周看的更清楚。

    往里走没两步,张羽便感受到了门里和门外的区别,刚才一路走来,多踩在泥土地面,这时方甫入门,脚下传来一片坚硬,很显然,门里面是铺的地砖青石了。

    沿着一处台阶拾级而上,两人终于看到方才在远处一扫而过的建筑了。

    一座气势磅礴,规模浩大,造型充满古韵的旧式宫殿矗立眼前。

    张羽透过手中照出的凌乱光线观察到,宫殿四四方方,威严耸立,屋檐四角斗拱向外挑出,正脊和檐端曲线明华,流顺勾过,飞檐脊上匍匐着似龙非龙,似狮似虎的异兽,双目流转,眈眈地审视着屋下。

    一见此景,陈志忽地变得有些激动,他语无伦次道:“小张,这回肯定赚到了,你看这座宫殿,过去肯定是给王侯住的,里面就算没有值钱的珠宝古玉,但几百年的文物肯定是少不了的!”

    说着就扛着硕大的探照灯,兴奋地往里面走去。

    张羽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陈志的话没错,如此别致古朴的宫殿,主人的身份定然非比寻常,可奇怪的是,如果住的是古代那些达官贵人,他们的府邸肯定雕梁画栋,jīng致华美非凡。

    眼下这殿梁虽然造型古朴,可还远谈不上华美富丽,况且张羽观察此处,一砖一瓦,勾勒明象,于一板一眼中透露出一股法度森严的气势,这股气魄威严,显然是刻意营造,寻常富贵人家,谁会有此一举。

    何况两人来时,便只发现了这一座古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这地洞中,若是古人的居所,断无缘由花费高昂代价,圈整土地,却只建出一座居室?

    正思索间,陈志却已经按捺不住,走进了内殿中去,张羽阻拦不及,便只好跟了进去。

    刚一踏进内殿,一股浩大的森严气息迎面卷来,摄人心魄,一瞬间,张羽竟生出了只想匍匐在地,祈求哀怜的恐惧感。

    双膝一软,心中一颤,张羽差点便跪了下去,可那股森严法度气象一触即收,在张羽有所反应之前,便消失无踪。

    张羽茫然四顾,却看到陈志满头大汗,神sè惊惶地看着大殿正前方,一副战战兢兢。

    顺着视线看去,张羽发现殿中立有一座高大的神案,案上供奉着一座赤衣赤袍,横帽黑须,满面威严的古代神像雕塑。

    一见此景,张羽顿时明白了这座建筑的由来。

    这里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的住所,而是古人供奉yīn司神祗,一府城隍的行所宫殿,正因为是古人供奉香火的神祗,所以附近没有其他的建筑,只此一座行宫所在,也正因是供奉的城隍神像,所以建筑风貌才具有森严的气象,用以表述城隍的威严刚正。

    想到这里,张羽忽地有几分失笑,自己一路行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到头来,却得到一座破庙!

    没错,就是一座破庙!

    来这里敬奉香火的,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苦百姓,一座几百年前,长安城外的城隍庙,里面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张羽哑然失笑,自嘲地一叹,摆摆手道:“陈哥,咱们怕是白忙活一场了,回去吧,这么一座破庙,就几块几百年的砖头,外加一座上了岁数的泥塑雕像,能值几个钱?”

    说着领先朝外走去,结果没走两步,发现陈志仍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张羽以为他心有不甘,便劝道:“陈哥,看开点吧,既然没什么东西,咱们也不用担风险了,回头把这事报告上去,说不准zhèng fǔ还会给些奖励呢!”

    说完便拉了拉陈志,不料张羽一拉,陈志身形未动,扛着的探照灯却是掉了下来,张说见机一躲,急忙跳开,这才避免被砸到。

    张羽有些恼怒道:“陈哥,你怎么搞……”

    话没说完,看见陈志双眼灼灼地盯视着案上的神像,表情呆滞,如泥人一般。

    张羽伸手戳了戳,试探地问道:“陈哥,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一瞬间,张羽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各种乱七八糟,有关仙魔鬼怪的想法纷至沓来,一时难以自禁。

    这时陈志又忽地转过头,动作僵硬无比,失去聚焦的双眼深深地盯着张羽,一句话也不讲。

    张羽汗毛倒竖,背心布满汗水,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陈哥,你,你怎么了?”

    陈志又看了张说半晌,忽地抬起手,指了指神案。

    张羽不解,顺着方向看去,发现对方手指的地方,正是神像下面的一盏已经灭掉的香烛。

    “那根蜡烛?”张羽试探地问道,陈志却点了点头,又伸手一指。

    张羽心中惊恐,此时也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缓缓来到神案边上,指着蜡烛,对陈志问道:“带走么?”

    陈志摇摇头。

    “递给你?”

    “掰断?”

    “吃了?”

    “陈哥,几百年的香烛了,谁知道哪个朝代的,总不能叫我点着吧!”

    张羽正说的无奈,陈志却目光幽幽,若有深意地扫了他一眼,而后艰难地点了下头。

    尽管心里直发毛,张羽仍尽量让自己冷静,这时又抬头看了眼高达数丈的神像,口中喃喃念了一句:“无心之过,无心之过。”

    然后便掏出打火机,凑到香烛近前,咔地一声打着火机,引燃香烛的引线。

    一簇火苗轻轻跳出,香烛上传出蜡油轻微的噼啪炸响声,张羽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就看到神案上的另外两根香烛也忽地亮起来,引线自动引燃,这一瞬间,三根香烛发出巨大的光亮,照亮了整间内殿。

    “唉!”

    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内殿忽地响起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语气落寞,话声寂寥,仿佛藏了无数岁月的感悟在其中。

    张羽循声扭头看去,发现出声的人正是表现异常的陈志,此时他举步维艰,正吃力地走向神案,可还没等他靠近,身体甫一被香烛的光芒映shè,陈志身躯陡地一颤,身体上散出阵阵轻烟,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似乎犹有不甘,陈志仍蹒跚着脚步靠近,当终于接触到神案,伸出手去扶香烛时,结果被明火一烫,猛地一下缩回手来。

    “道统千年,不过镜花水月!”

    他语气僵硬,似乎每个音节都是从喉咙深处哽咽着发出的,一边说着话,他一边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张羽,那眼神既像是期待,又像是无奈,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嘲讽。

    当说完这句话后,他眼神中的光彩渐渐消失,趋于平静。

    一瞬间,张羽心神巨震,当对方说出那句话时,他脑海中蓦地炸开万千思绪,随即整个人意识一空,一道模糊的光影从他身上蹿出,shè入案上的神像中去。

    案上的自动燃起的两根香烛,此时忽地灭去,只剩张羽点燃的那根在正zhōng yāng,火焰跳跃起伏,香烛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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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当城隍

    张羽心神激荡,只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一丝重量,正奇怪时,忽地身形一滞,随即天旋地转,瞬间来到另一处所在。

    好奇地打量四周一遭,张羽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仍在内殿之中,只是突然间失去了陈志的身影,正奇怪时,忽地醒悟过来,此地虽然布置装饰同城隍庙的内殿一模一样,看起来别无二致,可面积却明显小了许多。

    “你终于来了!”

    就在张羽疑惑不定时,身后的神像忽地口吐人言,开口说道。

    张羽侧身看去,案上的神像约莫一人大小,一身赤衣赤袍,五官清晰明辨,虽没有大殿中泥木雕塑高大,却显然英俊生动许多,端然肃立烛案前,令人油然而生敬畏之感。

    “你是谁?”张羽有些困惑,不解问道。

    话一出口,张羽恍然意识到,似乎自己并不惧怕面前这具能口述人言的神像,心中也全无一丝惊惧。

    似乎察觉到张羽心中疑问,神像并未直接回答张羽的问题,转而开口道:“你魂魄离体,脱去**凡胎,只余神识清明,少了许多桎梏,常人喜怒哀乐,你自然无法体会!”

    张羽一凛,道:“我已是魂魄之身了么?”

    神像嘿然一笑,道:“若非如此,你岂能以凡俗之身,进我府衙。”

    “府衙?”张羽讶然,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不错,本府便是大唐贞观初年,司职长安的关内道城隍,此地是我神坛,不是府衙更是何处!”

    “你是鬼?”张羽下意识惊呼出声。

    “鬼?”神像一怔,继而哈哈一笑,带的神案簌簌震动,“你称本府是鬼,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府乃天道授钧,阎君委任,享万千黎民香火供奉的yīn司之神,你却认为本府是鬼!当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神像语气睊怒,笑声大作,明明是意态狂放,可张羽却分明从笑声中听出无边的落寞萧索。

    “那你为何躲在神像中装神弄鬼,何不坦然现身一见?”

    张羽问出了困在心底已久的问题,如今看来从自己进入地洞来,一举一动都落在对方眼里,而刚才在内殿中的古怪事情,显然也是对方所为。

    “嘿嘿,本府元神将灭,残存的法力早已不能维持真身,数百年来都只能藏身在这神像中,龟缩度rì。如今我大限之期已到,本以为身死道消,万念成空,却不想天意冥冥,最终还是遇到了你。”

    张羽双眉一挑,道:“你不是神仙么,神仙应该长生不死才对,怎么会行将消亡?”

    神像闻言长叹一声,道:“若放在数千年前,满天仙佛时,我供奉yīn司之职,纵不能与天地同寿,也该运随六道,千万年不灭。

    只可惜,千年前,人道大兴,仙佛退避,似我这等yīn神,本该受香火大盛,道行大涨,却不料人道气运绵延,竟对诸天神佛生出莫大杀劫!

    无数仙佛,漫天神祗随天庭遁去,去往天外天,自成一方。

    其余地仙修行大能者,只得破开虚空,跳出这方世界,另辟一脉,求得天道气运庇佑。

    唯有yīn曹地府一脉,掌轮回六道,脱不得这方天地,可偏又逃不开人道气运杀机,无奈下,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合力以莫**力维持地府,妄求一丝机缘,却难敌气运杀机,最终遭到反噬,一夕间,万千yīn神,均化作漫天星芒,就此消散不见。”

    张羽心下凛然,咂舌不已,整个yīn曹地府,怕不有数万yīn神,就这么没了,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神啊!

    想到这儿,张羽忽地生出疑问:“既然地府一空,yīn神全部消散,那为何你还能活到现在?”

    神像惨然一笑,语气悲怆道:“时也!命也!我司职关内道,人族气运大盛时,长安古城,乃十三朝古都,王气凝而不散,龙脉成形后将我镇压于此,却也侥幸逃得杀机,苟存至今。

    如今人道气运已乱,天道崩毁,长安王气散却,我却行将身亡,无力回天,奈何,奈何。”

    张羽一阵沉默,没有说话,半晌方道:“既如此,你又何苦害我xìng命,平白拖累于我。”

    “害你xìng命?”神像闻言一怔,语气一转,道:“本府乃是送你一桩莫大的造化,何来害你一说?”

    “我魂魄离体了,难不成还能还魂?”张羽语气不善,可一听对方话中意思,又犹疑道:“莫非你真能让我还魂?”

    “嘿嘿,非也非也。”神像笑道。

    “你肉身完好无损,魂魄来此不过是因亲手点燃功德烛,修得yīn神中的一点xìng灵,被我这城隍招引来此而已,离开此处后,你魂魄归体,自然无恙。”

    “原来如此,”张羽松了一口气,却又马上醒悟过来,质疑道:“点燃功德烛,yīn神xìng灵,这又是什么?”

    神像不答,只微微一叹,道:“外面那人我既借他肉身,当与他有一番因果,如今也赠一场造化,还望他rì与你能有一番助力。”

    说完,神像的身躯渐渐模糊,泥土雕塑的表面不断有尘土落下,张羽见状大奇,心中有所领悟,一声闭口不语。

    整座内堂随着神像的颤动也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光线模糊,神案上的香烛明灭不定,蓦然间神像忽地轰然炸碎,化作一片尘土,如星光般灿然消散,同时一盘玉简,一个丝囊从中飞出。

    张羽伸手接过玉简和丝囊,正自惊异,耳边又响起神像寥寥的话语:“玉简诸物留增与你,好自用之,你xìng灵已开,若百rì内不能修成yīn神,成就果位,必神魂破灭,**沦为无用躯壳。

    你既已接我城隍之位,当为地府yīn神一员,如今人道气运大乱,天道崩毁,若百年内你未能重建地府,天道气运杀机下,亦将身死道消,魂飞魄散,不得再入轮回,好自为之,珍重珍重!”

    愣在原地的张羽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可当他听到百rì内,百年内不能完成什么任务,之后身死道消,神魂破灭的话时,他忽地很想破口大骂。

    你一个牛逼哄哄,活了几千年的神都完成不了的事,交待给我这么一个**凡胎的俗人,还逼着时限去完成,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你一拍手撂挑子跑了,剩我一个人,算什么事!

    你活了上千年,当然活够了,可我一刚毕业的小年轻,花花世界没看够,就得去完成这么一份伟大的事业,我,我去年买了个表!

    尘土炸散中,张羽话到嘴边,终归是没有骂出去,内室堂中只留下前任城隍临消散前吟唱的诗句,言犹在耳:“寻因有自,寻果有由,若要了悟,且探三宝地;至大无边,至小无止,不必翻腾,仍在一掌之间。”

    张羽打开玉简,却意外地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刚觉得奇怪,手中玉简却自动飞出,直冲自己脑海。

    大惊之下,张羽忙伸手阻止,双手一抓只抓了个空,玉简撞在头上,毫无阻碍,转瞬便消失不见。

    张羽大奇,忙伸手在额头上一抚,发觉不出任何异状,识海中却忽然间涌入诸多杂乱无章的信息,一瞬间,头皮发胀,识海翻腾,张羽只觉得脑袋都快要炸掉,剧痛之下蓦地大吼一声,随即头晕目眩,跟着便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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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张羽幽幽醒转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内殿zhōng yāng,这时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摸摸自己,发现躯体完好无损后才松了一口气。

    侧着头看去,神案上烛火跳跃,光线起伏,一座身形高大的泥塑雕像正威严耸立,而殿侧一角的陈志也刚刚醒转,靠在廊柱下坐着,一副心神失守的呆愣模样。

    用力揉了揉脑袋,张羽龇了龇牙,那块玉简的信息量可真是够大,一股脑儿的全部塞过来,自己差点就没撑住。

    不过借着这块玉简,张羽也终于弄明白了许多问题。

    第一个便是攸关自己生死的yīn神问题。

    神案上照亮的香烛乃是古时候的神物,名唤功德烛,有幸点亮此物的凡人,会开启魂魄中的一点xìng灵,从此具备将魂魄修成yīn神的资格,当然如果最终没能修成的话,此人在投胎转世后也不会泯灭这点xìng灵,下辈子能接着修炼,一直到修炼有成为止。

    而所谓yīn神,同道家的元神类似,一样是修炼魂魄。

    只是区别在于修成yīn神后,可得到天道认可,前往地府述职,供奉yīn司,rì后便有机会成为地府一员,成为名正言顺的神祗。

    而元神修炼有成后,则可渡天劫,飞升化仙,前往天庭任职。

    只可惜,如今气运大变,在千年之前,便没有人能够度过天劫,修成地仙。

    元神修炼大部分靠修行者的天地感悟,以及对天地元气的吐纳,而yīn神则不然,因为归yīn司统辖,又身有神职在身,yīn神的修炼便靠功德的累积,以及天道的认可。

    元神越强,成仙后境界越高,yīn神同样,功德越高,成地府神祗后神职也就越高。

    成仙后虽自在逍遥,却有寿元限制,又有天人五衰之忧。

    修成yīn神后则不然,即便你是地府里最微末的鬼差,只要功德不降,天道便不会惩责于你,yīn神与六道同存,气息攸关,享万世之香火。

    而如今的张羽,只开启了点点xìng灵,远没达到修成yīn神地步,更别谈yīn司供职,入地府掌轮回六道了。

    至少就现阶段而言,他这个现任城隍是名不副实的,因为他的yīn神修为连鬼差,鬼卒都算不上,更别谈一府城隍了。

    只不过张羽修为再差,也不会有跟自己抢饭碗的人,因为就现阶段而言,他应该是三界中最后一个修炼yīn神的人了。

    不,应该是最后两个,想到这里,张羽目光复杂,看向了另一边发呆的陈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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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出殿

    烛火明灭不定,火焰跳跃,烧的烛台噼啪作响。

    张羽心焦地看着那簇微弱的火苗,像是无尽暗夜里的一个萤火虫,在努力地扑腾着翅膀,散发着微不足道的光明,张羽的心也就像那跳跃不定的火苗,忽上忽下,生怕下一秒,不知哪儿来的一阵风就把烛台给吹灭了。

    由不得自己不怕啊,挂掉的那个城隍话也不说清楚,只说这叫功德烛,乃是古时候地府的神物。

    可张羽从玉简上得来的信息,却知道这香烛可不简单,蜡油用地府里十世善人的泪,十世恶人的泪,加北海巨鲸的体油凝聚而成,引线用十万将死未死之人的发丝凝绕而成,若非如此,功德烛又岂能身具开启xìng灵,沟通yīn阳,敬呈功德的效果。

    功德烛也仅是这样,也只是天下少见罢了,更古怪的是,这功德烛只能由凡人点燃一次,之后便具有连通yīn阳,传递功德的奇效,但是功德烛点亮后,跟普通凡间蜡烛没有区别,普通人吹口气,便可灭掉,而灭掉后也就废了,不能再燃。

    如果到那时候,张羽魂魄还未修成yīn神,这连通yīn阳,传承功德也就无从谈起了。

    所以,张羽此刻看向功德烛上那簇火焰的眼神,跟看祖宗没什么区别。

    至少,在修成yīn神,开辟自己的神府前,这功德烛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熄的。

    “唉。”张羽无力地叹了口气,刚想坐回身子,回顾脑海里玉简关于yīn神修炼的信息,眼角余光却扫到角落里呆若木鸡的陈志。

    寻常任何人碰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都会难以接受,自己若不是因缘际会,被前任城隍开启了魂魄中的xìng灵,又得到yīn神传承,现在的状况只怕比陈志更糟。

    想到这里,张羽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到陈志身边蹲下,拍了拍陈志肩膀,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安慰道:“陈哥,别想太多了。”

    陈志机械地转过头,看了张羽一眼,半晌,才干涩地问道:“小张,刚才的事情都是真的么?”

    看来陈志对被城隍附身后的事情,全部都记得,张羽想想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点点头。

    “那,那刚才那个,是……”

    陈志犹疑地说道,边说边手指轻抬,颤微地指了指大殿上的神像。

    张羽嗯了一声,道:“没错,他就是古代地府的城隍。”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对结果早有预料,可听到这个肯定的答复后,陈志身体不可避免地仍是一阵颤抖,显然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张羽皱了皱眉,担心陈志这个状态会影响到两人今后,于是想想,换了一种对方可以接受的方式劝道:“陈哥,城隍是yīn曹地府的神仙,他找你是因为你前世积德,跟他有些缘分,不然你想啊,他一个神仙,若不是跟你有旧,干嘛没事跑来为难你一个凡人?”

    听完这话,陈志眼中恢复少许光彩,过了一会儿,才嗫嚅道:“也是,他是神仙,我一个普通凡人,没理由啊。”

    张羽眼见有效,继续鼓励道:“你好好想想,他找你说了些什么?说不定,他是在指点你呢!”

    “指点?”陈志偏着头,似乎在回想着刚才的情景。

    张羽迫切地看着他,急于从他眼中读出些什么,城隍临走前那段话说得不尽其实,还说什么将来一大助力,眼下看来,答案就在陈志身上。

    “对了,”陈志忽地面上一喜,坐直身子,抓着张羽的手,说道:“他说传我道法,要我做什么魁传人,替天行道。”

    “魁传人?”

    张羽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忽地想到什么,出声问道:“钟馗传人?”

    “对对对,就是这个钟馗传人。”陈志忙点头道。

    果然如此,张羽脸上一阵大悟,露出一丝苦笑。

    钟馗乃是古时候的地府鬼王,又称“赐福镇宅圣君”,面极丑陋,能生啖鬼,以蝠铃,七星龙渊剑行走人间,驱除作恶的妖魔鬼怪,乃是各地城隍,府君的倚为臂膀的一大助力。

    没想到,自己yīn神还没修成,连地府最末等级的一个鬼卒都算不上,却已经有人给自己安排好了小弟,看着忽然间红光满面的陈志,张羽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心下不住感叹自己前任的“照顾”!

    “算了,陈哥,咱们走吧。”

    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但张羽觉得两人下地洞花费了太久,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会有其他人下来寻找,这样一来,此地的秘密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张羽并不是怕暴露,这里的秘密随着地洞的掀开,肯定是瞒不住的,将来总有一天,这里的东西会出现在社会公众面前,与其处心积虑的遮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公开。

    只不过,怎么公开,以什么方式面向社会,现在张羽还没想好,至少在自己修成yīn神,辟出神府前,他是不会主动泄漏这里的。

    陈志还有些担心,迟疑地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不跟城隍大人说些什么?”

    瞧见陈志如此失措模样,张羽真有些好笑,之前鼓动自己下来时,陈志可不是这般患得患失,现在只不过被前任城隍即将溃散的元神附体过一次而已,便有些疑神疑鬼了。

    忍住笑意,张羽点点头,说道:“放心吧,陈哥,城隍大人也给过我提点,我们俩差不多,现在都算是被他托付的人,现在城隍大人用不着我们,等将来有事自然会主动找上来。”

    陈志本来恢复正常的脸sè,一听张羽说城隍会主动找上来,又立马白了几分,已经迈出殿外的腿一收,又回到神案前,猛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嘴里喃喃念着:“城隍大人莫怪,小人一时财迷心窍……”

    张羽在后面看的好笑不已,心想他rì我修成yīn神,化身城隍与你相见时,又不知你该如何拜我。

    “小张,别傻站着,冒犯神灵,还不过来请罪。”

    陈志念叨半晌,见张羽没什么反应,顿时有些着恼,出声说道。

    张羽无奈,却也没理由推脱,只好跟着一起磕了个头,等到陈志行完礼后,两人才一起离开城隍殿。

    等出到殿外,再次路过那道闸门时,张羽回头看了看,门楹上的对联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上下联正是城隍最后念的那两句谒语:寻因有自,寻果有由,若要了悟,且探三宝地;至大无边,至小无止,不必翻腾,仍在一掌之间。

    而横批却是挂在内殿的门上:善恶有报,天道循环。

    除了善恶有报,张羽勉强理解外,其他的却是两眼一抹黑了,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城隍会挂两句佛门谒语在门口,难道是在显摆自己的学问么?

    “小张啊,是我害了你啊!”

    离开城隍殿不久,走到两人之前卸下缆绳位置的地方时,陈志忽地语气萧索,自责地说道。

    “要不是我鼓动你,你也不会走这一趟,卷入这里面了。”

    张羽摆摆手,笑道:“陈哥,没有这样的事儿,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要来的。”

    “唉,”陈志重重叹了口气,主动将工具箱缠在自己身上,说道:“以后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绝没二话说。”

    张羽刚想安慰几句,眼神一转,忽地转口道:“陈哥,我俩也都算是城隍大人看上的人了,虚话不说,眼下有件事确实要跟你商量下。”

    “什么事?”陈志微微一怔,有些不解问道。

    “当然是这城隍殿的事情,咱们下来这么久,消息瞒不住,迟早会泄漏出去,你看?”

    一提到这,陈志忽地醒悟过来,神sè顿时有几分紧张,问道:“那怎么办?”

    “先找个理由瞒着工人,捂住消息,拖一时是一时,公司那边找借口我来对付,等以后实在没办法,咱们再抢先下来,看能不能跟城隍大人先商量。”

    “这样行么?万一城隍大人他……”陈志有些迟疑。

    “放心,交给我,我来处理。”

    张羽微微一笑,一副成竹在胸。

    被对方莫名的自信感染,加上担心泄漏此处消息,会打扰“城隍”大人,陈志脸上挣扎之sè一闪而过,咬咬牙便点头答应下来。

第五章 成就阴神

    两人回到地面后,发现用的时间并不长,才短短一个小时,因此洞口除了陈志的外甥小蔡和老乡小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工人围观。

    张羽微微感叹,在自己的意识中,光是跟城隍交流,消化玉简里的部分内容,加起来感觉都快一天了,可落在现实世界,居然才一个小时,想来这也是下面那座城隍殿的神奇之处了。

    当着两个自己人,陈志不好瞎扯理由,可要想瞒过一众工人,又需要他们帮忙,偏偏实话憋在肚子里又说不得,急的陈志满头大汗。

    张羽想想,便对两人说了一部分实话,交代地洞下面金银珠宝是没有,可文物的确有那么两件,只不过众目睽睽下,自己跟陈志不好拿着出来,所以索xìng扔在下面隐蔽位置藏着,等将来风波过后,再去把东西取出来。

    说这话时,张羽想着城隍内殿的供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罐子,香灰盒,还有地上散落扔着的蒲团,歪着的椅子,这些东西可不都是文物么?

    将来逮着机会去拿出来,说不准还真是一笔横财,就是不知道城隍殿里有没有古时候信徒捐献的香油钱,如果有的话,被自己找到,那些铜币金银又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么一说,小李跟小蔡两人果然眉开眼笑,本来因陈志的支支吾吾而有些yīn郁的脸sè渐渐好转,还直夸张羽聪明,做得好。

    于是,在和谐热烈的气氛下,心思各异的四个家伙很快就商量出了办法,一个能把各方蒙在鼓里,并尽力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这个好办法就是,说地洞下面闹鬼,或者说下面是风水眼,轻易不得动工动土,否则破坏地脉风水后,老天必降下灾祸,惩罚世人。

    张羽目瞪口呆地看着想出办法的小李,他正因为这个主意被小蔡猛夸,乐的满面荣光,因为两人的坚持,加上一时间确实没有更好的主意,无奈下,张羽只得同意小蔡跟小李两人,去散播这个在他眼里无限接近真相,在其他人眼里纯属胡扯的谣言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羽除了吃饭,以及必须要他出面的公事,其他时间一律躲在公司分配的房间里,闭门不出,专心研究玉简里的内容,对外说是感冒了,发了几天高烧。

    鉴于前两天他还去过地洞,回来后就变得古怪,无意中,他的做派,让小蔡两人发布的“谣言”更具有市场,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连带着那块已经被陈志填上的地洞口附近,都没有人敢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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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羽静静地坐在床上,神识一片清明,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玉简上关于凝练yīn神的信息,心念一动,玉简凭空无声无息出现在眼前,一片湛然,翠光琉璃。

    轻轻一叹,神识一收,玉简又转瞬消失不见。

    走下床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张羽站在桌子前思索着。

    这块玉简是城隍传给自己的,连同那个丝囊小袋,两者都封存在自己yīn神中,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这些东西居然无视物理规律,能凭空闪现。

    眼下自己魂魄修炼到了一定地步,能用神识召唤出玉简,说明自己的魂魄凝练方式没有错,的确已经修成yīn神了,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偏偏不能召唤出丝囊,也不能yīn神离体出窍呢,张羽百思不得其解。

    他之所以急着想要取出丝囊,是因为按玉简所述,那丝囊乃是上古仙家宝物,名唤乾坤袋,正如其名,此物看着虽小,却是内有乾坤,古代大能者凭此物,更能吞天土地,移山填海。

    而对张羽来说,眼下攸关xìng命,最重要的东西就在乾坤袋里。

    上一任城隍托付重任,要他接替城隍之职,可不是仅仅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上古之时,供奉yīn司的yīn神数以万记,可真正有神职在身的却不过十之一二,这其中,区分神职yīn神最重要之处便在于有无神鉴。

    所谓神鉴,也就是yīn神任职的凭证,相当于人间官员的官印了,只有拥有神鉴,并将之炼化的yīn神才是受天道认可,能自在往来地府的正牌神祗。

    神鉴乃是地府中六道轮回自动生成,具有天道约束之力,一旦炼化,便被天道认可为yīn司神祗,从此被载入功德碑中,赏善惩恶,以功德论。

    若炼化者勤于本职,为善除恶,天道便会降下功德,提升其yīn神修为境界,反之炼化者若荒废本职,做事仅凭一己好恶,善恶全由本心,天道则会降下天罚以示惩处,严重者甚至直接被抹去yīn神,魂飞魄散。

    正因如此,神鉴便是地府神祗的最好证明,也是天道认可的唯一标准。

    如今短短几天张羽修炼出yīn神,本是值得高兴,可依着那城隍所言,若百rì内不能成就果位,炼化神鉴,成为正统yīn神的话,必将魂飞魄散,肉身沦为行尸走肉。

    一想及此,张羽头皮发麻,恨不得立马翻出神鉴,马上着手炼化,可眼下手中除了玉简,就只剩乾坤袋,说明那神鉴根本藏在乾坤袋中,张羽取不出乾坤袋,又怎么得到神鉴进行炼化?

    不对,不对,不是非要取出乾坤袋不可!

    端着杯子的张羽喃喃念着,忽地眼神一亮,要想取出神鉴,未见得一定要得到乾坤袋。

    乾坤袋具有吞天土地,纳乾坤于芥子须弥的莫测威力,自己一个刚刚成就yīn神,刚踏上修行之路的新人肯定没这本事使唤如此异宝,这是肯定的,而交托自己任务的城隍他不会想不到这点。

    神鉴是自己迫切需要的,是成就yīn神必需的,而乾坤袋虽是天地异宝,眼下却是用不着。

    或者说神鉴根本不在乾坤袋中,忽然间,张羽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疯狂滋生的念头,可张羽越想觉得越是可能。

    不在乾坤袋里,那神鉴会在哪儿?

    张羽想着,忽地心念闪动,召唤出玉简,静静横置在自己面前。

    莫非这玉简就是神鉴?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张羽越想越觉得可能,自己陷入死胡同里,只想着把神鉴从乾坤袋里取出来,却忽略了基本的事实,那就是神鉴乃天道之物,乾坤袋虽有莫测神威,可却是修士后天炼制而成。

    一个修士炼成的法宝,再如何神威难测,却也不可能将天道收括其中,因为这本身,便违反了天道。

    一念及此,张羽再不迟疑,马上取过玉简,回到床上盘膝坐下,心中默念玉简上的口诀,凝气摒神,注意力集中一点,投放到面前漂浮着的玉简上。

    当jīng神力如丝线般缠绕上玉简,感受到那股博大无边的空阔意境时,张羽心神一颤,猛地醒悟,自己果然猜对了。

    当下再不迟疑,全部心神投放其中,yīn神化为一条丝线,注入玉简之上。

    几个小时之后。

    玉简忽地毫光大作,一阵颤动,随即道道轻烟从表面散出,化作一个七尺人形,正是张羽,而玉简本来光洁无字表面此时也浮现出几个文字,张羽明明不认得这类古文小纂,却清晰读出其中意思:张羽,九品鬼卒,地府yīn神,功德100。

    张羽无声一笑,心念一收,神鉴顿时消失不见,而他眉心赫然显现一点赤红,一转身,床上的张羽仍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张羽一声轻笑,扬手一挥,漂浮的身影顿时化作点点星光散去,床上盘膝而坐的人却缓缓睁开双眼,自言自语道:“这便是yīn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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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九品鬼卒

    直到此刻,张羽才算是终于弄明白了yīn神的作用,所谓yīn神,便是灵魂按照地府的修炼方式,将魂魄凝练一点,化三魂七魄于一体,成就纯粹的魂魄之躯。

    灵魂离体外放,便是yīn神出窍离体,同道家修炼的元神出窍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道家要想修炼到元神出窍的地步,若非修为至元婴期的大能修士,普通修士是决计无法办到的,而yīn神修炼则不然,如今的张羽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刚刚接触修行几天的菜鸟,便能完成道家修士数百年苦功才能做到的魂魄离体,如此也可见yīn神修行的奥妙之处。

    现今张羽yīn神脆弱,虽有地府神职在身,功德护体,但在乾坤朗rì之下,也是无法做到出窍离体的,yīn神外放只能在夜间稍有活动,否则白rì出窍,被太阳的至阳之气一扫,就直接化为飞灰了。

    再者张羽修为有限,yīn神纵是出窍,也不能离肉身太远,否则耽搁时间太久,yīn神无法感应**,必会生出隔膜,到那时魂魄无法归体,便只能像孤魂野鬼一般飘荡。

    只是张羽有神职在身,失去肉身后,便只能当一个地地道道,彻头彻尾的地府鬼差了,没准儿将来哪一天,天道降下功德,便直接升他为牛头马面或黑白无常。

    想到牛头马面的恶心嘴脸,还有黑白无常的恐怖模样,张羽打了个冷颤,收起玩闹的心思,重新将心神沉浸在刚炼化的神鉴中,细心体悟了一番如今自己神职应负担的本职工作,以及yīn神修成的神通。

    心神一放,神鉴立马生出感应,浮现出一行信息:张羽,21/86,yīn神修炼有成,得神鉴,授地府九品鬼卒位,功德103。

    21/86,尼玛,太牛逼了,居然还能看到阳寿!

    张羽一看到这串数字,心中立马掀起巨浪,这神鉴果真不愧为六道轮回的演化神物,居然能直接看穿一个人的阳寿,给出他的寿运值,实在太了不得了。

    等等,怎么才86,我yīn神修炼有成,应该长生不死才对?

    那倒霉城隍不是说过了么,地府yīn神,纵不能与天地同寿,也当享万世香火,运随六道,这样说来寿命也是无穷大才对啊!

    这点倒是张羽误会了,86指的是他这具凡人躯体的阳寿,到了86岁时,阳寿耗尽,便当寿终正寝,肉身也差不多油尽灯枯,该腐朽了,倒并不是说他只能活86个年头。

    如今他成了地府唯一的yīn神,天道运转,轮回有数,过去整个地府,无数yīn神的所有气运,现在全被天道加诸在他一个人身上了,若是真正通晓天机术数的大能者,借着这气运,恐怕躺着睡一觉起来,都让自己成佛成圣了。

    也只能换作是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才会觉得自己亏了,给天道辛辛苦苦卖命,竟然还不加个几百年的阳寿,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抱怨了一阵后,张羽又看到了九品鬼卒这个字眼儿,心里觉得奇怪,说自己不应该是城隍么?

    寿命不给增加也就算了,居然在官职上也克扣!

    怎么又特么变成了一个卒呢?

    就算欺负自己不懂地府的等级制度,可是从字面上瞎子都看的出来,一个“九品”,外加一个“鬼卒”,光听名字就知道,这肯定特么的是个炮灰,龙套类的小角sè,怎么配得上自己地府唯一yīn神的身份。

    骂骂咧咧,刚才对阳寿就有意见的张羽,现在觉得自己被彻底忽悠了,闹了半天,自己居然是一个卒,象棋比赛里只能往前冲,偶尔横着走,还得最先挂掉的卒。

    张羽气呼呼的,可又不能辞职,想想前任的死亡威胁:百年内若不能重开地府,必灰飞烟灭。

    动不动就灰飞烟灭,老子又不喜欢强撸,再说了,一个卒怎么开地府?

    腹诽了一句后,无奈的张羽只得拿出神鉴仔细研究,查询有关地府等级,以及自己鬼卒的本职差事。

    不看不知道,看完之后张羽才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坐井观天,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天地开辟,九州生出亿万生灵后,yīn曹地府便随之诞生,演化六道,完善三界。

    经过无数年的天道演化,yīn曹地府早已有了一套完善的体制,似城隍类被认可的神职,又岂能随随便便地私相倾授。

    若不是张羽修得yīn神,又炼化神鉴,加之如今地府一空,他已经成为最后的正统yīn神,若换作过去,恐怕他再修炼一万年,都未见得能被天道认可,更别谈授予鬼卒职位。

    而张羽要想修到城隍地位,乃至将来重开地府,都必须累积功德,勤于本职,天道才会降下奖惩,助他提升修为境界。

    至少从神鉴上得到的信息,他也有努力的方向跟目标了。

    九品yīn神,无名鬼卒,皂角青衣,锁魂链,拘游魂野鬼,功德100。

    八品yīn神,巡游鬼差,配朴刀,锁魂链,拘游魂野鬼,功德1000。

    七品yīn神,巡城鬼吏,生yīn阳眼,可看穿yīn阳,知晓生死,掌一城yīn阳平衡,功德10000。

    至于再往上的品阶跟yīn神果位,张羽却无从查看,应该是目前yīn神修为的等级太低,无法查询的缘故导致。

    从神鉴上得到的讯息,张羽也知晓了自己这个九品鬼卒目前的本职工作,那就是拘捕逃脱在阳世,没有进入轮回中的孤魂野鬼。

    千年以来,人道大兴,先是对漫天诸神生出杀劫,逼得仙佛大能者俱都逃出这方天地,而后又是人兴独善,夺得六道中其余诸道的所有气运,害的yīn曹地府中的万千yīn神俱灰飞烟灭。

    地府一空,轮回便只能凭本能运转,可偏偏千年来人族大为兴旺,因为战争,饥荒,天灾,**等等各方面原因,生出了无数劫难,整个阳间产生了难以数量计的魂魄,这些鬼魂,大部分被鬼门关吸走,送入轮回。

    少量因为种种原因,魂飞魄散,但是残存的剩余一部分,却是成功逃脱,辗转在尘世苟存,也因此,给六道平衡增添了许多变数。

    在古代,这些逃脱的鬼魂是由地府的鬼差前往对付,或就地消灭,或抹去灵识,送入轮回,或送往十八层地狱,依律受罚,而后判决生死。

    可如今,地府一空,这些鬼魂便没有了拘束,肆意滞留阳间,给阳间带去祸患,也扰乱了yīn阳秩序,破坏了天道平衡。

    现在,身为千年后地府的唯一yīn神,抓捕孤魂野鬼,送入轮回的任务,便由张羽这个九品鬼卒承担了。

    所以,现阶段张羽最大的任务,就是抓鬼,送入轮回,再抓鬼,接着再送往轮回,这样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能成功升职为yīn曹城隍,完成对前任的承诺,也顺便拯救自己。

    张羽是个有决心的人,也是一个容易接受现状的人,既然自己成为了地府的yīn神,虽说官儿挺小,但好在没上司给脸sè看,没同僚挤压,比起现实生活中处处受气,走到哪儿总有那么几个不对付的人,跟自己作对的那种生活,这yīn司的官还是挺逍遥的。

    既然决定承担这份责任,张羽便决定晚上yīn神出窍,去探查一番情况,看看哪里有比较好对付,好糊弄的孤魂野鬼,晚上去抓几个,先练练手,没办法,谁叫他从来没干过这个,也没人指导。

    盘算好计划,张羽就随便吃了一些东西,然后倒在床上蒙头便睡,为晚上即将到来的捉鬼大战养jīng蓄锐。

    (明天开工,这几天入职,更新不稳定,等小说签约时候,差不多全部就稳定下来,也能保证更新了。暂时就请还在收藏的几位书友多担待一些。)

第七章 再收小弟

    夜幕降临,整个建筑工地上静悄悄,仲夏的夜晚,蝉声啼鸣不休,响彻耳畔,给这夏rì炎热的夜晚增添一丝躁动。

    偶尔一阵凉风吹过,工地外的乱草一阵浮动,窝在工棚中休息的工人们顿觉凉意许许,连带着窝棚里的燥热也减去几分。

    张羽歪歪扭扭,好不容易控制好身形,便缓缓飘落,落在大楼外的空地上。

    一身皂角青衣,头戴蒲帽,肩上缠着黑漆漆的锁链,衣襟前胸正绣着一个大大的“卒”字,新任九品鬼卒就这样粉墨登场。

    魂魄之体,无形无相,本该是一团气雾类的形状,可因为张羽修成yīn神,才可保住人形面貌。

    至于这身装扮,他说来有气,可是没办法,自他成功炼化神鉴后,每当他yīn神出窍显化,这身装扮是铁定跟随的,他本还以为没什么,可后来才发现,这身装束正是地府神职的具化象征。

    也是他yīn神出窍的法身真相,由天道功德护体,可保他穿行无碍,魂魄安全,若不然,执行工作时地府鬼差不小心被厉害的鬼魂打死,地府那叫一个颜面无光!

    话说回来,张羽觉得这装扮除了丑点之外,其他还可以接受。

    光是衣服借鉴古代官差的样式,看起来便十分具有威慑xìng,可以震慑那些宵小鬼魂,到时候不用动手,说不准便把他们吓得倒头便拜,也省去麻烦。

    落到地面后,张羽决定先试验一番,于是故意走到工人们休息的工棚处,找到一处工人聚集数量最多,一伙人围在桌边打牌的地方去晃悠,结果在昏黄灯光照shè下,十几个人乐呵呵地看着牌桌,愣是对穿着另类的张羽视若无睹。

    为了保险起见,张羽还专门走到拿着扑克牌的人面前,用力地朝着他面门吹了口气,结果这人只是摸了一把前额,好奇地左右扫视一番,便继续专注牌面了。

    一见及此,张羽就知道,yīn神之躯,凡人确实是不可能看见的了,便放下心来,直接穿过墙壁,朝县城中心飞去。

    张羽没有注意到的是,从始至终,有个人的目光一直随着自己,注视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眼神却始终不敢与自己正面接触。

    一直到张羽走了大半天,那人才满头大汗,脸sè苍白地抬起头,喃喃道:“难怪小张说交给他处理,原来他也是……”

    这个人正是被工人们拉过来凑数,坐在角落里,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的工头,陈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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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羽以前在课本中读过关于列子御风的古文,那时候自己年岁尚幼,并不能体会老师所讲的那种,列子乘风遨游的潇洒姿态。

    可现在,漂浮在空中,御风而行的张羽却是真切体会到了那种无拘无束,天高海阔任遨游的恣情恣意。

    耳边风声激荡,身体仿若浮云,自在悠闲,脚下山城的灯火如点点繁星,熠熠闪动,这份天高地远的意境,当真让人着迷。

    滴-嘟-滴-嘟,忽然间一阵急促的救护车响声划破山城的宁静,响在道路zhōng yāng,无数游街散步的民众忙扭头看去,行车倒退,避让出一条通行道路,供救护车紧急通过。

    张羽心神被救护车吸引,顿时生出一个念头:滞留阳间的游魂野鬼,要么怨鬼,心中怨气不平,抵抗轮回吸引,要么是阳寿未尽的横死之人,轮回无处发觉,从而逃脱留在阳间。

    那些怨鬼冤孽,张羽光听名字就知道不好惹,况且自己现在虽是yīn神,可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去抓那种厉害的鬼物,估计到时见了面,第一个逃跑的就是自己。

    剩下的容易欺负些的,就只有那些阳寿未尽的横死之人,这些鬼魂心中没有怨气,只不过横死后无法进入轮回,只得按照生前本能,徘徊在阳间亲人身边。

    抓这些鬼,无论从难度上,还是心理接受层面上,都是张羽的第一选择。

    而横死鬼魂的数量,阳间只有一个地方最多,那就是医院。

    嘿嘿一笑,张羽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于是便尾随在那辆救护车后面,来到医院。

    这座县城是陕省的一座小城,叫边城,因为距离陕城不远,所以流动人口的数量很大,而每rì里不小心遭受车祸而横死的人也不少。

    张羽刚刚赶到医院,便察觉到有不少的鬼魂在附近飘荡,高兴之下,张羽也懒得去追刚才的救护车了,直接用灵识一扫,便向最近的一处游魂找去。

    来到二楼的急救室,走廊里围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神sè悲戚,聚集在病房门口,刚到门口,张羽还听见里面有女人孩子的哭声,哀泣如诉,闻者伤心。

    穿过病房的墙壁,张羽直接来到病床前,正好看到一个中年汉子躺在床上,面sè煞白,毫无血sè,一看就知道生机已绝,已死去多时了。

    床边一个中年女子趴在床上,因多年劳作而满布皱纹的脸上挂满泪水,身边一男一女,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扶着她的肩膀,也正压抑着声调,抽泣着,病床正前面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年人扶着床栏,也是老泪横流,无语哭泣。

    从病床到门口,十来个人或是衣袖拂面,擦拭泪水,或是面带悲戚,满是凄怆。

    怎么搞的?

    张羽心中一奇,按说死者家属痛哭乃是人之常情,可眼前情形,似乎死者的不少亲属也是悲从中来,发自内心地为死者感到伤心。

    转到床前,一团模糊的身影渐渐凝聚成形,正是床上躺着中年汉子的魂魄,他面sè悲苦,有些呆愣地漂浮在床前,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床上的那副躯壳,似乎有些明白什么。

    可妻子儿女的悲怆,他感同身受,看着近在咫尺的亲人,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两相接触,他的手却从妻子脸上穿过,毫无阻碍。

    痛苦地收回手,他悲痛地看着妻子儿女,张口呼喊,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话语梗在喉中,难受之极。

    “放手吧,yīn阳相隔,人鬼殊途,你们再不是一家人了。”

    张羽缓缓出声,来到中年汉子面前。

    中年汉子闻言神sè一黯,转过头来看着张羽,脸上神sè一变,下意识道:“鬼差!”

    看来这身衣服果真是卖相不错,都成工作服了。

    张羽点点头,说着瞎话蒙人,直接道:“你生机已绝,阎王特命我前来勾你魂魄,可还有话说?”

    中年汉子点点头,又摇摇头,才艰难地开口道:“我,我能不能再……”

    “不能,yīn阳相隔,人鬼殊途,你们已不同道了。”

    看他的脸sè,张羽便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惜一死万事成空,天道法则下,他们已是陌路人了,更何况张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让魂魄跟活人交流,所以便直接拒绝了对方。

    中年汉子似乎早有所料,被拒绝面上凄楚更盛,转而哀求地问道:“那我能不能再多看他们一眼?”

    张羽本想拒绝,可奈何一个四十多岁大汉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他,实在是让人吃不消,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

    大汉一怔,道:“我叫姜民声,出生于65年正月初八。”

    张羽点点头,招手取出神鉴,将大汉信息投注于上,很快便得到反馈:姜民声,48/99,功德1200,生于1965年正月初八,三世善人,福泽深厚,横死,天道补偿,可令其入yīn曹任职,供于汝帐下听用,或前往轮回,投胎往生。

    看到这里,张羽一愣,又惊又奇。

    吃惊的是这厮居然功德1200,是自己的十倍还多,如果自己有他那功德,已经升官成八品鬼差了。

    奇的是这姜民声三世善人,福泽深厚,可居然突遭横死,本来九十九岁的阳寿才活到一半便死了确实可惜。

    而天道为了补偿他,大可以直接任其为另一名鬼卒,干嘛要在自己手下任职,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九品鬼卒而已。

    张羽不知道,如今整个yīn曹地府,就只剩他一个yīn神,又只有他拥有唯一的,最后一块神鉴,天道也想任命姜民声为鬼差,可惜如今地府崩毁,没有阎王判官,也就拿不出其他的神鉴,更何况姜民声连地府都进不去,又怎么任职。

    所以,天道补偿,也只能让他在张羽手下听用了,从某方面讲,这也是张羽独占整个地府气运的缘故。

    搞不清楚,张羽也就懒得理会,想着既然这人可能是自己的小弟,那就先搞好关系,便和煦询问道:“你福泽绵延,本不该受此横祸,奈何命途无常,如今我见你既多行善事,便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来本大王,咳,不是,本府手下听差?”

    姜民声听了,面上露出不解,神sè古怪地扫了楚鸣胸前硕大的“卒”字一样,而后又看了看他肩膀上的锁链,忽地问道:“若是小人不愿意呢?”

    张羽顿时有些不爽,好不容易收个小弟,居然还被人嫌弃,妈的,什么三世善人,戴有sè眼镜看人,不对,看神。

    “若是不愿也无妨,本府这便送你前往轮回,奈何桥上喝过孟婆汤后,消去此生记忆,便重新投胎去吧!”

    姜民声神sè间显露出一丝挣扎,又看了看尸体旁的妻子儿女一眼,半晌才落寞一叹:“既如此,小人愿意跟随大人,在大人帐下听差。”

    “很好很好,跟着本大王,你跟着本府做事,稍加勤勉rì后定能成就一方yīn神,现在,本府便给你点时间割断尘缘,稍后便带你离开。”

    既然已经是自己人了,那就得给点好处,张羽很大方地准了对方刚才的要求,转过身便朝其它的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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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抓鬼升级

    灵识扫过,张羽很快就来到三楼的另一个重症病室门前。

    这是一处单人病房,有二十四小时监控,门口的地板擦得比张羽家的玻璃还干净,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有一个护士进来查房,测量体温血压,询问病人需要。

    看来这个家伙是疾病缠身,张羽走进病房,并没有看到类似车祸意外等慌乱迹象,很快便猜出了眼前横死之人的死因。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身形肥大,脑门发亮,秃的只剩几根头发的胖子,他面容憔悴,神sè惨白一片,正处在弥留之际,将去未去。

    等在门口的张羽满是不耐,怎么这个胖子一口气硬是咽不下去,老悬在那儿吊着,死不死,活不活的。

    踢踏,踢踏,一个高跟鞋的脚步声重重传来,重症室的大门忽地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年轻漂亮,衣着妖娆的女子,胖子听见开门声,眼神一亮,努力地抬起头来,想看看来人。

    当看清楚进来的年轻女子后,他又颓然倒下,重重靠在床上,口中喃喃念叨着:“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是不肯原谅我……”

    “原来是心中有一丝牵挂,难怪**崩溃腐朽到这地步,还吊着一口气。”张羽目光闪动,这时才明白胖子的情况。

    病房中的年轻女子进来后,直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自顾地拿出皮包,翻出手机,开始浏览者网上的信息,从始至终,没有对床上的人投去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胖子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淡,眉宇中的不甘悔恨也越来越重,坐在床边的女子也有些不耐烦了,拿出手机走到窗户边开始打着电话,说着张羽听不懂的方言,边说边放浪地笑着,笑的花枝招展,笑的灿烂异常。

    终于,在某一秒,房间的电灯轻微一阵闪烁,旁边的心电图逐渐输出一条直线,没有波动,呼吸机也滴滴地轻鸣个不停。

    女人回过头来,一阵沉默,而后叹了一口气,拿起皮包,走了出去,过了没多久,便过来两个护士将床上的白布搭上,遮住胖子的面颊,推着推车走了出去。

    胖子的灵魂离开身体,漂浮在空中,满脸悔恨,看着护士的动作,脸上神sè几番变化。

    “怎么样,觉得生前有许多遗憾吧?”

    张羽靠在门口,轻轻问了一句。

    闻言转过头,扫了一眼张羽,胖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是地府的鬼差?”

    点点头,张羽没有接话。

    “大人,能不能……”

    “我可以给你一炷香,也就是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还没有人来,你就随我去吧。”

    胖子感激地点点头,肥胖的魂魄之躯一阵颤抖。

    “姓名,生辰?”张羽取出神鉴,例行公事地问道。

    “小人李平高,60年生人。”

    很快,神鉴上便得出讯息:李平高,53/61,功德32,已死,送往轮回。

    看到神鉴上简短的讯息,张羽有些惊奇,刚才查询姜民声时,神鉴上给出的讯息非常宽泛,不单单有功德,阳寿等,还概述他三世善人的前世今生,以及天道的补偿措施。

    现在轮到眼前这个胖子时,居然消息如此简陋,只有寥寥的功德以及寿命。

    看来,天道也是看人办事的,干得好的就多关注点,给点好处,干的一般的就懒得理,要不然,两者都是横死,怎么一个能混yīn曹当神祗替补,一个直接送往轮回。

    张羽心中暗暗腹诽,却是忽略了两人的功德差异。

    一个三世善人,1200功德,比一般鬼差的功德还要高,另一个只是普通人,功德区区32,或许私德还有瑕疵,天道自会奖惩不一。

    十分钟过后,病室门口仍毫无动静,看来不会有人来了,张羽见状,直接招手,道:“随我走吧。”

    李平高脸上神sè惨淡,布满悔恨,又不甘地看了一眼病房,这才跟着张羽离开。

    两人离开后半个小时,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被一个年轻的女孩扶着,一路打听着病房,来到护士站,当听到护士站值班护士说:“对不起,您来晚了,病人已经在晚上八点三十四分停止呼吸,现在尸体送往太平间,这是家属一栏的签字确认,您可以查看。”

    妇人听到死亡消息后,身体一震,顿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年轻女孩急忙扶着她,着急呼喊道:“妈,妈,您别吓我,妈……”

    几个护士赶忙出来抢救,抬进病房,几分钟后,妇人幽幽醒转过来,拉着女孩的手,犹疑问道:“小兰,你爸他?”

    女孩清秀的面颊上蓄满泪水,点点头,没有说话。

    妇人神sè一黯,重重叹了口气,道:“作孽啊,唉,走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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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城的主县城不大,县中心的医院主架构却不小,这主要得益于边城巨大的客流量。

    张羽优哉游哉,经历了开始的手忙脚乱后,业务慢慢开始熟练,很快就带着一票鬼魂,在楼上楼下,忙起了抓鬼的任务。

    大部分鬼魂还是很老实的,基本上一看张羽那身鬼差服,就主动跟随在后面,也没让张羽花费心思,便收服了。

    很快,不到两个小时,他后面就跟了长长一串,面容各异,各怀心事的鬼魂。

    “排好队,都排好队,站成一排。”站在医院门口的空地上,张羽背着手,喝令着鬼魂整理队形。

    “姜民声,你去给我点一下数。”张羽指着队伍,叫姜民声去数下数量。

    很快,姜民声便飘着回来报告道:“启禀大人,一共有27名鬼魂。”

    姜民声一直以为张羽是地府的正牌鬼差,是那种活了几千年的老鬼,唯恐礼数上失了周全,便一直称呼为大人,还抱着拳拱手行礼。

    张羽有些好笑,可想想觉得有必要在这群鬼魂面前,树立自己鬼差大人的威严,因此也就没有去纠正姜民声那可笑的礼仪,连带着一群鬼魂有样学样,也给张羽行着礼,口称大人。

    “很好,很好,阎王命我来勾汝等魂魄,如今时限将至,你们须得斩断尘缘,才好重入轮回,再世为人。”

    飘在空中,穿着官衣的张羽自我感觉良好地发着话,给鬼魂们上着阳间“最后一堂课”。

    “可是大人,我都在医院飘了好几天,为何大人到现在才来?”一个因车祸而死的老鬼,这时出声问了一句。

    眼前的鬼魂有二十七名之多,这并不是今天一天横死在医院的,而是这么久以来,横死在医院,魂魄无处容身,一直藏在医院附近飘荡的,若不然,一个小县城一天横死这么多人,那新闻还不得炸开锅!

    譬如眼前问话的老鬼,他就是死了快一个星期,因为白天不敢出来,变成魂魄之身后又失去了很多记忆,导致无处可去,所以只好在医院徘徊,直到张羽现身后,才主动跟上来的。

    “嗯,这个嘛……”张羽有些说不出口,难不成跟他们说,现在整个yīn曹地府就只剩自己一个鬼差,有些忙不过来么?

    “鬼差大人做事自有分寸,何由你来多嘴,给我滚回去!”

    姜民声忽地出列,大喝呵责道。

    张羽一喜,这个小弟开窍真快,于是马上配合做出威严状,瞪了老鬼一眼:“多嘴,滚回去。”

    老鬼敢不把姜民声的话放在心里,可面对张羽这种神职鬼差,天生便有畏惧心里,如今被他一瞪,更是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站班回列。

    张羽心中有些暗喜,又看了姜民声一眼,寻思看来天道给自己挑的小弟也挺会做事的,在这种情况懂得维护上司威严,不错,很不错。

    姜民声是三世善人不假,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做人,更何况如今他魂魄离体,神识通透,许多前世过往的事情便自动记起来了。

    方才他见张羽脸sè有些尴尬,便以为鬼差大人是玩忽职守,忘了抓鬼,此刻被人喝破有些难为情,因此主动出列,大声训斥老鬼,起的便是替上司遮掩的心思。

    如今姜民声既恢复记忆,又司职yīn曹,在张羽手下当差,这等察言观sè的场合,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拿捏分寸呢?

    看着面前这群鬼魂,张羽想着把他们送进轮回后,自己便能赚一大笔功德,等自己升职后,首先要看看能不能给姜民声这个小弟也弄成鬼卒,这样以后两个人出来办事也方便些,那时自己也就不再是光杆司令,成为真正的领导了。

    正美美地想着,盘算着眼前这群鬼魂能换成多少功德时,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很嚣张,很不应景的声音:“嗳,那边新死的鬼,赶快过来,这里的场子归鸣哥罩,知不知道?”

    张羽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恼火,妈的,老子一个正统yīn神站在这儿被无视,居然有鬼敢跟我抢买卖,抢刷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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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驱魂夺魄

    张羽大怒,一回头,正看见三个赤着上身,胸膛破开,肠子都快掉出来的鬼,一脸的狰狞桀骜,朝自己这边怒目而视。

    咦,张羽一声惊异,对面前的三个鬼生出好奇。

    三个仍保留着临死前模样的鬼,等了半天见鬼魂们没动静,顿时大为不满。

    其中一个长头发,耳朵上还依稀能看到耳钉的鬼站出来,呵斥道:“往rì里都躲躲藏藏,一个找不见,今天倒奇怪一起出来,不过正好,省了我们功夫,从今天起,你们就归鸣哥管了。”

    身后一个短头发青年,估计死的时候不过三十出头,脸上的皮肉朝外翻卷,嘴巴都只剩半边,一听这话,嘿嘿一笑,上前一步道:“你们放心,既然都死了做了鬼,以前的事我就不计较,从今以后只要好好听话,那便什么都好说。”

    做鬼了还这么嚣张,张羽不解,朝身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民声摇摇头,表示不知,他也是刚死的,眼前这么一个冒出头的家伙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队伍里刚才被呵斥的老鬼,嘴巴张了张,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大人,据小人所知,这几人生前是边城的流氓恶霸,因为械斗仇杀,前年被砍死在县城外。”

    张羽皱眉,死了有几年,看来时间不短,又是仇杀死亡,死后携带yīn邪之气,难怪自己感觉到他们身上有股与普通鬼魂不同的气息。

    “怎么搞的,还要大爷我说第二遍么?”长发青年鬼骂骂咧咧,远远飘了过来。

    张羽冷眼以对,想看看这几个鬼要做什么。

    “你这老鬼,我们一直在找你,**的居然敢躲着不见我们?”飞到近前,长发鬼一眼看到缩在鬼魂堆中的老鬼,立马伸出手将老鬼拽了出来。

    老鬼见鬼差大人没有说话,搞不明白张羽心中所想,不敢随便呼救,只好讨饶道:“这位小哥,实在对不起,我一把年纪,清苦了一辈子,只想去地府转世投胎,不想留在阳间受罪啊!”

    长发鬼狰狞一笑,嘿然道:“你说跟着我们是受罪,那好,我就让你受罪。”

    说完张开大口,一口咬在老鬼脸上,两团灵魂气雾纠缠一起,老鬼灵魂一阵黯淡,jīng神顿时萎靡下去。

    一见此状,张羽心中一惊,这不是恶鬼么?

    要知道,人死之后,魂魄无形无相,彼此之间毫无区别,没有了**寄托,灵魂间根本不能相互攻击。

    而眼前的长发鬼居然能直接伤害到老鬼,这明显是化身恶鬼的前兆啊!

    既然事关恶鬼现世,张羽便再不能任他们施为,当场从姜民声背后跳出来,怒声喝道:“何方恶鬼,敢显身作孽,还不给我显出原形!”

    恶鬼乃是阳间死去之人,身怀极大怨恨,魂魄yīn气太重,抵抗轮回逃脱,因为身死之时冤孽缠身,所以失去肉身后大多原形丑陋不堪,乃至于半人半兽之相。

    被张羽一道喝问,长发鬼一惊,松开萎靡的老鬼,目光一转,看清楚张羽形貌后,惊愕道:“鬼差?”

    “大人救我。”老鬼逃脱后迅速躲开,避到一侧,求救道。

    那站成一排的鬼魂一见老鬼惨状,顿时做鸟兽散,在张羽现身后立马远远飘开,散在医院楼顶四侧。

    “我说怎么今天出来这么多游魂野鬼,原来另有人在。”

    领头模样的青年缓缓飘到近前,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说道。

    “你不怕我?”张羽有些奇怪这鬼魂的态度。

    “戚,”领头青年嘴角一撇,眉毛上扬,不屑道:“学了一套变化之术,你还真敢冒充鬼差?”

    “冒充?”张羽有些哭笑不得,难怪这几个家伙不怕自己,闹了半天,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假货。

    领头青年不慌不忙,一副慢条斯理,说道:“你也是想要这批鬼魂吧,不知道你是哪个鬼王大人麾下?”

    “鬼王大人?”张羽两眼微眯,开始意识到了些什么。

    “不错,”领头青年点点头,笑道:“马上便是七月半,鬼门关大开,万鬼群嚎,想必你也是想借这批鬼魂,给你家鬼王作为贺礼吧?”

    张羽一阵沉默,没有接话。

    领头青年见状,心中大定,更是以为自己说对了,继续道:“既然兄弟你有好手段捉了这些野鬼,我们也不多说什么,只不过边城是我家鬼王地盘,兄弟上门了却不拜会我家大王,这却有些说不过去了!”

    “哦,不知你家大王是?”

    “嘿嘿,好说,我家大王便是边城外,清源寺三大鬼王之一的历笙。”青年微微笑道,笑容中却露出一丝意味分明的威胁味道。

    果然,上千年来没有了地府,阳间的鬼魂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十分可观的数量,这么一座边远的小县城,居然就有三个鬼王。

    张羽心里微微盘算着,口上却客气说道:“哦,历笙鬼王么?”

    青年一听对方有些服软的意思,脸上笑容还没露出,却听张羽口风一转,冷道:“没听过!”

    青年神sè一变,大怒骂道:“混账,我家大王乃是百年老鬼,通晓不少道门法术,你这小小野魂也敢不敬!”

    张羽嘿嘿一笑,问道:“你知道我家大王是谁么?”

    青年下意识问道:“谁?”

    扬手指了指头上黑沉沉的天,张羽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吐出两个字道:“天道!”

    青年一怔,以为对方存心戏弄,脸sè一黑,沉声道:“那就别怪我得罪了。”

    说完转过头,对两名同伙下令道:“抓了这小子,去见大王。”

    另外的两名鬼魂桀桀怪笑着,身形上阵阵黑雾翻卷,便围了上来。

    “大人不必惊慌,小人前来助你!”姜民声一见人多势众,便呼啸着冲了上来,直接缠住了另一名鬼。

    张羽脸sè一黑,心道,老子yīn神出马,对付几个野鬼还不手到擒来,什么时候慌过!

    领头青年狞笑着,用那半张嘴舔着,嘿然道:“小子,我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尝尝你的味道。”

    说完跟长发鬼对视一眼,猛地急冲了上来。

    张羽轻蔑一笑,从肩膀上取下黑乎乎的锁链,掂在手里,挽了个花,扬手朝着前方冲来的两鬼抛了出去。

    铁链一离开张羽,空中一阵盘旋,便似有灵xìng般主动寻上两鬼,呼啸声中,链首链尾忽地化作了双头蛇,分别疾扑而去。

    哗啦哗啦,在青年和长发鬼反应之前,铁链便轻松将两鬼困了个结实,动弹不得。

    张羽嘿嘿一笑,扬手一招,锁链卷着两鬼,呼啸倒回。

    “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张羽冷笑着问道。

    “你,你……这怎么可能?”青年神sè惊恐,努力挣扎着身上束缚的锁链,却发现挣扎之下,锁链缠得愈加紧迫。

    “看来得给你点苦头尝尝。”

    张羽见对方不老实,轻松打了个响指,而后铁链上光芒大作,哗啦铁链阵阵收紧,紧紧缠缚在二人身上如蟒蛇一般,愈加紧固,与此同时,链条上赤芒微微闪动,被缠住的两鬼顿时痛呼嚎叫,身上道道青烟逸出。

    另一边正跟姜民声纠缠,相互抱着啃咬的鬼魂一听同伴的痛呼之声,惊恐之下被姜民声逮住机会,狠狠咬住。

    鬼魂不像人体有要害部位,因为无形无相,所以彼此间攻击手段十分有限

    这三鬼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厉鬼,只是被传授了几招噬鬼之术,姜民声才刚化身为鬼,又不像张羽般有yīn神修为,仓促下难以招架,便只好学着对方,用嘴在对方身上用力地啃噬着。

    张羽折磨了两鬼一阵,抽空回头一看,发现姜民声跟另一个鬼,正以一种极为不雅的姿势搂抱着互啃,皱了皱眉头,心中觉得有损鬼差威名,便扬手一甩,锁魂链又分出一条,远远朝着姜民声处飞去。

    那鬼一看锁魂链飞来,大惊失sè,忙不迭地想逃,可被姜民声缠的脱不开身,猝不及防下只能被锁个正着。

    张羽收回锁魂链,将三个野鬼提拎到面前,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被收拾了一顿后,三鬼老实多了,很干脆地交代身世。

    “王强,80年出生。”

    “赵农古,85年出生。”

    “秦于,87年出生。”

    投注信息后,神鉴很快便给出了反馈:王强,33/52,功德-240,已死,投油锅地狱,受刑百年,转yīn殿徭役三百年,入轮回,或收于神鉴镇压,驱魂夺魄,化身轮回。

    赵农古,28/43,功德-97,已死,投血池地狱,受刑百年,转yīn殿徭役二百年,入轮回,或收于神鉴镇压,驱魂夺魄,化身轮回。

    秦于,26/51,功德-87,已死,投火山地狱,受刑百年,转yīn殿徭役二百年,入轮回,或收于神鉴镇压,驱魂夺魄,化身轮回。

    除了姜民声之外,张羽又看到神鉴上关于鬼魂,给出详尽的消息了。

    这三个恶鬼,看来生在人间的时候无恶不作啊,功德都特么是负的了,张羽看的眼皮直跳,这还是头回看到负数。

    其实神鉴上的负数,指的是此人生前的罪孽,因为罪孽超过功德,故而天道上便以恶为首,不知情的张羽还以为神鉴挺高科技,直接弄个负数,倒也方便计算。

    不过这投往十八层地狱可没办法,因为他目前的资格还不能进入地府,又哪有办法把这些作恶多端的鬼送进地狱。

    有鉴于此,天道才会给出第二个惩罚,永镇神鉴,驱魂夺魄,化身轮回。

    看到这里,张羽忽地有些头皮发麻,第一个惩处虽然惨了点,受的苦也多一些,却好歹有机会入轮回,第二个则不同,驱魂夺魄,跟魂飞魄散差不多,三魂七魄一丧,这鬼魂基本上也就完全宣告“死亡”了,而天道更狠,还要将之镇压在神鉴中,化身轮回。

    熟悉神鉴的张羽却知道,神鉴中镇压,时rì稍久,灵魂便会被神鉴吸收,化为神鉴本身一部分,这也就是化身轮回的意思。

    “我手中神鉴历经尘世千年,被长安气运镇压,神xìng早已磨灭殆尽,如今天道此举,一来免去我不入地府,二来正可修补神鉴,可谓一举两得。”

    张羽想了想,抬头扫了眼被束缚的三鬼,又抬头看了看黑sè的苍穹,心中忽地生出一丝寒意,天道,果真是天威难测啊!

    微微一声感叹后,张羽取出神鉴摊开,化作玉简模样,漂浮在空中。

    口中念念有词:“天道无常,轮回至理,吾替天行道,收汝魂魄,摄!”

    说完骈指一定,点向被锁住的三鬼。

    三鬼似乎察觉到什么,一见光芒大作的神鉴飞来,顿时嗷嚎出声,大声讨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等作恶多端,愿受惩戒,还请大人手下留情啊!”

    神鉴缓缓飞到三鬼面前,翠绿的荧光绽放,将三鬼笼罩其中,只片刻时间,三鬼的嚎哭声便再不可闻,直至消止。

    下一刻,神鉴光芒一收,又化作平淡无奇的玉简飞回张羽手中,张羽微微一笑,扬手收回锁魂链,神器入手,张羽察觉锁魂链似乎比之前更重了几分。

    心有所悟,应该是锁魂链与神鉴相连,神鉴既补损神xìng,锁魂链自也有所得益。

    散在远处的鬼魂亲眼看到三鬼的覆灭后,一时有些惴惴,逡巡着不敢聚到张羽身边,张羽扬眉一凛,大声喝道:“天道至公,轮回无情,此三鬼生前为恶,死后化为yīn魂仍不知悔改收敛,我已替天行道,灭掉他们的魂魄,永世不入轮回。”

    一见众鬼魂神sè寥寥,满是惊惧,又温言抚慰道:“你等既无大错,又未曾与之勾结,我自然不会怪罪。”

    鬼魂们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聚拢到张羽身边,张羽神识一扫,察觉鬼魂数量没错后,便点点头,道:“如此,便入我神器,前往yīn间吧。”

    说完抛出神鉴,化作一条碧浪,席卷着一众鬼魂收入玉简中,现场便只剩下姜民声孤零零的一个鬼魂,愣在原地。

    姜民声有些不解,问道:“大人,不是说前往yīn间么?”

    张羽轻轻一笑,道:“不错。”

    “那为何还……”

    “路不好走,带的鬼魂太多惹眼,你跟我来吧。”

    张羽说完便破空遁去,姜民声愣了一愣,而后也紧紧跟上,急速飞去。

第十章 神府开,轮回启

    呼啸的风声中,张羽的身形化作一道黑芒,眨眼间便在天际一闪而过。

    姜民声成为鬼魂的时间不长,又不像张羽有yīn神职位,能从神鉴中体悟道法,只能依着鬼魂的本能,在空中努力飞翔,极力朝张羽靠去,即便如此,张羽等了他几次,仍是没能赶上。

    最后,张羽无奈只好停下,用极不耐烦的眼神,看着姜民声以一种类似游泳的姿态贴了上来。

    姜民声如今已经成了鬼,按说早就没有紧张的情绪,可现在被张羽盯着,心里不自觉地便有些紧张,甚至脑门都快滴出汗来。

    张羽瞅着姜民声笨拙的动作,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想想觉得新收的小弟表现还算不错,没必要为难他,因此等姜民声一贴上来,便主动告诉他灵魂的运用技巧。

    鬼魂乃是无形之躯,虽然有个人意识,却苦于没有借力发力的**躯壳,因而很多时候鬼魂想做什么,都是有心无力。

    可姜民声不同,他身为三世善人,如今又被天道认可为yīn司的工作人员,加上他高达1200的功德,真论起来,他的即时战斗力可要远远超过张羽这个半瓢水。

    如今表现的如此笨拙,只不过是因为他成为yīn魂时rì短浅,很多东西未能好好体悟导致。

    想到这些,张羽更是觉得有必要好好培养这个手下,因而便主动将自己从神鉴中体悟的一部分yīn神法门告诉给姜民声。

    讲解了许久之后,张羽发现三世善人真不是盖的,刚开始姜民声对张羽讲的东西,表现出来的理解还很一般,甚至有些愚钝,可到后来,随着两人深入,张羽发觉自己讲解的速度都快跟不上他思维的理解,乃至于张羽话一出口,他便能心领神会,不需要张羽过多解释。

    有感于这个小弟的聪慧,外加张羽本身也是个才自学两天的门外汉,很快,张羽就识趣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了。

    开玩笑,把他全教会了,以后谁当老大?

    张羽虽然才二十岁年龄,但这点心智还是有的,因而保留了许多重要的,关键的东西没有告诉姜民声。

    而为人忠厚的姜民声,得到张羽的传授后,有感于张羽的大公无私,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将来要好好工作来报答张羽的知遇之恩!

    张羽有些戒备地扫了姜民声一眼,这个小弟太聪明了,得提防着点!

    姜民声十分感激地看了张羽一眼,这个上司太宽宏无量了,我一定全力报答!

    各怀心事的两人一时无话,施展着御风之术,并肩朝县城外飞去。

    “大人,我们不是去yīn间吗?”姜民声渐渐觉得路有些不对,好奇地问了一句。

    “不错,我们确实要送这些孤魂野鬼前往yīn间投胎!”

    “既如此,为何不走鬼门关?”

    “额,这个,马上便到鬼门关了,地府中自有他人引路,我们只需到走完阳间的这一段路便是。”

    张羽口是心非地说着,掩饰自己的无知。

    “小人明白。”虽然心中对地府十分好奇,可见张羽无心说下去,姜民声也只好按捺,不再发问。

    两人一路疾行,很快就来到张羽第一次见到城隍的地方,工地外的地洞口。

    如今两人都是yīn魂之身,洞口表面的阻碍已不妨事,张羽见状心下微微感叹,便说道:“随我来吧。”

    说完当先穿过糊在地洞口的水泥,穿入地下深处,姜民声见状也赶忙跟上,紧随其后。

    这时不远处的工棚外,忽地露出陈志鬼鬼祟祟的脑袋,他行迹可疑,躲躲闪闪,看着张羽两人身影消失在原地,口中念道:“难道小张就是城隍爷么?”

    ------------

    黑暗中,两人幽幽穿行,一路无碍地来到城隍殿,甫一踏进内殿,张羽识海中的神鉴忽地不受控制地飞了出来,化作一道流光,笔直shè向殿上的城隍神像。

    张羽大惊,来不及阻止,就只看到神鉴一闪即逝,突兀地消失在神像面前。

    随行的姜民声见状心中大奇,可自一踏入这城隍神殿,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压抑,一股浩瀚的天威压迫,迫得他呼吸滞堵,难受之极,此种情况下,他虽心中有所惊异,却不敢随意出声。

    殿上的功德烛噼啪地燃烧着,昏黄的余光映在内殿,似有若无。

    忽然,张羽识海翻腾,猛地感应到来自神鉴的一股强烈呼唤,那种感觉之剧烈,是连他刚刚炼化神鉴时都不能与之比拟的。

    眼神死死盯着大殿上泥土雕塑,城隍像形容木讷,全无一丝生气,张羽恍然记起第一次跟城隍见面,似乎是在另一处比这小许多的地方,被城隍称为“神府”?

    心头神鉴的呼唤越来越强烈,张羽再不迟疑,猛地身形一转,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向神案上的神像。

    眼看着张羽快撞上神像,功德烛忽地毫光大作,火焰瞬间明亮百倍,整个内殿刹那间亮如白昼,明亮刺眼的光辉照的姜民声双目刺痛,下意识地便闭上双眼。

    等一切回复如常,姜民声睁开双目的时候,内殿空寂一片,只剩他一人,张羽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光华刹那间,张羽只感到身形一滞,在接触到神像的一瞬间便被吸附了进去,下一刻,便立身在同城隍初次相见的地方。

    只不过现在这地方比之前又小了一半不止,目测最多只能容下三五个人立身。

    张羽心中大奇,却看到神鉴化作玉简片片展开,漂浮在自己前面,那一册册竹片中,此刻清晰地映shè出自己从幼年到青年时代的照片,像是一步光影机,勾起了无数回忆。

    当放映完张羽从小到大的所有片段后,竹片又凌空盘绕,化作玉简飞回停在张羽面门前,投shè出一道碧芒。

    碧芒入体,张羽心生感应,摊开双手,心神沉入其中。

    “天道无常,轮回至理,吾替天行道,今受敕地府yīn曹九品鬼卒,行走人间,必秉天道刑罚,大公无私!”

    冥冥中张羽生出无数感应,yīn神一阵波动,字字吐出,如刀似剑刻印在自己识海中,也投注到神鉴上。

    当说完这段话后,神鉴一阵颤动,随即整个内室地动山摇,寸寸裂开,功德烛光影摇灭中,一个皂角青衣,持刀配链,满脸威严的鬼差塑像顿时出现在原地,与此同时,内室中功德烛旁边的两盏蜡烛也自动亮起。

    “这便是我的神像真身了么?”

    缓缓睁开双眼,张羽目中神采流动,荧光湛然。

    神鉴从空中落下,原本翠光琉璃的碧玉模样消失不见,化作一片古朴苍凉,似石非石,似金非金。

    至此,张羽才算是真正被天道认可,化身为yīn曹地府辖下的九品鬼卒。

    神鉴也终回归本来面目,化作天地yīn阳生死薄的一部分。

    将整个神识投入,张羽静静地体悟着自身的变化,感应着从方才神像真身凝练中透出的天地之道。

    片刻后,张羽收回心神,合上神鉴,默默盘算着。

    从今往后,自己便不再是普通一介凡人,而是身化yīn曹的一方yīn神了。

    微微感慨,张羽目光转过,看向功德烛旁边新燃起的两盏蜡烛,左边的那根是香火烛,又叫神府烛,当他凝练出神像真身,开辟出神府后,此物便会自动燃起长明,既用以表明yīn神神祗所在,又用来收集凡人香火信仰。

    只是如今年代,早已无人信鬼拜神,这香火信仰却是无用。

    功德烛右边的乃是yīn阳烛,又称生死烛,可贯通生死,沟通yīn阳,接引魂魄去往九幽,勾连yīn神前来人间。

    张羽神职太低,不能自如穿往鬼门关,要想把这些鬼魂送往yīn间,便是靠眼前的yīn阳烛。

    想到这里,张羽再次取出神鉴摊开,神鉴上光华大放,碧芒吞吐,之前被吸附进来的二十七个鬼魂顿时全被吐出。

    鬼魂一离开神鉴,yīn阳烛立马生出感应,本来寸许大的火焰陡地变大,猛烈的燃烧起来,与此同时,案上的神像真身周围忽地涌出许多黑雾,只片刻间便笼罩了整个神府内室。

    当黑雾弥漫散开,完全充斥在这方寸间时,神像真身忽地化作一扇门扉,门上悬着兽首铜环,刻有yīn历莫名的血sè图案,阵阵鬼哭狼嚎声从门扉深处传来。

    当这扇掩着的门扉出现,张羽的心莫名地一阵悸动,神鉴也开始微微颤动,张羽知道,眼前的这扇门,便是传说中的鬼门关了。

    张羽眼神一扫身前围着的诸多鬼魂,在鬼门关现身的一刹那,这些游魂们脸上均是露出了一丝轻松向往之sè。

    举步上前,张羽高举神鉴,右手骈指,点向鬼门关,念道:“天道无常,轮回至理,吾替天行道,代天循法,鬼门关,开!”

    话语声刚落,鬼门关前黑雾一散,兽首自动张开,口中吐出一道jīng光,shè到张羽高举的神鉴上,神鉴光华流转,顿时滴溜溜转个不停,下一刻,神鉴蓦地铺开,几个古朴苍凉的大字显现飞出,印到鬼门关上。

    隆隆声大响过后,鬼门关终于缓缓开启。

    一干鬼魂眼见前往地府的路就在眼前,一时难掩面上喜sè,便准备等待张羽接引进入yīn间,不料张羽身形一转,回过头来,面sè严厉道:“汝等去往地府,转世轮回,定要重新做人,洗去今生重重罪孽!”

    众鬼一愣,有些不解,医院的老鬼自觉跟张羽有几分相熟,大着胆子问道:“大人不随我等前往地府么?”

    张羽咬咬牙,有心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穿过那扇门,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害怕,只好放弃道:“本府阳间事情未了,你等自行去吧。”

    “可是大人,若无您指引,黄泉路上我等怎知去往何处投胎?”老鬼担心地问了一句。

    “放心,此鬼门关不同,乃是我神府接连轮回所在,你等一入此门,便可达奈何桥,三生石畔饮过孟婆汤后,自会投入轮回中。”

    张羽微微一笑,解释道。

    老鬼还想说些什么,张羽却是故作严厉,催促道:“此门我法力维持不了许久,此时不走,恐怕今生无期。”

    一听此言,老鬼神sè数变,最后化作一声长叹,对着张羽深深一拜,语自肺腑感激道:“小人秦方今生孤苦,乃至贫病交加死于闹市,尸骨无人问津,今蒙大人厚恩,得以转世重生,此恩此德,小人永世难忘!”

    说完后又拜了三拜,便当先跨入鬼门,身影转瞬即逝。

    身后一干鬼魂,见状纷纷上前,朝张羽一拜,而后化作道道流光,投入雾霭重重中的鬼门关。

    当最后一个鬼魂进入后,鬼门关又隆隆作响,缓缓合上,不多时便收去满室鬼雾,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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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八品鬼差

    张羽神sè复杂地站在原地,看着所有的鬼魂进入,最后鬼门关缓缓合上,心中忽地生出了一丝哀悯:“这些孤魂野鬼,生无所依,死后魂魄无居,如非我这鬼差yīn差阳错来此,那他们的下场又将如何?”

    老鬼临走前的那段话,深深触动了张羽,老鬼那三拜既是感念于张羽的收容恩情,又是痛悼于自己生前的孤苦无依,所以,他拜的不只是张羽,他拜的更是这无情的天道,是这无常的轮回!

    天道无常,轮回至理!

    这一刻,张羽忽地对神鉴上的这两句话生出一丝了悟。

    天道无情,轮回无情,六道法则之下,万物皆为刍狗,可正是天道的无情,才给了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

    正在张羽沉浸在个人体悟中时,神鉴又一阵变幻,片刻后显现出一行字来,张羽凝视看去,却发现自己的神职生出新的变化。

    张羽,21/86,地府yīn神,八品鬼差,功德1036。

    当这行信息显现过后,内室神案上张羽的神像真身颜sè加深,更显凝实厚重。

    同时神鉴上放shè出一阵毫光照耀在张羽身上,未几,光芒消散后,张羽腰间却多了一把sè泽浑厚,古朴凝重的朴刀,刀口上刻有百鬼图,刀身漆黑如墨,花纹密布,也不知印的什么。

    而张羽胸前正中,那个大大的“卒”字也被“差”字所取代,一身青衣转变成乌衣,头上的檐帽上也多出了一根花翎。

    张羽嘿嘿一笑,对眼前的一系列变化十分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天道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到这种地步还不给自己加点寿命,寿运值仍是停在86的位置没变。

    不过功德倒是涨的够多,一次xìng给增加了近1000的功德值,居然一下就跳过鬼卒,给升了品阶,变成八品鬼差。

    好在张羽没有被功德的增加冲昏头脑,知道功德如此急剧的提升,乃是因为这一次自己神职在身,又是自末法时代后千年来第一次打开鬼门关,送游魂野鬼入轮回,这是地府重新运转,六道渐回正轨的迹象。

    有鉴于此,天道才会一次xìng降下如此之多的功德,否则单凭二十多个游魂野鬼,哪儿够提升品阶,把张羽从一个刚入门的鬼卒,转眼变成鬼差!

    心情大好的张羽也不计较许多,一挥手,便从神府中遁出,来到外面的城隍大殿。

    姜民声等的心焦难耐,可因为对神殿满怀敬畏,又不敢学着张羽,闯入神像内部中去,无奈下只好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不过姜民声就算真学着张羽闯了,最多也只是魂体穿过神像,如穿墙越壁,却并不能像张羽般进入神府中去。

    要知道,张羽乃是炼化神鉴,受天道认可的正统yīn神,那神府乃是藉有神鉴上的神力演化而出,介于虚实之间,张羽进入自然无碍,可似姜民声这等yīn魂要想进入,却非得椅助张羽不可。

    神府若非造化天然,又怎可沟通九幽之下的地府,生出鬼门关来传送鬼魂。

    此时一见张羽完好无损地出来,姜民声立马迎上前,刚一照面,顿觉张羽身上生出莫大威严,浩瀚的气息扑面而来,只比这神殿的煌煌天威。

    威压之下,姜民声不由自主地想要拜倒下去。

    张羽把姜民声的表现收在眼里,更是觉出八品鬼差的不凡,之前九品鬼卒初见时,姜民声对自己态度恭敬,有一大半是冲着自己身份而来。

    眼下此刻,八品鬼差仅凭一丝气息,便能压得姜民声这个三世善人俯首帖耳,由此更可看出八品鬼差同九品鬼卒间的差距,怕不是字面上的一字之差所能描述的。

    嘿然一笑,张羽伸手虚招,无形之中止住了姜民声拜倒的动作。

    姜民声一愣,然后就势起身,有些敬畏地又看了张羽一眼,问道:“大人,那些鬼魂?”

    “全部被我送往轮回去了。”

    “那大人这是……”

    “嘿嘿,好教你得知,阎王见我做事勤勉,特赐我乌衣,允为八品鬼差。”张羽睁着眼睛说瞎话,胡扯虎皮,忽悠着姜民声。

    “原来如此,那小人恭贺大人高升。”姜民声目光闪动,道喜道。

    张羽听了心里乐开了花,本来故意绷住的威严一下散去,转过头道:“这喜却不光是我,还有你。”

    “我?”姜民声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吃惊。

    “不错,我将你的事迹禀告阎王,阎王特命我升你为九品鬼卒,从此在我帐下听差。”

    张羽说完便掏出神鉴,对着姜民声抛去。

    神殿里光芒闪动,片刻过后,姜民声穿上了之前张羽死活厌弃的那套鬼差服,腰上缠着锁魂链,手里拿着一小块类似腰牌模样的东西。

    “这是我手中神鉴演化之物,亦是天道轮回一部分,你可得小心持着。”

    张羽神神叨叨,嘱咐着姜民声。

    姜民声看着自己焕然一新的样貌,心中生出无限感慨,知道从今rì起,自己便算是脱胎换骨,与以往再无纠葛了。

    好奇地看着手上的木牌,姜民声问道:“大人,敢问这是?”

    “此乃地府yīn神凭证,我手中的玉简跟你手上的木牌一样,均是由生死薄演化,乃受天道庇佑认可,有了此物,你就不再是孤魂野鬼,而是yīn曹地府的正值yīn神。”

    张羽有些好笑姜民声脸上的惊叹之情,故作轻松地解释道。

    姜民声听后脸上满是惊异,一副小心翼翼,将木牌收入自己神识内。

    “好了,我知道你yīn神初成,定有许多不解,再加上炼化神鉴需要时间,我便给你三天时间,留在此处,好生体悟。”

    姜民声听后问道:“那我该往何处寻找大人?”

    张羽道:“你若寻我,可在神鉴中唤我便是,方圆三千里内,我自能知晓。”

    “还有,若三rì后我没有来找你,你便自己前往城中拘捕游魂野鬼,不过须得小心行事,若遇恶鬼逞凶,不可勉强,定要知晓于我。”

    姜民声点点头,应道:“小人明白。”

    “那好,你便先在此修行,我自有事去办。”张羽说完袍袖一卷,收起地上的锅碗瓢盆,还有神案上的几个香炉,潇洒遁去。

    “小人恭送大人。”姜民声拱手行礼,远远说道。

    ----------

    “草,这些玩意儿看起来就是破铜烂铁,能值几个钱?”

    回到房间里,张羽立马将卷回来的那堆东西扔在桌上,yīn神还体后起身检查起来,结果闹腾了大半天之后,他忽地有些垂头丧气。

    捡回来的那堆东西,即使以他这个半文盲,对历史一知半解的人看来,都不认为有什么重大价值。

    一堆瓶瓶罐罐,全是普通的生活用具,上面复刻的花纹也没有,撰写的字迹也没有,如果不是他亲手捡回来的,拿出去鬼才认为这一大堆农村常见的破玩意儿,会是从唐朝流传下来的。

    至于那几个香炉,看起来倒是挺吓唬人的,可惜张羽不在行,一时间也分不清楚那玩意儿上面镀的是一层什么。

    看来,改天得抽空去县城中心转转,把这些破烂儿都给卖了,再不值钱,也是传了一千多年的文物啊。

    张羽默默盘算着,想着是不是再把小李跟小蔡也带去,毕竟当初当着他们的面说捡到了文物的。

    算了,带上吧,如果让俩人以为自己贪财,私自吞掉东西,怀恨之下,说不准他们就把下面地洞的消息泄漏出去。

    虽说自己已经开辟了神府,下面那座城隍殿已经没什么作用,可这种消息还是瞒着点好。

    打定了注意,张羽便上床准备睡觉,从他出去抓鬼到现在为止,一共才过了不到四个小时,可不知道是yīn神修炼有成后,不需要多余的睡眠,还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太刺激,让张羽有些亢奋,上床后翻来覆去很久,却丝毫感觉不到睡意。

    从识海中唤出神鉴,张羽拿在手中把玩,感慨着今天晚上的际遇,无聊中便以神鉴试着感应姜民声,结果很快便得到对方的具体位置,姜民声正在城隍殿中炼化着从张羽手中得到的“神鉴”。

    张羽察觉到这些后,忽地觉得有些好笑,他没有告诉姜民声,他手中的木牌乃是从自己手上神鉴化去一部分得来,并不是像自己告诉他那样是阎王所赐。

    现在自己品阶太低,不能进入地府,所以拿不出更多的神鉴,情急下只好将自己的神鉴舍去一小部分,炼化成木牌形状,赐给姜民声,可是因为心疼自己的东西,张羽只抽取很微弱的一部分,微弱到姜民声手中的“神鉴”除了探查鬼魂的基本信息外,毫无作用。

    即便这样,姜民声仍是感激涕零,那副感恩模样当时甚至让张羽觉得自己有些邪恶。

    姜民声的木牌只有收容少许鬼魂,以及查询鬼魂信息的作用,至于其他像开启鬼门关,湮灭厉鬼等这类高级功能,还得需要张羽亲自出动,用自己手中神鉴奉请天道才行。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姜民声就成了一个拿着写有他自己名字,却没有被民政局认可盖章的户口本,辛苦抓鬼,然后交给张羽,让张羽送鬼魂入轮回,看着张羽涨功德的打工仔了。

    “等我成了城隍,一定去地府给你弄一个神鉴。”

    张羽如是想着,而后辗转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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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倒卖破烂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张羽就起了个大早。

    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身体,体力充沛,jīng神饱满,那股jīng气神,让张羽自己都错觉,好像昨天才吃了一根千年老人参进补。

    为此,浑身上下爽到毛孔里的张羽,大清早的起来后,甚至绕着工地跑了好几里路,结果这一举动,被早起的几名工人看到,间接导致他从地洞里回来后就变得神神颠颠的传言更具有说服力了。

    现在的张羽巴不得工地多流传一些这样类似的谣言,最好是闹得人心紧张,最后大家都以为地洞里有污秽,以及不能招惹的东西,这样才好给他争取时间,想出一个稳妥之策,来解决地下城隍庙的存在问题。

    思索良久,抓破头皮的张羽也没能想出一个两全的长久之策,那些从脑袋里一闪而过的灵光,也因为自己目前低微的身份而显得毫不现实。

    买下这块地?

    张羽没钱。

    套用zhèng fǔ考古的名义,把地下城隍庙给圈起来?

    张羽在本地没什么关系,有关部门的大佬,一个都不认识。

    接着编鬼故事,吓唬人,拖得一时是一时?

    扯淡,这事传到公司上层耳朵里,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编出来那套,漏洞百出的“故事”。

    “唉,都怪自己,现实生活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丝!”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点城隍威严,过了一晚上大人物瘾的张羽,终于认清了无情的现实,认清了自己在真实生活中扮演的小角sè。

    “或者,那堆破烂能值个大价钱?”

    长吁短叹走回房间的张羽,眼角余光扫到角落里的那堆昨天带回来的杂物,忽地生出了一丝希望。

    想到这里,张羽赶紧上前,扒拉出几件成sè看起来比较老,有几分古董味道的先挑出来,装到一个塑料口袋里,系好放在一边。

    做完了这一切后,看着剩余的一堆破铜烂铁,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掏出电话,叫来了小李和小蔡两人。

    十分钟后,两人便来到张羽的住处,可令张羽惊奇的是,陈志居然也跟了过来。

    “听说你带了点东西,我琢磨着帮你掌掌眼。”

    陈志语气有几分不自然,没等张羽问,便主动回答。

    张羽点点头,也没在意,直接指着角落里的破烂,对着小李和小蔡两人说道:“那个黑sè袋子里的是我挑出来的,其他的估计没什么大用,你们找个东西把这些全部包起来。”

    两人闻言神sè一喜,稀罕似的走过去,将那堆破烂捧在手里,当个宝似的仔细摩挲。

    瞅着两人一脸的认真劲儿,张羽毫不留情地打击道:“你们两个能看懂么,猪鼻子插大葱!”

    两人豪不在意张羽的话,稀罕物似的瞅个不停,一直到张羽的表情变得十分不耐,这才小心地收拾着桌子上摆放着的物件,跟捧珍宝般谨慎,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好东西,放进陈志带来的皮包里。

    等收拾停当后,张羽这才摆摆手,说道:“走吧,咱们直接去县城,找间古玩店古玩店,看有没有人愿意当冤大头,买这些破烂。”

    小蔡咧嘴一笑,接话道:“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好宝贝呢?”

    张羽嘴角一撇,暗道,我yīn神出窍,灵识外放,从这几块破烂里面察觉不出丝毫yīn阳之气,这些摆明了不过是些作废的顽铁罢了。

    这些话他藏在心里,自然不会说出来。

    看着面前张羽有些不屑的表情,小李却多了个心眼儿,陈志先前对张羽评价的话,他还记在心里呢,眼下看张羽的模样,他怎么看都觉得面前这貌似纯良的大学生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们!

    于是小李瞧瞧拉了拉陈志的袖子,打了个眼sè,借着拿烟的手势挡住视线,小声道:“老舅,这张羽不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吧?”

    陈志一听这话,登时冷汗一出,正以为被小李看出点儿什么了,不知该怎么回答时,却又听小李说道:“这包东西是他从地洞里拿出来的,照说他应该比我们更上心才对,怎么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陈志稍微一迟疑,小李立马脸sè难看,语气有些泛酸,怪声道:“老舅,这东西你们该不会……”

    一看对方表情,陈志立马知道小李想歪了,当下作sè,斥道:“东西怎么了,张羽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有问题,他今天还会把你们叫过来么?自个儿拿了然后辞职不就完了么?”

    “还有,你连我都怀疑,你可真是猪油蒙了心啊,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山沟里带出来的?”

    陈志语气渐渐变重,小李脸sè愈加难看,说到后来,一张脸更是变得跟猪肝样,眼见老舅动了真火,再联想到老舅对自己多年的照顾,嘴上连连道歉:“对不起,舅,是我不该,我错了!”

    看到小李唯诺模样,陈志脸sè渐渐缓和,抬起头目光注视着倚门而立的张羽,心中却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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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张啊,我向住在本地的工友打听过,他们说县城的老城整改区那边有不少摊位,是专门做这些文物生意的,据说陕城有几家大的古玩店,每年都会定期派人来这边扫货,淘宝。”

    刚一坐上公司的面包车,陈志扶着座椅,回过头来主动给张羽讲解着。

    坐在中间,打开窗户吹风的张羽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应道:“成,那就听陈哥你的,我们去老城那边看看吧。”

    小蔡抱着装东西的皮包,笑呵呵地道:“说不定下一个被挑上的文物,就在我这包里。”

    之后一路无话,面包车吭吭哧哧,半小时后便驶到此行的目的地,边城的古玩街。

    此时时间还早,才不过中午十一点,古玩街出来摆摊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的几个零散的摊位,以及上了年纪的老头在闲逛。

    瞅了瞅yīn沉的天sè,张羽说道:“先去吃饭吧,然后在县城逛逛,等晚点儿再回来。”

    小蔡满怀激动的心情,这时眼见街面冷清,不由生出几分沮丧,埋怨道:“这些人大白天的不做生意,都喜欢当夜猫子晚上出来工作么?”

    张羽闻言嘿嘿一笑,道:“真被你说对了,他们还真就喜欢晚上出摊。”

    小蔡奇怪道:“为什么?”

    陈志接过话茬,解释道:“这样买东西的人更容易看走眼。”

    小蔡一愣,道:“这些骗子可真没良心。”

    张羽摇摇头,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没骗这个说法。”

    聊着古玩的话题,一行四人就近走入了旁边一家看起来还算卫生的餐馆。

    刚一坐下,中年老板赶忙倒茶续水,递过菜谱,热情地问道:“要来点儿什么?”

    陈志主动地坐在张羽侧边,将菜谱拿给张羽,笑道:“小张,你看着点,我们随意。”

    张羽意外地看了陈志一眼,有些惊讶陈志一路的殷勤,便呵呵笑道:“陈哥你对这边熟悉些,我初来,还是你点。”

    陈志点点头没多客气,接过菜谱,要了四荤一素,又点了两瓶啤酒。

    老板转身刚准备离开,张羽出声问道:“老板,旁边古玩街,有没有信誉好些的店面,或者摊铺?”

    中年老板眼中jīng光一闪,笑眯眯地转过身,问了一句:“你们也是来淘货的?”

    张羽还没说话,陈志伸手轻拍他肩膀,然后接口爽朗笑道:“对啊,我带几个刚入门的后辈来淘货,也顺便倒腾倒腾,能不能倒点货出去,挣个路费。”

    “哦,这样啊。”

    老板了然一笑,想了想,然后说道。

    “你们可以去街尾的卿芳斋看看,听说那边的藏品不少,店家对古玩非常在行,并且为人忠厚,无论你是买或者卖,都不会出现欺客被蒙的情况!”

    “不过那家店只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开业,白天关门,你们要去得注意一下时间。”

    陈志听完点点头,道了一声谢。

    转过身,迎着张羽的不解眼神,陈志解释道:“他在这里开店,对附近情况很了解,我也是怕他欺生。”

    张羽点点头,也明白自己太贸然了。

    一杯茶喝光,热气腾腾的菜便被老板端上了饭桌,张羽几人正觉得肚子饿,当下便拿起碗筷准备开吃。

    这时,门帘一掀,光线大亮,张羽饭菜没到口,一阵香风便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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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阴阳之地

    突然的光亮刺得张羽有些许不适,他微微眯眼,侧过身子,下意识地想抬头看看来人,却不料手臂一抖,被人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筷子先掉到了地上。

    张羽刚弯下腰来拾筷子,耳边响起一道略显几分沙哑的女xìng声音:“赵老板!”

    中年老板满脸笑意,铿铿迈着步子走出来,招呼道:“钟小姐,照旧的地三鲜,十一点半准时打包,你看没错吧?”

    张羽直起腰来,视线上移,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丰腴饱满,象牙sè的肌肤晶莹透亮,视线上移,一件紧致修身的套装包裹住凹凸有致的娇躯,sè彩艳丽。

    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张羽这才看清说话人的外貌,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透过门扉间隙的光落在女子身上,张羽只觉得面前的女子身影有些飘忽,渺渺间竟带着若有若无的出尘之气。

    心念转动间,张羽似有所感,主动朝对方投去打量的目光。

    皮肤白皙,五官艳丽,鼻梁上挂着一副知xìng的黑sè边框眼镜,丰厚的嘴唇上扬,一颗美人痣如珠玉落盘,点在唇角。

    察觉到张羽有些放肆的眼神,她双眉一挑,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后转身接过老板手中打包的饭盒,径直离去。

    “人已经走了!”陈志见张羽有些发呆,还愣在原地,忍不住出声提醒。

    张羽摇摇头,坐回位置,口中却喃喃念道:“这个女人好奇怪!”

    “奇怪,有什么奇怪?”陈志有些不解。

    “把你当空气,所以奇怪么?”小李语气揶揄,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陈志瞪了他一眼,有几分责备,小李却转过身子,装作喝茶没有看见。

    张羽拿起茶杯又放下,说道:“我说那个女人奇怪,是因为她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抱着皮包一直在yy发大财的小蔡,这时忽地来了兴致,插嘴问道。

    “嗯,怎么说呢。”张羽微微沉吟,而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那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息,朦朦胧胧的,像一层迷雾把她包裹着。”

    小蔡听后一愣,显然无法理解,而后打了个哈欠,又抱着皮包转身继续做着发财梦。

    小李则是翻了翻白眼,小声道:“草,装13!”

    陈志狠狠地瞪了外甥一眼,而后接过话茬,安慰道:“看样子她不像本地人,也许是来淘货的,晚上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见上面交个朋友。”

    张羽没有说话,心中有些纳闷,方才那女人进门时,自己yīn神明明察觉到一缕不寻常的气息,可眨眼间便随着女人的离开而消失不见。

    那女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心中微微有了定论,张羽略一计较,便决定暂时按下。

    张羽回过神来,便对三人笑道:“先吃饭。”

    早已饥肠辘辘的几人,三下五除二,十几分钟便解决了一桌的菜,连带着小李跟小蔡两人还干掉了好几瓶啤酒。

    等结账的时候,张羽故意磨蹭到最后,借口去找老板要发票,趁着跟陈志他们分开的机会,张羽在柜台上跟老板随口闲聊,假装不经意问道:“老板,刚才来的那个美女是谁啊?好像跟你蛮熟的。”

    老板嘿嘿直笑,一脸“我懂”的表情,戏谑道:“怎么,小伙子,看上人家姑娘了?”

    张羽也陪着笑脸,顺势给老板递根烟,笑道:“大美女嘛,我也是随口问问。”

    一根烟拉近了两个男人的关系,老板呵呵笑道:“那姑娘姓钟,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我这儿吃饭。不过她吃饭都是打包带走,大多点些jīng致的素菜,具体她是干什么的,我倒不是蛮清楚,只不过她跟我打听过卿芳斋的许多事情。”

    “是么?”张羽心下起疑,开始有所顾虑。

    “我估计着小姑娘可能是想出手什么东西,只是xìng格比较谨慎,才一直观望。”店老板吞吐着云雾,补充道。

    “你晚上去坊市淘货,肯定能碰见。”中年老板对年轻人的冲动事儿,自以为见多了,便给张羽出着主意。

    张羽一副“受教了”的表情,道了声谢,结账时又多买了两包烟,这才告辞出来。

    “现在去哪儿?”刚一出门,陈志就问道。

    张羽虽然有些不适应陈志一路的主动,但多少也能猜出与上次地洞的事情有关,想想这样也好,当下便舍去顾忌,拿定主意直接说道:“先去市区逛逛,买些生活用品,然后找地方吃饭,等晚上再来坊市。”

    --------

    夜幕降临,经历了白rì喧嚣的边城,在夜sè中缓缓归于沉寂。

    边城临靠陕城,交通便利,陆路走向四通八达,可碍于自身的规模太小,小城经济整体一直不咸不淡,没能发展起来。

    可就是在这样小城中,古玩街的所在,却是兴旺异常,多年来在没有政策引导下,自发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产业链,这在本地人口不多,大环境不景气的条件下,显得尤为可观。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晚上外出散步的行人如织,三两结伴,古玩街作为整个边城人气最旺的所在,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散步逛街的首选,旺盛的人气连带着古玩街附近的两侧,都兴起了商业门户。

    天刚擦黑,张羽几人便来到古玩街的路口,伫立道路两侧,几人看到街道两侧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摊位,摊主或站或坐,热情地招呼着前来查看物品的顾客。

    无数的瓷器,木雕,刻章,字画等常见的古玩饰品,被任意摆放,堆满整条街道。

    人们随意地拿起一个瓷器,左右看看,摇摇头,又随意地丢在地上,继续查看着其他的货物。

    而店主每每见此,常常会大呼小叫,满脸惨意,继而同顾客大声理论,脸sè通红的辩斥几句,而后又摆手不理,转而招呼起其他的客人。

    张羽此前从未来过古玩市场,见此满脸新奇,好奇心大作。

    至于小李跟小蔡两人,更是转着脖子,左右扫视,如孩童见到新鲜事物般,脸上写满惊讶。

    而陈志年岁较大,老成持重一些,加上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倒并没有任何特殊举动。

    漫步人群中,小蔡走在两侧摊位中间,眼睛不住地扫视着各种饰品,一边看一边记住有些标示价格的货物,并同装在皮包里的一些东西比对,偶有类似的,便会兴奋异常,拉住小李,指指点点,并硬要前往摊位面前,同摊主讨价问价一番。

    一路行来,小李起初还有点新鲜劲,陪同小蔡问价,可连续几番下来,小蔡的兴奋劲不但没有过去,反而越发高昂。

    耐不住xìng子的小李也终于不再理会,任凭小蔡如何磨嘴皮子,也坚决不干了。

    最后,还是陈志有些看不下去,出声呵斥,这才让小蔡老实下来。

    身边几人的举动并未打扰到张羽,此时他心神沉寂,从迈步到这条古玩街上时,他的yīn神便似有所感应,识海中念力四散,往四周扩散开来。

    街边昏黄的路灯光影朦胧,还残存着上个世纪的历史遗韵,漫步在古sè古香的街道边,张羽心中忽地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此时此刻,他所经过的是一片沧桑的历史,眼中所见,耳中所闻,皆是千百年历史演义下的荣光。

    那份古老的气息,深厚悠长,正从脚下的土地,身边的古玩中每时每刻地散发出来。

    心念通达,张羽福至心灵,yīn神忽地一颤,自识海中悸动,而后神鉴翻卷,自动弹出,漂浮在识海中。

    神识投注其上,神鉴微微泛着sè泽不一的浅芒,缓缓转动。

    片刻后,张羽忽地双眼一亮,眼中神光一闪,一道古朴的光华转瞬即逝。

    至此,张羽明白过来,原来这处古玩街数百年前乃是陕省一处鬼门关入口,以自己鬼差的身份,yīn神自然能体会出此地的特殊。

    而边城这几百年来虽然随大道而行,人道逐渐兴旺,可城市限于规模,却始终不曾有什么大的变化,加之此处每年都有无数的古珍现世,那些曾经深藏地下的珍宝带有浓厚的yīn阳之气,一经出土,对于平衡此地的yīn阳之道有极大助益。

    由此,这古玩街百年发展下来,竟成了一处yīn阳平衡,五行流转的一方小天地,所以,张羽的yīn神一到此,便感觉到极大的舒适,整个人的神魂都得到放松。

    更为关键的是,这方小天地完全遵循五行生化,yīn阳平衡之道,张羽是yīn神鬼差,受天道敕命,被六道认可,在这遵循天地大道的环境下,更是如鱼得水,无有不能。

    “嘿嘿,没想到在如今六道崩毁,人道大兴之地,竟然还能找到这样一处所在,简直是为我再开神府,重建神庙而准备的。”

    张羽嘿然一笑,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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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卿芳斋掌柜

    “这方天地循大道而生,自成一派小世界,可谓有纳芥子于须弥之效,真不知要何等造化,才能借此处天地之势,人和之兴,成一方小世界!”

    张羽越朝后走,越能明显察觉到此地的殊异之处,他如今yīn神修炼有成,对这种yīn阳演化自是敏感异常,在觉察到此处的五行生化圆转自如后,他心中的惊叹更是无以复加,但与此同时,也生出一丝疑惑。

    “如此方外宝地,仅以短短百年间自发形成,当真是天道使然?”

    要知道,如今正是人族大兴,百道退避,这处古玩街既然兴旺如斯,这份机遇,肯定会被不少有心人看在眼里,那些唯利是图的地产开发商,着眼政绩的地方官员,又怎会多年来对这样一块充满诱惑的宝地无动于衷?

    要知道,稍有破土动工,此地格局变换,这风水之势也就溃散衰败,张羽眼中不啻于天地异宝的这方小世界也就不复存在。

    可以说稍有一丝外力介入,这方天地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古玩街竟能保持这副格局直到今时今rì,在张羽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放着人气这么旺盛的地盘不做开发,那些官员和开发商都转了xìng不成?”

    张羽心中百思不解,难以释怀。

    “小张,小张。”

    正思索间,陈志忽地出声唤醒了神游天外的张羽。

    “嗯,怎么了?”张羽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陈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想什么这么专心,我叫你半天了。”

    张羽笑笑,没有解释。

    “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我看了看,这边都是一些地摊,没有什么店面,我问了一下,那些大点的商铺大多是在白天开的,现在估计已经关门了。”

    陈志把一路的情况说了一遍,讲给张羽几人知晓。

    “全部关门了?”小蔡抱着皮包凑上来,一脸沮丧地问道。

    陈志点点头,道:“大一点的商铺都关了,就只剩下这些摆地摊的了。”

    “那个饭店老板说的卿芳斋呢?”张羽忽地问了一句。

    陈志笑了笑,道:“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那个卿芳斋在街尾,应该还在营业。”

    “就是没得选了,那就去卿芳斋吧。”

    张羽打定了注意,一行人便径直往街尾走去。

    离巷尾越近,张羽敏锐察觉到摊位越来越少,街道两侧偶有三两路过的行人,一个个步履匆匆,远近明暗不一的路灯光芒泛黄古朴,渗着一种清冷萧索的气息。

    “到了!”陈志停下脚步,伸手一指,朝着路边的一家店面指去。

    张羽抬头一看,只见一家亮着清冷光辉的店面孤然伫立在街角,店面四周的其他门铺均是一片黑暗,门窗紧锁,只有高挂着一扇古sè门楹,上书“卿芳斋”三个墨sè大字的店面,在夜sè中悄然dú lì。

    张羽心中生出一丝讶异,忍不住神识外放,暗暗扫视一番。

    结果探查到此地除了yīn气较其地方稍显浓厚外,并没有什么古怪,甚至因为店面位置独特,这卿芳斋隐隐有坐落古玩街这方小世界中心,成方寸天地阵眼,yīn阳二气交汇之地。

    虽然谈不上是洞天福地,但胜在yīn阳平衡,五行调和,长居此地的话,更有延年益寿,增福增禄之效。

    按下心中淡淡的疑惑,张羽随同陈志三人缓缓走进店内,甫一进入店里,一股提神醒脑的檀香气息窜入鼻中,几人jīng神为之一缓,先卸下了几分防备之意。

    店内装潢别致,地面铺的是木质地板,脚踩上去十分厚实,一看便知道是用的上等货。

    墙壁上挂着壁炉,光线从里面shè出,照在橱窗里的饰品上,给那些摆上货架的古玩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更显古朴凝重。

    不同于其他古玩店将货物摆放的玲琅满目,卿芳斋宽敞透亮的大厅里只伫立着少许柜架,里面安置着数目稀少的古玩,有字画,有瓷器,多是一些常见的物品。

    进门处有一间柜台,柜台里面倒是摆放有不少的玉器,张羽几人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伏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才几点啊,这老头开门做生意还睡着了,也不怕别人把他的东西偷个jīng光。”

    小蔡瞅着兀自陷入酣睡的老头,有些不满道。

    陈志没有理会,踱步走入厅中,转了几圈后,走出来说道:“这卿芳斋看起来也是名不副实啊,这么大的地方居然才几件藏品,说不定这店就只剩这么一个空架子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趴在桌子上大睡的老头忽然睁开双眼,长身站起,不高兴地辩驳道:“你懂个屁,做古玩这一行,要是把所有的东西摆上来了,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顾客跟对手,自己藏有那些货,又没藏哪些货么?”

    “难道这么做不对么?”张羽对老头的突然醒来并不惊奇,眼中藏有一丝笑意,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真是外行。”老头吹了口气,不屑道:“竞争对手知道你有那些货,可以专门找些你没有的东西,跟你打擂,掉你名气;顾客知道哪些你没有,那还能放心你出的价么!”

    说着老头缓缓踱步走出柜台,用一种教训的口吻道:“做古玩这一行当,要的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声誉,赔钱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名声不能掉,藏品不能轻易被别人知道。”

    张羽轻轻笑道:“这就是你们这一行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说法么?”

    老头回头瞥了张羽一眼,昂起脑袋,用鼻孔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外行的说法,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说到这里,老头话音一转,又用另一种语气道:“我们卿芳斋虽然也是做古玩生意,但从不故意欺瞒客人,货品价值几何,来源何地,有何考据等等,全都会以实相告。”

    “那你们还做什么生意,怎么赚钱?”陈志被眼前这貌似疯癫的老头勾起了好奇心,上前一步问道。

    “嘿嘿,生意?赚钱?”老头怪笑一声,摇摇头,笑道:“我们做的是古玩这一行当,立的是百年规矩,谁说我们就靠这个赚钱了!”

    “不是为了赚钱,那干嘛要开这家店?”陈志下意识问道。

    一行人全被面前老头奇怪的言论讲蒙了,这老者的思路太具有跳脱xìng了,一时间谁都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听到陈志的问题,老头轻蔑地扫了对方一眼,嘿然一声冷笑,自言自语道:“目光浅薄,朽木不可雕也!”

    直白的话语听得陈志面sè一红,顿时生出几分愧意,刚想开口道歉,旁边的小李却咋咋呼呼,不满地嚷道:“哎,你这老头不为钱开店,难道还是为了别的,不图名也不图利,那你说说你是为了什么?”

    老头一听这话,也不解释,只看了小李一眼,而后一甩袖子,指着大门道:“不送!”

    小李顿时火冒三丈,怒道:“把你老板叫来,你一个看门的,就是这么对待客人么?”

    老头倒是好脾气,一看小李急眉躁眼模样,仍是一副温吞吞表情,不轻不重呛了一句:“不才正是卿芳斋的掌柜,你要找老板,就是找我了。”

    眼看着小李急眼,张羽冷眼旁观,这时才缓缓上前,拉了对方一把。

    给陈志打了个眼sè后,才不紧不慢地来到老头面前,打着哈哈笑道:“让您老误会了,我们来此没有恶意,只是误打误撞得了几个小玩意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听人说卿芳斋从不欺客,所以就拿到这儿来,想请店里的大师给掌掌眼。”

    老头斜了张羽一眼,笑道:“你小子说话还算中听,不过也是满身铜臭。”

    张羽笑着应是,又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两句,老头这才转回正题。

    “既然你们老远地跑来了,就把东西拿出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给你们看看吧。”

    张羽点点头,示意小蔡将皮包放到桌子上。

    随着皮包里的东西一件件被掏出,老者本来还饶有兴趣的脸sè也开始慢慢转冷,到后来更是写满不耐,催促道:“要是光这些破烂的话,还不如不看,这些陈砖烂铁,街上哪儿捡不到,还非得整个包装,多此一举!”

    闻听此话,一直满含热情的小蔡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是有气无力,不胜其烦地他最后更是将皮包倒提,一股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也不担心是否会撞坏。

    张羽在旁边一直盯视着老头的脸sè,见他脸上的不屑之sè越来越浓厚,在确信对方不是作伪后,也终于放弃了对这些“破烂”的期望。

    当最后一个香炉哐当一声脆响,轻轻砸在檀木桌上,小蔡面无表情地扔掉皮包,扒拉一下桌子,吭声道:“就这些了。”

    就在同时,张羽忽地察觉到旁边老头气息一变,眼神中透出一丝火热,顺着对方视线看去,发现吸引老头注意力的正是那件外表毫不起眼,之前一直被张羽当做垃圾的香炉。

    (就指着看收藏上涨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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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有古怪

    自进门来一直表现得疯疯癫癫,整个儿一副收藏名家架势的老头这时忽地闭上了嘴,两眼灼热地盯着面前的香炉,一派全神贯注。

    “难道有戏?这玩意儿真的会是价值连城的古代文物?”

    张羽眼见如此,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些异样的心思。

    抬头跟陈志对视一眼,对方脸上也是写满了不解。

    老头就那么瞅着香炉,动也不动,像是雕塑般呆在原地,半晌过后,突然弯下身体,伸出双手,有些颤微地去触碰香炉。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李忽地缓过神来,一把抢过香炉,抱在怀中,猛地退后两步。

    老头一愣,随即面皮发紫,破口大骂道:“小王八蛋,你敢!快给我放下。”

    小李嘿嘿一笑,道:“老家伙,这东西是我们的,你着什么急?”

    老头气的胸膛一阵起伏,呼呼长出两口气后,迈着步子就向小李冲去。

    小李见状一笑,对着小蔡吹了个口哨,然后就将香炉直接扔了过去。

    老头赶忙停下脚步,眼神随着香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入小蔡笨拙的手中。

    “给我抓紧了,小兔崽子,摔着了我要你好看!”老头眼见东西无恙,立马大骂起来。

    小蔡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地把东西拿稳了,才对着小李埋怨道:“别给我瞎扔,万一砸着了咋整?”

    老头吹胡子瞪眼,在一旁不乐意地大声道:“砸到了那是你的福气,你那破脑袋能跟这比?”

    陈志微微皱眉,有些不忿老头的语气,正想出面,却被张羽用眼神制止。

    陈志心下有些疑惑,却见张羽主动上前,走到老头面前,故意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呵斥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还不把东西放下来。”

    小李撇了撇嘴,歪着身子,没有说话,小蔡却是狐疑地看了张羽一眼,然后将怀里的香炉抱得更紧了。

    将两人动作神情收在眼底,张羽转过身,对老头一笑,说道:“老先生,我这两个朋友鲁莽了,真是抱歉啊。”

    老头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张羽。

    张羽不以为意,接着话茬道:“刚才听您的意思,这东西似乎有点不一般?”

    老头还是没有说话,抱着双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老家伙知道个屁,你问了也白问。”小李咋咋呼呼,有些不爽,在一旁说话讽刺。

    张羽悄悄点头,背着手朝小李竖了个大拇指。

    “什么,我不懂?”老头忽地瞠目大喝,活脱脱像一个炸毛的猫,双眼圆瞪着面前的几人。

    “看你疯疯癫癫,你能懂?”小李也不笨,刚才就是为了配合张羽演戏,才故意说话刺激老头,现在眼见老头上钩了,自然又加了把火。

    老头气呼呼地走到张羽面前,伸出手指点着张羽鼻子,大声道:“在整个陕省,古玩这一行,我洛大忠还从没走眼过,我一辈子验过的东西比你们几辈子见过的还多!”

    “得了吧,胡吹大气!”小李翻了翻白眼,不耐道。

    “你不信,出去外面给我打听打听,整个陕省……”

    “那你说说这个是什么玩意儿?”小李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洛老头,直奔主题问道。

    “嘿嘿,这个东西。”说到这儿,洛老头眼神一转,扫了小蔡怀中的香炉一眼,而后语气一沉,道:“在我这儿价值千金,出了这个门,一文不值!”

    听完这话,几人均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抱着香炉的小蔡,满脸喜sè,喜滋滋地冲过来,举着香炉,问道:“你说这个价值千金?真的假的?”

    洛老头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小蔡眉飞sè舞,放下香炉在桌子上,冲到张羽身边,摇着他的肩膀,兴冲冲地说道:“发财了,咱们发财了,这回真是赚大了。”

    张羽心中疑惑,刚想开口询问,眼角余光一扫,却察觉到洛老头手上的细微动作。

    洛老头一只手搭在香炉上,另一手合指微捻,动作古怪之极,脸上却露出十分享受和惊讶的神情。

    这一瞬间,张羽识海中蓦地一阵动荡,神鉴忽地自发出现,道道光华从上面shè出,散在识海。

    心神一摄,张羽灵识外放,阵阵念力从yīn神中散出,逐渐笼罩住整个卿芳斋。

    灵识在这一刻,宛如巨兽的触角,迅速地喷张,然而在接触到洛老头身周三尺地方时,忽地遇到阵阵阻力,顿时停滞不前。

    与此同时,洛老头闪电般地睁开双眼,jǐng觉地朝四周一阵扫视,面上神情凝重。

    张羽微微侧目,收回灵识,yīn神也落入元窍。

    洛老头四处扫视一圈后,并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张羽,发现没有异状后,才轻轻放下手中的香炉。

    “这个卿芳斋,果然十分古怪!”

    张羽抬头,扫了一眼屋外,刚才他灵识外放,一共发现了两处不同寻常的气息,一个是站在面前的老头洛大忠,另外一股则隐匿在屋外某处角落。

    刚才他之所以收回灵识,就是因为屋外那人不小心泄漏了气息,被屋内的洛大忠察觉到,引起jǐng觉,出于保险,张羽这才没有继续探查,以免被对方感知到自己yīn神的存在。

    “看来如今的世界,并不只有自己一个人修有yīn神!”

    微微感叹,张羽幡然醒悟,原来这个世界除了真的存在鬼魂外,竟然也还真的有六识敏锐,修炼有道的术士,屋外藏匿的那人和面前的洛大忠,很显然就是避世的奇特存在。

    “老头儿,那你说说这个到底值多少钱?”

    张羽刚回过神来,就见小蔡已经开始同洛老头讲起价来。

    “我刚不是说了么,这东西在我这儿千金难得,拿到外面去,一分钱都不值!”

    小蔡对这个结果明显不满意,追问道:“那你说个具体的价来?”

    洛老头听后毫不犹豫地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五……五千万!我的妈啊,这是要发啊!”小蔡被对方开出的价格吓到了,语气颤颤巍巍,哆嗦着重复道。

    张羽听到小蔡的话后面皮一颤,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也猛地一阵急剧跳动。

    “放屁!”洛老头没好气地瞪了小蔡一眼。

    “那是五百万,也不错嘛。”小蔡先是一愣,接着点了点头。

    洛老头这回没骂人,而是伸手一指门口,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总不能五十万吧,也太低了点。”小蔡满脸不高兴。

    洛老头的手指朝向门口,仍然没有放下来。

    “那你说是多少?”小蔡总算停止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沮丧地问了一句。

    洛老头这才不缓不急地抬起头,说道:“五万块钱,一锤子买卖。”

    小蔡见状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跟着他一颗心大起大落的小李先跳出来不干了:“老头,你坑人是吧,刚才说价值千金,现在只说给五万块……”

    老头一声冷笑,不耐烦地打断:“给你五万块,是我个人看中了炉子,出去别家,就这个烂的没边的玩意儿,给你五十块,你就烧高香了!”

    小李不甘心,继续道:“这可是金的……”

    “滚,半边都绿了,赤铜打的,还说是金!”

    眼见小李还准备胡搅蛮缠,洛老头却是转过头,眼神落在张羽身上:“一句话,卖还是不卖?”

    以洛老头的眼力劲儿,很早就看出来了,几人中明显是张羽说了算,现在这情况,摆明了不想跟小李还有小蔡两个跟班的磨嘴皮子,直接找张羽问结果来了。

    张羽瞅了瞅那桌上的破烂炉子,分明记得昨天夜里自己yīn神出窍,在用灵识查探时,除了一点残余的香火之气,并没有从那炉子上感受到什么特殊的yīn阳之气。

    可现在眼前这古怪的老头儿,看似对香炉心不在焉,兴趣不大,可张羽从他刚才的小动作,能明显感觉到,这东西对老家伙吸引力巨大,老头儿对香炉可谓是志在必得,可碍于规矩,老头儿又不好对这破铜烂铁开出高价,免得让人以为这炉子是异宝,不愿意出售。

    因而眼下,老头儿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心里也是像猫抓似的心痒难耐,急于得到。

    看穿了这一点,张羽有心吊吊对方的胃口,盘算着是不是还能从老头儿身上多搜刮点儿什么来,可就在这时,门口忽地进来一个人,直接开口道:“这东西我收了,给你十万!”

    (有书友留言说我太监了,惭愧惭愧,工作忙,忘了更新,这么点字数也谈不上太监,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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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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