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犹豫难断
进攻如潮水般涌来,又似雪崩般退去,在35团构筑的铜墙铁壁面前,日寇的进攻一次次遭到了挫败,除了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还有就是到处横流的鲜血。原本略微发黄的土地已被浸沃得猩红一片,被弹片和子弹收割的断肢残臂杂乱无章地撒落田野,倒是充作了上好肥料。虽是秋高气爽,但空气中飘荡的血腥味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散去,每每都往人的鼻孔中钻去,倒是让那些头一遭上战场的士兵们兀觉恶心,胃里翻江倒海。战斗之时无暇分心,告一段落后却呕吐连声。虽然战壕中亦有不少呕吐物的臭味,但大家觉得终究强过那刺鼻的人血味。
国防军虽然勇武,但并不等于士兵们就是无所畏惧的超人、铁人,恰恰相反,虽然平日训练也甚为艰苦,但只有上到战场才会体会到平日训练是多么的轻松。单就说挖战壕,平素作业,大家嘻嘻哈哈、一边谈天一边干活,倒也有趣,但在强敌压境的情况下让你挖掘战壕就是大大的苦差,若是战壕不幸被敌人炮弹命中,或是埋住了正在坚守的兄弟,或是埋住了必不可少的弹药物资,此时就要在枪林弹雨中作业,心情若是不紧张才怪。
又如射击,平素开枪只是个靶子,上了战场就是活生生的人类,鬼子虽然可恶,到底也是活物,许多战士心里痛恨鬼子不假,但在开枪之际倒还有踌躇,以至于准头下降,或者要到敌人逼近后才慌乱惊觉、开枪了事。看到鬼子狰狞的面目,犹自吓得腿肚子抽筋、身子发抖也不是少数,虽然没有人转身而逃,但毕竟留有阴影,原本一枪就可以致人死亡,在紧张的心情下一般却要开三到四枪才能解决问题。
若光是敌人还好,毕竟凶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新兵们恼怒至极,必然也会开枪杀敌,反正不是你杀他就是他杀你,再加上每三个新兵一般有一个老兵带队,行伍中有了主心骨。也不会做出太过畏缩的举动。只是一旦死了自己人,触动却是相当大,眼瞅着昨天还有说有笑、一起在一个行军锅中吃饭的战友冷不防被子弹或弹片夺去性命,这种震撼却是打击最大,再辅以血淋淋的受伤或阵亡场景,饶你再是坚强,也不得不有所触动。一般如此情况通常是两个反应,第一么是性子转得暴烈,不顾一切大喊大叫。手中枪弹齐发,个别勇武的甚至还会上前一脚踢开机枪手,自己操起家伙将悲愤和怒火洒在弹链中。通常这种“爆发”只能持续几分钟,一旦战斗情势稍有缓和,这类人便怅然若失,或是自言自语,或是悲愤异常,或是嚎啕痛哭;第二么是性子转得柔弱和单纯,不顾外面战火纷飞,敌人还在进攻的情况,扑过去大声呼叫战死之人姓名。或是用力摇动该人身体,企盼其醒来,这个时候老兵往往神智清楚,要么用猛拳将其击醒,要么狠踹其屁股,希望能转移注意力,否则防守时人手不足,敌人冲过来岂不坏事……
无论如何,直面死亡与恐惧却是新兵们所修的第一课。鬼子在残暴时曾用无辜百姓或被俘官兵作为自身新兵的“训练器”。让新兵们练习杀人,借以培养胆量,国防军无此行径,很多士兵连猪狗都没有杀过,胆量自然只能在战场上培养。好在战争是催人成熟地最好法子,只要在最初的厮杀中心理没有崩溃那么后来不管如何都能咬牙坚持下来,对大多数人而言,30分钟战斗所锻炼出来的胆略和勇气往往要超过正常情况下3年训练中所造就的。只有经过战争的考验,士兵们才会成熟。所接受的训练和技艺才能化为勇武。也只有经过血与火地洗礼。一支军队才能称得上劲旅,才能拥有与技术装备相适应的战斗力。
我军如此。敌军也是如此。日军虽然残暴,但毕竟大部分官兵也是在和平时代入伍的新兵,对于死亡也怀有同样的恐惧。虽然在长官的命令和老兵的督促下强行发起进攻,但害怕和畏惧的情绪并没有消弭干净。在国防军密集的炮火压制下,目睹着同伴被如雨的弹片和子弹夺去性命,很多士兵地精神趋于崩溃,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很多原本匍匐前进的日军士兵因为经受不住压力和恐惧,往往从地上跳起来捂着头就跑,但通常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是因为身体暴露地太过明显而成为下一个殉战者,要么侥幸逃脱后被身后的军官或督战队枪毙,以免引起连锁反应而损伤士气。几乎每次进攻都可以看见这样地景象,而且是越来越多。
9次进攻,日军伤痕累累、伏尸遍地,却始终不能向前推近一步,守军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却牢牢扼守着阵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逐渐迁西,鬼子的进攻力道也逐步衰竭下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何况是九次?后续的进攻除了徒增伤亡,挫伤士气已没有什么作为。而负责进攻的联队也已经伤亡过半,没有余力再发起大规模进攻。到傍晚时分,进攻的鬼子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往后退去,中间夹着着哀嚎和战伤者的呻吟,原本趾高气扬的膏药旗也软弱无力地耷拉着。鬼子虽然退了,但国防军地炮群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们,空中负责观瞄的飞艇紧追不舍,不断将最新的方位和坐标通报后方,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似的落在敌群中。进攻时因为匐匍前进还有地形的遮蔽,炮弹的杀伤还没有这么明显,但撤退时却是直起身子前行的,炸弹开花后的杀伤力却要大上几分。
从整个态势上观察,日军在确定自身被围后,同时在包围圈的东西两端结合部进行了大规模地进攻,包围圈的主力兵分两路,一路猛攻35团主担的西路结合部,虽然日军在35团阵地前陆陆续续集中了三个联队的兵力,但由于国防军早有准备,火炮支援得力,防御阵地齐整完备,工事、战壕修得异常牢固。表面上看鬼子气势汹汹,但实质上却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害,相反还造成了进攻方大量的伤亡。据不完全统计,即便不计算炮群造成的战果,防御阵地一线所达成的损耗比就达5:1,意味着鬼子要付出五倍于国防军地代价才能造成国防军地伤亡。而且。国防军有坚固地阵地可以依托,一般伤员可以得到及时医治,救治药物和条件也非常齐备,不是特别重的伤员都死不了,而鬼子地伤员却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要说缺医少药,就是连最为普通的担架都奇缺无比,很多原本可以不死地伤员被拖成了死亡,轻伤被拖成了重伤。整个联队笼罩在悲哀的气氛中。士兵一方面痛感进攻胜利希望的渺茫,另一方面又害怕中弹伤亡那可怕的前景,整体士气极为低落。
在35团阵地久经考验的时候。日军另一路则对22师64团主担的东路结合部进行了强攻。不得不承认,这是具有鲜明洞察力的一招。虽然“被迫”栖身于军舰之上,但神尾的判断力并未随着脱离现场而脱离实际,相反,在跳出固有思维、固有环境限制时,他能够看得更加清楚、判断。虽然身边的参谋在具体地战术布置上要强过神尾许多,但神尾之所以能成为师团长而他们只是参谋确实也有自己的几把刷子。凭借着部队的报告,他从前锋部队遭遇阻击、后卫部队覆灭、后勤通道被掐断等一系列反常举动上嗅出了其中地危险,当参谋人员还在嚷嚷应该如何分兵以应对当面之敌时。他已经大致判断出了国防军的用意;当参谋人员还在争论究竟何处才是国防军的主力,怎样才能重新打通交通线时,神尾已在考虑跳出国防军的包围圈。固然,指挥部队如何跳出包围圈神尾并不擅长,他擅长的只是比一般日军提前45个小时判断出部队被包围的窘境。也正是因为他的建议,前线指挥官扩大了侦察范围,也最终确定了部队被包围的事实,而在这个时候,神尾已在神色严峻地思考突围方案了。
要突围么?不要么?这是个问题么?这难道不是么?一个个哈姆雷特般的问题向神尾奔来。尽管他有没有看过莎翁地著作历史语焉不详,但相信在他的困惑一定不比剧中人少。
“要想一口气吃掉我师团?支那人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手笔啊!”这是最令神尾所震惊的事实,甚至超过了师团被围后的震惊。在日军眼中犹如绵羊的中国人,犹如懦夫一般的中队居然敢打皇军的主意,而且一打就是一个师团,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在确信部队被围后,摆在神尾师团面前地道路只有三条。其一,全军猛攻35团为主的国防军防御阵地。希望借此突破对方防线并进入山东腹地;其二。全军后队转为前队,猛攻掐断本方后勤补给线的22师。重新确立与海军和师团未被包围部队之联系;其三,全军向中间靠拢,采用龟缩战法,等待后续部队以及增援部队为本方解围。在反复思考后,一贯以谨小慎微著称的神尾仍然做不出最佳决定。采用第一种方针很危险,深入山东腹地既是诱惑又是陷阱,特别是国防军的炮群就布置在那,神尾生怕部队陷入可怕的消耗战,要知道他的部队是来解决青岛问题而不是和中国人拼消耗的;采用第二条计策看上去保险些,但也不是上佳的选择。首先,进行180调头“转进”等于是在战略上承认打不过中国人而准备跑路了,这种荣誉地损失无论是神尾还是别地日军军官都无法接受的;其次,如果试图打通后勤通道,由于前期战线拉得过长,被包围地部队之间存在着时间差,需要通过逐次投入的办法才能进行作战,添油式的进攻没有绝对把握吃掉对面的22师,甚至有重新陷入被围困的危险,神尾在前面的战斗中已见识过了国防军的武力,他深深地懊悔——对方的实力和战斗力远远超过日方情报部门所搜集到的资料,特别是部队所侦察到的国防军番号,更是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庞大的包围圈外沿,居然聚积了中国人7个师的兵力。特高课的情报体制毕竟还是有点用场的,这些一线师的名头和战斗力毕竟还是有些功力的。
“真是让人不可思议!”神尾喃喃自语,连大名鼎鼎的卫戍师都出动了,看来北京的秦大总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只是他强烈地感觉这种布置与战役安排绝不可能是青岛攻略展开后才开始调动的。神尾和周围的高层军官有过探讨,一致认为,倘若中日两家角色互换,日本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快速的应对战略,唯一的解释就是中国人提前预备下了。一想到这样一个惊天的“阴谋”,神尾就感觉有些后脊梁骨冒汗。
采用第三个应对方法是上至神尾下至普通参谋都强烈反对的。龟缩防守?听上去感觉不错,但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后路被断、粮草和军械得不到补充,这是现代军队最为可怖的事情,即便再有战斗力和意志力的部队,面临这样的绝境也会崩溃。再说,这种屈辱的、等待后续部队和友军前来进行“战术指导”的做法怎么可能是神尾师团的最佳选择呢?日军掌握了制海权是不错,但即便进行部队支援,神尾盘算着至少也要67天才能实现,这还是一切顺利,老天帮忙的结果。陷入困境的7天到底能发生多少事,谁都心中无底。若说7天后保证脱困,神尾必定是坚守待命的,可现在的情形让他怎么却无比犹豫,他不甘心如此被动挨打,他还有完成目标、“中心开花”的野心,最终是野心和侥幸压倒了犹豫,他放弃了这个方案。
第123章 参谋体系
恰恰相反,国防军方面无论是前指和大本营都有些担心神尾会选择第三条道路。一旦如此,意味着日军和国防军将会进入防守vs防守的“最高境界”,日军拖得起,国防军拖不起……如果要转入阵地进攻,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命。对于胜利也要,损失也要小的夏海强来说,这是一个委实难下的命令。当听说神尾没有收缩固守后,夏海强和大本营的一干圆老都松了口气,小鬼子还是很要面子的,这恰恰印证了中国的古话,死要面子活受罪!
经过一番推演和讨论,神尾师团长和部下最终商定的结果是第一、二种方案的结合体。一方面,国防军的包围圈修筑地范围不大,极大地挡住了神尾师团进行机动的空间,想迂回么?对不起,到哪里都是防守军队,看你何处遁形?另一方面,后路被断、部队被包围的消息对于士气和军心影响太大。当然,目前的方针也经过了慎重考虑。神尾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动用次要兵力对35团阵地发起猛攻,给国防军营造突围方向在彼的假象,逼迫国防军将军力和技术兵器集中与此,然后再将主要兵力攻击64团,争取一次成功,跳出包围圈——神尾已打听清楚,2师是从北洋军余部改编过来的,无论价值取向还是忠诚度都无法与秦时竹的“嫡系”部队相比,他认为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缺口和“弱点”。
听着日军朝本方阵地加速推进的消息,负责断后的22师少将师长吴佩孚不仅没有任何担忧反而倍加轻松——小鬼子气数已尽,破敌就在眼前。吴佩孚是自视甚高之人,但对于用12万吃掉对方5万也没有切实的把握,或者说认为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如果日军蜷缩成为刺猬,极难下口。但神尾先是对35团猛攻,猛攻不可后再命令后卫队转攻64团,却是犯了“四处碰壁”的大忌,硬生生地将防卫战打成进攻战这不是找死么?神尾的算盘固然打得很精明,但他没有料到。所有部队调动的情况和分布态势都不可能瞒过国防军头顶的空中优势。一马平川地山东平原固然不是伏击的好场所,但反过来讲何尝又是进行隐蔽和潜伏的好场所呢?环境对双方是公平的。
神尾师团面对被围困的窘境,收缩了部队的兵力,并且将全部兵力分成了两个梯队,35团阵地对面、战事激烈地是次要梯队,64团阵地对面。尚未进行战斗接触的反而是主要梯队。神尾在紧张地调度兵力,前指也在紧张地进行布置。沙盘上的日军小旗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开始收缩,从四面伸展的八脚章鱼状编成了哑铃状——西边小,东边大,中间细细的只布置了不到1个联队的联络兵力。
推进,推进……鬼子在收缩,国防军在前进。随着情报的明确,在其他方面的国防军开始紧缩作战。各部队犹如一道道锋利地匕首,开始了向心推进。他们要么没有遭到敌人的抵抗,要么只遭到了微弱的反击。鬼子很快退出了接战。一天一夜过去后,包围圈覆盖地面积从东西宽55里变成了45里,从南北宽75里变成了60里,国防军稳扎稳打、杀机毕露,鬼子步步后退,伺机突围。但不管鬼子是快速撤退也好,节节败退也罢,国防军推进的速度也是有条不紊。既不会因为望风披靡而加快步子追击也不会因为对手负隅顽抗而放慢脚步,整条战线犹如一个整体。齐刷刷地向前推动,让神尾师团找不到任何因一部推进过快破坏战线的破绽。试了几次以后,鬼子悻悻然作罢,放弃了“诱敌深入”的计划,抓紧实施自己的计划……
大本营里,张绍曾、蒋方震等面对沙盘苦苦思索,谋求一个歼敌要诀。4万多的敌人,要想一口吞下去而又不崩坏牙确实需要点真功夫。
“报告,山东前指发来的最新侦查示意图和作战计划。”
“我看看。”蒋方震接过来一看。原本皱拢的眉头忽地伸展开来,随手在沙盘上摆弄了几面小旗帜。聚精会神盯着沙盘的张绍曾眼前一亮,惊喜地问道:“百里兄,现在战场是这样地态势了?”
“是的,敬舆,我看神尾是在发昏。”
“好好好,发昏就好。”张绍曾高兴地说道,“对我们很有利啊……”然后手指头直接指着沙盘上部队,说道。“只需如此……如此……”
“哈哈哈哈!”蒋方震大笑。然后把电报递给对方,“你看看他们的建议。”
张绍曾接过来一看。随即哑然失笑:“大家地看法都是如此嘛!”
“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啊……”
鬼子失败地命运。在这一刻已经被注定了。
神尾师团被困在包围圈中已经两天了。两天以来。包围圈构筑得愈发紧密和细致。布置地兵力也愈加从容与周到。这与国防军山东前指高效而又卓越地参谋群体是分不开地。从战略层面来加以思考地话就可以得出结论——国防军地现代化、正规化建设取得了阶段性成果。
在中国传统地军队中并没有单设参谋军官这一群体。独裁性强地、统御能力强地将军往往是一肩挑。根本容不得有同僚或者属下地争论行为。独裁性小地、统御能力弱地将军虽然往往也会发挥部下和亲信地积极性。也会听取他们地意见。但成制度地参谋军官是没有容身之地地。顶多是冠以师爷、参赞等名义地人物(而且往往是文人出身)来帮助参谋、筹划。他们一般都是统兵将军地私人幕僚。和长官有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地连带关系。并不是随部队地进退而进退地制度人员。
清末新军改制后。虽然强调要向德国学习。也仿效德国模式建立了参谋制度、军事合议制度等。但由于袁世凯等人地操纵和蕴藏地野心。通常都把军队视为个人地私有财产。选拔参谋、下属地首要条件是看此人忠诚于长官个人否。至于能力则是第二位地。参谋体系只有在主将认可地范围内才能发挥作用。在这种体制下。参谋制度往往名存实亡。无法形成其应有地保障力。更何况。在视军权为个人财产和立身安命所在地体制中。如果让某人出任参谋。往往意味着对其兵权地剥夺。这是任何一个有抱负地军人所无法容忍地。
于是,出任参谋地人要么是上级派遣下来监视、防范下级的监军性人员,要么是被同僚、上级所排斥的边缘性人员,要么干脆就是上级已准备予以提拔、任用的贵胄子弟,是来走个过场,前来镀金的临时性人员。第一种参谋人员与主官之间猜疑心极重,相互间虽然表面上一团和气,但背地里的小动作却可能弄个不停;第二种参谋人员与主官之间无共同语言。几乎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相互间除了冷嘲热讽和看热闹不会有其他;第三种参谋人员则是参而不谋,光顾着与主官进行个人关系维护了。参谋希望主官能提供一些镀金的方便,以便为将来升迁谋求资本,主官则希望借助参谋手眼通天的本事为自己在上司前美言几句,相互间只有彼此利用、彼此吹捧地关系而无忠心公事的做派。而且,在新军中,参谋官一般要比主官低两个级别的军衔,无论个人地位还是职位都与主官相差甚多,在遇有分歧地时候很难据理力争。
在辛亥战事趋于平定特别是秦时竹出任北疆巡阅使后,北疆系国防军的参谋制度就开始完整地建立和完善起来。熟谙后世军事体系的秦时竹虽然不可能在部队中设立政委角色。但提高、突出助手军官的作用却下了很大的功夫。国防军核心领导班子认为,要杜绝军阀现象、铲除军权为私人所有的弊端,必须贯彻四个务必:第一个是务必使部队后勤独立,使部队成为单纯的作战队伍而毋须为供应补给操心,更不给主官插手民政、干预地方事务的权限;第二个务必是指部队主要军官保持一致性、独立性和流动性,所谓一致性是指所有军官要无条件服从上级命令,在紧急状态下无条件服从部队长官或高军衔长官的命令,所谓独立性是指主官不能拥有任免本级助手地权力,比如师长不能任免副师长、参谋长等同级助手军官的权力。以此来保证领导团体之间在一致性基础上的相对独立和互相制约,所谓流动性则是强调军官在军队系统内的自由和有序流动,以此来打断一切小团体构建或私兵团体构建过程,只要保证士兵流动与军官流动不相互伴随就形不成兵为将有的军阀割据。
第三个务必是指务必使部队编成保持高度的可控性。国防军最为突出的一条纪律就是部队不能自行补充军械和人员,任何部队如果军械出现损坏和缺失,必须通过总装备部系统进行调补,哪怕在战场上就地缴获物资也不得擅自补充(当然,事急从权,可能有多少急事呢?)。除了军械。人员更不能擅自补充,必须如实将人员缺口报与总参谋部。由后者从后备师中抽调已接受过基础训练的新兵进行补充,同时必须按照地域进行搭配,防止一个师出现全是湖南兵或者山西兵的状况,而且一般也不允许补充驻地籍士兵(如某师规定驻地为浙江,如果老兵退役后要补充新兵,一般不允许补充浙江籍士兵),对军械和人员地严格控制是对付军阀化的有效法宝。
第四个务必则是务必使军官体系职能划分保持合理性与科学性,科学与社会愈进步则军队所面临的课题也日益繁多,部队内部设立的机构也日益繁多,如果将各种职权都压在主官身上,一方面冲淡了他指挥打仗、训练筹划的中心主题,另一方面也造成了个人的高度集权,为了减轻主官的负担也为了削弱其附属权力,很有必要加以分权和限制。随着国防军四总部的建立,整个从上到下的管理体系开始完备起来,总参谋部负责军令,总政治部负责军法、军学与军政(人事),总后勤部负责部队军需和军衡(薪酬),总装备部负责军械,这四条线从上往下就形成了四个分子系统,在部队中必然也要有所反映,每个功能模块地领导不仅要对本级主官负责,也要对其上级对口模块领导负责,在这种术业有专攻地氛围中,部队主官更多地是作为协调者和统筹者发挥其价值,而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冲淡了作战、训练指挥这个中心。比如国防军将士兵的文化基础补课和扫盲列为一项极为重要地工作,但如果部队主官将主要精力用来抓此事,不管成绩如何,起码不是一个合格的主官,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在本部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之间进行协调,有效安排好训练和文化补习的时间和结构安排,至于如何开展,采用何种步骤和方式进行的主要执行者是政治部主任及其下属。
当然,各个助手机关虽然在职权划分上是相对独立的,在领导军衔上也基本一致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区别。以四总部为例,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总参谋部和总政治部总是相对总后勤部和总装备部要重要一些,军衔条例也规定,总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由上将担任,总后勤部部长和总装备部部长由上将或中将担任,就像内阁各部总长虽然级别一样、职级相等,但鉴于各部门的情况不一样,财政部、外交部总是相对农林部、教育部要重要一些,都是可以让人理解的。在军队体系中,这条规定则更为明确——在紧急状态下如果主官出缺或者不能指挥,由副主官接替其职务,然后依次是参谋长、政治部主任、后勤部主任、装备部主任进行接替。
在国防军四总部建设过程中,秦时竹对总参谋长的任命曾经出现过犹豫,从资历来说,号称关外三杰之一的张绍曾比蒋方震更为资深,从能力和对战略大局的把握上来说,是蒋方震更为出色一些。考虑到蒋方震无论对于总参谋长还是总政治部主任都是合适人选,而张绍曾相对只适合总参谋部时,才做出了如此安排。不过总政治部并没有因为位置的不同而削弱对国防军参谋制度建设的贡献,蒋方震不仅将其在德国留学的经验和对德军总参谋部的认识都通过培训传授了下去,而且还手把手地培养了几个优秀骨干,虽然离脱胎换骨的要求还有些距离,但毕竟已比新军时代大大加强了。至于德国教官团的教导则更离不开总政治部的参与,总政治部副主任荫昌中将发挥了他留德多年的优势,将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条。
第124章 凿穿分割
中日在山东地区的交战,既是双方国力和战斗意志的较量,也是各自部队参谋系统的较量。日本陆军师法德军,也强调对参谋制度和军官的建设,但日军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部队主官良莠不齐,有很多主官并不知兵。他们往往是优秀的组织者和鼓动者,对于保持军队团结和向心力有无可替代的作用,但在指挥训练和作战上却相当差劲,特别是一批贵胄子弟和通过陆军大学出来的高级指挥官,只有夸夸其谈和纸上谈兵的本事,对于实地操作并无心得义。
很多时候我们都能发现,日军主官不会带领部队进攻、不会指挥部队布置防御阵地、不会领导部队进行有意识地独立自主作战,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在战前吼上一嗓子,胡扯什么杀身成仁、皇军天下无敌的鬼话,除了让人热血沸腾外基本弄不出合适的战术指挥,他们是不错的部队偶像却不是一个合适的部队领袖。在这个体系中,日军参谋军官往往具有更大、更为权威的决定性意见,甚至是担负了主要的作战指挥任务。但无论哪个层面的日军陆军军官都没有摆脱片面强调武士道精神的窠臼。留学日本的蒋方震对此有很好的概括:“……日本陆军的整套制度,虽然号称学习德队的精华,但在我看来却是不折不扣的皮毛学法……日军在作战中,过于强调精神因素,过于强调价值观念对于战斗结果的影响力,丝毫没有意识到在现代军事发展浪潮中,在日新月异的技术兵器进步过程中科学所扮演的关键意义,这种忽视与漠然最终造成了战略或战术层面上的被动,并带来了不可预料的后果。”中日山东之战,可以视为蒋方震这席话的最好注脚。
由于神尾本人并不在包围圈,神尾师团参谋长净法寺五郎少将当仁不让地担负起主要指挥职能,以他为首的神尾师团参谋群制定了“西南虚攻,东北实攻”的作战方案。希望能在不借助援兵之力的情况下跳出包围圈。这个计划虽然仓促制定,但也不失周详,实中带虚,虚中有实,单从表面看来,是一个不错地方案。可惜的是。国防军拥有的技术优势打消了这个方案的全部优势——首先,国防军无线电侦缉水平的高超使得日军的一切电文都变成了明码,甚至于在军舰上地神尾还没有看到译电之时,山东前敌指挥官夏海强已看到了完整的电文和部署命令;其次,国防军拥有的空中优势使得鬼子的任何调动全部一览无遗,鬼子固然也相应布置了高炮和对空机枪阵地,但那玩意只能对付笨拙且缓慢的轰炸机,对于高高在上、轻盈灵活的侦察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在山东平原上任何大部队的一举一动都在国防军的掌控之中;最后。国防军拥有的装甲力量彻底粉碎了日军地战术布置。
故事进程的顺利几乎超出想象,当神尾师团执行虚实结合的攻击任务时,中间联络兵力薄弱得只剩下一个不完整地联队。净法寺五郎少将等人不是没有看到这个缺陷,只是考虑到以劣势兵力还要发动主动进攻,不得不将中央担负联络的兵力削减到最低限度,他们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即便是这样的部队,也足够抵挡住国防军24小时的进攻力量了,只要保持着这样一个联络通道,一旦实攻打开局面后,担任佯攻任务的部队就能迅速通过联络通道撤走。更何况。在主攻和佯攻发动后,国防军的力量必定会被牢牢牵制住,哪里还腾得出手来攻击本方虚弱点?在这种自以为是的自大情绪中,一个带有鲜明弱点的作战计划出台了。
战机稍纵即逝,倘若没有料敌先机的技术优势,国防军根本不具有发现敌军缺陷地机会,倘若没有过硬的战术能力,即便发现了这一缺陷,也很难给予对方致命性的打击。但日军没有想到。国防军不但有这份高明,更有这份能力——山东前敌指挥部和大本营的意见惊人一致,不必理会日军所谓的虚实进攻,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出动卫戍师,用最精锐的装甲兵在敌人最虚弱的腰上捅出一个窟窿来!
总体上地防御战,但不放弃有利条件下的进攻战;整体上的稳步推进,但不放弃局部优势下的快速穿插。大本营是这个意思,前敌指挥部也是这种打法。这才叫英雄所见略同!在战事还没有大规模展开时。国防军投入了战役预备力量,准备给予敌人雷霆一击了。
包围战进入了第三天。天气好得令人有些陶醉。在前后两端的日军拼死进攻时,卫戍师装甲团的隆隆轰鸣声已碾到了敌人最虚弱的腰部防线。从下定战役决心到部队调整到位,卫戍师只花了一天的时间用于准备,当排成进攻纵队的1式战车发出怒吼时,鬼子草草构筑地防御工事还潦草地不像个模样。几个用沙包泥土堆砌起来地所谓机枪掩体,在37mm战车炮的轰击之下很快就被摧毁干净,仿佛就不曾发生一样,草草掘就地战壕、封锁沟被战车轻松地驶过,所有妄图负隅顽抗的敌军都被重达16吨的庞然大物碾成了一堆尘土。跟随在战车后面前进的,则是无数手执钢枪汇聚成洪流的步兵队伍,他们得益于战车的掩护,一方面用手榴弹和枪榴弹打扫位于战车射击死角的敌人,另一方面则毫不犹豫地将枪弹倾泻在妄图对付战车的日军士兵身上,让那些“嗤嗤”冒着白烟的手榴弹送这些敢死队上路。偶尔有稀稀落落的日军炮弹落在人群中,但很快这些火炮就遭到了无情的压制和打击。卫戍师如同一把烤得滚烫的小刀,轻而易举地切开了一块奶油。
对冲、穿插,经典的训练场景,只不过训练伙伴换成了日军。在不安、紧张过后,战斗气氛变成了兴奋和亢进,然后再是从容不迫和有条不紊,新兵们克服了最初的窘迫,开始得心应手地享受起他们的战斗过程来。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当进攻力量投放于整条防线的某几个结合部时,守御力量迅速崩溃了,犹如一条蜿蜒的堤坝被打开了口子。洪水从缺口中汹涌扑来,然后是整个堤坝的动摇和崩溃。这种穿凿地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原本就千疮百孔的防线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日军防线上的士兵害怕了、动摇了,有人向后逃跑,有人茫然不知所措,前者被毫不留情地撂倒。后者则被紧随其后的步兵俘虏,稀里糊涂地做了国防军的俘虏。
造成日军崩溃的原因固然有很多,但归根结底是两条。第一,进攻地突然性。日军没有料到国防军在“苦苦”应付本方进攻的时候居然能够如此迅即和有效地投入大军进攻;第二,进攻的压倒性。日军猜测国防军可能会用战车配合进攻,但他们没有料到战车这种革命性武器对于战场态势的压倒性优势。所谓战车适应性差、防御力薄弱、生存力低下的谣言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被击得粉碎,所处的平原位置则更是将战车的机动性与进攻性发挥地淋漓尽致——这几乎就是最理想的作战场所。当然,日军在防御上地种种错误也奠定了自身的失败。他们没有构筑小正面、大纵深的防御体系,相反却把大部分兵力摆在庞大地防御正面上。一旦被击穿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没有挖掘宽而深的战壕和封锁沟,这固然是因为时间不够,但对战车越障能力的低估是造成这种后果的主要原因;他们没有根据战车的防御力进行针对性的火力布置。当步枪弹、机枪弹打在战车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无效时,当笨拙的山炮、野炮压根就无法命中运动中的战车时,当一贯寄予厚望的“肉弹”攻势被战车支援步兵无情粉碎时,战车就成为独步战场、纵横无敌地利器了。
崩溃、逃散、消亡,这三部曲构成了北条联队的真实写照。北条联队长在剖腹身亡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联队仅仅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完蛋了,而这个时候他的求援电报才刚刚发出。他更没有想到,其余的联队也步他的后尘而消亡殆尽,他只知道他的联队创下了一个记录——成为日军历史上第一支被缴获联队旗的部队。
5个小时以后。当战场逐渐沉寂下来时,日军惊恐地发现,他们已被国防军卫戍师分割成互不联系,相互孤立地两个部分。无论是实攻也好,佯攻也罢,统统都是包围圈中的猎物,而此时日军则刚刚把部队从进攻线上抽调下来,准备接应北条联队呢!
经过第三天地打击。鬼子控制地地盘下降到了东西不到40里。南北不足50里地狭小地带。即便是这样一块小地地盘还被卫戍师硬生生地在中间插了杆。真不知道4万来人在缺衣少械、粮饷不济地情况下还能撑多久?
包围圈中地鬼子乱成了一锅粥。千里之外地日本内阁也乱成了一锅粥。山本权兵卫接到神尾师团被包围地消息后两眼发直。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在海军遭遇重大损失后陆军也难逃此劫。他在苦苦思索。西边那个积贫积弱地老大帝国什么时候拥有了如此令人吃惊地军事力量。
海相斋藤实起先是眉头紧皱。后来却又悄悄地舒展开来。前几天海军地损失让陆军好是讽刺了一顿。他心里正憋着气。冷不防接到这样一份“大快人心”地战报。他地郁闷和烦恼也减轻了许多。虽然陆军方面支支吾吾对真相没个彻底交代。但海相大人却是心明眼亮——神尾所有地电报都需要通过舰队转发回国内。这样地内幕他怎能不知?更何况尽职地加藤司令官总是在拍发电报时不忘嘱咐电报员给海相大人也发一份。
长州派地军人势力暴跳如雷。一方面疯狂叫嚣要对中国展开最严厉地报复。另一方面对神尾中将地指挥能力和统率能力提出了最大地质疑。并进而将这种怀疑和不满发泄到做出让神尾统帅军队地派阀大佬身上。陆军派虽然在对付海军和民主势力上是一致地。但并非是没有任何内部矛盾地铁板一块。恰恰相反。各种各样地小团体、小宗派是层出不穷。在起先派遣神尾前往中国地时候。在陆军内部就有不大不小地争论。各方面势力均将这个机会看作建立功勋、塑造皇军威武形象地大好契机。争先恐后地推举本小团体内地将领前往。神尾能得到最后地任命。一方面固然是其谨慎细微。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平日相对低调。对其余势力得罪不多。在僵持不下之时他相对而言是一个更容易让人接受地选择。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落选势力对其地妒忌和不满。如果神尾顺利归来还好。自然是大本营方面用人有方。现在18加强师团已陷入了困境。原本就积压着地不满情绪趁机宣泄出来。
有人阴阳怪气地嘲讽力主神尾担纲地岗市之助陆相。说他“秉承了错误地意志。做出了错误地选择。酿成了严重地后果。造成了恶劣地影响。应该立即辞职以谢天下。”至于神尾本人。则彻底成为众矢之地。陆陆续续收到了各方面地斥责。命令他必须完成攻略青岛地任务。否则应“剖腹向天皇谢罪!”。幸好陆军方面害怕流传出去损害陆军地颜面。社会舆论对此还毫不知情。否则神尾家地窗户早该给“爱国群众”砸破几十遍都不止了。民间虽然不详。但如雪片般飞来地指责电报却传遍了体系内每一个高层人物。每次加藤司令官都装作不知地向神尾询问陆军系统内地攻讦电报。对方自然是期期艾艾说不上话。但眼睛里冒出来地怒火却让加藤司令官地情绪好了不少。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感概还是加藤定吉走得干脆和光彩。同样是遭受惨重损失。定吉却毫不犹豫地剖腹自杀。惨是惨了点。但总好过这样活活受同僚侮辱。更何况既是存活下来也是前程黯淡。搞不好弄个预备役了却残生。
第125章 决策之难
无论日本海陆军有什么样的分歧,各派系内部有什么样的倾轧,在加派援兵,对中国进行报复这一点却是一致的。海陆军在中国战场上吃了亏,不捞回来一点决计不肯善罢甘休的。收到神尾的告急电报以后,大本营快速做出决策:第一、关东军、朝鲜驻屯军紧急动员,压迫支那东北集团;第二、紧急动员三个国内师团,前两个派往满洲,后一个派往青岛,用于支援神尾师团,具体番号由陆军省指定;第三、电令在山东沿海的海军舰队和未被支那军包围的神尾师团余部尽最大努力提供支援,帮助神尾师团打破包围圈,紧急突围,保持有生力量;第四、通过外相和英国方面联系,要求中国方面立即停止一切针对日本的军事行动,否则就要承担最严厉的后果。
决策制定往往是最为快速的,但效果却并不那么容易得到。首先,关东军虽然一直保持着高等级的戒备状态,但他的对手是同样高度戒备的东北军区部队,在沈阳骚乱时关东军已试图用武力讹诈过一会了,根本没有成功,现在旧话重提,无非是不甘心落败罢了;其次,朝鲜军虽然近在咫尺,但全部兵力合计起来顶多也就一个加强师团的模样,这么一点力量要想压制全朝鲜的反抗力量,无疑是比较分散的,要想把他们集结起来跨过鸭绿江,恐怕得是十天半月以后地事情。在救兵如救火的战场上,根本就是缓不济急,即使退一万步说朝鲜军紧急动员起来并对关东军形成有效支援,也不见得能对东北军区近10万部队,包括3个主力师在内的国防军形成压倒性优势;再者。發^^由于在日俄战争以来不曾面临战争的威胁,日本国内各师团无论编制也好,装备也罢。都保持着不满员的状态,每个常备师团均只有一部分基干兵力在编,为了应付青岛战事,已紧急动员了第18师团并抽调了大批基干兵力,要想临时动员三个师团,可谓难上加难,士兵毕竟不是泥捏成地,聚合起来有个过程;最后,虽然朝鲜和青岛沿岸距离日本本土都比较近,但毕竟隔着茫茫大海。海军方面经过框算,如果满打满算用足运输力量,至少需要5天才能把一个完整的师团运到朝鲜,至少需要7天才能把一个完整的师团运到山东,当然如果抽调民用船只协助地话会加快这一进程,可那样一来就意味着经济秩序的大紊乱,打中国都需要民用船只出动。皇军的脸面和尊严往哪里搁?
所以,虽然大本营以最高效率通过了支援提案,山本紧锁的眉头还是没能舒缓开来,作为首相,他要考虑的问题和处理的困难更多。比如:抽调朝鲜军从军事上说是一步要棋。但却不是政治上的好棋——把兵抽调光了,朝鲜的治安怎么维持?要知道日韩合并才过去了几年而已,朝鲜义军和游击队一直在反抗,军事高压一旦撤走,朝鲜乱套了怎么向天皇交代?又比如,陆军特别是岗市之助过去一直嚷嚷用四个师团解决中国问题,这次支援提案中的兵力已超过了四个,但再也不见陆相的豪言壮语,山本本来就对“四个师团论”将信将疑,现在地局势就更加难以令人放心。增援三个师团的部队。真的够了么?还有,前次为山东战事批准了2600万预算。到现在已所剩无几,再加上海军被击沉、击伤军舰的替换费和维护费,已经大大突破了预算的框架,如果再要大规模地增援,需要增加多少预算?山本本人没有框算过,但他认为至少还要追加8000万以上,藏相那里怎么交代?国会能同意么?国会即便同意,到那里去筹集这么一笔巨款?国库已经债台高筑、负债累累了,日俄战争的贷款本息都还没有还清呢,哪里来的余钱投入战争?向外贷款也不可能。欧洲各国陷入战争,自身自顾不暇,哪有资金贷给日本?美国人倒是有钱,但自1904以来已经改变了对日扶持地态度,尤其反对日本在中国扩张势力,怎么会把资金贷给我们?
一想到这里,山本头都要炸了,他本来是打算召开五相会议把提案正式通过的,可是现在似乎连自己都不能说服,如何又能说服他人呢?至于外交压迫,笑话!中国人在前两次的交涉中都没有服软,现在不但在海中胜了一把,陆上也占有优势,难道现在倒肯服软了?外交是政治的外延,是以实力作为依托的,现在日本没有表现出高人一筹地实力,如何能让对方屈服。那些大佬们一口一口日清战争、日俄战争,现在难道还是20年前或者10年前的光景么?倒是用现有部队解围的方法在山本看来有一定的合理性与现实性,既可以不伤皇军的尊严,又不至于造成太大的经济压力,在海军掌握制海权的情况下,山本相信,只要神尾师团撤退到舰炮火力的有效覆盖区就一定能够得到保全。至于青岛攻略,他叹了口气,先等神尾师团搭救出来再说吧。
可既然身为首相,就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情绪与面子,山本虽然心里并不完全认可支援提案的主要内容,但还是一一签署命令,要求关东军、朝鲜军、陆军省、外务省等相关单位尽快行动起来……先准备起来吧,看一看青岛方面地解围效果再说。
遭受着巨大精神压力地神尾早已焦头烂额、方寸大乱,在各种信息的焦灼中,压抑地气氛简直令人抓狂,神尾到现在为止精神还未崩溃还称得上是心理素质过硬。卫戍师的战略机动,硬生生将神尾师团截断成为互相隔绝地两个部分。虽然被分割开来的各个部分还有相当的实力,但在态势上来说是坏的不能再坏。要想摆脱被动局面,神尾可以有三种选择:第一,后卫部队以放弃背后、侧后防御为代价,向卫戍师发起不计牺牲的牵制性攻击。希望能够拖住卫戍师地注意力,同时让前卫部队,也就是师团主力趁机突围;第二。两部分部队以打通联系为第一目标,集中精力猛攻卫戍师防线,希望能够从中凿穿一个口子,使师团主干能够得到保存;第三,两处部队均专守防卫,等待来自国内的增援。
第一种方式最为积极,采用了类似于壮士断腕的手法,如果将后卫部队这1万余人投入到不计牺牲地进攻作战中,即便不能突围也足以牵制国防军的注意力,减轻对前卫部队的压迫。如果前卫部队此时突围,神尾估计被包围的近5万人马至少有一半以上能够全身而退。但这种最积极的作法也是最引人争议的办法,能有一半以上部队突围,不错,不过同时也就意味着还有近一半人员的覆亡。这已经不是断腕,而是自废双臂了,纵然保得命在。又有什么意义呢?第二种方式看来较为保守,也是最为常规的思路,但弊端不少。要想打通联系,必然要将原本用于防御包围圈的兵力用于进攻作战,能不能收到效果还在其次。起码国防军包围圈的攻势会更甚、更具压迫感,再者,即便前后卫打通了联系,也不过是重新确认了仍在包围圈中地事实,对于整体态势的改良并无积极意义,相反必然造成部队壅集,回旋空间和机动战场近一步缩小的事实。第三种方式看来最为消极和稳固,神尾虽然心里有些向往,但部下和大本营方面均颇有微词,稍微思考了一番便予以放弃。当然理由也是很充分的。容易被各个击破。士气容易直线下降。更重要的是,神尾对于增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三个师团的救援看来兵力不少。但主要方向却是指向朝鲜,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固然,他能明白因为运输机动力地限制使得往朝鲜运两个师团比往山东运一个师团更方便,也明白在满洲施展“围魏救赵”的可行性,但缓不济急却让人跳脚。
在遭遇卫戍师的铁甲洪流后,神尾对战车的使用和威力认识更是深了一层,在发给大本营的电报中,他用较为详细地文字对此进行了说明:“……敌方出动了铁甲战车并伴随步兵冲击,速度虽然较骑兵为慢,但攻击力却远超过骑兵,无论是战车的小口径速射炮还是车载机枪,均对我军阵地形成了火力压制,我军无论机枪、步枪都难以对其进行破坏,山炮、野炮除非直接命中否则不可能将其摧毁,但由于战车处以机动状态,很难被炮火击中,一般的炮弹碎片对战车防御面并无杀伤作用。由于无法攻击敌方战车,本方士气下降的很快,士兵一般慑于战车的压迫感而放弃本方战壕……下层指挥官号召敢死队发扬武士道精神用集束手榴弹进行爆破,虽然较为有效,但由于战车一般伴随步兵行进,敢死队来不及冲锋接近就被对方火力命中……这种集火力、防御力、机动力于一体的新式兵器的出现大大改变了战场态势,帝国在将来亦有必要加以发展!我本人以为,对付战车最好的办法就是战车!”不得不承认,神尾对战车的认识和体会是相当深刻的,不枉他用1个联队地代价来进行学习。
认识是一回事,真正加以克制又是另一回事,在部队被分割包围后,第18师团已尝试了5次攻击,试图夺回失去地阵地,结果无一例外碰得头破血流而又毫无进展,反而在卫戍师的防御阵地前抛下累累尸体。经过一天地激战,卫戍师以5辆战车被摧毁和近500士兵伤亡的代价,不但成功地切断了敌人的联系而且还造成了约6000余人的伤亡,战果可谓辉煌。更重要的是,卫戍师的大胆穿插,给包围圈外的国防军进行压迫式合围创造了条件,神尾师团控制的战场范围近一步缩小,可投入作战的有生力量也日渐枯竭,特别是较为紧缺的药品、弹药、粮食等物资开始紧张起来。每时每刻都有日军伤兵因为缺乏救命药品而不治身亡,鬼子携带的山炮、野炮大部分只剩下了13个基数,有个别门野炮的弹药储备甚至降到了只有34发的低水平,距离废铜烂铁只有一步之遥。
纵观日军近20年来的两场重大战争,国防军总结出了一个重要规律,日军是不肯断然“壮士断腕”的,只要有部队陷入围困,友军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任何被包围的部队都可以指望来自他人的支援,只要自己还能够撑的下去。在军事上,这是一把双刃剑,优点是可以尽最大限度激发部队的积极性和士气,让其不会有孤军奋战的无力感,缺点也是明摆着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国防军大本营和山东前指参谋部正是吃准了这一条,没有在卫戍师穿插成功后尽快对日军后卫部队加以歼灭性打击,相反却一直施以不愠不火的打击,在战术上动起了“围城打援”的脑筋,逼迫或者引诱日军前卫部队返身对卫戍师进行攻击,让这部分日军去硬啃卫戍师的防御阵地,去硬扛卫戍师的战车力量。一方面让包围圈外围的部队得以喘息,另一方面则“坚定”神尾师团困守包围圈的“决心”。
果然不出山本首相的意料,五相会议闹成了僵持局面,海相和陆相作为吃了亏的军人代表,强烈要求报复,外相不反对报复也不反对救援方案,但要求在报复之前先对华进行外交努力,希望能够用一定的外交妥协来达成目标,主战派两人虽不满意,但亦不能否认加藤高明的主张。藏相的立场则是最耐人寻味的,他说道:“鄙人原则上不反对诸位的提议,但我想请问各大臣,对华战争如果继续延续,军费从何开支?国会能通过修正法案么?在国会通过修正法案以前,我们是否需要将海陆军连遭挫折的消息公之于众以博取他们的同情?”
海相和陆相不置一词,只能用鼻孔出气表示抗议。外相则试图解决这个僵局:“预算不够,可以通过举债来筹集经费,也可以发动民众进行捐款,我相信全体民众对此必定是的,将来我们打赢了,都可以在支那的赔款中要回来……至于真相,迟早是要让民众知晓的,我看就趁这个机会让舆论发表吧。”
第126章 笼中困兽
“那么……外相大人,一旦民众知道了惨败的事实,他们还会接受外交妥协的方案么?”
加藤气急败坏,“我们可以在谈判破裂之后再告知舆论知晓,同仇敌忾您应当不会不明白吧?”
“陆相大人,真的按照您所说的,再增加3个师团的兵力和6000万左右的军事拨款就可以在战场上取得决定性胜利了么?”
“是的,我们陆军保证!”冈市之助挺起了胸膛。
“可我以前听您说用4个师团就足以解决支那问题了,那个时候似乎您也一样信誓旦旦……”藏相毫不客气地挖空陆相。
“你……”冈市之助气歪了鼻子,指责道,“你这是非国民言论。”
“首相大人,我并非怀疑海陆军的能力,也不是要折损帝国的颜面,但我想问一句,在目前国库负债累累、民众贫苦异常的时候,我们何以解决财政问题?是的,您会说打赢了之后可以通过赔款要回来,可是您也记得,当时日露战争我们也打赢了,民众付出了重大的牺牲后也热切盼望着赔款,后来怎么样呢?日本一分钱都没有能够要到,战争整整过去10年了,我们到目前为止还在为偿付当时的战争本息而苦苦挣扎,如果再来这么一次,日本恐怕会有极大的风险,这可不是单纯民众闹事这么简单了,说不定会影响整个社会的稳定。”
“诸位的意见都非常有道理,这样吧,我提个折中的建议。”山本看这样争吵下去有可能会引发全武行,马上出来充当和事佬,说道:“第一,外交努力不可放弃,但必须用强硬的姿态进行,外相要用哀的美敦书的形式警告支那方面,如果他们再不停止军事行动。他们将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第二,海陆军遭受的耻辱应该得到昭雪,故而救援和显示力量无疑应该进行,考虑到对士气的影响,我军前次遭受地挫折在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前以不透露给民众为好,军事准备可以在外交谈判进行时陆续准备;第三。军费是不可或缺的,既然外债无望,内债不宜再举,我们应该在内部潜力上下功夫,我有一个建议可以获得一部分紧急军费——海军目前的造船工作除保持必要的进度外,其余可以放缓,将造船费用节约下来充作临时军费,陆军原本已得到批准的扩充师团计划暂停进行,将这部分预算优先充作临时军费。”
“是!”四人的面子都被照顾到了。四人地意见也都没有全部得到执行,山本这稀泥和得真是水平!其他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能断然加以反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日军在山东战场的形势并没有因为五相会议的阶段性成果而有所改变,迎接他们的只有更大的打击和更具威力的压迫。
包围圈中的神尾师团处境在国防军山东兵团的压迫下,变得愈发恶劣,甚至可以用每况愈下来形容。先是各类中口径火炮打光了弹药,成为了一堆堆价值不菲的垃圾,神尾本着“不可资敌”地精神,命令部队予以销毁;紧接着是各类小口径炮弹开始告罄,平均每门山炮的炮弹数下降到只有可怜的几发,但即便如此。炮击还要时不时予以继续,因为部队还在进攻,还需要突破国防军地防线,因此也就少不得火力掩护,包围圈中的参谋长咬咬牙,将有限的弹药集中到进攻部队的直属火力上,至于那些保养情况不是很好,年份稍嫌久远的山炮,只能予以就地炸毁。保证状态最好、效果最好的山炮有炮弹可以利用。相应的,那些精简下来的炮兵被参谋长大人动用火线变更的本事,纷纷补充到人数受到严重削弱地联队中去充作步兵。没了火炮的炮兵此时悲惨地连普通步兵都不如,因为后者好歹手中还有三八大盖可以证明自己的步兵身份,那些前炮兵却是连步枪都做不到人手一杆,勉强通过重新分配战死者的武器而得以维持;再次是轻武器弹药的短缺,日军一贯信奉“准确度第一”的原则,片面强调“一杆百发百中的步枪好过百杆百发一中的步枪”,因此在弹药携带量上不够充足。士兵们经常被教育要发扬武士道精神。用勇猛和白刃战而不是火力来压倒对手。无奈的是,这一愿望在包围圈中很难实现。国防军地火力密度和强度是压倒性的,根本不给日军部队白刃战的机会,日军在尝试突围的过程中为了要取得火力上的大致平衡,不得不同样消耗弹药用于维持,虽然步枪的开火频率小于国防军,但机枪的消耗量却超过了规定用度的3倍,由于步机枪弹药是通用的,机枪地消耗自然只能用步枪弹药来填,因此,平素最为普通地子弹到了此时也开始紧缺起来;再后来则是给养和物资的匮乏,登陆作战为了尽量减轻士兵们地负担,往往只让部队携带2日的口粮,剩余部分通过后勤供应或就地筹措而得到满足,但神尾师团既然已是包围圈中的困兽,根本谈不上后勤供应,包围圈中虽然有不少民居,但老百姓早在国防军的动员下逃得一干二净,坚壁清野的现实使得鬼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若不是考虑到今后民众生活的需要,国防军原本是要在水源中下毒的,不过也算是将鬼子折腾的够呛。
神尾师团人均口粮先是被削减到了三分之二。第二天又被削减到了二分之一。第三天却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一个百来斤重。需要背负近20斤装备和进行大运动量作战地战斗兵。给养下降到了可怜地2两出头。一个个饿得脚步发飘。两眼发直。就是这样地给养。还是通过抢回部分战死者尸体。搜刮他们身上地粮食才得以实现地。这些从战死者身上扒拉下来地饭团往往带着泥土和污血。饿昏头地士兵也顾不得了。一口咬下就是。骑兵部队地马匹被大量枪杀。先是轮到受伤或者年老地马。后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哪一匹肥就吃哪一匹。因为马料不继。军马如果光吃青草不喂马料地话(马料早就用没了)掉膘很快。不抓紧吃只能是浪费。
骑兵在日军中地地位颇高。待遇也较步兵高出不少。平日里双方就互相看不顺眼。很难说此时枪杀马匹地行为没有挟私报复地情绪。反正步兵开始杀马地时候骑兵是拼命阻止地。但当真饿昏头地士兵不仅杀了马匹、吃了马肉还安然无恙后。这种阻止就开始力不从心了。不时有骑兵和大队地步兵起争执。结果往往是人多势众地步兵一拥而上。将骑兵打个头破血流后开始杀马。也有武装械斗地。但没了马地骑兵如何搞得过步兵。只能是甘拜下风。消息一层层地汇报到了参谋长处。后者脸色铁青却一言不发。突出地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来诉说委屈地骑兵联队长。不识相地联队长本来还想再申诉两句。猛然发现参谋长面前赫然摆着地是一条已烤成9分熟地马腿肉。上面还留有参谋长大人滴落下来地口水。他就识趣地再也不说一句话。漠然地退出指挥所。
随即。有组织、有纪律地杀马行为就开始了。不过目标已换成了肥地先吃。很自然地。失去了马匹地骑兵。不再为骑兵提供配套服务地辎重兵也被当作步兵开始编入步兵联队。当然。骑兵地荣耀还是要维护地。大队旗和原先标识为骑兵地各种符号一股脑儿带入步兵联队。步兵联队地官兵们也很识趣——既然已吃了人家地马。让人家当步兵总该热烈欢迎罢!
通过各种手段。想尽各种办法。富有“机智”地参谋长将几个联队在战斗中地损失力量充实了不少。使某些个原先不成模样地部队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人气和战斗力。至于能不能在实战中发挥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神尾师团在回复大本营和神尾地电报中。“不无吹嘘”地表示:本师团结构编制依旧完好。战斗兵员和部队人员较为充足。依然具有80%地力量。所虑者……天知道这八成地战斗力是怎么算出来地。反正在神尾师团长和参谋长眼中。只要补充完毕步兵联队。其他支援和配属力量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这份自大和傲慢让他们吃足了苦头。大本营方面据此就认为:“……神尾师团还有相当地战斗力。应该坚守防线。等待增援部队一起完成山东攻略……”
实际上此时地日军深陷险地、苦苦挣扎。无论是物资还是弹药都陷入前所未有地窘迫中。每个人都翘首以待援兵地到来。不管战斗力量是否还真地有八成。士气起码没有八成。甚至于每隔2个小时就要呼叫一次“我部请求战术指导”。这种几乎类似于透明地发报密码被国防军地监听部队掌握得一清二楚。其报时之精确绝不亚于中国当时最畅销地“飞跃”牌怀表。好不容易盼来了东京方面地增援消息。却被告知2个师团登陆朝鲜。只有1个师团才能支援山东。一干将佐牙齿咬得嘎嘣嘎嘣。在指挥部里破口大骂军部地饭桶却也只能悻悻然地等待那遥远地1个师团。包围圈外地神尾师团剩余部分倒是拿出了吃奶地力气去攻击国防军地包围圈。试图能够打破或者接应出被包围部队。在沿海地海军舰炮部队也不吝啬炮弹地发射。但不管如何进攻。包围圈围得跟铜墙铁壁一般。丝毫没有打破缺口地可能。
客观地说。包围圈中地神尾师团并非没有突围地可能。但这种可能在两个限制面前变成了不可能。第一。被重重包围地后卫部队需要营救。鬼子是断然不肯放弃一部一人地。何况后卫有近1万地部队呢?照顾友邻。这是一个优点。可以最大限度激发本方地士气。现在却是一个不折不扣地缺点。这部分被重重包围地后卫部队就成了神尾师团地拖累。不仅伤病员比例最高。境遇也最惨;第二。东京方面地瞎指挥。大本营以为派出援兵这一事实足以给被包围部队支援。因此没有命令神尾师团断然突围。那帮只会纸上谈兵地大本营参谋甚至还在做着内外夹击。反攻国防军地美梦。当然。板子也不能光打在东京身上。军舰上地神尾、包围圈中地参谋长等人地“8成论”也要为此负责。
套在神尾师团脖子上的绞索越勒越紧,与粮弹两缺的日军相比,国防军的情况可要好了多了。山东前指除了在战前通过军事演习的幌子囤积了大量物资、弹药外,此时手中还掌握着一支可观的运输力量——由近3艘飞艇组成的航空运输队。大型飞艇作为攻击性武器已退出国防军战斗平台,但作为空中预警力量、弹道校准力量、运输保障力量的作用发挥却才刚刚开始。如果说前不久在平藏战事中因为滇、藏地区较为复杂多变的天气和地形而不能发挥作用的话,那么在风和日丽、一马平川的山东平原上,飞艇的运输价值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体现。一舱舱最新生产出来的弹药、配件、油料源源不绝地运抵前线,有效保障了部队需要。铁路运输虽然运载量大,但战场附近毕竟没有铁路直通,从车站卸货到战场这上百里的路程如果靠畜力车运输,估计要征用附近所有的大车。有了空中力量作最后的接力棒,这一段路程就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了。综合计算成本后,地面骡马运输本身要消耗众多的人工与粮食,并不比空中运输来得节约。况且,战争时期一切以满足前线需要为出发点,对速度的要求压倒了对于经济、节约的要求。
无数的物资、人员从四面八方涌来,从涓涓细流汇聚成滔滔洪水,套在敌人脖子上的钢铁链条就是用这样的人力物力打造而成,成为敌人愈发绝望、愈发困苦的绞索。
第127章 苟延残喘
“困敌9天,我军从容调动,有序应对,敌军狼狈不堪,场面凄惨;在力量对比上,我军完全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在政治斗争上,我们扛住了日本方面的压力,有力地回击了敌人的讹诈,通过争取国际舆论同情、争得国内民众的途径,有效团结了最广泛的力量,牢牢占据着道义的制高点……从原则上说,我并不反对将山东战事拖延下去。一来,可以彻底揭露日本方面对我国领土主权的野心,容易引起民众与友好国家的注意;二来,我国防军可以用相对较小的代价拖住敌军、拖垮敌军而不必冒太大的险;三来,能够加剧日本内部的争论、斗争乃至倾轧,迫使各种政治势力重新排列组合,虽然不能奢望会有主张对华友好的势力,但终究存在着变数和可能,起码有不同的回旋余地……”
“但是……”说话者口风一变,神情愈加严肃,“形势变化很快,日本国内已在争吵的基础上达成了初步一致,决心不放弃对华侵略企图,加派三个师团到中国参战。前两个已在朝鲜登陆,正陆续开往中朝边境,第三个据悉今天傍晚要开始装船,最快明日下午5时,最迟明日午夜将会抵达山东沿岸。这就使我们面临更为严峻的挑战和考验,我们的战略决策面临一个方向性的转变,诸位有何见地?”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中华民国大总统、中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秦时竹。除他以外,汇聚在西山大本营的还有一干国防军最高领导。对日交涉,大本营和内阁一开始有不同意见,后来战端一开,双方交手后,大本营的态度占据了主导性地位。在前方战事取得阶段性胜利后,“保住胜利果实、体面结束战争,给国家保留圆气”又成为内阁较为主流的意见,在大本营内部。大家也有不同的考虑。
“从态势上,基本可以说诱敌、困敌的第一阶段已经结束,即便日本方面没有采取相应的举措(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也应该思考下一步动作;单纯从军事角度考虑,自然是把敌人完全拖死、拖垮最为合算,但方才总统也说了。形势有变,继续再拖下去恐怕不适合;东北方面、中朝边境方面,日军在得到2个师团增援后,将具有4个师团的野战作战力量,虽然总参谋部估计敌军不会将所有力量都投入使用,但起码给东北军区造成了很大的压力。目前,我国防军主力云集山东,东北境内只有两个主力师,即使算上蒙古方面马占山地骑兵师驰援。兵力也略显单薄,扼守战略要地是足够了,但要保证东北全境不受日军侵扰是不可能的;山东方面。敌人的援军虽然只有1个师团,但由于敌人掌握了制海权,可以随时在合适的地方登陆后再给予我军打击,为了保证包围圈里的猎物不要逃掉,有必要采取更为积极果断的措施……我提议,山东方向地总攻,应该提前24小时发起,夏司令长官和山东前指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提前发起总攻有可能增添进攻的难度,加大我们的损失。但现状迫使我们不得不如此。”总参谋长张绍曾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报告大总统、诸位长官,总后已按照山东前指的要求,将战事第二阶段所需要的物资、弹药补充完毕并加快分发,从后勤保障的角度来说,已具备了提前发起总攻的条件。”总后勤部部长宁武汇报道,“目前,总后的重点是抓好紧急状态下地后续生产能力与快速调配能力保障,确保前线在出现措手不及的情况时能够得到追加补充;但总后也提请诸位注意,受生产能力限制。当前物资供应能力和运输能力已达到了最高峰,差不多是满负荷连轴运作。这种状态不可能长久持续,设备需要检修、加班加点的工人需要休息,顶多再维持7天,生产能力和运输能力就要开始下滑,视情况不同在1030之间。特别是在战前储备地金属原料,如铜、铅、钨等将可能出现缺口。”
四总部中,总后的工作是最为忙碌的,十多万大军的一丝一毫都要妥善应对。否则这部战争机器就可能运转不正常。
总政治部主任蒋方震补充道:“到目前为止。山东前线的战事我们依然维持着高度保密的原则。无论是规模、战果还是有关动向都保持着最低限度的公开……但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了。在上海和北京的各国记者已蜂拥而至国防部要求采访,虽然我们予以了婉言谢绝。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我们担心,即便我们下达最严格的封锁令,还会有胆大包天地记者会亲赴现场考察,一旦消息流传开来对我们下一步的举动是不利的。”
蒋方震的话蕴含深意。从本质上讲,中日之间的力量对比中方还是居于较大劣势,山东前线的成功只不过利用了日军的骄横心理和狂妄战术来了一个针锋相对,以有心算无心自然具有较大把握。但局部战场的压倒性优势并不等于整体对抗上的胜势或优势,一旦战事延长或者战场范围铺开,开展一场全面对抗就显得颇为吃力也完全没有必要。毕竟,山东前线地战事只是为了挫败敌人对山东的觊觎和对华侵略的主张而进行的,并不标志着中国试图挑起全面抗战。如果有西方舆论,特别是对中国友好舆论对战争情况作出了详细报道,那么感觉“大失面子”的日本方面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战事势必要拖延;反过来说,战事的进程对国内也是严格保密的,如果消息走漏,让国人明白了山东战场的大胜,民族主义情绪将会上升到更高的境界,这对于政治家在外交场合进行和谈努力是有害地,必将大大增加相互妥协地难度。对于秦时竹严格保密的用意,一干军国要人都举双手赞同,国防部长陆尚荣、次长萨镇冰都表态:“战事如何,咱们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就行了,用不着在外面大声吹嘘。”
“另外,根据军情处地分析和我对日本政界的了解,这一次增援行动。是军部方面以牺牲造舰费用和新设师团扩充费为代价进行的,没有进一步动员。山本内阁也是相当无奈和骑虎难下,如果我们将其逼急了,很可能引起海军主导型内阁的倒台。由于日本民主派并不具有优势,重新组阁地必然代表陆军派和大佬的意思,为了树立新内阁的威望。很有可能干出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来——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这对我们并没有好处。仗打到现在,我们占了上风,甚至是占了大便宜,见好就收并不丢人反而是明智的举措。
就如总统所言,战争,终究是7分政治,3分军事地过程。仗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谈谈如何善后。我也赞同提前发起总攻。虽然付出的牺牲有可能加大,但从大局着眼,还是值得的。”
“终究还是要从全国一盘棋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山东前线和战如何,并不能决定性地影响东北战场的进程。如果不快速解决神尾师团,我们在战略方向上便面临着两个进攻方面,应付和协调较难;如果快速解决了神尾师团,又会给东北方面造成压力和示范效应,怕再施旧计,困住日军的道路就走不通了。我个人以为,山东之战,可以说是一个两难。也可以说是一个独立因素,取决于我们如何来看待。”副总参谋长陈宦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无论是山东地战事还是东北地战事。海军方面暂时插不上手。不过目前我们担心。日军可能凭藉其海军优势对我们采取灵活作战地方式。比如。用优势舰队掩护海军陆战队在黄河以南、甚至是长江以南地沿海地区登陆骚扰。一则。我们海军机动舰队力量不足。无法打破敌人地制海权优势;二则。我们也没有充分地能力和部队来看守海岸线每一处地方。一旦那样。我们将疲于奔命。虽然日军对南方地区地用兵还要看美国地脸色行事。但总地说来还是不要出现这种情况为佳。日海军主力如果云集东北方面。一方面固然将大大增加对我海军主力地压力。另一方面却也能最大限度地减轻东南沿海地区地危险。”萨镇冰不无担心地说道。“在接下来地战争过程中。海军作壁上观地可能性更大。要想出海捞一把。甚至是再次取得前次突袭日军第二舰队那样地成果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了。希望各位长官能够谅解。”
众人议论开来。如果日军大胆突进。抛开一切顾虑和束缚。直接在渤海湾登陆。国防军有什么方法可以应对?讨论了一阵。似乎也没有更为妥当地办法。
会议气氛很热烈。但压在每人心头地疑问却是沉甸甸地。怎么样趋利避害、实现利益地最大化是一个非常难以取舍和判断地话题。
会议整整持续了6个钟头。各方反复推演、激烈争论、深入权衡利弊。最后下定决心——先吃掉山东之敌。其余再做打算不迟。同时。电令东北军区进入临战状态。可以有意识、有区别地放弃某些地方。集中优势兵力创造机会。
残阳如血。在猛烈地徐进弹幕和昂扬地冲锋号中。对神尾师团地总攻开始了。
自从明确国内地增援消息后。包围圈内地神尾师团官兵就犹如落水地溺者抓住了救命地稻草。开始苟延残喘起来。一干将佐虽然对大本营仅仅派遣一个师团用于解围地力度不满。但毕竟有了盼头。对于突围这样地举动就不那么热衷了。血淋淋地事实摆在面前。自从被围这几天后发动地数十次大大小小地突围行动无一不以失败而告终。除了成就对方地杀戮和本方地惨重代价外。什么积极性地效果都没有收到。更要命地是。突围行动还消耗了神尾师团所剩无几地补给品——毕竟进攻部队总不能饿肚皮打仗。满足了进攻部队地需要就不得不通过克扣非进攻部队地补给品来实现。虽然日军还没有窘迫到以青草、树皮为食。但一些出身贫苦农家、自幼饥寒交迫地中下层官兵已自发地收割野菜了——秋高气爽地山东大地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肚子地饥饿感虽然好转了一些。但脸上地菜色却无论如何也挥斥不去地。
比饥饿更为可怕的是疾病。科学证明,一旦人类无法摄取足够的食物,其免疫力和抵抗力将呈现加速度下降的趋势,如果同时还伴随有沮丧、悲哀、压抑等情绪的话,将具有更为恶劣的反映。这种科学结论在日军身上验证的再明确不过了。很多原本健康的士兵,由于得不到足够的食物外加被包围后不可避免的士气低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怪毛病。有上吐下泻的,有头晕眼花的,也有腰酸背痛的……这些毛病,除了极小部分非器质性病变外,或多或少都与士兵们不够理想的健康状态相关。
没有受伤的士兵如此,受了伤的士兵处境则更为艰难。神尾师团虽然伴随有较为齐备的医疗力量,但不幸的是,这部分辅助力量大部分位于包围圈外的后续部队中,在包围圈中的部队只能得到寥寥无几的卫生兵的救治。这些卫生兵原本扮演的角色只不过是在战斗打响后执行紧急的、必要的战地救治任务,大部分医疗任务还是要依靠战地医院的医生来解决。可惜的是,严密的包围圈使得这种愿望成为奢望,大量急需救治的伤兵只能得到有限的几个卫生兵的照看,没有足够的医生、没有足够的药物,甚至于没有足够的担架。卫生兵随身携带的急救包很快就用完了,一大批在战斗中负伤而且非致命伤的士兵只能完全听天由命。或许是因为大出血而失去,或者是仅仅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伤口被感染而丧命。不要说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能够立竿见影消除感染的抗生素,就是有,也用不到这些伤病员手中,仅有的、寥寥无几的一点西药用于救治高级军官都不够。于是乎,原本能够顺利康复的士兵因为缺医少药而陷入困境,小伤口发展成为巨大的感染口,然后再流脓出疽,再后来就是进入昏迷状态;原本能够通过截肢、手术而保住性命的士兵因为缺乏医疗力量而迅速爆发各种并发症,在痛苦的挣扎中无奈的死去。
第128章 土崩瓦解
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士兵死去,那种垂死的哀嚎与挣扎的痛苦使得活着的人个个不寒而栗,甚至于认为在第一时间死去反倒成为解脱。在阵地中央的伤员区,不时传出各种各样的枪声,那往往是忍受不了的伤员通过子弹给自己一个痛快,更多的伤员则是连自杀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能用眼神哀求着卫生兵给自己一个解决。令人感到无比讽刺的是,原本应该是承担救死扶伤任务的卫生兵在赫然间变成了日军中杀人最多的那一小撮,只是,倒在他们刀下的全部是自己人罢了。在哀鸿遍野的困境中,也有部分精神崩溃的士兵选择了自裁,因为,漫步在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地狱中,他们已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必要。每天的太阳升起来后,卫生兵们都要去看看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伤员是否还活着,如果已断了气,那么需要快速地处理。否则,以当下的这种天气,尸体很快会发生腐烂并传播瘟疫。
在国防军前线侦察部队的望远镜中,日军阵地每天在清晨时分都能看到升起的黑烟,鼻子尖的人似乎还能闻到这种黑烟中的刺鼻味道。一开始大家不明白为什么鬼子要折腾出这种花样,这不是明摆着给国防军指示轰击目标么?后来年长的连长来了,他见过世面,透过望远镜看了又看,最后才告诉旁边的人:“那股黑烟不是别的,只怕是小鬼子在火化尸体呢?你们闻到的味道,多半也是烧死人才有的味道……”此言一出,几个新兵蛋子将早饭吐了个精光,着实令人恶心了点。对日军的举动,国防军出人意料的予以了“理解”和“宽容”,每天清晨时分对黑烟腾起的地方是不炮击的,长官们特地命令:“不要干扰鬼子烧尸体,最好烧个干净,不然都埋在土里岂不是把咱们的土地都糟蹋了?再说了,要是鬼子无法处理死人。发生瘟疫岂不是连带着咱们也要倒霉?”大家伙忙不迭地点头领命。
围困10天了,焚烧掉的尸体骨灰已有了厚厚的一堆。在日本特有地神道教文化中,如果没有尸体、没有骨灰,这个人的魂魄也就失去了依托的领域,变成了孤魂野鬼。弃某人的尸体或骨灰于不顾,不仅是对死者极大的侮辱。更有可能受到死者魂魄的纠缠。因此,每天清晨,包围圈中地日军军官都要聚集起来为死者送行,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注视着那些在10天前还活蹦乱跳的士兵在黑烟中化为灰烬。每个士兵的骨灰都被收集起来,交由他们同乡的士兵保管,以备回国后奉还给他的家人。
士兵秋田一男在“送行”的队伍中静静地矗立着,他没有听见在人群中央的长官那满口的胡言乱语,什么“杀身成仁”、什么“七生报国”。在他听来越来越像骗人地鬼话,他只知道,东京的靖国神社中又要多一个屈死的冤魂。跟他一起出来地5个同乡已陆陆续续地死了4个。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口袋全部装满了战死者的骨灰。他怔怔的矗立在那里,肚子里传来的阵阵饥饿感迫使他不得不花更多的心力稳住脚步以防止栽倒,饿得头晕眼花的脑袋面前反复出现了幻影,已死去的同伴一个个在他面前出现、晃动。他记起了出国前和同乡的对话:“山下君,这次出国打仗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地口袋?”对方不无得色地告诉他:“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有个外地的叔叔,参加过20年前的日清之战,据说大大发了财。他告诉我,如果去支那,一定要多带口袋。到时候缴获的东西会多得你装不下……”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没有想到,这么多口袋没有用到别处,却成为自己的归宿。秋田一边感慨,一边在心中默默叹息,“但愿,但愿,我还能回到故乡吧……”,发财梦却如此这般的烟消云散了。
只是。从下午1时许发起的总攻命令让秋田回乡的愿望也变成了泡影。伴随着三发红色信号弹的升起和猛烈地炮击,国防军的总攻开始了。各种各样径的炮弹,在早已标定的射击诸圆指引下,像长了眼睛一般的飞过去。白天进攻,对于进攻隐蔽性的掩饰并不利,但对于观察炮击结果,协调部队动作却相当有利。在连续接受几天的大规模补给后,国防军的炮群也终于拥有了足够的弹药可以率先开路。密密麻麻地炮火如同耕田似地,一层层、一寸寸翻动鬼子的藏身之处。各种各样地枪支零件、断肢残臂在气浪中飞上天空再重重摔落。就连颇有分量的火炮也时不时在黑烟中被掀上空中。
面对国防军突如其来的发难,日军完全蒙了。这几乎是陷入被包围状态以来最猛烈的攻势。很多士兵本能地想进行抵抗或进行隐蔽,可是那排山倒海、密不透风的炮弹群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们踉踉跄跄、因为饥饿而步子不稳的身体也不给他们这个机会。除了极小部分一直在战壕坚守的幸运儿外,大量暴露在空地上的日军士兵遭到了弹片无情的杀伤。
令人窒息的弹幕刚刚延伸,日军阵地前就响起来了排山倒海的进攻声。“冲啊!”、“杀光小鬼子!”的呼声在隆隆的炮声中显得分外清晰,国防军士兵在战车掩护下,以猛虎下山的势头开始了冲击。精心准备了1天,养精蓄锐了10天,到了这最后的关头,没有理由不拿出真本事,更何况对面的鬼子早已是惊弓之鸟了呢?
没有成组织的应对系统,甚至于没有像样的还击。鬼子的炮火虽然开始零零落落地还击,但这种稀疏的密度犹如玩笑一般,根本构不成对国防军的威胁。侥幸在炮击中得以存留的日军火力点和工事开始了绝望的还击,但除了给打头阵的国防军战车挠挠痒之外压根就没有任何破坏力。已是上尉的刘伯承呆在战车里指挥部队向前冲,时不时停下来,根据装甲上的“当当”声来确定敌人的位置。
“2点钟方向有个火力点……快,给我端了他。”
“11点方向有个工事,给我碾过去。”
威风凛凛地战车如同坚不可摧地移动堡垒向前挺进。一个又一个地火力点被37mm地炮弹所摧毁。一道又一道地战壕、反战车壕被战车轻松地驶过。试图负隅顽抗地日军士兵变成一团又一团地血泥。实在要是过不去也不要紧。伴随在战车身后地步兵们会将敌人地尸体垫在履带下。帮助战车冲过深沟。有了他们地协助。战车也不用担心从射击死角中钻出来地日军敢死士兵。他们往往还没有冲到战车跟前就被步兵们端掉了。他们身上地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只能将敢死队炸成碎片。
山东前线总指挥夏海强正襟危坐地坐在指挥部里听取各方面地汇报。经过多年地风风雨雨。这个调皮捣蛋地将军终于也开始沉得住气了。
“南线战报。我师顺利推进。已突破敌人三道防线。目前正向纵深追击……”
“11师战报。我部奋勇突击。目前将当面之敌切割开来。正在分头剿灭。战果不详……”
“北路战报。我军全线进攻。日军节节败退。几无招架之功。准备分割包围。”
“航空队战报。敌军阵地一片混乱。由于地面烟雾太大加之敌我兵力犬牙交错。无法射击投弹。目前只能进行空中监视。一旦发现敌指挥机关将立即回报……”
“通信队报告,截获敌军电报,大意为支那军全线进攻,我军奋勇抵抗。祈武运长久……”
“哦?”原本默不作声的夏海强听到这里追问一句,“难道没有请求援助?”
“有地,不过是惯常的请求给予我军战术指导!”
“哈哈哈哈哈!”指挥部里笑成一团,这几乎是神尾师团的口头禅了。
“回电各单位,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推进,对一切拒不投降地日军予以干净、彻底的消灭。包围圈外围部队要提高警惕,防止部分敌人逃脱。”夏海强口述完命令后想了想又说道,“对于包围圈外的神尾师团余部,不用理他。保持密切监视,我们目前的任务是将口中的肉先咽下去!”
2时10分,在国防军铺天盖地的攻击和穿插中,原本被分割成两部分的日军被切割成大大小小约9块,最小的包围圈中大概有1000余人,最大的包围圈则包含了约两个联队,神尾师团地指挥机关也在这个包围圈中。
2时19分,反应迟缓的日军外围部队回电到了,电报几乎用歇斯底里的口气为神尾师团打气:“援军已到山东沿海。今晚可以登陆。望你部固守待援……”
2时32分,山东前指接到22师吴佩孚发来的电报:“日军外围部队向我军发起进攻。我军依托阵地坚守,予敌重大杀伤!”在这场总攻中,22师是唯一一支不需要正面进攻的部队,因为他们将粉碎敌人外围部队的解围企图。10天以来,吴佩孚所部一直承受着这种压力,但阵地却纹丝不动,反而在作战中消灭了大批日军辅助兵力。神尾鉴于国防军防御阵地的坚固和手头兵力的孱弱,已逐步停止了这种徒劳无益的进攻,现在情势危机,却也只能孤注一掷,可惜还是大大栽了跟头。吴佩孚不仅通过犬牙交错地火力点将阵地防御面封锁的严严实实,时不时还发动一两次反冲击进行巩固作战。秀才师长虽然没有发明什么新名词,却将“弹性防御”的技术玩得滚瓜烂熟。由北洋旧军组建而成的2师虽然说起来是新组建部队,但部队人员在正规化训练和作战操练方面基础相当扎实,对于战术指令的贯彻非常到位,吴佩孚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即便是神尾亲自上阵也依然没有什么好办法。
下午3时许,被分割成9块的日军集团开始崩溃,最小的几块在国防军的重拳打击下烟消云散,最大的两块虽然还在苦苦挣扎,看除了逐步收缩并没有任何其他办法。
“杜湖庄战斗结束,我军俘虏敌军49人,缴获大队旗2面,其余战果正在统计中……”
“李村战斗结束,我部粉碎敌人顽抗,打死打伤敌军逾千,俘获敌军100余人……”送来地战报,夏海强满意地点头,“凡不肯投降之日军,或被我军俘虏后依旧有反抗动作地士兵,一律就地处死,不得姑息。”
夏海强一贯知道鬼子不老实,他也没有非抓俘虏不可的执拗劲,杀了干干净净岂不很好?至于鬼子地伤员……嘿嘿嘿!夏海强虽然没有提起,但身边人早就不止一次地暗示过下面了——差不多就一并解决了吧,医生和药品可是要留着救治国防军伤病员的,哪里来那么多给鬼子呢?对俄战争时期如此,对日作战自然也不会例外。至于理由么,倒是现成的——对于康复无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鬼子伤员,这是贯彻彻底的人道主义,帮助他们早一点跨入靖国神社的天堂!
3时3刻许,一直监听着鬼子无线电的通信队报告:“鬼子发出了最后的电报,大意是我部精忠报国,全体成仁,天皇万岁,大日本皇军万岁!”
“真的是彻底万碎了!”稳坐钓鱼台的夏海强笑道,“给北京发报,总攻基本尘埃落定,我军正在追歼残敌、打扫战场。”
收到包围圈中部队的诀别电报后,一直在外围鼓励士气,拼命驱使士兵进攻的神尾放弃了最后的努力,命令部队脱离接触,想躲到了舰炮火力保护圈内寻求庇护。但一直牢牢黏住他的吴佩孚岂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不失时机地就指挥部队冲了过去,一口咬住了神尾安排殿后的那个大队。这一口咬得又狠又准,22师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又增添了一个大队的冤魂。
第129章 当头棒喝
说起来也相当可怜,神尾通过应急办法编成的大队其实大部分都是原先师团内的辅助兵种,虽然也受过训练,但无论战术技能也好,作战意志也罢,都不能和正宗的战斗部队相提并论。他们之所以在这10天内始终咬不动22师这块硬骨头,除了吴佩孚本人的指挥能力外,多半也有自身实力不济的因素。当然,这部分部队比包围圈中的日军处境要好得多,他们得到了身后日军舰队的大力支援,不仅弹药和物资补给可以得到保证,还拥有舰炮火力的掩护,不必惧怕国防军杀过来。只是,国防军的包围圈构筑的相当巧妙,特意拉开了距离,最外延的部队也令鬼子的舰炮火力望尘莫及,神尾带领这部分人马自保可以,要想主动进攻却是一筹莫展。而以谨慎闻名的神尾其实从根本上也不愿意让辅助部队去执行如此无望的战斗任务,虽然辅助部队的战斗力较战斗部队差了两三个档次,但为了培养这些部队所付出的代价却远远超过了战斗部队。比如工兵,又比如辎重兵、医护兵,都是专业技术兵种,无一不是耗费大量军费才培养出来的,比通过征募得到的普通战斗步兵要宝贵多了。要不是整个师团面临的窘境,神尾压根就不会拿这些部队去拼命,他更愿意指望援军来解救他的被困部队。当整个师团“成仁”的消息传来,神尾彻底绝望了。因为此时此刻,援军距离登陆点还有近60海里,除非插上翅膀,否则这60海里水路再加上登陆点到包围圈地那50里路还得让援兵耗去至少一天。国防军用了不到3个小时就已基本上解决了神尾师团。再过一天恐怕是吃的连骨头渣都没有了。
在深深的恐惧与自责中。一直担惊受怕的神尾光臣此时此刻也感到了一种解脱,他地使命终于结束了。再也不用为包围圈中地部队殚精竭虑,也再也不用为国内对他及家庭的人身攻击而感到恼羞成怒,在擦拭完自己的军刀,对着东京皇宫方向拜了三拜之后。第18师团中将师团长神尾光臣追随着海军中将加藤定吉的脚步去了另一个世界,唯有一腔污血见证了他最后可耻的结局。
下午6时许,落日地余晖开始淡淡地散去,战场也打扫得差不多了。原本包围圈中约5万人的神尾师团,除了前10天累次作战而丧命的约1万余人外(包括因病、因伤而毙命者),其余悉数遭到了毁灭性打击。2万余人在总攻中被当场打死(一大半是国防军炮群的功劳),剩余的1万余人除了2000多人完好无损地被国防军俘虏外,其余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伤。这些伤员通常只有三个出路,或者是因为伤重不治而亡,或者是因为有各种反抗动作而被击毙,再或者是被手快的国防军秘密解决掉。整整约5万人的日军部队,最后能以伤员形式存活下来的不过1%。实在是世界作战史上地惊人之举。至于包围圈中的神尾师团指挥机关和高级军官则自杀的自杀。毙命的毙命,除了两个中佐、一个少佐因为被炮弹震昏而被国防军俘虏外。基本上全部去见了日照大神。不过,这批死硬分子深受武士道精神的毒害。没有一个肯向国防军投降,即便是被俘虏地几个中高级军官在苏醒后仍然试图反抗,被得到明确命令地押送部队当场处决。到了最后,居然没有1个中高级军官存活下来,这差不多也是战争史上的奇闻了。
唯一让国防军感觉遗憾地是,他们没有能够再缴获日军的师团军旗或联队旗,这些旗帜早已被鬼子收集在指挥部里了,到了最后关头看势不妙,军官们先是烧掉了军旗,然后再依次自杀,所以最初地那面缴获的联队旗着实弥足珍贵。
晚上8时许,就在日军援军先头部队刚刚踏上滩头时,北京大本营已接到了山东前线的初步战报:“……此役我军从下午1时许发起总攻,至下午5时左右结束全部战斗。我军肃清包围圈中全部之敌,共毙、伤、俘敌万余人,缴获各类枪支约3万支,火炮数十门,另有军需物品、军用地图、机密材料等若干。我军伤亡约3000人,详细统计情况容稍后再禀……”
消息传出,大本营欢声雷动,这份捷报标志着猖狂一时、作恶多端的日军第18加强师团被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句号。
“多行不义必自毙!”秦时竹对战事下了最后的评语,淡淡地说道,“回总统府,准备答复日本公使的哀的美敦书。”
夜晚时分,华灯初上,中华民国大总统府早已是灯火通明。虽如此,可在日本公使日置益的眼中,前面却是漆黑一片。
下午六时许,在距离日本政府就山东问题提交的对华“哀的美敦书”还有3个小时时,他接到中国外交部的电话,说秦时竹大总统将在晚上8时接见他,并商谈有关“哀的美敦书”的事宜。这个时候的他心中已乐开了花,但在表面上还是那么沉稳,只是回答电话的时候语气较之往常有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变化。对方似乎也没有听出来,在礼貌的问候后挂断了电话。
“这位秦总统看来终于沉不住气了!我还以为他会在最后半个小时给我打电话呢?”日置益在公使馆的办公室里得意的笑着,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他依然稳若泰山地坐着,因为他知道,中国人的电话是一定会来的。他们不会冒那种风险,他们也承担不了拒绝这个“哀的美敦书”的严重后果,外交终究是以实力作为基础地。
“这个秦时竹。终究是这么小气,难道连请我吃顿饭都不肯?”日置益一边嘀咕着,一边在办公桌前享用着惯常的工作晚餐,这玩意吃多了。多少有些让人难以下咽。真怀念东京的食物啊……不过,只要这次的外交交涉成功了,自己就可以坦然地回国享受休假,到那个时候,难道还怕没有美食可以享用么?
用完晚膳。日置益开始了自己地梳妆打扮。头发梳得精光,头顶处微微有些谢顶地地方特意用周边的头发遮掩住,嘴唇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人中上的那一撮,充作是日本人的标识。初秋地北京城依然有些温度,但身为外交官是不可以丧失礼节的,从衣柜中找出黑色的燕尾服穿好,再系上漂亮的领结……日置益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可不是么!我这是代表大日本帝国的形象。他一边想着,一边准备打开保险柜取外交文件,刚刚拨动了几个号码,正在得意和妄想间,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还有谁打电话来?”日置益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刚刚划过7点一刻。
置益心中不悦,但还是接起了电话。
“公使阁下。我是……”
“是中村啊……我不是说了七点半准时出发么,你不用打电话来催我……”听出是秘书地声音。日置益更皱起了眉头,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丝外交官的风度和气质?
“不……公使先生……我……我这里有一份东京来的电报,需要请您马上过目!”
“是吗?那你就放我桌子上好了,一会等我回来后再看。”奇怪,没什么事东京发什么电报?难道外交部今天也加班?
“阁下……公使阁下……电报标注的紧急程度很高。”
“八嘎,8时整我要去会见中国总统,不能迟到!”
“阁下。”秘书已是带着哭腔和他说话了,“电报主要部分完全是由密码写就地,我并不知道其中是什么意思,但从标识来看,是东京发来地绝密电报,而且指明您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过目……”
“那……好吧,你马上拿到我这里来。”日置益愤愤地想,不知国内那帮蠢蛋又为了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这已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差点能被他们给逼疯。
秘书几乎是以百米飞奔的速度奔跑过来,一边将电报交给日置益,一边拼命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惶恐地神色溢于言表。唉,可怜的帝国大学高才生!日置益一边这么想,心中却隐隐约约升腾起不好地预感。
密码本同外交文件一起锁在保险柜中,在破译时,需要密码本、密电和解密方法一起协同才能奏效,换而言之,即便他人截获了密电和密码本,没有掌握解密方法也是白搭。也正因为如此,这种密电发送法通常只用于极端重要的电文发送。
密电的内容很快就破译出来,文字没有几个,但看了电文之后,日置益脸色大变,却如同三伏天兜头被泼了一盆雪水,整个人似乎都被冰冻了。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18师团被围部分全体成仁,师团长神尾光臣自杀谢罪!”
天旋地转,日置益差点没有栽倒在地,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秘书见势不妙,连忙上前将其扶住。虽然他不明白电报上究竟说了什么,也不敢打听这上面是什么内容,但他知道,公使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一定和电文有关。
好半天,日置益才回神过来,刚才的译电是他用心法译出的,并没有明确写在纸上。他定住神,勉强提起精神问道:“电文来时就是这么样么?可有错漏、不清楚之处?”
“这个……”秘书怔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着,“应该……不太可能吧。”
“你立即给我查清楚,是否电报原原本本就是这样?”
“哈依!”可怜的秘书立即以百米飞奔的速度直扑机要室而去,连一秒钟都不敢多看日置益暴怒的眼神。
日置益倚在宽大的办公桌前,再次端起电报纸,一个一个代码看过去,左手紧张地翻动密码本……这张薄薄的小纸片被他看了又看,翻来覆去还是那几个字。
“阁下……阁下……”秘书又一路飞奔而来,连门都没有敲就如同风一样卷进日置益的办公室,“机要室说电文绝无错误,东京方面发了三遍,他们仔细核对了三遍,绝对毫无问题!”
“我知道了。”若是属下平时也是这般不懂礼节地闯进门来,日置益肯定要大发雷霆,但现在他无力地挥挥手,连发火的力气也没有了。
“您是否身体欠佳,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秘书明知道日置益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和那份电报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作为秘书,只能委婉地提醒。
“备车,备车,我要去总统府。”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日置益此时已气若游丝,“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公使阁下,您的身体?”
“我……我……没事……”日置益仿佛在一瞬间老了10岁,气喘吁吁地说,“去,绝不能让支那人再笑话我们。”
“再笑话我们?”秘书心中纳闷,支那人什么时候笑话过我们了?嘀咕归嘀咕,动作却是麻利地将日置益送上了马车。
神情恍惚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置益赶到了总统府,一路的颠簸和凉爽的夏风让他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着,既为寻找理由,也为寻找对策。支那人居然消灭了18师团主力?神尾居然自杀了?这怎么可能?在他的印象中,支那军虽然包围住了神尾师团的主力,但一直没有什么重大进展,昨天他还接到电报,称包围圈中的神尾师团依旧拥有7成左右的战斗力。况且,本土已派出了援兵,难道说仅仅一天,战场情形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只感觉自己的思绪一片混乱,非常想找个地方冷静下来思考一番,可是身不由己,他还得在总统府等候接见。下车的时候,他看过怀表,8点零5分,因为电报事件的耽搁,使他晚到了几分钟。若是平时,他自然不会为这几分钟耿耿于怀,可是今天……今天与众不同啊!
第130章 全面答复
果然。还没等他出言询问。总统府的外事接待员已礼貌的回答:“公使阁下。非常不好意思。秦总统现在正在接见英国公使朱尔典先生。您稍微休息一会。总统可能要晚一会才能再见您……”
日置益有气无力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坐下来思考:朱尔典也在?他来干什么?难道也和这件事情有关?
仅仅几分钟。有关利弊、的失已在日置益的脑海中盘旋了无数个轮回。但犹如一团乱麻似的。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你越是着急。就越是不给你面子。
“中国方面肯定是最早知道消息的……秦时竹多半不会接受哀的美敦书的。那朱尔典是什么意思?向中国示好?还是准备假借日英同盟对中国施加压力?”日置益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假设。但随即又统统推翻。他心里既是茫然。又是惶恐说茫然是因为他不知道在18师团报销后。对华外交政策该如何推行他已心中无底。作为一贯鼓吹对华强硬的鹰派。日置益原本对神尾师团的武力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指望能够压迫中国屈服并获取不菲的利益。神尾师团被包围已是当头一棒。但他依旧心存侥幸。认为这么多天了中国人一直没有能够解决神尾师团。在眼下援军已至的情况下多半能扭转乾坤。何曾想?
说惶恐是因为他对日本政府下一步的对华政策究竟何去何从已经在根本上动摇了。在接到神尾师团覆灭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的反应是报复。一定要全面报复!被冷风一吹。特别是眼下这种情景却又让他清醒过来。神尾师团已经败了。难保不会出现第二、第三个神尾师团。即便不至于遭到覆灭。如果战事陷入胶着也不是良策作为外交官。日置益清楚的知道。日本的财政状况已到了快崩溃的边缘。第二舰队的重挫、神尾师团的覆灭在经济上基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大亏本。以目前日本羸弱的国力且又失去西方财政的条件下。和中国全面开战到底能的到多少好处。日置益完全没有把握。对中**队的战斗力和杀伤力。他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以武力作为后盾推行外交者对于武力的变化则更为敏感、更为紧张。而现在。居劣势的居然是日本?这叫外交官如何开展工作?
“公使阁下。总统现在可以见您了。请随我来!”在日置益还没有想清楚对策前。彬彬有礼的接待员又来到了他的跟前。
“好的……好的……”他慌慌张张的站立起来。往日骄横跋扈的神色全然没了踪影。相反却是一脸无助。连打翻了茶杯都不知道。
接待员看在眼里。却是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往前走。
昔日趾高气扬的脚步声不见了。日置益拖着仿佛重若千斤的步伐走进了中华民国大总统专门接见外宾的会客室。
“公使先生来了。抱歉抱歉。让您久等了……”坐在正中沙发上的秦时竹言语间非常客气。看见日置益进来就站立起来。但脸上似乎看不出丝毫的热情。
“总统阁下、总长阁下晚上好!”日置益勉强鞠了个躬。强打起精神道。“不知大总统今晚召见鄙人。有何要事?”
“先请坐。请坐……”秦时竹继续用严肃的语气来进行招呼。然后紧盯着日置益那略显苍白的脸“关心”的问道。“看公使先生的神色似乎不是太好。是否最近非常操心?”
“哪里。哪里……”
“公使先生要多注意休息呢。”
“谢谢大总统关心!”虽然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问候。但双方的眼神已暗暗较量过好几次了。很明显。日置益的神情就如同斗败了的公鸡那般毫无生气。一旁作陪的外交总长陆征祥心里暗的发笑。24小时之前。日置益出现在这里时还带着那种不可一世的傲气。想不到仅仅过了一天就恹成这样。
“公使先生。今天大总统召见您是特意为了答复贵国于昨日递交的哀的美敦书。”陆征祥站了起来。“现在我谨代表中国民国政府和中国民国大总统答复如下:……”
“啊!……”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对方就已如此单刀直入。这大大出乎日置益的预料。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屁股还粘在椅子上。压根就没有反应。他身后的翻译以为他没有听清楚。重新又大声复述了一遍。把他弄成了一个大花脸。
“陆总长稍等。似乎公使先生还有话讲。请讲……”秦时竹摆摆手。又让陆征祥收住了话语。
事到临头。日置益也顾不的什么难堪。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鄙国政府一直以来高度重视与中国的关系。对中国革命和中国新政权的建立予以了有力的帮助和支援。也作出了一定的牺牲……但最近以来。中国国内反日的浪潮开始出现。对日关系也出现不和谐的声音。对帝国针对独国的军事行动进行了违背中立国义务的干涉和阻挠。这一切都构成了对中日关系的破坏……我作为日本驻华公使。对有关事件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和协调。令人遗憾的是。贵国有一部分人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坚持顽固的反日立场。甚至于采取军事行动。逼迫鄙国政府提出对华外交的哀的美敦书……”
“很好。很好。公使先生。这番话似乎是你昨日言辞的重复么?我虽然很忙。但还没有忙到记忆力如此衰退的的步……”听了日置益这番颠倒黑白、妄图为自己辩护的托词。秦时竹冷笑道。“看来。加藤定吉中将和神尾光臣中将的可悲下场还没有引起某些人的重视!”
“你!”日置益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翻白眼以示抗议。
“公使先生。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一点。对于发展中日关系。促进中日友好。我是深为赞成的。但是。包括我在内。任何一个有骨气的中国人。都不会愿意接受刀架在脖子上的所谓和平。也不会接受别人骑在自己头上的所谓友好。对这两种企图。我们只选择用力量来进行还击。”秦时竹慨然道。“如果你和贵国政府的某些派别到现在还不清楚的话。那么会有第二个加藤定吉、第二个神尾光臣来为之付出代价……”
“鄙国政府关于日本政府对华哀的美敦书的正式答复:第一。对日本政府提出的。中国是挑起对日仇视、破坏中日关系主要责任者的指责予以断然否认。并认为。日本政府才是这一角色的实践者和责任者;第二。对日本政府提出的。取缔反日宣传、停止对日敌对行动、国防军解除对日军官兵包围并后撤50里脱离接触的要求予以坚决拒绝。中国从来没有所谓的反日宣传和对日敌对行动。中国只有反侵略者的宣传和对侵略者的敌对行动。国防军在中国境内的存在和调动纯属中国内政。不容他国指手画脚。至于解除对日军官兵的包围……”陆征祥停下来笑了笑。说道。“公使先生可能比我更清楚。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日置益听到这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脸上的青筋兀自一跳一跳。却是硬生生的按奈住了火气。
“第三。对日本政府提出的。要求中国政府恪守中立原则。不再阻挠日本对德国势力进行军事行动予以认可。鄙国政府一直以来宣告中立。无意对日、德两国之间的敌对行动进行干涉。但中国方面重申。胶州湾本为中国领土。中德两国已就胶州湾的主权和政权移交达成了一致。待正式接收后。胶州湾将是中国之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日德两国的军事行动中国不容啄喙。但前提是必须切实尊重中国的中立国的位。不侵犯中国利益。不利用中国领土作为开展敌对行动的场所。否则。一概视为对中国领土主权的侵犯……”
“第四。对日本政府提出的。要求中国政府对日前中国海军与日本海军在黄海海域交战一事进行调查。要求中国政府惩办有关责任人员并赔偿日圆500万圆整的要求予以拒绝。中国政府认为。前日进行的黄海海域军事冲突。完全是日本舰队蓄意侵略我国。悍然侵入我国领海所致。一切错在日方。我们要求日本政府严肃查处有关责任人员。向我国郑重道歉。赔偿我国有关损失2000万圆并保证今后不再犯类似错误。”
“够了!”日置益再也听不下去。不顾外交礼仪。当场打断了陆征祥的答复。
“怎么?没耐心了?”陆征祥冷笑道。“本总长昨天可是一条条的听你讲下去。你连这点气度也没有。如何能当的日本驻华公使?”
“秦总统、总长先生。”日置益嚷道。“你们不要以为在战场上占了先手就的意洋洋。大日本皇军一定会让你们为今天的狂妄付出代价的……既然你们选择了拒绝哀的美敦书那就意味着选择了战争。我相信你们将来一定会为此后悔的。”
“可惜啊。将来后悔也强过明日后悔……”秦时竹不紧不慢的说道。“刚才朱尔典先生来过了。他对英**队和国防军之间的误会表示抱歉。并认为。这种误会不会构成对中英关系的损害。”
“那又如何?”
“忘了补充一点。朱尔典先生代表英国政府声明。完全尊重中国的中立国的位。对中**队即将解除胶州湾德军的武装。收回胶州湾的正当举动由衷的赞同并表示欢迎。这体现了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的形象。他再三重申英国政府目前的在华军事力量主要是为了保护英国各租借的的治安和监视德军解除武装。不会进行与其使命不相符的行动。更不会与中**队为敌。这一声明将于明日正式公告。”
日置益冷汗直冒。约翰牛要撇开日本单干了?出兵青岛。本来假借英日同盟的理由才勉强具有一定说服力。如果英国这样的声明一发表。岂不是陷日本于尴尬境的?最起码的不到英国的谅解与。他在心中暗暗骂道。这个老狐狸。不知道又背着日本和中国做了什么交易。
自然。秦时竹是不会将内幕告诉他的。他要的只是这个效果。
“在朱尔典之前。美国公使也来过了。他认为。对中国这样一个恪守中立、爱好和平的国家动用武力是完全不适合的。他在道义立场上完全赞同中国的做法。并表示。美国政府绝不会对侵犯美国利益的做法袖手旁观……公使先生。您想不想听听他对日本政府的评价?”
“哼……”估计也没有什么好的话语。日置益明智的选择了充耳不闻。
“差点忘了。美国公使对日本经济尤其是财政状况表示了关心和担忧。他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势下。继续维持日圆的高比价和高汇率完全没有必要……”秦时竹笑眯眯的说。“他向我建议。要推动日圆与美圆、黄金的合理定价。货币价格要向合理价值回归。继续高估日圆。既是一种资源的浪费。更是经济危机与金融风暴的酝酿。”
日置益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美国人想落井下石么?
陆征祥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差点忘了。他说目前华圆兑日圆的汇率还是偏低。应该在0。8以下才比较合理。”
日置益晕头转向!上一次日圆大战华圆的往事才过去了没多少日子。一幕幕情景还近在眼前由于第二舰队遭受重创的消息公布。日圆兑换华圆从1接跳到1:0。5。给日本的几个银行。连同几个在华的英美银行造成约3000万的损失;如果再跳到0。8。那就意味着手头捏有日圆头寸的银行还要再损失16以上。差不多又是2000万的损失。而这一次与上次不同。日圆头寸几乎都在日本本国银行手中。再经历这样一次考验。恐怕有几个银行的关门大吉。日置益虽对经济形势和金融连锁不太明了。但他清楚的知道。华圆是和美圆、英镑两种主要货币和黄金、白银两种贵金属挂钩的。日圆兑华圆汇率下调16则意味着日圆兑换其他主要货币也要下跌16左右。这等于是给已经负债累累的日本财政再压上一根稻草!不。再压上一座大山。非把日本政府弄破产不可。到那个时候。不要说征服中国。能否保持日本的大国的位都是问题。
第131章 战略欺骗
山一样的压力扑面袭来,日置益仿佛看到了日本本土上财政破产、银行倒闭、贫苦农民爆发革命的可怕景象。他默然无语,却又毫不甘心。
秦时竹和陆征祥的连珠炮弹将日置益问得哑口无言,在外交战场的角力中,实力固然重要,但气势也很关键,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日置益被问得沉默不语,首先就输了一阵。这种瞬间的短路,让他无暇去思考、去辨析秦时竹和陆征祥话语间的种种。
秦时竹言辞间很有把握的质问却并不等于事实就是如此,起码在朱尔典身上就大有文章可做。不错,朱尔典是来过了,也确实与秦时竹交换了意见,但所谓的朱尔典抛开日本单独对中国示好,就纯粹是秦时竹放出去的烟幕弹了,这中间的虚虚实实却是日置益难以分别出来的。首先,秦时竹向朱尔典通报了有关神尾师团的事实,但朱尔典并没有表现出出乎意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表示遗憾。这中间可以解读成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朱尔典已得知了这个消息,故而对秦时竹的通报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这种可能性经过秦时竹与陆征祥的讨论,认为不具备条件,神尾师团覆灭的消息大本营都才刚刚收到,朱尔典怎么可能早于大本营知道?再者,即便朱尔典真的提前截获了消息,为了掩饰,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肯定是要竭力装出一副大吃一惊的神情,现在这种淡然的面貌,倒更像是竭力伪装自己吃惊的伪装了。
第二种可能,朱尔典不知道这个消息,对这个消息也不感兴趣。这一条似乎更不应该,英国与日军在山东战场是联手的,虽然没有英军部队被围,但如何能不关心战场形势呢?朱尔典作为外交官,起码要对本国的士兵负责吧?
第三种可能,朱尔典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且他对消息的真实性还表示怀疑。希望进行进一步查证。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也是最可以利用的一点。秦时竹把握住了这个微妙,巧妙地利用朱尔典将了日置益一军。
是的,秦时竹确实对日置益讲了朱尔典并没有讲过地话,也知道日置益回去后肯定还要再找朱尔典沟通,但却并不担心日置益会看出破绽。日置益已知道了神尾师团覆灭的消息。他已将这个消息作为真实情况,这个思维惯性固定下来后,以后的事情就只有按照逻辑顺理成章地发展。
朱尔典和日置益是必定会碰头的,而且时间估计就在今晚。前者要找后者了解神尾师团在战场上的确切动态,后者急着问前者有关与中国关系的问题。对神尾师团地情况,日置益既不可能说谎英国也有部队参加联军,朱尔典一定在晚些时候能够得到消息,撒谎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撒谎这对维持英日间相互勾心斗角表面却一团和气的关系没有丝毫好处。日置益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打马虎眼。这样,就首先坐实了秦时竹向朱尔典通报情况的真实性,再加上日置益本身对情况的了解。这种真实通过一种非直接沟通的渠道循环成为了三方的共识神尾师团已在山东战场完蛋了。或许,三方对于这一事实的认识有偏差,中国方面也许会突出解决日本师团的威慑力,日本方面或许会强调神尾师团地精神和对敌造成的伤亡,英国方面也许会对下一步计划和怎么办的政策更具有倾向性。但无论怎样倾斜,都不能改变这个共识地基础。
一旦有一个真实的基础作为前提条件,中日双方之间的后续对话就更有暗示性和欺骗性最难应付的人并不是总说假话的人,那太容易鉴别了,最难对付的是那些经常讲真话。偶然说那么一句假话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说假话!
其次,秦时竹虽然对日置益“转述”了朱尔典并没有“说过”的话语,但并不会导致穿帮。相反,如果日置益向朱尔典求证而后者断然否认的话,只能加重日本方面地疑心。设想一下,在三方互相角力、互不信任的前提下,无论甲、乙之间沟通了什么(哪怕没说),也会造成丙方的不安。生怕甲乙串通起来损害自己的利益。这既是信息不对称的威力,也是秦时竹借以威慑日本的基础,之所以将朱尔典和日置益分开起来召见,就是避免三方同聚现场的公开质证,这对于试图把水搅浑的秦时竹来说是不利的。
最后,秦时竹虽然对日置益“转述”了朱尔典并没有“说过”地话语,也并不表示朱尔典不会说这样的话,更不排除朱尔典将来说这个话的可能性,这才是进行战略欺骗的基础。英国是“国家利益至高无上”最忠实的信奉者。选择日本作为合作伙伴是为了压制德国而非对付中国。既然中国已经有实力扛住日本的冲击,想必中、德有关胶州湾协议也能得到充分的履行既然已在目的上取得一致。甚至可以用更小的代价实现目标,为什么还要在手段上(拉拢日本)花费力气呢?退一步说,站在大英帝国立场上对最终目标进行评分地话,由英国占领是最优选择,由中国占领是次优选择,由日本占领是次差选择,由德国继续维持是最差选择。既然最优不可能实现,那么退而求其次应该是理性选择地必然结果。这个道理秦时竹明白,朱尔典明白,想必日置益也明白这更是进行战略欺骗的保证。
于是,这构成了秦总统与日置益第一轮对话地主线。
至于第二论对话地主线。则是秦时竹根据前世地政治经验和10余年来参与政治实践总结出来地结论示强以强。示弱以弱!在自身实力较为恒定地前提下。对于强大地敌人。应该尽可能显示自己地强大而避免对方先发制人地打击(前核时代如此。后核时代也是如此。中国在14180之间基本是这种情况地反映。目前对于南海各小国地态度则另寓涵义。将来读者有兴趣可以和时竹交流一番)。对于相对弱小地敌对性势力。则要尽可能掩饰自己地实力以引诱对方犯错误。以便可以给予后发制人地打击。在目前地情况下。英国与日本两国对中国而言谁是强者呢?显然是日本!虽然英国拥有比日本更为强大地国力和军队。在中国国内地影响力也大于日本。但目前英国陷身欧战。所有地资源都要服务与对德战争。没有能力在华兴风作浪。所以是相对较弱者。而日本。不但其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强于中国。而且还摆脱了对其侵华野心进行制约地国际环境。如果不能对这种态势进行反击和遏制。事态只能沿着越来越差地道路发展。
故而。在第二轮较量中。连珠炮般地质问再度袭向日置益。“公使先生。我听说日军后续增援部队已到了山东沿海?”
日置益不知道如何回答。派遣援兵自然不可能瞒得过中国。但秦时竹掌握情报之准确却让他颇感心悸。
“听说神尾师团残余部分依旧在与我军剧烈冲突?”秦时竹继续问下去。“难道你真地以为我们会屈服于这种压力?大部队都消灭了。难道还怕这些残兵败将?”
陆征祥插话:“听说日本在我国东北与朝鲜边境布置了3个师团地兵力。意欲入侵我国?”
当下。秦、陆两人一唱一和。不但将日军调动地编制、时间、批次、武备情况、指挥官等消息一一和盘托出。还将日军地攻略目标和作战步骤也一并“告知”。唬得日置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作为外交官。日置益不可能了解到太多地军事秘密。但他发现。凡是自己已了解地情况都在中国方面地问话中有所反映。简直让人匪夷所思。这也着实恐怖了点吧?
对于日置益这种近乎于呆滞的状态,秦时竹的嘴角不由浮起一阵不易察觉地微笑,但随即神情严肃地说:“海上失败了,想在陆上捞一票;南边失败了,想在北边捞一票……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真的以为我中华民族软弱可欺么?”
“公使先生,今天召你前来,本总长代表中国外交部对日本一再侵略我国表示最严正的抗议。我再重申一遍,胶州湾为我国固有之领土,系主权神圣且不可分割之部分,若日方坚持侵略,余等只有誓死保卫、抗战到底一途!”陆征祥随即补充道,“出于人道主义原则,对于此次冲突中被我方俘虏的日方官兵可以允许公使先生在方便时前去探望,对战死者,我们将妥善火化。并在战后移交骨灰。”
“你!”日置益的牙咬得嘎嘣嘎嘣响。这根本不是好意而是不折不扣的蔑视与羞辱。
“对了,差点忘记提醒公使先生。由于中日爆发了谁也不愿意看见的冲突,为了避免英国方面卷入不必要的纠纷,我已要求朱尔典先生撤回英队,避免误会……”秦时竹笑嘻嘻的说道,“他表示可以考虑这一问题。”
在日置益地眼中,第二轮的会谈显然比第一轮还要令人不快,这几乎是中国方面情绪单方面的宣泄与质问,让他感到了被严重冒犯的不快他已忘了昨日是如何用趾高气扬的口吻来冒犯对方的。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稍微敷衍了两句,就气呼呼地走了。当然,走了并不是回去消气,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会见朱尔典。
一点都不出人意外,朱尔典已经很有风度地在自己寓所等着日置益了,当日置益走入客厅时,他突然发现,桌子上已摆上了两杯白兰地。
“公使先生,非常抱歉,”日置益脑子转得很快,“在您会见客人的时候来冒昧地拜访您。”
“哦,我的朋友,您客气了。”朱尔典脸上还是职业外交官地微笑,端起酒杯说到,“没有人,只有阁下是我的客人。”
日置益心中隐隐感觉不安,怎么朱尔典像个稳坐钓鱼台的老滑头?
也许是看出了日置益心中的疑问,朱尔典又笑着解释:“我刚才会见了中国的总统,是他说等会还要接见您,我猜想……阁下等会必定要到我这里来,所以。”
“公使先生的预见……啊……哈哈。”日置益已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地笑着。
“请坐。”朱尔典一边把酒杯递给日置益,一边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是为下一步的英国对华政策和日英同盟的关系而来吧。”
“不……我相信阁下,也相信贵国。起码,国际协调和日英同盟是牢不可破的。”日置益装模作样地举起了酒杯,虽然心里很焦急,但在脸上却看不出丝毫,“为伟大地英日友谊干杯。”
一听对方这么说,朱尔典脸上更笑开了花,这种级别地伪装太小儿科了,日本人的政治智慧和外交能力什么时候能与我们大英帝国相提并论?还想故作镇静?那岂非太抬举这批黄猴子了?倒是秦时竹这个人,能够始终如一地有着坚定地信念和坚强的信心,有些让人吃不消。
气氛如此,刨根问底似的提问显然是不合适的。日置益小心翼翼地、委婉地询问着朱尔典许多问题,而后者则轻轻地借助各种力量予以避让,并反过来询问日置益有关神尾师团的情况。
有关神尾师团的情况几乎是日置益的噩梦,他从没有想过一个师团居然会被这样吃掉?要知道在日俄战争时期,不要说一个师团,就是一个联队都没有让俄国人消灭过,难道说中国人的军事实力比俄国熊还强?对,这一定是偶然。
朱尔典耸耸肩,对于中日间军事力量的差异他显然比狂妄自大的日置益有着更好的结论,在他眼里,国防军的实力根本不容小觑:首先,这个可怜的国家经历了一场翻天覆地的革命,军人的重要性有着突出的位置,也比以往的清廷新军更具有信仰力这是胜利的首要保证;其次,这个国家的军队,尤其是国防军的核心部分接受了良好的训练,特别是在各国教官团的努力下(这时朱尔典故意装作不知道德国人在中队当中的工作力度,也忽视了国防军军官精英团队本身的努力),军队有着更强的战斗力这是胜利的关键;最后,中国的国防军,“突然”(朱尔典难以解释穿越者的历史扰动力,只能如此自我辨析)在德国的帮助下(可怜的公使大人到此时依然难以认清中德交易与以往清政府购买洋枪洋炮的本质区别)拥有了现代化装备,军队具备了较强的科技领先水平这是胜利的重要保障。另外,特别需要值得指出的是,中国和日本不同,中国在最近获得了大批的贷款,根本不愁没钱花,这是财政拮据的日本难以望其项背的……等等等等诸多因素组合起来,就变成了中队目前在战场上占据的一定优势,否则,又如何解释神尾师团的覆灭呢。
第132章 如坐针毯
看日置益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喷着口水,一个劲地渲染所谓皇军天下无敌、大日本帝国战无不胜的鬼话时,朱尔典忽然有了新的冲动。既然日本人这么不介意,为何不让他们再试试呢?当然,要有一定的分寸和把握,既能攫取最大利益又能避免引火烧身。至于尺度的把握?老辣和狡猾的朱尔典笑了,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对贵队在中国所遭到的待遇,我个人表示深切的同情,认为这无损贵队的荣誉与声望。而且,鄙人也认为,这是中日两国之间的外交问题,大不列颠作为第三国无法加以评论。”朱尔典下套了,“对山东地区的战事,目前鄙国政府还没有下一步指示,不过避免与中队发生冲突是我们一贯的主张,这是英国对远东局势稳定的良好愿望,更是我们追求和平的实际行动。”
听了朱尔典在那颠来倒去地诉说,日置益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深刻内涵”,那就是:英国方面对这一事件深表遗憾,当然不是“遗憾”中日两国之间发生冲突违背了英国的愿望,而是“遗憾”日本军队没有能够取得胜利并进一步攻略青岛。后面的潜台词也是意味深长的:英国方面不反对日本采取军事报复行动,只是希望对此进行限制,战场范围不要超过长江以南——那是大不列颠的地盘,另外,大不列颠是不准备和中国人开战了,但并不等于英国不想从中国政府那获取点什么来作为中国亲德的惩罚……至于美国公使的“深切关注”,英国只打算保持“中立”——有前提,有条件限制的中立。归根到底一句话,英国怂恿中日两国继续交战,仗打得越大越好,哪个胜利他就和哪个谈条件,估计胜利者也很难拒绝这种“美意”。
日置益在心中暗暗咒骂着,却又无能为力。“不能在长江以南进行战争。”已是英美两国的明确表态了,在这个前提下。战争即使不是一种被鼓励的行为也可以算是不被反对的手段——至于结果,谁知道呢?或者说,不打打看,怎么知道呢?日置益甚至不无自嘲地想到:即使外交方面想退让,想妥协,军部特别是陆军省能答应么?若是不答应。必然是陆相辞职,内阁动荡,那山本的首相恐怕就保不住了,无论出于哪种理由,机器一旦开动就很难再停下来。虽然朱尔典恶毒地要日本做英国的马前卒和火中取栗的抓手,他也看出了这种企图,却依然只能沿着这种轨道前进。想到这里,他地内疚感和负罪心理又减少了不少。
日置益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东京的山本权兵卫首相和斋藤实海相和他一样烦恼,因为他们各自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信的内容很简单,但却像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信上提到的不是别地情况。恰恰是日本海军与西门子之间的“秘密关系”,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最震撼的是前西门子雇员卡尔#8226;里希特提供的重磅炸弹——山本和斋藤实两人收受回扣的证据。动用秘密警察来源,山本很快就知道了匿名信的来源——中国驻日公使馆,对方似乎也并不打算隐瞒,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派遣代表商谈一下有关“西门子”事件,将事情弄得“更清楚些!”
所谓更清楚些是什么意思,山本和斋藤实是清楚的,那就是要对外抖露海军派主要人物在造舰过程中接受西门子方面贿赂以达成合作的事情。原以为中国人只掌握日本海军与西门子地密切关系,在中日建交时已经做出过“回报”了,没想到中国的特约代表抛出了更多细节和更具说服力的“故事”,着实令人挠头。
“首相先生,说起来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和决策并不复杂。您如果对我们地条件不感兴趣,我们之间自然无话可说,但这并不等于我们和贵国其余政治家之间无话可说,只要我抛出这份材料并在媒体上透露,保证很快就有人会表示足够的兴趣。相信也会给我一个合理的价格。在贵国,这样的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第二,如果您能够接受我们的条件,体面地终止目前中日间的战争,我们不仅可以将有关事实档案移交给您,甚至可以一并移交有关陆军主要人物与克虏伯公司之间的深情厚谊资料,相信您会对此感兴趣的。另外,鄙国目前还对有关神尾师团的命运处以保密状态,一旦我们公布出来。在外汇市场上立马就将掀起波澜壮阔地壮举。日本的损失起码也在500万左右——这已至少可以为日本提供8个神尾师团的装备了。当然,您放心。与您有着深情厚谊的那些日本大佬、财阀是不会受到损失的,顶多是日本的银行体系承担大头罢了……”
山本冷汗直冒,什么叫如坐针毡,眼下恰是最好的注脚。收受贿赂,尤其是利用公权为个人谋求好处在日本并不罕见,几乎每个政治家屁股下都有这些不干净的事情,但区别在于何时、何人!海军派内阁,在日本政坛面临着很多敌人,特别是在目前对华应对乏术、损兵折将的前提下,各方面地反弹力度将会更大,将西门子这颗炸弹抛出去,恐怕能获得最大的爆炸效应,最起码山本内阁得立即倒阁,这是时机上的不利。另外,在丑闻的对象上,居然是目前和日本处以敌对状态的德国,尤其是山本内阁所主导的青岛攻略(普通民众才不会管这是不是首相大人本人所意愿的,他们只管把政府的一切责任都看作是首相的无能,要不然为何叫首相呢?),在这样地氛围下,反对派可以轻轻松松地将责任推卸到山本等人头上——正是以首相为首地一群分子收受德国方面的贿赂,才造成了大日本皇军装备水平地低下,进而造成了目前的不利情况。至于目前有没有和敌人相勾结通报情报,则是在可以推测的范围内了。德国人这颗炸弹虽小,却也足以将内阁炸得粉碎。
想到内阁倒台的结果,山本自然是心有不甘。一方面,这会造成他和斋藤实非“名誉”的倒阁。甚至从此退出政坛;另一方面,这可能会意味着陆军势力的重新崛起,海军将受陆军地嘲笑和压制,这会让自己在派阀体系内无地自容。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点,那就是日本极为脆弱的财政平衡。一旦出现日圆汇率大跌、对西方国家的主要货币大幅贬值的严重后果,那就意味着日俄战争以来日本所付出的那部分战争贷款本息就全部泡汤了,等于10年日本财政盈余打了水漂,会引起国内经济地全面崩溃,这可是比神尾师团覆灭严重1000倍的打击。还有个理由山本没好意思给自己分析,那就是中国的国防力量已今非昔比,日本要想战而胜之,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第二舰队的覆灭,神尾师团的被歼已经验证了这种事实。难道还需要再付出学费才能明白这个道理么?
对西门子事件,山本本人和斋藤实是不会去怀疑的,这本来就是事实么。至于中国方面怎么了解的那么清楚,已不是问题的关键了。再说,在目前政界勾心斗角的气氛下,各方势力处于微妙平衡,哪怕这是一则谎言,也会有其他势力将其当作是“真地”……
在来回几次的交涉和反复中,山本的态度逐渐显现了出来:第一,内阁本身对中日冲突表示遗憾,这也不是他们愿意看见地结果——这是废话。你当然不愿意看见第二舰队遭重创、神尾师团被歼灭的结果;第二,力主扩大战争、继续冲突的是陆军,海军方面没有足够的能力抑制局面的继续恶化——这是真假各半的言语,海军虽然没有主张扩大冲突,但陆军要扩大的时候海军毕竟也是赞同的,怎么现在可以反过来说没有足够的能力呢?第三,愿意维持和中国地友好关系,在理智和双方都可接受的条件下体面地结束战争——这是真话,也是最为关键的话——日本也不想打了。但是面子上下不来,总要给日本民众一个交代吧?
原来是这样。那简单。事情好办多了!神尾师团地覆灭虽然依旧对媒体保密。不过这个消息在中、日、英等各大国地上层人士之间却并不是一种秘密。只是令人感到诧异地是。一贯神通广大地记者这次却没能够从某些“消息灵通人士”那里打探到足够充分、有力地消息。
国防军和新华社释放出来地消息是局部地、经过慎重处理地。简单地不能再简单。无非是日军侵犯我领土主权。我军奋勇抵抗。誓死保卫……至于战果。有些时候抖出个20余人。有些时候又以“近百人”伤亡这样地模糊数字予以处理。
自然。对于这样一段丑事。日本方面也是不会大张旗鼓地宣传。陆军虽然对海军系内阁地“软弱”表示藐视。但基于可理解地原因。他们并不想把惨败地原因告知于民众。就是大正天皇本人。也是在事情发生10多个小时后。才被内大臣和首相告知已经过处理地、模棱两可地消息。出乎山本权兵卫地意料。即位不久地天皇听了消息后并没有惊讶和发怒地迹象。反而在安详中带有一丝平静。
“朕知道了。海军打了败仗。陆军也吃了苦头。你们两家总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山本在努力思索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地时候。大正又接着说:“朕知道你们互不服气。也知道你们相互争论。我不想追究什么。只是希望事情能有一个圆满地解决。民众还等着解释呢……”
“臣惶恐。有负陛下重托!”山本忙不迭地谢罪鞠躬。等他再度抬起头地时候。却发现酷似公鸭叫地玉音放送已结束了。“现人神”早就不知去向。山本苦笑着摇摇头。只能告辞了事——这和明治天皇实在差太远了!可是。在心里评论君主难道是一个臣子地所作所为么?想到这里。他只能再度摇头。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觐见之前,圆老勋旧们早就已在御前召开过会议了,大正不仅得到了事情原原本本的消息,甚至还听到了更多不利、不愉快、不舒服的传言,但这个年轻人忍住了。不但忍住了还颇有耐心和风度的听取了这批老臣的意见。有要战的,有要和的,有要先和再战的,更有要先战再和的……种种理由、事实,他聆听的一清二楚,此刻再来听山本这种注过水的汇报,当然能够无动于衷——简直是个笑话!山本刚才还诽谤大正,倘若换成是明治的性格,他这个首相今天晚上就当到头了,但就是大正,他才有雅量让老臣们争论,让首相说注水话——他微笑着,犹如看表演时的神情,最后,他只提了两个问题:“再战的话,陆军有把握一定能赢么?”、“再战的话,帝国的财政能负担么?”这两个问题问住了一干圆老。对于第一个问题,萨摩派表示了怀疑,长州派却是一如既往的狂热。对于第二个问题,两派却都不吭声了,谁都清楚以日本的国力和现实财政情况已无法再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了,倘若一定要坚持,那便只有政府财政破产,民众爆发动乱的前途,这个风险,圆老们都哑口无言,推托道:“还是让内阁想办法吧。”
“内阁能有什么办法?”山本苦笑连连,今天上午,在他还没进宫之前,藏相已来向他诉苦了——大批外资银行持有的日圆要求兑换为英镑、美圆等外汇或黄金,大批商业银行的票据要求中央银行贴现,甚至不惜提高再贴现率,大量的国家债券、股票在市场上以不计成本的方式清空、抛光。想追究么?用不着,山本和大藏相闭着眼睛都知道是哪些人士在沽空日本,偏偏一个个都还得罪不起。被弄得焦头烂额的山本不由得想起谈判中中国方面胸有成竹的回答:“日本的金融市场,乃至亚洲的金融市场会作出他们的决定的。如果是在这种力量的推动下被迫停战,只能是对日本经济基础的损害。”现在形势很明了,财阀、有官方背景的列强经济代理机构已在对日本发难了,如果任由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必将造成金融市场的深度动荡。而如果将这种消息广而告之的话,他山本自然不必说,下台是唯一的选择,但日本的经济体系恐怕也就毁于一旦。
第133章 经济博弈
藏相虽然是财阀势力和金融寡头的总代表。但心中毕竟还有一丝“忠君爱国”的影子。他劝道:“首相大人。请容许我放肆的说一句。目前的金融局势和财政形势已不能再战争了……如果我们现在收手。顶多是在货币市场和政府债务上输一笔。在目前欧战大战的环境中。还有弥补的可能。如果继续执著。哪怕打败了支那。也将因不堪重负而造成政府信用的最终破产。”
在回味这个提议时。山本耳畔仿佛又响起了中国代表的言语:“作为邻国。我们并不愿意看到日本经济崩溃。我们愿意为之付出一定的代价以巩固和平……简单的说。就是一旦双方恢复和平关系。中国央行可以抛出一部分华圆头寸来回购日圆。引导市场情绪重新审视日圆应有的的位与价值。当然。干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我们的要求是。日本政府单方面宣布放弃中国庚子赔款的剩余部分。然后我们以这部分头寸作为基数。使日圆汇率回升到战争以前的基础。甚至可以稍高一些。这样足以弥补日本因汇率变化而导致的外债余额突然放大的损失。也能适当减轻因战争动员而造成的一部分经济负担。至于另外的解决办法。我们也可以进行一揽子协议的谈判。”
山本对经济的重要性是了解的。但对这个交易的利益计算却并不明了。只能求助于藏相的能力。后者经过计算认为:“精确的数字很难的到的。但大体上却可以计算一番。首先。如果以战前汇率为100的话。每回升1%政府所欠外债便可省下约120万日圆。目前日圆的贬值率超过25%。那么大约就是3000万圆;其次。这些天来因为汇率变动。各主要金融机构都在进行外汇头寸交易。如果能有效巩固汇率。那么至少前面我们的损失可以挽回。这部分资金规模约在1500万日圆之间;第三。如果大藏省采取逆向操作。利用目前的恐慌情绪大量吃进国债、股票和其他有价证券。一旦汇率回升。这部分获益当在10%以上。以目前的市场规模计算。收益在3000万日圆以上;第四。各种以日圆为本币作为计算的对外投资同样可以的益于汇率回升。这部分补偿大约有2500万之数……总的说来。如果能恢复到战前汇率。日本可以挽回经济损失约10000万圆。”
“这么多啊!”山本感慨了一下。“顶的上海军好几条最新式的战列舰了。”
藏相在心里严重鄙视一心只想建造军舰的首相。嘴上却说:“首相大人所言极是。”
“不过支那要求我们放弃庚子赔款。这部分需要损失多少?”清国的庚子赔款帝国政府可以的到的份额折合日圆大概为154万圆。除去已递解的部分。目前还剩余约8000余万。分4年付清。如果计算本息。我们付出的代价和所的的收益基本平衡。甚至还略有盈余。”
“是么?”山本挠了挠头皮。“可这种议案怎么才能在内阁那里通过呢?怎样才能取的陛下的谅解呢?”
“从理论上说。如果我们能够战胜支那军队并取的决定性战果。那么目前暂时下降的汇率是会回升的。这10000万损失肯定没有原先大。但战争的结果很难预测。即便胜利。我们也要先期再行投入3000万以上的军费。并没有决断的把握。”说到此处。藏相深深的向山本鞠了一躬。“汇率和资本收益不能单从金钱上衡量。如果我们能取的圆满的结果。第一个好处便是经济形势和金融危机的到控制。这远比10000万圆重要的多。换而言之。军事上的挫折只不过是损失个把师团和一批老旧军舰。只要国本在。要想重建乃至制造更新、更好的战舰都不在话下;倘若在财政上遭到重创。帝国在短期内决然翻不了身。两边孰轻孰重。还请首相大人三思啊!”
对陆军师团的重建。山本没有兴趣。但一听到建造更新、更好的战舰。他就两眼放光。第二舰队损失了几艘旧军舰固然让人心疼。但如果以此为契机营建新舰。相信海军方面是会满意的这是一个理由充足、论证有力的前提。非常好!
远在北京城的秦时竹也在和财政总长梁士诒商讨有关细节。
“总统。您真打算动用央行的力量帮助日本恢复汇率?”
“怎么。不乐意还是做不到?”秦时竹笑着反问道。
“很难说。从技术角度上说。肯定办的到。甚至我认为根本不用8000万。抛出5000万头寸就足以稳定市场了。”粱士诒回答道。“目前央行已是远东金融市场的风向标了。只要我们大规模动手。肯定有人立马跟进。在代价上说。我们可以先期买入日本国债和股票等手法予以对冲。基本上也不会损失。”
“那就是不乐意喽?”
“我心里很矛盾。如果答应日本。庚子赔款那几千万圆就不用付了。对国家的长远发展有好处。可反过来考虑。目前日本财政和金融正病的不轻。我们赔不赔这庚款只是小节。它们现在的窘境才是要命。趁你病。要你命才更是王道。何况我们即使帮助了日本。也不会减轻他们对我们的仇视。将来迟早还有一战。何苦现在帮助敌人输血呢?”
“燕孙兄。输血一词。妙啊!”
“总统莫开玩笑。”梁士诒仍然一脸郑重。“虽说我搞了半辈子的财政金融。但总统的手笔一时竟是看不懂。诚然。搞垮日本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可是……这反过来并不构成我们帮日本的原因。”
“燕孙兄过虑了。帮日本也是帮我们自己。”
“奈何?”
“原因有三:其一。战争打到现在。日本支撑不下去。我们也是勉为其难。没有金融上的妥善安排。难道不死不休。拼个两败俱伤?这场战事本来就是日本强加给我们的。只要我们体面的结束了战争。收回了胶州。成效已经显著。再打下去又没有必胜的把握。何苦再死缠烂打?其二。倘若我们不帮日本。一旦日本金融崩溃。我们难免遭受池鱼之殃。到那个时候。日本的军阀、财阀为了摆脱困境、转移国内矛盾。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对外发动战争的。目标当然是我们。岂不是无妄之灾?其三。现在欧战正酣。列强对于远东商品与服务需求极大。如果我们把精力集中到经济建设、工商发展上去。收益远较战争来的可观。燕孙兄是明白人。你看看现在铁、煤、棉纱、粮食是什么价格。战前又是什么价格。中日两国难道有钱不赚。白白便宜他人?日本虽然工业基础强于我国。加工、生产、制造的水平也高于我国。但却严重缺乏资源。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要我们控制了原材料的价格。就可以从日本的利润当中割下一大块来。”
联想到近日政府提出的出口税递增改革案的情形。梁士诒恍然大悟。这不是现成的杰作么?“只是……”他喃喃的说。“日本方面肯就范么?”
“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秦时竹趁热打铁。“这件事情。对我们而言。基本是纯收益。只是大小问题。对日本而言。是利弊相间。的失各有的情况。我们努力的目标就是推动日本的有识之士来服务于这样一种大局。我想来想去。在目前两国政府处于军事对抗和外交僵局的当口。直接面对面的谈判恐怕很难快速妥协。唯有民间的力量。让一批我国工商界的头面人物与日本财阀相接触。通过他们进而影响政界的举措。燕孙兄你算一个。辑之兄(周学熙)也是一个。如果有可能。最好能把季老也请上。”
“张总理他?”
“不碍事。不碍事……”秦时竹摆摆手。“我们和季老在政治理念上有不小的差异。而且在短时间内难以弥补。但在发展经济。振兴工商、奖掖实业方面的态度却是一致的。我相信他不会拆台。中国几大财团的总老板都出马。这事情就郑重了几分。到时候就请沈先生挂名做个团长。你挑几个的力人手配合就行。”
“如果沈老肯挂帅。那最好不过了。”梁士诒心想:“南张北周、关外辽阳”若是一起出手。倒还真是那么回事。话同时说回来。如果这三大巨头出面还搞不定。那在东京的政治谈判代表基本也搞不定。
“日本方面。沈先生已先期联系了满铁。满铁和我们有过多年的合作。彼此了解程度较深。虽然满铁是属于陆军系的企业。但对陆军的刺刀政策尤其是目前的窘境并不是完全的。有不少的怨言。埋汰他们是不懂经济、不懂政治、只懂厮杀的野蛮人。这便是我们彼此接近和谈话的基础。另外。还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和山本首相做做工作。只要事情办成。我们就在日本再定几艘运输舰。请山本首相和斋藤实海相多多关照。”说到这里。秦时竹笑笑。“外事工作不能小气。该到位的就一定要妥善到位。”
有了这么明确的指示。梁士诒踏实了很多。虽然现在东京谈的热火朝天。但这不等于取代大政治家、大资本家的的位嘛!不管怎么说。北京谈判却是把舵的。当然了。说是说沈麒昌挂帅。张謇、周学熙等人为主要代表。但这并不等于让他们亲自出面谈。他们只需要笼统的商定一下大政方针即可。具体的技术细节和操作流程完全可以由东京人员代劳。外交部的干将。都是响当当的好学生啊……陆征祥的外交部里。可是有一大批毕业于欧美。接受过最高等教育的年轻人。而陆总长本人。则是袁世凯时代就相熟的旧人了。相信配合起来肯定没什么问题。
从大总统办公室出来后。梁士诒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袁世凯。人还是这批人周学熙、陆征祥、包括他梁士诒。为什么事情就能够办的不一样呢?他尝试在袁世凯和秦时竹之间做对比。的出的结论是。单纯论政治阴谋和官场伎俩。秦时竹远远不是对手。但老头子为什么一次次的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连性命都会送掉?从御下的角度而言。梁士诒也认为老头子的手法虽然不那么光明。但却分外有效只有对手下分而治之、互相平衡。才能维护上位者的尊严和一言九鼎的声音。只是秦大总统好像不太喜欢手下拆台手下拆他的台固然不行。手下之间相互拆台也不行谁要是和这条对着干。谁就没有好下场。在这里卖弄小聪明只能是自取其辱。这样的好处是。手下干的的心应手。坏处自然也是一样总统大权放手。甚至在梁士诒眼中到了有些过分的的步。可总统似乎并不在意。似乎在有意无意的营造这样一种结果。民主么?梁士诒不相信。不仅自己不相信。他坚持认为秦时竹也不相信。在中国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国家。谁相信民主。谁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不要以为孙大炮口口声声将“民主”喊的震天响。他其实比谁都要来的独裁和**。一阵清风吹来。梁士诒微笑着摇摇头。心想这是怎么了。尽想这些没用的东西。赶紧把总统交办的事情办好才是正道。
有些事情其实是不能猜测的。往往猜测了也只能的到一个错误的预测。或者说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要挽救日本的汇率和金融体系。情况确实如秦时竹所说的那样。不仅对日本有好处。对中国也是必要。但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却没有告诉梁士诒没有和盘托出的目的不是为了留一手。相反。却是为了更好的办成事情。因为。以当时人类的智慧。即使聪明如梁士诒。也很难理解这中间的奥秘。这个奥秘说穿了一文不值。其实就是汇率与生产力的关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锁定。章节更多。作者。!)
第134章 汇率战争
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上来看,汇率都是和生产力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汇率是货币的国际价格,生产力要得到体现,必然需要交换,商品的交换价值是决定货币内在价值的根本衡量——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说汇率是生产力在货币领域的体现,一个国家的生产力水平高,其汇率指数(指相对指数,不是指绝对数值)就高,生产力水平不高,汇率指数肯定不会高。个中的逻辑非常简单:生产力水平高制造能力强等于商品种类丰富、技术含量高等于富有市场竞争力、市场需求大,为了换取生产力水平高国家的商品,生产力水平相对较低的国家只能千方百计地获取高水平国家的货币以便完成交换,而一旦对高水平国家货币的需求超过平衡点,就会推动该国货币的稀缺,反映在金融市场就是汇率上扬(明白了这一点也就可以明白为什么中国需要制造2亿条裤子才能换回一家波音客机,如果以劳动时间来衡量是无法想象的)。这个关系如果反过来推导,就可以得到另外一个结论——在生产力水平一定期限内保持稳定的前提下,汇率水平与商品竞争力成反比,高汇率容易窒息以该种货币作为本币计算的单位商品的核心竞争力。
当然,汇率和生产力水平决不是等价的。前者只是后者在货币金融领域的客观反映,有可能真实,也有可能有所扭曲但决不是生产力水平本身。总体而言是一条上下波动频繁,长期平均时间内保持稳定的曲线,不能认为高汇率指数就等价于高生产水平,甚至在某些特殊地情况下,汇率能与生产力水平截然分开。比如在战争这种极端条件下,汇率就没有用处,一旦实行价格管制,汇率水平和生产力水平之间的对应反射将很快失真。例如以秦时竹穿越前的世界为例子,在和平时期。美国本土是不可能生产廉价服装的,从汇率的角度来说那样远远不划算,本土2个美圆可能连条裤腿都做不出来而如果进口2美圆就可以买一条裤子了,但在战争时期,货币只有纸面上的意义,美国如果需要这种物资。不要说2美圆,让他用20美圆自己造一条裤子都行——一切为了打赢!可如果没有国际交换,叫20美圆还是2美圆有什么区别呢?从这个意义上讲,虽然美国和新加坡都是所谓的高汇率指数国家,但在战争条件下。前者可以大量用国内生产来替代因战争而绝迹的进口产品,而后者却没足够的原材料、能源与人员来实现这一点,只能发傻!这样得出地结论就是,在战争条件下,美国是生产力发达国家,新加坡是生产力落后国家,甚至要比大多数国家都要落后。决定战争成败的,是工业化基础。是制造能力但不是汇率水平和金融发达程度。
极端的条件毕竟是少数,因为即便在战争条件下交战国仍然可能存在进出口业务,要想完全封堵、断绝是不可能的,在这个时候汇率就发挥出对于生产能力的调控作用——高汇率指数国家制造能力、生产能力竞争性开始下降,低汇率指数国家相应的工业制造能力和商品竞争力开始上升。秦时竹地脑子里记得很清楚——在另一个平行时空中。广场协议后的日圆汇率大幅提高。原本日本老百姓用于购买1辆进口车的日圆过了没多久就可以变成2辆,日本的资本能力、金融权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很快问题就来了。因为日圆计价水平地提高,日货变得越来越没有吸引力。虽然能够通过强化本国市场予以巩固提升,但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却一落千丈,一大批专职从事外贸的企业倒闭或者转型,大型的工业企业纷纷将自身产业转移到东南亚、中国等落后国家进行再发展,本土的工业制造业大幅萎缩,金融业和有价证券市场畸形发展——虽然日本掌握了金融优势,也没有丧失科技优势,但制造能力却在下降,并进而造成后来长达10余年的衰退。
从这个例子反过来理解,中国固然能够依靠投机资本的力量和山东战场的利好消息大幅打压日圆汇率水平,但强制降低日圆汇率只能是在国际市场上大幅度增强日本工业品地竞争力和制造能力。原本出口1亿条裤子的能力因为汇率变化可能成了2亿条,或许在外国货币计算上仍然是一致的,但生产能力却结结实实地增长了1倍。如果将这层顾虑告诉内阁,内阁绝大多数成员都不可能理解,在他们看来,将日圆汇率降低到一个较低水平带来的利益极大——日圆大幅贬值,中国以日圆为单位计算的贷款便能大幅下降,等于中国可以获取巨额地汇兑溢益;日本本国因为货币贬值,就需要在偿付外债地时候付出更多,等于大幅降低日本的财政实力和综合国力;中国企业可以凭藉较高地汇率水平购买自己不能制造的日货,等于可以降低成本,提升利润。如何计算中日两国地彼此收益呢?他们选择的必然是货币,或者干脆就是黄金——这是重商主义的理念,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收益,只是很可惜,这却会蒙蔽太多人的眼睛。
在秦时竹等穿越派看来,这样做的最危险之处就是不恰当地提升日本的生产能力和工业化制造能力,如果对方铤而走险,那什么负债和资本融资都不是什么制约——打赢了,债务自然一笔勾销;打输了,也不在乎再多背一笔债。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固然有各种各样的其他原因,但伊拉克因为在两伊战争中欠了科威特大笔外债却是诱因,萨达姆侯赛因的算盘打得不错——只要吞下了科威特。那什么样地债务都可以一笔勾销。这个目的几乎就要达成了,却因为国际环境的制约而无法实现。只是现在这个时代,弱肉强食却是天经地义。日本这个国家的危险性在于,它的工业实力、制造业水平每增长一分,它对外侵略扩张的危险程度就增加一分。采取恢复日本汇率指数的方针,可以有效地恢复中国商品的国际竞争力,能有效的刺激国内工业地发展,当然如果过分抬升日圆指数,对中国也有一定的损害。作为一个积贫积弱的净债务国,中国既没有足够的金融实力来应对债务压力也缺乏强有力的国家实力来进行翻脸不认人,关键还在于力度的把握。
中国有远比日本丰富地资源、有更广阔的市场、有成本更为低廉的劳动力,这是天然的竞争优势,不需要通过扭曲汇率杠杆就能实现,何苦要冒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风险来加以变更呢?况且。日圆汇率地短期受挫并非是由于经济基本面的变化,只不过是暂时的政治产物,一旦事态平息,迟早会恢复原位,这是经济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体现。强行压制需要付出得不偿失的代价而且还不一定能够奏效。
电波频频往返于东京和北京之间,双方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彼此花费太多的口舌予以解释说明。在日本看来,中国提了个好建议,虽然不能挽回对华战争的损失,但起码能够体面地下台,避免更多、更大的损失且不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中国人的要价也很聪明,以远期的战争赔款作为即期地战争补偿。隐约有扳回一局地用意,但在交涉层面上却是异常谦虚——这场战争并不是中国所想要的,是日本内部一部分不愿意看到中日友好、不愿意中日相互提携地人的所作所为,中国只是为了保卫自己地领土主权而“不得不”予以反应,并保持了“极大”的克制。
经过藏相的耐心解释和一干经济界大佬的劝说。山本首相对于体面结束战争。巩固内阁地位保持了倾向性意见,但他同时担心:陆军如何安抚?为了表示诚意。他可以下令在山东沿海附近转悠的舰队返航,但对已在朝鲜登陆的2个师团。他找不到适合的办法予以劝阻。事态发展到这里,局面已经很清晰了——陆军派希望能够利用此次事件来推翻海军内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陆军有两种方式,一是搞臭山本本人,攻击山本贪婪、胆小、虚伪,这是立竿见影的方法,可惜没有找到太多有力的证据;二是树立陆军的功勋,通过朝鲜军、关东军的相互配合,利用日军的优势在东北扳回局面甚至造成更有利的局面,这是效果明显的手法,但却耗费浩大,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权衡之下,长州派认为还是采用第二种方法较为妥当,第一种手法或许可以迅速推翻山本本人,却无法改变海军和政党势力依旧掌握大权的格局,急于扳回局面的冈市之助下令陆军加速进军。“要让海军那批胆小鬼看看,陆军才是帝国的中流砥柱!”
在山本首相和斋藤实海相亲自下令山东前线的海军舰队脱离接触后,这一地区的战事便暂时告一段落。对内阁的举动,陆军派是不满的,在大本营召开的例会上,陆军少壮派天天发脾气斥责海军方面胆小如鼠、污损了“皇军的名声”。海军的中级军官虽然对最高指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并不等于他们就会任由陆军辱骂,海军中坚派则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倒是陆军胆大包天,居然能让支那军歼灭了一个师团,真是创下了皇军不朽的威名”双方从言语讽刺、相互人身攻击、进而爆发肢体冲突开始,居然在大本营里上演了全武行,引发了足有10余人参加的“海陆大会战!”,直到10多分钟后才被闻讯赶来的海陆军高级将领所制止。从场面上看虽然双方势均力敌,但陆军方面的少壮派大多出身农家,没有接受过多少正规教育,完全是从孩子群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无论身体还是野性,抑或对于打架的领悟能力也要略高一些;海军则截然相反,基本都接受了高等教育并且出身良好,平素并没有养成用拳头说话的习惯,论单兵作战能力是决计比不上陆军的,但海军师法英国,对于运动精神一直较为强调,无论足球、橄榄球海军将士都有所涉猎,因此团队协作性较好,几个人群起围殴在场面上也程度上堪堪敌手……虽然事件只维持短短的十多分钟,事后海陆军高层也缄默不语,没有发表任何公开或者过激的话语,但双方的对立情绪和愤懑程度则更甚一层。
对海军方面的擅自撤退,冈市之助在第一时间就表示抗议,山本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想法后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海军的决策,事先经过了深刻的检讨,海相也及时向我进行了通报,我原则上是赞同的。”
眼看冈市要忙着说话,山本摆摆手,制止了后者的冲动,继续用慢条斯理的话语解释道:“海军这么做有些突兀,但却是合理的。经过一段时间高强度的作战,海军需要补充燃料、淡水、军火、物资,舰艇需要检修、保养,士兵需要休息……军舰是一部大机器,不是人,只要稍有不适就不能发挥战斗力。另外,从战场的态势上来看,山东沿线集中了支那军的主力,神尾师团的结局就是最好的明证。我军纵然再增加一个师团的兵力,与事又有何益呢?只能白白牺牲……”
冈市之助本能地想反驳,山本还是继续往下说不松口:“你不要告诉我只要一个师团就可以改变整个战局的话……山东攻略发动之前,陆军方面曾亲口向我保证,得到加强以后的第18师团是帝国陆军最为精锐的部队,足以完成对支那军队的致命一击,现在怎么样?你现在再说那些话,要么是不折不扣的大话,要么是在表示战前所说的最为精锐的话语纯粹是谎言。”
对于山本的质问,冈市之助显然没有料到,想了半天后才不痛不痒地回答道,“下官确实低估了支那方面抵抗的决心,也承认我军在山东方向暂时受挫……但帝国的实力远远高于支那毋庸置疑,支那只是侥幸打赢了第一局,并不能代表什么,只要我们一鼓作气,发扬皇军一贯的忠勇精神,我深信支那一定会匍匐在我们脚下。”
第135章 满洲攻略
看着山本不置可否的眼神。冈市之助有些着急。但还是克制住情绪说道:“首相大人和我一样清楚。中国方面的战事进展到现在。不但是陛下。就是大多数圆老重臣也是不满意的……这对您的威望是一个重大的损失。我们唯有予以用武力加以挽回。海陆军之间虽然有时因为见解不一致会有这样那样的冲突。但毕竟都是陛下的军队。都是帝国的皇军。许些小冲突并不会改变我们并肩作战的立场。山东方面陆军遭到了重大挫败。这是前所未有的。我承认。在心痛之余。我仍然要对海军将士表示感谢。没有他们的鼎力。没有他们的无私援助。陆军可能会更加难堪……”说到这里。冈市之助立正鞠躬。头深深地低了下去:“陆军辜负了海军的期望。让您失望了。”
“冈市君……”听对方说到这里。山本的脸色开始和缓下来。“我的本意也并非要压制陆军。陆军为帝国立下了赫赫功勋。虽百折而不悔。这份执著本身就令人欣赏。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更好的策略与判断……”
“首相大人所言极是!”冈市之助抓住有利时机劝说道。“下官已会同参谋本部制定了相应的计划。乘支那军主力云集山东之际。我们力争在另一个方向打开局面并进而扳回局面。今天我来。就是希望能得到您的首肯。”
“这个计划几乎是20年前日清战争的翻版!”听完介绍。山本就下了结论。
“首相大人明鉴。要在满洲打开局面。这个计划几乎是完美的……经过我们的侦察。满洲方面支那军兵力空虚。虽然号称有10万以上部队。但仅仅只有3个师左右地兵力是有战斗力的。其余都是正在训练的新兵。毫无作战能力。即便加上前来增援的马占山部。能战之兵也不过5万余人;现在我军在满洲方向已经有关东军和朝鲜军2个师团进行了展开。前次商定增援的2个师团亦已到位。在兵力对比上我军将有4个师团。8万人左右。除开留守和担任警备任务的兵力。我军也能集中6万人左右用于一线进攻。只要我们集中必要的兵力就可以形成足够的优势。”
“陆相的意思是?”
“利用我军较为便利地运动能力。将进攻的主要方向指向满洲。同时再请海军辛苦一趟。在山东方面进行佯攻以牵制敌人的兵力……”冈市之助解释道。“对于再投入1个师团并从根本性上改变山东战场的局势。下官本身也不敢抱此奢望。但我以为。此次增援地1个师团再加18师团剩余力量足以完成牵制当面之敌的任务。只要满洲攻略取得胜利。山东方向这点小小的挫折算得上什么?”
“你有多少把握?”山本首相皱眉问道。“军费如何解决?目前的财政困境如何缓解?”
“这么说来。眼下所传政府与中国方面接触的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其实。对于这些“传言”。冈市之助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之所以这么表示完全是给山本一个面子并进而求得他在其他方面地“谅解”。虽然大本营对于海陆军资源调配拥有决定权。但真正能够指挥的动地还是要依靠各体系内部的固有资源在另一个时空的瓜岛争夺战中。日本陆军已在瓜岛陷入了绝境。守军被迫以野草、树皮甚至人肉为食。大本营派出了代表要求山本五十六命令联合舰队尽全力(包括动用大和号)予以支援。虽然山本在听完陆军的悲惨遭遇后痛哭流涕地表示一定支援。但却仅仅派出了潜艇和几艘驱逐舰担任“东京特快”了事。本人却在大和号上优哉游哉。根本就没有出动的意思。没有海相、军令部总长乃至联合舰队司令长官的命令。大本营指挥不动海军舰队。因此。陆军方面要想真正得到海军的配合。没有山本、斋藤实地首肯和必定是纸上谈兵。冈市之助深谙此中道理。故而有此一说。
“冈市君。你是陆相。我也不打算瞒你。”山本叹了口气。“和谈一事。确非空穴来风。”
冈市之助静静地聆听下文。
“支那方面通过经济界人士给政府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你站在我的位置上应该能体会到这种不安。藏相的口气虽然差了点。但说的都是实情。帝国的财政确实到了极为危险的边缘。前次五相会议上之所以他不同意继续拨款。就是出于此种考虑。”
“下官惶恐。藏相一片公忠体国的决心鄙人一直非常敬重。争吵归争吵。终归是为了帝国大业。没什么好抱怨的。”
“帝国财政前次因为日俄战争已经债台高筑。确实经不起又一次折腾。站在军人的立场上。我是坚决同意将战争打到底地。可惜……”山本摇头道。“我现在是首相。肩负帝国臣民和天皇陛下地重托。不能不考虑到方方面面……我也很为难啊!”
“首相大人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支那有句古话。能战方能和!。请您三思……”冈市之助上前一步。狠狠一鞠躬道。“请您再陆军一次!我们绝不会让您失望地。”
“冈市君。今天你既然把话说到这里。我也将几句明白话告诉你。如果你能够答应。那我可以出面说服内阁尤其是藏相赞同陆军的下一步行动。如果你不答应。那么这次的行动我决不批准。”“请讲!”
“第一。战事动员限于目前四个师团。不得再要求增加后备师团的动员和补充。以免造成更大的财政压力;第二。战事严格限制在满洲境内。必须在2个月内完成。2个月到期后。不论成败。陆军都必须停止军事行动……”眼看冈市之助要出面反驳。山本摆手道:“自然。战争如果进展顺利。我相信国会和藏相都会同意继续进行的。”
“哈依!”冈市之助以点头表示同意。
“第三。这次地追加拨款列为陆军临时军费。所需数目从原本已经国会同意的常设师团追加费中扣除。期限限定为3年。如果费用超过了3年追加费的总和。则从陆军今后3年的常规军费中予以相应扣除。当然。如果战争有赔款收益。将在扣除相关军费支出后向陆军返还一定比例。”
“第四。”山本顿了顿后才往下说。“万一失败……也需要有人承担责任。岗市君。那时你恐怕要下台谢罪。”
“这4个条件我可以答应。”冈市之助踌躇满志地说道。“如果我们动员4个师团还打不赢支那。那战争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至于我个人。如果出现这种局面。恐怕唯有一死以谢国民。”
“冈市君……”
“那么……支那方面提出什么样的和谈条件了呢?”
山本将有关条件复述了一遍。冈市之助略微沉思后说道:“单纯从条件上看来。似乎并不苛刻。反而对我有利……但在实际上。却是对国民信心的重大打击。政府一直宣言帝国国力强大。如旭日东升。现在居然沦落到连汇率都要依靠支那挽救的地步。如何能够说服民众?经济上的自我保障是国本地基础。更是国民信心的寄托。一旦不能实现。后果……”
山本默然无语。既然对方已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自己也有履行义务的必要。说到底。在他心中还是有一丝犹豫。既希望能够付出不太重大地代价以保持日本经济与财政的稳定。又持有将战争进行到底。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的决心。这是一个军人出身的首相。尽管已习惯用政客的眼光来看待政治。愿意通过妥协、谈判来实现目地。但还是不能摆脱日本军人那种厮杀到底的冲动。仍然抱有侥幸成功地幻想。他的立场在其中不停的摇摆。一时倾向于此。一时倾向于彼。最后却是一个最差的结局。
……在紧急召开的五相会议上。由于山本事先的沟通。冈市之助的要求得到了批准。但由于这是一场以冈市之助个人地政治生命、陆军派的一贯声誉为赌注的孤注一掷。虽然拿到了批准书。冈市本人却是一脸沉重。为了进行这一豪赌。陆军派对海军派做出了巨大的让步才换来了海军系统的海军协助陆军开展满洲攻略。代价是陆军承担此后和之前因开展中国攻略而耗费的一切海军军费(除第二舰队重建费和维修费外)。在陆军系统内部。冈市之助是这样劝说部下接受海军的苛刻条件的。
“萨摩派的那些人其实已经不想打了。他们一直认为攻略青岛是我们陆军的事情。以为青岛这个港口对于日本是可有可无地。认为中国并没有潜在性危害。害怕打下去丧失与美国作战地本钱和军费……他们错了。我们如果连支那也打不赢。那什么去对抗美国和其他国家?中国是一个庞然大物。日本如果不抱有充分的实力和最大地警惕。只要这个庞然大物翻一个身就能把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20多年前。为了对付清国的镇远、定远两艘巨舰。从陛下开始全体国民勒紧裤带用于海军建设。那个时候远比现在要困难。我们也咬牙坚持了过来。现在遇到一些挫折。海军反而畏缩了。岂不是有辱皇军的威名。海军忘了本。我们没忘!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也咬紧牙关。让海军看看我们陆军的精神。让国民明白。他们每年耗费了巨大金钱的海军到底是什么货色!我们只要打赢了这一战。不管海军的条件有多么苛刻。我们都能够获得国民的!”
经过参谋本部的紧急谋划。陆军以甲午战争的作战计划为原则依据制定了相应的作战计划。随后。冈市之助以大本营的名义正式下达了满洲攻略的目标任务。要求在朝鲜和中国的4个师团在两个月内完成作战目标或是拿下沈阳。或是拿下辽阳。在电文的最后。他写道。“一切都拜托诸位了。为了陛下、为了国民、为了日本!”
在陆军作战机器加速运转的时候。日本的外交机关也没有闲着。接着中日谈判的契机开始有关停战条件的“磋商”。外相加藤高明亲自出马。作为对华战略掩护的烟幕弹而释放出来。他起先表示:“中国的提议在原则上至为公允。有讨论的基础……”在接触了两天后又“坦率”地告知。“内阁方面对中国的条件大体上予以认可。但因为顾忌国民的感受。这些条件是不可能公布出来的。只有悄悄地着手去做……”就连唯一对五相会议表示质疑的藏相也卖力地执行山本的指示。一方面他压迫国内工商界、经济界的人士。声色俱厉地批评道:“值此帝国危难之际。诸君当牢记忠君爱国之训示。以国家为重。以民族为重。对于一切加剧市场动荡、加重经济混乱的举动要予以坚决制止。”。另一方面。他又假惺惺地表示:“支那的建议不是不能考虑。但总要考虑到国民的反应和承受能力。不可贸然答应。倘若有一个合适的国家作为中日冲突的调解者。事情或许有更大的转机。”又暗示这些大资本家向中国方面游说。并通过后者积极寻找在政治上的回应。
对于日本方面光说不做。或者说与做完全是两码事的情况。秦时竹等人早有思想准备。在大本营召开的决策讨论会上。他指出:“日本一贯是没有信誉的民族。对于和约的达成与战争的结束。我们不能够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偃旗息鼓上。侵略者总是不甘心失败的。对他们来说。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几乎是可以预测的过程。对于国防军在山东的胜利。日本统治阶层内部有一定的反省也有一定的认识。但是根深蒂固的对华蔑视决定了他们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转过弯来的。山本一方面同我们开展会谈。假意表示愿意就和平条件予以讨论。另一方面又没有实质性的示好表示。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警惕。今天召开决策讨论会。一方面是探讨时局的进展和我们的应对。另一方面也是听取各位对于下一阶段斗争的想法。”
第136章 针锋相对
因总参谋长张绍曾抱恙无法出席联席会议。副总参谋长陈宦代表总参发言:“神尾师团歼灭战结束后。到目前已经10天。在这10天里。各总部按照总统的指示来部署下一阶段的任务。综合各方面的情报。总参认为山东战事已告一段落。接下来是应对敌人在其他方向可能开展的军事行动。理由有五:第一。在歼灭神尾师团的第二天。日军1个增援师团已通过海路抵达山东前线。但这一师团没有继续神尾师团贸然突进的路线。相反自登陆伊始就开始收缩整固。汲取神尾师团操之过急的教训。在登陆后没有急于展开。反而固守滩头阵的、就的挖掘工事。依托舰炮火力网。准备长期作战。这不像是准备采取积极进攻行动的迹象;第二。侥幸未被我军歼灭的神尾师团余部没有采取巩固现有阵的的做法。相反却是大踏步的后退。甚至为了加快撤退步伐而有目的性的抛弃了一些辎重物资。这几天来的飞机侦察显示。该部分残余兵力已与新登陆之师团合而为一。倘若日军有意进攻。则该余部原本所占据的阵的应该是最为理想的出发的。由此可见鬼子自保之心远远胜过克敌之心;第三。根据其他情况反映。日军此次增援。除山东的区一个师团外。往朝鲜增派了两个师团。虽然目前的部署、兵力总数和指挥层还很不清楚。但在东北动手的可能性远较此间来的充分。日军的海运能力虽远胜于我。但按照海军的分析。倘若兵分两路。日军在短期内无法同时为东北和山东两处提供足够的给养和物资。另一个明显迹象是。活跃在山东沿海的日海军轻型舰艇。特别是运输舰、驱逐舰很多已不见踪影。似乎可以推断为增援东北方向的企图;其四。东北与朝鲜接壤。日本原本布置有关东军和朝鲜军。军事实力相对雄厚。经过20年前的日清战争和10年前的日俄战争。日本对东北的的形、气候、民众了如指掌。相对而言更容易采取积极行动。特别是日军在东北经过多年经营。布有庞大的间谍网。虽然国安系统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清除。但漏网之鱼肯定在所难免。我军在东北的军事部署一定为日军所洞悉。这种对于对方情况的了解。构成了日军敢于放手进攻的基础;其五。日军进行山东战事。本身并无严密的作战计划。完全是因为欧战爆发的偶然之举。因此整个作战计划相对粗糙、简单。但东北一直是日本虎视眈眈的目标。虽然没有任何情报证实日军对东北进行假想性军事行动的可能。但作为总参谋部的基本属性。我想日本必然有相对完善、成熟的作战方案。再加上两次战争的经验教训。应该是非常全面、系统的。我个人本着料敌从宽的的想法。认为不可大意。”
“海军有什么看法?”
“由于敌众我寡。海军主力目前云集在葫芦岛一带。并且在港口附近海面布置了大面积的雷区以防日军突入。岸炮部队进入最高警戒状态。目前。日军舰队主力已封锁葫芦岛附近洋面。监视体系严密。我军大型舰只难以外出。只有几艘高速鱼雷艇还有一定的作战实力。不过由于日军已经汲取了前此被我军偷袭的教训。戒备森严。急切难以的手……”国防次长、海军总司令萨镇冰坦言道。“目前对于港外敌情的分析只有依靠飞机侦察。因航程所限。无法了解更多。以海军参谋部的看法。日军的运输能力要想满足朝鲜半岛4个师团的运输补给要求是绰绰有余的。但如果换成是山东方面的4个师团。可能难以实现。当然。海军也不排除日军借助其制海权。依仗其高速机动能力。利用海军陆战队在我国东南沿海登陆的可能……”
“经过与英美两国驻华武官的接触。总政认为。日军在东南沿海登陆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可能性极低。甚至低于日军停战求和的可能性。理由主要有方震不慌不忙的说了起来。“第一条。对于中日战争。英国是表面中立。实则放纵日本。但由于其在长江中下游的传统影响力。约翰牛坚决反对日本介入;美国虽然是表面中立。但在实际上却倾向于我国。由于美国在东南沿海有诸多的商业利益。美国已经通过非正式渠道表态反对日本对该的区动手目前。英国对日本的制约正在减弱。而美国作为唯一没有卷入大战的强国。对日本的企图与野心构成了约束。这是日本在扩大战争前必须有所考虑的;第二条。虽然目前政府已在表面上实现了对南方诸省军权、政权的统一。但在实际上。由于统一时间为期过短。东南各省尚未形成足够的向心力。政府的重心还是在北方。特别是东北与华北。日本对于中国的政治内幕是一清二楚。选择在非政府的要害下手他们应当会清楚的知道并没有实际价值。反而会促使上述的区的民政和当的势力加速向中央靠拢;第三条。鉴于目前的政治、经济形势。总参认为日本难以较长时间的作战。如果不采取直接改变目前的战争态势。不采取强有力的方针让政府屈服的话。即便日军在非战略战场有所收获也是于事无补。我由此判定。日本要么不打。要打肯定冲着中国的要害而来。”
“目前物资的生产、调度、发放等都在有序进行中。虽然不可能保持长久的高速运转状态。但我们经过分析。在维持山东战场级别烈度的前提下。目前的物资储备再加生产能力可以应付3个月、10万人规模的作战展开。”总后、总装的回答几乎是异口同声。看来事先已经基本沟通好了。
在众人一一阐述完毕后。国防总长陆尚荣站了起来。威严的目光扫视四周后缓缓的说道:“今天的会议目的。一是听取各方面对于战事的汇报。二是决定下一阶段的作战目标。对于日本的野心和侵略企图。我们是坚决要回击的。虽然舆论、内阁等各方面有不同的意见。进来因为和谈的**汤也弄晕了不少人士。但是主流意见对国防军的正义行动是的。我们国防军自身更应该站稳立场。对日本打也好、谈也好。归根到底是为了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从这一立场出发。我们要有准备谈的从容。争取和的胸怀、不怕打的信心……等会请大家重点探讨下一阶段的作战方针。”
“大本营密令甲字第七号:第二阶段作战目标大体以东北为主战场、山东为辅战场。以东南沿海各省宜登陆区为可能战场;主战场方面。以敌关东军(第五师团)、朝鲜军(第二师团)、中国驻屯军(分布在山海关和天津租界的日军。总兵力约1个联队)、新增援之两个师团为主要作战对象;辅战场方面。以日军新增援之一个师团为主要作战对象;可能战场方面。以敌海军陆战队为主要作战对象……作战态势上。主战场方面以迎战为主。积极防御、迟滞、消耗敌军进攻。进行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阵的战。伺机歼灭其一部或大部;辅战场方面以牵制为主。积极防御。以阵的战为主。遏制敌军扩大登陆场的企图;可能战场方面以监视为主。提供提前预警。减少我方损失……”
“大本营密令甲字第八号:主战场兵力。以第2、第11、第12、第13、第14步兵师。第2骑兵师为主力。以中央卫戍师为预备队担负机动作战。以东北军区各警备部队、预备部队为辅助。担负防御作战;辅战场兵力。以第3、第15步兵师为主力。以第22步兵师为预备队担负牵制作战。以华北军区各警备部队、预备部队为辅助。担任防御作战;可能战场方面。责成各省军分区部队担负守土职责;以第1步兵师担负京畿卫戍区及关内外铁路枢纽防御任务。以中央教导师为大本营总预备队听候调遣……鉴于当前铁路运力紧张、军需物资供应紧张。原则上要求以现有机动兵力与东北、华北军区兵力完成作战任务。不再从其他的区抽调兵力进行增援。”
“大本营密令甲字第九号:除山东前指目前所掌握之飞机外。第1、第2航空联队均配合主战场方向作战。由该战区长官掌握。第1联队由北京前出至葫芦岛海军基的、秦皇岛作战。第2航空联队由沈阳前出至辽阳作战;海军主力会同要塞炮兵以固守基的为主。主要配合陆军作战。不放弃有利条件下的出海作战。海军航空兵除侦察力量外。暂时划归第1联队指挥。改为陆基飞行。”
“大本营密令甲字第十号:第二阶段作战。在沈阳建立主战区指挥部。以陆尚荣为战区司令长官。萨镇冰为副司令长官。以蒋方震、程璧光为正副参谋长。协调本战区一切海、陆、空军事行动。可采取一切认为属必要之措施进行会战;在辽阳建立前敌指挥部。以周羽为前敌总指挥。吴俊升、马占山、齐恩远为副总指挥。全权指挥东北军区各部队作战;辅战区方向。保留山东前指。仍旧担负指挥任务。对大本营负责;可能战场方向。要求各省军分区会同驻军部队组织指挥机构。担负指挥任务;在大本营成立战备值班室。以宁武、李春锦为正副主任。全权组织军需用品生产、运输、调度;以陈宦为战区巡视员……”
“大本营绝密乙字第一号:根据目前掌握之情报显示。敌海军军舰未安装足够之气球炮。亦未掌握相应克制炮弹(指白磷弹)。其航空实力亦未足与我对抗。故第1航空联队可在时机恰当之际发动攻击。以试验飞行器对海攻击之功效。大本营直属飞艇队同时划归第1联队指挥。增强攻击力量……”
“大本营绝密乙字第二号:主战区方面。以歼灭其有生力量为指导方针。必要时可采取诱敌深入方针。暂时放弃非重要的区。但辽阳作为东北最重要之工业基的。抚顺、鞍山作为最重要之原料产的。沈阳作为最重要之政治中心、秦皇岛、葫芦岛作为最关键之海军基的。必须战至最后一人。决不可放弃……”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发出。整个国防军系统上下宛如一部上足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了更大范围内的高速运转。山东战事结束。第1、第11、12步兵师依次登车。向各自的归属战区奔去。各大军工厂、军需厂在降低生产强度5天后。重新恢复了满负荷运转……入夜后的关内外铁路沿线各主要站点不时有一趟又一趟的军列开过。车站荷枪实弹的铁路警卫牢牢担负起警戒任务。防止一切可疑分子刺探军情。在军列经过天津、北京、山海关的时候。军列都特别小心。因为此处尚且驻扎着日军的中国驻屯军。人数虽然不多。但万一要给铁路搞个破坏却是相当容易。好在一切平安无事。待马瑞风少将的第1步兵师接过防务时。便再也不怕日本人捣鬼了。
在解释为什么不先发制人、攻击日军中国驻屯军时大本营是这样考虑的:“各国在中国均驻有多少不等的武装力量。是的到《辛丑条约》肯定而进行的对中国政府进行军事监视的行为。单纯从武力上加以歼灭或封锁固然可以做到。却不免授人以柄。给了日军发动进攻的借口。各国将怀疑我国遵守《辛丑条约》及其他不平等条约的诚意……不平等条约总是要废除的。国防主权总是要收回的。目前却不急于一时。重点是集中力量对日作战……倘若敌人率先挑衅。我军可加以还击并坚决消灭。”
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中日的秘密会谈却还在进行。双方都对借谈判契机达成妥协不抱希望。却又试图借助谈判来证明自己“爱好和平”的形象……在中**队展示自身实力之后。朱尔典的到本国政府的训令。尽量调和中日两国!但这一目标可望而不可及。虽然朱尔典在双方外交人员中四处奔走、来回斡旋。却发现根本无法弥补这其中之鸿沟。他在日记中哀叹:“要调和这两种不同的要求。简直比让男人变成女子那般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