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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全文阅读

作者:凤之翼     明末中枢一木匠txt下载     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当着太后的面上课

    第二天中午时分,岳肃没有回府吃饭,而是遵从皇命,前往养心殿。

    朱慈焴已在养心殿内等候,岳肃一到,太监进去通传,朱慈焴立刻有请。岳肃进入养心殿,这个熟悉地方,他已经很久没来,各种木工模型,和木匠家什,摆的整整齐齐。岳肃不自禁地想起朱木匠,跪下一礼,放进入内堂。

    里面早摆好饭桌,菜肴放在桌上,岳肃见了皇上,又行见礼,朱慈焴让他坐下,君臣二人一起用饭。岳森的话一点没错,皇家的饭菜都没有他吃得好,可见张嫣如何教子。

    食不言寝不语是张嫣教给儿子的规矩,所以吃饭的时候,朱慈焴一句话也没,待到二人吃完,朱慈焴此开口道:“岳卿,不知今天准备给朕讲什么课题。”

    “臣今天想给陛下讲的是这个……”岳肃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银元。

    “银元……卿家,朕不明白,这东西还能有什么故事吗?”朱慈焴纳闷地道。

    “臣今天既然要给皇上讲银元,肯定是有故事的,不过在故事之前,臣想问陛下一个问题,陛下可知臣为何要禁止白银流通,改用银元吗?”岳肃故作神秘地道。

    “记得卿家当时过,朝廷现在银子紧缺,故将白银制成银元,银七铜三,赚取其中差额。而且,还便于商家买卖

    “这只是其一,另外还有一层道理

    “还请卿家细,另外一层原因是什么呢?”朱慈焴好奇地问道。

    “那个时候,不仅朝廷没有银子,就连民间的大部分百姓,也没有银子,银子都集中在一部分人手里。这一部分人,有的甚至比朝廷还有钱。”岳肃郑重地道。

    “比朝廷还有钱,那不知这一部分人都是谁呀?”朱慈焴连忙问道。

    “这一部分人,有的是皇上您的亲戚,有的是朝中勋贵,有的是一些官员,有的是商人。但这些人只占大明人口百分之五,剩下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没有钱。”

    “哦……”朱慈焴点了点头,道:“原来绝大部分人都没有钱,但他们也都是朕的子民,就不能也让他们变得富裕起来么?”

    一听这话,岳肃为之一振,实在没有想到,朱慈焴竟然有这种xion也致力于此,想让天下百姓都富裕起来,然天下积累久矣,想要短时间做到,实在难如登天。所以,臣现在的目标,只是让百姓的生活比以往能够提高一些。”

    “但不知卿家打算怎么做呢?”朱慈焴问道。

    “大力促进货币流通,发展工商业,给没有土地的百姓增加就业机会

    “爱卿的这些,朕不是很明白,还是印制银元的另外一个原因吧。”这倒是实话,真正的国家大事,朱慈焴现在还不懂。

    “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促进货币流通。不能让那些人,把银子都存在家里,不拿出来使用,也不能让百姓没有银子用,所以臣还印制银元,开设银行。现在印制的银元,推入市场之后,虽然短暂性够用,但是以后,仍然是不够的,所以臣打算,不仅要印制银币,还要印制金币。让所有金银,都滚动起来,繁荣市场,这样一来,大明朝就能更加富庶。”岳肃肯定地道。

    “有些地方,朕还是不够明白,但用卿家的话,再继续印制银币和金币,应该能够让朝廷赚更多的钱吧

    “这是一定的,臣立志中兴,不仅是要朝廷变得富裕起来,也要让百姓富裕起来。对了,陛下……”岳肃突然话锋一转,道:“再过三年,陛下便要亲政,臣有意在那个时候,推出金币和新版银币。其中金币和银币,改用陛下的头像,不知陛下心意如何?”

    “……用我的头像出金币和银币,这自然好……”朱慈焴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

    “臣最早的时候,曾经做了一版以陛下为蓝本的银币,但后来改以先帝为蓝本,目的是纪念先帝。待到陛下亲政,普天同庆,这个日子,自然也值得纪念。眼下银币已经得意推广,再行制作,也很容易,只是金币的工序,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臣有意先让造币局进行试验,不知陛下圣意如何?”岳肃微笑地道。

    “现在就要做呀,也不知早不早,母后那边是否会答应

    “早是肯定不早的,新出的货币,臣打算在陛下登基的那一天,就推广使用,让普天下的臣民都记住这个日子,快一些做好,便不会耽误吉日。至于太后那边,只要陛下愿意,臣自然会奏请太后的

    “朕准了,爱卿可早些禀告母后,请母后定夺,如母后也准了,那就尽快施行。如卿家所,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朱慈焴高兴地道。

    “微臣遵旨,陛下尽管放心。对了陛下,此番制造金币,其中也有不少学问,陛下可试想一下,朝廷制作的金币,要有多重,一枚金币,充多少银元使用呢?”岳肃微笑地道。

    “听老师,一两金子可换十五两银子,朝廷若是制作金币,是不是也要以这个为标准

    “这是自然。”

    “如果朝廷制作一两重一枚的金币,也脚和制作银币一样的方法,金七铜三,顶十五元使用,是不是就可以

    “陛下的确是一个方法,只是黄金与白银相较,密度较大,如果制作一两重一枚的金币,制作工艺难以把握,恐光泽不够。除此之外,若一枚金币充抵十五元使用,数字不好清算,相较而言,去整佳肃道。

    “嗯……”朱由校点了点头,道:“卿家的在理,但不知卿家如何打算?”

    “臣打算制作七钱重的金币,其中黄金四钱八分,铜二钱二分,一枚金币,相当于白银十元。使用金币,携带方便,也更加便于流通,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岳肃道。

    “轻一点,确实携带方便,只是……朝廷制作起来,似乎赔了一些。”朱慈焴道:“按照朕的算法,一两四钱黄金,加上六钱铜,就能顶三十元使用。而卿家的算法,需要黄金一两四钱四分,铜六钱六分。”

    “陛下果然天资聪慧……”岳肃着,躬身欠身一礼,又道:“陛下算的没错,若按臣的算法,朝廷确实是要赔上一些,除了四分黄金和六分铜外,还要多加一枚工时。”

    “岳卿过奖了,朕也是在心中默默算的。”朱慈焴谦逊地道。

    “陛下,要不然这样,黄金减少三分,黄铜增加三分,如何?”

    “这样好,黄金减少三分,每一枚金币按照四钱五分,三枚就能省下五分,只是制作出来的效果,不知如何?”

    “略微轻一些,相对比较容易掌握,光泽应该不是问题。还有,除了制作价值十元一枚的金币外,再制作价值五元一枚的金币,不知陛下可否愿意?”岳肃道。

    “也可以,揣一枚价值价值五元的金币,要比揣五块银元轻快的多,想来谁都愿意。朕刚刚在卿家的启发下,其实也有了这个念头,只是让卿家先了。价值五元的金币,黄巾和黄铜的比重可以减半,这样就应该没有问题了。”朱慈焴兴高采烈地道。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臣子讨论政务,虽然只是事,但却觉得非常有意义。尤其和自己话的人,还是岳肃,他自然知道,现在朝廷里,岳肃的话,是一不二,比自己的话,还管用。如果自己的吩咐,岳肃全都听从,那也就明,自己才是真正一不二的人。

    “陛下圣明,臣马上遵旨造办。”岳肃欠身应道。

    没有母后在身边,岳肃显得这般有礼,令朱慈焴更感欣慰。点头道:“爱卿不必多礼,政事方便,比朕精通的多,叫给来处置,朕也就放心了。”

    “多谢陛下夸赞。陛下,臣还有一事,想要启奏。”

    “爱卿有何事,但无妨。”

    “既然金币的面值和重量都已定下,下一步自然是要制作模具。臣在想,金币上的图案,都是要用皇上的头像,所以尽早雕刻出来,也好送到造币局。”岳肃微笑地道。

    “卿家的在理。”朱慈焴点头道。

    “陛下,臣和先帝曾经常在一起行雕刻之事,虽先帝已经不在,但技艺一直未敢扔下。臣有意现在就为陛下雕刻一枚,由陛下品评鉴赏,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岳肃恭敬地道。

    “这自然好。养心殿内尽是我父皇当年雕刻出来的物品,朕甚是喜爱,常闻人,卿家的雕刻技艺不在父皇之下,今天朕也想见识见识。来……”朱慈焴着,从怀中掏出一柄刻刀,以及一块圆形的木块。“这是我父皇留下的刻刀,卿家就用这个吧。”

    朱慈焴终究是孩子,性情所致,什么也藏不住。这也确和傅冠的没错,皇上确实对此深感兴趣。

    岳肃连忙起身,道:“臣遵旨。”完,上前两步,从朱慈焴手中接过刻刀和木块,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陛下,臣这就开始雕刻了。”

    “好、好……”

    岳肃已经有年头没干这活了,不过为了今天的课程,昨晚专门复习了一下,找了找手感。眼下动手雕刻,虽然不比当年,却也十分麻利,没用太久,一枚金币模型便雕刻完毕。

    如此速度,若换做以前,估计都得被朱木匠给笑话死,但是在朱木匠的儿子面子,已经被奉为天人。模型的正面,雕刻着朱慈焴的头像,模型背面,除刻着十元两个字外,边上还盘着两条龙。

    “卿家真是神技……”

    岳肃将模型和刻刀呈给朱慈焴,朱慈焴看过之后,不由得大声赞叹起来。

    “陛下过奖了,臣之技艺,和先帝相比,简直相差甚远

    “爱卿谦逊了。”朱慈焴拿着这枚模型,是翻来覆去的看,简直是爱不释手。又看了一会,才道:“爱卿,跟朕来。”

    完,朱慈焴站了起来。

    “是,陛下。”岳肃也连忙起身,随后跟着朱慈焴来到外殿。

    外殿之内,放的都是朱由校当年做的模型,很快,朱慈焴走到一个中西方合并的建筑模型前,指着模型道:“爱卿,这个模型是父皇生前所做,朕来此看过几次,感觉这个模型似乎没有做完”

    “陛下圣明,这个模型确实没有做完,此模型的图纸,臣曾经看过,还是先帝亲笔所画,和图纸相较,这副模型只算完工了三分之二。”岳肃如实答道。

    “这份图纸在什么地方,卿家可知道?”朱慈焴问道。

    “应该就在养心殿内

    “朕也这么认为,奈何母后很少让朕玩耍,尤其是这里,也就母后常来,我来的时候,都得有母后陪同。昨夜向母亲请到,和爱卿到此用饭,不想母后马上欣然答应。听宫里的人,父皇在我这个年纪时,都能做许多模型了,朕很是向往,只是无人教授,母亲也不让我学。不过,朕认为倘若由卿家教朕,母亲绝不会阻拦

    “这……陛下应以学业为重……”岳肃连忙躬身道。

    “那为何我父皇做木工就没有人管呢?”朱慈焴略带不悦地道。

    “这……”岳肃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岳卿,就教朕木工吧,朕很想将父皇没做完的那个模型给做出来,也算是完成父皇最后的心愿。”朱慈焴的语气变为恳求。

    “陛下之命,臣不敢不从,但陛下也了,此事要与太后商量,要不然,由臣向太后咨询一下,征求太后的意见,再行决断。”岳肃躬身道。

    “卿家若愿意教朕,母后绝对不会反对。再者,我父皇以前就常于此道,母后也没有反对不是。朝中之事,由岳卿做主,朕自然放心,岳卿也,皇上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父皇在位之时,虽难得临朝主政,但大事务,也是井井有条,称得上是一代明君。朕愿效仿先帝。”朱慈焴郑重其事地道。

    “陛下愿效仿先帝,也不是不行,但臣想在陛下最后决断之时,再给陛下上一课,而这一课,还要在太后面前上,不知陛下是否愿意?”岳肃再次躬身道。

    “好,朕准了,今晚朕给母后请安时,就跟母亲。”朱慈焴凛然地道。

    “陛下圣明。”

    晨昏定省,是一个孝子必须要做到的。在岳肃离开养心殿之后,朱由校便来到了慈宁宫,向太后问安。随后,少不得将自己的想法,以及岳肃要当着她的面上课的事,上一遍。

    刚听儿子要做木匠的时候,张嫣难免有些恼火,可听了后半段,张嫣又好奇起来。因为这份好奇心,她决定听一听,岳肃想要给儿子讲一堂什么课。于是,她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次日,岳肃准备前来,到御书房见驾,张嫣自然到场。见过君臣之礼,待岳肃坐下,张嫣便道:“岳卿,昨日听皇儿,他有意效仿先帝,学习木工,并希望卿家教授于他。卿家要在陛下决断之前,当着哀家的面,给他上一课,然后再议。哀家很是好奇,不知卿家今天要给陛下上的这一课,是什么内容。”

    “回太后的话,臣要给皇上上的这一课,叫作先帝的帝王之术。”岳肃郑重其事地道。

    “先帝的帝王之术……”张嫣虽和丈夫恩爱,却从来不认为丈夫有什么帝王之术,充其量,就是一个高级木匠,被魏忠贤和客氏玩弄于鼓掌之中,有何高明的地方。现在岳肃这么,她还真想听听岳肃有何辞,微笑地道:“既然是讲先帝,哀家还真应该听听,卿家这就开讲吧。”

    “臣遵旨。”岳肃欠身一礼,随后道:“对于先帝的过往,陛下年幼,或许有些地方,并不清楚,但是太后,却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臣在讲述之时,有些地方,还要请太后帮衬。”

    “这个无妨。”张嫣微笑地点头道。

    “既如此,那臣就开始了。”岳肃轻轻咳嗽一声,便行道:“先帝继位之时,年十六岁,被康妃扣于宫中,后经王安与杨涟等官员联合,将先帝从康妃处带出。经此一事,先帝对王安与杨涟等官员,甚是感激,便大加提拔。此乃先帝感恩之举,太后认为如何?”

    “此事随在我入宫之前,但也曾听,确是如此。而先帝对这些官员加以提携,想来也应是感恩。”张嫣点头道。

    “先帝ru母客氏,在先帝孩时就服shi先帝,一直到先帝登基。先帝之身世如何,臣不敢多言,太后应该也曾听,想来先帝对客氏也甚至感激,故加封为奉圣夫人。魏忠贤与客氏关系密切,引为对食,就此魏忠贤水涨船高,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魏忠贤虽然结党营si,但所作所为,一直算是忠心于先帝,先帝也相当器重。然此时朝中,内阁首辅叶向高等人,同样也在结党,其所作所为,较之魏忠贤更为不堪。天启二年,科场舞弊事件,太后应该听。”岳肃侃侃言道。

    “这些哀家都知道”张嫣道。

    “科场舞弊之事,乃东林党提拔党羽之举,明眼人都能看得清楚,先帝当然也了如指掌。然而,先帝并没有发作,只是令主考礼部尚书孙慎行致仕还乡,随后命重新开考,由臣为主考,此乃先帝有意提携微臣,臣每思起此事,心中便甚是感激。科场舞弊是一事,在此之后,又是京察,主持京察的是吏部尚书星。星也是东林嫡系官员,少不得要党同伐异,趁机将朝中大量异己官员加以清洗。许多官员走投无路,只好投到魏忠贤门下。除此二事外,还有一事,便是黄河决堤,河南遭灾,内阁竟然只拨五万两白银给臣前去赈灾。呵呵……”岳肃到最后,不由得摇头一笑。

    “如此种种,先帝并非没有看到,而且也记在心头。当时的先帝,就有心向东林党发难了,臣远在河南赈灾,于是能够成为皇上手中利剑的人选,只剩下魏忠贤。魏忠贤矫诏拿了杨涟等人,将其迫害致死,由bi走叶向高、韩爌、星等人,很快把持了朝政。这些事情,陛下全都知道,但陛下却故意装作不知,让魏忠贤自行决断。如此一来,满朝上下,除了臣之外,魏忠贤再无敌手。为了独揽大权,魏忠贤终于向微臣动手了,他让许显纯矫诏前来,擒拿微臣,好在先帝早已料到此事,在臣出京之前,先帝曾对臣过这样一句话,但凡有不利于微臣的旨意前来,皆可视为矫诏,不管什么事,回京面君再。臣就是凭着先帝的这句话,拿下许显纯,问出真相,将其解押回京。先帝天纵英才,难道会猜不出来,这事是魏忠贤主使的吗?”岳肃到这,看向张嫣。

    这些事,张嫣当然知道,在那个时候,她甚至认为,魏忠贤死定了。毕竟这等事,哪怕是傻子,都能猜出是魏忠贤指使了,可是,丈夫偏偏听信了魏忠贤的话,认定是许显纯擅作主张。在那个时候,张嫣都觉得,丈夫是不是太过糊涂,这般明显的事情,怎么都看不出来。“难道先帝当时是有意放过魏忠贤?”

    肃点了点头,道:“当时先帝确实是有意放魏忠贤一马,先帝不糊涂,这等大事,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撑腰,借许显纯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矫诏前来。难道他就不怕事发之后,皇上要了他的狗命么。”

    “卿家,事情要是这样,可知道,当时先帝是怎么想的呢?”张嫣连忙问道。

    “道理很简单……第一是因为魏忠贤的忠心,魏忠贤从来不敢抗上,先帝一是一,二是二,不管什么,魏忠贤都奉旨执行,毫不含糊,这比叶向高这班人强多了。第二,是制衡。如果杀掉魏忠贤,微臣自然会在朝中独大,就像当初的叶向高一样。先帝已经受够了叶向高,自然不希望再冒出一个叶向高来,所以,留着魏忠贤可以牵制微臣,而微臣同样也可以牵制魏忠贤。哈哈,如此做法,就和太后让邹义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招韩爌回来充任首辅,又有什么区别呢?”着着,岳肃竟然笑了,一边笑,一边看着张嫣。ww

第十六章 竞争

    ..

    岳肃很是直白的一番话,令张嫣甚是尴尬。 ( .. )..虽然她的做法正如岳肃所说,是为了制衡,她同样也清楚,岳肃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也不可能不知道她的用意。然而,这等事情,一向都是心照不宣的,哪能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在今天这个场合,岳肃能够开诚布公,张嫣马上断定,岳肃说这番话,一定是另有深意。

    张嫣尴尬一笑,说道:“卿家多虑了,你为朝廷、为皇家做了那么多,哀家和陛下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怎么会对你不信任。”

    “太后,臣说这番话,也不是说皇上和太后对微臣不信任,而是借此为例,阐明先帝的帝王之术。先帝当年很少过问朝事,一切事务,都交给微臣来处理,自然也是对臣的信任,臣感激不已。但先帝也没有对臣盲目的信任,一直保留着魏忠贤对臣的制约,这是因为先帝知道,在极大的权利旁边,如果没有足够的监督,那这个权利,用之善则已,倘用之不善,必当误国害民。想皇上是天下之主,尚言皇上与士大夫共同治理天下,起原因不也是因为一人能力有限,担心出现差池,由天下士大夫帮忙打理,行使监督之权。”说到这里,岳肃顿了顿,又道:“臣一直认为,先帝和太后的做法都很对,既赋予臣子治国的权利,同样不往派人行使监督之权,这样才可令当权之臣,每日兢兢业业,为国效力。”

    岳肃的这番话,张嫣自然明白,朱慈焴也不笨,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但他二人还有有些糊涂,不知岳肃为何要这么说。

    “臣今天给陛下上的这堂课叫作先帝的帝王之术,如果能将先帝的帝王之术掌握明白,那陛下不管是学木工也好,还是做什么也罢,都不会影响到大明朝的发展,同样会让皇上成为千古明君。我大明朝,内部有内阁、六部,各大衙门,如果什么事情,都让皇上亲历亲为,还要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干什么。皇上统率天下,需要做的,其实就是识人,让我们这些臣子,可以各尽其力,为国做事,令国家富强,令百姓安康。”岳肃诚挚地说道。

    朱慈焴一下子听明白了岳肃的意思,连忙说道:“岳卿说的没错,然天下臣子无数,臣要如何才能像父皇那样,挖掘出像爱卿这样的能臣呢?”

    “陛下这话问到点子上了,臣为陛下归纳、总结出六个字来,就是说实话、做实事。”岳肃说道。

    “说实话、做实事……”朱慈焴沉吟一声,并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和儿子相比,张嫣主政多年,不管是什么事,自然要比儿子看的明白,马上明白岳肃的意思,说道:“卿家所言实在,说实话、做实事,甚是精辟。然,满朝上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真正的说实话、做实事呢。”

    “现在我大明朝,官员内部,党派分明,太后也自然清楚,臣不妨之言,这其中有臣这一党,有以亓诗教为首的齐楚浙三党,还有以韩爌为首的东林党。古语有云,结党必然营私,党同伐异,此乃一弊。可凡事都有两面性,朝中多党,皆以陛下为核心,行互相牵制、监督之事,一党稍有不慎,其他各党同伐之,可使圣聪不被蒙蔽。除各党互相制约,互相监督外,朝中还有言官、御史行监督之权,陛下还有东厂、锦衣卫行监督之权,倘若可以从善运用,岂畏惧臣子蒙蔽。不仅如此,但凡从政,都应有其目标,好比微臣,臣目下给自己设定的目标,一是五年之内平定辽东,二是两年之内最少给朝廷赚一千万两白银,还给福王,五年之内,再赎回两家藩王手中的土地。这是臣的五年计划,臣不仅敢将此承诺奏于天下,也敢公告于天下,让天下百官、万民加以监督,如无法做到,臣甘愿致仕。倘若做了,可继续连任,再重订目标,如三年之内,令国库粮米增加多少,令百姓生活提高多少。周而复始,目标不断,天下人共督之。”岳肃言辞凿凿地说道。…,

    “卿的意思,哀家明白了,还一个说实话、做实事,卿家真是当世奇才。令为政者自行提出目标,天下加以监督,办成便继续留任,办不成就让他回家,简单明了。”张嫣兴奋地说道。

    “臣就是此意。不仅如此,打个比方,倘若河南巡抚出缺,朝廷可让官员出来竞争,说出上任后的目标,从中选择最好的,派遣前去。而且,设定目标不能说要等到三年之后、五年之后方行检验,其中每年都要自行设置一个既定目标,看官员是否完成,能够完成便留任,无法完成,照样罢免。 ( .. )..”岳肃直截了当地说道。

    “真是个好主意,确定目标、监督得法,陛下也轻松了,国家的政务也没有耽误,还能让官员们更加有进取心,不敢敷衍了事。承诺了什么,就要做什么,做不到,这个官就不用你来做了。”说到这,张嫣看向朱慈焴,说道:“皇上,岳卿家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皇儿听明白了,岳卿家的话,真是至理名言,行使与监督并存,从政之前,当先树立目标,然后再做。目标不能空泛,要实话,还要做到,要是做不到,就不用再做了。”朱慈焴说道。

    “皇上说的没错,岳卿就是这个意思。”张嫣满意地点点头,同样,她对岳肃的这个建议也很是满意。让官员按照既定目标去工作,大家都省事。

    “岳卿,今天你不仅给皇上上了一课,也为国家选拔官员想出一个新的法子。然而,这在实施起来,需要一个领路人,这个人自然就是卿家。卿家现在具体有何打算,比如现在就说上一说,然后订出一个试行的方针来。”张嫣说道。

    “臣的打算是这样的,既然朝中已然结党,那不如就公开透明化,让陛下看的清楚,让天下人也看的清楚。朝中各党派官员,公平竞争,任何官职,都可推出人选竞争,在竞逐职位之时,必先上呈赴任时的具体目标,如何实施,每年要做到的既定目标。但凡选上,由另外两党以及言官、东厂、百姓负责监督,每年一审,看是否做到,做到便留任,做不到便罢职。”岳肃从容地答道。

    “一切都透明,这个好,现在朝中现有的三个党派,全部保留,没有党派的官员,也可自行结党,然后一起报于皇上知道。这算是当前的第一件事吧;第二,是让各级主官,呈报在任时的工作目标,晓谕天下,让天下人监督,从而优胜劣汰;第三,但凡出缺的官职,以后再补,都如卿家所言,各党派够资历的官员竞争。”张嫣吩咐道。

    “臣遵旨。”岳肃连忙拱手说道。

    “皇上,岳卿家今天的课讲的很好,令人受益良多,你可一定要深深记住。你父皇不容易呀……”接下来,张嫣看着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请母后放心,孩儿一定谨记。”

    张嫣其实也明白,皇上不让你们结党,你们背后也是照样结党,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痛快一点,准许你们结党。就像岳肃所言,公开透明,谁也别瞒着谁。

    第二天,内阁议事,岳肃将阁臣们招到一起,把皇上的意思说了一下,“诸位同僚,昨日本官和皇上议事,说到官员结党。皇上认为,结党未必有错,只要不营私便可,而且结党之后,各党之间,还可互相监督,乃是好事。故此,陛下下旨,希望各党派透明化,朝中各党党魁,可将本党官员的名册报上,晓谕天下,让天下共督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啊……”

    一听这话,内阁的官员全都懵了,怎么皇上同意结党了,还要求光明正大,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大家伙也都知道,岳肃是岳党的党魁,而岳大人的话一向代表皇帝,与其说这是皇上的意思,还不如说这是岳大人的意思。但岳大人这是搞的哪一出呢?

    岳党的官员没有吭声,反正是跟着岳大人混,自己不会吃亏的。而齐楚浙三党的官员,难免有些茫然,这官员结党,一向都是背地里干的事,搞的和地下党没有什么区别,这回要摆上台面,岳肃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人一起看向亓诗教,亓诗教显得很是沉稳,他心中有数,摆上台面,那就摆上台面吧,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齐楚浙三党里有什么官员,你岳大人也不是不清楚,东厂应该也知道,宫里的那位太后自然就更清楚了。

    “岳大人,结党之事,既然皇上不加以追究,还认为各党之间可以互相监督,有利朝政,那光明正大,自然最好。下官赞成。”

    见亓诗教答应了,齐楚浙三党的阁臣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接下来,岳肃看向韩爌,说道:“韩阁老,不知您的意思如何?”

    “老夫一向光明正大,从不结党,哪知道这些。皇上和岳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韩爌气定神闲地说道。

    听了韩爌这话,岳肃突然冒出一个心思来,原本他打算按照张嫣的意思,有党的把自己的党派报出来,没有党派的,现在结党还来得及。但是,韩爌这么一说,岳肃干脆打算直接让东林党消失。你这老家伙,不是不承认结党么,那好呀,那也就没有你这个党派了。

    “既然没人反对,那大伙票拟一下,然后呈给皇上。”

    内阁里面,根本不差韩爌这个人,什么事,都是岳肃一句话的事。票拟很快完成,韩爌弃票,其他人全部赞成,岳肃让人将票拟结果送入司礼监,然后呈给张嫣。这次的办公效率特别快,过了午时,便下了旨意,晓谕天下,让各党开始报人。没有党的,也可以马上结党。

    如此大的事,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而且把党派的名字称为岳党,也实在不好听,岳肃便给自己的党派重新起了个名字——君翼党。

    名单之上,不仅把原先党派的人员写上,还开始大力招人。只要愿意加入君翼党的,现在都可以入党。好家伙,岳大人名头响亮,当初多少人想加入岳党,都没有机会,这一回,光明正大的招人,还不打破头往里面钻。不过,也有那胆小怕事的,但是结党之后出什么事,被一锅端了怎么办,所以停而不前。

    齐楚浙三党那边,见如此岳肃招摇,大家伙也商议起来,用不用也大张旗鼓。还是亓诗教有远见,直接拍板,“岳肃能这么做,肯定有所原因,咱们不能落了下风,和岳党一样,也开始招人。对了,我收到消息,岳党现在改名字了,叫作君翼党,我看咱们也换个名字吧,就叫君佐党。”

    于是,以亓诗教为首的君佐党成立,和君翼党一样,也大张旗鼓起来。

    一些无党派官员,看到这个架势,都开始犯糊涂,这些人里,有的加入君翼党,有的选择加入君佐党,胆小的,什么党也不加入,有远见和胆子的,则自行成立了一个党派,也开始招人。…,

    这个人叫作吕维祺,官拜鸿胪寺卿,是当代理学大家,很有头脑,还有不少学生。他认为这是一个时机,皇上鼓励结党,要求党派透明化,肯定是结党无罪了,岳肃和亓诗教都敢这般招摇,自己也结个党,或许能够分一杯羹。于是,他成立了伊洛党,自己的学生纷纷加入,还有一些交情不错的官员也都来投。

    皇上交代的限期一过,各党派将本党官员的名单呈报上去。所谓的各党,其实不过就三家,君翼党、君佐党,再加上这个新成立的伊洛党,至于东林党,好似老鼠一般,竟然没有露头。一向自诩是君子的人,竟然做了缩头乌龟。

    三党名册,由岳肃亲自带到御书房,交给皇上和太后观瞧。张嫣一看,心中纳闷,怎么少了个东林党,却冒出一个伊洛党,别说她纳闷了,岳肃也有点纳闷,当然,也佩服吕维祺的远见。三份名册,实力各异,君翼党实力最强,其中官员最多,君佐党次之,伊洛党最弱,其中不少人连官职都没有,只有个举人或者秀才的功名。

    张嫣看过之后,说道:“岳卿,韩爌的东林党为何没有呈报名册呀?”

    “有人只愿背后结党,光明正大起来,反倒不敢了。”岳肃轻描淡写地答道。

    “唉……”张嫣忽然叹息一声,说道:“原本我还以为韩爌是个人物,没有想到,眼界却不如一个吕维祺。既然他不愿意光明正大,那朝廷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太后圣明。”岳肃躬身说道。

    “朝中三党既已摆上台面,那就按照岳卿家说的办吧,然而朝中虽然绝大部分官员以及各自加入党派,但还有一些没有加入的,关于这些官员,有才能的,也不能埋没。”张嫣淡然地说道。

    “太后圣明。”

    “韩爌的岁数也一大把了,再继续操劳也不合适,等他致仕还乡,首辅这个位置,就按照岳卿的意思来,说实话、做实事。”

    君臣已然开诚布公,韩爌又在关键时刻,显出了阴暗的一面,似这等首辅,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反正内阁都已经是岳肃说的算,放这么个泥人,影响朝中的和谐,绝不是什么好事,三党竞争,只要局面一起来,韩爌就更加多余了。而且岳肃也说了,首辅的位置,竞争上岗,那就竞争一下吧。

    “太后圣明。”这等事岳肃是没法发表意见的,只能点头。

    “岳卿,官员三党竞争之事,相互监督之事,你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张嫣说道。

    “臣以为,三党竞争之事既然已经摆上台面,就要建立一个规范的制度,比如说,如果党内有官员犯法,只可依法处置涉案官员,以及牵连其中的官员,但党派之名,不能尽除,仍要保留原先的权利,以防有人借机党同伐异,一家独大。”岳肃建议道。

    “这一条不错,三党平衡不宜打破,此事必须规范。卿家,还有别的建议吗?”

    “三党之中,我与亓诗教都是阁臣,然伊洛党的吕维祺却不是,臣建议,由吕维祺进入内阁。不仅如此,规制中再添一条,不管将来,内阁有何变化,每党之内最少要有一名官员在阁。”岳肃再次建议道。

    “这个提议也不错,每党之内,最少有一人在阁,用来监督。”张嫣点头说道:“岳卿,还有其他建议吗?”…,

    “立党改革,只是初行,许多事情,也不能一次规范,只能日后群策群力。而且,现在三党之中,实力也不均衡,君翼党稍强,伊洛党太弱,这需要慢慢发展。”岳肃说道。

    “是呀,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全部改革好的。就按卿家的意思,一步一步的来。对了,哀家也有意选些地方试行此策,不知卿家以为如何?”张嫣又说道。

    “太后此言极是,臣也有此打算。眼下正好陕西巡抚出缺,不如就在此试行。”岳肃说道。

    “好。”张嫣再次点头,说道:“卿家现在可能想出什么细节,说给哀家和皇上听听。”

    “臣是这样想的,由吏部下文,在京从四品以上官员,含从四品,陕西正四品以上官员,含正四品,只要有意担任这陕西巡抚的,都可报名,并将自己上任之后,为政的计划呈报上来,如何利民、如何利国,都要说的一清二楚,在任三年期间,要做出什么成绩,每一年达到什么效果,都要说的明明白白,以备考核。将为政计划报上来后,先由皇上与内阁从中选出十人,随后由在京从七品以上官员投票,从这十人中选出三人,最后交皇上定夺,裁定最后人选。”

    这个年头,还没法实行全民选举,选一个县令,都得忙活上一段日子,更别说是选一个巡抚了,要是由整个陕西的百姓来选,估计起码要忙上半年。所以,只能使用这个法子,虽然都是官员来选,但明朝的知识分子,还是有些气节的,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卿家的提议很好。”张嫣再次满意地点头,她认为岳肃的这个做法,十分公平。而岳肃的这个提议,其实也是削减了自己的权利,以前升任个官员,那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可是现在,他也不可能一言九鼎。

    岳肃能有这个想法,可见他的权利并不是那么强,一心也是为了朝廷,为了提携自己的那个人。皇上都不能万岁,更何况是他,自己终究有干不动的那一天,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他愿意竭尽所能,将明朝的制度,改变的更加合理,更加均衡。

    韩爌下台了,因为张嫣的一句话,想要让一个摆设回家,其实太容易了。东林党,既然你只愿意背后结党,不愿意光明正大的摆上台面,那你以后就不要再上台面了。吕维祺入阁了,实在令人想象不到,可以说,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能这么快。按理说,怎么也能走些程序,可就是这么快,原因很简单,你是伊洛党的党魁,三党竞争执政,每党之中,最少有一人要在阁。

    京城里的官员们全都懵了,彻底的懵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岳党的人都发懵,岳大人为何要给自己培养对手。可令他们发懵的还有呢,皇上下旨,首辅出缺,两京正三品以上官员,哪个想当这个首辅,就将自己的从政计划报上了,当了这个首辅,你打算做些什么,想怎么做,都给我写清楚。

    除了这道旨意之外,还有另一道旨意,是说陕西巡抚出缺,在京从四品以上官员,含从四品,陕西正四品以上官员,含正四品,只要有意担任这陕西巡抚的,都可报名,并将自己上任之后,为政的计划呈报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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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议会

    皇上下旨,选举首辅一职,要求很简单,说实话、办实事,想要应选的,必须先把工作目标给呈报上来。

    这看似是一个机会,但朝中官员根本没一个动心的,谁不知道,现在去参选,一点意义也没有,岳大人是托孤大臣,哪怕别人当了这个首辅,朝政大权也都是岳大人说的算,自己不过是个摆设。而且,太后既然已经把原先的摆设韩爌给打发走了,说明对岳肃是无比的信赖,这个首辅,肯定是要由岳大人来坐。为什么要竞选,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官面文章,不去参加还好,一旦去报名,不是摆明着和岳大人抢位置么。

    虽然不少人都觊觎这个位置,但大伙不是傻子,谁不知道,现在还不是抢班夺权的时候,这个首辅,现在让你干,你也干不动。老老实实的吧。

    于是,这个首辅选举,真的成为了一个过场,没有一个官员来和岳大人竞争,哪怕是以亓诗教为首的君佐党,也是安安分分。报名的人,只有岳肃一个,呈交工作目标的,自然也就岳肃一个。

    岳肃的工作目标是一个五年计划,第一是五年之内平定辽东,具体作战计划,不能透露,毕竟是要公告全国的。第二是在五年之内增开三个港口,第一年先开设一个,然后在第三年和第四年陆续开设两个。第三是保增长,每年港口收入与银行收入,确保为朝廷增加两千万元。第四是给官员涨工资,不论品级,月俸涨五石。第五是确保知县选举制在全国普遍推广起来。第六是大力推行说实话、办实事的工作风气,要求各级官吏,上到尚书、督抚。下到推官、知县,都要呈交工作目标。在任期间。要做什么,怎么做,考核的时候,就按照你们呈交的工作目标来考核。

    一共六大条。虽然没有说怎么致力民生,但具体下面的事。不属于岳大人的范畴,要都由一个人来承诺,还要你们下面这些官员干什么。你们承诺工作目标的时候。就得把如何致力民生的细则给我说出来。我到时按照这个来考核就行了。

    岳大人的六条工作计划一公布出来,那是晓谕全国,各级官员,士绅百姓都有了反应。谁都知道,岳大人言出必践,说出来的就一定会做。而且基本上都能做到。

    商人们对增设港口的事情,特别感冒。一个港口,明显不够用,都往日照跑,实在太折腾人,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就这么一个港口,不走也得走,如果开设两个,大家伙就能轻松许多。

    给官员涨工资的事,马上拉拢了那些低级官员的心,大明朝的薪俸不高,尤其是低级官员,除了一个月的吃喝拉撒之外,想养几个人都不够,有灰色收入的还好,没有的就是凑合活着。月俸涨五石,不分品级,这对高级官员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低级官员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救苦救难。

    有的人说岳大人这涨工资为什么不按比例来涨,要来个一刀切呢,其实这个有岳大人自己的想法。如果说按照比例来涨,大家伙全都涨百分之十,或者是百分之二十,对低级官员来说,其实没什么区别,增加那两个收入,仍然是杯水车薪。对于真正的高官来说,哪怕你给他工资翻一番,他也未必会觉得多。所以,岳肃干脆一刀切,让低级官员的收入提起来,工作也有精神头。要知道,一个七品县令的薪俸,每月才是七石五,一下子涨五石,当真解决了不少问题。尤其是现在,岳肃施行县令选举制,要求县令真正为百姓做实事,工资太低,都不够养几个轿夫的,也实在不是个事。

    伴随着涨工资,跟着就是各级官员要提交工作目标,以备考核。这件事情,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岳大人的要求很简单,就照我这么写,我要做的工作是这个,你们该做什么,自己应该明白。要是都不会给自己定目标,你们这个位置,也得换换人了。光说做不到也不行,都得给我下去。

    在其位谋其事,这个很正常,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前并没有让你公布出来,可现在不一样,得让你写的明明白白,还要考核,并公布天下。这样一来,使一些混事的官员慌了手脚,但为了保住官位,也只能照办。言官的工作目标同样更加明确起来,你们盯着所有官员的工作目标来参,谁要是做不到,你们就参谁。

    明朝的言官一向胆子大,谁都敢参,一时间,认为自己的责任更加神圣起来。该说不说,明朝的言官制度,也就是所谓监察机构,已经达到了顶峰,不管你是多大的官,稍有不慎,他就敢参你,你还不能把他怎么样。言官的品级低,以前的工资也低,许多人都是独守清贫,现在好了,工资提起来了,干劲自然也是更足了。

    因为没有竞争对手,岳大人自然而然地升任首辅,次辅的位置,由亓诗教来补,由于吕维祺已经入阁,所以阁臣的人数还是正好,也不必再加人。

    另一道旨意,是竞选陕西巡抚。陕西打完仗后,处于重建阶段,油水不会少了,想去的人,自然大有人在。哪怕是不为了油水,当上一任巡抚,自己的仕途也就甚是远大。这么一个跳板,有谁不愿意踏上。

    但是旨意上写的明白,说实话、办实事,你当了这个巡抚,都要做些什么,一定要写的清楚,第一年、第二年都得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一点也不能漏了,到时朝廷要派人考核。虽然说,别的地方的督抚现在也开始树立工作目标,但终究是在位,可此次的竞选,显然难度十分的大。

    但不管难度有多大,想要尝试的人,自然不会少了。和你岳大人争首辅这个位置,难度太大,没人敢去。但是一个巡抚,也不会触了你岳大人的眉头。竞争者当然就多了。

    一封封自荐送到内阁。到了截至日期,几乎有资格报名的官员,全都上了文书。

    第一关是从这么多的备选官员之中,选出十个来。属于皇上和内阁共同执行的工作。朱慈焴哪能看的过来这么多,张嫣也没那个心情。只告诉岳肃,这个由内阁来选,定出十个人来。把结果报上就行。

    内阁官员倒是认真负责。一个一个的仔细审阅,岳肃有话在先,但凡那些满嘴之乎者也,写不出本质内涵东西的,一概甩出去。这种人不在少数,很快扫出去三分之一。剩下来的,倒是写的明白。上任之后要做些什么。不过,内容空泛的,也要剔除,选得就是最实在的,终于,十名人选出炉,呈交给张嫣过目。

    张嫣也觉得不错,然后将名单与他们的工作目标公布于众,让在京七品以上官员投票。到了这个时候,一下子就显出党派的重要性来,同党的官员,当然要将自己手中的票投给自己人,无党派官员,投票就比较分散,投给谁的都有。

    最后,投票结果一出来,实在让岳肃都有些无奈,入选的三个人,两个是君翼党,一个是君佐党,谁叫这两党的实力最大,官员也最多,光他们手里的票,就足够捧起一个人了。

    看到这个结果,岳肃觉得,自己决策似乎有些失误,要是这个干法,基本上这个选举,和内定都没什么区别了,谁的党派实力大,不就谁说的算么。

    这次也就这么算了,岳肃将结果呈报给张嫣,御书房内,张嫣看了这三个人选,说道:“岳卿,人已经选出来了,这三个人中,你看重的是哪个?”

    “臣看重的人,没有选上。”岳肃如实说道。

    “哦?不知卿家看重的是哪个人?”听了岳肃的话,张嫣实在纳闷了,岳肃大权在握,他看重的人,怎么会选不上。

    “臣看中的是现任长安知府尹泰,可惜此人并不在任何党派之中,所以,才没有被选上。”岳肃如实说道。

    “原来是这样……”张嫣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事已至此,岳卿的意思如何呢?”

    “既然选出来了,也就是选出来了,朝廷断不能食言而肥,所以这一次只能如此。三个人选,还请圣裁。至于下一次,微臣打算加以改革。”岳肃欠身说道。

    “那就选文安之吧,他是君翼党的,也是你的门生,想来做事也会秉承你的作风。而且,他的为政目标也很是清晰,先干着吧,到时加以考核。”张嫣说道。

    “微臣遵旨。”

    “岳卿,你说在下次选举官员的时候,要加以改动,你打算怎么改呀?”张嫣问道。

    “臣的意思是,将投票权集中起来,不能像这次一样,某个党独大,让有能力的官员,都能得到平等的机会。”岳肃说道。

    “卿家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不知具体怎么做。”张嫣说道。

    “成立议会。”岳肃直截了当地说道。

    “议会是什么,有何作用?”张嫣不解地问道。

    “臣是这样想的,议会可作为脱离内阁的一个机构,但凡朝中正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各地督抚,都要由议会选出。竞选规则和这次一样,由内阁和皇上先选出十个人选,这十进三的过程中,不再有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员来选,而是交给议会来选。议会的席位,臣认为除了三党官员之外,还要有无党派官员,以及在京勋贵,仕林代表,农、工、商三界代表组成,总人数可定为一百余人,但凡参选官员,票数最少要达到五十票,方可算是通过。”岳肃说道。

    张嫣点了点头,说道:“爱卿的提议,很是不错,这样吧,内阁票拟一下,定一个具体的纲程,交给陛下过目。”

    “臣遵旨。”

    回到内阁,岳肃召集阁臣,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阁臣们听了之后,各自产生不同的想法。君翼党的官员认为,岳大人这是怎么想到,这么做不是明显削弱自己的权柄么。而另外两党。也在纳闷,当然。这个提议。对于实力最弱的伊洛党来说,还是很有利的,否则的话,他们想要登上台面。短时间内,根本不太可能。君佐党则是认为。这么一来,君翼党的权利消弱不说,自家的权利也同样会被削弱。实在搞不懂。岳肃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岳肃唯一的知己,或许就是亓诗教了。他明白,人生在世,草木一春,不过短短几十年。岳肃也好。他亓诗教也罢,在位的时候。能够风光无限,可一旦告老还乡,那便是树倒猢狲散。试想一下,当年的徐阶,高拱,张居正,在位之时风光无线,党羽遍布朝野,可一下台,何等凄凉就不用说了。

    岳大人推行这个制度,虽然放了一些权柄出去,然而却让自己的党派得以保全。党派制度,已经明文天下,上面说得好,不管党派中人哪个犯错,都只针对个人,绝不灭党,君无戏言,这个肯定是能够确定的。而且,不过日后谁上台,内阁之中,其他党派的官员必须有人在内,最少一人。

    这就能够保证一点,哪个党派都不会就此覆灭,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会有一定的实力。

    再说现在弄这个议会,议会之中,要先确定席位,不管怎么编排,他们三党肯定是要占有席位的,这样的话,以后自己的党派,总能保存话语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自己下台之后,自己的党派会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留好后路,对当权的人物来说,都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朝中只有这三党,入党的官员也是前赴后继,被连根拔起的风险,肯定是极低的。

    大家关上门开会,能爬到这个位置,哪个也不是傻子,稍加点拨,大家也就明白了。现在风光,不代表以后风光,要想长治久安,成立这个议会,对大家来说,或许都有好处。紧跟着,大家伙就开始关心起这个议会席位的分配。别看议会成员五花八门,这个不要紧,谁的席位多,谁就有话语权,实在不行,三党联合一下,照样说的算。

    岳肃的议会席位的提议是这样的,一共一百二十四张席位,三党官员占据六十二张,其他六十二张,分散出去。先说三党这六十二张,自然要按现有人员比例来分,不管怎么说,君翼党肯定是最多的,二十九张,君佐党二十三张,伊洛党十张。这个分配方法,大家勉强都能接受,君翼党没有特别强,伊洛党也没有特别弱。

    另外六十二张席位,无党派官员十六张,勋贵十张,仕林十张,武将八张,农民七张,工人六张,商人五张。

    一百二十四张席位,除三党之外,涉及到各行各业,也算是大明朝官员制度的一次突破。

    内阁官员们赞成这次决议,但是亓诗教提出一个观点,“岳大人,对平衡朝局,选拔贤才,确实很有用。但是,下官有一个想法,觉得应该说一下。”

    “亓大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岳肃客气地说道。

    “这个制度的形成,我等可以接受,也可以按照这个规则行事。但随着年代的变迁,这个制度能否保存,实在无法确定。所以,朝廷是不是应该再建立一个规则,用来保护眼下这个制度。”亓诗教说道。

    亓诗教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还得说经历的风浪多,人老奸、马老滑一点没错。皇上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明朝到了今天,士大夫的权利和皇权一直都在抗争,士大夫当然希望自己的权利能够超越皇权,双方几经争夺,互有胜败。这一次,在亓诗教的眼中,在这场权利争夺的游戏中,士大夫权利或许能够彻底站到上风,拥有治理国家的大权。

    要知道,这一次成立议会,议员虽然各个阶层都有,但主体还是士大夫阶层。君翼党、君佐党、伊洛党一共占据六十二个席位,无党派官员占据十五个,仕林占据十个,加到一起是八十七个。总共才多少席位,其中大半都是士大夫阶层,议会拥有的权利是提拔正三品以上的官员。虽说是要选出三个,但有一个很重要。是要票数过五十。过五十的人选当中,要是不够三人,那就是有一个算一个了。皇上虽然有最后拍板权,但是只有一个人。或者是两个,都是我们选出来的。你只能从这里选。

    只要我们士大夫阶层齐心协力,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可以说都是我们来决定的。你皇帝就没有真正的决策权了。但是。这一点能维持多久,谁也不敢肯定,毕竟皇上还有一个杀手锏——中旨。别看中旨不被仕林中人肯定,可却仍然管用。所以,亓诗教认为,必须要有一个规则。来保护现在这个制度。

    “亓大人说的没错……”岳肃点了点头,沉吟半晌。说道:“我有一个法子,应该可以保证现在的这个制度。”

    “什么制度?”所有阁臣一起看向岳肃。

    “立法!”岳肃直截了当地说道。

    “立法?这个管用吗?法都是由皇上来立,也是由皇上来改,现在立了,如果日后再改,那可怎么办?”亓诗教说道。

    “此法立完之后,可再加上一条,日后如果想要修改,必须要经过议会的同意,而且还要超过七成的票数,才可通过,不就行了。”岳肃说道。

    “这个方法不错,如果说要通过七成,那想要改动,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阁臣们纷纷点头说道。

    七成的票数,只有士大夫阶层才掌握这个数字,也就是说,日后的法律不管如何,都要士大夫阶层说的算。

    拟定了章程,岳肃进宫觐见皇上和太后,将议会的坐席安排,以及要立法保护这个制度的提议,告诉太后。

    张嫣看过之后,心中不由得思量起来,眼下这个坐席安排,也算是公平合理,不管是哪一党都不算特别强大,在议会之中,会得到牵制。可是,如果立法保护,那以后这议会的权利,就是在太大了。官员升迁、提拔,全都由议会说的算,皇帝也就是最后拍个板,和一个摆设,也没多大区别。

    真应了那句话,凡是有利也有弊,有了议会,可以起到制衡作用,选拔官员,更加公平。但如果彻底实施,皇权似乎有减弱了,根本就是议会有了主宰三品以上官员升迁的权利。不过,张嫣转过头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官员提拔,本身也是吏部和内阁保举的事,小点的官,吏部基本上就办了,大点的官,要经过内阁票拟,最后交给皇上,和议会来选,似乎也差不多。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张嫣下旨,让内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立法。

    这一次立法,岳肃可做的十分详细,其中第一条叫作,皇权天授,神圣不可侵犯。第二条叫作,军队归皇上所有,兵部与五军都督府分掌。第三条叫作,三品以上官员,含正三品,但凡委任、升迁,许由议会通过。第四条叫作,维护党派权利,各党派成员犯法,不涉及党派,不管成为内阁首辅,内阁之中必须要有另外党派的官员在阁监督。第五条叫作,内阁首辅一职,必须由君翼党、君佐党、伊洛党三党派官员出任,其他官员,不得染指……

    法律一共三百多条,可以说是穷内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之力,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既保存了以前大明律的内容,又重新添加了不少,光这个活,就忙了三个月。最后一条,是此法规在成立之后,任何人不得擅自修改,添加、减少必须通过议会投票,票数超过七成以上方可修改。

    关于这次制定法律,可以说得的这个阶层的广泛拥护,尤其是士大夫阶层,毕竟有了这个法律的保护,他们的权利就更大了。虽然,法律之中也有侵犯到一些无党派官员的利益,但那终究是一小部分人,现在掌权的是三党,别的官员就算有点小意见,也没有用,谁叫现在的绝大部分官员都已经开始入党了。ww

第十八章 席位

    御书房内,张嫣看着修订的新法,倒也是条条在理。虽然有不少是保护士大夫和百姓的权益,同样也有保护皇家的权利。比如说那一条军队归皇帝所有,必须服从皇上的命令,还有那条关于官员的惩治,皇上可以直接下旨捉拿。中旨同样可行,但不可更改法律,想要更改法律,必须通过议会。

    为什么岳肃不在法律上规定,军队是国家的,而是要规定是皇帝的呢,道理很简单,要是军队不服从皇上,皇上如何肯干。别看岳大人掌权,但是他的权利也是皇帝赋予的,真正的君主立宪制,不是那么容易实施的,大明朝的皇帝还没沦落到任人宰割的份上,你要真敢把军队划出去,他就真敢让东厂把你拿了。

    而且,现在岳肃也不想真的将朱家架空,国家体制完善是好的,但是皇帝终究是皇帝。好像日本这个国家,明治维新之时,采用的就是内阁制,但是君权至上,都要听天皇的命令。之所以剥夺了天皇的权利,归根究底,还是二战战败,受到制裁,否则的话,照样还是天皇说的算,军队照样还是要效忠天皇。

    所有的制度,都是要一点一点完善的,好像这个议会制度,岳肃也是因为这次选举,发现其中的弊病,所以才搞出这个议会。

    军队既然是皇上的,兵部虽然管理将领的升迁,所以一二品的武将,不需要通过议会。仍然按照老规矩,兵部拟完,报到内阁,呈给皇上就好。至于封爵。封散官什么的,照样还是皇帝说的算,议会同样管不了。你总不能把皇上的这点权利也给剥夺了吧。

    这套新法,大家伙的面子上都过得去,所以,在张嫣这边也就算过去了。但是,张嫣还是有些心计的,告诉岳肃。这套法律,只是试行,一切要等皇上亲政之后再正式推行,你们也再想想。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皇上这边也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添加。

    岳肃自然不能逼张嫣答应,自己落下一个欺负幼主的名头,于是答应。

    在岳肃告退之后。张嫣让儿子该干啥干啥,自行返回慈宁宫。一回到慈宁宫,她马上就把刘名果、曹化淳、赵治全都给喊来了。然后将这套新法给他们看,让他们给提点意见。毕竟现在。还可以修改。

    这套新法对他们宦官并没有什么影响,该干什么干什么。司礼监也好,东厂也罢。还是原先的职能。

    但是,在赵治看完之后,却开口说道:“太后,奴婢认为,这其中有些不妥。”

    “赵治,哪里不妥,说一说。”张嫣用温和地语气说道。

    “其他的地方倒不算什么,只是这个议会制度,对皇上权利的压制,似乎大了点。别看只管官员的升迁,但朝局的一切,靠的不就是这些官员么,皇上虽然对官员有罢免之权,但罢免之后,新上来的官员,还不是他们选的。而且这套新法,看似没有一点问题,但真正施行起来,天晓得有什么地方对影响到皇上,可皇上却没有直接更改的权利,必须通过议会,这样一来,又是他们说的算。皇上的权利,处处受到掣肘,所以,奴婢觉得不妥。”赵治躬身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成立议会,也有益处,起码在选材方面,可以平衡。要不然,朝中总是一党独大的局面,今天是君翼党,明天是君佐党,后天有不知是哪个党。自武宗之后,内阁的权利还不是越来越大。神宗时候争国本,就能看出来。有了这个议会,多少能让各势力保持平衡,互相牵制。”张嫣说道。

    “让各势力保持平衡,互相牵制,那是在官员为政方面,确实能够选出得力的人才,这一点奴婢也赞同。可平衡归平衡,归根到底,都是那些士大夫的权利,皇上根本参与不进去,这样一来,长此以往,皇上势必被架空,一切都是他们说的算了。在那些官员的眼中,或许只有议会,不再有皇上。”赵治担心地说道。

    太监就是太监,永远都是为皇家考虑,因为皇上才是他们的主子,国家是次要的。皇上一旦权利被削弱,他们的权利肯定也被削弱。

    “赵治,在此基础之上,你有什么法子吗?”张嫣问道。

    “法子么,倒是有两个,第一个,是皇上直接给驳回;第二个,则是……”赵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增加议会的席位。”

    “增加议会的席位?哪有什么用,归根到底,还不是一样。”张嫣不解地说道。

    “奴婢的意思是,那些席位不是给外臣的,而是给内臣的。”赵治说道。

    说白了,赵治这是在位宦官争取权利。如果皇上失去了提拔官员的权利,那他们也就失去了提拔官员的权利,所以,必须争取这个权利。

    “给内臣增加席位……”张嫣沉吟一声,心中思量起来,想了一会,扫了刘名果和曹化淳一眼,说道:“刘卿,曹卿,你们俩的意思如何?”

    “奴婢赞成赵公公的意见。”

    “奴婢也赞成赵公公的意见。”

    事关自己的权利,刘名果和曹化淳也不傻,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站出来,否则的话,一旦这套新法真的实施,到时想要更改,就一定见血的。所以,为了日后不把事情闹大,而且从中获得权利,三个大太监,这一回站到了一起。

    “那你们认为,应该给内臣增加多少席位比较妥当。”张嫣说道。

    “自然是多多益善。”赵治说道。

    “你说的轻巧,多多益善。那得多少呀。太多了的话,内阁绝对不会答应。”张嫣说道。

    “太后,您说的没错,多的话。内阁绝对不会答应,可是,少了的话,又有什么用处。选拔官员,要超过五十票才能够过关,七八个席位,能顶上什么用处。”赵治如实说道。

    “这个哀家也明白,但是你也看到了。君翼党最为强大,但不过才二十九个席位,也没有超过三十,更不要说是五十了。要是一下子给内臣五十个席位。内阁怎么可能答应。”张嫣说道。

    “太后说的没错,五十个席位,确实多了点。”这个时候,刘名果站出来躬身说道:“奴婢想了一下,议会成员里面有勋贵。有武将,勋贵自不用说,武将也是皇上可以直接提拔的,这两股加在一起。就是十八个席位,而且还是绝对会听从皇上吩咐。五十票而已。算上这十八个,还剩下三十二个。士农工商,士林子弟的十票,可以忽略,农民、工人、商人的十八票里,争取来五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剩下的二十七票,太后必须要给内官呀。”

    “刘公公所言极是。”赵治连忙附和。

    “太后,奴婢也赞成刘公公的话,起码要争取来二十七个席位。”曹化淳也跟着说道。

    “二十七个……”张嫣靠在椅子,想了一会,说道:“内宫之中,能找出二十七个够资格的人选吗?”

    “自然是有的。”见太后送了口,也动了心思,赵治连忙说道:“内宫之中,算上新成立造币局,一共是二十五个衙门,这还不算东厂,随随便便就能凑够人数。”

    “是呀,太后。二十五衙门的掌印太监,在加上东厂提督太监与司礼监秉笔太监,不就正好二十七个人么。”刘名果也跟着说道。

    张嫣点点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把尚膳监、尚衣监的给算上,是不是不太好呀。”

    “太后,农民、工人、商人都给算进来了,尚膳监、尚衣监都是经常跟他们打交道的,算进来又有什么不妥。”曹化淳说道。

    “这话也对呀。”张嫣眼睛一亮,事情倒是这么回事,尚膳监得买菜,尚衣监得买布料,这不都和商人打交道么。“好吧,就这么定了。刘名果,你等下就去一趟内阁,向岳肃讨要这二十七个议会席位。”

    “奴婢遵旨。”

    眼下邹义已死,张嫣按照邹义的举荐,已经升任刘名果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曹化淳也成为东厂提督太监。

    “太后,奴婢有一个小小提议。”赵治突然说道。

    “你有什么提议,尽管说道。”张嫣说道。

    “奴婢以为,邹公公去时,不要开门见山地向岳肃讨要二十七个席位,应该先多要一点,开口要五十都不为过。先看看岳肃什么意思,互相讲讲价,反正底线是二十七个,能多要几个,不是更好么。”赵治微笑地说道。

    “你倒是蛮机灵的。刘名果,就按照赵治说的这样做。”张嫣吩咐道。

    “奴婢遵旨。”

    虽然说赵治在张嫣面前抢了风头,但刘名果现在也没功夫理会,这个时候,是要为自己的权利考虑,大家伙要拧成一股绳才行。别看刘名果的关系与岳肃不错,可在这个时候,交情也只能暂时撇到一边。

    离开慈宁宫,刘名果前往内阁,都是在紫禁城里面,没用多久,也就到来。岳肃刚和阁臣们开完会,说了太后的意思,眼下又说了一下,自己打算向辽东进军的事。朝廷养着那么多兵马,现在还没有解散,自然是要用来打仗的,此刻也操练的差不多,早打能多省下些粮草。而且,内阁之中还是岳肃说的算,大家也不会反对。

    会议召开完毕,岳肃回到自己的值房看奏折,这功夫,门外有人禀报,说刘公公求见。

    岳肃请他进来,相互客气一番,让刘名果落座。

    “刘公公,不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呀。”岳肃和气地说道。

    “岳大人,实不相瞒。咱家此番前来,是受太后差遣。”刘名果说道。

    “哦?太后有什么事要吩咐吗?”岳肃问道。

    “确有一件事。”

    “什么事?”

    “刚才太后传我过去,说新法里面规定的议会人数方面,有些问题。想和岳大人商议一下。重新制定。”刘名果说道。

    “人数方面有什么问题吗?当初立法之前,人数也报给了太后,当时也没说有问题呀,现在怎么就出问题了?”岳肃盯着刘名果问道。

    刘名果也非等闲之人,笑道:“这个太后并没说,传我过去,只告诉我,到此和岳大人商议一下议会席位的事。”

    “好吧。太后打算怎么改?”岳肃直接说道。

    “太后的意思是,再增加五十个席位。”刘名果老实不客气地说道。

    “再增加五十个……”岳肃沉吟一声,“这么多。太后可说这五十个席位要怎么分配。”

    “说了,这五十个席位是要给内官。”刘名果说道。

    “给内官。还五十个……”岳肃不由得轻笑一声,说道:“刘公公,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认为内阁会通过么。你要知道,我君翼党才二十九个席位。要是给内官五十个席位,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是由内官说的算了。那还要我们这些外臣做什么。”

    “岳大人,说句实在话,咱家也觉得五十个是多了点。当时也和太后说了,可太后偏要如此。咱们也无可奈何。这不然这样,咱们可以坐下好好商量一下。稍减点也无所谓,也让咱家回去,能和太后交差。”刘名果故作为难地说道。

    “我岳肃已经向太后承诺过,说实话、说事实,所以,现在当着你的面,我也不在乎多说几句实话。说太后向内阁讨要议会席位,我看应该是你们内官怂恿太后来向内阁讨要吧。”岳肃微笑着盯着刘名果。

    “岳大人,您总是爱说实话……”刘名果尴尬一笑。

    “太后能够答应你们,自然也有道理,但是五十个名额,你就别提了。说个数吧,如果差不多,能够接受的话,我会和他们商量商量,要是太过分,绝对不可能。”岳肃直白地说道。

    这种事,岳肃明白,现在的大明朝,宦官已经成了气候,皇上有的时候压不住臣子,都得靠宦官出头。太后为宦官争取议会席位,说白了也是为了皇家争取权利,岳肃作为臣子,既要为国家,也要为皇家。两边的平衡不能彻底打破,不能让皇家觉得有危机感,所以,这个面子,必须要给。只是,相互间一定要做的好看。

    “大人实在,既然大人都如此了,咱家也不能再装假,太后给的底线是三十个,在这个基础上,是多多益善。岳大人,您看……”

    “我看不用谈了,我刚刚已经说过,我君翼党作为朝中第一大党,代表官员无数,才有二十九个席位。你们内官,就打算要三十个席位,那让我等做臣子的情何以堪。要不然,天下就让你们说的算吧。”岳肃轻描淡写地说道。

    天下间敢这么和司礼监掌印太监说话的大臣,实在没有几个,而说完这话,掌印太监又丝毫不敢有意见的,那就更少了。刘名果又是故作为难地苦笑,说道:“五十个不行,三十也不行,那您打算给太后几个呢。要不然,您说出一个数,我回去禀报太后,看看太后的意思。”

    “这样吧,我说一个数,也是我的最大能力,你回去跟太后商量一下,看行不行。这个数,我想太后应该能够答应。”岳肃平淡地说道。

    “多少?”

    “十八。”岳肃直接答道。

    岳肃也知道,要是给的太少,实在说不过去,十个八个,扔到议会里,根本没有多大用处。可要是给的太多,也不像话,作为第二大党,君佐党才二十三个席位,要是内官的席位比君佐党还多,那亓诗教他们也不会答应。伊洛党现在可以忽略,但是君佐党绝不能忽略,既要给皇家面子,又要让君佐党过得去,所以只能拿出这个数了。

    这个数字,和太后他们刚刚商量的数字,差了九个。刘名果沉浮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岳肃的意思,十八个确实是极限了,不可能再多给。而且他也相信,太后那边,也绝对会接受这个数字。“岳大人,刘某佩服,不愧是有宰相之风……”

    说着,刘名果站了起来,又道:“岳大人既维护了士林,又维护了皇家。受刘名果一拜……”说到最后,刘名果冲着岳肃深深一揖。

    “刘公公……你这是做何,肃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岳肃也站了起来。

    “受得起,世上除了皇上与太后之外。唯有岳大人受得起。这样,名果这就告辞,回去向太后复命。”

    “好,容肃送送刘公公。”

    岳肃将刘名果送到门外,刘名果再行告辞。二人也作别。

    刘名果回到慈宁宫,此刻曹化淳和赵治还都在此等候呢,刘名果进来之后,先行向太后施礼。然后将岳肃给的答复说了一遍。

    “十八个……”张嫣深吸一口气,对于这个数字。张嫣还算是比较满意,毕竟岳肃没有折了她的面子。“岳肃承诺十八个席位。你们几个看,觉得如何呢?”

    在场的人哪个没经过风浪,都能看得出,岳肃给这个数字,是既不得罪你,也维护了他自己的权利,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两不伤和气。可是,这个确实有点鸡肋了,拿着吧,在议会里说话,也没什么用,起码还差九票。若是不要,还觉得可惜,十八票不少,要知道,勋贵和士林子弟的票加到一起才二十票,第一大党君翼党也就二十九票。说句不好听的,皇家手里真正掌握的票,勋贵、武将,再加上这十八票,其实已经达到了三十六票。皇家才是议会中的第一大党。

    “太后,君翼党不过二十九票,君佐党二十三票,伊洛党才十票,岳大人承诺给内臣十八票,其实也算是不少了。”赵治第一个说道。

    “是呀,奴婢也是这么认为,虽然没有预期的多,但这个数字,也足以举足轻重了。想来岳大人的意思也是显而易见的,希望议会内的人,群策群力,不希望哪一党派能够总揽大权。真正做到公平。”曹化淳说道。

    “好吧,刘名果,你再跑一趟,就跟岳肃说,哀家准了。”

    “奴婢遵旨。”

    刘名果答应一声,又赶往内阁,岳肃的值房,表示太后答应了。岳肃也相信张嫣能够答应,二人说了会闲话,岳肃让刘名果跟着自己到内阁办公大堂,招来其他阁臣,商议在议会之内增加十八个内官席位的事。

    因为刘名果也跟着来了,所以大家伙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些人更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个数字,肯定是岳肃已经太后经过协商,最后定下来的。虽然阁臣们不希望有内官加入议会,可是这件事需要皇家最后拍板,否则的话,根本不能生效。十八个席位,不多,却也不少,但还无法左右朝局。有一点更重要,只要三党愿意联手,议会还是他们士大夫说的算。

    试想一下,议会即便再扩充十八个席位,令总席位达到一百四十二个,但是三党站了六十二个,无党派官员占据十六个,这加到一起就是七十八个了,不算士林那十票,都已经超过半数。只要大家同心协力,照样可以斗得过皇权。

    想通这一点,众阁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终究是岳大人已经决定了,而且也不能不给太后面子。于是,一起表示赞成,就此通过。

    议会之中,加上宦官这个组织,岳肃也不敢说是对是错,但就目前来看,也是无可奈何。花花轿子人抬人,总不能不给皇家面子。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想,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起码能够让议会更加均衡。皇权不会因此压人太深,士大夫的权利也不会将皇权彻底压倒。如果大家秉持公心做事,那各方面都是完美无缺,如果怀揣私心,那就会被各方掣肘,那行半步。

    或许这个议会还有不完善的地方,但是岳大人现在能做到的只有这些,这也是他目前的最大能力。

    好吧,内务安排妥当了,下一步就出征吧。(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打草谷(赠送900字)

    “洪尚书,请坐。”

    “谢大人。”

    洪承畴面带微笑地到下手坐下,他知道,岳肃既然请自己来,肯定是商议出兵辽东的事情。

    这天一早,洪承畴才到兵部,还没等办公,内阁就来人找他,说岳大人有请。洪大人匆匆赶到内阁,到岳肃的值房见面。

    两个人算是老相识了,在岳肃入京重任次辅的时候,就见过面。对于洪承畴的能力,岳肃还是比较欣赏的。

    岳大人在办公的时候,很少说废话,洪承畴一坐下,岳肃就开门见山地说道:“洪大人,我今天请你过来,想必你也能猜出我的意思吧。”

    “下官倒是能猜出一二,想来大人是打算出兵辽东。”洪承畴谦恭地说道。

    “没错,本官正是这个意思,出兵辽东。这两年多来,我大明朝除了休养生息之外,也在厉兵秣马,为的就是收复辽东,除我大明朝的心腹之患。眼下兵精粮足,洪大人以为,现在出兵可否合适?”岳肃温和地说道。

    “大人曾承诺,就任首辅之后,五年之内平定辽东。这和袁督师当年就任之时的承诺一模一样。袁督师的承诺,难以兑现,后朝廷下旨,令袁督师只要守住现有地盘,不让鞑子入关就好,此此诺也算就此作罢。大人现在又承诺五年之内收复辽东,依下官来看,很难实现。”洪承畴这人,深通为官之道。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面对岳肃,他知道,说实话就行,岳肃不仅不会责怪。而且还会喜欢。

    “洪大人当年剿匪,久经战阵,曾令流寇不敢正视。统兵只能,可见一斑。洪大人说话直白,本官很是欢喜,朝廷需要的就是洪大人这样的官员。这样,你说一说,本官如果现在发兵出关。其中利弊如何?”岳肃微笑地说道。

    “多谢大人夸赞。承畴不才,本不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但大人既让承畴叙说其中利弊,承畴敢不从命。依眼下看。皇太极在去年年底称帝,并上表结兄弟之盟,无非是想激怒我大明,让朝廷发兵出关,与之一战。他好从中取利。出关平原交战,女真骑兵强悍,大人虽训练数十万兵马,但摆开交战。也未必能有多大胜算。若贸然前往,下官敢断言。败少胜多。下官自继任兵部尚书,一直在关注辽东局势。这几年来。北方大旱,流寇横行,虽已剪除,流民归心,朝廷发给土地,但收成一直不好,全仗免粮,能够维持。我中原尚且如此,何况辽东乎。鞑子游牧民族,不擅耕种,多掠百姓,为其奴役,中原欠收,辽东更加不堪,怕是连维持都难。前番在张家口意图破关而入,却无功而返,现在九边防范森严,我大明又无内忧,再过雷池,简直千难万难。由此可见,皇太极急于称帝,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就是挑起战端,解除内部矛盾,一旦取胜,便趁势入关抢掠,以解决粮食问题。下官在想,大人不必急于出兵,静观其变,反而更为有利,待到女真内部矛盾激化,咱们不去打他,他自然会来强行叩关,到时以逸待劳,或可取得大胜。”洪承畴侃侃而谈,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说出来。

    岳肃听罢,点了点头,故意说道:“洪大人之见,果然高明。正如洪大人所说,朝廷只需等待,女真内部的矛盾,自然会激化,逼他们再行主动叩关。然,本官不仅承诺了五年之内平定辽东,还有谁能保证,未来的两三年内,北方还是如此年景。一旦风调雨顺,眼前的良机,也会就此失去。毕竟现在,我大军士气高昂,女真内部士气动荡,战机难得呀。”

    “大人的话,也有道理。只是鞑子方面,肯定已经做好应战准备,如大人一心要出兵,下官自知无法阻止,只是希望大人能够步步为营,不要冒进。”洪承畴说道。

    “洪大人果是当世大才,你说的没错,正该如此。你在京城没有党派,但人望很高,好好把握,以后前途无量。”岳肃说道。

    “多谢大人夸奖。”洪承畴连忙拱手说道。

    说是这么说,可洪承畴心中却在打鼓,本来说辽东的事,怎么突然改话题了。其实,洪承畴也是有心加入党派的,只是他这个位置,十分敏感,不管加入什么党派,都会成为话柄,所以,他一直都在观望。现在岳肃突然提起,怎不叫他心生遐想。

    “不要瞎琢磨,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本官准备向陛下提议,以后只准无党派官员担任,并写入新法。()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心中无私。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忙你的事情吧。”岳肃坦然说道。

    “是,下官告退。”听了岳肃的话,洪承畴才算松了口气,站起来便要离开。

    “对了……”岳肃突然说道。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下道行文,令援朝将军毛文龙,总兵毛有见、孔有德、郑芝龙入京议事。”岳肃说道。

    “下官遵命。”

    调外官进京,本来是得皇上下旨,但托孤大臣已经代表皇上了,岳肃发话,洪承畴自然照办。而且,皇上的旨意,岳肃还不是说要就能要来。

    数日毛文龙、毛有见、孔有德、郑芝龙来到京师,岳肃只在自家府宅会见四将。毛文龙是第一次见岳肃,但对岳大人的名声早已久仰,尤其是岳肃给了他援朝将军这个头衔,还令他脱离了袁崇焕的节制,不必因为意见不合的事。受到刁难,使他很是感激。这次见面,少不得当面道谢。

    岳肃只告诉他,不必言谢。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只要你尽心为国效力,朝廷也一定不会亏待与你,更加不会令忠臣寒心。

    在花厅闲话一会,岳肃带着四将,以及蒋杰到自己的书房议事。书房之内,中间摆了一张大桌子,桌面上铺着一副地图。

    这副地图上。画的主要是辽东一地,但也有一部分山海关以内的地方,但也就是到登州为止。地图很是详细,山川河流极为清楚。显然岳大人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岳肃在主位坐下,其余五人四周围坐。随后,岳大人微微一笑,说道:“诸位看到这副地图,想来也能猜出本官的意思了吧。”

    “大人是要出兵辽东。”毛文龙说道。

    “不错。”岳肃点头。

    “大人想要收复辽东。自然是好事,但是末将以为,现在出兵,似乎为时尚早。眼下鞑子兵强马壮。尤其是兴建满八旗与汉八旗之后,兵力更盛。如果贸然攻打,胜算不大呀。”毛文龙坦诚地说道。

    看来有些本事的人。都知道直接出关攻打女真,在平原上和鞑子交战,打赢的概率很低。

    “毛将军说的不错,但不知毛将军以为,什么时候比较好呢?”岳肃故意问道。

    “辽东这几年,粮食欠收,内部矛盾十分严重。以前抢掠的粮食,也吃的差不多了,如果如此年景,再持续上两年,末将敢保证,鞑子内部的矛盾会更加激烈,吃不上饭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士气也会跌入低谷。到那个时候,大人再发兵,想要一举收复辽东,绝不是难事。”毛文龙肯定地说道。

    “毛将军的意思,和洪兵部的意思一样,他也是建议本官再等上两年,然后再出兵。其实等一等也是不错的,毕竟大军出关,进行野战,不管是谁来统兵,也没有多少把握。”岳肃点头说道。

    “大人英明。”毛文龙连忙说道。

    “大军出关,确实不能急,等上两年。不过这两年,本官也不想让女真人太过舒服,天晓得到时会不会风调雨顺。”岳肃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所以,本官意思是,不管辽东那边,是不是风调雨顺,本官都要让他欠收!”

    “大人,末将明白您的意思了,是让末将像以前一样,去鞑子地盘骚扰他们。”毛文龙茅塞顿开地说道。

    “毛将军的手段,本官了解,不过,那种小来小去的,实在没什么意思。我帅是想,不仅要像以前那样骚扰,还要变本加厉。你以前麾下兵少、船少,可是现在,天津、登州都有大批的船只,大小战船加到一块,没有一千,也有七百,至于说兵马么,几十万兵马,随便调动。”岳肃淡笑地说道。

    “如果真能将所有战船,全都投入,那敢情好。以前小打小闹,确实是兵少、船少,要是船多的话,末将一定能将辽东搅得鸡飞狗跳,人畜不安。”毛文龙久在辽东那边混,打仗是家常便饭,岳肃稍一提点,他就领会了精神。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样!”

    说着,岳肃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四员将领,包括蒋杰,全都跟着站了起来。这时,岳肃将手往地图上鸭绿江与辽河一带的区域重重一拍,说道:“辽东河流交错,大军深入,十分容易,再加上我大明战船,船坚炮利,鞑子万难阻拦。尔等不必畏惧,大胆的给我杀进去,专挑鞑子布防薄弱的地方给我打,不用攻城,就给烧庄稼,杀人。见到女真人,一个不留,至于当初被掠去的汉人,你们可便宜行事,只求我军不要遭到损失。”

    “末将明白。”毛文龙等四将一起躬身说道。

    “以往都是鞑子到我们这里来打草谷,咱们这次,也到他们那里去打草谷,让他们尝尝这个滋味。这等事情,如何去做,尔等比我清楚,本官也不用多加吩咐,但你们务必给我记住一点,杀要杀的干净,烧也要烧的干净,所过之地,不能留下一个活着的鞑子,更不能给鞑子留下一粒粮食。哪怕是没长成的庄稼,也不能留给鞑子。”岳肃沉声说道。

    “末将谨遵大人吩咐!”

    “辽东一带的河流地形。毛文龙、毛有见、孔有德,你们三个最清楚,这次行动,就由你们为主。当年两路袭击辽东的时候。做的就不错,就像那次一样。”岳肃说着,犹豫片刻,指着地图,又道:“这次行动,我再简单的安排一下,郑芝龙!”

    “末将在!”郑芝龙马上答道。

    “你久在南方,辽东之内的水陆情况。你不太熟悉,所以,这一次你不必深入。主要负责日照港口那边,以及登州与朝鲜之间的海域。不准任何船只跨过这条海域。”岳肃说道。

    “末将遵命。”

    “毛文龙、毛有见、孔有德!”

    “末将在!”

    “你们三个,以毛文龙为首,率军深入之事,全权由其指挥。此一役,天津、皮岛等地的所有战船全部投入。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届时,倘若缺兵缺饷,尽管上本。本官自会全力为你们调拨。”岳肃说道。

    “末将遵命,绝不会辜负大人所托!”……

    “很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晚上就留在我这里吃饭。明天休息一日,在京城逛逛,后天回去。收复辽东的第一步,就靠你们了。”

    岳肃说完,冲着众人深施一礼。

    “还请大人放心,若不成功,我等愿提头来见!”众将一起躬身说道。

    毛文龙、郑芝龙等人,在后天返回自己的辖区,皆按照岳肃的命令行事。郑芝龙负责日照港与登州与朝鲜之间的海域,毛有见调集天津卫的所有战船,浩浩荡荡开往皮岛,与毛文龙、孔有德汇合。孔有德早就在皮岛驻扎,带来的战船无数,加上毛文龙原先的战船与毛有见带来的,总数将近七百。

    大明新造的战船,多是大海船,用船坚炮利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毛文龙何时见过如此阵容,更别说这一次还是亲自指挥,率领水师深入敌后,又不是摧城拔寨,只需捣乱就行。倘若不能将鞑子折腾个鸡犬不宁,那可真就可以一头碰死了。

    整军之后,毛文龙下达了第一道命令,耿仲明率战船八十艘,由鸭绿江进浑江,沿江北上,一直往江源走,看哪有庄稼,哪里防守薄弱,就骚扰哪。宗旨和岳肃的交待一样,女真人一个不留,汉人便宜行事。

    耿仲明早就耐不住性子了,看孔有德和毛有见都成为总兵,当然也想立功。得了将领,是欢欣鼓舞,率领战船便按路线出发。

    第二道命令,是让尚可喜率八十艘战船,同样是沿鸭绿江走浑河,不过是走另外一条支流,往长白山行走。这里都是女真人的地盘,而且还是防御薄弱的地方,土地不少,人口密集不大,兵马突然杀到,定能让女真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三道命令,是让孔有德领一军,带一百二十艘战船,前往盖州进大辽河,也就从营口走。这条河流,经鞍山、辽阳、本溪等地,可以算是鞑子的心腹之地。

    第四道命令,是让毛有见领一军,带一百二十艘战船,前往盘山县入辽河,也就是现在的盘锦。这条河流,经盛京、抚顺等重镇,更是鞑子的要害之地。

    这两位的任务,和前两位一样,只是随机行更大,能打就打,不能打赶紧跑,反正任务就是打草谷,尽量避免和鞑子的主力作战。

    相对而言,耿仲明、尚可喜的任务,危险性要低一点,但毛有见与孔有德绝不会因为风险大而埋怨。甚至,耿精忠和尚可喜还觉得干爹偏心,为什么重要的工作,不安排自己。这帮人打仗,都是不要命的主,一向都勇往直前,从不畏惧。

    不说别人,只说孔有德,他率领一百二十艘战船,兵马共计四万,进入从盖州入浑河,直扑鞍山。他的战船日夜兼程,突然杀到,鞑子是猝不及防,船只一靠岸,大军呼啸杀出,只杀得周边的村落是尸横满地。

    大军冲杀,哪里管得了你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几乎是见人就杀,一个不留。其实这也怪不得孔有德的部队,因为被奴役的汉人,竟然剃了头发,扎了猪尾巴,打扮的和女真人差不了太多。乱战之中,上哪里区分,总不到砍人之前,先问一问吧。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沿着辽河,明军一口气屠了三个村镇,房屋和庄稼一股脑地全给烧了。当年鞑子是怎么霍霍中原的,明军就怎么伺候他们。唯一的不同点时,鞑子是抢掠,能抓来当奴隶的,尽量抓来,明军是,根本不稀罕让你们当奴隶,直接全部杀死。

    鞍山在那个时候,叫作海州,当地的驻军,得知消息,是急忙赶来。孔有德久经沙场,少不得派出探哨,得知赶来的敌人不多,只有千余人,所以故意等了一会。鞑子探知明军人多,也不敢硬拼,只能派人通知辽阳。

    明军从容上船,往辽阳一带进发。负责驻守辽阳的是镶蓝旗梅勒章京梨尔泰,他手下的兵马,满蒙汉加到一起不过五千来人。只好派人一边到盛京求援,一边沿河布防。跟着船队,以防明军上岸袭扰村镇。

    由于不知明军战船的厉害,离岸太近,被明军的炮火一顿很拍,打的是狼狈鼠窜。

    孔有德也不稀罕和你纠缠,你不是在南岸布防么,那我去骚扰北岸,反正河面归我控制,你的马也没长翅膀。而且,我的兵多船多,用不着聚在一块,在这辽河之上,分兵三路,有的战船继续向前,反正是瞅你不注意,就给你一下子。这等事情,毛文龙他们经常干,都是轻车熟路,以前实力弱,都敢隔三差五来折腾折腾,更别说现在实力强悍了。

    沿河的鞑子百姓是倒了霉,被明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打的是望风而逃,有的都不敢在岸边住了,纷纷丢弃家园,往城里跑。

    只孔有德这一路,就把鞑子折腾的够呛,更不要说另外还有三路。鞑子的骑兵是厉害,来去如风,但马怎么可能跑得过船。船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来回溜达,你马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转吧。

    而且,孔有德开始是派兵直接登陆,到了后来,鞑子有了准备,他也不急于攻击。战船之上都有马,先派小艇,放几个人带马上岸,四下侦查一番,遇到敌人就跑,要是没有敌人,就回来报信,孔有德再派千八骑兵上岸杀人放火。反正也没打算抢东西,就是搞破坏。

    当然,偶尔也有失手的时候,中了埋伏,折个几百人。不过自己人多,战船也多,些许损失根本不算什么。反正你也不敢靠近岸边来抢船,只要你敢过来,大炮齐发,就能把你砸成肉泥。

    女真人的地盘,被这四路船队搅的,简直成了一锅粥,骑兵四处奔命,严防死守,一天折腾不像样子。训练也不训了,一天竟骑马跑着玩了。

    那个时候,整个关外都可以算作辽东,但是,按照现在的省市划分来说,就是辽吉黑三省,地盘相当不小。当时在辽宁居住的女真人最多,其次是吉林,黑龙江相对要少许多。鞑子的主力人马,都集中的盛京这边,吉林那边的兵马真不多。让耿仲明和尚可喜这一搅合,皇太极只能再分兵过去。再怎么说,那里的百姓都是自己的子民,那里的土地,还有汉人奴隶在种庄稼,要是庄稼保不住,那可就不用过了。

    现在仍属于小冰河时期,中原南粮北调,再加上大航海时,引进了不少类似番薯等高产的农作物,所以中原的百姓,绝对可以保证温饱。相对而言,女真这边就倒霉了,本身粮食产量就不高,靠近江边、河边的庄稼,还能保证收成,可惜明军战船一来折腾,江河边的庄稼,基本上都看不着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周密(继续赠送900字)

    “诸位,现在明军水师,连日在我境内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我八旗勇士,为了防范,一直疲于奔命,但始终无法取得寸功。眼下我女真子民惨被屠戮,庄稼多数被毁,整个境内,是风声鹤唳。自开春到现在,总共才下了两场雨,今年的收成,怕是和去年差不多,国库已经没有存粮,若是让明军长此下去,估计不用交手,也要饿死大半。你们现在都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助我女真渡过难关。”

    盛京宫阙的议事大殿之内,皇太极将众贝勒大臣全部招来,商议御敌之策。以往总是真刀真枪的厮杀,可这一回,明军不和你真面交手,就是沿着河流到处搞破坏,四处传警,兵马派出不少,却一直奈何不了明军水师。这可令皇太极犯了愁。假如再让明军在自己的地盘上闹下去,自己的威望尽扫不说,女真人的士气,和百姓对他的信任也会大大降低。一旦粮食再次欠收,百姓没有过冬的粮食,大部分人很有可能离开城市,去过以往游牧的生活。这种情况,是皇太极最不愿意看到的,本来族人就少,行军打仗,全靠大家伙同心协力,要是离心背德,后果可想而知。

    在皇太极把话说完之后,大殿之内,鸦雀无声,贝勒大臣,没有一个出声的。说句实在话,这段时间以来,该想的办法全都想了,可就是没有一个法子管用。大家伙也都调动兵马,整日围追堵截。疲于奔命,但顶多就是消灭点明军的游骑。哪怕是马背上的民族,天天骑马,来回跟着瞎折腾。也累呀。

    多尔衮倒是想出了两个办法,第一个法子是,将兵力分散,每隔八十里,派两千人马守御,四条河流得有多长,一下子就牵制了鞑子将近十万兵力。

    可他有计策,明军也有对策。登高用望远镜查看你的军营所在,然后派骑兵登陆,到距离河岸较近的田地破坏放火,你的骑兵一出动。明军骑兵就往河边跑,只要进到船上大炮的射程范围,那两翼的火炮,就往死里招呼,搞的鞑子根本不敢靠近河边。

    多尔衮的第二个法子是。在河上搭建石桥,在明军战船经过的时候,挡住去路,又派遣鞑子勇士。乘小船靠近,强行抢船。这个计策看是不错。可实施起来,才发现。根本没有用,搭建的石桥,都不够几炮轰动,明军的火炮,尽是西洋炮,威力可想而知。而鞑子修筑的石桥,因为赶工,质量也不行。

    让鞑子兵乘小船去抢大船,船舷两侧多少炮口,一排火炮下来,也能砸沉不少船只,等到小船靠近之后,船上的士兵又开始开枪射击,鞑子的小船之上,一艘也就三十来人,一排射击,基本上就全撂倒了。

    多尔衮已经算是女真中最有最有智慧的人之一的,他的法子都不奏效,更别说是其他人了。之前的馊主意,也有几个,比如说在岸上埋伏火炮,和水师战船进行炮战。结果一交上手,才知道什么叫实力的差距,人家都是英吉利、西班牙、荷兰的大口径火炮,你用的不过是大明朝生产的小口径,质量都不保准,这仗怎么打。损失惨重,自不用说。

    等了许久,皇太极见手下的人没一个吭声的,岂能不怒,他大声说道:“废物,全都是废物!现在敌人都打到家里来了,你们却一个主意也拿不出来,是不是要等到秋收之后,没有粮食过冬,大家伙一起将到手的地盘全都拱手让人,一起搬到山里去!”

    “我等无用,请皇上息怒……”众贝勒大臣赶紧躬身说道。

    “息怒,你们让朕怎么息怒,现在的局势,你们也不是看不到!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想出一个应对的法子来。否则的话,都留在这里,别回家吃饭了!我们的子民,就快没有饭吃了,咱们也别吃了!”皇太极怒声说道。

    “皇上息怒,龙体为重。奴才这里,倒是想出一个法子,只是不知可行不可行。”

    见到皇太极动了真怒,最下手的范文程站出来说道。

    “范先生,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对于范文程的才智,皇太极当然清楚,他说的法子,十有**都是比较管用的。

    “奴才在想,眼下的局势,确实难以回转,明军船坚炮利,兵马众多,在我河流之上,出入于无人之境,根本无法阻挡。()估计,他们一定要折腾到,秋收之后,天气冷下来,才能离开。他们的目的,无非是想祸害我们的庄稼,使我们粮食欠收,内部矛盾激化,再伺机攻打。所以,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如何解决河上的那些明军,而是要解决粮食问题。今年的年景,已经明显,绝不会有好的收成,哪怕明军不来闹,咱们内部的矛盾也会激化。明军这一来,不过是雪上加霜而已。皇上现在,一要解决粮食问题,二要缓和内部矛盾,相比于粮食问题,内部矛盾还是比较容易解决,咱们可将今年的收成不好,归罪到明军头上,并以此为名,号召勇士,找明军决一死战。在巨大的压力之下,我女真勇士,势必会勇气倍增。转移了内部矛盾,就要解决粮食问题了,唯一的法子,只有入关去抢。虽然上次在张家口无功而返,但这一次,奴才想出了一个主意,必定能够马到功成。”说到这里,范文程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当年老汗王攻城掠地,使用的方法,大多是化妆成商队,杀守城明军一个措手不及,抢下城门,主力骑兵再后,一举冲进城内。眼下,长城各个隘口之外,全都挖了陷坑,限制了我骑兵的作用,然乔装为商队。混入关口之内,还是行得通的。待到我大军前去攻城之时,城内的商队加以配合,内外夹击。想要抢下城门,还是有机会的。”

    “范先生,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但前些日子,已经有密探传来消息,说当朝首辅岳肃已经下令,长城各处隘口。必须全部关闭,不许进出,明廷还派暗探前去检查,如果发现有人擅自开关。便诛杀满门。那个岳肃,听说一向是雷厉风行,他的命令,没有人有胆违抗。所以,各隘口的守关将领。为了保命,绝不会擅自开关。目下,唯一还能开关的地方,只有明廷与蒙古人通商的张家口和来远堡。不过也下了明文,外族之人。交易不得进关,只能在关外马市。可恶的吴思南。一向奉从岳肃的命令,滴水不进的东西,下面的人,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如此一来,不管是我女真勇士,还是蒙古勇士,都无法进关,如何能够里应外合?”提到岳肃和吴思南的时候,皇太极明显气的咬牙,说到最后,不由得又叹息一声。

    “皇上,您说的这个消息,奴才也听说了,我女真勇气和蒙古勇士确实是混不进去,但有一点,汉人却是能够进去的。咱们这边,汉军旗中也有不少勇士,何不让他们乔装前往,行此计策呢。”范文程建议道。

    “让汉人去……”皇太极犹豫一下,没有马上回答。

    这个时候,豪格忽然站出来说道:“父皇,孩儿反对派汉人潜入关内!”

    “豪格,你为何反对?可有理由?”皇太极问道。

    “范先生的计策,确实不错,孩儿也是认可的。可孩儿认为,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倘若失败,怕是这等机会,就再也没有了,因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汉人虽然降服,但多是无奈而已,其心未必真服。如果让他们入关,谁能保证,那么多人里面,不会出现叛徒,如果向当地守军通风报信,这支兵马折了事小,失去这唯一的机会,确是大。”豪格慷慨陈词,侃侃而道。

    “你的话也不无道理,机会确实就这么一个,朕也敢肯定,如果机关败露,明廷为了消灭我们,一定会不惜暂时停止与蒙古人通商,再不给我们通过长城的任何机会。这一次,确实不能失败,我们已经到了输不起的地位。只是,我女真人与蒙古人都无法入关,不指望汉人,还能指望谁呀?豪格,你难道还有其他好的主意?”皇太极听了儿子的话,觉得很是欣慰,因为豪格的话一点没错,十分在理。今天,他发现一向只懂的猛打猛冲的儿子,也有了些智慧。

    “父皇,孩儿不才,愿带五百亲信勇士,乔装成汉人,混进张家口,只等父皇率大军到来,里应外合,夺取关口!”豪格豪气地说道。

    “不可!”听了这话,多尔衮马上站了出来。

    “多尔衮,你为何觉得不可?”皇太极看向弟弟,心平气和地问道。

    “臣弟以为,让豪格率军乔装前去,比派汉人前去,风险更大。不说别的,但就说话,言谈举止等方面,便和汉人不同,还有我们剃发,汉人不剃,也很容易被看出。而且,我们乔装入关,在城门处难免会遇到检查,总不能哥哥都装聋作哑吧。另外还有两点,即便乔装成商队,也不能一下子让五百人全部进关,招人怀疑,尽量要分批入关,第一批入关的人,和最后一批入关的人,起码要间隔一段时日,这段时间里,最容易出事,让我们的人去,太容易露出马脚。再者,从张家口走,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那里守卫森严,守城将领也甚是狡猾,见到我大军前来,很有可能用石头将城门封死。倘是如此,哪怕里应外合,也是无用。相对于张家口,臣弟认为,还是来远堡更加容易一些。”多尔衮躬身说道。

    “有道理。”皇太极点了点头,又道:“相比张家口,偷袭来远堡,或许更好。可是,这派我女真人去,不行,派汉人去,也不妥。那你说,到底派谁去好呢?”

    “臣弟以为,还是应该大胆使用汉人,汉人之中,如佟家便十分可靠,还有晋商田生兰之子田刚,满门皆备明廷所杀。仇深似海,也决不会背叛我们。汉军旗中的士卒,许多在这边都有家眷,我们可选平日表现优异。且又有家眷之人,随同前往。当然,也不能全部派汉人前去,我们女真的也要安插其中,以防万一。还有,这次行动,愚弟认为,应该布局一段时间。只五百人前去,似乎有点少,起码要有八百,这八百人。乔装商队,分八批进入来远堡,前几批入关的,不必留在堡内,可通过来远堡。进到宣府地界,由田刚安排,将带去的货物,货倒卖。或找地方存放起来。然后,在就地进些瓷器等货物。再返回来远堡,这样不会引人怀疑。计划时间五个月。头四批入关进货返回来远堡,后四批就趁这个时间,从关外进入,两下在关内汇合,可以假装交易,凑到一块。他们汇合之时,就是我们大军攻打来远堡之日,到时里应外合,里面的兵马,一边在堡内放火,一边攻打城门,城内守军不知底细,必然大乱,我们在外强行登城,保证大获全胜。”多尔衮对这次行动,进行了精密的安排,可以说,这个计划,是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被人看出来。

    皇太极听罢,不由得心中暗赞弟弟的才能,说道:“多尔衮,你的计划很好,如果顺利的话,取下来远堡,绝对不成问题,到时大军入关,必然势如破竹,抢到粮食,朕就什么也不怕了。这样,这件事交给你负责,需要什么人,随便调拨,我给你便宜行事之权。”

    “臣弟遵旨。”多尔衮躬身说道。

    看到多尔衮抢了风头,豪格不由得心中不服,马上站出来说道:“父皇,孩儿还想为父皇出力,这一次,不如就让孩儿充当前队,混入来远堡,为父皇取下关卡。”

    “立功的机会有的是,攻城之日,我派你为先锋就是。不必再说了,这件事,全权由多尔衮来办。”

    “是,父皇。”

    议事结束,众贝勒大臣离开大殿,返回各自的府邸。多尔衮与阿济格、多铎一起到了自己府邸,并马上召集所部三旗的主要将领,除这些人外,还将田刚、佟图赖等有关降将请到府上。

    在家里的议事大厅内,多尔衮转达了皇太极的意思,并制定具体作战方略。他的计划是,八百人分八批进入来远堡,没百人之中,汉人为八十人,女真人为二十人,女真人要乔装成汉人模样,将辫子剪掉,带上帽子,并沾上假鬓角,以免被看出来。女真混在商队里面,尽量不要说话,只要装聋作哑就好,不许惹是生非。

    这八队人马,分别由八员将领统率,第一拨,自然是田刚,他地头熟,先去将落脚之地,安排明白,顺便接应后队。第二拨,由佟图赖带队,其中要带上两名田刚的跟班,以便出入城时,冒充商队,不会被看出来。当然,不管是那一队,都要配备两名田刚的手下。第三拨,是正白旗下甲喇额真硕岱。第四拨,是甲喇额真萨穆什喀。第五拨,是喇额真金砺。第六拨,是梅勒章京李国翰。第七拨是固山额真刘之源。第八拨,是甲牙喇纛章京苏纳。

    这八位领军将领,只有硕岱、萨穆什喀、苏纳三个是女真人,另外五个则是汉人。

    人员安排妥当,多尔衮便交待各队行军入关的时间,以及在关内汇合的时间,最后确定,在腊月十一那一天,是大军前往来远堡攻城的日子。现在还是夏天,离腊月十一还有极好一段时间,足够这八队人马按计划行事。

    会议结束,多尔衮让各路将领,回去休息,做好准备,随后,他亲自入宫,面见皇太极,将自己的安排如实奏知。皇太极听了之后,满是欢喜,大家赞扬一番,下旨让各路将领,按照多尔衮的意思,即日行动。毛皮货物,女真这边有的是,备上一大批,按照自己行动的日子,便行出发。

    北京。

    毛文龙屡屡报捷的折子,一封有一封地送到京师,昨天在女真的那块地盘烧了庄稼,杀了多少鞑子,全都详详细细。

    看了这个折子,张嫣很是高兴,阁臣们对岳肃也越发敬佩,兵部尚书洪承畴更加对岳肃佩服。这个主意,天下间怕是除了岳大人之外,再没有人能想的出来了。尤其是岳大人这股子忠君报国,不管到哪里都想着朝廷的精神,更是令人无比崇敬。要知道,这支水师,是岳大人做闽浙总督的时候成立的,岳大人在那个时候,就想着怎么对付鞑子了。

    岳肃对毛文龙等众将的表现,很是满意,请皇上下旨,加封有功将领,毛有见、孔有德授予都督同知,耿仲明、尚可喜则是提拔为总兵。现在先小封一下,等收复辽东,还有重赏。

    此刻的京城,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选拔议员。

    议会的用途明确了,京城内的官员,都能够看出,这个议会,大有用处。可以说,是朝廷除内阁之外的第二个权利核心。谁不想加入其中呀。

    内阁议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朝廷下旨,选举产生。怎么个选法呢?

    比如说,你是君翼党的官员,那君翼党所占席位的议员,就由君翼党内部来选。君佐党、伊洛党也是一样。无党派官员,有十六个席位,由京中无党派官员自行投票,选举出这十六个人来。勋贵有十个席位,也是在京城内勋贵内部选举,在南京的和其他的地方的勋贵,并不参选,毕竟那个年头,交通不方便,议会有点事,总不能天南海北的去通知你吧,这一来一回,要多长时间,等你黄瓜菜都凉了。士林的十个席位,是在京城内的有功名、无官职的士林子弟内部,互相选举,公推出十人。武将也是一样,京城内的武将,都有投票权,和被选举权。农民议员,由京城周边的农户相互推举,一般来说,他们也就是选些有点文化,在农民之中,比较有名声的。工人议员,主要是由匠户以及一些京城内的一些大小作坊来选,因为普遍文化不高,所以选得,也就是匠户内部比较有名望的,以及作坊老板。商人议员,更是了得,京城内的所有买卖铺户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他们之间内部来选,当然是要选有实力的大商人。李家本来是在武昌,听说这事,李文彰大老远的跑到北京,邀请各家买卖店铺的老板吃饭,并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把家搬到北京了,你们应该明白怎么做。至于说宦官议员,那就看张嫣自己安排了。不过岳肃给提了个意见,这个议员不能总变动,选上谁了,在他退休之前,永远都是议员,除非议会内部开除此人。

    好家伙,这一选举,可就热闹了,谁不知道,这个议员事关重要,都想被选上,一个个全都忙碌起来。也就君翼党、君佐党、伊洛党比较清闲,内部自己投个票,表决一下,也就完事。可以说,但凡党内被选上的官员,那都是骨干份子。

    小翼新书的大纲,已经基本完成,预计十一后就能上传,希望各位书友,能够继续支持小翼。本章继续赠送900字,谢谢大家对小翼的一贯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第一届议会

    张献忠的府邸,花厅之内,坐了二十多个人,这些都是当初归降的将领,有他张献忠一脉的,也有其他的,比如张大力、武国雄、马进忠、刘九思、薛仁贵这些人。(吧)

    当初,张献忠刚刚进北京的时候,彼此到不经常来往,可自从出了骆养性那档子事,大家伙便经常通气,时常走动。

    本来么,张献忠当年当流寇的时候,实力就强,计策也多,上次大伙全都被抓到锦衣卫衙门,就他老人家轻松脱身,后来事情平定,人家又自己回来了。手段之高,岂不叫人佩服。于是,其他降将,便已张献忠为轴心,常来常往,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也向他求教。

    今天,张献忠将降将中的骨干份子,请到自己府上,名义是大伙聚一聚,喝点酒,聊聊天,实际上,是研究这次京城议员选举的事。朝廷有旨意,在京武将,可以说是有一个算一个,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既然都有成为议员的可能,那该争取,就得争取。

    在当流寇的时候,大家伙商量什么事情,一般来说,都是在酒桌上。所以今天也不例外,张献忠备了三桌酒席,请大家伙一边吃,一边聊。

    酒过三巡,张献忠才说道:“诸位兄弟,咱们来到北京,也快三年了,说实话,朝廷待咱们不错,言而有信,俸禄什么的,一文没少,当年的事情,也不再追究,咱们大伙在北京城里。有吃有喝,日子过的都挺舒服。回想以前,枪林箭雨、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咱们还真该感谢岳大人。”

    “对!张大哥说的没错。咱们能过上现在的日子,还是多亏岳大人。要不然,现在咱们能不能坐在一起喝酒,还能不能有脑袋喝酒,都不好说。”

    “是呀、是呀……咱们能有今天,全都多亏了岳大人。”……

    众将连声赞成,过了片刻,等声音停下来。张献忠才又道:“今天咱们弟兄在一起喝酒,虽然岳大人不在,咱们也应该敬他一杯,谢谢他的大恩。”

    “正是!”“正是!”……

    于是。众人一起举起酒杯,遥敬岳肃一杯。这杯酒喝过,张献忠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诸位兄弟。前些日子,朝廷有旨意,成立什么议会,让大家伙推选议员。谁都知道。这个议会,是岳大人提议成立的。虽不知到底用处如何,但起码是岳大人牵得头。所以。张某这些日子就在想,岳大人牵头做的事情,咱们弟兄是不是也该去捧捧场才对。”

    “大哥说的没错,咱们是该去捧捧场。”“张大哥,您是咱们这里的老大哥,您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做,尽管吩咐就是。”……其他人是一起附和。

    “弟兄们,声音别他大了,你们也都知道,咱们的府上,都有朝廷派来的暗探,不管有什么大事小情,都会传到宫里。当然,这也算不得什么,东厂的人,在北京城所有官员的府邸都设了暗探。只是,咱们在这讨论国家大事,传进宫里,也不太好。虽然,我已经让定国他们在大厅练武,防止有人偷听,可声音太大,也能传出去不是。”张献忠平淡地说道。

    原来,他老人家在开饭之前,就派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三个义子,带着亲信在大厅四周练武,禁止任何人靠近。

    听了张献忠的话,众将纷纷点头,“大哥此言有理。”“大哥说教的是。”……

    “好了,咱们接着说正题。”张献忠温言说道:“朝廷的事情,咱们作为降将,安分守己就要,不必去参合。可是,岳大人待我等不薄,可谓是重造之恩,他提议的事情,咱们或多或少,也该去捧个场。再者说,朝廷也没规定,降将不可参与。旨意上说,武将内部,自行选出八人,投票以奏折的形式,送入内阁,而且要标记姓名,届时公布于众。一个人只有一票,只能选举一个人,这样的话,就好办多了,京里武将虽多,但咱们只要齐心协力,想要拿到一个席位,应该不成问题。”

    这话一点没错,在京的流寇将领可着实不少,别看都是没啥实权,可架不住人多,而且品级还不低,光四品以上的,就好几十号。(七品以上的,更是数不过来。

    “大哥说的没错,武将的席位虽然不多,但架不住咱们人多,最重要的是,勋贵武将,还不在范畴,所以咱们只要一起投票,绝对可以挣到一个席位。这个什么议会,好像是是推举官员用的,再无其他用处,但现在朝中党派分明,或许咱们争取来的这一个席位,将来就能起到重要作用。咱们有了这一个席位,自然也没人再将咱们当成无用之人。谁也不敢保证,咱们手里的这一个席位,有一天会决定哪一个官员的命运。”

    这些降将,也不都是大老粗,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没挂掉,自然也有过人之处。

    张献忠再次点头,说道:“没错,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岳大人对我们不错,但武将不准加入党派,所以咱们也不可能成为岳大人君翼党中的人。可等咱们在议会之中有了席位,议会之中,站到岳大人这边,也算是帮了岳大人的忙。岂不是两全其美。”

    “正是、正是……”“张大哥,你说选谁,咱们就选谁。”“什么叫张大哥选谁咱们就选谁呀,我看,也不用再想了,咱们一起上折子,直接选张大哥就是。”“对,一起选张大哥。”“没错,选张大哥。等把酒喝完,咱们下午回去,就联系自家弟兄,到了正式投票的那一天,一起投票,不能耽搁。”……

    见到众人如此说,张献忠很是满意。故意客气两句,便同众人接着喝酒。这顿酒喝了能有一个半时辰,大家伙酒足饭饱,向张献忠告辞。返回各自府邸。回家之后,正事不能忘了,马上联系以前自己手下的将领,倒是一起上本,选张献忠为议员。

    选票要在同一天送进内阁,也是为了公平,而且不管谁选了谁,都必须要署名。然后公布于众。这样的话,公开透明,能让大家伙心服口服。想要作假,根本不可能。谁投了谁的票,谁心里都清楚,要是有人敢改动,以大明朝的风气,不马上骂娘。才出来鬼了。

    选票全部送来,内阁的工作人员就开始一张一张的清点、计数,工作虽然简单,但和繁碎。花费的时间也多。要知道,北京城朝野上下。都在这一天递折子,送进来的奏折。得有多少。官员的折子倒还好办,士农工商四民的选票,就更加麻烦,需要专门派人上街上收取,然后就地清点。

    不过这等事情,也不用岳大人亲自做,和选举议员相比,他更加关心的是辽东的形势,银行的运作,以及再次设立港口。

    安民银行自从开海之后,业务做的是有声有色,已经获利。这种赚钱的买卖,国家银行当然不能落后,可自己一天到晚那么多事情,银行的业务,也不能全部亲历亲为,只能点拨一下,由下面的人来做。

    很快,岳肃选中了一个副行长的人选,这个人是前段时间加入的君翼党,他的名字,叫作杨嗣昌,杨嗣昌的父亲,便是当年的三边总督杨鹤。

    杨嗣昌做过国子监博士,户部郎中,岳肃出师的时候,随同前往,不仅知兵,做事也是兢兢业业。回京之后,也加以封赏,现在岳肃决定,让杨嗣昌去做国家银行的副行长,等到日后,也可接替自己。

    岳肃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杨嗣昌,又从安民银行中借了一些人,帮助杨嗣昌,让他按部就班地去做。不管是异地存款,还是贷款业务,一点一点的来,但只要做了,就一定要做好。杨嗣昌也确实是个人才,没有多久,就掌握了银行业务,做到是有声有色。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新增港口,岳肃在地图上也是精挑细选,但很快想要了一个地方——上海。

    上海这个名字,在明朝就已经有了,归属松江府,是其下面的一个县。而松江府,则隶属南直隶。

    岳肃为了提高松江府的地位,决定在松江府设立巡抚衙门,而且脱离南直隶的管辖,单独成为一个行政单位。直接归朝廷负责。这个提议,内阁讨论一番,票拟之后,送进司礼监,再转交太后,一点头也就定了。

    至于巡抚的人选,因为议会刚刚成立,岳大人又有言在先,所以,这个松江巡抚的职位,便要通过议会来定夺。于是,朝廷下旨,南直隶、北直隶两地,但凡四品以上官员,含正四品,都可自荐。当然,也必须要将自己上任后要做什么给写明白。而且在圣旨之中,也说了要在松江府下的上海县、奉贤县等地开设港口,你上任之后,打算怎么做,自己掂量着办。

    旨意一传达下去,南北直隶的官员可就炸了锅了,山东日照开港的情况,大家都看的清楚,这银子和潮水一样往里面滚,这个职位,何等重要,可想而知。如此要职,不仅是肥差那么简单,而且还是往上爬的资本,对于北京的官员来说,或许还差一点,可对于南直隶的官员的来说,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众所周知,南直隶就是一个养老的地方,只要到了这里当官,基本上就没啥前途了,也就兵部尚书的权利大一些,其他的尚书,实在是权利有限,再往下的官员,也就和混饭吃没什么区别。

    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能不争取么,一时间,别说是正四品的官员,就连南京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六部的侍郎,也全都行动起来。好在六部的尚书,自重身份,没有自荐。毕竟,这个年头,让尚书去当巡抚,属于降职,一般来说,挂尚书衔的,都是总督,挂侍郎、都御史、副都御史衔的,才是巡抚。尚书去申请当巡抚,太掉身价了。

    两京官员跃跃欲试。自荐的折子,纷纷投入京师。内阁开始忙碌起来,开始进行汇总,从中选出了十个人。交给张嫣过目,张嫣简单地看了一下,也就点头。可以说,她现在在乎的,不是谁来做这个巡抚,而是这次的议会,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

    人选敲定,南京自荐的官员。一共有三个,岳肃派人搭乘快船,前往船只,让这三位官员入京。参见议会选举。

    待到此三人入京。大明朝的第一届议会,正式召开。议会召开的场所,是在紫禁城西,以前西厂的办公所在。议会大厅,早已布置妥当。外面的治安,由禁军负责,内部的坐席,一共是一百四十二席。座椅以弧形摆放,圆弧的中间。专门设了个不高的木台,用于讲话。

    议员先行进场。最先进来的,是士农工商等四民议员,这些人中,最为显眼的,自然当属李文彰。紧跟着,是勋贵、武将、无党派官员,这其中自然少不得第一勋贵英国公张之极,天子亲军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降将第一人张献忠,无党派官员第一人洪承畴。

    再往后进来的,是三党官员,亓诗教、吕维祺、张正刚等人悉数到场就坐,唯独不见岳大人。

    随后,进来的是内官议员。领衔之人当然是刘名果、曹化淳,赵治虽然得到张嫣的器重,却资格终究还差点,排在后面。按照当初的意思,内宫一共二十五个衙门,二十五个掌印太监,再加上东厂提督太监,以及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都要参见。可是,因为名额有限,一些如神宫监、值殿监、尚膳监、尚衣监的掌印太监,只能靠边站了。

    等到宦官议员都进去落座,门外才有人大声叫道:“内阁首辅,岳太傅到!”

    这就是派头,谁进来的时候,也没有一个喊的,只有岳肃,才有这个资格。没有这点气场,能叫托孤大臣么。

    岳肃进来之后,没有马上到自己的位置就坐,而是走上最中间的木台。木台之上,没有椅子,只有一张桌子,岳肃站在桌子后面,放眼扫视一圈,已经到场的议员,这才大声说道:“各位都是各界推选出来的议会议员,今天是议会第一次召开,在这里,本官先说上两句。这议会可不是儿戏,乃是为朝廷推选官员,而且还是三品以上的官员。这些职位,都举足轻重,关系朝廷与天下百姓,所以希望诸位凭持公义之心。议会选举的规矩,早先也明文告诉诸位,今天本官在此重审一便,每人只有一张投票权利,只能在备选之人中,选举一人。而且,还是实名投票,如果没有署上自己姓名,按弃权论。参选官员的票数,必须超过五十张,才算入围,如果没有超过五十,不得入围,入围之官员,如果超出一人,交由皇上决断,如果只有一人,便由其担任此职。如无一人的票数超过五十,则从十名备选官员中,淘汰五名票数最少的官员,剩下的五名票数多的官员,进行答辩,再重新投票。诸位,本官的意思,你们可都明白?”

    “明白了。”“明白了。”……

    在场的人中,哪怕是被选出来的农民议员,也是读过一些书的,岳肃说的直白,自然都能听的明白。

    “那好,议会现在开始。第一环节,由参选官员依次进来宣读上任后的工作目标,要做些什么,怎么去做。在他发言完毕之后,诸位有权加以询问,向他提出相关问题,让其回答。他们的回答,可以作为诸位在投票之时的参考。”岳肃说完,顿了一下,又道:“好了,现在就由第一位备选的官员,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孙光龙进来,宣读工作目标。”

    说完,岳肃转身下了木台,来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少顷,有一名官员走了进来,正是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孙光龙,此人能有五十多岁,江西人,庶吉士出身。在外面的时候,已经有人将规矩告诉他了,所以他进来之后,直接走上木台,先是自我介绍一番,就开始诉说自己当了这个松江巡抚之后,要做些什么。

    南直隶距离浙江不远,那边的知县选举活动,早已开展的如火如荼,耳濡目染,他也知道岳大人的意思,所以当初在写自荐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工作目标,以及如何去做,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之乎者也什么的,基本上都省了,也算是懂行之人。

    去做松江巡抚,除了要管理当地的治安、民生等一切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开设港口。日照港的事,他早已有了耳闻,那里怎么干,他就按照那边的做法来讲。致力民生,也就是理清诉讼,为民做主,鼓励耕种和渔业,起码人家离松江府里,当地的情况,还是很清楚的。

    在他讲完之后,是问答时间。在那里设立港口,跟北京的农民以及工人并没什么关系,可对商人来说,却关系密切。所以,李文彰第一个站了起来。有的人要说,李文彰现在已经是伯爵了,而且还混了一个世袭罔替,为什么不算在勋贵里呢。

    这里简单的说一些,勋贵是要有勋级的,没有勋级的侯爵、伯爵什么的,不算是勋贵,好比历代皇帝都会赏自己的老丈人一个侯爵、伯爵什么的,这就是爵位,不是勋位。两者不能混淆。还有一点,爵位不一定世袭罔替,但是勋位,全都是世袭罔替的。

    在此举个例子,说一下成国公朱家。当初给朱能是这样封的,封朱能为左府左都督,成国公,奉天靖难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食禄两千五百石,子孙世袭。

    从这里可以看得到,除了公爵之外,还封了朱能一品散官,特进荣禄大夫,以及一品勋级,右柱国。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勋位,才能算得上是勋贵,要不然,也就算是个爵爷。

    再说一个当初高价卖米的广恩伯刘家,他的祖上是刘才,给他的封赏是,封刘才为广恩伯,指挥同知,奉天靖难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食禄九百石,子孙世袭。一个从一品的散官,一个从一品的勋位。

    由此可见,李文彰也就是个世袭罔替的空头爵爷,和勋贵相比,差得远了。

    “孙大人……”李文彰站起来说道:“适才岳大人说了,在你说完上任目标之后,是问答时间,本爵身为商界推举出来的议员,想要多嘴问一下,关于开设港口的事情。大人在致力民生方面,既鼓励耕种,又鼓励渔业,那可否有鼓励商人出海经商的打算和措施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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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把武器租借给商人?

    孙光龙在议会之上,提出自己的未来工作计划,大体上都还不错,但是在说完之后,李文彰立刻提出一个问题,你既鼓励耕种,又鼓励当地渔业,那是否有鼓励商人出海的政策。

    这个问题,对商人来说,至关重要,他的问题刚一提出来,其他的商人,马上跟着点头,一起盯着孙光龙,看他怎么回答。莫说是商人,就是那些勋贵,和家族有买卖的官员,也都竖起耳朵。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将孙光龙给难住了,鼓励出海的政策,这要怎么鼓励呀。想了一会,说道:“关于鼓励商人出海的政策,本官也想过,那就是和内阁商议,降低出关与入关的税率。”

    对他来说,如何鼓励,当初就没想出来,可现在议员发问,他也得回答,因为他知道,要是回答不好,很可能失去商人的五票。甚至还有可能,甚至一些勋贵,也不会买他的账。

    “和内阁商议,降低出关与入关的税率?内阁能答应吗?”李文彰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内阁的岳首辅就在这里,咱们平时见岳大人难,但今天议会,咱们有幸能够见到,那就不妨顺便问问岳大人,降低出关与入关税率的事,可以实现么?”

    他的哈一说完,议会大厅内的一百多双眼睛,立时一起向岳肃的方向投去。

    “海外贸易,利润极高,这个税率,并不算高。现在朝廷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怎能轻易降税。这事,现在不可能实现,将来或许有可能。”岳肃直截了当地答道。

    “现在不可能实现,孙大人。岳大人的话您也听到了。”李文彰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当然,议会制度只也规定了,什么都可以说。紧跟着,李文彰微微一笑,又说道:“孙大人,适才你说的,关于港口的制度。和日照港的制度,基本一样,成立水师,由水师战船护送大家出海。并收取保护费用。但在这里,李某想问一下,现在的水师战船,都被岳大人调到辽东打仗去了,这一仗。可以说是旷日持久,打上个三年五载都很正常,如何会再有船只调到新成立的水师,哪怕是现造。怕也来得及吧。据说所知,福建那边的造船厂。虽然这两年来也造了一些战船,但只要船一下水。不是送到天津卫,就是调到福建与浙江水师,忙着维持海上秩序,防止有人私自出海。大人怕是一时间也没有足够的战船去保护我们商人的安全吧,要知道,大海茫茫,海寇无数,没有足够的战船保护,我们商船是很危险的。”

    “这个……”李文彰接下来的问题,着实将孙光龙给问住了,想了半天,只是吞吞吐吐地说道:“本官会和……内阁商量……从别处水师……借调战船……”

    他刚回答完,李文彰马上又朝岳肃所坐的方向看去,说道:“岳大人,孙大人说了,会和内阁商量,借调别处的水师战船,不知内阁能否同意,又愿意借调多少?”

    “李伯爷,您对朝廷的局势,也很了解,知道朝廷现在的战船也很吃紧。不过松江府需要开海,在成立水师之后,内阁肯定会争取从福建、浙江调拨一部分战船过去,用于维护松江府海域的治安。至于说有多少,估计也只够维护海域治安的。”岳肃没有隐瞒,如实回答。辽东那边的战船,是绝不能动的,现在要对进行骚扰,日后还得水陆并进,少了战船,如何打仗。

    可孙光龙一听到岳肃的回答,还没等李文彰开口再说呢,他就抢着说道:“岳大人,你们内阁不调拨足够的战船前来,让我等做巡抚的如何行事。但不知,如果是你君翼党官员巡抚松江,您也是如此做吗?”

    “本官一向一视同仁。”岳肃断然答道。

    “好,那下官无话可说,只等你君翼党官员来参选时,回答他们的问题吧。”孙光龙十分不满地说道。明朝的官员,不少都是有脾气的,敢骂皇帝,骂首辅的人,是大有人在。

    随后,孙光龙冲着众人一拱手,说道:“孙某再无话说,现在告退,让下一位来吧。”言罢,是转身退出议会大厅。

    此刻议会大厅的众人,都看向岳肃,不知岳大人如何想法,同时也和孙光龙一般想法,想要瞧瞧,君翼党的官员在参选时,是怎样的说辞。

    不一刻功夫,又有参选官员入场,这位官员也是无党派人士,他的提案,和孙光龙差不多,对于李文彰的问题,也是无法回答。最后,悻悻离场。

    很快,先后又有三名官员入场,其中还有伊洛党的官员,不过和前两位也是一斑答案。

    接下来,入场的官员叫作范复粹,登州黄县人,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做过开封推官,因为在守卫开封时立了功劳,得意提升。因为山东人,自然而然地加入了齐党,也就是后来君佐党中的一员。

    范复粹的就任提案,可前面的五位,都不一样,可谓别看生面,令人眼前一亮。他的提案之中,不仅有普通的致力民生,管理诉讼等问题,但重点却是开埠的问题上。关于如何鼓励商人出海,他在提案中是这么说的,在他上任之后会仿福建造船厂,制造战船,生产出来的战船,除用于地方治安使用外,也卖给商人,价格保证低廉,比民间自己造的船只,质量肯定要好,而价格方面,也肯定要便宜。在开埠之后,商人出海,需要保护的问题上,他说的也很中肯,朝廷短时间确实没有多余战船来保护商人,估计也只能调拨少量战船用于维护松江府周边海域的治安,如何保护商人。他的说法是这样的。朝廷虽然没有战船了,但是地方上还是有部队的,还是有火炮、火枪的,商人可以出保护费。雇佣朝廷的部队,朝廷的部队携带火炮、火枪等武器上船,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将提案说完,商人们互相瞧瞧,都点了点头,认为这个方法不错,商队出海,肯定存在危险。要是有朝廷的部队来保护,那就安全多了。

    范复粹的提议,在商人和一些勋贵的心中,得到肯定。他们认为,这个方法可行。不过同样也在好奇,君翼党的官员,会有什么样的提案,会不会比范复粹的提议还好呢。

    很快。答案揭晓了。在范复粹退出之后,接着有两名官员进来演说,这两人,一个是伊洛党。一个仍是君佐党,他们说完下去之后。走进来的便是君翼党的官员。此人名叫汪乔年,天启二年进士。浙江遂安人,虽然是浙江人,却没有加入浙党,谁叫他是岳大人的门生呢,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当时的岳党。

    汪乔年最早是在刑部做官,后升任青州知府、登莱兵备副使,最后接替孙传庭当了兵部侍郎。汪乔年为官清若自励,恶衣菲食,不管到哪,只携二仆,不以家自随。在任青州知府时,竟然能做到,行廊置土锉十余,讼者自炊候鞫,吏无敢索一钱。做登莱兵备副使时,也能做到休沐辄驰骑,习弓刀击刺,寝处风露中。

    可以说,在山东一带,汪乔年的名声,很是响亮。

    这次竞选松江巡抚的人,岳党官员中,报名的人,自然不少,但是最后敲定人选的时候,岳肃只敲定一个汪乔年。在上呈给张嫣过目的时候,张嫣都很纳闷,不明白,为什么君佐党和伊洛党都派两个人来,君翼党却只选上一个。

    这就叫归精不贵多,除非十个都是一党的人,否则的话,多了也没用,毕竟当选的只有一个,如果人多的多,反而分摊票数。当然了,汪乔年也不是白给了,为官正不说,让岳党官员都很信服,能力也十分出众。

    他的提案,不管是致力民生,还是开埠事宜,都说的很是明白,不过,他的方法倒是和范复粹差不多,也是开船厂,将船只以低价卖给商人。但是,在对商船的保护上面,却是拿出了不同的方案。什么方案呢,范复粹是将部队借给商人,收取保护费,汪乔年却是不给部队,只租借武器,收取租借费用。出海之时,向朝廷交付押金和提供担保,缴纳租借费用,回航进港,将武器交还,领回押进,如果使用了炮弹或枪弹,用了多少,就偿还多少费用。

    这个提案,对商人来说,要比范复粹的还好,毕竟租了朝廷的部队,到了船上,就得像祖宗一样供着,好吃好喝的招呼,而且这部队素质如何,也不好说。可要是可以租借武器,自己带着人出海,那就另当别论了,哪个大商人家里没有一些护院,他们的护院,都是训练有素,能力甚至在军队之上。说句不好听的,想弄点武器,也不是不能,只是出关的时候,检查的严,谁敢携带。要是朝廷愿意租,这样一来,持武器出海,就等于合法化,有了自己的武器在海上,不受约束,既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买卖,也可以干点无本钱的买卖,这何乐而不为。

    能成为商业代表的商人,都属于大商人,家里有的是钱,对他们来说,自然喜欢。不仅是五位商人议员,那些勋贵也很高兴,他们的想法其实和商人一样,虽然说雇佣朝廷的部队出海,朝廷的士兵也不敢在他们的船上造次,可要是想做点无本买卖,那就忌讳太多,毕竟朝廷的部队也是外人,人多嘴杂,天晓得会不会说出去。

    可这时,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不到二十,相貌英俊,落落潇洒。诸葛相,国子监的一名学生,监生也分三六九等,他是秀才监生,在国子监叫作贡生。不过诸葛相文采风流,在北直隶颇有名声,甚至有人称其为北直隶第一才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因为如此,诸葛相为选为士林中的议员,参加议会。

    “汪大人,学生诸葛相,是国子监的贡生,士林推出的议员,在这里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诸葛相说道。

    “原来你就是诸葛相。你的名声,本官也颇有耳闻。不知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本官。”汪乔年客气地说道。

    “学生想要问的是,如果将火炮、火枪租给商人,那一旦有不法商人。使用这些武器在海上作恶,那该如何?谁都知道,现在只有日照一处开埠,加上松江,也不过两处港口,海外贸易,十分赚钱,偷从别处出海上岸的商人。肯定会有。现在他们手里没有武器,想要走私,一旦遇到朝廷的巡逻战船,只能乖乖束手。可要有了武器,回航之时,不从松江登陆,反从别的地方偷偷登陆,假使遇到官军。便有了反抗之力,到时势必给朝廷带来伤亡,那又该如何?商人一向图利,我敢保证。敢铤而走险之人,不在少数。”诸葛相振振有词地说道。

    他的说辞。让李文彰等商人恨的是牙根直痒痒,你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汪乔年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答道:“凡事皆有利、有弊。我久在登州为官,那里有不少洋人传教士,我曾和他们聊过,听他们讲,现在西洋各国,海外贸易十分盛行,他们的国家也很是鼓励,将武器卖给商人,让他们出海经商,目的也是担心在海上遭遇贼人。商人出海之时,有了武器,便能自保。我也曾想过,派军队随同商人出海,负责保护,可这样一来,船上的人,肯定太多,人多了,带的给养就多,这在海上,也很不利。而将武器租给商人,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另外,你说的那个问题,也确实会发生,有逐利之商人,为了逃避关税,铤而走险,从他处上岸,遇到朝廷水师,就拿着从朝廷这里租来的武器加以反击。所以,本官才制定了一个规矩,向朝廷租借武器,需要保人,而保人必须要有一定的身份,如果出现类似事故,不仅租借朝廷武器的商人,要按照谋反论处,满门抄斩,就连保人也会受到株连,诛灭满门。还有,我还打算,在商人租借武器的时候,带有附加条件,必须雇佣朝廷的教习,最少八名,有此八人进行监督。此八人如果出现意外,而商船还在,那朝廷就必须要查办商船。而且,租借武器给商人,也只是试行,看看效果如何?如果犯禁之人较多,待到朝廷平定辽东之后,水师战船不必征战,就可以日照港为例,进行护船业务,停止武器租借业务。如果无人犯禁,那武器租借业务仍可以继续施行。”

    他的回答完毕,李文彰、张之极等商人议员,勋贵议员,都是连连点头。他们打心里已经认定朝廷租借武器的这个法子,而且他们租借武器,也不是为了走私,和朝廷对抗,只是为了在海上自保,做点没本钱的买卖。

    可是,诸葛相又开口了,“汪大人,你的法子,却也可行,学生认同。不过,学生这里还有一个顾虑,想要请教汪大人。商人有了武器,到了海上,自然不会再遵守朝廷律令,大海茫茫,也无人监管,如果我大明商人间,为了逐利,在海上互相残杀,争夺财货,那又该怎么办?还有,大人说租借朝廷武器,需要找到有声望的保人,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保人,又当如何?”

    “先前我已说过,但凡租借朝廷枪炮,必须雇佣朝廷的教习,而且为了防止被收买,每船最少雇佣八名。被雇佣的教习,朝廷会选择诚信之人,进行有效监督。回航之后,将海上发生的一切,如实写明,一旦发现有假,与犯案之商人同罪。出海之大明商人,如互相攻击,究其责任,按杀人越货论处。如果说,有商人找不到保人,想要租借朝廷武器的话,那也简单,每船最少雇佣五十名朝廷教习。”汪乔年说道。

    “汪大人的回答很好,只是不知到时商人们,能不能做到。学生这里持保留意见,我没有问题了。”说完,诸葛相坐了回去。

    诸葛相的提到这些问题,只涉及到本国人之间发生纠纷,没有提及到和外国人发生战事。其实这个问题,答案很简单,如果本国人和外国人发生纠纷,那就打呗,打死就打死了。即便大明的商人先行动手,想要抢外国人的商船。那也没什么话说,大家各凭本事了,总不能只允许洋人抢大明商人的吧。

    议会大厅之内,安静下来。汪乔年等了片刻,见无人再行发问,才说道:“若是诸位再没有别的问题,本官就先行退下了。”

    众议员点了点头,无人发问,汪乔年便转身退了出去。

    紧跟着,剩下的参选官员依次进入,将自己的提案说出。但他们的提案和汪乔年、范复粹的相比,差的不是一丁半点,简直毫无新意。

    待到最后一名参选官员退出,岳肃站了起来。走到木台之上,冲着众人大声说道:“现在十名备选官员已经陈述完毕,接下来的时间,诸位议员可自行研究,到底选谁。待到一炷香之后。开始投票。现在点香,诸位自行研究吧。”

    岳肃说完,有一名禁军士兵点了一支香,放到木台上的桌子上。岳肃回到自己的位置。议会之中,也就开始讨论起来。

    这帮人讨论。也是分帮结伙,谁和谁有交情。就凑到一起,交头接耳。虽然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但是在这里,为了防止被他们听到,也只能如此。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岳肃再次走上木台,大声说道:“时辰已到,投票开始。诸位的桌上,都有纸笔,将想要选举之人的名字写上,并签署上自己的姓名。本官再提醒一次,不书写自己的姓名,当弃权处置。”

    “岳大人,可否稍等一下,老朽有话想说。”岳肃的话刚说完,李文彰突然站了起来。虽然是岳大人的老丈人,但在公事面前,也要公事公办。

    “在投票之前,诸位议员有权利各抒己见,但每人只有一次发言机会。李伯爷,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岳肃说道。

    “咳咳……”李文彰清了清嗓子,四下扫了一眼,大声说道:“适才我们五名商人议会,互相商议了一下,决定支持汪乔年大人。因为我等认为,汪大人的话很有道理,眼下出海贸易盛行,外国的商人,都有武器,唯独我大明的商人出海经商,没有武器,有的时候,很是吃亏。雇佣朝廷的部队,虽然也是个办法,可是船只大小有限,大量雇佣朝廷的部队,便无法携带足够的水手和工人。所以,向朝廷租借武器和教习,对我们商人来说,更加适合。当然,刚才诸葛公子的话,也很有道理,朝廷给我们提供方便,可我们商人之中,也难免有唯利是图的败类。于是,我们五个商人议员,想出一个法子,或许可以帮朝廷解决这个麻烦。我们的法子是,由我们五家牵头,成立一个商会组织,但凡加入我们商会的商人,我们商会愿意为他出面担保,从朝廷这里租借武器之后,绝不会违法犯忌,如果商会中的商人不尊王法,不用朝廷动手,我们商会会在第一时间将人交给朝廷处置,如果是朝廷先拿到的人,证明是我们商会中人,我们愿意受到连坐。不仅如此,我们商会还会一个承诺,倘若有非我们商会中的商人,走私与官军动手,我们可以保证,一年之内,把人揪出来,交给朝廷。”

    “好大的口气!”

    李文彰的刚说完,还没等坐下,就站起来一位。此人名叫姜曰广,是东林党的铁杆,为人很有才干,当初岳肃要求各党上报名单的时候,他曾建议韩爌将东林党的名单报上去,可惜遭到韩爌和大批东林党人的反对,最后饮恨,再也上不去台面。韩爌下台之后,内阁三党的局面诞生,东林党人是懊悔不已,其中已经有人退出东林党,改投别的党派。这次选举议员,东林党人以姜曰广为首脑,好不容易,把他推进议会。

    姜曰广站起来大声说道:“士农工商,商人排在四民之末,一旦有商人租借朝廷武器之后,犯法犯禁,在未开埠之处上岸,遇到官军,打沉水师战船,杀掉教习,朝廷都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人,你们这些商人,凭什么有如此大的口气?对于汪大人的提案,我是不支持的,相对而言,我还是比较赞成范大人的提议。中规中矩,十分稳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选票

    第二十三章选票

    姜曰广先是表示对李文彰的质疑,跟着又表示赞成君佐党官员范复粹。这人是很有眼光的,其实这一次,东林党的官员也有报名的,可惜提案写的不好,在初审的时候,就被内阁给拿了下来。

    眼下没有自己人可以支持,姜曰广只能支持别人,但不管支持谁,肯定是要和岳肃对着干。眼瞧着十名备选官员之中,唯有范复粹有些机会,干脆抱上君佐党的大腿,和君翼党斗一下。

    他的话说完,此刻李文彰已经坐回椅子上,不过马上有一人站了起来。“姜大人的说法,确实不错,要讲稳妥,还是当属范大人的提议。可是,新任松江巡抚上任后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开埠,开埠通商,涉及到人,主要就是商人。所以,本爵认为,商人的建议,是必须要听取的。商人出海经商,又要带工人,又要的水手,又要带足够的食物和淡水,更重要的货物,也是一点不会少。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可船只的面积,终究有限。商人的货船,远不比朝廷的大型战船,要小许多,倘若再雇佣朝廷的军队上船,那就要多增加许多淡水和食物,能够携带的货物,相对而言,便要减少一些。商人出海经商,目的就是为了赚钱,朝廷开埠,目的就是让商人赚到更多的钱,以便增加朝廷的税收。携带的货物少了,可税不少,这样的话,赚的钱也就少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打击商人出海经商的积极性。出海的商人一少,国家的税收不也就跟着少了。凡事都有人得力,有人受损,我等既为朝廷议会的议员,首先自然是为朝廷考虑,在确保朝廷的基础上,是不是也应该为他们考虑一下,争取达到双赢,大家都得利。毕竟,这个世上只有一方得利的事情,是不能长远的。汪大人的提案,虽然略带风险,就是担心商人从这里租借的武器,反和朝廷对着干。表面上看,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刚刚李伯爷也说了,他们在座的五位商人议员,决定成立一个商会,确保将风险降到最低,一旦出现有不法商人利用从朝廷租来的武器来作奸犯科,他们愿一力承担,为朝廷追缉那些不法商人。到底能不能做到,本爵也不太清楚,但是,李伯爷能有此想法,就是很好的,而且他愿意在议会上面发下豪言,想来也不会是没有一点把握,毕竟这已经算是立下军令状。只要出事,就可找他们商会。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不相信李伯爷,李伯爷为朝廷做了不少事,而且在商界的地位,也是得到认可的。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朝廷不租借武器给商人,不也照样有商人从他处走私么,不从朝廷这里租借武器,不照样可以到洋人那里去购买么,一年下来,这等商人铤而走险的事情也不见得少。眼下李爵爷愿意担保,我觉的反而是件好事,哪怕那些不是在朝廷这里租借火器的商人,一旦和官军动手,打沉了官军的战船,这等事情,在无法确定火器来路的情况下,不照样可以去找他们的商会么。李伯爷愿意主动为朝廷解决这么多事情,咱们为什么不支持他呢?还有,在没有不安定因素的情况下,汪大人的提议,无疑是最适合的,既保证了朝廷的利益,又能让商人赚更多的钱,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我的话说完了。”

    说这话的人,自然自称本爵,可想而知,自然是勋贵之中议员。不错,此人正是和李文彰有生意往来的英国公张之极。

    李文彰刚刚提议成立商会,由商会担保向朝廷租借武器,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愿意承担,只要有商人敢用武器和朝廷的战船对着他,他就负责将人给找出来。这个提议,风险很大,不过确是在刚刚和张之极,以及其他商人议员、勋贵中和张之极交情深厚的议员,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这个世上,风险越大的事情,伴随的利益也就越大。如果成立商会,在座的这些人,无疑会成为商会中的头面人物,其他入会的商人,必须要投到他们的门下,因为李文彰说得好,以商会为他们做担保,向朝廷租借武器。

    汪乔年也说了,要有身份的人物才能做这个担保,一旦出事,就会连坐,试问天下,有几个人敢做这个保。虽然没有保人,也可以租借武器,但最少要雇佣五十名教习,要是雇这么多人,还怎么在海上做没本钱的买卖呀。即便不打劫大明的商船,可打劫洋人的商船,不也碍手碍脚么。所以,李文彰敢肯定,基本上大多数的商人都会加入商会,到了那个时候,商会的地位一定会大幅度提高,其中蕴含的利益,也会越来越大。

    他们担保的事情,风险确实大了点,但是李文彰也有这个把握,否则也不敢夸下海口。这个世上,兵抓贼,不一定能抓到,但是贼抓贼,基本上是一找一个准,同道中人,谁不了解谁呀。李文彰的买卖遍布天下,和他坐下一起的四位商人议员,也是极有实力,再加上英国公、成国公这些勋贵,实力何等强大,可见一斑。这些人的买卖加到一起,不敢说天下间所有的地方都有他们的买卖,但最少可以说,只要稍微大点的地方,就有他们的店铺。这么多人联手,除非你不上岸卖货,只要上岸,多少也能发现一点猫腻,顺藤摸瓜,想要找到,不一定是难事。打击一个走私的商人,肯定能得到不少收入,朝廷分点,他们出力的也不可能分不到,多打击两个这样的人,走私的商人还不得主动他们的门下。对于商人来说,想要偷偷买点火炮、火枪,其实不难,哪怕不从各地监军那边买,也可以到洋人手里买,那唯一的区别在于,是否合法。要是正了八经地在朝廷那里借到枪支火炮,使得合法化,谁还愿意偷偷的呀。

    李文彰成立商会的目的有很多,比如说那个安民银行,李家现在和朝廷合资干的银行,已经见到了利润,要想让银行给自己赚更多的钱,这个商会,肯定会发挥更大的用处。

    “公爷,你的说法……”姜曰广见张之极为李文彰说话,马上便要反驳,可刚开了口,却听李文彰淡淡地说道:“这位姜大人,刚刚岳大人有言在先,这里的规矩是,每人只能发表一次看法,然后就不能再说了。要是如你这样,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的,这议会得开到什么时候才能选出人来呀。”

    “你……”姜曰广心中有气,可规矩他是知道的,议会的规定,早就发下来了,岳肃刚刚不过是重审。现在李文彰撅了他一下,姜曰广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坐了回去。

    议会厅上,便的安静下来,岳肃见无人再说话,便说道:“还有人想要说什么吗?”

    厅内无人出声,想来也是默认,岳肃便道:“那好,现在就开始投票吧。”

    说完,他转下台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议员们现在开始低头书写选票,这个很简单,一个是要选的人的名字,一个是自己的名字,选票很快写好,然后由内阁的工作人员过来收取。

    所有选取完毕,岳肃再次站起身来,但是没有往木台那边走,而是直接转身冲着在场的议员们大声说道:“现在便宣读选票结果,为了确保公平公正,在宣读选票之时,不仅要念出被选入的名字,也会念出选举者的名字,如有不符,可马上提出。好,现在开始,宣票,计票!”

    议会大厅之内,事先已经准备好选板,木板之上,贴有白纸,纸上写着十名候选人的名字。

    一名内阁人员拿笔站在选板之前,一人拿起选票,开始念读。因为是实名制,也不需要有人监票,如果敢胡编乱造,厅内的议员们,其实吃素的。可以说,记名投票,要比不记名投票,公平、公正多了。所谓的不记名投票,说是担心什么日后打击报复,给人造成不良影响什么的,这是后世之人的想法,在大明朝,天天都有参人的折子,而且都是实名制,谁怕谁呀。首辅、次辅、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之类的高官,哪个没被参过,一年下来,被骂个三五次都是正常的。

    所以,这次的投票选举,也很干净利索。

    只听工作人员,拿着第一张选票,大声念道:“汪乔年一票,投票人岳肃!”

    喊完之后,他停顿一下,执笔的工作人员马上在汪乔年的名字上画了一个横。看到他画完,念票之人才拿起第二张选票,大声念道:“汪乔年两票,投票人张正刚!”

    执笔的再次画了一个竖。念票人一张一张的念,执笔人一笔一笔的话,前面的选票,全都是岳党官员的,所以二十九票,全都给了汪乔年。

    “汪乔年三十票,投票人亓诗教!”

    当念票人宣读了这张选票之后,在场的议员不少都懵了,不知道亓诗教为什么不选自己党派的官员,反而要去选君翼党的官员。亓诗教有亓诗教的想法,他可以看得出,汪乔年当选,可谓大局已定,商人的五票,势必会投到汪乔年的身上,勋贵的十票,亦是如此,因为这帮人,出于利益的考虑,一定会站到汪乔年这边。武将这边,也会有人站到汪乔年那里,宦官那边虽然不好说,但刘名果、曹化淳这些人,和岳肃颇有交情,而且宦官家属做买卖的也是大有人在,处于自己的利益,再加上岳肃,投汪乔年的票,也很正常。

    除却了这些票,剩下的就是伊洛党,以及无党派官员和士农工三家的票。伊洛党明显是陪太子读书的,这次应该已经做好打酱油的准备,想来也不会去得罪岳肃,哪怕不把票投给汪乔年,也不会投在范复粹的身上。无党派官员和士农工三家的票,那是没有准的,哪怕有个十票八票投在范复粹的身上,那都没有用,毕竟君佐党也就二十三票,加到一块也凑不上五十,何必要直接和岳肃争锋。这次全当是走个过场,了解一下议会的行情。

    再者说了,把票投在汪乔年身上,也能显出自己大公无私不是。毕竟自己的做法,手下的人都能理解。

    不过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他不能让自己党派的人一票也没有,因为那样,必定会让自己手下的人寒心。所以,刚刚在商议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和五个官员投汪乔年的票,剩下的十七个人,分别奖票投给汪乔年和另外以为参选的官员,只是汪乔年的票要多点,有十一票。

    一票一票的念读,很快,君佐党官员的选票也念完了。念票人又拿起一张选票,大声念道:“汪乔年三十六票,投票人吕维祺。”

    同样是老江湖,吕维祺也不糊涂,他把自己的票,也给了汪乔年。因为他的想法,和亓诗教一样。自己党派参选的官员,想要被选中,简直不可能,所以不如秉公投票,也算是卖岳肃一个交情。他们党派一共十票,他领着两个人投了汪乔年,另外的七票,分别给了自己党派参选的两名官员。

    接下来,是勋贵们投的选票,丝毫不出亓诗教的预料,十名勋贵议员,全把票投到了汪乔年的身上,这一下子,汪乔年就有了四十八票。再有两票,就能入围。商人的五票,肯定在他身上,汪乔年已经算是当选了。

    无党派的票,不是一般的分散,十六张选票,只有三票,投到了汪乔年的身上,其中一票,是兵部尚书洪承畴投的。有两票投在范复粹的身上,其中一票就是姜曰广投的。另外的十一票,分别投到了参选的五名无党派官员的身上。大家都是没有党派的,你们好不容选一把,总不能一票也没有吧。

    士林的十票,可以说,大大出乎亓诗教的预料,因为这十票,全都投在范复粹的身上。这个年头的士林子弟,不管怎么说,面子上都讲究一个清高,对商人不太看得上。因此,相较于汪乔年的建议,他们认为范复粹的更妥善一些。可是,君佐党的票分散了,加上他们的十票,韩复粹才二十三票。

    武将所投的票,一点没出意外,都给了汪乔年。张献忠投汪乔年是理所当然,其他武将,因为家里也有做生意的,所以他们也觉得汪乔年的建议比较好。自己家的买卖,里面本来就有护卫,而且伸手还不错,肯定比那些兵痞强,要你们上船碍手碍脚的,有什么用,还影响船只多装货。

    农工商三界投的票,虽然选谁对北直隶的农业和工业没什么关系,但这些年能到这里和朝中的大佬们坐在一起开会,怎么也得显出点水平来吧,投票不能草率,不能瞎投。考虑到自己能够坐在这里,全是托了岳大人得福,而岳大人又对百姓很好,在南直隶粮价大涨的时候,充分地帮了大伙,于是,所有的票都投在汪乔年的身上。农工商一共十八票。

    现在汪乔年已经有了七十六票,远远超过其他候选人。最后是宦官议员的选票,他们一共也是十八票,但是没有集中一个人身上,而是分别投给了三个人,甚至还是正好,一人六票。这三个人,分别是汪乔年、范复粹,和一名伊洛党的官员。

    这个投法,令人很纳闷,但很快就被看出了端倪。如此投法,十有是太后授意的,三党一家六票,不偏不向,到底谁能被选中,你们各凭本事。

    加上这六票,汪乔年总计八十二票,剩下的人,每一个过五十的,按照规矩,汪乔年成功当选,报给皇上,直接下旨任命就行。

    议会结束,朝廷还没等下旨,任命汪乔年为松江巡抚呢,李文彰等五名商人议员,就行动开来,成立商会。随即,在京的勋贵,和一些武将、宦官,及知道此事的官员,家里也派出人来,把自己的买卖,投入商会之中。这里面,张献忠表现的很是积极,可以说,张献忠在岳肃成立银行之后,就开始让心腹开起了买卖铺户,这一次更是大手笔的投入。远洋买卖赚钱,手底下还有一帮能打的,在朝廷那里租了武器,到了海上,不管是有本钱的,还是没本钱的,都做一些,银子还不是滚滚而来。

    商会成立的消息,很快传遍北直隶。这一下,在阳和有一位老兄坐不住了。

    这位老兄不是别人,正是宣大总督吴思南。朝廷的动向,吴思南一向都要打听清楚,上次日照开海,他听说不少商人都赚的钵满盆满,心思就有些动了。可做买卖需要本钱,以前在福建做巡抚,没事能捞点火耗,可现在,朝廷开设了银行,火耗的事就别想了。军饷什么的,也不能克扣,人家来送银子,他也不收,最多也就收点字画什么的。

    吴思南这个宣大总督,是顶着兵部尚书衔的,正二品的大员,说句实话,俸禄还算可以。可家里一大堆人,没事还得出去风流一下,银子哪里够花。海外贸易这么兴盛,明显是个机会,这一回,朝廷又在松江开埠,京城还成立了商会,不去分一杯羹,实在太可惜了。

    官员的亲属做买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差就差在本钱不够。出海贸易,需要船呀,宣大总督也不管船,实在让人头疼。有心管岳大人借一艘,又不好意思开口。

    不过这个世上,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吴思南很快想出一个法子来。自己当年做福建巡抚的时候,不仅和做水师总兵的毛有见有些关系,和假充海盗的施大宣也有些交情,毕竟施大宣他们的军饷,是由朝廷来发。施大宣为人仗义,而且手里的船只,也没个准数,借个一艘半艘的,应该没啥问题。所以,吴思南便派心腹跑了趟福建,找施大宣借艘船。

    结果这施大宣不是一般的仗义,怕一艘船不够吴思南用的,一把借了三艘。不仅如此,还让人告诉吴思南,要是需要枪炮什么的,你那边调拨要是不方便,尽管找我要。

    吴思南也不敢乱来,得了三艘船,就已经很满意了。至于火器什么的,尽量走正规途径吧。

    光有船也不行,还得有钱进货,开设店面。可是,吴大人即便不是月光族,也差不了许多,思前想后,决定到银行抵押贷款。当然,他不能以自己的名义贷,大老婆蒋选娜有个弟弟,为人还算机灵,吴思南让他前去。到银行贷款都是抵押贷款,一般都是以房产、土地为抵押,吴大人的家乡倒是有几亩薄田,可哪里够呀,自己总不能把宣大总督府给押了吧。

    吴思南一想,干脆,把自己收的那些字画都给押了。太原就有安民银行,李家的派头就是,什么都能押,只是比不得土地的实价,但也比押给当铺给的多。吴思南把家底全都翻了出来,让小舅子蒋选唐带去太原安民银行,押了两万两银子,一面叫人办货,一面叫蒋选唐去北京,加入商会,然后再去日照,找李元琛,就说是我的小舅子,想学习做点买卖,你给帮帮忙,弄个店铺,租金最好先欠着,以后再还。

    为什么不选去松江,吴思南明白,那边既然改制,日照那边肯定也会跟着改,甚至还会比日照早一些。毕竟朝廷的战船现在有限,现在远洋贸易盛行,加入行列的商人越来越多,日照那边,也不可能有足够战船反复护送商船出海。在哪不是干。

    还真别说,李元琛是真给面子,一听说是吴思南的小舅子,是二话不说,马上给拨了店铺。至于租金,我帮你垫付,你有钱就还,没钱就欠着。

    吴思南这一段日子,净忙活这些事了,这天正在后堂办公,突然剑绣气鼓鼓地跑了来。

    把门一推,就大声叫道:“吴思南!你干的好事!”

    吴思南吓了一跳,平常剑绣知书达礼,十分恬静,这辈子都没这么大声说过话,可没想到,这回竟然这么大嗓门。此刻二人已是夫妻,但是平常,都是举案齐眉,今天怎么回事。

    吴思南小心地问道:“夫人,你找我……我干什么好事了……”

    “你干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剑绣说完,星眸一瞪,叫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

    吴平、吴安侍立太吴思南身边,一听这话,立马窜了出去,出门之后,还不忘把门关上,顺便把门口的护兵全都打发走,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到外边嚼舌头。只他俩,在外守着。ww

第二十四章 料敌

    吴平、吴安看到剑绣夫人大动肝火,知道垦地是大事,连忙把护兵打发走,只他俩在门口守着。这时,便听堂内传出剑绣的声音,“吴思南啊吴思南,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自己不清楚吗?说!我嫁给你时,陪嫁的那幅《山静日长图》是不是叫你给卖了?”

    剑绣出身风尘,当时倾慕之人,着实不少,别看只卖艺不卖身,也赚了不少银子。她一向喜欢字画,有一次,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有人卖名画,就是这幅《山静日长图》,她便出重金买了下来。这幅画是唐寅的手笔,当时的价值就不菲,剑绣甚是喜爱,一直当作命根子。后来吴思南为了报了仇,她决定嫁给吴思南,这幅《山静日长图》,不仅算是嫁妆,也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此画每日都挂在吴思南的书房,今天剑绣突然心血来潮,去书房观赏,可进去一瞧,画没了。前段时间,吴思南把家里的画都搬走了,剑绣多少听到点风声,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剑绣能把这幅画也给卖了。向收拾书房的丫鬟一打听,还真被拿走了,这叫剑绣如何不怒。这画值多少银子,倒是两说,可它代表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呀。

    其实吴思南当初也不想这幅画给押了,可所有的画里,就这幅画最值钱,不押它,哪够呀。何况,又不是卖,不就是暂时抵押么。咬了咬呀,就让小舅子一起拿去押了。

    “夫人……”吴思南露出笑容。尴尬地说道:“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把这幅画给卖了……只是……只是暂时拿去抵押了……过不了多久……肯定、肯定给你拿回来……”

    “抵押,好呀,原来是叫你给当了!说!你要钱干什么呀?是不是想去青楼,再给哪位姑娘赎身?”剑绣对吴思南太了解了。知道自己的相公,别的不好,就是喜欢那点风流韵事,要钱不可能去干别的,肯定是花在这上面了。因为剑绣本身就是出身风尘,所以对丈夫的这个爱好,也不会太过干预,但是用自己的画。去给别的姑娘赎身,却是剑绣无法接受的。

    “不是、不是当了……我怎么可能把咱们的定情信物给当了……只是拿到银行抵押了……”吴思南小心翼翼地说道,可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剑绣重重一跺脚。叫道:“那还不是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到银行抵押……利息比较低……”吴思南连忙摇头,“还有,抵押来的银子,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决没去拿去赎什么姑娘。而是……而是用来做生意……”

    “做生意?你放着好好的总督不做,没事做什么生意?岳大人前些日子来信,让你好好提防别界,严防鞑子狗急跳墙。入关抢掠。身为总督,朝廷封疆大吏。二品大员,你一天到晚。不想着正事,忙活做什么生意,就不怕万一鞑子入关,一家满门全都跟着丢掉性命……”紧跟着,就是将近一千字的说教,最后则是一跺脚,忧伤地说道:“我真是看错人了……”

    “夫人,你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这么做,不也是响应岳大人的号召么。岳大人鼓励出海经商,我作为下属,怎么不得配合配合,故此才叫蒋选唐办点货物,出海转转。我这么做,可全是响应岳大人,没有一点私心。”吴思南也是伶牙俐齿,笑呵呵地为自己辩护。“再说了,岳大人交待的公务,我什么时候推诿、搪塞过,书信下来之后,我不就叫人去宣府、大同的各处口子巡视了么。”

    “夫君……”

    剑绣那也是将门虎女,不仅会武功,而且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脑子自然不是一般的聪明,她如何听不出丈夫是在诡辩。但是,她并没有揭穿,而是走到下手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既然是响应岳大人的号召,去出海做点生意,那也不是不可,可你终究是封疆大吏,一旦传将出去,也是老说不好听,甚至还会被认为是以权谋私,这种事情,以后最好少做。还有,你为官也算清廉,我之所以嫁你,也是因为看中这点。家里没有多少钱,可在你需要用钱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的,我还有一些私房,总不至于让一个总督拿着家里的字画到外面典当吧……”

    “不是典当,是贷款……”

    “你先别说,听我继续说……”剑绣打断了吴思南的话,继续柔声说道:“你堂堂一个总督,在需要用钱的时候,反而要将家中的字画拿出去抵押,甚至还将你我的定情信物也拿了出去,这事一旦被外人知道,传将出去,也是好说不好听的。我房内还有些金银和珠宝首饰,应该够将那些字画赎回来,等下你到我房中取了,叫人去将字画赎回来。我知道,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愿向女人开口,可我们毕竟是夫妻,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见剑绣如此体贴,吴思南不由得感到一阵温暖,感动地说道:“夫人说教的是,是为夫糊涂了。”

    “你糊涂的不止这个,还有别的呢。”剑绣再次柔声说道。

    “还请夫人教诲。”吴思南知道这位夫人不仅是文武双全,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而且还颇具胆识和见识。他自己虽然看事情十分透彻,但却有一个极大的毛病,那就是懒。许多事情,懒的去想,懒的去做,除非是非做不可的。现在见多识广的老婆愿意主动指点,那正好省了自己动脑了。

    “岳大人在信上说,鞑子很可能在逼于无奈之下,狗急跳墙,发兵强行入关,我看这事,绝非杞人忧天,可能性很大。眼下九边,基本上都禁止出入。严防死守,只有宣府的张家口和来远堡仍然对蒙古通商,每日行人川流不息。虽然只许汉人出入,但终究也是有漏洞的。我以前听人说过。努尔哈赤最早攻城的时候,就是派人乔装成商队,混进城去,然后里应外合。而且,流寇当初攻城的时候,也长用这招,屡试不爽。鞑子那边,不仅有女真人。还有不少投降的汉人,咱们虽然禁止外族人进关,可一旦鞑子让那些投降的汉人打前阵,那可怎么办?此事不可不防呀。”剑绣语重心长地说道。

    “夫人说的极是。为夫不知兵,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可是,如果鞑子真让那些汉人冒充商队入关,咱们也认不出来。朝廷现在并没禁止与蒙古人通商,我总不能擅自封闭关口吧。”吴思南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如果将与蒙古人通商的唯一关口给封死,估计那些和我大明亲厚的蒙古部落,日子也没法过了。所以。朝廷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准许关闭关口的。除非真的拿到证据。”剑绣柔声说道。

    “夫人说的没错,那以夫人的意思。为夫现在该怎么做呢?”吴思南诚恳地说道。

    “妾身意思是,要不然这样,由我秘密带些人,去一趟张家口和来远堡,小心查看,看能不能找出鞑子派来的奸细。要是能够找到,夫君便可以以此为由,奏请皇上封闭关口,要是没有找到,也可顺便查一下那两边的军备。”剑绣说道。

    “这个……”吴思南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这等事,总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去做吧。可是,似乎的手下,还真没有几个够看的,不像岳大人那边藏龙卧虎,自己手下,也就吴平、吴安还算凑合。

    “夫君,妾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绝对没有问题。家父矢志报国,他未完成的遗愿,自然要由我这个当女儿的去做。还请夫君成全。”剑绣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那……好吧,我把吴平、吴安调给你使唤,再带一百人随行,另外再给你一道令箭,关键时刻,可以调拨宣府各处兵马。”吴思南说道。

    “多谢夫君。”

    前文说过,岳肃现在一共关心三件大事,一件是开展银行业务,任命杨嗣昌为副行长,全力督办。第二件是再行开设一个港口,这件事也有了着落,由汪乔年为松江巡抚,主持开埠事宜。不仅如此,有一件事还真被吴思南猜对了,那就是日照那边的水师战船也有限,岳肃打算在那里也施行将武器租给商人的制度,还写了一封信给山东巡抚吴如梦,让他负责此事,不过要等商会那边组建的差不多了,才开始试行。

    第三件事,就是辽东。他和蒋杰已经预料到,鞑子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拼死入关,所以给吴思南写了封信,让他防备。不但是给吴思南写信,还给三边总督和蓟辽督师都写了信,让他们小心戒备,不得开关。陕西榆林那边的长城关口,别看离鞑子远,但把鞑子逼急眼了,也不一定就不去。

    写信是一方面,岳肃还专门派人到九边秘密查访。派出去的人,还不是一拨,而是两拨,先是派六扇门的人去,后又派长风镖局的人去,务求做到,没有半点疏漏。

    宣府和蓟镇距离北京最近,派出的两拨人,很快都送回来消息。蓟镇那边,已经没有人再敢开关,商人也不敢从那边偷着走。宣府那边,也就只有张家口和来远堡来处,还开着门户,与蒙古人通商。

    岳肃收到抵报,马上找来蒋杰,将抵报交给他,让他看上一遍,然后才说道:“蒋先生啊,咱们的人,已经将蓟镇和宣府那边的口子都视察过了,张家口和来远堡那边,还真是个缺口,我就担心,鞑子再想法子,从那里入关呀。”

    “大人,您说的没错,那里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我是鞑子,也会想办法在那里做文章。现在对朝廷来说,最为稳妥的法子,自然是闭关,等到将女真人灭了之后,再行开关。可是那样。同样也存在隐患,那就是原本和咱们大明友善的蒙古部落,也会遭受打击,很有可能站到女真人那一边。和他们一起对我大明发动进攻。而且,在我们大举出兵辽东的时候,他们也有可能站到女真人的那一边,和我们决战。”蒋杰说道。

    “呵……”听了这话,岳肃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和我们大明朝友善的蒙古部落,还有吗?也就是被鞑子征服的察哈尔,当初和我们大明的关系。还算不错,至于其他,算了吧,当初鞑子从大同那边入关的时候。应该都派兵了吧。那些蒙古人,也是欺软怕硬,谁的刀子快,他们就害怕谁。你当朝廷不闭关,待到女真人攻破关口的时候。他们就不出兵帮女真人了么。我敢保证,现在只要那个皇太极登高一呼,所有的蒙古部落都会俯首听命。不要考虑那些,将那些敌人征服。让他们不敢正视我大明,才是真格的。”

    “大人说教的是。只是眼下的局势,朝廷也不适合树敌太多呀。”蒋杰说道。

    “确实不能树敌太多。相比于女真人,蒙古人还好对付一些。毕竟那些蒙古人,没有根基,到哪里都是一个帐篷,走到哪吃到哪,内部还不统一,也就是消灭起来,麻烦一些罢了。女真人现在有根基,内部统一,骑兵强悍,动起手下,对我们的消耗也很大。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已经想好了,如何将他们全部灭掉的法子。”岳肃得意地说道。

    “哦?大人覆灭女真人的法子,属下倒是知道,但覆灭蒙古人的法子,又是什么呢?”蒋杰问道。

    “我记得不知谁说过这么一句话,欲灭亡一民族,必先亡其文化。当年蒙古人进我中原,毁我河山之时,就用的这个法子,将中华文化毁之不少。咱们要覆灭蒙古人,同样也可用这个法子,毁灭他们的文化。”岳肃微笑地说道。

    “大人,属下这就不懂了,蒙古人也没什么文化,要从哪里去毁呀?”蒋杰不解地问道。

    “蒙古人的文化,说白了就是骑射和游牧,马背上的民族么。就是因为他们的这个文化,所以其战力,一直经久不衰,一拨没落,一拨又起。没落之时,顶多是向更远的地方逃跑,文化依旧传承,早晚还会再起。所以,我们要消灭蒙古人,就必须先消灭他们的文化,因为蒙古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这个野蛮文化。”岳肃说道。

    “对,大人这话说的极是,蒙古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的野蛮文化。只是,想要消灭他们的文化,谈何容易,蒙古人就是要游牧为生,如果离开马背,他们怕是都无法存活。”蒋杰说道。

    “正如先生所言,离开马背,他们确实无法存活。但是,咱们可以帮他们活下去呀。先生想想,当年不可一世的蒙古骑兵,为什么在建立元朝,奴隶中国只短短几十年后,就变得不堪一击。还不是因为,他们乐于享受,一时间忘掉了马背上的那个文化。他们既然可以因为贪图享乐,第一次忘掉自己的文化,自然也就会有第二次。我的打算是这样的,等我们灭掉女真人,再次对蒙古通商的时候,除了武器之外,其他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卖,而且价格方面,也不要太贵,让他们能够承受。尤其是粮食,咱们也卖给他们,让他们慢慢学会耕种,学会经商,学会做工,渐渐忘掉马背上的文化,学会我们汉人的文化,甚至要让他们知道,汉人的文化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只要消亡了蒙古人的文化,那还会再有蒙古人么。”岳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蒋杰知道岳肃能爬到这个位置上,肯定不简单,有一定的手段,没有想到,竟然还能想出这么狠的计策。这个计策,虽然说不能马上覆灭蒙古人,但是,可以肯定,用不了几十年,起码可以同化一半的蒙古人。好厉害呀。

    但蒋杰不知道,岳大人的这个法子,在后世被称之为和平演变。

    “这个法子,暂时还用不上,怎么也得等到灭亡了女真人再说。”岳肃继续说道:“如果现在对蒙古人进行帮助,肯定会让女真人站了便宜。先生,你说现在,有什么法子,能调拨一下蒙古人和女真人的关系呀?”

    “这个……”蒋杰沉吟一声,略一思量,随即想出一个法子,“属下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先生请讲。”岳肃马上说道。

    “咱们既然已经料到,鞑子在毛文龙的骚扰之下,内部会发生矛盾,到时一定会发兵强行破关,而他们选择的地方,很有可能是现在还通商的张家口和来远堡,而且他们更加有可能让人提前混入城内,里应外合,咱们不如就给他们来一个将计就计。”蒋杰振振有词地说道:“大人可以现在就派出两支人马,分别进入张家口和来远堡,并对当地守将说明,但是不得声张。待到鞑子突然犯境之时,咱们派去的人马,就冒充鞑子,在城内闹将起来,如果有混进城里的鞑子,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的人,会马上出来接应,那个时候,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没有混进来的鞑子,那就随便咋呼一下,然后假装被城内的官兵制服,一口咬定,是鞑子派来的奸细,以此为由,封锁关口,禁止通商。然后,朝廷可以告诉蒙古人,我大明之所以不通商,全是因为女真人,如果他们愿意站在朝廷这一边去攻打女真人,那等女真人灭亡,大家伙还可以继续做生意,而且朝廷会给他们更多的实惠。如此的话,属下相信,应该会有蒙古部队,站在我大明这一边。”

    “这个法子不错,就按先生的意思办。我看也不用通知什么守关的将领,以免到时再出现什么差池。这两个地方,太过重要,现在的守将,可以换一下。这样,我明天就保本让金蝉去做张家口的副将,让童胄去做来远堡的参将,这样不就行了么。哼……”说到这里,岳肃哼了一声,又道:“我料想鞑子,既然明知我临阵换将,也照样会奋力一搏。他们要是不来,那也更好。”

    “大人高明。”蒋杰诚心拜服道。

    第二天,岳肃直接上本,调张家口的副将廖飞去松江府当副将,来远堡的参将肖翊国去松江府当参将,派金蝉接任张家口,童胄接任来远堡。

    这种人事调动,基本上就是岳大人一句话,司礼监盖个章,兵部马上照办。随后,兵马的行文就在第一时间送往张家口和来远堡,金蝉和童胄也在第二天前去上任。

    旨意一到张家口,廖飞接旨之后,差点没高兴死。张家口这地方,危险系数太它妈的高了,虽然有些油水,但怎么可能比得上马上就要开港的松江府。到了那边,随便弄个店铺,做点买卖,跑趟远洋贸易,也比在这弄的多。在这摊着风险,去了那边,就是安享荣华富贵。怪不得这两天喜鹊总叫,原来是有喜事上门呀。

    日照开港的时候,就富了不少人,傻子都知道,去了松江,便有大把的银子赚。其他的同僚,那是羡慕不已,不知朝廷怎么选的人,为何没把自己选上。

    金蝉与童胄到张家口与来远堡上任,少不得要去参见司马乔禹,司马总兵岂不知这两位的来头,哪里敢摆出上级的姿态。而且司马乔禹也知道,他们这次来,肯定有事,自己要做的,就是尽量配合。

    金蝉、童胄那也不是自己来的,明面上是他俩,暗地里还有殷柱和厉浩荃,他俩每人带了一千士兵,乔装成商队,大摇大摆地进了张家口和来远堡。包了几家客栈,就住了下来,每天都派出几个人,跑到北门那边溜达,打探情况。

    一明一暗两拨人,明面这拨,说句不好听的,谁都知道是干什么来的,就是防备鞑子的。甚至不怕告诉鞑子,有种你就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流言

    第二十五章流言

    朝廷换了张家口和来远堡的守将。

    来远堡的永兴客栈,现在已经被人包了,东跨院的厢房内,此刻正坐着五个人,中间坐着的是一个俊俏书生,左右站着四名汉子。俊俏书生,正是女扮男装的剑绣,四名汉子,为首的一个,乃是吴安。

    他们来到来远堡已经有些日子,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吴平负责张家口,同样也没发现什么。剑绣之所以要亲自坐镇来远堡,也是考虑到来远堡的兵力要比张家口少点,当然关口也相对要小上不少。

    “吴安,咱们想到的事情,看来朝中的岳大人也想到了,为了以防万一,将自己的心腹爱将都派了过来,显然是十分重视呀。”剑绣平淡地说道。

    “是呀,夫人。岳大人这边既然已经派人来了,您说咱们,现在要怎么办,是不是可以回去向大人复命了。”吴安小心地说道。

    “现在回去,应该早了点,岳大人都做出了防范,可见咱们的预料是没有错误的,张家口和来远堡肯定会成为鞑子的目标。从而也能看出,一是岳大人对这里的重视,二是对老爷用兵打仗的能力,不敢肯定。咱们现在一走,岂不是白来一趟,岳大人还以为老爷什么也没做呢,这样不好。所以,我觉的咱们正应该留在这里,一旦出现什么事,咱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出来帮忙,让岳大人看看,咱们老爷不是吃闲饭的,他能想到的事情,咱们老爷也能想到。”剑绣说道。

    “夫人教训的是。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做?”吴安说道。

    “从形势上讲,对我大明是有利的,鞑子要是不动,就是等死,所以鞑子一定会动。哪怕知道,朝廷在张家口和来远堡已经做好布属,照样会铤而走险。岳大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临阵换将,表明自己已经关注到这里,就是不怕敌人不来。鞑子看到这点,在形势逼人的情况下,也不会改变原定计划,最多是加强布属,我敢肯定,动手的那一天,绝对会是一场硬仗。岳大人的人在明,那咱们的人就要在暗,这样,你回去禀告老爷,让他再秘密派一些人来,多选好手。”剑绣吩咐道。

    “是,夫人,属下这就回去,将夫人的意思,禀告大人。”吴安躬身说道。

    “好。”剑绣点了点头。

    来远堡的客栈,最近的生意特别火,虽然说以往也不错,每天都有不少客人来住宿,可这些天,却多是来包客栈的,而且一包,就不是一天两天。

    来远客栈,是来远堡最大的客栈,房间甚多,可现在,也被人包了。包下这家客栈的客人,是从关外进来的商队,有百来人,领着三十多辆大车,车上装的全都是上好的皮毛。

    虽然是百来人,但偌大的来远客栈,只需要两个院子,就够他们住了,可是他们,非要把整个客栈给包了。

    这帮人,在客栈已经住了三天,都是深居简出,没见出去谈买卖。不过今天,却有一拨商队从关内过来,也不知是怎么联系上的,就投入这家客栈,和关外来的商人,谈起了买卖。

    客栈的东家,只管赚钱,也没有留意。好生招呼,也就是了。

    在东厢房,两拨商人,凑到了一块,门外都有人把守。

    “佟大人,你来的好快呀,小弟还以为,要等上一段日子。现在关内的情况,不知道怎么办,大家伙都准备好了吗?”说话之人,是多尔衮派来的第五拨人马的头领,甲喇额真金砺。

    而与他会面的,自然是第二拨的头领,佟图赖。

    “田刚在关内,还是有点道行的,大家已经隐瞒好了,没有被人发觉,现在正分拨进城,与你们汇合。不过,我刚刚得到消息,张家口和来远堡的守将都换了人,似乎明廷已经注意到这里。我们打听了一下,现在来远堡守将童胄的律例,竟然是岳肃的心腹将领。咱们这次,想要成功,不容易呀。”佟图赖说道。

    “竟然这样。有没有派人通知皇上?”金砺连忙问道。

    “已经派人回去禀报皇上了,只是不知皇上会不会改变原定计划。”佟图赖说道。

    说句实在话,皇太极接到他们的抵报之后,到时真的有心想改,可是,不从这里破关,又从哪里破关。

    盛京宫阙,御书房内,皇太极,多尔衮,范文程,只有他们三个人坐在里面。

    “佟图赖派人送来的抵报,你们也都看过了,咱们想要的,明廷也都想到,还专门派了岳肃的心腹将领,在那里坐镇。你们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皇太极苦闷地说道。

    “皇兄,长城的口子,只有这两处可走,再无其他通路,哪怕明知明廷做好准备,咱们怕是也别无选择,只能和明军拼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将计划,布置的更加周密一些。”多尔衮咬牙说道。

    “睿王爷说的没错,华山一条路,咱们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不过,奴才认为,咱们可以在别的地方做些手脚,或许可以搅乱明军的阵脚,从而趁其不备,拿下来远堡。”范文程说道。

    “范先生,你说在别的地方做手脚,那是应该在什么地方呢?”皇太极问道。

    “现在的明廷,可以说全仗岳肃支撑,听说这人十分厉害,文治武功,皆是当世翘楚。明廷内乱,他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平定流寇,令百姓休养生息,使国库充盈。而且这次,让毛文龙带如此多的战船到这边也搅合,也是他的主意。这个人太可怕了,有他在的一天,就绝无我大清的宁日,皇上想要入主中原,更是没有可能。所以奴才想,咱们应该先从他那里着手,想办法置他于死地,毕竟再坚固的堡垒,也是从内部攻开的。”范文程说道。

    “这个岳肃确实可恶,连番坏我好事,这次调往张家口和来远堡的将领,也是他的人,可见,咱们的机会,已经被他看出来。只是,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他是明廷的首辅,托孤大臣,明朝的皇帝和太后,对他都是无比信任,身边的护卫高手,同样也是多如牛毛,明里暗里,怕是都难以成功。”皇太极摇头说道。

    “确实难以成功,但是尝试一下,对咱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或许就能成功,也未尝可知。”范文程淡笑地说道。

    “不错,尝试一下,对咱们也没什么损失。范先生,你有什么主意,说出来听听。”皇太极说道。

    “前阵子听说,岳肃搞出个什么议会,又将朝中各党全部抬了出来,这个法子,倒是挺不错的,避免了一党独大,凡事也算是公平公正。更重要的是,还可以向明廷的皇上和太后明志,说他绝没有造反的意思。现在咱们要是造谣重伤,说他有意谋朝篡位,实在不太妥当,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人相信。不过,就是因为他的忠贞,我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法子。”说到这里,范文程的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太后张嫣,妙龄孀居,难免寂寞,这岳肃时常入宫,两个人之间,难免有些瓜田李下。不仅如此,当年那个木匠皇帝在位的时候,岳肃不也是经常进宫么,说都知道,天启皇帝只愿意做木工,对于女色什么的,并不太喜好。张嫣的孩子,也就是现在大明的皇上,是不是那木匠皇帝的种,咱们不妨在这里做做文章。谁都知道,张嫣对岳肃是言听计从,即便是岳肃得罪了她的娘家人,她也不加以怪罪。岳肃和明廷的一些藩王,有些隔阂,张嫣也是明里暗里的站在岳肃这一边。明廷在四川、陕西、河南的一带的藩王,被流寇弄死不少,但岳肃一直都是坐壁上观,任由流寇杀死藩王,从不发兵去救,而张嫣身为太后,也不敦促。记得前几天,咱们得到一个情报,说福王被杀,家产和土地全都被流寇抢去,满门上下,只剩下世子朱由菘。后来岳肃收复河南,将土地分给流民,却没有还给原先的主人福王,这使得藩王的意见很大。后来,张嫣又听从了岳肃的建议,不还福王土地,只是作价还给银子,甚至不按照福王的实有土地,你按当初朝廷分给福王,有所记载的顷数来给。而其他被流寇所杀的藩王,死了也就死了,也不去找什么继承人,当初所有的土地,也就分给百姓了。皇上,奴才看,咱们就在这上面做些文章,派人到中原散布流言,只说现在的皇帝,是岳肃和张嫣的儿子,大明朝已经不姓朱了,要不然,张嫣为什么那么听岳肃的话,对藩王如此刻薄。可见,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是想把朱家的江山,改为岳家的江山。”

    “嗯……”听完范文程的画,皇太极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法子不错,管他有没有效,先折腾他们一下再说。岳肃不让朕好受,朕也不能让他舒服了。范先生,这件事就交给来办。多尔衮,来远堡那边,你派人通知一声,让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布属就行。不过,一定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绽。”

    “奴才遵命。”

    “臣弟遵命。”ww

第二十六章 信王

    第二十六章信王

    “喂,你听没听说,当今的皇上其实不是先皇的亲生骨肉,而是岳大人的儿子。”

    “我说,你可小心点,这种事可不能乱嚼舌头,一旦被东厂的人听到,肯定要把你抓进诏狱。”

    “这倒是,不过这事,传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人不信。明面里谁也不敢说,也就是背后议论一下,试想那太后,青年守寡,难免深宫寂寞……后宫都是太监,最常出入的,不也就是岳大人了么…….”

    有道是谣言不可怕,可怕得是,无知之人,听到之后,又开始继续散播,而且越传越夸张,一传十、十传百,传的满天飞。有的是以讹传讹,有的就是别有用心了。

    很快,如此谣言就传遍了北京城,就连外地,也渐渐传扬起来。不过,也就是窃窃私议,没有人敢公开来说。张嫣和朱慈焴居住深宫,当然不会听说,东厂的人,哪怕听到风声,他也不敢跟禀报不是。

    岳大人一天日理万机,自然也没听到,长风镖局的人,和一些没事出外的手下,倒是听说了,可同样不敢和岳大人说。

    山东,登州。

    登州府这里,住着一位藩王,此人就是木匠皇帝弟弟,信王朱由检。

    作为大明江山的第二继承人,在朱木匠死后没两天,就被张嫣给撵出去就藩了。和别的藩王相比,朱由检挺杯具的,因为大多数亲王的封地都是一万顷,有那得宠的,甚至是两万,好比福王,可是他呢,只有五千顷。不过这也是因为大明朝后期土地兼并实在太严重,想要多给,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的地。五千也不少了。

    今天的信王府,来了一位客人,没有人知道这位客人是干什么的,只是到来之后,就被朱由检请到后书房,门口由亲信把守,不得闲杂人等靠近。

    “王兄,你怎么突然来了。藩王不得擅自离开封地,要是被人知道,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朱由检的声音很低,哪怕是门口全都是亲信,他的声音,也就知道屋内的另一个人能够听到。这个不是别人,那是福王朱由菘。

    “王弟,其中干系,王兄我自然知道。但,我这也是迫于无奈才来的。”朱由菘也是小声地说道。

    “王兄,到底出什么事了,非逼得您亲自走一趟,有什么事,过来说一声,不也就行了。”朱由检说道。

    “这等机密大事,我怎敢托付他人。王弟,你可曾听说这么一件事……”朱由菘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事?”朱由检赶紧问道。

    “我听人说,当今皇上,其实不是先帝的亲骨肉,乃是岳肃和张嫣私通生的,现在我们大明朝,已经不姓朱了,而是姓岳。”朱由菘说这话时,眼睛死死地盯着朱由检,查看他的表情。

    这个传闻,朱由检也听说过,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小心地说道:“王兄,这等话可不能乱说,出的你口,入得我耳,也就罢了。一旦传将出去,那可是要灭门的。”

    “灭门又如何,难道我能朱氏子孙,就眼睁睁地看着大明朝的江山沦入他人之手。”朱由菘的声音提了起来。

    “王兄轻声,莫要被人听到。你所说的事情,不过是坊间谣言,作不得数的。说当今皇上,不是先帝所生,谁又有证据。皇嫂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又怎会做出那等事情。”朱由检连忙劝道。

    “证据!怎么没有证据。我听宫内的人说,先帝的死很有古怪,似乎是因为知道岳肃与张嫣通奸的事,才被害死的。要不然,先帝每日勤做木工,身体健朗的很,怎么可能说驾崩就驾崩。还有消息说,先帝在重病不治之时,曾有意将大位传给王弟,而那个时候,宫内、宫外全都是岳肃和张嫣的人,消息根本传递不出去。等到先帝一咽驾,他们便假传圣旨,就立朱慈焴这个小杂种为帝,夺我大明江山呀。”朱由菘咬着牙说道。

    他这话,根本不值得一驳,说宫外有点岳肃的人,倒好说得通,可是宫内,大多都是魏忠贤的人,朱木匠要是真有心传道旨意,那还不容易的很。

    然而,朱由检并没有回驳,也不知是不是已经忘记魏忠贤这个人物,只是说道:“王兄,这话更是没有依据,怎么乱讲。何况,我等无兵无权,哪怕这事就是真的,又能如何?我看,咱们还是什么也不要说,当一个太平王爷就好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免得被人发现,遭受无妄之灾。”

    “我等朱氏子孙,怎能畏惧那些奸邪。你说没有依据,那我来问你,当初先帝驾崩之时,张嫣为何急不可待地就将你逐出京城?还有,流寇作乱之时,北直隶、山东、山西都是兵马如云,而且全都是精兵强将,他岳肃为何不直接出师剿匪,非要等到流寇做大,当我们藩王绞杀之后,方才出兵。而且张嫣,更在那时,对岳肃言听计从,我父王已上本求救,朝廷却不发一兵一卒,张嫣也不催促,进而致使我父王被流寇残杀……”对于朱由菘来说,他痛恨的,自然就是这件事,老爹死了不说,流寇还将王府的财产全都抢走。说到这里,朱由菘竟然落下眼泪,悲愤地继续说道:“我冒充百姓,好不容易逃出洛阳,到开封避难。流寇旋即又攻打开封,那时岳肃大军已经出京,却按兵不动,更是只命人在黄河北岸,隔岸观火,幸亏开封坚固,周王散出家财,招募死士,才勉强守住城郭。事后,岳肃收复河南,我返回洛阳,向他讨要我府上土地,他却赖着不给,我上本朝廷,结果还是得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岳肃更是以各种理由,推诿、搪塞。岳肃如此也就罢了,可张嫣为何那般对待朱氏子孙,可见其中必有端倪。”

    福王家的财产,那是数不胜数,虽然当初当初给他家的土地是两万顷,但他老爹在位的这些年来,巧取豪夺,以各种手段,又收刮了不知多少土地。结果,一下子全没了不说,岳肃甚至连那两万倾都赖着不想给,好不容易才拿出一个以银子充抵的法子。而且,说好的一千五百万元,还是分期付款,现在到账的,才五百万,剩下的一千万元,还没给呢。

    朱由菘说完之后,朱由检却没吭声,除了摇头,就是叹气,显得十分懦弱。

    “王弟,我知道,岳肃现在权倾天下,文臣武将,多是其心腹,咱们无兵无权,强弱之势,已然明摆。但是,我相信邪不胜正,想要将这对奸夫淫妇,以及那小杂种除掉,也不是不可能。天下忠义之士,还是有的,蓟辽督师袁崇焕,为人忠义,常受岳肃排挤,更是因为当初弹劾了岳肃门生杨奕山的岳父熊廷弼,每日都要战战兢兢。所以我想,如果说服袁崇焕为国兴师讨逆,山海关距离北京甚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能一举攻入京师。到时,王弟登高一呼,我等愿共推王弟为帝,登基大宝,匡扶大明。京城之内,正义之士,也不是少数,如韩爌等东林忠义之臣,当年便扶先帝登基的,多受岳肃排挤、打压,相信王弟率军入京之时,他们一定会站到王弟这边,将所有奸佞一起剪除。”

    朱由菘越往后说,越是慷慨激昂,仿佛已经看到,大军杀入京城,将岳肃五马分尸的样子。

    “这个……”朱由检一脸为难,说道:“王兄呀,这个实在使不得,眼下大明外患丛生,女真人对我大明虎视眈眈,如果我们兄弟隙于墙,一定会被鞑子抓住机会,趁机入关,到时难免生灵涂炭。还有,当今圣上,身世之事,不过是流言,没有半点证据,一旦是先帝亲生骨肉,让我等如何对得起先帝。所以,此事王兄休要再提,王弟全当没有听到。”

    “王弟处处为大局着想,果然有仁君之风,愚兄没有看错人。要不然这样,为兄帮你去联络袁崇焕,请他出兵清君侧,诛杀奸佞,扶王弟登位。”说话间,朱由菘站了起来。

    “不可、不可……王兄若是如此,岂不是陷愚弟为不忠不义,断然不能如此。”朱由检苦苦劝道。

    “王弟放心,此事既然是由我提起,一旦事败,自然由我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王弟。好了,时候不早,愚兄就先告辞了。”朱由菘说完,是转身就走。

    朱由检连忙起身追了过去,苦苦说道:“王兄,此事万万不可,还请不要意气用事。这样,您先莫要走,留在这里,听愚弟说,千万不要做傻事,否则不仅性命不保,还要搭上满门啊。”

    “我已经没有满门了,福王一系,就剩我一人。我能有今天,全都是拜那对狗男女所赐,此仇不报,我枉为人子。我大明朝的江山,断然可能落入他们这些乱臣贼子的手中,王弟不必拦我,我意已决。”朱由菘豪情万丈地把话说完,甩开朱由检,是推门便走。

    朱由检见拦他不住,只能让心腹小心护送,以防被他人看到。

    待到朱由菘出了王府,朱由检才返回后书房,进到书房,把门管好,坐回位置上,随后,拍了三下巴掌。

    “啪!”“啪!”“啪!”

    响声落定,只听朱由检淡然地说道:“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ww

第二十七章 叵测

    朱由检连击三下手掌,说了句“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吧”,紧跟着,在屏风之后,便传出一个人的声音,“老奴都听到了。”

    这个声音不大,但比较尖锐,不男不女,应该是一个太监所发。也对,他自称老奴,自然就是太监。伴随着他的声音,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长者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朱由检的身边。

    “王伴伴,你觉得朱由菘的法子可行吗?”朱由检冷淡地说道。

    太监名叫王承恩,在朱由检小时候,就一直伺候他,所以,朱由检总是客气地称呼他为伴伴。

    “王爷,福王的主意,成功的可能很低,正如他所说,岳肃已经是权倾天下,党羽众多不说,领兵之人,也着实不少。山东巡抚、宣大总督皆是其心腹,兼岳肃又是能征惯战之人,如果和他斗,很有可能落一个覆灭满门的下场。”王承恩小心地说道。

    “是呀,我这个王爷虽然做的委屈,一天提心吊胆,但终究还是王爷,锦衣玉食,犯不着冒这个风险。只是,现在朱由菘已经出府,看样子,是打算去山海关见袁崇焕,也不知那袁崇焕是什么意思,一旦直接将他拿下,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再将我咬出来,朝廷怕是不会听我解释呀。”朱由检有些难心地说道。

    “王爷说的不错,现在来看,最稳妥的法子,无疑是出首,向朝廷告发福王。唯有如此,王爷才可保全自己。”王承恩说道。

    “出首告发……”朱由检犹豫一下,说道:“我这边一旦出首,他势必要丢掉性命,宗室之中。我与他的关系算是最近,否则他也不能来找我。由我告发。岂不是等于让我亲手杀他。这让我于心何忍。”

    把话说完,朱由检是连连摇头。

    “王爷,您不出首,一旦事情败露。亦或是让袁崇焕将他拿住,那可如何是好?到时。不仅他仍然会死,就连王爷您,也要受到牵连呀……”王承恩苦口婆心地劝道。

    “伴伴。这事还是容我再想想。孤实在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去死呀。”朱由检艰难地说道。

    “王爷,留给您的时间可不多呀,我刚刚听福王爷的口气,此事似乎是志在必行,如果晚了,王爷您可连洗脱罪名的机会都没有了。”王承恩再次劝道。

    “伴伴。孤家理会的。要不这样,容我想上一晚。明晚再做决定。”朱由检说道。

    “那好。”王承恩点头说道。

    当天夜里,朱由检连饭都没心情吃,只是坐着发呆,同桌的王妃周玉凤不由得心中纳闷起来。福王到府的事,朱由检做的很隐秘,她并不知道。周玉凤除了节俭之外,为人还很谨慎,因为边上侍候的下人,所以她并没有开口去问,丈夫为什么心神恍惚。

    待到晚上,夫妻同房就寝,上床躺下,周玉凤才小声地说道:“王爷,白日里见您心事重重,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心的事了。”

    “没有……”朱由检虽然这么说,但语气之中,却带了一丝叹息之情。

    “王爷,你我夫妻多年,您心中有事,妾如何看不出来。妾是女流,本不该多问,但眼见夫君为难,妾身也难以安心呀……”周玉凤语重心长地说道。

    “爱妃……唉……”朱由检一声叹息,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妨对你说了就是,今天白日里,福王悄悄前来,劝我……”

    他二人夫妻多年,对于这个老婆,朱由检还是很信任的,于是也不隐瞒,将福王劝自己造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啊……”周玉凤听完,不由得惊呼一声,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伴伴劝我向朝廷出首,检举福王,保全自己。可我,却实在于心不忍啊。福王终究是我的同宗兄弟,我怎能亲手杀他……”朱由检为难地说道。

    “王爷,这件事您万万不能出首呀……”周玉凤连忙说道。

    “为何?”朱由检不解地问道。

    “太后一向对王爷甚是忌惮,此事即便是由王爷出首告发,太后也只会对王爷加倍提防。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岳肃真的和张嫣清清白白,又怎会传出流言蜚语。王爷检举了福王,福王必然难逃一死,而太后也不会再留王爷在世上,一定会寻找机会,将王爷除掉。”周玉凤一向心思缜密,她明白,这种关乎皇帝宝座的事情,绝对是要见血的。当年朱棣夺位,死了多少人啊。就是因为对藩王的忌惮,明廷对藩王甚严,稍有一点不对,被怀疑有了二心,就容易丢掉性命。

    “爱妃,照你这么说,本王不管是检举和检举,我不都有性命之忧。福王现在已经去游说袁崇焕,到了山海关,很有可能被拿下,到时将我供出,势必被打成同谋,不需找半点借口,就能将我满门诛杀啊。这些年,我一向坚守本份,难道却要招此无妄之灾……”言罢,朱由检不由得苦笑一声。

    “王爷,还请悲伤,且听妾说。眼下之局势,也很是明显,太后和岳肃对朱氏藩王已露歹意,就如福王所说,当初流寇势微之时,岳肃本有机会,调动兵马将流寇全部剿灭,但他却没有那么做,甚至放任流寇做大,残杀藩王无数,如此用心,不可谓不歹毒。当初流寇打到登州之时,幸亏上下一心,才守住城池,否则的话,你我夫妻,就和被烹杀的福王一样,难逃一死。你我夫妻逃过一劫,可见苍天眷顾,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或许王爷才是这大明朝的真命天子也说不定。听闻袁督师一向刚正,不畏强权,当初就敢于弹劾总督熊廷弼,可见一斑。福王现在前去游说袁崇焕,那袁崇焕未必就会将福王拿办,而且。福王既然有胆前去,肯定也有依仗。我看。王爷还是不要急于出首。静观其变,也就是了。”周玉凤说道。

    “这……”

    妻子这是劝自己造反呀。朱由检不由得沉吟一声,想了一会,才说道:“爱妃说的也有道理。且容我再想一想。好了,天色不早。先不说了,这就安寝吧。”

    “是,王爷……”

    一早起来。朱由检草草梳洗一番。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后书房,一到后书房,就命人去找王承恩。

    王承恩匆匆赶来,见了朱由检,连忙施礼。“老奴参见王爷,不知王爷这么早叫老奴来。有何吩咐。”

    “伴伴不必多礼,近前说话。”朱由检说着,向王承恩招了招手。

    王承恩看出朱由检是有大事要吩咐,连忙走到他身边,躬身侍立。

    “伴伴,你是我最为信任的人了,我现在有件事,要请你亲自去做。”朱由检压低嗓子说道。

    “王爷尽管吩咐。”王承恩也是低声说道。

    “等下我就写一封出首告发福王的奏折,你带几名心腹,悄悄带去北京。不过,不要着急上呈,且住进悦来客栈,就在那里等着,到时自有人去找你。是否上呈奏折,那人会告诉你的。”朱由检小声地说道。

    “老奴遵命。”

    王承恩年幼进宫,没有什么亲戚,更加没有子女,在他心中,已然不知不觉地将朱由检当成自己的儿子。所以,他对朱由检不仅仅是单纯的忠心耿耿,可以说,哪怕是为朱由检牺牲自己,也是在所不惜。

    通过朱由检的这个吩咐,他已经猜出朱由检的意思,但他没有阻拦,因为他也明白一个道理,现在检举了福王,福王必死,但是信王的日子,也不一定会好过。这种事关皇位的事情,哪怕是亲兄弟,到时也会见血的。例子太多了。

    朱由检马上写了封奏折,让王承恩带上,领了两个亲信,即刻出发,前往北京。

    再说朱由菘,离开信王府后,立刻带着人,离开登州,北上前往山海关。这一次,朱由菘可以说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来的,作为福王,以前他老爹在世的时候,可以说是威风八面,可自从老头子一死,自家似乎是威风扫地。在洛阳和岳肃争地失败,朝廷尽是推诿搪塞,帮着外人,而现在的洛阳知府,也并不是很给自己面子,也就是勉强过得去。想想当初,看看现在,朱由菘心里不服呀。

    当他听说现在的皇帝有可能是岳肃和张嫣的儿子,这个谣言之后,想想自己的境遇,他不由得打心底认为,这个谣言就是真的。要不然,张嫣总是帮着外人,欺负他们老朱家的人。

    朱家的江山不能被外人给霸占,一定要夺回来,只是凭现在的他,绝对是没有那个实力的。所以,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朱由检,因为朱由检是朱由校死后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如果说,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这个人,不是朱家子孙,那么,朱由检便是第一继承人了,理应当皇帝。

    朱由菘并没想着自己去造反当皇帝,他明白,凭自己是不会成功的,唯一的法子,就是把朱由检给推到台面上去。自己有机会,就争取一下,没有机会,让朱由检来做,也比现在上面的人要好得多。他痛恨岳肃,痛恨张嫣,以前没有机会,将岳肃怎么样,但是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只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就有可能将岳肃死死地踩在脚下。

    这一日,他终于来到山海关,他没有马上去找袁崇焕,而是找了家店房住下,叫人送一封信到蓟辽督师府。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前脚进入客栈的时候,后脚就有一个人,跟着住了进来。ww

第二十八章 装糊涂

    “大帅,有人自称是您的朋友所托,来给您送一封信。不过却没报姓名。”

    蓟辽督师府的后堂之内,袁崇焕正在看书,这功夫,有名护兵走了进来,手里还拿了一封信。

    “哦?把信拿来给我瞧瞧。”袁崇焕放下手上的书说道。

    “是,大帅。”护兵走到书案之前,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信呈了上去。

    袁崇焕伸手接过,瞧了一眼信封,封面上只写了自己的名字,再开信口,是用蜡封的,并没有拆开的痕迹。他把信口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只展开一瞧,心头不由得“咯噔”一下,连忙说道:“送信之人现在何处?”

    “正在府外等候。”护兵恭声说道。

    “让他进来。”袁崇焕说道。

    “是,大帅。”护兵答应一声,连忙退了出去,前往府外喊人。

    而此刻的袁崇焕,目光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这封信,心中充满了诧异。没一会功夫,护兵将一名汉子领了进来,“大帅,此人便是送信之人。”

    跟着,汉子也躬身说道:“参见袁督师。”

    “免了吧。”说完,袁崇焕看向护兵,摆了摆手,又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大帅。”

    待到护兵退出,袁崇焕冲着汉子客气地说道:“先坐吧。”

    “多谢袁督师。”汉子一抱拳,然后从容地到下手坐下。

    “王……你家主人现在可好?”袁崇焕客气地说道。

    “我家主人很好。”汉子点头说道。

    “你家主人现在什么地方?”

    “正在山关客栈休息。”汉子答道。

    “这样啊……我现在去见贵主人,有些不太方便,想来贵主人也能理解。要不然这样,等下你回去见到贵主人时,跟他说一声。看看到我府上叙谈如何?来时就走麒麟街的侧门,我叫人在那边候着。”袁崇焕说道。

    “没有问题。”汉子说完。站了起来。又道:“袁督师,那小人这就告辞,回去禀告我家主人。”

    “好。来人啊,带我送送这位兄弟。”

    袁崇焕打发人送走送信的汉子。自己便出了后堂,前往后院。到得后院。喊来心腹袁乐,让他到侧门等着,如果有客人来。不必多问。直接请到书房来。袁乐答应,自到后门等着,袁崇焕则是到了书房。

    这封信自然是福王朱由菘让人送来的,信上也没写什么实质内容,只说到此看看袁督师。除自保家门外,还盖上了福王府的大印。看似简单。但袁崇焕知道,这事不简单。不说别的。藩王不得擅离封地,但这一条,就够朱由菘喝一壶的。更重要的是,他擅离封地,见得是守边主帅,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要掉脑袋的。

    这事正常来说,应该是直接将来人拿下,严刑拷问,然后再将朱由菘给拿了,上报朝廷。但是袁崇焕十分纳闷,不知福王亲自到此来见他,是为什么什么事,出去好奇心的驱使,他想见一见这位福王,看一下福王到此的意思是什么,最后再作决断。

    将近傍晚的时候,书房外传来脚步之声,跟着门口传来袁乐的声音,“老爷,客人来了。”

    “快请。”袁崇焕说着,站了起来,往门口迎去。

    不等袁崇焕走到门口,房门已经推开,袁乐引着一名三十来岁的公子走了进来。

    “参见袁督师。”公子正是福王朱由菘,为了不在他人面前暴露身份,他主动给袁崇焕躬身一礼。

    袁崇焕何等人物,当然明白,微微点头,说道:“不必多礼。袁乐,没有你的事了,退下吧。记得把房门关上,不得任何人靠近。”

    “小的遵命。”

    袁乐连忙退出,将房门关上。听到袁乐的脚步声走远,袁崇焕连忙深施一礼,说道:“袁崇焕参见王爷,适才多有得罪,还请王爷莫要恕罪。”

    “袁督师客气了,快快免礼。”朱由菘说着,上前一步,将袁崇焕搀扶起来。

    “多谢王爷。王爷快请上座。”袁崇焕说道。

    “好。”朱由菘点了点头,到上手坐下,袁崇焕自到主位相陪。

    二人坐定之后,闲话两句,朱由菘便将自己的王爷大印取了出来,放到茶几之上。袁崇焕看到这一幕,又有些懵了,慌忙说道:“王爷,您这是何意?”

    “本王擅离封地,私见朝廷守关将帅,已是死罪。所以,特将本王取出,请袁督师验明正身,押赴京师问罪。”朱由菘大咧咧地说道。

    “王爷,您……您这不是说笑么……崇焕哪有这个胆子呀……”袁崇焕干笑地说道。

    “袁督师,哪怕你现在不将本王锁拿,等到你听完本王的话后,还是要将本王锁拿的。所以,本王还不如主动一些,省的袁督师费事。”朱由菘笑呵呵地说道。

    “王爷,您这……这……”袁崇焕一时尴尬,随即说道:“王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如此做,实在折杀下官。”

    “我如何吩咐,你如何做吗?”朱由菘轻笑地说道。

    “这……”自己是朝廷督师,如何能受王爷的调遣,刚刚的话,也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朱由菘竟然还能来这么一句。着实袁崇焕无言以对。

    “袁督师,小王刚刚不过是说笑而已。吩咐之言,实在不敢,但确实是有一件事,想要和袁督师商量。”这一回,朱由菘则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知王爷有什么要和下官商量?”袁崇焕小心地问道。

    “实不相瞒,小王近来得到消息,当今皇上并非先帝龙种,乃是岳肃与张嫣通奸所生,而先帝之死,其中也另有别情,应是遭受岳肃与张嫣的谋害。先帝临终之前,曾留下遗照,由信王朱由检继承帝位,然岳肃竟串通宦官,删改遗命,立其与张嫣苟合生下的儿子为帝,篡夺我朱家江山。本王身为朱氏子孙,怎能任由乱臣贼子,窃夺宗庙。现已联络信王,准备誓师讨逆,还我朱家江山。只望袁督师能够念在先帝知遇之恩,率同兵马,与我杀入京师,奉信王为帝,匡扶社稷。本王素知袁督师为忠义之士,从不与小人为伍,故今日才亲身而来,表述衷肠。若督师不愿,那也不妨,只需将小王打入木笼囚车,着几名押往京师,便能获取荣华富贵。”朱由菘说完,从容自如地看向袁崇焕。他这也是豁出去了,为了报复岳肃给他羞辱,他只能如此。

    不过,朱由菘也不糊涂,他知道,这个世上,或许也只有袁崇焕能够帮他,和岳肃做对。其他的官员,绝对不会。

    现在流言满天飞,都是关于张嫣和岳肃的。但是流言止于智者,袁崇焕是什么人物,自然能够知道,这些都是胡说八道。岳肃若是和张嫣有染,当时一心想置岳肃于死地的魏忠贤会不知道,有了这个把柄,告诉皇上,也不得把岳肃大卸八块。再者说,说岳肃和张嫣合伙害死皇上,那更不靠谱了,你当魏忠贤是摆设了,要真想立朱由检,岂是岳肃能拦得住的。还有,当初岳肃老爹死了,岳肃回家丁忧,看张嫣的意思,似乎都不想再启用岳肃,要是有染,会是这样么。尤其是首辅这个位置,按岳肃的资格,应该早就当上了,需要折腾这么多年么。可笑,真是可笑。

    袁崇焕对这等事是心知肚明,可他并没有回驳朱由菘,而是故作惊讶,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竟然会有这等事情……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岳肃,这些年来,可谓是呼风唤雨,比皇上还像皇上,张嫣对他言听计从,流寇作乱之时,更是见死不救,致使我父王和陕西、四川、河南等地一众宗室藩王,先后死于流寇之手。如此作为,分明就是想绝我朱氏宗嗣。张嫣与岳肃要是没有奸情,又怎能纵容他如此胡作非为?”朱由菘越说越是激动,说到最后,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这难道都是真的……”袁崇焕的脸上继续做出不可思议的样子,但是心中,却是在一个劲地衡量。

    要是答应朱由菘,那便是造反,如果输了,就得满门抄斩。可如果赢了,自己就会想英国公张家一样,成为靖难功臣,成为大明朝的核心勋贵。

    赌博是有风险的,代价太大了,自己现在,也不是什么贩夫走卒,说干就干,自己可是堂堂的蓟辽督师,朝廷封疆大吏,放着好好的官不做,跟着去做没把握的造反生意,实在不太值得。但是,要是自己不答应朱由菘,那就得把他交出去,否则的话,便是知情不举,自己一样要脑袋搬家。

    说句良心话,袁崇焕实在是对岳肃没有什么好感,不说别的,就是自己弹劾了熊廷弼,也算是和岳肃一党,结下了梁子。后来自己和毛文龙政见不一,岳肃竟然又把毛文龙又自己的手底下给调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怕我为难毛文龙么?不仅如此,还有这次,你岳大人也太目中无人了,我好歹也是蓟辽督师,你派人从水路攻击流寇,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当我这蓟辽督师是摆设不曾。你是不是自以为肃清了流寇,就觉得自己打仗很厉害了,打流寇的时候,也就是没让我去,否则的话,流寇早就平了。ww

第二十九章 让本王帮你拿主意吧

    第二十九章让本王帮你拿主意吧

    来说服袁崇焕帮自己,朱由菘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但他一早就理清了一点,只要袁崇焕在听了自己的建议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拿下,那就是有门。

    于是,朱由菘跟着趁热打铁地说道:“袁督师,现在的朝廷,在岳肃与张嫣的主持下,浑浊不堪,官员朋比为奸,甚至还敢公开结党,长此以往,岂还有正义之士的立足之地。督师等罪了岳肃,只因流寇作乱,内政不稳,才没有马上发难。可要是等到朝局稳定,到时绝不会有督师的立足之地,灭亡只在朝夕。所以,小王希望督师能够认清天下大势,为社稷计,为自己打算,都要拿出一个决定来。倘若督师决定出兵,那等到信王登基之日,定然不吝赏赐,不失公侯之位。”

    “王爷,你说当今万岁不是先帝亲生骨肉,但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又有什么真凭实据,你说先帝有意将大位传给信王,又有何证据。下官封皇命在此督师蓟辽,怎可擅离职守,王爷今日所言之事,下官全当没有听说,王爷还请告辞吧。”袁崇焕做了一个决定,眼前的局势,还是不要造反的好,自己的粮饷全都由北京供应,手下的兵将,也全是朝廷的兵将,自己要是造反,能不能得到下面的人支持,实在两说,而且大军一动,势必被京城听到风声,北京有岳肃坐镇,兵马也不在少数,自己的关宁铁骑即便战斗力很强,但想攻下北京,也是休想。稍微拖上几天,周边的勤王兵马就会赶来,自己没有后勤供给,那是必败无疑。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好。可他也没有将福王拿下的意思,只是劝福王离开,因为这里有个干系,如果把福王拿了,送往北京,他也是不愿的。毕竟福王和信王,可以算得上是朝廷最近枝的王爷了,倘若当今皇上一旦驾崩,下面没有儿子,信王就是第一继承人,福王就是第二继承人,让两个最近枝的王爷死在自己的手里,这个名声,实在不太好。

    “袁督师既然心有顾忌,那不如再考虑几天,如果督师愿意答应,军饷方面不是问题,小王还有百万家财,可以助督师兴兵之用。京城就在咫尺,督师要是迅雷之速,席卷京师也并非难事。我想这一点,督师也应该清楚。当然,督师是当世领军奇才,如何去做,心中应该有所算计。好吧,小王就先行告辞,还会山观客栈,如果督师愿意,随时都可派人要客栈找我。如果督师想要擒小王立功,也照样可以。”说完,朱由菘站了起来,将王爷大印揣回怀中。

    “王爷说的哪里说,下官岂敢。还让下官送王爷回去。”袁崇焕赶紧站了起来。

    “不必劳督师远送,以免让府上之人起疑,小王就此告辞,只等督师佳音。”言罢,朱由菘朝书房外走去,袁崇焕送到门口,客套两句,才叫袁乐送朱由菘出府。

    送走朱由菘,袁崇焕心中难免忐忑,他不想背上协助岳肃残杀朱氏宗亲的骂名,因为现在,岳肃和张嫣的事情,穿的是沸沸扬扬,自己要是这么做了,福王和信王必死,自己就是刽子手。可要是不管,他也担心福王再去找别的统军将领,到时不是真的起来造反,就是被拿到京师。造反必败无疑,届时一审,问出自己知晓此事,却没有禀告朝廷,这个知情不举的罪名,同样会让自己丢掉性命呀。

    难啊,难啊!

    因为难以抉择,袁崇焕唯一的做的,只有限制福王的自由,他实在担心,福王乱跑,日后牵连到自己。既然你福王光棍,愿意留在山关客栈,那是最好。袁崇焕下令,让袁乐带着几十名心腹,就到山关客栈那边监视,不管如何,在自己决定之前,绝不能让福王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天早上,朱由检收到一封信,他表面上很淡定,但当他进到后书房,就匆匆将信撕开,紧张的观瞧起来。

    “目标已经见到那个人,谈话内容并不知道,但现在已安然无恙地回到客栈。小人还发现,暗中有人盯着目标,有可能是那个人所遣。”

    信上只有这么短短两句话,写的比较隐晦,不明真相的人,即便得到这封信,也无法看出端倪。

    朱由检当然明白信上的意思,看过之后,赶紧烧掉,随后便暗自琢磨起来。“看来袁崇焕确实不是岳肃的人,否则的话,早已将朱由菘拿下。可是他的做法,又明显是一时难以决断,既不想帮忙,又不想做杀死藩王的刽子手。”

    “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现在已经知道了,就应该做出选择,否则的话,就会死在踌躇之中。”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心中冷冷说道:“袁崇焕呀袁崇焕,你拿不定主意,不如就让本王帮你拿这个主意吧。”

    想到这里,朱由检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的书柜之前,他轻轻一挪书柜旁的一个花瓶,跟着就听“咔”地一声,书柜自动向旁边闪去,露出后面的墙壁。他上前一步,在墙壁上轻轻敲击两下,随即,就是“啪”地一声轻响,下面的墙壁竟然主动推出来一块,并向右边移去,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来,洞内金光闪闪,里面堆得全都是金子。

    作为藩王,朱由检当然有些家财,尤其是这一年来,日照开海,作为登州的藩王,不趁这个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这些金子,不少都是他和倭国做买卖赚的。倭国金多银少,所以在那边,一两金子,才能换四两银子,如此的差额,要是不利用,实在太浪费。

    所以,只一年下来,朱由检在倭国就赚了不少金子。

    朱由检望着这些金子,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大声叫道:“来人啊,给我把孙忠叫来!”

    孙忠,登州人本地人,为人甚是孝顺,有些勇力,可家境贫寒。当初朱由检刚刚到登州就藩,听说有个孝子,因为没钱给母亲看病,所以抢劫药铺,打伤了药房掌柜,吃了官司。朱由检为其所感,于是想办法将他救了出来,并花钱给他母亲看病。但孙母已然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最后撒手人寰。孙忠感朱由检大恩,愿投到府上,为奴为仆,朱由检感其至孝,便收留下来。因为他知道,但凡至孝之人,一定忠义。

    这些年朱由检对孙忠栽培有加,很多事情,都让孙忠去做,孙忠也是尽心竭力,从来没有辜负朱由检的嘱托。朱由检做海上贸易,主要就是由孙忠负责,一切事务,全都交给了他。孙忠前些日子,刚出海回来,在府上住几天,又得出门。

    听说王爷喊他,连忙匆匆赶到后书房觐见,行过礼数,就见朱由检对他招招手,到近前说话。孙忠走到朱由检身边,躬身侍立,他这人,很少说话,也不会说什么话。

    “孙忠呀,我这里有件事想吩咐你去做,不知你敢不敢。”朱由检低声说道。

    “有什么事,王爷尽管吩咐,小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孙忠坚定地说道。

    “好。”朱由检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里的金子,你全都拿走,对兑换成银元,然后……”

    朱由检的声音越来越低,也就他两人能够听得到。待到他把话说完,孙忠只躬身说道:“小人明白了,请王爷放心,这件事,小人一定全力以赴,宁可一死,也会完成王爷所托。”

    “别死呀死的,多不吉利……”朱由检拍了拍孙忠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了,除了派你去做这件事,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这件事很是危险,所以你要记住,千万要小心,不要丢掉性命。哪怕做不成,也要给我活着回来……”

    “是,王爷……”

    朱由检点了点头,眼中竟然流出泪水,“为了天下大义,祖宗江山,我也也是无奈之举……孙忠,大明朝的江山,就托付到你的身上了……”

    看到朱由检落泪,孙忠更是感动,随即跪倒在地,说道:“请王爷放心,小人定完成使命,不负王爷所托。”

    第二天,孙忠就将这些金子,换成银元,又草草地办了些货物,前往日照出海。因为朝廷水师战船有限,不可能你说出海,就有战船保护,所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不是大规模的商船出海,只有零星几艘的话,你愿意走,也可以,缴纳关税,也就行了。

    王府的买卖,船只也不能少了,总共五艘船,孙忠让人把货物搬上船,便自行出海了。他们主要是和倭国通商,所以海程不远,一路上的风险也不是很大。

    这一日,孙忠来到倭国的千叶。此刻的倭国,已经改名为日本国,执政的是德川幕府,早在丰臣秀吉死后,德川家康就取而代之,并向大明称藩,被大明朝封为日本国王。现在千叶说的算的大名,叫作伊达政宗,虽然德川幕府一直闭关锁国,可许多东西都需要进口,所以伊达政宗也少不得偷偷地做点走私的业务。

    伊达政宗已经和孙忠做了一年的买卖,因为孙忠比一般的奸商要实在,价格相对低廉,于是和伊达政宗的关系还算不错。孙忠一登陆,就直接前往伊达政宗的府上,伊达政宗听说他来了,也是十分高兴,上次向他订了一批货物,没想到这么快就运来了。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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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介绍:
臣本山野木工,专椎凿髹漆之事,聊以度日。蒙先帝器重,不嫌臣班门弄斧之才,赐进士及第,僭越中枢,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老父病丧,丁忧还乡,陛下夺情起复,以臣巡按江南。臣行事鲁莽,有负圣眷,陛下不加追究,仍委以重任,着臣予兵部,付军国之事,实令臣感激不尽。
现国家动荡,外虏当前,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不思忠君大义,反起兵谋逆,骚扰地方,妄图窥测神器。所谓攘外先要安内,微臣不才,愿提兵南下,与闯逆会兵于洛阳,以报先帝知遇之恩,陛下重用之德。今自造棺匣一口,随军而侍,若不灭寇,誓不还朝。
——引自岳肃《出师表》明末中枢一木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中枢一木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