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惨叫
洪森编造了岳肃的四宗罪,不过凡事都看怎么个说法,要不然怎么能叫yu加之罪何患无辞呢。更新洪森的说辞,那可真是。句句钉在点子上,怕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都会觉得有理,认为岳肃有心造反。
张中信巴不得岳肃能死,所以十分认真地听着洪森的讲述。一边听,他还一边连连点头,深觉在理。待到洪森把话说完,张中信说道:“洪先生给岳肃罗列的罪名,本国舅以为,是全都在理。要不然这样,我现在就写封信让人送回京城,jiāo到父亲手上,然后请他转jiāo给我妹妹。我相信,只要我妹妹看到这封信,一定会狠狠地处置岳肃,把他杀了都有可能。”
洪森等的就是张中信的这句话,不过他并没有马上让张中信这样做,而是平淡地说道:
“国舅爷,不着急,岳肃肯定是要死的,但是国舅爷刚刚抵达浙江,马上就把岳肃的罪状送回去,难免让人起疑。我看这样吧,国舅爷现在湖州玩上几天,品评一下那些舞姬的舞技和音律。然后咱们再去一趟杭州,到那里名为搜集岳肃的罪状,实则是游山玩水,到西子湖泛舟湖面,有国舅爷的才情,搞不好还能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让后人广为传唱。“西子湖上,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在南宋就已有之。张中信当然也曾听说过,还曾想往在那里遇到一位貌美如huā,又有才情的千金佳丽。眼下听到洪森提及,张中信是高兴的合不拢嘴,马上说道:“洪先生说的极是,本国舅也有如此想法。只是......说到才情......本国舅实在有些汗颜...,,“国舅爷谦逊了,不说别的,单凭国舅爷的名头,只要一亮出去,估计整个西子湖上的佳人,都会主动投怀送抱。不过,国舅爷不屑如此罢了。“洪森逢迎道。
“洪先生就是会说话,怪不得能够富甲天下么。不过洪先生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凭本国舅的身份,那些红颜佳丽,主动投怀送抱,也算不得什么。但才子佳人的故事,是先前彼此不知身份,一见钟情、两情相悦,方能成就佳话。要是直接亮出本国舅的名头,怕是就失去那种味道了。”张中信洋洋自得地说道。
“国舅爷说的极是,是洪某糊涂了。等咱们到了杭州西子湖上,洪某绝不透lu国舅爷的身份,姻缘天定,或许那时真的就成了一段千古佳话也未可知。”洪森笑呵呵地说道。
“对、对......待本国舅到杭州之后,一定要成就一段千古佳话。”
张中信开始顺杆往上爬,洪森又奉承一番,酒喝的差不多了,见天sè不早,洪森便让人带张中信到他的房间休息。而且,还让人再去喊那六名舞姬到张中信的房中“叙谈”。
洪森的招待,十分周到,专mén给张中信腾出西跨院,让他和他的伴当住在里面。当天夜里,六位舞姬到了张中信的房中之后,一个也没有再出来。到了天明,也没一个出来的,直到晌午,张中信才让人大水洗漱,准备饭菜。
这天晚上,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并没有人看到,伴当们所居住的房间,距离张中信的大屋,有一殷距离,而且张中信也没叫人在mén口站岗,所以也没有人听到他屋里的声音。但是,中午时分,见过张中信的人,都发现他的脸sè不是很好,十分的憔悴。
接下来的日子,洪森履行承诺,带着张中信在湖州游玩。这几天,那六名nv子一直围绕在张中信身边,是寸步不离,晚上睡觉的时候,也部是在一个房间。
游完湖州,洪森便带着张中信前往杭州。
他们去杭州的名目,是查访岳肃的犯罪证据,张中信对他的伴当也是这么说的。
出发之时,张中信本打算将那些舞姬带上,但洪森告诉她,杭州佳丽众多,带着她们,若被那些佳丽看到,怕是会影响国舅爷在那些才nv面前的形象。张中信觉得有理,也就没有把她们带上。
长话短说,数日之后,一行抵挡杭州。
进得杭州城,洪森最先带张中信去的地方便是西湖,不过跟在张中信身边的帮当,只有一半随行,另外一半,跟着洪森的随从,开始四处溜达,查访岳肃的犯罪证据。
他们哪能找到什么犯罪证据,不过说来也怪,总是能在一些公共场所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消息上的说辞,和洪森那天对张中信说的那些竟然差不多,主要就是岳肃的四宗罪。张中信的帮当,到了晚上,便去和他复命,把这些消息转达给他。听了手下人的话,张中信忍不住说道:“这岳肃果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那些伴当在市井之上有所收获,张国舅在西子湖上也是大有收获。他胡luàn抄了两首诗,站在画肪之上yin诵,也不知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竟然瞎了眼,似乎欣赏水准严重下降,竟然主动招呼,还请张中信过船叙话。
裴英杰没有办成的事情,被张中信轻松做到,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不过,这只是开胃小菜,张中信的收获,远远不止这么点。第一回就尝到甜头,张中信是再接再厉,每天都会到西湖上泛舟游dàng,脑筋不好使、欣赏水准严重有问题的大家闺秀实在不少,张国舅可以说每天都能碰到。
因为天天都能成功捕获“江南才nv”,张中信的信心也开始极度膨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文采还是蛮高的,不仅水平高,而且谈吐风雅,似自己这等人杰,没有去考科举,实在是有些屈才。要是自己去考,根本不需像岳肃那样科场作弊,也更不需要皇上赐给自己什么进士及第,光凭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一甲,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但他哪里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那些主动相邀的“大家闺秀“,在和张中信船中“叙谈”之后,待到上岸,就会有人送来成箱的银子。
来到杭州已有半月,张中信对于到西子湖上充才子,玩那才子戏佳人的勾当,是乐此不疲。每天都有新鲜货sè,哪个都是美丽动人,而且还备有千秋,估计这等事情,换做任何人,也会上瘾吧。
有的人几天都捕获不到一条猎物,张国舅天天都有收获,这种成就感,也是值得享受的。
可是玩归玩,洪森却没有让张中信忘记正事,在抵达杭州第十六天的时候,洪森就让张中信将岳肃四宗罪写成书信,让心腹伴当,送往京师国丈府。
信送出去能有十天,在这十天中,张中信照1日每天都要去西子湖,照样每天都有收获。
从国舅爷到湖州的那夭起,再到他来到杭州,直到现在,每天都没有歇过。天天都要做那些事情。
那件事情,对于男人来说,其实是很累的,张中信现在三十多岁,已经不是壮小伙,加上从妹妹入富当皇后的那天起,他就开始纵情酒sè,身子早被掏空了。这些天再一折腾,哪里还能经受得住,脸sè开始变得蜡黄,整个人都瘤了好几圈。都变成这样了,他还没有点自知之明,也不想想,那些闺秀们是不是瞎了眼,为什么会看上他。
这一天,张中信终于吃不住了,在客栈里,一觉睡到晌午,起chuáng之后,浑身无力,想要再上西湖游船,也是有心无力。洪森看在眼里,但他以前从来没有劝过张中信要爱惜身子,直到今天,才关心的加以寻问。
吃午饭的时候,洪森语带关切地说道:
“国舅爷,您今天的气sè有些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啊?”
“唉......”张中信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这些天实在太累了,看来要休息几天了。”
“哈哈......”洪森故意一笑,说道:“男人么,这等事做的频了,身子都会吃不住。但这都是正常反应,算不得什么。对了国舅爷,杭州城里名医很多,尤其是一个叫作李回chun的,当真是妙手回chun。要不然,洪某带您去他的yào铺走一趟,让他给您好好调理一下。保准不出三日,便能生龙活虎。”
“真的不出三日就能生龙活虎?”听了这话,张中信兴奋起来。
“当是自然,杭州第一神医,岂是làng得虚名。只不过,这位李回chun的脾气很怪,不管你出多少银子,却从来不也出诊,只在自家的yào铺坐堂。你要看病,还请亲自登mén,否则自求多福。”洪森说道。
“若真是神医,脾气怪点也无妨,不就是亲自登mén走一趟么,算得了什么。还请洪先生引路,咱们吃过午饭就去。”张中信的语气中,明显带有着急的意思。
“好,咱们用过饭就去。”
二人匆匆吃过午饭,带着伴当、随从前往李神医的yào铺。yào铺的名字也是用也是用李神医的名气取的,叫作回舂堂。这个名字,在当时很是普遍,可以说,十家yào铺里面,能有五家叫这个名字,但真正能够妙手回舂的,又有几位。
来到回chun堂,yào铺的伙计,明显派头很大,看来真是随了主人家的脾气。不过,在洪森的手下丢出一锭十两大银之后,那伙计的脾气立刻没有了,转而lu出一副笑脸,让病人到诊室等候,他马上去请李神医过来坐诊。
一般的yào铺,很少有专mén的诊室,就是在yào铺堂屋里摆一张桌子,给病人号脉。可李妙手的回chun堂大得很,专mén设有诊室,可容病人在此就诊,诊室里还有chuáng,重病患者可以躺着就医。
洪森和张中信进了诊室,伴当和随从在外等候。没过多久,那伙计便从后面请出一位老者,老者便是这里的掌柜兼坐堂郎中李回chun。
李回chun进了诊室,随手把诊室的mén关上。
众人在外等候,谁料,不出片刻,突听里面响起凄厉的惨叫之声。
“啊......”“d网......”“口陬...,.”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死了!
听到诊室之内响起惨叫之声,张中信的帮当与洪森的随从吃了一惊,连眠mén而入。房mén踹开,只见里面倒着三具尸体,这三具尸体分别是洪森、张中信、李回chun的。
洪森是面mén被人砍了一刀,脸上鲜血淋漓,已然毙命。张中信是咽喉中刀,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李回chunxiong口被刺穿,鲜血浸透衣衫,他能让别人起死回生,可轮到自己,怕是再也无法回chun了。
眼见三个人已经没有气息,张家和洪家的人可吓坏了,一个个大声叫喊着,“少爷……”“东家……”,冲到尸体之前。当然,也有那惊喜点的,连忙四下打量,想要寻找凶手。可惜房间之内再无他人,只有窗户是敞开的。
一名伴当几步跑到窗前,探头向外望去。在诊室的窗户,冲的是侧街,只有一条胡同,行路的人自然不多。而此刻,恰巧一个人也没有。“此刻肯定是从这里逃走的。”伴当喊了一声,随后又过来几个人,甚至还有人干脆跳了出去,朝两头追踪。
李神医死了,外面的小伙计已经看到,他吓得心脏差点没从嗓子里跳出来。惊慌的他,跑到大mén之外,大嚷大叫起来,“不好了,杀人了,我们东家让人给杀了,快来人啊……”
正mén对着大街,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回chun堂的名头,这一片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听说杀人了,马上有好事的围了上来,加以寻问。小伙计仍是惊慌失措,不停地大叫,“杀人了、杀人啦……我们东家让人杀了……”
作为杭州城里的主要街道,每天都会有府衙的差役过来巡街。今天也不例外。王存和田回是负责这条街的捕快,以往蹭吃蹭喝,顺便要两个保胤护胤费是在所难免。可自从岳大人到来,知府大人给所有捕快上了一课,谁敢再像往常一样,必当严办。岳大人的名头,这帮捕快是听说过的,那个有胆顶风上,一个个收敛起来,夹胤着尾巴当差,最多在人家摊位上拿两个瓜果梨桃,至于说像以往那样收钱,是再也没有。
此二人刚刚到茶馆喝了口茶,休息一番,然后继续在街上溜达。刚走到这边,便看到前面堵得结结实实,而且还听到有***声叫嚷,说什么杀人了。
杀人可是大案,二人连忙抢了过去,大声喊道:“出什么事了?让开、让开,官胤府的来了!”
听说是官胤府的,围观的百胤姓赶紧闪开道路,让两个捕快走去。二人来到圈内,看到小伙计满脸惊慌,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谁死了?”
“是我们回chun堂的东家,李回chun。刚刚有个阔绰的病人到此看病,结果我们东家一进诊室,没一刻功夫,里面就传出惨叫之声。把诊室的mén一打开,我们东家就已经死了。”小伙计慌慌张张地说道。
“那肯定是求医的病人下的手。他们现在何处,可曾走掉?”王存大声问道。
“求医的病人也死了,现在他的随从正在诊室查看呢。”小伙计说道。
“它妈胤的,光胤天胤化胤日,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在我们弟兄的地盘上杀人,简直是不想活了。走!带我们进去瞧瞧。”王存叫道。
“是,差爷……”小伙计赶紧领着两名差役跑进回chun堂。
现在的回chun堂里已经炸锅了,李回chun的徒胤弟正在诊室,扑在李回chun的尸体上大声哭泣。李回chun的老婆也不知是何时得到的消息,在丫鬟的搀扶下跑到前面,看到丈夫的尸体,“嘎”地一声就晕了过去。
张中信的伴当和洪森的随从,眼下也都和没头苍蝇一样,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张中信的伴当,现在都有点傻了,国舅爷被杀,回到北胤京可怎么jiāo代,搞不好会被国丈爷活活打死。
小伙计与王存、田回进到yào铺,直领着二人入了诊室,后面不少好热闹的百胤姓,也都跟了进来。王存和田回自然不知另外两名死者的身份,看到三具尸体,田回大声叫道:“里面的人都肃静,可有人知道,可有人看到这三人是怎么死的?凶手是个什么样子?”
“它妈胤的,你瞎呀!没看到是被人用刀杀死的吗?凶手长什么样子,老胤子要是知道,早就把他抓起来大卸八块了,还用得着你在此废话!”张中信手下的伴当头胤目,现在是一肚子火气,眼睛都急红了。听到田回大声叫唤,更是气急,哪能说好听的。
王存和田回一向在这条街上横行惯了,除了班头和老胤爷之外,还没有谁敢这么和自己说话,尤其对方还是布衣。见对方如此放肆,田回也不示弱,跟着喊道:“它妈胤的,你跟谁骂骂唧唧,老胤子是杭州府的差役,你小子算是哪颗葱啊!老胤子刚刚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
区区府衙的捕快,伴当头胤目哪能放在眼里,随即叫道:“nǎinǎi的,杭州府的差役算个屁呀!你可知道死的是谁,那可是当朝国舅,在你们杭州治胤下出了这般大案,莫说是你们这些小鱼小虾,就算是你们家正堂,也要跟着乌胤纱不保!”
“什、什么……当朝国舅……”王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当朝张国舅,现今太后的亲胤哥哥!”伴当头胤目大声喊道。
他这话一出口,整个回chun堂都安静了,所有人一个个瞠目结舌,有那胆小的,哪敢在此凑热闹,悄悄退了出去。王存和田回是大眼瞪小眼,过了好半天,才由王存说道:“这位爷,刚刚多有得罪,还请见谅。田回呀……你在此看着,我这就回府……禀告咱们家大人……”
“好、好……”田回已经luàn胤了分寸,只知道点头。
王存紧忙撒tui跑了出去,一到街上,转身就朝杭州府衙的方向跑去。国舅爷死了,这可是大案,正如那伴当头胤目所说,自家大人怕是都要受牵连。这事可得赶紧汇报,晚了的话,大人搞不好就得把气撒在自己头上。
赶回府衙,王存把张国舅在回chun堂被杀的事情一说,差点没把知府赵穗亮给吓死。好在有师爷开导,手足无措的知府大人才缓过来。
“大人,对方虽然自称是国舅,但是谁能证明,听闻国舅爷正在北胤京,怎会无端端的跑到杭州来。这事怕是另有蹊跷,大人不如先去瞧瞧,确认了对方身份,再行处置。”
赵穗亮觉得这话说的有理,天底下也不能你说是国舅,那就是国舅吧,总得拿出来凭据。若是真的,咱们再想办法,要是假的,那就好处置了。他马上召集捕快,带着师爷、仵作,由王存带路,赶往回chun堂。
抵达回chun堂所在的街道,聚胤集在此的百胤姓一见到官胤府的人来了,那是在第一时间闪到一旁,让开去路。在官差的簇拥下,赵穗亮来到回chun堂mén外,先是捕快mén进去开路,赵穗亮随后跟进。诊室里的田回在大人来了,也有了主心骨,专mén出去,给赵穗亮见礼,赵穗亮让他站到一边,跟着一挥手,府衙的差役们涌胤入诊室,而赵大人并没有进mén,只在mén口大声说道:“哪个自称是国舅家的人呀?”
伴当头胤目一见赵穗亮的补子,就知对方的品级,料想是杭州知府,但他也不客气,直接大声说道:“我就是!”
赵穗亮打量了对方两眼,说道:“你说死者是当今张国舅,可有什么凭据?”
“凭据自然是有!”伴当头胤目说完,从腰间取出国丈府的腰牌,跟着大声说道:“此乃国丈府的腰牌,你可要看仔细了。”
“取来给本府过目。”赵穗亮吩咐一声,一名差役走到伴当头胤目的身前,那头胤目直接将腰牌jiāo到官差手中,又其转呈给赵穗亮。
赵穗亮身为知府,那也是有眼力的,一眼就认出这腰牌不像是假的。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说道:“国舅爷现在何处?”
“国舅爷现已遇刺身亡!身胤体就在这里……”伴当头胤目咬着牙,指了指张中信的尸首。
赵穗亮带着仵作和师爷走进诊室,来到张中信的尸体之前,仔细眼了两眼,单从死者的脸sè和衣着上可以辨出,对方必然是酒sè过胤度掏空了身胤子,而且应该是富贵之人。不过,到底是不是国舅,他现在虽然不敢断定,但从伴当头胤目的气势上,也能看出,不像是假的。唯一不想承认的原因,属实是不愿相信那是真的。
“仵作,你去验看一下尸体。”赵穗亮吩咐道。
“是。”仵作上前一步,刚要蹲下,这时,突听师爷说道:“且慢。”
仵作听了下来,赵穗亮纳闷地看向师爷,问道:“怎么?有事吗?”
师爷没有马上作答,而是向赵穗亮的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大人……”
赵穗亮登时会意,点了点头。那师爷靠的更近,在赵穗亮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大人,这个尸,咱们现在不能验。属下以为,应该马上通知岳大人,岳大人是朝胤廷次辅,托孤大人,自然认得国舅,到时,一辨真伪,也就了然。还有,倘若死者真是国舅爷,此案也不是大人您担待的起的,有岳大人到场坐镇,或许就没大人您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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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线索
039;岳肃的问题,令张国柱倒是一时难以作答,他目光闪烁,似乎是在思索对答之言。
“这……这…………是这样的,这幅画是犬生前所爱,原画丢了,本爵便打算留下临摹之作,聊以籍慰。”
这话简直是破绽百出,亏张国柱能得想出来,武夫就是武夫,水平有限的很。.z
岳肃听了这个回答,心中暗自冷笑,这张国柱显然是在谎,若真是他儿子张襄生前所喜,张国柱怎会轻易拿给他人鉴赏,还不得挂在房中,以慰思念之情。
不过岳肃没有当面戳穿,再怎么,对方也是伯爵,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是不能逼问的。他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按理,这幅临摹之画应该留给爵爷,只是司马晨死的离奇,他的遗物需要暂时封存,还望爵爷见谅。”
面对坚持原则的县丞华腾卓,张国柱都没有将画卷夺走,更何况现在话的是岳少保。
伯爵的头衔是高,但却没有实权,遇到自己占理的地方,他可以直达天庭,请皇上做主,可遇到不占理的地方,就要看地方官的脸色。给他面子,什么都行,要是不给他面子,他也是白扯。尤其是明朝,那些文官最看不得武将因战功封爵,加上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头爵爷,更算不得什么。自己儿子死了,他可以施压,那是因为他是苦主,奏到皇上那里,皇上能够过问。想蛮不讲理,拿到呈堂物证,的县丞都可以不给面子。
“岳少保都这么了,本爵就算再思念儿子,也不能妨碍公务不是。也罢,画丢了就丢了吧,也免得老夫睹物思人。”到最后那句话时,老家伙的表示倒像是煞有其事。
跟着,张国柱话锋一转,道:“岳少保,本爵听您去了趟洛阳,竟将毒死犬的死犯魏翰铭给接走,还要重新开审,不知这是为何?”
“令郎的死,本官发现其中有些蹊跷,且证据不足,所以押后重审。不过爵爷请放心,本官定会将真凶找出来,绳之以法,还令郎一个公道。”
“人言岳少保是当世青天,既然您这么了,本爵也不便多言,还请岳少保早日结案,要是无限期押后,本爵可就要上达天听,请皇上为犬做主了。”张国柱软中带硬地道。
“爵爷大可放心,本官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也不会冤枉一个无罪之人。)令郎的死,本官也深感惋惜,所以定会竭尽所能,尽快查个明白。”着,岳肃站了起来,又道:“时候不早,本官这就告辞了。爵爷不必远送。”
离开伯爵府,岳肃回到县衙,回想起张国柱在回答讨画的问题时,闪烁其词,料想其中定有别故。他现在手头得力的人不多,只带着金蝉、铁虬。眼下又出了这桩案子,急需人手,于是令金蝉带着几个得力的人,在此盯着,时刻关注伯爵府的举动,另外写了封信,让人带回开封,叫殷柱、李忠、曹瑜带着一部分镖师赶来,以备不时之需。
当天晚上,县丞华腾卓与本地士绅照例邀请岳肃赴宴,给岳肃洗尘。其实大家都知道,岳肃不能去,连酒席也没准备,只是客气一下,把人情做到。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岳大人竟然同意了。这一来,搞的本地绅士有些不知所措,除立刻订酒楼准备酒席外,还心下揣揣,猜测岳少保的用意。
晚上的饭局十分隆重,菜肴能有奢侈就有多奢侈,要知道能请岳大人吃顿饭,这多么不容易。士绅们还特意叫了堂子,找了好几名粉头坐陪,席间是频频给岳肃敬酒。
岳肃只是浅酌几杯,余下的都让铁虬代劳,时不时地出言旁敲侧击,打听司马晨的官声以及张国柱的情况。他此来的目的也就是在此,打听司马晨是其次,主要还是打听张国柱的底细。
这些士绅倒是知无不言,了不少情况,比如张国柱家是何等有钱,他的老婆长得多么好看,但有用的消息,是一点没有。
不过在席间,岳肃发现一个情况,那就是自己身边的粉头,手里总是把这一个酒壶,专门给自己倒酒,但从来不管其他人。
岳肃是第一次有粉头在旁伺候,不免出言相问,这才知道此行的规矩。这些妓女不管是坐在谁的边上,那就相当于现在是这个人的女人,完全只服务于身边的人,不用理会他人。她的酒壶,专门为这个人倒酒,不管是任何人来敬酒,都不需要别人另拿酒壶,这个粉头就负责倒了。更为重要的是,这个壶里的酒,只会倒进两个人的杯子,那便是她和她身边的人。
这一点,岳肃在先前提审留香阁的妓女时,并没有寻问,只当惜月是张襄的相好,所以只给张襄敬酒。别人来敬酒时,会一道拿酒壶过来给张襄倒酒,因为这是当时的礼节,没想到,原来粉头在侧,就不用敬酒人给添酒了,那粉头会保证的酒杯时刻都是满的。
好呀!了解了此事,岳肃立刻在张襄一案上锁定目标,要是张襄在望月楼中毒,唯一的嫌疑人,只有惜月。
饭也不吃了,岳肃起身离席,言明有事要办,下次再聚。随后带上铁虬,调集护军,立刻赶回洛阳。不过还是让金蝉继续留下,还派了一名把总带百人负责看守县衙,听从金蝉调配。
匆匆返回洛阳巡抚行辕,还不等岳肃下令提审惜月,就有专门盯梢惜月的差役前来禀报,“大人,您让我盯着的那天惜月昨天死了。”
“什么!”岳肃气的差点没把桌子掀了,好在马上冷静下来。因为惜月的死,正好证明了自己的判断,案子真有转机。“尸体现在何处?”
“留香阁是昨天早上发现惜月身死,然后报到推官衙门,由推官前去勘验,人知道消息后,立刻通知了厉捕头,厉捕头已经和推官衙门交涉,将案子拿了过来。现在留香阁已被我们的人查封,只等大人回来勘验。派往偃师县的人前脚刚走,没想到大人您就回来了。”
“办得好,现在就去留香阁。”
留香阁是洛阳城内数得上的青楼之一,装修考究,里面粉头多,让多少达官贵人流连忘返。可因为惜月的死,整个青楼都被封了,当时在院子里的人,不管是来玩的,还是里面的人,都一个别想走,全被集中在两个大厅内看押。
岳肃先到惜月的房间,进门一瞧,就发现房间内有些凌乱,好似被人翻过。惜月的尸体在床上,岳肃带同仵作走到床边,不用验看,打眼一瞅,岳肃也能够看出个不离十。
尸体全身,死前应行房事,脸色青紫,四肢有明显的挣扎过的痕迹,显然是窒息而死。
经仵作验看,证实了岳肃的观察,岳肃又让差役四下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箱子和柜子都被翻过,为了确定是凶手翻的,还是推官衙门的人翻的,岳肃还专门将推官传来。一问之下,也就知道,推官衙门的人到来之时,房间内就是这个样子。
差役仔细搜查,什么也没找到,如此情况,倒像是抢劫杀人。毕竟妓女的房间里,还是会存有不少私房钱的,好像杜十娘,攒下的珠宝就价值连城。像惜月这等妓女,即便再不济,多少也得有一些。
窗户是敞开的,可以断定,凶手是洗劫之后,跳窗逃走,唯一需要鉴别的是,凶手是怎么来的,爬窗进来,还是以嫖宿的名义进来。
这一点比较好判定,找来老鸨,一问便知。
留香阁的老鸨被提到房间,她一进门,就给岳肃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民妇叩见大老爷。”
“这里不是公堂,起来回话吧。”岳肃淡淡道。
“多谢大人。”
等到老鸨站起,岳肃问道:“案发之前,可有什么人来找过惜月呀?”
“回大人,倒是有一个人来找过,这人是生面孔,一进门就指名点姓找惜月,还要留宿。只是惜月这两天心情不好,不想接客,让我婉言回绝。不过那人倒是挺大方,出手便取出一百两银子,我也是要赚钱糊口的,看到这么多银子,哪还能由着惜月的性子,便让她接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那人也没出门,我还以为他是累了,起的晚一些也是正常,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到得午时,丫鬟喊惜月吃饭,结果房间里没有动静,丫鬟纳闷,推开房门,这才发现,惜月已经死在床上。我这边连忙派人报案,后来这位大人就来了。”老鸨倒是老实,把知道的事,一五一十都了。
听完这话,岳肃心中马上有了判断,这哪里是什么劫财,根本就是杀人灭口。要知道,这个年头一百两银子已经是极大的数目,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能掏出这个钱嫖娼的人,又岂会抢劫一个妓女。这个高风险的抢劫,很可能赔本,怎么知道这个妓女的私房钱能高于一百两。
“都暂且退下,留下。”岳肃吩咐一声,手指向专门盯梢惜月的那个差役。
“是,大人。”
众人先后退下,房内只剩下岳肃和那差役。这时岳肃才开口道:“这些天专门在这边盯着,可发现惜月出门去过什么地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法向太后解释
第一百一十四章无法向太后解释
金蝉赶回总督行辕,很快就把阮傲月和小黑带来了。按照岳肃的吩咐,让小黑顺着气味前去追踪。
小黑嗅了嗅尸体上的血胤腥味,跟着就越窗而出,看来还真就没错,凶手确实是从窗户逃走的。只不过,在小黑越窗来到巷子里之后,一没有向左跑,二没有向右跑,而是冲着对面的墙壁吠叫。
这是什么意思,估计傻胤子都能明白,凶手是翻过对面的墙壁逃走的。不过对面显然是一户宅院,但是追凶要紧,岳大人哪里管得了那些,当即下令翻胤墙追击。他身为总督,又穿着一品官服,当然不能翻胤墙越脊,但是手下人可以,阮傲月也可以。阮傲月出门的时候,换了一套男人的装束,她第一个跃上墙头,这一举动,把金蝉等人吓了一跳。虽说知道胤人会些武术,可实在想不到,还有这么两下子。金蝉、殷柱跟着越过墙头,顺便还把狗给顺上去了。后面的差役,本事有限,只能搭人梯过去。
过去了五十多号人,料想抓区区两个凶手也足够了,在小黑指引下,众人顺着这家院子向前追踪。这家院子的主人,看到翻过这么多人来,先是吓了一跳,可随即看到不少穿着官兵、差役服饰的人,还哪里敢头。
小黑向前急追,直接冲到对面的院墙,随后又吠叫起来。众人只能再次翻胤墙而过。过去之后,这一回是向左追踪,穿过四五条巷子,前面出现一条河。小黑站着河边,对着河面吠叫,意思是目标下水了。
江南素有水乡之称,城里有的是小河,这人下了水,而且又走了那么久,还望哪里追去,只得原路返回。
回到回春堂,将追踪的情况一禀报,岳肃也是无奈地一摇头。可随即眼睛便亮了起来。
凶手跳河逃走了!正常的人,为什么会有路不走,往水里面跳呢?或许答胤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了解我,知道我府上有狗,怕被小黑追上。唯有跳河这一条路,能够摆脱追踪。
了解我的人。最了解我的人,唯有斩龙帮里的人了,难道是他们做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张中信和洪森呢?难道说,他们知道了什么秘密?以张中信的水准,到了杭州顶多是吃喝玩乐,能够知道什么秘密?至于洪森,那就不好说了,或许是他知道了一些斩龙帮里不可告人的事情?这个倒是有些可能。
岳肃又开始分析起案情,主要斩龙帮的动机。要是他们的目标是洪森,那动机只有一个,洪森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要是他们的目标是张中信,动机又是什么?岳肃想来想去,或许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国舅爷死在杭州,太后一怒之下,有可能对我知罪。
但是,这个有些不现实。张中信来到杭州,属于私下前来,也没有通知本地官胤府,更没有通知我岳大人。所谓不知者无罪,你四处跑,不找人保护,被叛匪盯上,与他人何干。就算太后想为你出头,也不可能找到我岳肃的头上。
想不通,想不通呀!
沉思许久,岳肃只能下达一条命令,将死者的尸体带走,张家伴当以及洪府的随从都要跟着一起去总督行辕。铺的小伙计也不例外,李回春的老婆,暂时留在家里,不得外出,随时听后官胤府传唤。
回到总督行辕,岳肃升座后堂,开始审问。他先将张国舅的人与洪森的人分别关胤押,禁止窜供。然后,将这些人逐个提胤审,挨个寻问。
岳大人审案,那是何等厉害。张府的伴当,在岳肃的诱、恐、诈之下,终于把实话全部说了出来。先说岳大人是怎么问出来,办法太简单了。把一个张府的伴当传上来,先随便问上几句,然后让你签字画押。第一个人自然不会说他们是来搜集岳肃罪证的,只说公子是来玩,这几天都在西子湖泡妞,似乎是累到了身胤子,才去回春堂看病的。对第二个人,岳大人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虽然这小子和第一个人的说辞差不多,但是岳大人马上用上了恐胤吓的法子,只要对方脸不对,立刻开始动胤刑,直接说是你串通外人害死的国舅爷,要不然怎会那么巧,对方回家铺埋伏。识相的话,就把进到杭州都干了些什么,如实回答,要不然可是要严胤刑供的。岳大人的名头早就让张府的人畏之如虎,这一诈唬,那人赶紧说了实话,说是进城寻找岳大人犯罪证胤据的,而且听到不少谣言,说岳大人这样、那样,有造胤反的意思。而且,国舅爷已经把这些内容写成书信,送往京师。
岳肃听完他的讲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先去查我的罪证,而且竟然还能在坊间打听要谣言,随后送往京师,现在人又死了……这……不管从哪里看……杀死张中信的凶手……我都是我么……”岳肃想到这里,倒吸一口凉气。略一思量,心中拿定主意,“不能让他们恶胤人先告胤状,否则的话,太后不明就里,肯定会误会与我。我必须先他们一步,将奏折送到京胤城,然后尽快破案,给太后一个交待。”
想妥这个,岳肃大声问道:“你们住在城内哪家客栈,随同国舅爷来杭州的人,有谁还在客栈,没在这边?”
“我们住在富通客栈,今天一半人随少爷来的回春堂,另外一半人留在客栈看胤守行李。”伴当答道。
“很好。”岳肃马上吩咐一声,“来人啊,立刻前往富通客栈,将国舅爷的人全部请到这里。退堂!”
岳肃把其他人打发走,只留蒋杰在堂内,铁虬负责把门,随后便和蒋杰商量起来。
“先生,这桩案子的始末,你已都大概了解,可有什么看法?”岳肃虚心问道。
蒋杰深吸一口气,说道:“这桩案子很是扎手呀。我想大人也应该都看出来了,是斩龙帮打算设计陷害大人图谋造胤反,而且被张国舅找到证胤据,才铤而走险将其刺死。”
“是呀,这个局很是巧妙,不过现在既然被我们看出,将事情的始末,跟太后解释一番,再争取早日破案,将斩龙帮诛灭,应该没有问题。”岳肃说道。
“大人想的过于简单了,他们的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哪怕大人上折子为自己辩白,也未必能洗的干净,让太后相信。”蒋杰语重心长地说道。
“蒋先生为何如此说?难道就是因为太后一直猜忌于我,而被杀的人又是她的亲胤哥哥?”岳肃问道。
“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冲太后能够启用大人,可以看出,太后虽然猜忌大人,但许多事也是为朝胤廷社胤稷考虑。在先帝在位的时候,太后素有贤德之命,不是说什么事情都看不明白的。可就是因为她不糊涂,看的明白,大人才危险。咱们先说这个陷阱,张中信为什么会到浙江,其目的肯定是想找大人的麻烦,可是,他为什么又会和洪森凑到一起?两个人还联起手下,一起对付大人。刚刚张府的伴当说了,是和洪府的下人一起在外打听,在街头巷尾、饭馆茶楼听到的。世上的事,绝不会有那么巧合,事情十有是洪森安排的,这样也最为合理。洪森让人演了一出双簧,把张府的伴当和张中信一起骗了,然后把大人造胤反的事,写成书函,送到北胤京。按理说是这样,可是洪森死了,事情肯定说不清楚,把罪名赖到一个死人身上,试问太后会相信吗?”蒋杰抽丝剥茧地分析道。
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不错,事情确是这样,不过现在,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洪森的随从,现在在咱们手上,只要严加审讯,不怕他们不招出实情。”
“洪森一死,大人已经说不明白。即便是在洪森的随从那里审出口供,太后也不会相信。斩龙帮敢把这帮人留在这里,显然他们知道的事情不多,充其量也就知道是洪森安排他们去某个地点,告诉他们在那里会有收获。可是,大人要问出这些,势必要动胤刑,大胤刑一上,就是屈胤打胤成胤招。刚刚张府的伴当也说了,一直都是洪府的那四个人带他们出去查访,大人现在审出来了,一旦太后让大人把人送往京师,交东厂和锦衣卫审理,他们马上就会反咬一口,大人的结果更惨。”
听了蒋杰的这番话,岳肃靠到了椅子上,不禁叹息一声,说道:“确是这样啊,要是将刨析的奏折送到北胤京,怕是会越描越黑呀……”
“所以说,属下建议大人,干脆就不解释。上一道国舅爷被刺的折子,言明并不知国舅爷私下来到杭州,所以没有派人护卫,以至被人所害。大人再说,势必尽快破案,为国舅报仇,也就行了。”蒋杰说道。
“好吧,就这么定了。对了先生,这个洪森绝对是本案的关键,他现在人已经死了,实在有些棘手。我聊想他肯定是斩龙帮中的一员,恐怕是个死士,毕竟斩龙帮里不怕死的人很多。对于这点,先生怎么看?”岳肃再次问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赶赴湖州
第一百一十五章赶赴湖州
面对岳肃提出的这个问题,蒋杰也胤出难。
“这个洪森是江南首富,南洪北李,天下闻名。这等大人物,若说只是斩龙帮的一个区区死士,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我想大人也不会相信吧。”
“是啊,说洪森在斩龙帮只是一个无关轻重的人,我也不会相信。那依先生的想法,他在斩龙帮里应该是个什么角?”岳肃心中也有些谱,再怎么说,以洪森的江南首富的身份,在斩龙帮里当个护胤法,也是绰绰有余。
“古怀真只是一个货行的东家,而且他的货行和洪森的比起来,肯定差远了,不但货行差,洪森还有遍布江南的买卖,这更是一种实力。古怀真的财力,远逊洪森,都能当青龙堂的堂主,那洪森的地位的更高,起码得是护胤法,或者是副帮主之流。斩龙帮对大人恨胤之胤入胤骨,牺牲一个护胤法,来换取大人的命,他们也是愿意的,但这个人是洪森,就让人难以琢磨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以洪森的身份和地位,说句不好听的,那斩龙帮的帮主也未必有他的实力雄厚吧。他会甘心就死,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所以,属下在想,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蒋杰慢条斯理地说道。
“还会有哪种可能?”岳肃追问道。
“那就是洪森并非是斩龙帮的人,有些事情或许是巧合,比方说,他想效仿李家,在朝胤廷之中培植高胤官,而大人是一块绊脚石,所以他才想借张中信的手除掉大人。结果正好被躲在暗处的斩龙帮抓胤住机会,将他们一起做掉,来一个死无对证,将大人入绝境。”蒋杰说道。
“你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当初我就没有想到这一层。许多事情都是有巧合的,难保这桩事情不会。不过,倘若真如先生所言,咱们反倒有了翻身的把握。斩龙帮躲在暗处,不容易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洪家是在明面上的,从他那里下手,应该简单的多。还有,等下我就提胤审洪森的随从,就算是动胤刑,我也得先让他们把实话说了,做到心中有数,顶多是不奏明朝胤廷。”岳肃点头说道。
“大人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咱们这就尽快赶往湖州,到洪家查个明白。”
接下来,岳肃再次升堂,将洪森手下那四名带着张家伴当去查访的随从,逐个提到堂上,进行审问。开始这四个小子也不想承认,可岳大人哪是惯病的人,一顿板子下去,四个小子只好招认。还真别说,真和蒋杰分析的一样,这四个人只是奉命行胤事,查访的地点,都是老胤爷事先安排的,到了地方,就能碰到,至于其他,那是一概不知。
岳肃一个个的恐胤吓、诈唬,连消带打,可四人确实不知,岳肃也没有了办法。只能让他们签字画押,关入胤监胤牢。
审完他们,去客栈拿人的金蝉回来禀报,说到了客栈之后,扑了一个空,张国舅的伴当,全都不在。
张国舅被刺的事,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了,现在已经在杭州传的沸沸扬扬,早有看热闹先前看热闹的百胤姓把消息散布出去。只是张国舅的伴当,为什么不来行辕打听,反而走掉,实在有点让岳肃想不明白。
现在的岳大人已经没工夫去想这些了,由蒋杰拟完奏折,立刻叫人送往北胤京。这事怎么说,也不能让张府的人先行告胤状,自己说了,也能让太后有个心理准备。
岳肃的信使离开杭州,快马赶往京师,此事暂且不表,单说岳大人这边,又被张府的伴当头胤目,洪森的随从头胤目,以及回春堂的伙计进行了一番审问。结果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岳大人无奈,只能退堂,命令点行装,明日启程,前往湖州。
这次启程去湖州,岳肃没有把所有的人都带走,杭州这边,老婆只带阮傲月一人,连同小黑,以备出现紧急案子。护军只带六百,余下四百留在总督行辕,由童胄、厉浩荃负责。其余金蝉、殷柱、铁虬、厉浩然、蒋杰这些人,全部跟去。李忠他们,则是暗中前往,相互照应。
几天之后,人马赶到湖州,湖州知府亲自率同城内大小官胤员,出城迎接。岳大人哪有心情跟他们应酬,何况也不是大官,客气一番,也就是了。湖州府给岳肃在城内备下临时行辕,这个行辕和杭州的相比,要小上一些,不过也足够使用。
进驻行辕,已经是申时时分,但岳肃挂念案情,马上让湖州府将洪家的人带到行辕。洪家乃是湖州地面上的财神爷,平时知府上门都得客客气气,怎奈这次是总督‘岳阎胤王’下令,加上洪森已经死了,找洪府的过来,也属正常之举,所以知府衙门的差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洪家。
洪森的府上养了不少美胤女,可洪老板并非好之胤徒,只有两房夫人,膝下还有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儿子,以洪老板这把年纪,儿子才十六岁,也算是老来子了。洪森的儿子叫作洪麟,听说总督大人有请,是赶紧带着府上管家,前去行辕叩见。
行辕之内见礼完毕,岳肃先让人抬出洪森的尸体,让洪麟与大管家洪昭相认。洪麟一见到父亲的尸体,是抚尸痛哭,别说是他,就连洪昭也是老泪纵横。
岳肃察言观,明显可以看出,这两个人的哭泣绝非做作。如果说,洪昭一大把年纪,老于世故,能够装哭的话,那十六岁的洪麟,绝无此等本事。洪麟哭的真切,绝对是死了爹的表现。
现在确定洪森不是假的,岳肃也没有马上问话,让苦主先哭一会,也是无妨。洪麟哭了许久,才由洪昭劝住,然后询问岳肃,他们可否将洪森的尸体领走。
这等大案,怎么可能让他们把尸体领走,岳肃不但不准,反而随即升堂,开始审问起两个人。他先审的洪麟,让人带着洪昭到后面等候,对洪麟的问题,无非是洪森生前有什么好友,有什么仇家,和哪些人经常来往。洪麟显得少不更事,对府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不管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岳肃察言观,确认不是做作,便叫人将他带下,传洪昭过堂。洪昭身为大管家,知道的东西果然很多,洪森经商多年,难免也有几个仇家,仇家的名字,洪昭都说的出来,只是人在何处,他却表示不知。洪森这等大老板,买卖上的朋友自然多得很,随便列举,就能说出几十个。不过经常走动,交情莫逆的,也就那么七八个,洪昭也都说出名字。
这洪昭一脸的忠厚像,岳肃虽然略加哄、炸,可也没有得到什么其他的线索。不过岳肃也没有就此罢休,接着叫人把他也带到后面,旋即叫人再去洪府,将府上的管事、帐房,但凡有职司的,一律传到堂上。
洪家在江南就算再横,可在岳肃这里都得老老实实。府上的人就算不满,也得乖乖的来到总督行辕。岳肃又对这些人逐个提胤审,他们的回答和洪昭差不了太多,只是明显没有洪昭能说出的人多,经过连番审问,岳肃是一点破绽也找不出来。难道说,洪府上的人,对洪森的事情真的不了解。
虽说他们都是知无不言,可知道的都是皮,对案子一点帮助也没有。比如说,岳肃问他们,洪森和哪些官胤员有来往,且时常走到,交情很深。他们的回答都是,知府大人偶尔登门拜会老胤爷,老胤爷有时也去杭州拜会浙江巡抚,和布政使大人也有过一两面之缘,但和哪个交情深,那是真的看不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岳肃一审就审到二更,见实在问不出什么东西,才将这帮人全部释放。接下来的日子,岳大人只能叫手下在湖州明察暗访,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洪森在湖州仿佛很是低调,有钱归有钱,可从来没有大张旗鼓的做什么事情。欺男霸女的事,根本没有,不过买卖商铺,在城里倒是好几家,而且口碑都不错,公买公卖,童叟无欺。
一转眼,岳大人在湖州逗留了一个月,这一月的时间,岳肃是一点头绪也没有。他这边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他派去送奏折的信使,现在已经赶到北胤京。
岳肃的信使马不停蹄地赶路,但因为驿站大多被裁撤,没有什么地方换马,速度当然要慢。和信使一起进胤京的,还有先前给张国丈送信的伴当。
有人说,这厮不是提前走了能有十几天么,怎么能和岳肃的信使一起进胤京。原因其实很简单,国舅爷当初只告诉尽快送抵北胤京,时间上也没有什么下死令,千里迢迢的,谁会玩命赶路,所以在赶路的同时,也注意休息,这才晚了。
送信的伴当抵达北胤京之后,立刻回到国丈府,把公子爷的信交到张国纪的手中。张国纪看到之后,是心中暗喜,一个造胤反的罪名扣到岳肃头上,还不得扒了他的皮、抽胤了他的筋。岳肃啊岳肃,谁叫你当初不把我们张家放在眼里,等明天就让你瞧瞧老夫我的厉害!
第一百一十六章 择将
张国纪打算明天就拿着儿子的密信到太后那里告状。可就这个功夫,有名小厮匆匆忙忙地跑到书房。张国纪让他进来,随后问道:”张喜,有什么事呀?”
“回老爷的话,是刘素,康元他们回来了。”小厮张喜答道。
“他们不是跟着中信在杭州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张国纪随口问道。
“小的适才也问了,他们说是少爷出了事,现在着急见老爷呢?”小厮答道。
“中信出事了?”张中信倒吸一口凉气,“还不快叫他们前来见我。”
“是,老爷。”
张喜连忙跑出书房,不一会功夫,有两名汉子随同他来到书房。二人都是风尘亻丨亻丨,一脸的疲惫,显然是匆忙赶足各,没怎么休息。
一见二人进门,张国纪当即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少爷为何没有跟着回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回老爷的话,出大事了......少爷、少爷他......死了......”叫刘素的汉子,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说什么?”听了这句话,张国纪差点没从椅子上栽歪过去。
“少爷、少爷......少爷他死了......”刘素艰难地重复一遍。
“嘎......”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锚,张国纪再也坚持不住,登时就晕了过去。他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还好已经有孙子,不指着他在传宗接代,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又有几人能够扛得住。
“老爷......“见张国纪晕了过了,张喜、刘素三人吓了一跳,赶紧跑到张国纪身边,不是捶背,就是抚胸顺气,掐捏人中。
过了一会,张国纪终于悠悠醒来,刚一睁眼,就忍不住大叫一声,“我的儿啊......”紧跟着,眼泪是哗哗淌出。
“老爷......”三个人本想劝劝张国纪,说些节哀的话,可话到嘴边,是谁也不敢开口。
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看着国丈爷流泪。
张国纪哭了许久,眼泪好客易才止住。他有气无力地问道:“中信......是......怎么死的......”
“少爷......少爷是在杭州遇刺身亡......”
刘素小心地说道。
“遇刺......刺客是谁?”张国纪咬着牙问道。
“这个......”刘素说这句话时,明显有些犹豫。
“是谁!”张国纪见刘素不说,当即怒声喝道。
“刺客并没抓到......不过......从总总迹象显示......很有可能是......岳肃做的......”刘素小心地说道。
“岳肃!又是岳肃!”张国纪紧咬钢牙,差点没把自己的牙齿咬碎。“都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岳肃做的?”
“具体的证据虽然没有,但是......少爷在浙江那里,并没有什么仇家......这次还是微服前去,更是没有人知道。少爷到了浙江之后,先行去的湖州,后来又与洪老爷一起去的杭州,全力调查岳肃的罪证。结果打听到许多关于岳肃想要造反的消息。老爷您想,岳肃身为闽浙总督,整个杭州,肯定都是他的地盘,我们在那里打听他的事情,难保不会被他听说,以他的实力,顺藤瓜,想要找出少爷来,肯定不难。少爷是第一次去江南,水土不服在所难免,再加上有些劳,身体难免吃不消。于是,洪老爷提议,带少爷去杭州神医李回春那里看病,,不想到了回春堂的诊室之后,突然冒出刺客,将少爷和洪老爷以及那位李神医全都杀了。当时我等不在那里,而是在客栈看守行李,虽然没有在场亲眼看到,但少爷被刺的事,早已传遍街头巷尾,略一打听,就能知道。我们之所以回来,还能确定是岳肃所为,是因为还有一件事,令我们起疑。”刘素开始说的时候,还有些结巴,不过越往后说,条理越是清楚。”还有什么事?你快点说,别磨磨蹭蹭的。”张国纪十分不悦地催促道。
“是,老爷。事情是这样的,少爷留我们在客栈看守行李,和我们一起的,还有李家的几名随从。由于没有什么事,我们就点了些酒菜,一边吃喝,一边等候少爷回来。不曾想,在少爷走后,大约半个多时辰的时候,有一名李府随从仓惶回来报信,说是少爷和他们老爷全都被人刺死了,并让李府的其他随从,赶紧回湖州通知家里。我等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哪里还能坐得住,也没有详加寻问,就连忙前往回春堂。我们并不知道回春堂在什么位置,沿途多番打听,才找到地方。可到了之后,就听回舂堂里的人说,岳肃已经带人来过,还把少爷和李老爷的尸体带走,并将咱们府上跟随少爷的人,一并抓走。于是,我们便打算前往岳肃的总督行辕打听消息,也是路径不熟,耽误了不少时间,可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得以逃回北京。我们刚到总督行辕的大街上,就见一批官兵从行辕出来,那个领头的,还跟街上的百姓打听我们所投宿的客栈在什么地方,我等刚好听到他的问话,马上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妥,所以没有马上到行辕寻问,而是转头赶回客栈,查看那些官兵意欲而为。结果等我们偷偷溜回客栈才明白,他们原来是来抓我们的。当下我们几个就研究起来,该不该再去岳肃的总督行辕打探消息,最后一致认为,还是先回北京报信为好。当时我们是这么想的,他岳肃既然已经把跟在少爷身边的人带回行辕了,该打听的东西,从他们的嘴里就能打听出来,为什么还要来抓我们。即便是给我们报信,也不该出动那么多官兵,唯一的解释就是,要把我们抓回去。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很显然是不想让我们回京给老爷报信。然后他再给朝廷写奏折,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
待到刘素说完,张国纪点了点头,说道:
“你说的不错,岳肃肯定是这个目的。好你个岳肃......”张国纪狠狠咬着牙关,用怒不可遏地声音说道:“你是真的打算造反呀......杀子之仇......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说到这里,他扫了刘素、张喜三人一眼,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还有跟我们回来的几个兄弟知道,他们现在都在书房外等候。”刘素答道。
“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以免走漏风声,让岳肃的党羽知道。我这就去见夫人,等下便进宫面见太后,你们就在这个院里等候,不许随便走动。”张国纪命令道。
“是,老爷。”......张国纪立刻离开书房,前去后院见太康夫人。见到老婆之后,把儿子死了的事一说,太康夫人的反应和丈夫一样,当场就昏死过去。
张国纪赶紧和丫鬓一起把老太太弄醒,醒来之后,老太太便开始哭夭抹泪。张国纪劝了好久,才暂时将她的眼泪止住,跟着屏退下人,将儿子遇刺身死,刘素所讲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转述给她。
太康夫人一听说儿子是被岳肃害死的,眼睛登时就红了,一边含着眼泪,一边大声骂道:”好你个岳肃,你可真是欺人大甚,以往之事,我张家饮泣吞声也就罢了,你这次竟然得寸进尺,还敢谋害我儿的命。我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让你给我儿抵命!”
“夫人,儿子送来关于岳肃意图造反的密信,今天刚刚送到,没想到噩耗也跟着传来,看来那岳肃定是想要造反无疑。咱们也别拖了,现在就入富见女儿,把事情告诉于她,让她将岳肃满门抄斩,给我儿报仇雪恨!要是晚了,很容易被那岳肃倒打一耙!”张国纪说道。
“说的不错......说的不错......”老太太哭着说道:“咱们现在就进宫,快叫人备轿。”
这几天来,张嫣十分疲惫,主要原因还是西北的战事。流寇降了又反,反了又降。而且每一次降后再反,都会令地方兵马损失一番。
西北请求增援的折子和催饷的折子,以及战败的消息,基本上是天天都有,搞的张嫣是寝食难安,生怕把丈夫留下的江山给丢了。于是乎,一代艳后在正当华年的时候,就显得有些沧桑。
张嫣也不懂得调兵派将,不过正是因为不懂,她才没有胡指挥,而是任务交给内阁,让内阁来完成。可内阁由于两党争权,首辅周道登又压不住局面,所以是越来越,调兵派将的事,通常一议就是一天,而且还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岳党这边,举荐现任右参政,正在整顿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的卢象升率军入陕西驰援。卢象升的兵马,有一个称号,叫作“天雄军”,很有一定的战斗力。但是,岳党保举的人,齐楚浙三党是不予肯定的,他们也保举了一位官员,就是现任保定知府的孙传庭。孙传庭一直没有什么带兵经验,但是齐楚浙三党的官员是怎么发现这位猛人的,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前往陕西增援,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但前往陕西充任的这个位置,可着实不小,乃是陕西经略一职。这么大个官,怎能随便让给多方。他们迟迟拿不出最后的人选,可是陕西催促的折子却是连绵不断,张嫣见实在不行了,只能让邹义帮忙拍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革职查办?
此刻,邹义正在张嫣的寝宫,帮着拿主意,看看选谁到陕西当这个经略。
两党保举的官员,不管是孙传庭也好,卢象升也罢,都可谓是当世人杰。别看是文官,却天生就是领兵打仗的材料,不管邹义让哪个人当兵前去,不说扭转危局吧,起码也能对流寇造成一定的打击。
可邹义实在太过圆滑了,他本着两不得罪的心思,给太后保举了第三个人、一一兵部职方司郎中耿如杞。
关于岳党与齐楚浙三党的两家争权,张嫣是看在眼里,但她实在无法驾驭和震慑。现在保举的官员又是经略一职,不是小官,张嫣很是不想让两家牵着鼻子走,周道登指望不上,邹义又举荐了第三个人,张嫣想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听邹义的,于是,让邹义告诉内阁,拟旨让耿如杞升任陕西经略,率军前往陕西驰援。
耿如杞也算是忠义之人,当初魏忠贤当权之时,便不与之为伍,不过让他带兵,实在有些难为他了,别看在兵部任职,但并不懂得行军打仗。然而朝廷既然这么安排了,国家又在危难之际,耿如杞哪能不挺身而出,慷慨赴任。不过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表。只说邹义退下之后,张嫣也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
“这皇帝的龙椅真不是好坐的,平日里无事也就罢了,一旦有个兵荒马,也真够折腾人的。想夫君当年,每日专心木工,军国大事,多赋予岳肃,倒也是井井有条。要是现在将岳肃召回来,让他全权处理,是不是很快就会平息战?他是夫君托孤之臣,先帝在位时,就忠心耿耿,现在即便权利大了,是不是也不会来。”
当张嫣遇到挫折的时候,忍不住想起岳肃。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把岳大人给请回来。
也就这个当口,有太监前来禀报,说国丈爷与太康夫人求见。
现在天已经黑了,父母这个时候前来求见,实在令张嫣心中纳闷,有什么事,明天白日里来也就是了,这时候来做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二老等不及呢?
毕竟是父母,张嫣不好不见,当下传旨宣见。等了一会,张国纪和太康夫人来到慈宁宫,进到张嫣寝殿,是二话不说,跪地就哭。
一进来便这般架势,实在令张嫣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她让宫女先行退下,然后匆匆来到父母面前,伸手搀扶。爹爹、母亲,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出了什么事,你们这般伤心呀...,,”女儿呀......”太康夫人一把抱住女儿,大声哭道:“你哥哥死的冤枉呀......你可要为他做主啊......”
“什么?”一听这话,张嫣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母亲,你刚刚说什么?哥哥怎么了......”
“你哥哥被人害死了,你可一定要给他报仇呀......”太康夫人仍是大声哭泣。
“哥哥死了......”张嫣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毕竟血浓于水,张中信即便在外面有千般不是,那也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自己小的时候,哥哥对自己也是相当疼爱。“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怎么会死的?”张嫣急切地问道。
“你哥哥是被岳肃这个贼害死的......”
太康夫人悲恸地哭道。
“被岳肃害死的?”张嫣登时一愣,纳闷地说道:“岳肃远在浙江,怎么会害死哥哥呢?母亲,这到底是从何说起呀?”
“你哥哥是为了帮你查出岳肃造反的证据,才亲自远赴杭州,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哥哥终于查出岳肃想要造反的证据。可是......那岳肃在杭州只手遮天,很快就发现你哥哥,并派人将他刺死.......”太康夫人一边痛哭,一边将丈夫所说的情况,转述给女儿。
“岳肃真的要造反!”和岳肃造反的事情相比,哥哥的死明显要差上一层,再怎么说,也是儿子的江山为重。她连忙说道:“父亲,你快把哥哥送回来的信给我看。
张国纪从袖口里出去信来,交到张嫣手里,张嫣展开观瞧,上面的内容,自然是那些打听来的小道消息。不过,这封信若是在平日里送来,张嫣最多是半信半疑,绝不会把岳肃如何,谁叫家里和岳肃有仇,蓄意诬陷,也是难免。这些东西,只是猜测和留言,没有确凿的证据。可是现在放到张嫣的面前,效果就不同了,因为这是用张中信的命换来的。像哥哥这等贪生怕死的人,怎会为了陷害岳肃,而搭上自己的命。
张嫣抓信的手,是不住的哆嗦,过了好半天,才狠狠地说道:“父亲、母亲,你们放心,女儿一定替哥哥做主,将岳肃这贼千刀万剐!”说到此,她冲着房门大声喊道:“来人啊!”
话音落定,就听“吱啦”一声,殿门打开,两名宫女、两名太监走了进来,“参见太后。”
“速速前去司礼监传衷家旨意,让他派东厂的人火速前往浙江,将岳肃就地革职,提押到京师问罪!”张嫣大声喊道。
“是......”宫女和太监从来没有见过太后发这般火气,连忙唯唯诺诺地答应。岳肃的名头,他们都是听说过的,眼下太后让东厂擒拿岳肃到京师问罪,他们是十分诧异。但自己就是一个奴才,哪有问为什么的资格,赶紧离开慈宁富,前去找邹义传旨。
邹义刚刚出门之后,直接派人去找内阁首辅周道登,选谁让陕西经略的事情,让然不必找其他阁臣说明,足艮首辅说上一声,定了就是。邹义了解周道登的格,凡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等事情是太后的意思,他自然不会反对。所以,也就是找人知会一下,然后自行司礼监,让人拟旨。
旨意拟完,邹义认为写的不错,盖上大印,也就完事。正准备离宫回家休息,便有小太监匆忙跑来,传达太后娘娘的懿旨。
一听说是擒拿岳肃,邹义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太后娘娘可说是什么罪名?”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只是见太后怒气冲冲......并没说罪名......”小太监答道。
“擒拿当朝次辅,托孤大臣,连个罪名都没有......”邹义有些糊涂了,不过老家伙何等精明,随即问道:“在我离开慈宁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回公公的话,就是国丈爷和太康夫人前来求见太后......”小太监小声地说道。
“国丈爷和太康夫人这个时辰来见太后ˉ邹义纳闷起来,“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个小的不知,但是进门之时,听到太康夫人的哭泣之声,似乎很是伤心。”小太监如实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邹义倒吸一口凉气,沉思片刻,说道:“带我去慈宁宫。”
“是,公公。”
小太监与邹义一同前往慈宁宫,在到宫门口的时候,有那看门的太监,见邹义来了,是连忙躬身施礼。邹义道了声“免了”,跟着问道:“国丈爷和太康夫人可还在里面?”
“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守门的太监小声答道。
“还没出来......”邹义想了想,冲着传信的小太监说道:“你随我来。”说完,就转身就走。
传信的小太监不知何意,但邹公公的话,他岂敢不听,只好在后面跟着。二人向前走了不远,然后在墙边站住,邹义靠着墙,低声说道:“咱们就在此等着,待会国丈爷走了,你便进去通传,说咱家有事求见。不过,你可要记得,咱家在此等候的事,你莫要说。”
“公公放心,就算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半句。”小太监小心地答道。
邹义满意地点点头,便不再多言。等了不久,张国纪和太康夫人就从慈宁宫的大院出来,然后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深更半夜,他们没有看到邹义,但邹义却清楚的看到他们,等到他们二人走远,邹义这才带着小太监返回慈宁宫。
小太监进去禀报,很快就得到太后的回复,让他进来。
邹义进的寝殿,叙过礼数,这才说道:
“太后,刚刚来人传旨,说让老奴派人前往浙江宣旨,将岳大人革职,提押至京师问罪。岳大人是当朝次辅,托孤大臣,要革职查办,怎么也得有个罪名呀,所以老奴才匆匆到此,不知在旨意上写什么罪名?”
“也是我刚刚气急,忘记说了。就写谋害国舅,意图造反。”张嫣用严厉的声音说道。
“谋害国舅......意图造反......”邹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仍1日保持冷静,小心地问道:“国舅不是在京城么,而岳大人远在浙江,这谋害的罪名......是不是有些......,不妥呀...,“有什么不妥的,我哥哥早就去了浙江,而且已经被岳肃害死了。你看这个......”张嫣说着,取出父亲交给自己的信来,“这就是岳肃意图造反的证据,是我哥哥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曹化淳
第一百一十八章曹化淳
寝宫里面,只有邹义和张嫣两个人,张嫣把信拿了出来,自然不会亲自送到邹义的手上,邹义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从张嫣手中把信结果,他也不敢马上观瞧,而是缓缓退后,退到自己原先站着的位置,这才展信观瞧。
邹义仔细地看过信上的内容,虽然有些心惊,但老辣的他,脸上没有胤出丝毫声。“太后,这信……老奴已经看过,说岳大人意图造胤反,且造胤反胤动机明确,这个……老奴实在有些不敢苟同……不说岳大人是托孤大臣,但就眼下光凭这一封书信,没有其他证胤据,也无法定岳大人的罪啊……”
“什么叫没法定他的罪,要不是他见机胤关败,又怎会派人刺杀我的哥哥。我哥哥在浙江并无仇家,而且还是微服前去,无人得知,定是他在杭州搜胤查岳肃罪证时,了形迹,才被岳肃灭胤口的!”张嫣忿恨地大声说道。
“太后,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派人去杭州擒拿岳大人了,如果这样,岂不是岳大人就地造胤反……”邹义小心地说道。
“他敢!”张嫣眉一掀,眼睛瞪了起来。
“太后,有桩事情,您也是知道的,想当年魏忠贤曾假传圣旨,想要陷害岳大人,结果被岳大人识破,当场揭胤穿是矫诏,还把前去传旨的许显纯狠狠地收拾了一番。要是这一次,他依旧来一个照葫芦画瓢……”
“混账!上次那是魏忠贤、许显纯他们假传圣旨,这一次是真的圣旨,他岳肃难道还真的敢造胤反不曾!”张嫣大声说道。
“太后……您刚刚不都已经说了,岳大人造胤反证胤据确凿,肯定会造胤反的。怎么还会有敢和不敢这一说。太后您这一派人前去宣旨,岳肃见事迹败,肯定会杀掉传旨之人,说是矫诏,然后扯旗造胤反。按信上的内容所示,岳大人现在已经收服闽浙兵马,朝胤廷不对他动手,他都要剑指南京呢,要是朝胤廷真的派人拿他,他还不得马上翻胤脸,派人去攻打浙江。即便攻打浙江失败,他还能退守台胤湾。然现在南京兵马毫无准备,一旦被岳肃杀个措手不及,怕是整个江南都会陷入岳肃之手,还望太后三思呀……”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见直接劝不了太后,干脆来个反其道而行,就说岳肃想要造胤反,圣旨一到,便是造胤反之时,太后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虽说邹义也不能确定,岳肃到底会不会造胤反,但是他知道一点,现在绝不会下旨捉拿岳肃的时候。
果然,张嫣听了邹义的话后,面容沉了下来,缓缓点了点头,心中暗想,邹义所言确实不错,岳肃既然有心造胤反,拿他的圣旨一到,他岂会束手就擒,必然是抗旨不遵,说是矫诏,随即扯旗造胤反,攻打南京。南京万一有失,整个江南半壁江山就没了。要是那样,还不如维持眼前现状。毕竟陕西、山西一带还在和流寇打仗,朝胤廷已经应接不暇,岳肃这再一闹,整个天下不都胤了。
下旨去擒岳肃不妥,不下旨去擒,张嫣还心有不甘。左右想不出法子,只好求计邹义,“邹义,下旨去擒岳肃,怕他就地反了,可不下旨不擒,哀家又心有不甘。你说该怎么办呢?”
“太后,岳大人总督闽浙之时,几次三番给朝胤廷送来银子,朝胤廷现在对付流寇,正是缺胤钱的时候,他这么做,无疑是雪中送炭。岳大人在朝中也有朋友,朝中的情况,不可能不知道,他若一心真想造胤反,就应该坐视不理,等待流寇壮胤大,然后再行起事,万不会做这雪中送炭之举。所以老奴以为,对于岳大人这桩事情,应该慎重对待,不可草率。国舅爷死在杭州,岳大人的奏折,估计很快就会送抵京师,到时太后看看岳大人是怎样说辞,再行定夺才是。”邹义帮着岳肃刨析一番,并来了个缓兵之计。
张嫣也不是糊涂人,刚刚一时被火气冲昏了头脑,现下听了邹义的理分析,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自己不是普通的民家胤人,而是高高在上的太后,皇帝年幼,天下的担子,都抗灾自己的身上,自己做事,绝不能太过率,否则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张嫣微微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这件事先等一等,看岳肃会在折子上怎么说吧。”
第二天一早,岳肃的折子就呈了上来,原本朝中的官胤员并不知道张国舅死了的事,可内阁将奏折一过目,整个北胤京胤城,很快就都知道了,张国舅死在杭州。
岳肃在奏折上写的内容很简单,前文已经介绍。辗转从司礼监送到张嫣手上,张嫣看过之后,瞧了眼站在对面的邹义,问道:“邹义,这份奏折,你已看过了。你有什么看法呀?”
“老奴确已看过,觉得没有什么不妥。”邹义答道。
“可他一句先前不知,一句尽快破案,就想把哀家打发了,也没有那么容易吧。”张嫣冷冷地说道。
“是……”邹义小心地应了一声。
“且不说他岳肃是否真的有心造胤反,即便说我哥哥死在他的治胤下,他也该尽快给我一个解释。邹义呀,你也是伺候过四代皇上的人了,对社胤稷的忠心,无人可比。哀家现在想问计与你,哀家现在应该怎么做才好,一不能太过莽撞,二也不能太过被动。”张嫣的语气变得很是虚心。
对于这件事,邹义昨晚研究了一宿。他虽然不相信岳肃会造胤反,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尤其是太后,对岳肃处处猜忌,岳肃真的因此反了,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必须想一个完全之策。
现在太后动问,邹义略一沉,便即答道:“启禀太后,老奴以为,为今之计,应做两手准备,一是下道密旨给南京的徐家,让魏国公小心戒备,一旦岳肃真的有异动,攻打南直隶,必须全力反击,不能让岳肃得逞。”
张嫣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说得对,另一手呢?”
“二是下旨让岳大人限期破案,岳大人一向有当胤世青天之称,但凡到了他手里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那就看他怎么破这桩案子,要是拿到凶手,断的有理有节,那就说明国舅的死和他无关,可要是敷衍了事,那就说明,这桩案子,和岳大人有些关联。”邹义说道。
“很好,就按你的意思办。拟一道密旨,送到南京魏国公府上,让魏国公小心戒备,一旦岳肃真的造胤反,准其接管南京防务。”
“是。”
“再拟一道旨意,限岳肃年底破案,若是无法破案,给哀家一个交待,定办他一个失察之罪。”
“是。”邹义再次点头。
他本以为太后下完这两道旨意,就没什么事了,不曾想,张嫣又继续说道:“邹义啊,哀家有这么一个打算,你帮哀家琢磨一下,看成不成。”
“是,太后。”
“闽浙一带的官胤员,咱们都已经查过,福建巡抚吴思南,和岳肃似乎有些瓜葛,但是福建总兵,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从逆的可能不大。浙江那边,巡抚曹珖好像也和岳肃没有什么关联,总兵裴玄么,记得还和岳肃有些过节,怎么就会在刚到浙江上胤任,便和岳肃搅合到一起,成为岳肃的党羽,实在让哀家不敢相信。所以,哀家在想,要不要派人走一趟浙江,看看岳肃是怎么破案的,随便也调胤查一下,裴玄和岳肃到底有没有瓜葛,他岳肃是不是真心图谋造胤反。”张嫣说道。
“太后圣胤明,理当如此。”邹义躬身应道。
“那就这么定了,哀家准备选派个人去……”
听了这话,邹义当即就认定,太后肯定是打算把这个工作安排给他们东厂。可万万没有料到,紧跟着,太后就把人选说了出来,这个人选实在令他大吃一惊。“你觉得让御马监的曹化淳去怎么样?”
“曹公公对皇上、太后以及朝胤廷社胤稷的忠心,那是无人能比,办事能力也是数一数二。只是……他现在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让他去,是不是有点……”
“曹化淳的职司是大了点,但是放眼宫胤内,也实在没有几个太让哀家放心的人了。你的年岁也大了,这千里迢迢的舟车劳顿,哀家实在不忍,所以只能让他走一趟。”
“太后圣胤明,多谢太后体恤老奴……”
话是这么说,可邹义仍旧不明白,张嫣为什么不让东厂的人去,难道是对自己不信任。可要是不信任的话,也不会被自己说这么说,更不会让自己再继续当这个掌印太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现在下去做你的事吧。”张嫣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比较比较疲倦的样子。
“是,太后。老奴告退……”
邹义怀着纳闷的心情,离开慈宁宫。在他走了能够一刻钟之后,寝宫胤内的张嫣立刻让人传召御马监掌印太监曹化淳。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任务
第一百一十九章任务
曹化淳,现年三十九岁,幼年入宫,因为打小就聪明,还勤奋好学,在宫里受到的良好的教育,使得他诗文书画是无所不精。曹化淳当年受到大太监王安的赏识,并成为其亲信,可走因为如此,倒了大霉,在魏忠贤收拾掉王安之后,曹化淳便被打发到南京。
或许也就是因为受到魏公公的排挤,在魏公公倒胤台之后,张嫣将宫胤内太监履历一番,很容易就找到这个当初被魏忠贤迫胤害之人。但凡被魏忠贤打胤压的,那就是自己人,张嫣在对宫中太监整顿时,让邹义当了司礼监掌印太监,而邹义腾出来的空缺,就给了这个曹化淳。
曹化淳一下子草鸡变凤凰,不过有一句话叫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有本事。曹化淳在接受御马监之后,把御马监这个摊子,打理的是更加井井有条。令张嫣感到,自己没有选错人。
这一回,张嫣打算让曹化淳去浙江执行任务,不单单是看重他的才能,也是因为曹化淳以前在南京呆过好几年,对那边的情况比较了解,一旦有了突发事件,比较容易应对。能想的这么远,可见张嫣并非头发长见识短。
邹义此刻正在御马监的值房办公,一听说太后传召,赶紧跑到慈宁宫。见过礼数,张嫣也没有和他客套,直接说道:“今天岳肃上呈的奏折,上面的内容,你可听说。”
作为紫禁城里排在前三名的大太监,这等事情,他岂会没有听说。他得到消息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对于太后的问题,他没有回避,点头说道:“奴婢听说了。”
“国舅死在杭州,是何原因,或许你现在并不知道。但是哀家想让你知道。”说完,张嫣从袖口之内,取出那封信来,说道:“你自己瞧瞧吧。”
“是,太后。”曹化淳缓步上前,从张嫣手中接过信来,他和昨晚的邹义一样,也是退回原处,放行观瞧。看过之后,他也没有多言,垂首而立。
“这是国舅爷送来的密信,你怎么看呀?”张嫣淡淡地问道。
“此等大事,奴婢不敢妄言。”曹化淳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但说无妨。”张嫣说道。
“奴婢以为,这封密信,只能算是道听途说,毫无半点凭据。倘若国舅爷不死,和废纸又有什么区别。可现在国舅爷死了,这份密信的份量就不同了。”有一句话叫作当胤局者旁观者清,张国纪和太康夫人都是当胤局者,但他们的智慧,差得远了,如何能看得出来。张嫣倒是心智过人,可是属于当胤局人。邹义也算是半个当胤局者,因为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偏袒岳肃的。当然,能看出这一点,也和智商有关,邹义毕竟老了。
听了曹化淳的这句话,张嫣不由得身胤子一震,倒吸一口凉气,暗自讨道:“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呀,要是哥哥没死,把这封信拿回来,这封信可以说是一分钱不值。可现在他死了,这封信的价值,才会体现出来。但是哥哥,绝对不会为了陷害岳肃,而故意牺牲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哥哥到底是不是岳肃杀得呢?”
张嫣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再次看向曹化淳,说道:“曹化淳,照你的意思,那国舅的死,和岳肃没有半点关系了?”
“奴婢不敢断定。此事的前因后果,奴婢半点也不知道,若是知道原委,或许能从中看出一点端倪。”曹化淳谨慎地说道。
“好,哀家这就把随我哥哥前去杭州的人传来,让他将前因后果讲上一遍,你再帮哀家刨析一下。”
“是,奴婢遵旨……”
张嫣跟着下懿旨,让娘家随哥哥前去杭州的人来紫禁城问话。旨意一到张府,张国纪和太康夫人当下就坐不住了,也顾不得旨意上面没提到他俩,争着抢着要跟着一同前来。
毕竟是太后的亲爹、亲娘,传旨太监也不敢阻拦,只好由着二老一起跟来。随二位一起来的,还有刘素、康元二人。
来到慈宁宫,刘素和康元进门之后,是立刻跪倒在地,给太后磕头。而张国纪夫胤妻,则是跪下就哭,哭的那叫伤心。
因为边上有外人,张嫣也得顾及身份,没有像昨日那样起身搀扶,只是说道:“快快平身,莫要再哭了。国舅的事,哀家自有处置。”
“谢太后。”刘素和康元扶着二老起身,跟着就听张嫣说道:“今日传召你们前来,是有话要问随国舅前往杭州之人。他们可曾到来。”
“小的刘素和康元便是随国舅爷前往杭州之人。”刘素连忙答道。
张嫣点了点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曹化淳,说道:“曹化淳,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
“有什么可问的!”见女儿要让一个太监问话,太康夫人马上就急了,她哭着嚷道:“那岳肃意图造胤反,害死你哥哥,已是证胤据确凿,你昨天不是已经下旨将他革职查办么,今天又要问什么?传旨的人出去了吗?我还着急看到岳肃被千刀万剐呢。”
“母亲稍安勿躁,女儿自有决断。”张嫣没有和母亲纠缠不清,再怎么说,也是江山为重。他对曹化淳使了个眼,“曹化淳……”
“是,太后……”
曹化淳向前站了一步,看向刘素和康元,平淡的说道:“咱家奉太后之命问话,还请二位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尔等随国舅爷到浙江之后,不知都做过什么?见过什么人,可有惹上什么人?”
太后就坐在上面,刘素哪敢不答,当下就让张中信到了浙江之后,先到湖州,后下杭州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洪森如何热情招待,最后如何胤在回春堂一起遇刺,以及之后岳肃派人到客栈抓人的事,都没有落下。唯一没讲的,就是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曹化淳在听说打探来的消息都是洪森的人领着去的,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可一听说洪森也死了,原本心里所想的思路,一下子又胤了。这些内容,昨天老太太已对张嫣讲了,只是没有这么详细,现在张嫣冷静倾听,开始的想法,也和曹化淳一样,怀疑上洪森,可当听说洪森也死了,就同样糊涂了。
不管怎么说,岳肃的作案嫌疑,还真就挺大的。可也有令人不解的地方,那就是洪森为什么那么专注于帮助张中信,寻找岳肃的犯罪证胤据。
这个问题,老辣的曹化淳当然要问个明白,张嫣也想到这点,想到听听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这个原因,刘素这等小喽啰是不清楚的,不过张国纪清楚,见无法隐瞒,而且事关给儿子报仇,要是不讲个明白,很容易被罪名赖到已死的洪森身上。所以,他只能将自己跟洪森合作搞远洋贸易,岳肃碍手碍脚的事,讲了一遍。
有了这个回答,洪森帮助张中信对付岳肃的事,似乎也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张嫣问曹化淳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曹化淳表示没有,张嫣便让他们离去。可太康夫人哪里那么容易就走,一个劲地痛苦,非叫女儿立马给儿子讨回公胤道,下旨把岳肃千刀万剐。张嫣只好嘴上敷衍,把老胤娘先哄走。等人走了,才问起曹化淳的看法。
“太后,奴婢以为这事还真有些难以抉择,咱们远在北胤京,只能靠理论来分析,事情的真胤相,离我们太远。那封信上说,岳大人造胤反的动机,倒是有模有样,但是岳肃深受先帝重恩,又是托孤之臣,怎会造胤反。现在来看,最好是等岳大人破案,看看案胤件大白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凶手,而凶手的动机又是什么。当然,太后也可派人到浙江去明察暗访,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关于这桩案子的底细。”曹化淳说道。
“你说的和哀家想的一样,哀家已经下旨让岳肃限期破案,岳肃一向断案入神,没有破不了的案子,这桩案子,应该难不住他。如果他破不了,肯定是因为自己深陷其中。倘若他胡丢个人出来抵罪,也可证明他就是凶手。至于说派人到浙江去查看,哀家的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这便是你,曹化淳!”张嫣说完,微笑地看向曹化淳。
“多谢太后赏识。”曹化淳打心底当然不愿去,但是太后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如此回答。
“哀家这次找你来,一是想问问你对这桩案子的看法,二就是想派你到浙江走一趟。原本调胤查之事,随便安排东厂的人走一趟就行了,不过哀家还有另外一个打算,那便是如果岳肃真的有心造胤反,且证胤据确凿的话,前去之人便要秘密将他除掉。岳肃终究是托孤之臣,而且反迹未,想要革职查办,实在不妥。尤其是,他若真的是想要造胤反,下旨罢他的官胤职,也未必有用。还有,你也顺便给哀家查查,浙江胤总兵裴玄,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他是忠于朝胤廷呢,还是已经被岳肃拉拢。”张嫣把心中的打算全部告诉曹化淳。
“奴婢遵旨。”
第一百二十章 田尔耕,意想不到的客人
一旦发现岳肃真的有心造反,就直接把岳肃刺死,这是张嫣交给首化淳的最为重要的一道指令。
其实张嫣也明白,要真的下旨对付岳肃,那纯是白扯,岳大人当年就有抗旨的先例,直接说旨意是矫诏,还把许显纯一顿好打。唯一的区别是,那道圣旨真的是假的。可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即便你拿真的圣旨去,估计也是白扯,除非不用中旨,以内阁的名义下旨。
不过要是拿下,岳党的官员肯定会反对,而且旨意还不等到浙江,想来岳肃就已经知道了,甚至已经扯旗造反了。按照密信上所言,岳肃的策略进可攻、退可守,南京的防御还要经过一番考验,搞不好整个半壁江山就丢了。
所以,张嫣哪有胆子真的下旨,拿办岳肃。想来想去,唯一的法子就是将岳肃刺死。
东厂是专门搞谍报、刺杀的组织,但毕竟经过东西厂合并,其中定然还隐藏着刘名果的人。再加上上次东厂杨河还救了岳肃一命,这就让她在岳肃的事上,不愿再用东厂的人,尤其是这等大事。
御马监虽然不够专业,可毕竟是禁军,其中不乏高手。由御马监掌印太监亲自率队出发,成功的把握,也是极大。
曹化淳领命退下,随后收拾行装,南下浙江。送给南京徐家的密旨,也在同一日出发,唯有给岳肃的旨意,拖了一天。
湖州。
这些日子里,岳肃一直全力调查张中信被刺的案子,围绕这洪家查了五六个来回,都没有找出一丝破绽。这可难住了岳大人,自己从为官以来,破案无数,可这桩案子,怎么一点头绪也查不出来呢?
其实查不出来,也是正常,凶手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只要静观其变,便可看岳大人的笑话。一晃在湖州住了一个来月,岳肃实在有些无奈了,今天坐在后衙,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但一点法子也想不出来。
总督行辕的大街上,和往常一样,很少有人经过。因为行辕以前是一所富家大宅,属于城内的富人区,很市井有一定的距离,很是清静。
原本情景的街上,有一个人缓缓走来,这人头戴斗笠,走到行辕门前时,停下脚步。
“这里是总督岳大人的行辕,闲杂人等赶紧离开!”守门的士兵见到对方带着斗笠,形迹鬼祟,立刻大声呵斥。
那人斗笠压得很低,几乎挡住半张脸,尤其还是低着头。不过他对士兵的呵斥并没有显得畏惧,只是淡淡地说道:“请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岳大人在京城里的一位老相识,不远前来拜访。”
见来人这么说,一名士兵说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传。”
说完,士兵匆匆朝里面跑去。到了后堂,将话一转,岳肃一听是从北京来的老相识,当即先是一愣,随后料想,难道是长风镖局的人,又或是六扇门的人?
想到有可能是自己人,便说道:”请他到后堂叙话。”
“是,大人。”士兵回到前门,请来人人内。那人也不客气,大踏步走进行辕,跟着士兵,来到后堂。
后堂之上,除岳肃外,下手还坐着蒋杰和铁虬。士兵通禀一声,岳肃直接让那人进来。
人进门之后,仍然没有把斗笠揭开,而是先行说道:“可否把门关上,屏退左右。”
这,人的是北京口音,但岳肃想不起是谁,当下说道:“屋内没有外人,就不必退下了,铁虬,你去把门关上,不准他人靠近。”
岳肃本身的武功就不弱,再加上铁虬和蒋杰,料想来人即便有通天的本事,想要行刺也休想得手。
铁虬答应一声,命令守在外面的护卫退远一些,然后把门关上。顺势站在门口,没有再动。
坐在上面的岳肃,微微一笑,说道:“现在门已关上,你即说是我的老相识,也该出庐山真面目,让我瞧瞧了吧。”
“那是自然。”这人说完,同时揭下斗笠。
“是你......”一见此人,岳肃大吃一惊,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忠贤的义子一一田尔耕。田尔耕会来主动求见,怎不让岳肃吃惊呢。
这时,就见田尔耕微微一笑,冲上一拱手,说道:“岳大人别来无恙。
“托田兄的福,岳某近年还算不错。不知田兄为何到此求见岳某呢?对了,田兄不是和魏公公一起离开京城的么,魏公公现在境况如何ˉ”岳肃也是微笑地说道。
“多谢大人挂念。义父身体硬朗的很,时常流连于山水之间,偶尔也附庸风雅。田某来此,不为别事,乃是义父在前些时日听说大人来到湖州,想起多年故人,想和大人叙叙离别之情,顺便进一番地主之谊。”田尔耕不卑不亢地说道。
“原来是魏公公打算请我赴宴,说实在说,自北京一别后,对公公十分想念,只是不知公公到了哪里。今天公公主动相请,肃怎能不去,不知公公现居何地,肃明日便去拜望。”岳肃诚恳地说道。
“义父现下就住在湖州城外,只是岳大人的行辕之外,探哨太多,大人要是带领大队人马出门的话,势必会被人发现。跟踪前来,十有找到义父的住处。当然,这些宵小之徒,义父还不放在眼里,只是被人打扰了清静,实在不好。所以,田某希望岳大人在出门之时,能够谨慎一些,至于具体地点么,在下说出来,大人也未必能够找到,还是田某带着大人一起去吧。”田尔耕说道。
魏忠贤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住处,那是肯定的了,岳肃也明白这点。同样,行辕之外,有人暗中监视,岳肃也清楚。斩龙帮的人会有,东厂的人也会有。
岳肃点了点头,说道:“那田兄以为,咱们该什么时候动身呢?”
“今天傍晚,城门关闭之后。那个时候,大人出门自然容易,旁人想要出门,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而且,田某希望在出城之后,最好派几个人在城门那里守着,不准守城官兵再放人出城。”田尔耕淡笑地说道。
他的话着实有理,这是一个极好的办法,旁人想要跟踪,那是休想。岳肃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按田兄说的办。
待到傍晚时候,岳肃点了四十名亲信护卫,又叫上金蝉、铁虬、蒋杰三人,一同跟着田尔耕出门,前往西门。田尔耕仍然是遮着脸,以防被人认出,岳肃他们,也换了装束,全是一齐的护军服饰。
他们全都骑着快马,傍晚时分,街上的人不是很快,没有人的时候,就加快速度,很快来到西门。城门现在已经关闭,金蝉亮出总督大令,说是岳大人派出城办差的,守门士兵看过之后,哪敢阻拦,赶紧把城门打开。金蝉接着又留下四名护卫,表示在此监视,今晚晚上,西门不许再行开启,除非是他们回来。
守门士兵唯唯诺诺,他们知道岳大人的脾气,谁敢半个‘不7字。
待到岳肃一行人出城,城门随即关闭。说实在话,还真被田尔耕言中了,行辕外面真的有人盯梢,不过位置却在距离行辕有一条街的地方。岳肃等人纵马奔西门,马速不是一般的快,盯梢的人,虽然看到官兵出来,有心想要跟踪,可人哪能跑得过马,不等跟到西门,早就被甩出好几条街。无奈之下,只能悻悻前去报信。
岳肃等人出了湖州城,一路打马急行,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见官道上没有什么人,众人随后脱掉官兵的衣服,从身后的包袱中,取出便装,再行换上。然后,方继续赶路。
又.行了十几里,下得官道,沿着乡间小路,来到一座不是很大的宅子前。这间宅院虽然不大,但也看到出,是乡间富户所居住的。
田尔耕第一个跳下马来,在门前三长三短敲了几下门,跟着院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出身子。他见敲门的是田尔耕,马上笑脸说道:“田爷,您回来了。”
田尔耕点点头,没有跟汉子说话,只是转身冲着岳肃说道:“请。”说完,先行进院,闪到一边。
岳肃当然不会太过大意,朝身边的金蝉使了个眼。金蝉当即会意,催马向前。金蝉进了院子,左右一瞧,见四下里只有两名护院,便转身冲着岳肃点了点头。
看到金蝉点头,岳肃这才带人进了院子。
他们一直没有下马,不少人都握着刀柄,田尔耕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汉子,等下把自己的坐骑牵进来,然后就当先引路,带着岳肃等人朝后面走去。
院子不是很大,一路跟着田尔耕向后面走,不一刻就来到中进大院。田尔耕在月亮门前停住脚步,说道:“岳兄,这里便是了。义父不喜打扰,还请大人莫要带这么多人进去。”
田尔耕一直都是带着斗笠,现在也不例外,岳肃的手下里,只有铁虬和蒋杰、金蝉知道他的身份。岳肃明白,自己会见魏忠贤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夭晓得手下的护卫之中有没有多嘴之人,把事情泄漏出去。
于是,岳肃跳下马来,说道:“蒋先生、铁虬,你们两个随我进去,其他的人,就在此地等候。”
“是,大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密会魏忠贤
岳肃带着蒋杰、铁虬跟着田尔耕进到院子里。)岳肃显得比较从容,不过铁虬就不同了,左手紧紧抓着腰闻刀柄,脑袋左右来回观瞧。
蒋杰则是脸带微笑,同样从容,丝毫没有铁虬那班紧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旦真有什么异常,蒋杰的反应绝对不会比铁虬慢。
不一刻功夫,四人来到花厅之外,花厅的门是关着的,田尔耕在距离花厅还有三步时,带住脚步。他停了,岳肃三人自然要跟着停下。
“岳大人,义父正在里面等候。不过义父不喜外人,先前曾叮嘱过,你请大人独自见面。”田尔耕平淡地说道。
岳肃微微点头,说道:“那也好。我独自去见公公就是。”说完,岳肃缓步朝花厅走去,几步来到门前,伸开。
花厅之内很是简单,摆放的物件,也不像是什么奇珍异宝,这和当初魏忠贤北京的府邸相比,相差甚远。厅里的烛灯倒是没少点,显得很亮,中间摆了一张圆桌,桌上尽是酒菜。
在桌旁坐着一位衣着朴素的长者,长者没有胡子,岳肃一眼就能认出,坐着的人确是魏忠贤无疑。
岳肃看到了魏忠贤,魏忠贤当然也看到了他,只听魏忠贤轻咳一声,说道:“岳大人别来无恙。怎么,到老夫这里,也需要如此谨慎么?”
“岳某实在没有想到,能在此地见到公公,虽有谨慎,料想公公也不会介怀吧......”
岳肃哈哈一笑,走到花厅之内,随手把门关上。
“大人身在龙潭,谨慎一些,也实属应当。请过来坐吧。”魏忠贤微微一笑。两年不见,魏忠贤似乎比当年苍老了许多,可能是失去了权利,人生寂寞了。
“多谢公公。”岳肃说着,走到圆桌之旁,做到魏忠贤的对面。
“唉......”魏忠贤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老夫虽然已经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了,可不知为何,心里还总挂念着那儿。想想那深宫大院,想想那对我信赖无比,致死还回护我的陛下,真的好似像做梦一样。我曾经站在最高处,俯视苍生,有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那个位置,一定会死的很惨。没有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可结局却恰恰相反,我活的好好的。我没有像印月那样,不得善终,这一些,全是拜岳大人所赐。可以说,当初老夫在离京的路上,一直都在想,拿我的圣旨是不是就要到了,可直到我回到老家,那圣旨也没有来。岳大入,多谢您能让我活到现在......”
说到此,魏忠贤拿起酒壶,给岳肃倒了一杯酒,跟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来,岳大人。你我共饮一杯,这杯酒是多谢岳大人的活命之恩。““公公客气了......”岳肃端起酒杯,与魏忠贤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二人放下酒杯,魏忠贤再次开口说道:
“这是你我第二次喝酒,上一次是在我就要离开京师的时候。老夫实在没有想到,咱们还会有坐在一起饮酒的机会。不过,老夫却总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咱们两个肯定会见面。”
“哦?”岳肃呵呵一笑,说道:“公公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那是在老夫来到浙江之后。原本老夫打算在家乡养老,可后来一想,我的仇家不少,如果一盲住在老家,很有可能遭人暗算。我在家乡已经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树倒猢狲散.么。
我也没有什么后人,身边只有尔耕这么一个义子,我到哪里,他自然跟着去哪。于是,我便决定南下浙江,到这里颐养天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还真不错,杭州真是个好地方,一到杭州,我就喜欢上了这里。不过,也就在到了这里之后,我又隐隐有了一种感觉,这个地方我像我想的那么太平,背地里,似乎总有一股隐藏的势力。而这般势力,又极为强大。”魏忠贤的语气看似平淡,但岳肃可以感觉得到,这其中包含着无比的感慨。
“公公,你的意思是,你发现了斩龙帮......”岳肃盯着魏忠贤问道。
魏忠贤微微点头,说道:“斩龙帮......岳大人一直在和他们纠缠,一直部想除掉他们,为朝廷去掉一个心腹大患。不过,在大人到此之前,老夫并不知道这股势力就是斩龙帮。浙江有一个大人物,名字叫作洪森,想来岳大人也该知道......”
岳肃一听到洪森的名字,眼睛登时一亮,随即他就明白魏忠贤找自己来的意思,怕不是来叙1日的,而是帮助自己。当然,在岳肃见到田尔耕之后,听他说魏忠贤要见自己,岳肃就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他明白,魏忠贤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来约见自己,这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果然,让自己猜对了。
魏忠贤没等岳肃点头,就继续说道:“这个洪森,名头极大,和你的丈人李文彰并称天下两大富商,世人还给他们一个雅号,叫作,南洪北李,。你丈人的实力,你应该清楚,手上的财富、手里养的人马,应该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至于谠这个洪森么,能和你丈人齐名,你说他的实力该有多大。我先问大人一个问题,你说这个世上有人刺杀得了你的丈人吗?”
想要刺杀李文彰?
岳肃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个世上应该还没有谁能够刺杀得了。哪怕是东厂和锦衣卫也办不到,除非是光明正大的拿人。”
李文彰不管去什么地方,身边护卫的家丁都不比岳肃少,而且身边不乏高手。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暗中保护的人,肯定也不会少,想要刺杀他,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你的丈人出入之时,身边高手如云,明里暗里都有人保护,更何况是和他齐名的洪森。他能被刺死,老夫想都不敢想。还有一点,李文彰是住在湖广的首府武昌,而洪森为什么放着杭州这等地方不住,反要住在湖州呢?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大人可能想明白?”魏忠贤平淡地说道。
“或许......或许这个洪森,老家就在湖州吧......”岳肃模棱两可地答道。
“你错了,这个洪森的老家不在湖州......”魏忠贤说道。
“那在什么地方?”岳肃连忙问道。
魏忠贤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个洪森,仿佛就是一个谜。”
“公公为何这么讲ˉ”岳肃急切地问道。
“老夫当年提督东厂的时候,自然可以看到不少卷宗。那些卷宗里,不仅有朝廷官员的档案,还有不少天下富商的档案。‘南洪北李,天下闻名,老夫当然少不得要看看他们的档案了。李文彰倒算是身家清白,他们祖辈就是经商,一点点从小坐大,虽然期间少不得有些不光彩的事情,但也是商人本。李文彰祖籍在湖州宝庆府,.城步县、大温乡,在祖辈经商赚钱之后,历经几代,迁到了武昌府。可以说,在李文彰的祖父那辈就已经算是富甲一方。所以,东厂也就在那个时候往李家派了探子,负责查探李家的消息。和李家相比,洪家就不同了,那是世宗突然冒出来的,不过只是一般的商人,并不受人重视,当时府邸就在湖州,因为没有什么名气,所以也没有被东厂记录在案。可到了神宗时期,便富甲一方了。名气大了,东厂少不得派人去监视,顺便查他的老底。结果只查出洪森的爷爷洪振涵是在世宗时搬来的,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没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连探子在洪家也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洪家的过往是丝毫查不出来。洪家做生意一直循规蹈矩,商人背地里的那些勾当,也部没有一点发现......”说到这里,魏忠贤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我看过洪家的档案之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因为无商不,欺行霸市、i取豪夺的勾当,肯定会有,否则也不能做到这么大。可是,为什么一点记录也没有呢?即便是从神宗时期开始记档,也有十数年了,总不能这么多年一点发现也没有吧。我抱着好奇之心,暗中又派遣了探子来到洪家,好不容易才混了进去,想要看看洪家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其实,那也算是次要的,目的主要是想看看,这洪家是不是真的针不进、水泼不入。结果,令我大失所望,什么也没有查到。不过,洪家就算再有钱,也终究是个商人,对我不构成什么威胁,而那时东林那伙人,开始对我发难,我便不再理会,专心对付他们。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虽然一直隐隐觉得这里有一股庞大的势力,也没有想到洪家。直到前些日子,大人把唐记货行给扫了,我才意识到有些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岳肃跟着问道。
这可是案子的关键,岳肃岂能不急。面对他的急切,魏忠贤倒是冷静的多,反而不紧不慢地夹了一口菜。
第一百二十二章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相比与魏忠贤的沉着,岳肃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不够冷静了。他也举起筷子,叨了口菜,该说不说,魏公公的厨子,还是有一定手段的,菜肴的味道,不是一般的可口。
“唐记货行,在浙江属于第二大货行,仅次于洪家的洪记货行,算是杭州城里的老字号了。这等大货行,都将总行设在杭州,洪记货行,只是在杭州设了个分行,总行仍1日在湖州,实在让人想不明白。更重要的是,两家货行都遍布浙江,生意上面,怎会没有个磕磕碰碰,那唐记货行可是斩龙帮的人开设的,而且还是老字号,怎么可能允许洪记后来者居上。
于是,派人回了趟京城,想查一下东厂里面有没有对唐记货行的记载,当年记得好像看到过唐记货行的名字,只是记不清了。我的人回到东厂,查阅了存档,果不出我所料,唐记货行早在武宗年间就被收入档案,实力可见一斑。
而且档上记载,唐记货行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在浙江一带,先后吞并了不少货行,才成就今天的地位。从这里,我也就看明白了,这个洪家和唐记货行,彼此之间肯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否则的话,唐记绝不会让洪家坐大,骑到自己的头上。岳大人,您说是吗?”
魏忠贤说到最后,微笑地看向岳肃。
岳肃现在已然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魏忠贤刨析的明白,而是因为魏忠贤的神通广大。
都是已经被打发回家的人了,而且原本的党.习习也没收拾了不少,怎么还能有这般实力,说去东厂查资料,就真的能查到。
魏忠贤似乎从岳肃的神情之中看出岳肃的心思,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岳大人,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么。而且老夫现在还没有死,猢狲`虽然散了不少,但是像尔耕这样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别说老夫在东厂里还有人,即便是在岳大人的身边,也有我的人,只是岳大人不知道罢了。”
一听这话,岳肃的脸立刻变了,紧紧地盯着魏忠贤,而魏忠贤的脸上仍是微笑,“岳大人不必生气,您要知道,朝中哪个官员的府上,没有我们东厂的人。不过岳大人也不用担心,我派去的人,已经在云梦县那一战中为了保护大人牺牲了。”
“哈哈......”魏忠贤仰天笑了起来,“岳大人的为人,令许多人敬佩,老夫也是其中一个,要不然的话,今天你我也不会坐到一个桌上。实话告诉岳大人吧,东厂在不少官员的府上,不止设有一个限线,有的甚至会派两到三个,而且他们彼此还不认识。老夫在临走之前,曾经做过一件事情,那就是将打人一些官员府邸的暗哨,重新建了档。这其中有岳大人府上的,张国丈府上自勺,方从暂府上的,因为我知道,你们三人在我走后,都会掀起一些风浪。事实正如我所料,岳大人丁忧,方从暂独霸内阁,张国纪进京掌管五城兵马。或许也正是由于我的谨慎,从而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消息?”岳肃连忙问道。
“刚从京城送来的消息。张中信的死,消息已经被张府的人带入京师,而在同一个晚上,还有一封密信被带入张府。信上的内奄,虽然不清楚,但是肯定对大人不利,因为我的人听到张国纪夫都大声痛哭,并一个劲地咒骂大人。随后他们连夜进了紫禁城,应该是找太后告状。太后是如何抉择的,只是听说旨意上让大人限期破案。不过,我的人却发现另外一桩要紧的事,那就是秘密召见了御马监掌印太监营化淳,而曹化淳随后便离开了北京,似乎是要南下。如此一来,不难判断,太后让大人限期破案,只是缓兵之计,打心底已经认为张中信的死和大人有关,而有不敢下旨查办大人,毕竟大人当年对假传圣旨的许显纯没有留情。所以,她派曹化淳过来,十有是想对大人不利,大人最好谨慎一些。
魏忠贤的话,说的有些含蓄,但其中含义,岳肃听的明白。
岳肃摇头苦笑,说道:“多谢公公提醒。
不过公公,你的消息怎么来的这么快,我在j匕京也有人,按理说,公公的人能在这短短时间内送来消息,我的人怎么还没赶到呢?”岳肃知道,自己的折子送到北京之后,太后如何批复,杨奕山他们得到消息之后,肯定会在第一时间送信过来。魏公公的人,都把消息送来了,给自己送信的人,也应该到了。
“大人不用奇怪,虽说都是在那一天往这边传递消息,但是我的人另有法子,速度要比他人快多了。否则的话,老夫经营那么多年东厂,岂不是白忙活了。”魏忠贤笑着说道。
“公公说的也是。可是现在,岳肃越来越糊涂了,公公为何这么帮我?”岳肃谦恭地问道。
“你我同是先帝最为信任的人,即便当时勾心斗角,但都是忠于先帝的。现在我已经离开北京,而大人也离开了那里,这令我有一种和大人同病相怜的感觉。先帝对我恩重如山.,你又是先帝最为倚重之人,且托孤于你,我实在不想看到,先帝最后的遗愿,被埋于黄土。
或许这就叫惺惺相惜吧,岳大人,我能帮你的地方并不多,但是我会尽力帮你。洪家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派进去的探子,一直都没有查出来,这就要靠大人自己了。”魏忠贤说这番话时,显然是真情流。
“多谢公公......“这一回,岳肃站了起来,冲着魏忠贤深施一礼。
“我已经离开那里好久了,自离开那里之后,就没有人再管我叫公公了。岳肃啊,我这把年纪,你叫我声叔父,应该还可以吧。”魏忠贤真切地说道。
“是......肃拜见叔父......”岳肃跟着再施一礼。不知为什么,当年的敌人,今天再次见面之后,岳肃感觉到这般亲切。或许真如魏忠贤所说,二人都是朱木匠生前最器重的人,.而在朱木匠死后,二人都离开了北京,难免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好......好......快坐、快坐......”魏忠贤听了岳肃叫的这声,叔父,,显然十分激动。
是呀,当年勾心斗角,一心想置于死地而后快的死敌,今天化敌为友,实在令人感慨。
岳肃坐回椅子,举起酒壶,给魏忠贤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跟着端起酒杯,说道:“叔父......侄儿敬您一杯......”
“好......好......”魏忠贤高兴地举杯,和岳肃一起一饮而尽。
“贤侄啊......若论断案,你的手段远在叔父之上,叔父无法和你相比。但是这桩案子,叔父以为,不能按常理来断。洪森十有便是斩龙帮的人,但是你问了这么久,却没有问出一点端倪,理由怕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洪府上的人,并没有几个是斩龙帮的,大多数都是不知情者。这也就说明,洪家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幌子,斩龙帮敢布这么大的局,那就是不怕你去查。”魏忠贤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岳肃点了点头,说道:“经叔父这一点拨,小侄也如此认为,只是不知该怎么查才好呢?”
“具体如何行事,我也说不上来,只是目前你的做法,有些太过循规蹈矩,若是不太拘泥正常的手段,或许能够有一定的突破。断案捉获真凶的事,我真的帮不上什么,还是靠你自己吧。”魏忠贤诚恳地说道。
若叫魏公公审案,水平肯定比岳肃差了不是一丁半点。不过魏公公的眼光还是有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谈笑间就将强大的东林党压到脚下。
“多谢叔父提点。”
正事说完,二人开始叙旧起来,谈论一些过往之事,一边聊天,一边喝酒,盲到三更时分,魏忠贤才说道:“时候不早,贤侄也该回去了。对了,日后你若遇到麻烦,想要找我的话,可派人到杭州城外二十里处的小南镇。镇上有一家大德当铺,到了当铺,只说要赎当,伙计问你赎什么,就说赎两年前当在这里的翡翠观音,伙计再问你当票何在,当了多少银子,就回答当票丢了,当时当了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两。那伙计就会知道,那是自己人,会把人带到里面,有什么事,告诉那里的掌柜就行,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至于这所宅院,只是我临时住的,你一走,我也就会离开。”
“多谢叔父。”岳肃点头答应,又与魏忠贤共饮一杯,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离开花厅,岳肃带领手下出了宅院,策马向湖州城赶去。仍1日在半路之上,换回护军.的衣服,再快速打马而行。他们的马速很快,在抵达湖州城外时,城门尚未开启。开来魏忠贤还帮岳肃算好了时间。
亮出令箭,进到城内,直接返回行辕。可以说,和魏公公的这次对话,对岳肃的帮助很大,进到行辕之后,岳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行验尸。
第一百二十三章 曲线
第一百二十三章曲线
按照魏忠贤的说法,洪森很有可能是斩龙帮的人,确定这点,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了。
回到行辕之后,岳肃就来到停放尸体的值房,直接去查看洪森的尸体。洪森是面颊中刀,岳肃已经过,脸上并没有什么人皮面具,几次三番请人辨认尸体,也确是洪森无疑。
岳肃这一回,目光完全是集中在洪森的手腕上,洪森的右腕之上有一道淤青,明显是被重手法捏的,只是何时被捏,不能确定。逗留了许久,谁也不知岳肃在想些什么,天已经放亮,岳肃突然微微一笑,说道:“大家伙都折腾一夜了,都回去休息吧,本督也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岳肃不是喜欢睡懒觉的人,虽说是天明才躺下休息,到了正午时分,也就醒来。醒来之后,他仍旧躺在床上,没有下来,仿佛是有什么心事。
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他终于下得床来,洗漱完毕,简单地用过午饭,随后吩咐,请蒋先生到花厅叙话。
蒋杰昨夜也没捞到睡觉,大清早才睡,不过蒋公子一向没有岳大人这么勤奋,这个时候,仍然躺在床上大睡。下面的人敲门招呼,蒋杰一听说是大人有请,只好爬了起来,嘴上嘟囔道:“大人的精神头也真够足的了,这才刚躺下,怎么就起来了。”
简单的收拾一番,蒋杰来到花厅,还不等见礼,岳肃就让他落座。随后,岳肃就说道:“先生啊,我记得琴馨姑娘的父亲,以前在湖州做过知府,含冤下狱被杀了头,累得琴馨姑娘也进了教坊司,进而被卖到院。当时我已答应替他父亲翻案,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正好来到湖州,不如就将这桩陈年旧案翻出来,代琴馨一家平反昭雪,也可了解她的心事。”
注:前文之中本是要写浙江湖州,结果打成了浙江常州,常州在南直隶,还好读者看过之后,没有喷小翼。)
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帮助琴馨翻案,换做是谁,怕都想不明白。不过蒋杰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诧异,只是微笑地说道:“琴馨一直在等大人为她们一家翻案,要是大人能够让她如愿以偿,想来她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那就这样定了。那桩案子的卷宗,我以前在刑部已经看过。记得涉案之人,好像姓徐,不过具体叫什么,我倒是忘了。先生可曾记得?”岳肃说道。
“那人叫作徐向志,琴馨对我说过,乃是湖州城里的富商。”蒋杰答道。
“好。”岳肃点了点头,大声喊道:“来人啊,去将湖州知府给我请来。”
岳大人在平冤昭雪这等事情上,可谓是轻车熟路,随便动动脑子,就能看出案子的始末。他与蒋杰前往后堂,一路之上,又问了一些关于案子的情况,蒋杰知道的也不多,也就是知道琴馨父亲的名字,和一些琐碎小事,这些都是琴馨告诉他的。
在后堂等了一会,湖州知府匆匆赶来。进堂先给岳大人请安,客套两句,岳肃让他落座,跟着问道:“湖州府,本督自到湖州以来,也曾派人查访过你的官声,市井之上,对你口碑还算不算,你以后可要再接再厉啊。”
“多谢大人夸奖,卑职一定会再接再厉,力求做的更好。”湖州府一点堆笑地说道。
“对了,你是哪年上任的呀?”岳肃微笑地问道。
“下官是在两年前上任的。”湖州府知府说道。
“那也快要一任了,你做的很好,待到任期一满,本督会向朝廷保荐你的。”岳肃说道。
“多谢大人,下官愧不敢当……”湖州府听了这话,简直是受宠若惊,得到岳肃的保荐,自己的前程可谓是无限光明。
“那是应该的么,本督一向为国选材,但凡有能力的官员,本督是绝不会让他埋没的。对了,本督听说湖州有个富商叫作徐向志,不知湖州府可听说过呀?”岳肃平淡地说道。
“这个自然知道,徐向志确是本地富商,不知大人为何会提及他呀?”湖州知府仍然满脸堆笑。
“本督听闻这个徐向志乃是本地大善人,时常修桥铺路,乐善好施,也不是是否有其事?若是果真如此,也想大加褒奖一番,将其树立为商人楷模。”岳肃故意说道。
“大人这话说的可是一点不假,那徐向志确是本地有名的大善人,和那些为富不仁的商人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湖州知府连忙顺杆爬。
“既然如此,那本督还真想见见此人了。这样吧,湖州府,你现在就叫人将徐向志请来,本督看看这位徐大善人可否人物齐名。”说完这话,岳肃看向一边侍立的铁虬,吩咐道:“铁虬啊,你去吩咐厨房,晚上多备些好酒好菜,本督要请客。”
“是,大人。”
徐向志,湖州府的富商,一向做蚕丝生意,站着湖州这天时地利,想不发财都很苦难。徐向志的个头不高,可肚子不小,脸又大又圆,全是油光。
今天本在自家的园子里听曲,突然下人前来禀报,说知府衙门来人,要见老爷。徐向志让差役进来,才知是总督大人有请,听了这话,他的心是咯噔一下,有心不去,却又没有那个胆子,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总督行辕。
岳大人一直在后堂等候,与湖州知府随便闲聊,待到徐向志到来,岳肃让他坐到湖州府的下手,开场客气两句,然后说道:“听人说徐老爷一直在湖州经商,且乐善好施,乃本地第一善人。现在这年头,商人多是逐利,像徐老爷这等,真是越来越少了。”
“多谢大人夸奖,小人也只是想为家乡父老做些事情。谈不上什么义举。”徐向志谦恭地说道。可说这话的时候,心中还在纳闷,自己平日里也没做过什么善事,这岳大人的话是从何说起。
“对了徐老爷,你在湖州经商多久了?”岳肃问道。
“我徐家从祖父之时,便在湖州经商。”徐向志答道。
“哦。”岳肃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对了,本督当年在北京任刑部尚书的时候,曾经接到一张匿名状子,因为当时着急剿灭白莲教的叛匪,便没有腾出手来去管。那桩状子,好像是和以前的一位湖州知府有关,这位知府的名字叫作程忠伟,不知徐老爷可曾听闻?”
“这个……”徐向志犹豫一来,还是如实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位知府。”徐向志就知道,让岳大人请到府上,肯定是没好事,现在还真验证了,确实如此。
“那位程知府曾经把你抓进大牢,不知这事徐老爷可还记得?”岳肃笑盈盈地问道。
“这……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徐向志尴尬地说道。
“好像?”岳肃冷笑一声,说道:“这也需要用好像一词吗?徐老爷的记不会这么差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千万莫要给本督模棱两可的回答。”
“啊……有……”徐向志硬着头皮说道。
“他是为何将你抓入大牢呀?”岳肃冷冷地说道。
“他……他是相向小民索取贿赂……”徐向志说道:“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事迹败,被御史参上了一本,不仅革了他的官职,还丢了命……”
“你对这事知道的还蛮清楚的么,那他向你索要多少贿赂,你有没有给他呀?”岳肃再行问道。
“他向小民索要白银八百两,小民开始没有给他,结果在牢里吃了许多苦头,后来无奈才被迫妥协,可结果没能他将小人释放,这个大贪官就被弹劾下马,绳之以法。”徐向志说道。
“似这等贪官污吏是应该好好惩处。只是不知,他为什么把你抓进大牢,又是怎样威胁与你,让你妥协的呢?本督也审过不少贪官污吏,他们虽然也勒索富户,但也能做到有理有节,你没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他们很少会主动伸手要钱。”岳肃接着问道。
“这……是有人诬告小民强抢民女……”徐向志咬着牙说道。
“原来是这样,那诬告你之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呀?”岳肃问道。
“他……小民也不知道,好像是搬走了……”徐向志脸难看地说道。
“不对吧,按照大明律,诬告加三等,程忠伟贪赃枉法的案子都被审出来了,那诬陷你之人,总不能逃脱法网吧。怎么能搬走呢?”岳肃冷冷地说道。
“这个……案子也不是小民审的……为什么会让他脱身……小民实在不知……”徐向志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岳肃的问题了,说起话来,是吞吞吐吐。
“照你这么说,这桩案子里面,还真有些问题了。既然是在湖州发生的案子,浙江镍司衙门,应该也有卷宗,这样吧,本督这就让人去一趟杭州,从镍司衙门将案子的卷宗调来,好好查上一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岳肃微笑地看向徐向志,又道:“徐老爷,这两天你就留在本督行辕,住在几天吧。”
“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破绽
第一百二十四章破绽
一听说岳肃让自己在行辕住上几天,徐向志差点被瘫在椅子上。这里是岳大人的地盘,岳大人让你留下,你不想留下又有什么用。湖州知府也有些傻了,现在他也看明白了,岳大人说是宴请,其实是宴无好宴。但现在明白也晚了。
接下来的日子,徐向志只能住到总督行辕。岳肃派人前往杭州,从按察使衙门调取程忠伟那桩案子的卷宗。岳大人何等身份,行文一到,镍司衙门还不得马上行胤事,调出卷宗,转而交到岳大人手上。
这份卷宗上做记载的内容,和刑部那份所记载的是一模一样。内容大概是这样的,监察御史王炯参程忠伟贪胤污受胤贿,草菅人命,朝胤廷委任浙江巡抚汇同镍司衙门详查此案。堂审过程中,本地大户徐向志指认程忠伟勒索其白银八百两。竟巡抚衙门派人搜胤查,却在程忠伟家中发现八百两银子。除此之外,还有狱胤卒褚波、高翔指证,程忠伟草菅人命,指使他们用压麻袋的手段,压死一名叫作吴尚的百胤姓。程忠伟对这些指证供认不讳,签字画押,最后呈上胤刑部,被订了斩刑。家里的女眷,被发到教坊司。
案卷做的是四平八稳,看不出半点文章。但是这等案子,要想审出端倪,其实也简单,只要将其中有名姓的人找出就可。御史王灿和原任浙江巡抚倒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找到,只需派人去一趟吏部,就能查出来。
此案距现在已有十多年,看似想要翻案十分困难,可对于岳大人来说,其实容易的很,只要找出卷宗里的两三个人就足够了。
褚波和高翔都是府衙监胤牢的狱胤卒,能找到他们两个,以及那个叫作吴尚的家属,案子应该就能够水落石出。
狱胤卒只是衙门里的小吏,都是本地人,除非搬走,否则想找很容易。岳肃当即起驾,前往湖州府衙,知府一听说岳大人亲自上门,是赶紧出来迎接,请岳肃进得正堂。
岳肃到正堂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将府衙上的花名册给本督看一看。”
“这个……”对于岳肃一进门的这个要求,知府很是诧异,但也不敢说‘不’,刚一张嘴,就见岳肃的脸沉了下来,马上改口说道:“来人啊,快去招呼主簿,让他将衙门里的花名册取来。”
“是。更新”有衙役答应一声,连忙跑到后衙,去请主簿。
那主簿一听说是总督大人要看,哪里敢慢半步,带着花名册,匆匆跑到大堂。
花名册呈到岳肃的手中。岳肃只是微微点头,就开始翻阅起来。对于府衙里捕快、衙差的名单,岳肃不过是草草扫了一眼,很快就翻到监狱那页。
这页起首是三个人名,先是牢头,然后是分管白班和夜班的两个小牢头。看到这三个名字,岳肃登时一阵,随即暗喜起来。因为,分管白班和夜班的两个小牢头分别是:褚波和高翔。
没想到这两个小子指证过程忠伟后,竟然没有走,还继续在府衙当差,想来是认定,这桩案子已成死案,日后不会再有人追究。
岳肃的脸上胤出微笑,说道:“湖州府,本督现在想见两个人。”
“不知大人想见谁?”湖州知府连忙问道。但他他的语气中,明显流胤出一丝紧张。
“府衙大牢里的两个牢头,褚波和高翔。”岳肃直接说道。
“这……”湖州知府的脸上胤出为难之。
“怎么了?”岳肃冷冷地盯着湖州府。
“这个……主要是这两个人…大人怕是再也见不到了……他们在前天……都死了……”湖州知府尴尬地说道。
“什么?都死了!”岳肃眉一掀,大声问道:“都是怎么死的?凶手可曾抓到?”
“是……是自胤杀……”湖州府答道。
“胡说八道!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自胤杀?”岳肃怒声问道。
“这个……这个下官也不知道……”
“好!那你先说说他二人是怎样自胤杀,把尸体给本督抬来,死者的家属,也一并带到。验胤尸记录马上给本督取来!”岳肃说道。
“他们两个都是上吊自胤杀。尸体现在家中,已经准备下葬了,下官这就派人去将他们的尸体抬来。那个……快去叫仵作,把验胤尸记录给岳大人呈来。”
湖州府连声下令,不大工夫,先有仵作到来,将验胤尸记录呈给岳肃。验胤尸记录写的很是明白,两个死者系自胤杀身亡,除脖颈上有一到勒痕之外,身上再无伤势。
岳肃看过之后,只把验胤尸报告放到一边,专等死者的尸体和家属到来。过了一会,从哭声从外面传来,料想是死者的家属。果然,片刻之后,从差役抬着棺胤材进门,棺胤材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年胤人,一个老妪和一个孩子。三个人都是放声痛哭,一点没有做作。
来到大堂中胤央,棺胤材放下,差役们冲着岳肃躬身施礼,“回禀总督大人,褚波的尸体已经抬到。这三个人,是褚波的家属,一个是褚波的老胤娘,一个是他妻子,另一个是他的儿子。”说完,有名差役看向褚波的老胤娘,说道:“上面坐着的乃是总督岳大人,还不快快磕头。”
老太太和那中年胤人一听说是岳大人,连忙拉着孩子跪下磕头。“民叩见岳大人……”
岳肃微微点头,说道:“起来回话。”
“多谢岳大人……”
待三人起身之后,岳肃说道:“本督因为一桩案子,想要找褚波问话,不想他竟然死了。本督现在想问尔等,那褚波是怎么死的?”
“我丈夫是上吊而死……”中年胤人哭着说道。
“上吊死的,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上吊而死呀?临死之前,可和你们说过什么?”岳肃问道。
“什么……什么也没说……民也不知道夫君为何会想不开……”中年胤人哭着说道。
“呵呵……”岳肃轻笑一声,说道:“丈夫不明不白的自胤杀,你这做妻子的竟然什么也不知道,本督真是怀疑,是不是你与他人通,合谋害死的褚波。”
“大人……冤胤枉呀大人……民绝没有与人合谋害死丈夫……还望青天大老胤爷明胤鉴……”中年胤人听了岳肃的话,吓了一跳,连忙焦急地叫道。
那老妪也急了,跟着哭嚷地说叫道:“大人明胤鉴啊……我这媳贤良淑德……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我们确实不知道我儿为何要自胤杀呀……”
“会不会做出这等事,不是你们说的算的。本督当年在阳朔当县令的时候,就访出一件陈年旧案,是妻子与外人通,谋死丈夫。而那婆婆,还被蒙在鼓里,一直为媳说话,直到案子真胤相大白,方才悔悟。你这婆子,本督在未问你之前,此处没有你说话的资格,你老实站着就是。”
说到此,岳肃紧盯着中年胤人,再次问道:“你丈夫是哪天死的,何时自胤杀,在家中哪个房间,死后多久被发现的,还不如实说来。”
“我丈夫是前天死的,乃是在夜里于堂屋内自胤杀,小胤人夜里起身解手,见丈夫不在床胤上,便出去寻找,在堂屋看到丈夫已经死了。”胤人哭哭啼啼地说道。
“你丈夫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临自胤杀之前,竟然什么也没有交待。你做妻子的,难道就一点也不怀疑吗?”岳肃平淡地问得。
“这……”中年胤人的脸上难看起来,可以说,她是被岳肃的这句话彻底给问住了。
“你身为死者的妻子,丈夫无辜自胤杀,你还能够如此淡定,不追其原因,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哪怕你无力追起原因,心中难免也要起疑才是,一上堂来,你和你婆婆似乎都觉得你丈夫死的应该,不管本督如何寻问,你们甚至都没有为他叫屈,也没有丝毫质疑你丈夫的死,求本督代为查明真胤相。这就奇怪了,本督虽不敢自诩青天,但天下百胤姓却送了本督青天的名声,但凡见到本督,一旦有冤,势必大声疾呼,岂能如你等这般。兀那胤人,本督一个外人,都觉得你丈夫之死,有些蹊跷,你身为他的妻子,反倒没有这般想法,你说本督是不是怀疑你还外人谋死了丈夫呢?倘若不是你谋死他的,那答胤案只有一个,那便是你在你丈夫自胤杀之前,就知道他要自胤杀。不要怪本督没给你机会,你现在若是如实说出隐情,本督可法外施恩,饶尔等一条命,否则的话,就莫怪本督对尔等不客气了。本督堂上的刑胤具,一向不是吃素的,莫说你一个胤人,哪怕是江洋大盗,铁打的汉子,到了本督堂上,也要乖乖招认!”
说到此时,岳肃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摔“啪!”跟着大声喝道:“此刻不招,你更待何时?”
见到岳肃气势人,中年胤人吓得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跪倒在地。想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胆子已然吓破,跪在地上不住颤胤抖,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莫要动怒……小胤人、小胤人……愿、愿招……只是……只是在招认之后……还望大人能够保全……我一家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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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押回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押回去
“哈哈哈哈……果不出本督所料,此案确有蹊跷。兀那胤人,你大可放心,有本督为你做主,天下无人敢动你家人丝毫。你有何冤胤屈,你那夫君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何人要胤挟于你,尽管对本督言明,本督定为你夫君昭胤雪!”岳肃大声说道。
可以说,岳肃得知褚波和高翔自胤杀的那一刻,就已经可以断定,二人死的蹊跷。在褚波的家人上堂之后,岳肃一见他妻子和老胤娘的反应,便能猜到他们知道什么,搞不好还是受到威胁。
岳肃说的一定没错,丈夫稀里糊涂的自胤杀了,临死前什么也没说,可谓不明不白。正常人的反应,定然会认为丈夫死的有古怪,眼瞅着上面高坐的是当代公认的青天,为何不大声求助,请其帮忙查个水落石出。要明白,岳肃不似普通的大官,而且既然找你来了,傻胤子都会明白,是因为你夫君的死,这个时候不站出来,其中定有隐情。
下岳肃咄咄人的攻势下,中年胤人见无法隐瞒,否则就要受胤刑,当下只好说出底细。
“回大人的话,我夫君确实死的冤胤枉。在前天晚上,家中突然来了六个蒙面人,将我全胤家吓得够呛。有个领头的蒙面人,要求找我夫君单独谈话,他们都拿着刀,我夫君只好妥协。和两名黑衣人到堂屋叙话,他们说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后来只有那两个黑衣人从堂屋出来。他们告诉我们,我的丈夫已经悬梁自尽了,今胤晚的事情,我们最好守口如瓶,不管谁问,也不要说出去,否则的话,就要我们全胤家的命。而且还警告我们说,我们在明处,他们在暗处,我们也不知他们的底细,即便告到官胤府,也找不到他们的人来。最后留下一包银子,说算是我丈夫的棺胤材钱,要我们小心点。”
岳肃听罢,微微点头,这功夫,外面又传来哭声,和先前一样,有差役抬着棺胤材,棺胤材旁还跟着老人孩子。想来是高翔的家属了。岳肃略一盘胤问,果然如此,高翔也是前天死的,不过是白日下值回家的时候,同样是上吊。
岳肃像问褚波的家属一样,盘胤问高翔的家属,高翔的家属先前也不肯招。不过岳大人没有像问褚波家属那样问他们,只是让褚波的家属把他们家的遭遇和高翔家的亲属说一遍。
见到事已至此,高翔的家属也无话可说,只好承认,自己家的遭遇和对方是一模一样。
得到两家的供词,岳肃转头看向坐在下手的湖州知府,微笑地问道:“湖州府,对于这桩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下官愚钝,看不出什么端倪。想来是这二人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被人杀掉灭胤口了。”湖州知府小心地答道。
“湖州府,你也算是聪明人,果然一语中的。他们两个,不仅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而且还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本来么,本督并没想到此二人能活到现在,今天到此,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还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他们两个虽然被灭胤口了,但这凶手,本督却已经找到了。”岳肃淡笑地说道。
“是谁呀?”湖州府小心地问道。
“就是……你……”岳肃伸手点指对方,跟着大声喊道:“来人啊,将湖州知府常赫给我拿下!”
“是!”别看这里是湖州府的正堂,但是堂上有一半都是岳肃的护卫,这些人等了吩咐,马上跃出几人,将湖州知府常赫按住。
堂上湖州府的差役见到这一幕,全都傻了,有心上去营救老胤爷,可擒拿老胤爷的人,那是闽浙总督,比自家大人高出不知道多少级,这要是上去冲撞,便是造胤反之罪,谁敢动呀。
常赫被岳肃的护卫按住,连忙大声叫道:“大人……下官冤胤枉呀……还请大人明查……下官怎么可能去害他们两个……”
“哼!”岳肃冷哼一声,说道:“他们两个或许不是你派人死的,但是他们两个的死,确是与你有直接的关系。”
“大人……下官真的冤呀……下官都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他二人的死……怎么可能和下官有关系……”常赫大声嚷道。听他的声音,仿佛一肚子都是委屈。
“你说你是冤胤枉的,那本督现在就提醒提醒你。那日徐向志被本督请到总督行辕,当时在堂上,我与他提了一桩案子,听到这件事的人,除了徐向志本人,以及本督的几名心腹手下之外,便只有你了。随后本督派人前往杭州镍司衙门调来卷宗,这件事也只有你们几个知道,徐向志至今还在本督行辕,没有离开,那唯一能把这件事泄胤漏出去的人,也只有你了。你若是老实,就现在把实情说出,把这件事泄胤漏给谁了,本督或可法外施恩,给你一条活路,要是你仍敢抵胤赖,心存侥幸,那就休怪本督不给你脸面了……”岳肃冷冷地看向湖州知府。
“大人……此事下官真的没有对他人说过呀……或许这件事情……是镍司的人传出去的……也不是不可能……又或者是大人您的人收了他人的好处……”
“混账,本督看你是不见棺胤材不掉泪啊!你说是镍司衙门的人传出去的,本督现在就告诉你,这绝不可能,从杭州到湖州,快马不停也得两日一夜,本督的人快马抵达杭州之后,又急行赶回,途中所用时间不过三天。我就不信,镍司衙门的人能在一天之内赶到杭州传递消息,难道说他们的身上都长着翅膀不曾?常赫呀常赫,本督第一次遇到还有人敢把脏水扣到本督身上,本督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天在本督身边的人,各个都是忠心耿耿,给他们多少银子,也休想收胤买他们!现在本督再最后问你,你到底招是不招?”岳肃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森严无比。
常赫见岳肃如此凌厉,脑门子上立时渗出汗来,“大人……下官真的没有对外人说起呀……还望大人明胤鉴……莫要冤胤枉下官……”
话是这么说,可常赫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既然不招,那休怪本督对你可不客气了!本督执掌王命旗牌,节制闽浙,莫说你一个小小的湖州知府,哪怕是浙江胤的巡抚,本督都敢直接摘掉他的顶上乌胤纱!来人啊,将湖州府押回总督行辕!褚波、高翔的尸体,以及家眷一并带回!”说完,岳肃站起身来,绕过公案,朝堂外走去。
手下众人纷纷领命,随着他带人离开。
湖州知府被擒拿的消息,立刻传遍整个湖州。在一座大院的花厅之内,正有几个人在讨论此事。
坐在最中胤央的人,面罩骷髅面具,身穿红黑相间的袍服,不用说,大家也知道,此人便是斩龙帮的帮主.
既然有他在场,下手坐着的人,自然都是斩龙帮的核心成员。其中有叶先生,南宫朔,以及白胤虎堂、朱雀堂、玄武堂的堂主。
“诸位,湖州知府被岳肃带回总督行辕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这个岳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火烧眉的时候,他放着张中信的案子不去查,反倒忙活起其他事情,这是什么意思?”面具人语带不解地说道。
别说是他了,他手下这帮人的脸上都胤出不解之,哪怕是满腹心机的叶先生与南宫朔都想不明白。
“叶先生,你一向足智多谋,有斩龙帮第一智囊之称,你认为岳肃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面具人问道。
“主公,属下也有些想不明白,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只是单纯的想要为谁申胤冤。又或许湖州知府和那桩案子有些关联吧。”叶先生摇头说道。
“不可能有关联。”面具人肯定地说道:“对了,上回探子回禀,说有一个神秘人到了岳肃的行辕,就在傍晚时分,有一队护军从岳肃的府上出来,赶在城门关闭的节骨眼,快马出城,想来是猜出有人盯梢,故意如此。你们说,岳肃现在的做法,会不会和上次出城有关系。”
“想来会是如此。但是,湖州府和张中信的那桩案子,如果真的是风马牛不相及,那属下觉得,可能是岳肃受人所托,想要为什么人申胤冤也说不定。不过,到底有没有关系,属下也不太清楚,毕竟张中信的那桩事,本身就让人糊涂,连咱们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手,那岳肃的仇家也太多了,实在叫人不清头脑。”叶先生说道。
叶先生嘴上那么说,心中却在暗自嘀咕,主公如此自信,说湖州知府和张中信的案子没有关系,看来,张中信死在杭州的那桩事,主公是知道内胤情的。可他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不对我们说呢?难道是告诉了其他的人,单独没告诉我?而且主公上回还说了,要以我为饵,引岳肃出来,可现在为何又没了动静。主公一向言出必践,这回怎么又不提了呢?看来,这其中还真的是有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