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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之翼     明末中枢一木匠txt下载     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互不干涉

    第九十一章互不干涉

    刘名果一直在外伺候,听到皇上的喊声,连忙跑了进去。他跪倒在地,说道:“奴婢叩见陛下,陛下有何吩咐。”

    “刘名果接旨!”朱木匠大声喊道。

    “奴婢接旨。”

    “朕决议从即日起,御用工程队更名为西厂,一方面仍署理朕交待的工程,二是协助东厂监督天下。由刘名果继续打理西厂,升为西厂提督太监。”

    “奴婢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到皇上的册封,刘名果是激动万分,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要知道,原来御用工程队监督太监这个官,不过是一时设的,无名无份,而现在这个西厂提督太监,则是有名有份,甚至都可以和魏公公分庭抗礼。

    “你这边日后好好干,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一番器重。”朱木匠嘱咐一句。

    “奴婢一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万不敢愧对皇上的器重。”刘名果磕头说道。

    “那就好,行了,你先下去吧。现在就着手准备,西厂还设在西华门那边,都需要什么,到时一并拟了,与朕说知。”朱木匠说道。

    “是、是……”刘名果又是磕了三个响头,这才退出养心殿。这家伙也不糊涂,知道幸福为什么来的这么突然,全是岳大人的提携。要不然,皇上怎么没事成立什么西厂。

    当了西厂的督公,那可是一日之间身价百倍,刘名果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和以往不同。这消息传播的当然也快,平日里不太搭理刘名果的宦官们,也是纷纷上来逢迎拍马,还有一些抢破头地要认他当干爹,这年头,谁有权谁说的就算,跟着西厂提督太监混,日后进了西厂,也能混个好差事不是。

    西厂号称临时『性』产物,但每逢出现,西厂的督公必然是大受皇上宠信的人物,好似当年汪直、刘瑾。

    不过紫禁城里,最红的人当然还是魏忠贤,魏公公有客氏撑腰,是个人都知道,刘名果现在虽然红,但现在还是无法和魏公公向媲美。这个道理,刘名果也是懂的,在圣旨下达之后,他马上去拜会魏公公,极是低调的表示自己要像魏公公学习。

    另一边,养心殿内岳肃和朱木匠仍在聊天,二人现在谈的内容,仍是朝廷收入的问题。土地收入,一年就这么多,商税之中还有可收之处,毕竟三十税一,一年一征收三个月的,就能完成定额。岳肃当下提出两项建议。第一,税收取消定额制,以洛阳、河间府、两地为试点,全年征收三十税一的商税,看到底能征收出来多少。

    为此,岳肃还特向皇上举荐了两名官员,调去那里为地方官,专门施行。洛阳知府,岳肃拟的是卢象升,河间府知府,岳肃拟的是杨奕山。去这两地当知府,一是历练,二也是对他二人的提携。皇上也感觉到每年的税收实在是不够用的,一下子就取消定额,确实不是很妥,岳肃这循序渐进的法子,也算是不错,当下便准了。

    岳肃提出的第二点,是关于盐税的事情,两淮盐税是国家根本,朝廷的命脉,要是能将这里守住,朝廷一年起码能多出两百万两银子。一听说能多出这么多银子,朱木匠的眼睛也亮了,问岳肃该怎么做。岳肃马上提出建议,派可信之人,前去两淮,管理盐务。岳肃建议,提拔傅冠为两淮巡盐使,倪元璐为两淮盐运使,东、西厂各派人员暗中监督。朱木匠也是照准,让司礼监拟旨。

    正事说完了,岳肃便和皇上一起做起了木工,直到吃过午饭,这才离去。

    这一天,皇上一连下了好几道圣旨,朝廷百官全都明白,这是岳大人的主意。皇上对岳大人果然是信任有加,也最能听进岳大人的话,于是,投到岳大人门下的官员也是越来越多。

    但岳肃不比魏忠贤,他可不是任谁前来投奔都会收下的,藏污纳垢的事,他可不干,招收的小弟,不是清廉的,就是有本事的,像那些没本事,只一心想着钻营的,他是一个不要。

    数日之后,皇上的旨意传到开封,周王战战兢兢的接旨,在听说是皇上请他入京面圣,心中是无比纳闷,但还是立刻奉旨,赶往北京。周王也不是傻子,进京之前,也不得要给京城之中的红人一些打点。北京城里最红的是岳肃,不过他可不敢去触这个眉头,只好找了另外两个比较红的人。这两个都是宦官,一个自然是魏忠贤,另一个宦官当然要属新近西厂督公刘名果了。

    从魏忠贤那里,他并没有得到什么准确的消息,但是从刘名果那里,他却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刘名果说的十分隐晦,可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皇上现在正埋头设计园林,还想按照自己设计的样子,建造出来。不过自己手头毕竟银子有限,设计的园子又比较多,不能每一个都建。所以想了想,决定找王叔帮忙,修建一个。当然,园子是在洛阳建,建好之后,是王爷的,皇上也就是在建好之后去瞧瞧自己的设计成果。修园子的钱,打算请王爷来出,也不知王爷愿不愿意,王爷要是说不愿意的话,皇上必然龙颜大怒,那王爷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所以还请王爷自觉点,顺着皇上的意思,修个园子能花多钱,不过一二百万两,这对王爷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万一不舍得花这点小钱,日后被皇上削藩,可怨不得别人。这一次修园子,皇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爷您,可见皇上对王爷的看重,王爷可千万不要让皇上失望。

    刘名果的话,全是岳肃事先告诉他的,岳肃知道,周王在进京之前,肯定是要打听北京的情况,并巴结一些权贵太监。刘名果是新任西厂督公,定然是在巴结之列。

    周王得知了底细,也就放下心里,不就是花钱买平安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是世袭近三百年的王爷,家里银子有的是,还差这点。只要不惹火皇上,被削藩去爵,什么都好说。

    进京之后,入宫面圣,朱木匠和王叔先是闲话家常,说着说着,便谈到给周王修院子的问题。朱木匠说的委婉,“王叔呀,按照常理,应该是朕给您修园子,可朝廷现在入不敷出,实在没有那么多银子,您看这银子,您自行出了怎么呀?”

    周王是连忙一拍胸脯,说道:“皇上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您这是对小王的一片体爱之情,怎能还能让皇上出这笔银子。小王对皇上的设计早就心仪已久,其实早有打算请皇上为小王设计一个园子,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今日皇上这么说了,小王是受宠若惊,银子的事,皇上尽管吩咐。”

    “如此最好。那等下朕就让工部和内官监计议一下造价,现在也快到午膳时间了,王叔留下陪朕一起用膳吧。”

    “小王谢主隆恩。”

    果然不出所料,周王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出钱修园子的,接下来,其他的王爷也是被先后召入京师,商谈出银子修园子的事。太祖洪武皇帝留下的藩王能有二十来个,这还不算历代皇帝封的藩王,要是加在一起,亲王就能有上百。这些藩王哪个不是家大业大,买卖田地不用交税,在地方上还没有多少人敢于竞争,如此做买卖,要是不赚的盆满锅满,自能怨自己弱智了。

    一个个藩王入京之后,心甘情愿地被皇上榨出上百万两银子保平安,西厂也开始繁忙起来,分头拿着皇上颁下的设计图,前往各地招募人手,准备施工。一时间,西厂的派头完全盖过东厂。刘名果也是吃水不忘打井人的主,第一时间投桃报李,升任厉浩然为西厂提刑千户。

    他和岳肃结盟的事,是心照不宣,朝廷百官看在眼里,各个是心知肚明。坊间不少人都在说,现在的岳肃就是当年的张居正,有皇上撑腰,与宦官联合,那可真是权倾天下。而且还有一点更为重要,那就是岳肃与张居正的不同,张居正总是以老师的身份压制皇上,和岳肃却是以玩伴的身份劝谏皇上。所以,当今天下对岳肃是更加信任和重用。

    一转眼,到了天启四年末,内阁首辅顾秉谦完全被架空,在这个位置上也索然无味,便自请致仕。阉党的内阁成员见他走了,也都纷纷跟着离去,方从哲顺利上位,重新当上首辅,按照排名,岳肃当上次辅。投入岳肃旗下的老资格官员,都被召入内阁。

    方从哲虽说名为首辅,却也乖觉的很,知道在庙堂之上,自己也不过是个摆设,真正说话算的,还是他后面的这个次辅。

    魏忠贤同样也没有了动静,每日经营着东厂,悄无声息的等待。他本以为岳肃取得大权之后,会向他发难,他也做好随时一决死战的准备。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岳大人一直都没有动静,整日为国为民忙碌。到了这个时候,魏公公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岳肃不同于东林党,会对非我族类斩尽杀绝,岳大人只是想取的更大的权利,为皇上分忧,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和张居正是同一类人。

    于是,魏公公也不再去找岳肃的麻烦,整个北京城终于安静下来,大家互不干涉,各忙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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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杯具,今天本来想把昨天少写的章节给补上,结果竟然停电了。我的满勤就这么没了,5555555555555555555。明天一定要努力,多写一些。凤之翼加油!好的!

    第九十一章互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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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天启六年

    第九十二章天启六年

    从天启四年初,北京城开始安静下来,一片祥和之气。中原没有内『乱』,也就辽东那边偶有战事,但有孙承宗在,努尔哈赤也不敢太过嚣张,顶多也就是些小打小闹。绕道进中原来抢,努尔哈赤还没有这个胆子,『毛』文龙这颗钉子,实在太过厉害,你不去找他,他时不时的还来找你呢。

    这就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四个月,洛阳府和河间府闹出了动静。卢象升在洛阳当知府,主抓今年的税收,卢大人不仅为官刚正不阿,脾气还不是很好,对于朝廷交待的任务,那是打算一丝不苟的完成。

    商税以往一年只征头三个月就能完成上级交待下来的定额,可这月是月月都收,到了第四个月开始征税的时候,商家难免有些不适应,表示抗税不交。三十税一,这是何等低的税率,这么点钱,还不交,岂不叫人恼火。卢大人的脾气不好,你敢不交他就敢强行封了你的铺子,洛阳的商人多,有头有脸的也多,见你卢象升耍狠,干脆联合起来,搞了个罢市。

    不管是什么买卖铺户,大的小的,一下子全都关了门,甚至连不用纳税的福王千岁,也不知抽的哪门子疯,也把商号的门面给关了。不过他并没有大摇大摆的罢市,抬出来一个理由,内部装修。

    没有做买卖的,这可有点不好玩了,别的买卖铺户不开,倒还好说,这米铺等生活必须品也关了门,让百姓们怎么过日子。这事要搁在平时,洛阳的御史言官就得往死里弹劾卢大人,不过驻洛阳的河南御史,那是岳大人委派的,也是岳肃的门生,都是同科出来的,又都是岳大人的人,谁好意思不给面子呀。河南御史只能和卢大人商量,希望卢大人在短时间内解决这里的事,也省的自己难做。

    正好这个时候,河间府那边也传来消息,杨奕山在河间府征税的时候,也遇到麻烦,商人同样搞罢市示威。杨奕山明显要比卢大人歪心眼多,他针对罢市的商人,拉一半、打一半,很快将事情平息。

    何为拉一半、打一半呢?其实很简单,商人皆是逐利,没有什么义气可言,对待那些领头罢市的商人,杨大人丝毫不心慈手软,反正有岳肃撑腰,他怕什么,直接把不交税的铺户查封,回头就问你,你交不交税,不交就充公。第一个被查封的商人,自然是咬牙死扛,表示就不交税,有本事你把全城的商铺都充公。谁曾想,杨奕山转头就找来别的商家,说把抄来的铺户用原价一成的价格卖给你。这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不愿意捡,富不与官斗,这是有数的,那商人立刻掏钱,将铺户买下,杨奕山还亲自做了官凭契约。

    如此一来,第一个抗衡的商人可傻了眼,杨奕山又继续去找第二家,还是问你交不交,不交就充公。第二家的老板可不想如此丢了生意,毕竟三十税一也不多,干脆交了。这一有人带头,再配合上杨奕山的雷霆手段,河间府的商人们只得认头交税。

    河间府轻易取得成绩,洛阳的卢象升少不得照葫芦画瓢,如此一来,洛阳的商人们也只好认栽,继续开门营业。

    商税的事情渐渐取得成功,到了天启四年末,洛阳和河间府的税银明显比往年多了三倍。成绩报到京师,皇上也高兴起来,下旨全国施行,并作为政绩考核的一项重要标准。但这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能翻出这么多倍来,所以岳大人定了规矩,最少要比往年多出两倍,达不到这个标准,政绩考核就是差等,到时直接回家。

    盐税方面,也有了大幅度的进展,一年下来,明显要比往年多出近二百万两银子。看到这个成绩,朱木匠更是高兴,从而也更加痛恨那些往任的盐政官员。不过朱木匠的脾气还算是好的,没有下狠手将往任主管盐政的官员全部砍了,而是下旨,将全国上下其他地方的盐政官员,基本换了个遍。这次换上去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岳肃的人。

    西厂那边也取得不俗的成绩,揪出十多个巨贪官员,全部给抄家、咔嚓了。西厂在监视官员的时候,秉承刘名果的训示,小贪可以网开一面,看看政绩如何,要是有本事的,少贪点就少贪点吧。可要是没本事的糊涂蛋还贪,那就丝毫不用讲情面,直接奏给皇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一年,皇上共召见了二十个王爷,目的就是修园子,要银子。这些藩王也不敢不答应,一个个老实的交钱买平安。二十个王爷,一个王爷最少都要出个上百万两银子,多的能达到三百万。而建造园子,只要没有水分,有几十万两,便绰绰有余。赚来的银子,朱木匠本打算和户部一家一半,后来见今天的税收前景很是不错,便改变了主意,把银子全部充作内帑,哪天国家没钱了,再从内帑调拨也不迟。

    二十个王爷,从一个王爷那里,最少能赚上一百万两,有的还更多,合在一起,朱木匠这一年就赚了二三千万两的银子。看到这个数字,朱木匠乐得都合不拢嘴,设计起园子,那是更加的卖力,有时甚至彻夜不眠。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到了天启六年,现在的朝廷,再不是入不敷出的年景,没有都有盈余。这一年,是第一届朝廷各路兵马大比武的年份,按照三年前的规定,朝廷九边十三省都要抽调三千人马,前往天津卫集结。

    这九边重镇,分别为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宁武镇、延绥镇、银川朕、固原镇、张掖镇。十三省就不用介绍了,这一共二十二路,各遣兵马三千来到赶来天津。

    因为是第一次大阅兵,朱木匠出于好奇,亲临主持,随同前来的,自然少不得东厂、西厂、锦衣卫、禁军,内阁大臣和知兵的大臣也都随皇上前来,时下熊廷弼已经接了高第的班,成为兵部尚书。

    天津城外早已搭建好教军场,朱木匠说完开场白,便交给熊廷弼来主持。按照岳肃订好的规则,分阵、『操』、步、骑、『射』五项进行比试,各军分头出阵。

    因为兵马太多,所以一天只能比一项,第一天比的是阵,辽东的兵马在毫无悬念的情况下取得第一。取得第二的是蓟镇兵马,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取得第三名的竟然会是湖广的兵马。

    湖广负责统兵的是总兵裴玄,也就是裴英杰的父亲,裴玄以前是湖广的副将,在四年前熬到总兵这个职位。他那个宝贝儿子,现在仍然关在昭狱,虽说后来侯国兴没有为难,却也不敢将钦命的犯人释放,只是让他老实的蹲在里面。裴玄这次来,也是带着任务的,那就是救自己的儿子出狱。

    钱,他早就花过,给魏忠贤送过银子,给侯国兴送过银子,可这两位在收了银子之后,只表示不会为难裴英杰,但并没有答应释放。钦犯是一码事,裴英杰和岳肃有些纠葛,则是更为重要的事,一旦将裴英杰放了,这事被岳肃知道,天晓得会惹出什么『乱』子。岳大人如此得宠,就连侯国兴现在也不愿触那个眉头,当自己的官、赚自己的钱,放着好日子干嘛不过,为你那仨瓜俩枣不值得。

    不放人归不放人,裴玄这次来京师,还是再次给这二位送了厚礼,魏公公也算是讲究人,便给裴玄指了条明路,只要你能在大阅兵中取得前三名的成绩,我可以想办法帮你把儿子捞出来。

    裴玄本就是带兵的能手,他在湖广训练的兵马,要比别的地方的兵马强上不少,即便拿到九边重镇,也不妨多让。果不其然,这次大比武,裴玄的兵马在第一阵就取得了良好的成绩,比不上辽东和蓟镇的优秀,也在情理之内。

    九边十三省的兵马,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辽东兵马基本上是最为强悍的,较之其他部队不知强上多少。接下来的四天,又是轮番比试,辽东兵马毫无悬念的取得第一名,第二名的争夺比较激烈,别看蓟镇和湖广在第一场阵的较量上分别取得第二和第三,但骑、『射』、步方面,云南的兵马、山东的兵马、陕西的兵马也都有一定的竞争力,比到最后,云南的沐家军夺得了第二名。而裴玄似乎是个自己兵马下了死令,湖广的兵马不管哪项比试,都是拼命的争夺,最后好不容易才拿下第三。

    有强势的兵马,自然就有弱势的兵马,来自福建的士兵,在这五项比试当中,皆是毫无悬念的夺得倒数第一名。按照原先订好的奖惩规则,福建总兵直接被革职,夺得倒数第二和第三的两位总兵,也被降职。

    朱木匠连看了五天的较量,对表现优异的官兵,很是满意,所以也不吝赏赐。辽东的官兵,赏白银十万两,并加封孙承宗为武英殿大学士。云南的兵马,赏白银六万两,并加封沐启元为左都督。湖广的兵马,当然也少不得赏赐,赏白银三万里,加封裴玄为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不过裴玄在受赏之时,婉言回绝了皇上的加封,还自行请罪,说自己教子无方,请皇上降罪。朱木匠当时一愣,问及何事,裴玄赶紧把当年儿子会试作弊的事情说了一遍,请皇上对自己加以处置。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哪里是请罪,分明是求情。朱木匠现在心情大好,念在裴玄治军有方的份上,下旨免了裴英杰的罪,但都督佥事的官位,也就此作罢。

    第九十二章天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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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人之将死

    第九十三章人之将死

    同样是天启六年,在年终岁尾的时候,女真老汗王努尔岁。继承他汗位的是他的儿子皇太极。

    皇太极在继承汗位之后,显得比较老实,也不敢去边界找孙承宗的麻烦,时不时的还和孙大人、『毛』岛主谈个判,总而言之,是一切太平。

    即便对历史不太了解的岳肃,也知道明朝是被清朝所取代,而所谓的清朝便是关外的女真。他倒是有心想替皇上扫平女真之患,但和熊廷弼商量之后,也意识到现在并非攻打女真的良机,主动出击,对不善野战的明军很是不利。于是,岳大人只好作罢。

    同样是今年,大阅兵结束,皇帝回到京城。因为天气暖和,想要游玩一番,便在客氏、魏忠贤的陪同下到宫中西苑乘船游玩,先在桥北浅水处大船上饮酒。然后,又与王体乾、魏忠贤及两名亲信小太监去深水处泛小舟『荡』漾,谁料一阵狂风刮过,吹翻了小船,朱木匠不小心跌入水中,差点被淹死。虽被人救起,经过这次惊吓,却落下了病根。

    皇上落水,那可是大事,很快传的满朝皆知,岳肃的党羽闻知此事,立刻向岳大人进谏,可借此机会,将阉党连根拔起。罪名都帮着拟好了,裹挟皇上游船,意图刺王杀驾。要不是你们把皇上领上小船,带到深水区,皇上能落水得病么?

    岳肃明白,只要自己进言,凭借这个罪名,扳倒魏忠贤起码有八分可能。但他终究知道,这绝不会是魏公公故意的,天下间比自己还不希望皇上死的,估计就是魏忠贤和客氏了。

    不过还没等岳大人行动,从刘名果那边传来消息,说王体乾『自杀』了。魏忠贤和客氏正在皇上的病榻前哭诉,讲这纯属是一个意外,因此王公公还担惊受怕,悬梁『自杀』了。请皇上一定要明察,我们那是无比的忠心。

    朱木匠对客氏和魏忠贤的忠心,也是知道的,用微弱的声音告诉他们,朕没有什么大碍,知道你们的忠心,这事就此作罢。

    得到这个消息,岳肃明白,自己再妄作小人也没有用,便也打消了主意,直接进宫面圣,给皇上请安。

    王体乾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被『逼』死的,这一点并无人追究。但这对后宫宦官的格局,肯定会是一个改变。掌印太监死了,谁来***呢?算了算去,现在够资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魏忠贤,另一个便是御马监的掌印太监邹义。

    邹义一向老谋深算,和魏公公不是很对付,让他去当掌印太监,魏忠贤哪里会肯,要是那样,还不如自己抛头『露』面呢。当下,魏公公主动请缨,领了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职司,仍兼东厂提督。掌印太监补上了,秉笔太监又出了缺,这个位置,刘名果当仁不让的给补上了。

    自从这次落水,朱木匠的身体是每况愈下,御医们尝试了各种『药』物,也无法令朱木匠的身体好转过来。拖着沉重的病体,来到天气七年,这一日,朱木匠的身体突然大好,不少人都知,这是回光返照,大限将近。对于这一点,朱木匠确是不知道的,竟然高兴传岳肃进宫,一起做起了木匠活。

    而且朱木匠今天说的话,明显要比往日多,还一个劲地让岳肃给他讲故事。对于皇上的要求,岳肃自然不会拒绝,不仅绘声绘『色』的讲述,而且还一反常态,在吃过午膳之后,也不辞行离开,仍是陪皇上说话。

    今天朱木匠特别高兴,对岳肃也有着说不完的话。可当到了傍晚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朱木匠,精神明显萎顿下来。

    岳肃看的清楚,连忙关切地问道:“陛下,您怎么样?是不是今天太累了,要不然休息一会。”

    他的话说完,却没有听到朱木匠的声音,这一下,岳肃吓了一跳,小心地起来,走到皇上身边,打算用手指轻轻探视皇上的鼻息。可手指还没等放到皇上的鼻子前,就听朱木匠说道:“朕没事,就是有些倦了……咳咳……”

    说到此,朱木匠猛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岳肃急忙从怀中取出手帕,帮皇上擦嘴。

    “咳咳……咳咳……”

    一番剧烈的咳嗽,好久才停歇下来,岳肃将手帕拿开,发现上面全是血。“陛下,您的身体……”岳肃立刻跪下,说道:“陛下,您一定要好好休息,臣这就去传太医。”

    朱木匠『露』出一丝微笑,说道:“爱卿,朕的身体怕是不行了……这些年一直有你伺候在朕的身边……为朕分忧解愁……支撑这大明江山……才没有让祖宗传下来的社稷……败坏在朕的手里……咳咳……”

    说到此,朱木匠又咳嗽几声,才继续说道:“朕说过,要和爱卿做一对千古君臣……朕做到了……但爱卿的路还长着……任重而道远……你是否能做到……朕在九泉之下……会看着你……”

    “陛下……”岳肃跪在地上,叩头说道:“您不会有事的……陛下对臣的恩德,山高水深,臣万死难报。他朝必当竭尽全力,报效陛下,中兴大明,哪怕要搭上臣的『性』命,臣也万死不辞……”

    这个世上有一句话叫作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假。岳肃前世只是个警察,抓贼办案而已,何曾有光如此荣光,他明白,给予他现在一切的人,就坐在自己面前,要是没有这个人,自己绝不能有今天,或者此刻已然躺进坟墓。

    朱木匠和他说的话,是语重心长,他和朱木匠说的话,也是发自肺腑。在这一刻,他已经决定,将自己的生命交给眼前这个厚待自己的人,不管这个人有什么嘱托,他哪怕是死,也要完成。

    “朕怕是时候不多了……”朱木匠明显弱了许多,“趁现在朕还不糊涂,有些事情,要尽早交待……你去叫人,把皇后、太子、客『奶』、魏忠贤都招呼来……”

    “是,陛下。”岳肃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门口,喊道:“皇上有旨,请皇后、太子、奉圣夫人到此见驾。”

    门口的小太监虽然不知何事,但一看是岳大人亲自出来,又是请皇后、太子和奉圣夫人到此,料想也是大事,心中琢磨,可能是皇上快不行了,哪敢耽搁,立刻前去传信。给这三人传信的同时,门外伺候其他太监,暗地里立即前去通知自己的主子,魏忠贤、刘名果。

    岳肃回到皇上身边,朱木匠似乎显得很累,小声地说道:“爱卿,扶朕到里面的沙发上休息一会。”

    养心殿不小,外面做活,里面还有休息的地方。朱木匠在里面设置了沙发,这是他亲手打造的。岳肃扶他进去,坐到一张大沙发上,朱木匠向后一靠,用微弱的声音说道:“爱卿,这张沙发是朕当年和你学的第一样木器,也是朕亲手做的第一个沙发,朕没有给任何人,一直放在养心殿里,就朕一个人坐。”

    “陛下……您现在需要修养……尽量少说话……”岳肃担忧地说道。

    “朕是怕现在不说,日后没有机会再说了……”不知不觉,朱木匠的眼角落下泪水,他小声地说道:“卿家还记得当初和朕在北京的大街上比试雕功么?”

    “臣记得,那个时候……臣不知是陛下……还赢了陛下一块玉佩……”岳肃说着说着,也不禁有些伤感,泪水夺眶而出。

    “朕小时候……生活也不富裕……可以说……那块玉佩是我皇爷爷赏赐我的唯一一件东西……结果却让你赢去了……不过……朕并没有心疼……”朱木匠略带心酸地说道:“朕用这块玉佩……给我大明换来了栋梁之才……值得……值得……”

    “陛下……”岳肃现在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再次跪倒在地,失声哭了起来。

    “这块玉佩……你要好好保存……以后要是看不到朕的时候……常拿出来看看……看到那块玉佩……就相当于看到朕了……”朱木匠语重心长地说道。

    “陛下千秋万岁……万不会有事的……臣还想再侍奉皇上五十年呢……”岳肃哭着说道。

    “不成了…朕这次怕是真的不成了……咳咳……”说到此,朱木匠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岳肃的手帕拿的不及时,朱木匠将血全部咳到衣襟之上。

    “陛下……臣这就去传太医……”

    “不用了……都治那么久了……要是能治好的话……早就治好了……也不用等今天……朕今天只想和爱卿多说说话……”朱木匠的泪水已经流到嘴边。“朕知道……魏卿以前对你多方算计……一心想取你『性』命……等朕走后……他便失去靠山……什么也不成了……所以朕今天…….想在你的面前……代他求个情……念在他一片忠心……又年事已高的份上……让他善终吧……”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木匠是半点不糊涂,别看他平时不多说什么,但什么事情,也难逃出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一死,魏忠贤失去靠山,岳肃想要整死魏忠贤,那是轻而易举,所以先行在此替魏忠贤求情。

    “魏公公对皇上一片忠心……微臣怕是都自愧不如……往日虽然和魏公公小有过节……但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臣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岳肃小声说道:“陛下的吩咐……朕一定谨记……陛下放心就是……”

    第九十三章人之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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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托孤

    第九十四章托孤

    “卿家既然如此说,那朕就放心了……”朱木匠把话这到这,便不再多言,可以看出,他似乎很是疲倦。过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道:“不要站着了,起来吧……”

    “谢皇上。”岳肃慢慢站了起来,小心地站到一旁。

    朱木匠疲惫地靠在靠着沙发,看那模样,仿佛是想要说话,但却没有那开口的力气。

    见皇上如此,岳肃自然不会多言,站在一边,静候朱由校休息。

    不一刻功夫,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驾到。”

    “传他们进来。”朱由校小声的说道。他的声音,也就屋内的岳肃能够听到。

    “是,陛下。”岳肃说完,几步来到门前,将内屋的门打开,大声说道:“皇上有旨,请皇后娘娘与太子觐见。”

    话音落定,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之声,岳肃很快就看到张嫣领着不到五岁的太子走了进来。他连忙躬身施礼,“臣岳肃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岳大人免礼。”张嫣微微一笑,说道:“皇上现在龙体如何?”

    “还好。皇后里面请。”岳肃主动闪到一边,请张嫣领着太子入内。

    张嫣点点头,牵着朱慈焴的手,走进内室。进门之后,少不得给皇上见礼,朱木匠让她母子平身,勉强地抬起手,招呼儿子到他身边。张嫣松开儿子的手,小娃娃几步走到父亲身边,朱由校想将儿子抱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连这个力气都没有。张嫣心细如发,马上看了出来,上前把儿子抱起,让他坐到丈夫的身边。

    朱木匠微微点头,『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瓜,说道:“慈焴啊,父亲一生专好着椎凿髹漆之事,也没有将心思放在治理国家上,有负列祖列宗。你继位之后,可不要学父皇的样子,要当一代明主,做尧舜那样君王……”

    朱慈焴并不明白父亲这番话的意思,只是用懵懂的目光望着慈和的父亲。

    张嫣在一旁小声说道:“圣上,您不会有事的,妾不能没有您,大明江山也不能没有您呀。还请陛下多加休息才是。”

    “大明江山没有了朕……还有朕的儿子……朕相信他……会比朕做的更好……朕是真的舍不得你们……不过人终有这么一天……以后慈焴就交托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朱由校艰难地说道。

    “是……皇上……”看到丈夫如此,张嫣难免心酸,不由得落下眼泪。

    这时候,外面又有太监传话,说客氏与魏公公到来。皇上传他二人进来,很快,他俩随着岳肃一起来到内室跪下。

    朱木匠望着他们三人,艰难地说道:“客『奶』、魏卿、岳卿…你们快起来……”

    “谢陛下……”三人答应一声,站起身来。

    朱木匠看了已经四旬的客印月,慈声说道:“客『奶』……朕怕是要不行了……小时候你对朕疼爱有加……这份情……朕一直深深记在心中……朕就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皇上……”客印月一听这话,“哇”地一声,便大哭起来。她对朱由校好,有一半自然是利用,但要说没有感情,那是绝不可能的。朱木匠从小就和她躺在一个床上,朝夕相处,一晃二十二年,这等感情,怕是亲儿子也无法比拟。

    而且,最不希望皇上死的人就是她,她的一切都是对面这个男人给的,如果这个人走了,她注定要失去所有。谁能保证,张嫣不会反手对付她,谁又能保证,岳肃会对她手下留情。

    看到客印月真情流『露』,朱由校也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客『奶』……朕也舍不得你们……但朕被称为万岁……却也不能真的活上万岁……列祖列宗不都有这么一天吗……看你伤心……朕也难过……好了……不要哭了……朕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是,皇上……”客印月连忙擦拭眼泪,挤出一丝笑容,但那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淌。

    “朕第一次感觉这么累过……”朱由校缓缓抬起手下,说道:“岳卿,你过来……”

    “是,皇上……”岳肃上前两步,来到朱由校的脚前跪下。朱由校一只手拉起岳肃的手,一只手拉起儿子的手,将他们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这才艰难地说道:“朕走之后,皇位就传给太子朱慈焴,岳卿家,你要尽心辅佐太子,以往如何辅佐朕的,你要比那还要用心……朕就这么一个儿子……今天就托付给卿家了……朕不是刘备……没有他的雄才大略……但相信自己的眼光……卿家可以成为诸葛孔明那般的人物……”

    朱由校越说声音越低,但是他的声音,屋内的人仍能听的清楚。

    “臣愧不敢当……还请陛下放心……臣定会尽心竭力辅佐太子……在臣有生之日…….必竭股肱之力……中兴大明……”岳肃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有卿家这句话……朕就放心了……九泉之下……亦能瞑目……”说到此,朱由校看向魏忠贤,说道:“魏卿……你现在就拟旨……”

    “是,皇上。”

    “朕驾崩之后,传位于太子朱慈焴。岳肃为托孤之臣,辅佐幼主……并加封岳肃为武英殿大学士、赏太保衔……御铡三刀为朕之遗物……特赐予岳肃…….龙头铡可斩不肖之皇亲国戚、凤子龙孙……虎头铡可斩贪官污吏、祸国『奸』佞……狗头铡可铡刁民无赖、土豪恶霸…….但凡证据确凿……不必再行请旨……皆可先斩后奏……后世子孙在岳卿有生之日……不可擅自收回……违者便是不孝……”

    这道旨意,不仅给了岳肃身份,还给了岳肃极大的权利。魏忠贤听了之后,不由得直冒冷汗,心中暗自害怕,却也不得不遵命。

    说完这番话,朱木匠长舒了一口气,又道:“明日朝会,着在京六品以上官员全部到场,朕要当众宣布……”言罢,他困倦地靠着沙发上,竟然睡了过去。

    皇上睡着,当然无人敢来打扰。魏忠贤、客氏、岳肃、张嫣皆小心地站在一边。过了能有将近半个时辰,朱木匠才悠悠醒过来。

    “陛下,您醒了……”张嫣小声说道。

    “唉……”朱木匠叹了口气,说道:“刚刚朕实在是太倦了,竟然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睡醒一觉,他的精神要比刚刚能稍微强上一点。

    “陛下,没多久,就一小会。”张嫣小声说道。

    “哦……”朱木匠点点头,再次说道:“刚刚朕做了个梦,梦见客『奶』在一个地方洗衣服,而且还有人欺负她……客『奶』是朕最亲近的人,朕不许任何人待薄于她。皇后……”说到这,朱由校看向张嫣。

    “陛下有何吩咐?”张嫣柔声说道。

    “在朕走之后,不准任何人慢待客『奶』,要仍同朕在时一样。客『奶』要是不想在宫里住了,就搬回外面的宅子,以往的供奉,不可少了分毫……”朱木匠叮嘱道。

    “臣妾一定谨记。”张嫣答道。

    听了皇上的这句话,客印月再次落下眼泪,跪倒在地,说道:“皇上,不想到今时今日,皇上还如此想着奴婢,此恩此德,奴婢来世当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客『奶』严重了,如果有下辈子,朕还要客『奶』在朕的身边,保护着朕……”只说了这么几句话,朱木匠又一次睡了过去。

    这一回,睡了多半个时辰,也没醒来。眼看着天『色』不早,张嫣让客印月、魏忠贤、岳肃先行离开,这里有她照看便可。皇后下了逐客令,客氏和魏忠贤即便不想走,也是不行。毕竟皇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没有两天好活,到时那个娃娃就是皇帝,张皇后便是太后,后宫之首,想要收拾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这个时候,就不要惹她了。

    三人说了声遵命,就走出养心殿。出去不远,魏忠贤冲着岳肃一拱手,说道:“岳大人,往日老朽做的一些事,或许有做得不妥,得罪大人的地方,还望大人不要介怀。老朽在此,给大人赔不是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魏忠贤是懂得。等到皇上驾崩,岳肃就成为托孤忠臣,别看不是首辅,仍旧权倾朝野。想要对付他魏忠贤,还不是轻而易举,现在赔不是,也不知晚不晚。

    “魏公严重了,大家共同辅佐皇上,同为皇上的臣子,平日里做事,有个磕磕碰碰,也实属平常。而且,肃的记『性』一向不好,以往的一些事,早已忘却,现在一心只知为朝廷、为皇上。”岳肃诚恳地说道。

    皇上的叮嘱,岳肃是深记于心,魏忠贤已是偌大的年纪,自己又何必和他过不去,让他安然终老便是。他并没有把皇上嘱托说出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是很明显,告诉魏忠贤不必担心,我不会日后报复。

    “如此,就多谢多大人了。”魏忠贤对岳肃深深一躬,跟着又道:“老朽的年岁也大了,待皇上走后,老朽打算退隐田园,回顾故里。临行之前,自会通知大人,希望大人能够过府喝上两杯。和他人共事多年,你我还没喝过酒呢。”

    第九十四章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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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猜忌

    第九十五章猜忌

    这番话,魏忠贤是发自肺腑,他对岳肃多少也是有一些敬佩的,岳肃这个人,虽说现在也结党,但这个年头,你若不结党,没有自己的实力,那就寸步难行,什么也做不了,所以结党并不能算是一个缺点。相反的是,岳肃现在羽翼丰满,又深得皇上宠信,却没有借此打击异己。

    在明朝,不过你的权势有多大,都有反对者,都有骂你的人,要知道骂皇帝的都不乏其人,又何况是骂大臣。敢骂魏忠贤的,魏忠贤都会让他死的很难看,可岳肃显得宽厚许多,你骂我,我就当没听到,也不睬你,我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而你若是得寸进尺,那好,不用等我来动手,皇上就会直接把你打发回家。

    岳大人总是以国家为本,一向做实事,也不捞银子,人掌握了这般大权,还能如此,这是多少大人物都没有做到的。

    “魏公盛情,肃怎敢不令,到时定当叨扰。”魏忠贤要是愿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岳肃自然高兴,第一是少了掣肘之人,第二也算是完成皇上对自己的交待。

    ****

    第二天早朝,朱由校让魏忠贤当着百官宣读圣旨,旨意很明白,让太子朱慈焴继位,岳肃为托孤之臣。旋即没出两日,在位七年的朱由校驾崩,享年二十三岁。

    在他死后,谥号明熹宗,年纪不到五岁的朱慈焴登上这至高无上的宝座。朱慈焴这么大点的孩子懂得什么,主事的当然是他的母亲张皇后。新皇登基,少不得要改个新年号,但是继位这年,还是要用天启七年这个年后,明年才能改换。但年号是大事,当然要想一个好的,经过满朝文武一番斟酌,最后定了一个叫作崇景的年号,过年便是崇景元年。

    在朱慈焴继位的当天,紫禁城传出一条旨意,这条旨意是下给信王朱由检的,让他不必在京逗留,立刻赶往封地,而且还是旨到即行。

    旨意是什么意思,傻子都明白,朱由校一死,朱慈焴虽说是第一皇位继承人,但朱木匠的弟弟朱由检也算是第二继承人,你老在京师不走,是什么意思。赶紧滚蛋吧。

    打发走朱由检,没出两天,魏忠贤提出辞呈,表示自己年事已高,不堪重用,打算回原籍养老。客氏也提出辞呈,但表示要等给朱木匠送葬之后再走,这份感情,自不用说。

    张嫣现在是权柄在握,你魏忠贤自然主动辞职,那是最好不过,也省的我下旨了。立刻准了,同意魏忠贤告老还乡。至于客氏,更不用说,张嫣见她就烦,干脆直接批复,不用等先帝下葬了,你直接走人吧,等到先帝下葬那天,我会通知你到场的。

    就这样,木匠皇帝在位时的两位权重人物,就此退出历史的舞台。魏忠贤辞职之后,感觉到一阵轻松,这些年来,他积累的数百万的家财,完全可以让自己回老家享享清福,当一个土财主。

    侯国兴、田尔耕这些人在主人都走了,自己还留着做什么,也都纷纷辞职,侯国兴自然跟随母亲,田尔耕却依旧追随在魏忠贤身边。魏忠贤履行了当初的承诺,在辞职之后,便邀请岳肃过府过府饮宴。岳肃也是言出必践,亲自到场。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畅谈,同样也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二人喝的很愉快,谈的也很愉快,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并无人知晓,但岳大人去魏公公府上饮宴的消息,却是不胫而走。

    “什么?岳肃去魏忠贤的府上做客?”

    慈宁宫中,现在已经晋级为太后的张嫣,对刚刚得到的这个消息,表示十分纳闷。

    “太后,这事千真万确,您不是让小的在魏忠贤的府上盯着么,小的是亲眼看到岳大人到府的。”一个小太监小心地说道。

    “岳肃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一向和魏忠贤不睦么,怎么突然有兴致去他的府上了。这难道仅仅是送行那么简单。对了,你可知岳肃在魏府逗留多久走的。”张嫣问道。

    “能有一个多时辰。”小太监如实答道。

    “这么久……”张嫣沉『吟』一下,说道:“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再没有了。”

    “那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着魏府,对了,再派个机灵之人到岳肃盯着点。”张嫣说道。

    “是,太后。”

    在小太监下去之后,张嫣的心中好奇起来,“这岳肃无缘无故跑到魏府做什么,若说送行,也不至于逗留一个时辰吧,难道说是商谈什么机密之事。不可能呀,岳肃现在是托孤之臣,已算是权倾天下,怎么可能去和一个无权无势之辈商量要事。不过……魏忠贤掌权多时,手下的党羽着实不少,岳肃不会是想收为己用吧,要是这样……他的权势已经够大,总不至于得陇望蜀吧……”

    张嫣本是聪明之人,但她太聪明了,以往没有处于权利中心,一些事情能够旁观者清,可真当她大权得握之时,反而是当局者『迷』。

    “现在岳肃是托孤大臣,满朝文武,不是他的旧部,就是他的门生,要不然就是附庸他的人,和他对立之人,简直太少。在紫禁城里,魏公公刚刚倒下,剩下的那个刘名果,和岳肃交情甚厚,要是他们联合起来,我那孩儿的位置,怕是要坐不稳。一旦岳肃再把魏忠贤的党羽串联起来,那实力更大,更是难以收拾。”张嫣沉思许久,终于拿定了主意,“大明江山是我儿子的,不能让任何人夺走。在他还未长大之前,我这个做母亲的,有责任为他保住这片江山。任何人都不要以为,我们孤儿寡母是好欺负的。”

    魏忠贤下台之后,空出来的位置需要有人填补,不管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职司,还是东厂提督太监这个职司,那都是有无数人垂涎。但真正能有资格得到这两个位置的人,是屈指可数。

    刘名果现在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对于一把手掌印这个差事,也是心中觊觎,要是能让他再把东厂提督这个差事一并兼了,那就再好不过。论资排辈,自己现在也够资历了。

    满心以为能够接替魏忠贤的刘名果,这次失算了,张皇后下达的委任旨意,令他是大吃一惊。

    调御马监掌印太监邹义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而御马监掌印太监这个差事,张嫣从南京调来当年被魏忠贤排挤的曹化淳接任。

    以邹义的资格,当司礼监掌印倒也无可挑剔,刘名果满心不服,却也无可奈何。但令他更为无奈的事情还在后面,不出几日,张皇后以东、西厂职责重叠,经费无端虚耗为名,将东、西厂合并,统一由东厂调度,以往御用工程队的事宜,皆交由邹义主管。这样一来,刘名果就剩下一个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头衔。

    紫禁城里的人员调度,都是宫里的主子一句话,岳肃虽说是托孤之臣,却也『插』不上嘴,只能眼看着。

    眼下的局势已然明朗,通过削去刘名果的权柄,可以看出张皇后对岳肃的忌惮,一些宵小之辈,抓住机会,立刻一起出动,弹劾岳肃。罪名有恃宠而骄,徇私枉法。徇私枉法主要是说岳肃当年审自己老丈人那件事,说他故意装病,沽名钓誉,将先帝玩弄于鼓掌之中,简直是罪大恶极。

    张嫣看到弹劾的奏章,并没有发言,而是退给内阁,让岳肃自己过目。其实这些奏折都是内阁才送上去的,岳肃早已过目,他也想看看张嫣的态度,看到之后,心中便已有数。这是张太后再给自己打预防针。

    自己受木匠皇帝的大恩,已然答应他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于是付之一笑,该忙什么还照样忙什么。

    弹劾岳肃的朝臣见奏折石沉大海,有一次看清形势,太后虽然对岳肃忌惮,现在却又不得不用,也罢,咱们再等机会吧。北京城就这样,再次消停下来。

    在魏忠贤走后,发生的一切,岳肃曾经听人说过,有如此先见之明的,便是魏公公了。

    那天在魏府饮酒,魏忠贤就开门见山的说,大人来我府上,不出半日,消息就会传入太后耳中。太后看似聪明,但只限于旁观,倘若当局,势必多疑。大人是托孤之臣,蒙先帝器重,又多有清名,太后自然不会明着和大人为难。但大***利太大,岂不召忌,尤其对方还是个孤儿寡母。魏某走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以及东厂提督太监的缺,十有给刘名果,最有可能接着的就是邹义那老狐狸。

    太准了,一切都在魏公公的意料之中,而且在最后,魏公公还提醒了岳肃一句话,“提防方从哲。”

    ****

    北京城再次陷入平静,一直到朱由校入殓的日子。在这一天,张嫣还真的将客印月请来。结果,客『奶』这一去,却是有去无回。

    第九十五章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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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夺情之争

    第九十六章夺情之争

    魏忠贤自请辞职之后,弹劾他和客印月的奏折就没断过,张太后曾征求过岳肃的意思,岳肃只是将皇上的遗嘱如实相告,表示魏忠贤既然走了,那就不要再去为难他了。

    对于这个建议,张嫣还是答应下来,也说就此罢了。

    这世上有句话叫作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张嫣掌权之后,很快就有知道客印月当初意图谋害太子的宫女,将事情偷偷告诉张嫣。张嫣闻听此事,岂能不恼火,不过却强行压了下来。

    可当朱木匠大殓的日子,客印月到场痛哭之时,张嫣是怎么看客氏,怎么觉得不顺眼。你当初胆敢谋害我们母子,亏的我福大命大,要不然因为你们带着皇上去游船,皇上也没有掉入水中,就此归西,我也不能成为寡『妇』。新仇旧恨联系到一起,张嫣越想越气,终于下旨,将客印月打入浣衣局。

    这还真应了朱由校那日做的那个梦,客印月在浣衣局被百般刁难,最后离奇而死。岳肃倒是为客印月求过情,希望皇后遵从皇上的遗命,不要这么对待客印月,但张嫣只一句话就把岳肃打发走了,这是后宫的家事,还轮不到你岳大人来管。

    女人的报复心都是很强的,没掌权的时候,她温文尔雅,掌权之后,心思就变了。

    岳肃只好无奈退下,毕竟这件事与国家大局没有什么关系,我还是管我该管的事情吧。

    转过年之后,便是崇景元年,在正月十五的这一天,突然有人来到岳肃的府邸。这人自称岳乐,是打岳肃湖广云梦县老家来的,还说自己是岳府的下人,因老太爷过世,特来向老爷报丧。

    岳肃离家多年,一直在外为官,从未回过老家,看望父母。但当了平定斩龙帮叛『乱』之后,也偶尔写信回家,寻问家里的情况,并稍些银子回去。家里也通过驿站,将信送到北京。这个岳乐,岳肃并没见过,据他自己说,是岳府买的小厮,略加寻问,确实对自家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岳肃不免痛心,回想自己自离家之后,便再未见过双亲,从没侍奉左右,今朝父亲病丧,又未在身边,岂不是不孝。

    明朝有体制,但凡父母过世,都要回家丁忧三年,等三年守孝期满,方可再回去为官。当下,他拟了一份父亲病逝,自请丁忧的折子呈给张太后。

    岳大人父亲亡故,朝野之上,所有人都在观望,想要看看,张太后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岳肃可是托孤之臣,且权倾朝野,在他面前,首辅方从哲不过是个摆设。像这种官员,朝廷也可夺情,不准其回家丁忧。

    可以说,要是张嫣准了岳肃回家,便是岳肃不是很信任,要是不准,那岳肃则是大明朝铁打不动的柱石。岳肃的党羽,自然是不希望他丁忧回家的,所以自发的组织起来,前往岳肃的府上。这其中为首的,便是刚刚升任吏部左侍郎的杨奕山,和兵部尚书熊廷弼。

    岳肃是去意已决,任谁也劝他不动,这个时候,蒋杰站了出来。

    “诸位,蒋某有一句话想和大人单独谈谈,不知诸位可否……”

    蒋杰是岳肃的幕僚,也是现在岳肃手下的第一智囊,众官员见他这么说,也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在众人出去之后,蒋杰说道:“大人,蒋某知道您一向以忠孝为本,眼下令尊驾鹤,正是痛苦之时,欲回乡守孝。然而,您这一去,这已经建立好的基业,怕要就此崩溃。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您定下的制度就此瓦解。好似当年张居正施行的一条鞭法,在他似乎不久,便被废除。朝廷这两天,加强武备、整理税收,都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只怕大人这一走,就树倒猢狲散,一切又回到老路。大人回去,是对令尊尽孝,但却又是对先帝的不忠。先帝对大人有知遇之恩,难道大人就忍心见即将中兴的大明再次回到从前颓败的模样。”

    “这……”蒋杰的一番话,让岳肃无言以对。

    随即,他又听蒋杰说道:“大人,现在刘公公的西厂提督之权已经被太后撤了,其实这就是一个对大人猜忌的信号,太后怕大***势太大,又与刘公公内外相连,又可能动摇他孤儿寡母的地位。如果蒋某猜的不错,大人的致仕折子一送上去,太后十有***会准了。”

    “那我不是正好可以回家。”岳肃说道。

    “大人这一走,朝局立变,难道大人就忍心让先帝难以在九泉之下瞑目吗?”。蒋杰微笑地说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岳肃问道。

    “现在,大人不能发动自己的门下官员上折子挽留,因为一旦如此,太后反而会更加忌惮大人,所以蒋某以为,大人应该表现的平淡一些,做一副孤臣的样子。如此一来,太后或许还能夺情。”蒋杰说道。

    “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告诉他们,不必上折子挽留,就当没有事发生。”

    “是,大人。”

    ***

    “太后,奴婢派在岳大人府外监视的人发现,今天许多官员都去了岳大人的府上。这是那些官员的名单,请太后过目。”一名小太监将一个信封取出。

    张嫣身边的文瑾上前接过,然后呈交给张嫣,张嫣拆开观瞧,纸上一共写了六十多名官员的名字,这些官员的品级都不低,文职官员,最低的都是四品,武职的官员,品级稍低,但皆是岳肃的心腹。张嫣看过之后,心中暗自冷笑,“这些人应该就是岳肃的同党了吧,好厉害,这么多四品以上的官员,这应该还不算那些品级较低的御史言官和外省的官员,要是算上这些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的用意,估计明天早上,肯定我对岳肃夺情的折子就会铺天盖地。”

    然而,事情的结果大出张嫣的预料,第二天恳请她让岳肃夺情的折子,是一份也没有,反倒是有一些低等官员上折子请求她准许岳肃丁忧。上面的内容无非是说什么百善孝为先,应该让岳大人回乡尽孝。

    邹义将折子全部送给张嫣,张嫣看过之后,不禁纳闷起来,问道:“邹义啊,今天送上来的折子就这些吗?”。

    “回太后,就这些。”邹义如实说道。

    “这就怪了,怎么都是恳请让岳肃回家丁忧的折子,没有一份请皇上夺情的呢?”张嫣说出心中的好奇。

    “这个奴婢实在不知,也不敢妄言。”邹义说道。

    “你是宫里的老人,伺候过三代皇上,也算是久经风雨。一般的事,应该逃不出你的法眼。哀家准你妄言,你且说说心中的想法。”张嫣说道。

    邹义那可真不是一般的人物,在魏忠贤在紫禁城呼风唤雨之时,尚能屹立不倒,权谋之术,可见一斑。可以说,眼前的局势,他瞧得透透的,张嫣让他当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还把刘名果的西厂给撤了,这分明是对岳肃的猜忌。这般心思,傻子都瞧得明白,更何况是在宦海中打滚,爬到次辅的岳肃。岳肃没有鼓动手下的官员上折子,肯定张嫣夺情,肯定是怕『露』出自己的势力,更惹张嫣畏惧。

    但别看邹义看的清楚,却没有这般说,因为他知道,岳肃终究是大明的肱骨之臣,是先帝的忠臣。倘若真的是那种党同伐异的『奸』佞之徒,在朱木匠在世之时,完全可以扫除所有异己。于是,邹义说道:“老奴听闻岳大人一向刚正不阿,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没有人替他说话,也无可厚非。太后您也知道,岳大人的功名是皇上赐的,这在仕林之中,极被鄙夷,就算当过一任会试主考,有些门生故吏,但这些人,也都是和他貌合神离,心存鄙夷。眼下岳大人自请丁忧,这班人自然是隔岸观火,能不出面踩他,也就是因为他是托孤之臣,不敢得罪,外加又有那层师生关系。”

    听邹义这一说,张嫣的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当初赐岳肃进士及第的主意,还是哀家帮皇上想出来的。现在经你这么一说,也却是这么回事,岳肃功名来路不正,在士林之中,不得人心,他老父病逝,请旨丁忧,那些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算不错,又怎会帮忙。”

    邹义一脸从容的点头,再没有多说,只等张嫣让他退下。不过张嫣半晌也没有开口,等了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昨天听人回报,说有不少官员去了岳肃府上,你主管东厂,这等事应该也能收到风声吧。这说他们是不是另有什么图谋。”

    张嫣终究是心细之人,很快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岳肃总不会无缘无故弄一大帮人去自己的府上吧,十有***,是另有所图,否则的话,怎么可能一个上本肯定夺情的也没有。别人也就算了,熊廷弼、杨奕山那可是岳肃的铁杆,谁都可以不上本夺情,唯有他们两个不会。

    第九十六章夺情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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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旁敲侧击

    第九十七章旁敲侧击

    邹义见张嫣如此问话,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昨日确有不少官员去了岳大人的府上,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老奴却并不清楚。但慰问一番,请他节哀,估计是必然的。至于是否商量岳大人丁忧的事情,应该也会有,只是为何没有人陈奏夺情的事,老奴就不明白了。”

    这等事,他不能将关节说出来,只挑些无关紧要,人之常情的话来说。老狐狸么,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那都是滴水不漏。张嫣才多大年纪,跟这帮人相比,差得远了。

    嫣见邹义也不明就里,无奈微微点头,说道:“那你就先行退下吧。”

    “是,太后。”邹义答应一声,转身退出慈宁宫。

    当邹义走后,张嫣说道:“文瑾、文秀,我想一个人静会,你们先下去吧。”

    两名贴身宫女应声退下,宫殿之内,现在只剩下张嫣一个人。她靠在椅子上,回想起往事。遥想当年,岳肃也曾帮过她,要是没有岳肃的建议,皇上又怎会让自己的贴身丫鬟进宫,若非如此,自己腹中的胎儿能不能保住,怕是不好说了。岳肃为官刚正,办过无数贪官污吏,堪为陛下的孤臣。可是,岳肃也不是滴水不进的人,在阮臻梅的案子上,他就做过手脚,公堂吐血昏厥,骗骗皇上倒是可以,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岳肃现在也开始结党,党羽遍布朝野,权倾天下,你再不是以前的那个孤臣了。皇上让你做诸葛孔明,托孤于你,但你转过头就去见魏忠贤,怎么回事,难道还想将以前的阉党收为己用么?

    张嫣追忆着这些过往,她哪里知道,她看出的这些事情,她心中的那个糊涂蛋夫君,其实比她看的还清楚。岳肃是公堂昏厥,太医说是急火攻心,但为什么会晕,还不是因为阮臻梅是岳肃的丈人。这等事情,皇上和岳肃做到了心照不宣,要不然你岳肃病了,也不要紧,可以等你好了再定案,皇上何必亲自去审。世人皆以为岳肃欺瞒了皇上,又有谁会知道,这本来就是一种默契。

    朱由校一生用人不疑,倘若岳肃没有穿越,他对魏忠贤那是没有半点怀疑,任凭魏公公放手去做。历史上常说,魏公公如何祸国殃民,可魏公公的励精图治又有何人知道,魏公公一共才能掌权三年,他又能把国家祸害成什么样。历史永远是胜利者和那些文人墨客书写的,文人瞧不起宦官,自然要将他们写的不堪,假如魏忠贤和朱木匠不死,估计大明朝还不至于亡国。讲到对皇上的忠心,满朝所有文武,也没有几个比得上他老人家的。

    有了岳肃的出现,朱由校对岳肃亦是深信不疑,不管什么事,都放手让他去做。税收搞上去了,国库有钱了,再不是入不敷出,武备增强了,天下各地,起码都有一支可战之兵。

    张嫣只看到岳肃结党、专权,却没有看到,若没有一帮人在身边帮着岳肃,他做什么事,能够放开手脚。

    张太后沉思了许久,时而想到岳肃的好,时而又想到岳肃的权利太大,大到会动摇自己儿子的天下。

    “我该怎么做呢?到底要不要夺情?”张嫣不置可否,左右为难。她怕这一夺情,岳肃的势力更加的不可动摇,一旦仗着托孤之臣的身份,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可一旦让岳肃走了,朝廷之内怕是再无像岳肃这般既刚正,又有能力的官员。

    考虑许久,最后她决定找个人商量商量。这个人最好为人公正,德高望重,还要颇有智谋。想来想去,她最后认为,当朝首辅方从哲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当下,她以皇上的名义,召方从哲到御书房见驾。

    方从哲奉旨来到御书房,一进房门,便见张嫣携着小皇帝坐在正位之上,他连忙躬身施礼,“老臣参见皇上、太后。”

    “方卿家快快免礼,来人啊,看座。”方从哲毕竟是首辅,年岁也大人,这里又不是早朝,给按个座位,也是应该。

    有太监马上搬来椅子,请方从哲坐下。方从哲先行躬身说了句,“臣多谢皇上、多谢太后。”说完,才慢慢落座。

    “方卿,今日皇上和哀家请你到此,是有一件事情,想征求你的意见。爱卿是三朝元老,一向德高望重,办事得体,先帝在世之时,也没少夸赞卿家。所以在这件事上,爱卿一定要为陛下分忧啊。”张嫣语重心长地说道。

    “太后严重了,臣食君之禄,理当为君分忧。但不知皇上被何事困扰,臣一定竭尽所能。”方从哲说道。说是皇上有何事困扰,其实说白了,还不就是你太后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岳次辅老夫病逝,他昨日呈上折子,说要回乡丁忧守制。眼下距先帝驾崩、皇上登基还不到一年,他又是先帝指定的托孤大臣,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丁忧还乡,对朝廷不仅是莫大的损失,怕是还会引起不小的动『荡』。所以,皇上委实难以抉择。不知方首辅在这件事上怎么看?认为是否该当夺情?”

    “这个……”满朝上下,最希望岳肃回家的,首数方从哲。他是当朝首辅,然而却有名无实,内阁之中,以岳肃的人最多,而且还挂着托孤大臣的名头,不管什么事,都得由岳大人做主,自己都成了摆设。方从哲也不是甘于寂寞的人,以往没有机会也就算了,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岂能不去把握。要知道,刘名果的事,邹义能看出端倪,同为老狐狸的方从哲,又怎能看不出来。但直接说,让岳肃赶紧回家守孝三年,那是万万不行的,这样一来,估计岳肃没回家,自己就先行回家了。所以,方从哲犹豫一下,转而计上心来,说道:“太后说的极是,此时距先帝驾崩、皇上登基还不足一年,岳大人是托孤之臣,在这个节骨眼上走,实在不妥。按理说,皇上应该夺情才是。不过今天,臣发现一件纳闷之事,也不知皇上是否留意。”

    皇上才刚刚五岁,他懂得什么,说皇上是否留意,还不就是问皇上身边的那个人有没有留意。张嫣随口问道:“不知卿家指的是什么事?”

    “今天早上,不少官员递上折子,这些折子,内阁都要过目之后,放送到司礼监。臣已经将那些折子都看过,内容大致相同,都是请皇上下旨,准岳大人丁忧还乡。”方从哲说道。

    “方卿,这是又有何纳闷之处?”张嫣明知故问地道。

    “岳大人是托孤之臣,朝中的不少事宜,都是由岳大人主持督办,京城内的文武百官也都知道。他要这个时候丁忧还乡,那些事情又要谁来做,百官都是明白人,为什么没有一个请旨夺情,全都众口一词,实在令人费解。”方从哲故意说道。

    “方卿说的不错,经你这一提,哀家也有些纳闷起来。方卿久经宦海,可知这是什么缘故?”张嫣再次问道。

    “臣在想,这会不会是岳大人顾念亲情,一心想回家守孝,又怕百官劝阻和皇上夺情,所以事先和一些官员打了招呼,让他们不要上夺情的折子。”说到此,方从哲摇头叹息一声,才道:“岳大人这一丁忧还乡,他主持的那些政务,岂不是无人接手。下面具体『操』办各项政务的官员,皆为岳大人一手提携,别人未经此道,暂时代替岳大人督办,怕及不上岳大人熟门熟路,容易出现弊端。”

    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显得是无意之言,但听者马上产生一连串的联想。张嫣则是这样的想的,“好你个岳肃啊,我说你怎么不让下面的官员上夺情的折子,原来你是有恃无恐,在那里以退为进,试探哀家。”

    想到这一层,张嫣立时就火了,但她没有在方从哲面前过分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方卿说的是,眼下许多政务都是由岳卿主持,他这一丁忧还乡,旁人接手,是多有不便,一时间『摸』不清门路,很容易办错。然岳肃既然回乡守孝之心已决,皇上也不好阻拦,毕竟我大明是以忠孝为本,若不让岳卿回乡丁忧,岂不让他背上不孝之名。现在朝廷也非多事之秋,我看就成全岳卿的一片孝心,准他回乡。方卿家,你看如何?”

    张嫣那边押着怒火,但老辣的方从哲是看在眼里。他故作没有察觉,点头说道:“这等事,理应由皇上做主,不管岳大人是否夺情回乡,臣都会做好本份。”

    “那好,就这样吧。时候不早,方卿家回去休息吧。”张嫣轻轻摆了摆手。

    “臣告退。”

    次日一早,有太监到岳肃的府上宣旨,旨意上的内容很是简单,其大概意思是,百善孝为先,岳卿家老夫病丧,回乡守孝,乃是尽人子的本份,皇上怎能强留。这就准了卿家的奏请,爱卿即日返乡丁忧吧。

    不过张嫣也算仗义,在旨意最后还加上一句,念岳卿劳苦功高,特旨赏岳肃白银五千两,将其父亲风光大葬。

    第九十七章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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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半路生变

    第一章半路生变

    岳肃丁忧还乡,旨意下达之后,京城一片哗然,万没想到托孤重臣,现权倾朝野的岳大人就要这么走了。丁忧还乡,这一走便是三年,虽说三年后还会复职,但这三年时间,足以物是人非,等你回来,缺位也被人占了,能不能再补上,也是两句话说。你的派系官员,在这三年之内,也足够被人清理干净。

    但不走是不行的,岳肃立刻收拾行装,准备回京,三位夫人和女眷自然是要跟着的,金蝉、殷柱、童胄、铁虬、厉浩然、厉浩荃、李忠、张威、王顺等皆是岳肃的心腹,他这一走,也没法再在北京留着,也都一同辞官,跟着岳大人回乡。反正有朝一日岳大人要东山再起,自少不得他们的官位。蒋杰仍然跟在岳肃身边,他坚信岳大人一定能够复起,既然当初选择了岳肃,就不能再跳槽。杨奕山本也打算辞官,但岳肃不准,他现在可是干到了吏部侍郎,这可不是一般的官,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准备了一日,岳肃次日带着金蝉等人离开北京,赶回湖广老家,党派的官员本都打算送行,但蒋杰不准,只让三十多名朝野皆知的党羽前来,其余的官员,就不用来了。这么做,一是低调,不给太后造成猜忌,二是做出一种假象,让人以为,岳肃手下的官员与岳肃不过是貌合神离,现在已然树倒猢狲散。

    三十多名官员,将岳肃送到十里亭,这些多位岳肃的门生,大家说了许多送行的话,这才分别。

    岳大人现在的随从着实不少,除金蝉等人之外,还有郡主的护卫,李琼盈的使唤下人。长风镖局那边,正好也接了一单去湖广的生意,孔刃、曹瑜等人押着镖,沿路跟着同来。

    此刻的长风镖局,已今时不同往日,有岳大人为背后靠山,几年的时间内,成为北直隶一带最大的镖局,天下十三省,已然都有长风镖局的分号,陈东那些孩子,现在都长大,成为镖局的骨干,在孔刃等人的培养下,身手也相当了得。而且,长风镖局的事,岳肃从不出面,也不让别人知道,自己和镖局有关系,所以知道镖局靠山的人,外界并没有。只是知道,长风镖局的身后,有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要不然镖局怎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发展的这么快。

    岳肃带着扈从沿路南下,一路之上,也不惊扰地方,行了三日,来到河间府地界,官道之上,迎面有一支队伍走来。来人并非官军,但一看那架势,就知非富则贵。

    “让开、让开!”两拨人在即将碰头的时候,对面有***声喊了起来。

    岳肃现在就算回家丁忧,但还是朝廷次辅,万不可能给别人让路。前边开路的铁虬,一听对方敢这么喊,登时就火了,策马向前几步,大声叫道:“你叫谁让路,也不打听打听,这里过路的是什么人,赶紧闪到一边!”

    “『奶』『奶』的,我管你是什么人,识相的赶紧让开,否则惊扰了当今国丈的车驾,怕你吃罪不起!”对面队伍中,领头之***声喊道。

    “国丈是什么东西,老子不知道,告诉你,老子这边可是次辅岳大人。惊扰了岳大人的车驾,你更是吃罪不起!”铁虬怎肯示弱,再次大声喊道。

    这边双方大声喊叫,惊扰了对面队伍中的一人,这便是国舅张中信。张中信见队伍听了,心中纳闷起来,带着伴当,策马行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出声问道:“前面怎么不走了?在那吵什么吵,我爹正在午睡,要是被吵醒,你们谁吃罪的起?”

    前面的扈从见主人来了,急忙委屈地说道:“国舅爷,非是小的们想朝,而是对面的人不肯让路,还大言不惭地说……说……”

    “他说什么?”张中信不悦地说道。

    “说国丈爷算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惊扰了他们的车驾,怕我们吃罪不起。”扈从指着铁虬,说道:“就是这厮说道。”

    张中信那是贵人多忘事,见到铁虬之后,一时也忘记在哪里见过,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赶紧给爷跪下嗑三个响头,滚到一边,否则的话,让你死无全尸!”

    他不记得铁虬,铁虬可记得他,铁虬见张中信口出不逊,随即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国舅爷呀。也不知国舅爷当年在洛阳巡抚行辕落下的伤势现在好没好,有没有留下什么伤疤。”

    “你……”这件事在张中信面前,可是大忌,任谁也不敢提起,今天一听对面之人,敢如此说话,张中信怎不恼火,当即怒道:“你是什么人?”

    “看到后面的车驾没,那可是我家次辅岳大人的车驾,赶紧闪到一边。要惊扰了我家大人,少不得让你再一次屁股开花!”铁虬笑呵呵地说道。

    “岳肃……”张中信似乎是得了后遗症,一听到岳肃的名字,身体就不由自主地一阵哆嗦,仿佛忘了自己的身份。

    “铁虬,快让前面的人闪开,和他们废话什么!”后边的金蝉打马上来,他不知前面的人是谁,方如此说话。

    “听到没有,快点让开道路,我家大人的车驾这就上来了!”铁虬听到金蝉的声音,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这要换做别人,张中信早就开骂了,这年头谁敢在他这面这么说话。可实在是让岳肃打怕了,停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候,金蝉也看到了张中信,他马上认出那是国舅爷,随即他心头一颤,暗道:“怎么遇上他了,他是太后的哥哥,今时不同往日,大人正招太后的猜忌,要是得罪了他,对大人可没有什么好处。”心中着急,但现在想退,似乎也晚了,要是眼下认怂,实在是太过丢人。他略一思量连忙调转马头,前去见岳肃。也就铁虬不知轻重,还在前面跟张中信对峙。

    张中信知道以自家的身份,万不能给岳肃让路,但对岳肃太过忌惮,又不敢真个得罪,以免再吃苦头。想了一会,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自行拨马返回队伍里。他这是想问问老爹,该怎么办。

    张国丈和老婆在后面的马车里,老头子正在午睡,老太太却没睡着。发现马车听了下来,挑开车帘,疑『惑』地问道:“车怎么停了。”

    边上的丫鬟也不知出了何事,说道:“奴婢也不知道。”

    “上前问问,看是怎么回事?”太康夫人说道。

    “是,夫人。”丫鬟答应一声,便要到前边寻问。正巧张中信打马行了过来。

    张中信直接说道:“娘,咱爹行了么?”

    “还在睡呢。出什么事呢?怎么不继续往前走了?”太康夫人问道。

    “前面碰上了岳肃的车驾,还让我们让路。母亲您也知道,这个岳肃实在不好惹,所以……我想问问爹爹,该怎么办。”张中信小声说道。

    “你这个没用的孩子,那个岳肃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我们让路。他还当这是先帝在的时候吗?现在的皇上可是我的外孙,你的外甥,掌权的是我的女儿,你的姐姐。咱们现在是封你姐姐懿旨进京,让他给我闪到一边,否则休怪我进京之后,对他不客气。”老太太一听这话,马上就火了,声音拔得老高。

    由于声音过大,正好把车里打盹的老头子吵醒,张国纪『揉』『揉』眼睛,问道:“什么事呀?出这么大动静。”

    太康夫人跟着将事情一说,张国纪不由得也怒了起来,但他随即纳闷地说道:“这岳肃不是当朝次辅,托孤大臣么,没事出京干什么?”岳肃丁忧的事情,他现在尚未听说。

    “管他出京干什么呢?现在咱们的女儿是太后,咱们的外孙是皇帝,不管从哪里说,都得是那个岳肃给咱们让路。”张嫣那是张家唯一得以炫耀的资本,也是张家唯一可以嚣张的资本,但现在来看,这个资本已经足够。老太太大声郝了一声,又说道:“我去见他,看那个岳肃怎么说!”

    说完,匆匆下车,对儿子嚷道:“跟我来!”

    张中信见老娘要亲自出马,胆气陡升,跟着就走。张国纪自重身份,只是在车上说道:“等下让岳肃自行过来参见就是,你过去凑什么热闹。这岳肃要是真敢不识好歹,我看他这个托孤之臣也算是要当到头了。”言罢,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老太太的气『性』明显很大,老头都这么说来,照样继续向前,领着儿子来到队伍之前。当她看到铁虬耀武扬威地坐在马上,指着铁虬大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见了太康夫人和当今国舅,难道不知下来见礼吗?你家岳大人平日就这么教诲你们的吗?让岳肃来见我!”

    大人回家丁忧,仕途不顺,铁虬也上火,心情不好。见对方毫无礼数,丝毫不将自家大人放在眼里,心头火气更大,骂骂咧咧地说道:“我家大人乃先帝托孤之臣,是尔等说见就能够见的吗?赶紧让开道路!”

    “反了!真是反了!你竟然敢跟本夫人这么说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他给我从马上拖下来,打!”以前儿子被岳肃欺负,那是岳肃有皇上撑腰,眼下皇上都换人了,你岳肃还敢这么嚣张,就连手下的人,也这般强横,太康夫人哪里受得了。指着铁虬大声喊了起来,身边的扈从见老太太发话,是一拥而上,就要擒拿铁虬。

    第一章半路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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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忍无可忍

    第二章忍无可忍

    太康夫人一声令下,一众扈从是蜂拥而上,直奔铁虬冲去。

    铁虬是上过战场的人,碰到这等场面,那是丝毫不惧,抽出腰刀,大喝一声,“谁敢上前!”话音一落,左手一勒嘶缰,胯下战马前踢扬起,铁虬将刀一摆,来了一个横刀立马。

    扈从们见到这个派头,心头一凛,不由得向后倒退两步,无一人胆敢向前。

    这时候,另一边的岳肃已然得到金蝉的通禀,知道对面碰到的那伙人是张国舅一家。现在皇上幼小,权利皆在张太后手中,自己都被猜忌,这要再得罪张家,自己日后怕是步步艰辛,再无翻身的机会。

    让路就让路吧,按照朝廷的体制,对面是国戚,自己即便是托孤之臣,也不能失了礼数。这等事即便传扬出去,自己也不丢人。于是,带着金蝉、殷柱几个人向前行去,打个招呼,让路就是。

    结果刚一走出队伍,正好看到铁虬在那里横刀立马,对面的扈从对他虎视眈眈。瞧着架势,是要动手,岳肃岂能让他们打起来,双腿一嗑马腹,是飞马向前跑去,金蝉等人也是连忙跟上。

    “住手!”快到近前,岳肃大喝一声,铁虬听到岳肃的声音,打马向后,来到岳肃身边,道了声“大人。”

    岳肃点点头,随后上前两步,翻身下马,来到太康夫人近前,拱手一礼,说道:“岳肃参见太康夫人。”

    太康夫人故意咳嗽一声,说道:“岳大人是大贵人,不想还认得本夫人。”

    “夫人严重了,肃如何及得上夫人尊贵。今日不期在此相遇,实不知是夫***驾,没有及时上前见礼,还望夫人见谅。”岳肃客气地说道。

    “没想到岳大人今日怎么变得如此会说话,是不是因为变天了呀。”太康夫人笑了起来,但语气仍是不善,接着说道:“岳大人还算懂得礼数,可大人的属下,似乎就没有大人懂分寸了。刚刚那厮,不仅敢让本夫人让路,还意图冲撞本夫人。大人应该也瞧到了,他适才在本夫人面前亮刀,这该当何罪?大人一向执法如山,朝廷的律例想来是知道的。如何发落,岳大人说话吧!”

    岳肃略一躬身,说道:“定是下人不知是夫人车驾,方有所冲撞,肃在此代为赔礼,还望夫***人有大量,不与他一般计较。”

    “说的轻巧!”见岳肃低声下气,刚刚见岳肃过来还打起哆嗦的张中信,立刻来了精道:“那厮如何不知是我张家的车仗,他见到本国舅之时,尚能指名道姓,不但不下马施礼,还大言不惭,叫本国舅让路!我母亲出来,见他毫无礼数,想代大人教训一番,他反到亮出兵刃,意图行凶。像这等不知王法之人,怎能不让他知道厉害。”

    铁虬冲撞了国舅一家,于理于法,都是自家这边理亏。岳肃不得不再次低声下气,说道:“国舅爷说的不错,铁虬冲撞了夫人和国舅,理当惩治。等下岳某先行让路,让夫人和国舅的车仗过去,然后依法惩治。”

    “等我们走了再惩治,谁信呀,大人莫不是当本国舅与我母亲是三岁的孩童。若说惩治,现在就要惩治!”张中信大声说道。

    对方既然这么说了,朝廷的局势岳肃也明白,自己要是再有心回护,怕等到张家入京之后,在太后面前告上自己一桩,自己就再无回天之术。无奈之下,岳肃咬了咬牙,转头喝道:“铁虬,过来!”

    见大人招呼,铁虬翻身下马,跑到岳肃身边,躬身说道:“大人唤铁虬何事?”

    “你做的好事!”岳肃佯怒地说道:“适才见了国舅与太康夫人,为何不下马见礼,还出言不逊,有意冲撞!现在赶紧给国舅和夫人赔礼!”

    “是,大人。”铁虬见大人如此吩咐,只能悻悻地冲太康夫人母子一抱拳,说道:“铁虬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哼!”太康夫人冷哼一声,说道:“这就算是赔礼了吗?本夫人看他丝毫没有恭敬之意与悔改之心,瞧那态度,怕是恨不得将我母子给撕了!”

    张中信也跟着说道:“可不是,连跪都不跪,算什么赔礼。不说别的,就凭本国舅和我母亲的身份,也起码够他跪地嗑三个响头的了!”

    岳肃皱皱眉,暗一咬牙,只能忍了。说道:“铁虬,跪下认错。”

    “大人……这……”铁虬追随岳肃多年,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见岳肃让他跪下,心中哪里情愿。

    “跪下!”岳肃见铁虬不动,立刻大喝一声。

    “是,大人!”铁虬也不是傻子,知道岳肃发火,也是被『逼』无奈。咬咬牙,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刚刚都是铁虬有眼无珠,冲撞了夫人和国舅,铁虬在此磕头认错了!”

    “你也知道自己是有眼无珠!”张中信冷道:“你刚刚不是还奚落本国舅吗?现在知道跪下赔礼,但已经晚了!岳大人,按照朝廷律法,他冲撞我母亲,理当问斩,但本国舅大***量,我母亲慈悲为怀,就不要他『性』命了。他自己不都承认自己有眼无珠吗?那还留着眼珠有何用处,干脆挖掉算了!”

    “这……”挖铁虬眼睛,岳肃如何肯干,沉『吟』一声,说道:“铁虬虽然冲撞了夫人,却也不是有意,我看不如杖责六十以作惩戒,夫人以为如何?”

    “六十!太轻了!”太康夫人眉『毛』一掀,说道:“要让本夫人看,砍了他的脑袋都不为过。大人莫要护短,以免丢了前程。本夫人最近吃斋念佛,不忍杀生,单要他的一双狗眼,已算施恩。要我看,就按我儿子说的办吧!”

    儿子三番两次被岳肃羞辱,现在好不容易,赶上一个机会,抓到一个把柄,虽然不能把岳肃往死里整,但起码也要拿岳肃的手下出出气。

    “夫人……”岳肃再次冲太康夫人躬身拱手,说道:“铁虬确实有错,但如此惩处,实在太重,肃在此再次向夫人赔过,还望夫人……”

    不等岳肃把话说完,马上的张中信便断喝一声,说道:“人言岳大人铁面无私,原来不过是沽名钓誉,护短之辈。当年本国舅因为触法,还被大人依法办理,等何况是他。怪不得坊间传言,岳大人为包庇自己的岳丈,还假装生病,蒙蔽圣聪呢!大人既然不忍动手,那就让本国舅代劳吧。”

    言罢,就听张中信大喝一声,“来人啊,还不将这不知死的狗杀才给我拿下,挖了眼珠!”

    “是!”一旁的扈从得了吩咐,是一拥而上,作势欲将铁虬拿下。

    铁虬跪在地上,已不知如何是好,要是反抗,凭自己的本事,现在逃还来得及,但这样一来,也不知会不会连累岳肃。正犹豫的功夫,已有两名扈从上前,将他按住。

    岳肃和太康夫人母子的对方,后面的金蝉等人是听的清楚,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不光是金蝉和铁虬交情深厚,其他人现在也和铁虬处的相当不错,与这直爽的汉子有了深厚的感情。众人连忙抢步上前,手握刀柄,大声喊道:“大人!”似乎是只等岳肃一句话,便要动手抢人。

    “岳大人,你这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纵容手下,对本夫人不利吗?”。太康夫人见岳肃的手下如狼似虎的上来,冷喝一声。

    而按住铁虬的扈从,见到岳肃的人握到上来,先是一凛,但却没有退后,原因很是简单,在这边他们的人多。几十号人,马上将岳肃等人围住,一个个亮出兵器。

    “把这厮的眼睛给我挖掉!”张中信看岳肃没有声音,仿佛是没牙的老虎,胆子越发大了。

    “是!”一名扈从提起铁虬的头发,另一个抽出刀来,便要去挖铁虬的眼睛。

    “大人!”此时此刻,金蝉、殷柱几人可都急了,再次大喊起来。

    铁虬那是岳肃的左膀右臂,随自己出生入死,这些年心甘情愿、无欲无求,岳肃岂能让他受如此折磨。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到了这个地步,岳肃是忍无可忍。到太后那里告状,太后处置自己,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伤了铁虬。

    岳肃猛然向旁一晃,抬手握住那名举刀要挖铁虬眼睛的扈从,五指一用力,那扈从手腕吃痛,钢刀脱手落地。铁虬被人揪着头发,正抬头仰望,见大人亲自出手,是精神大震,“啪”地一抬手,攥住揪自己发髻之人的手臂,大喝一声,“躺下吧!”

    声音落定,铁虬已然站起,而那厮反被铁虬摔倒地上。

    金蝉、殷柱、童胄、厉浩然、厉浩荃见大人终于回护铁虬,一个个是欣喜异常。但眼下终究是在对手的包围之中,担心对方对大人不利,亮出兵器护在岳肃四周。

    “岳肃!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岳肃亲自动手,解救铁虬,太康夫***吃一惊,忙大声喊道。

    张中信也怒声喝道:“岳肃,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岳肃大喝一声,一反手,将抓住那厮甩到一边,是转身向后就走。

    第二章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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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谁给谁让路

    第三章谁给谁让路

    岳肃带人在前面被张家的人围住,后面的蒋杰带领扈从看的清楚,大概的情况,他已经从金蝉那里听说,现在出现这个局面,实在始料未及。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大人吃亏不是,先上前边看看,在做计较。他立刻招呼关羽,领着几十人快马向前赶去。

    被包围的岳肃,扔下一句话后,转身向后就走,他几步来到张家的护卫近前,那些护卫的手中都拿着家伙,但岳肃丝毫不惧,脸上『露』出轻蔑的神情,说道:“本官乃当朝托孤之臣,尔等难道还打算对本官动手吗?”。

    岳肃声音极大,挡在他面前的护卫听到之后,身子不由得一颤,‘岳剃头’的大名他可是听说过,府上以前的护卫,被‘岳剃头’砍了不少,今天要是触了他的眉头,天晓得会不会被剃掉脑袋。

    “让开!”岳肃看出对方心虚,随即又大喝一声。那厮那不敢阻拦,赶紧闪到一旁,让开去路。岳肃跨步而行,带同金蝉、铁虬等人出了包围,翻身上马,朝后面走去。

    没出几步,正好迎面碰上赶过来的蒋杰、关羽等人。蒋杰出声问道:“大人,怎么样?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大事?铁虬!”岳肃突然说道。

    “属下在!”铁虬策马来到岳肃马前,躬身说道。

    “去将那三件东西给我取来!”岳肃大声说道。

    “哪三件东西?”铁虬一时错愕,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东西。

    “就是你以前在公堂之上最喜欢用的那三件!”岳肃沉声说道。

    一这么说,铁虬马上反应过来,那三件东西,不就是皇上赐给大人的三口铜铡么。自己在公堂之上,最喜用他来铡那些贪官污吏、土豪恶霸的脑袋。“属下明白,这就去取!”见大人发火,要取三口铜铡,铁虬的精神头更盛,答应一声,催马便朝队伍跑去。

    三口铜铡是天启皇上御赐之物,现在岳肃回乡丁忧,自然要带在身上。

    见铁虬催马向队伍那头跑去,蒋杰连忙小声说道:“大人,出了什么大事,您要用这三件东西。总不会是和张家有关吧,要是这样,大人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现在朝中的局势,已然不比往常了呀。”

    蒋杰的反应速度,那可比铁虬快得多,他在听到说的第一遍时,便猜到岳肃所说是三口铜铡。要知道,岳肃现在还能拿出来震慑住皇亲国戚的东西,就只有这御赐的铡刀了。

    “我自有分寸。”岳肃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然而,后面的太康夫人母子见岳肃就这么大咧咧的走了,心中怎能不恼火。按他母子的心思,今天是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岳肃一顿,出一口往日的恶气。这时,张中信策马向前奔去,在距岳肃不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大声喝道:“岳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属下冲撞了我的母亲,就想这么走了吗?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母子一个说法,等我们进了京城,必然禀告太后,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可不管你是什么托孤之臣,当今天子乃是我的外甥,谁远谁进,皇上分的清楚!”

    皇上是否能分清楚,现在还不好说,但是皇上他妈,肯定是能分的清楚。

    太后的权利有多大,这里需要交待一下。在皇上年幼之时,虽说有托孤之臣和首辅主持大局,但是,皇上他妈对这托孤大人,或者是首辅,都有一票罢免权,这就叫代皇上下中旨。

    当年万历继位之时,尚且年幼,他老爹隆庆皇帝在临死之前,曾经指派首辅高拱为托孤之臣。然而高拱的结局是什么,被张居正和冯保合谋打了小报告,不明真相的李太后代皇上下了一道中旨,直接就把高拱给免了。不要说后宫不得干政,那是在皇上成年之时,在皇上年幼的时候,太后想要代皇上下道圣旨,还不容易的很。要知道,太后代皇上下中旨,只需通过司礼监便可,司礼监掌印太监这个职位,在明朝属于宫中的差事,宫里的主子说让谁干谁就能干,当年的李太后能一句话免了掌印太监孟冲,让冯保来接任,今天张太后自然能够一句话让任何一个人来当这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所以说,只要张太后控制了司礼监,和宦官勾结起来,可以下任何中旨,免掉任何一个大臣,除非你抗旨。张太后并没有免掉岳肃,但时间凑巧,岳肃父亲病逝,按朝廷体制,必须请旨丁忧。是否夺情,那要看皇上的意思,也就是张太后的意思,她一道中旨可以让你夺情留用,一道中旨,可以让你回家丁忧。任何人也说不出二话。

    小翼在此多说几句,说白来也是看到一些读者对小翼书中情节的关心,才做出以上解释。而且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若光起不落,岂不是无味。小翼在之前也制定了大纲,简介之中,亦有对后文有大概介绍,还望各位书友继续关注小翼。

    ***

    听了张中信了话,岳肃拨转马头,冲着张中信一拱手,说道:“国舅爷,岳肃从未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还请稍安勿躁,略作等候。”

    “好!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本国舅就等着你,看你要给本国舅一个什么样的交待!”张中信大声说道。

    铁虬策马跑回大队之中,直奔拉着那三口铜铡的马车,到得近前,冲着车夫喊道:“大人有令,调三口铜铡。快跟我走!”

    金蝉、铁虬在岳家身份甚高,他们传的命令,那是绝对无假。车夫听了这话,不敢怠慢,连忙赶车跟着铁虬向前方行去。

    不一刻功夫,铁虬带着马车来到岳肃这边,岳肃看到之后,点了点头,说道:“跟我来!”

    说完,策马慢慢朝张中信走去。张中信虽说刚刚架势挺横,但见真个朝自己走来,难免有些心虚,想往后退。有些事情说来也怪,主人心虚,胯下的马儿似乎能够感觉的到,竟然主动畏惧地后退去。

    岳肃步步紧『逼』,再一次来到太康夫人的面前,张中信这会也退到母亲身边,到了这里,胆气才略微壮了一些。金蝉、铁虬等人跟着上前,在岳肃身后站定,随即就听岳肃一声吩咐,“将先帝御赐的三口铜铡抬过来!”

    “是,大人!”声音落定,铁虬第一个领命,率人抬下三口铜铡,将这用黄缎子盖着的铡刀,抬到岳肃马前。

    岳肃翻身下马,属下众人一同跟着下来,只听岳肃再次大声喊道:“此乃先皇御赐三口铜铡,龙头铡可斩不肖之皇亲国戚、凤子龙孙,虎头铡可斩贪官污吏、祸国『奸』佞,狗头铡可铡刁民无赖、土豪恶霸。这三口铜铡代表先帝,见此铜铡,犹如先帝御驾亲临。”说到此,岳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一个头嗑到地上。

    岳肃的一众手下,是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这一大喊,声音是惊天动地,这股气势,令太康夫人母子是大惊失『色』,他们的那些扈从,更是傻了眼,眼瞅着岳肃这边的人全都跪了下去,自己跪不跪。要是不跪,是不是属于大不敬,听说这东西杀人不用请旨,说砍就砍,要是真的被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被直接砍了,可找谁说理去。

    其实,岳肃这么做不过是糊弄人的,三口铜铡虽说是杀人不用请旨,但说到如皇上亲临,却有些夸张,要是这些等同皇上的话,但凡御赐之物,岂不是都能等同御驾亲临,还要那尚方宝剑做什么。可要说不等同于御驾亲临,也有些不对,因为那龙头铡是能砍凤子龙孙的,凤子龙孙都能砍,岂不就相当于御驾亲临。

    奉圣夫人母子自然不明就里,但见眼下岳肃亮出了这东西,着实吓了一跳。他们这些皇亲国戚,怕是就是岳肃这龙头铡,当真给扣了大不敬的罪名给铡了,即便日后有女儿报仇,但自己都死了,还有什么用。

    无奈之下,奉圣夫人只好膝盖一曲,跪倒在地,说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老娘都跪下了,张中信这等早被岳肃吓破胆的家伙,还不得马上跟着跪下,山呼万岁。主子跪下,手下的狗腿子就更不用说,也都连忙跟着跪下,大声呐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效果达到了,岳肃心中暗喜,随即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御铡三刀乃先皇遗物,如先皇御驾亲临,本官受先皇遗命,为托孤之臣,掌管此物,出入犹如护卫先皇圣驾。夫人、国舅爷,本官护送先皇圣驾至此,是尔等给先皇让路,还是让先皇给尔等让路呢?”

    “这……”听了岳肃这句话,奉圣夫人母子全都傻了,实在想不到,岳肃还有这招杀手锏。一时间,是无言以对。

    第三章谁给谁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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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张嫣的心思

    第四章张嫣的心思

    岳肃的一番话,令太康夫人母子是无言以对,好半天,太康夫人才咬着牙说道:“理当给先帝让路。”

    “夫人果然明白事理,先前铁虬国舅让路,其实也是理所应该,中间发生口角与些许不敬,也是因为替先帝开道所致。夫人,您说我说的对吗?”。岳肃沉声说道。

    “大人说的极是。”太康夫人现在牙根恨得是直痒痒,但岳肃摆出三口铜铡,凡事皆以先帝的名义说话,让她是不敢反驳。

    “铁虬刚刚也为刚刚的鲁莽道过谦了,至于国舅爷阻拦先帝之事,不知者无罪么,我看就这么算了吧。夫人又以为如何呢?”岳肃的脸上『露』出笑容。

    “就按大人说的办吧。”太康夫人也只能认了。

    “那还,还请夫人和国舅爷下令,给先帝让开道路,由我等护送通行。”岳肃微笑地道。

    “好。”

    靠着岳肃的牵强附会和往日的威风,终于暂时『性』的令张家屈服,太康夫人从地上起来之后,下令让开道路,让岳肃的人马通行。等到岳肃的队伍通过之后,他们母子把事情跟满腹狐疑的张国纪一说,差点没把张国纪气死,一家三口打定主意,等一进京城,非要狠狠地告上岳肃一桩。

    没出两天,在快到抵达京师的时候,他们收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岳肃回乡丁忧的消息。听说这件事,张家更是气愤,你岳肃都已经是被打发回家的人了,竟然还敢如此嚣张,你给我等着。

    岳肃离开之后,自然也没闲着,立刻拟了一封奏折,将今天发生的事,按照自己有利的方向,写了上去。其内容是这样,臣奉旨丁忧还乡,携带先帝遗物三口铜铡,一路之上,所过之处,不管文武、皆该让路。路经河间府,遇到太康夫人与国舅入京,下人在前开路,遇到国舅不肯让路,臣只得出面调节。若换往日,臣给夫人、国舅让路也在情理之中,怎奈先帝遗物在侧,总不能让先帝遗物让路,但夫人与国舅不依不饶,臣在无奈之下,只得亮出先帝遗物,请夫人与国舅让路。所作所为不知当否,还请皇上裁决。

    岳肃的奏折是让金蝉快马送去北京,只用了一天就送入北京,通过杨奕山递进内阁,交到司礼监。掌印太监邹义一看到奏折,立刻猜到大概的情况,也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将折子交给张太后。

    张嫣看了奏折,随手放到一边,说了句,“岳肃这人怎么官当的越大,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就这么鸡『毛』蒜皮大点事,还写折子报给哀家。先皇的遗物不能给任何人让路,也是在情理之中,你代皇上批一下,就说知道了。”

    “老奴对岳大人以前的雷厉风行是佩服的很,但他现在的胆子确实是比不得以往了。”邹义故意说了一句,随后才说道:“老奴遵旨,这就去给岳大人回批。”

    邹义老谋深算,他说的话往往像是无心,但听的人马上就能浮想联翩。果然,这次也不例外,张嫣听了之后,很快猜出岳肃为什么会上折子,这不就是怕她么。

    张嫣微微一笑,待邹义下去之后,才喃喃自语地说道:“他岳肃也太小瞧哀家了,哀家的气量还不至于那么小。当年三番两次和我哥哥发生过节,我不也是帮理不帮亲。我在乎的只是我儿子的江山,至于其他么,只要你岳肃是为了国家,办事占在理上,我是不会难为你的。在家先休息三年吧,等到三年之后,哀家还会用你。”

    过了两天,张国纪一家进了京城,递牌子参见太后,张嫣立刻传见,见面之后,老太太少不得哭诉岳肃的无法无天,仗着有先皇御赐的御铡三刀嚣张跋扈。而且还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张嫣听后,也觉得岳肃是有些嚣张,尤其是听到最后,岳肃亮出三口铜铡来吓唬人。但转而一想,亮出铡刀的事,岳肃也给她说过,似乎除了跋扈一点之外,没有什么罪过。现在给岳肃的回复已经下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再另行责备,思量一下,说道:“父亲、母亲、哥哥,这件事,岳肃已经上折子跟我说了。这次就这么算了吧,他毕竟是先帝委命的托孤之臣。”

    就这么算了!老太太听了这话,岂会答应,连忙说道:“太后呀,我和你父亲、哥哥吃点亏不要紧,但他这么做,实在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以前有先帝宠着他,他三番两次欺负你哥哥,咱们忍了也就忍了,但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你的儿子,我们的外孙,他还敢这么欺负咱们家,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么?这口气,你是怎么咽下去的,我和你爹、你哥哥真是白疼你了。”

    “母亲……”张嫣语重心长地说道:“岳肃是托孤之臣,而且那天让父亲和您让路,也是因为他身边有先帝的遗物,先帝的遗物怎么可能给别人让路。这事他也算站在理上,实在无法发落呀。”

    “话是那么说,但那三口铜铡,就不该给他。什么龙头铡能斩皇亲国戚、凤子龙孙,从大明朝立国,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要是他都能将皇亲国戚、凤子龙孙给铡了的话,那还要宗人府做什么,岂不是连皇上的权也给抢了。女儿呀,这东西万万不能在他身上,万一有一天,他仗着这东西,对你和皇上不利怎么办?到时候迎接外藩入朝,挟天子以令天下,谁还治得了他。”太康夫人见哭闹不行,便改为挑唆。

    张嫣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这事,儿子继位时间不长,年纪幼小,她孤儿寡母实在没有太大的实力。相反岳肃,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实力根深蒂固,一旦仗着龙头铡发起威来,把她给铡了,不必迎外藩入朝,就能挟幼主以令天下,做到曹孟德。

    但忌惮是忌惮,可丈夫在临死之前,曾下过旨意,三口铜铡赐予岳肃,后世子孙在岳肃有生之年不得擅自讨回,否则视为不孝。这个罪名,怎能让自己的儿子背上。这个有生之年不得讨回,那就是指,只要岳肃活着,那三口铜铡就是岳肃的,除非岳肃死了。岳肃是托孤之臣,倘若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是绝不能办他的。

    张嫣想了许久,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先帝临终之前曾下过旨意,三口铜铡永赐岳肃,在他有生之年,不得讨回。他岳肃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失,我这也难以追讨,再者说,总不能在先帝入土未到一年,我这边就处置他的托孤之臣吧。好了,他现在不都已经回家丁忧了么,你们以后就住在京城,和他也碰不到面。”说到此,张嫣话锋一转,又说道:“我这边有意让父亲做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以后由父亲掌管京城防务,我的心也能踏实。”

    原来,张嫣让家人进京,其实另有深意。她孤儿寡母总是不踏实,东厂让邹义来管,御马监让曹化淳来管,锦衣卫让骆养『性』接了侯国兴的班。可这些人都不是自家人,所以考虑着让自己最亲近的人来负责北京的防务。

    这一点他已经和方从哲交涉过了,方从哲为了能坐稳这个首辅,并渐渐扩充实力,便答应下来。如此,张嫣也就放心大胆的徇私了。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品级不高,但权利很大,一向由勋贵担任,皇后想要用外戚,就必须取得内阁的支持。张国纪一听说女儿要给他这个差事,心中那是高兴的很,暗想:“自己的女儿终究是胳膊肘往里拐的,遇到大事,还是要靠自家人。”

    于是,没过三天,由司礼监颁布旨意,内阁奉诏,封张国纪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在张国纪领旨的同一天晚上,有一位客人来到他的府邸。

    这个人名叫万燝,现居工部营缮主事,官不是很大,但一向善于钻营。以前岳肃当权时,曾打算投到岳肃门下,但岳肃查了他的履历之后,见这人只是一个逢迎拍马的小人,便没有搭理。现在岳肃丁忧还乡,北京城已然变天,他就打算投到另一位权重人物,方从哲的门下,但因为是江西人,又没什么真本事,所以方从哲也没收他。他投效无门,正好赶上张国纪入京,出任要职,心里想着,不如到张国纪这里来碰碰运气,要是投到张家门下,岂不就是投在太后的门下,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张国纪是当朝国丈,皇上的外公,自然不会把这等小官放在眼里,但出于礼数,还是让他进了门,本打算说上两句,就把人打发走,谁想到,没说上两句话,万燝就给张国纪提供了一条财路。还拍着胸脯保证,每年最少能有五十万两银子的进项。

    一年五十万两银子,这是多大的数字,听到这话,张国纪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寻问是何财路。万燝还真是无耻,也不掩饰,直接说出心中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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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的更新确实不够给力,主要原因也是在于单位实在太忙。不过大家放心,下个月小翼就不会很忙了,届时将恢复日更一万。敬请大家继续支持小翼。谢谢!

    第四章张嫣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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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两淮盐务

    第五章两淮盐务

    “这个财路就是两淮盐务,国丈爷只要抓住两淮巡盐使的这个职位,一年下来,少说会有五十万两银子的进项。”万燝一脸谄笑地说道。

    “两淮巡盐使?”张国纪一听到这个职司,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两淮盐税,可是朝廷的银子,要是敢动这个,可是要杀头的呀。”

    “国丈爷所言差异,两淮盐税确是朝廷的银子,但不管是何人坐到两淮巡盐使这个位置时,都是要往自己身上揣的。远的不提,就说现在的两淮巡盐使与盐运使,那可是大把大把的赚银子。听说那两个人还是岳肃保举的呢。”万燝说道。

    他这话,可纯是睁眼说瞎话,岳肃所保举的两位官员,可谓是高风亮节、极有风骨。在任之时,真个是分文不取,但两淮盐务涉及金额重大,上面的人不捞,并不代表下面的人不会伸手,底下的人随便动一点点手脚,便是一抓一把的银子。不过因为上面管的严,下边的手脚不敢太大,也就小来小去的一年捞一些,所以朝廷才有这一年比往常多出近二百万两的进项。

    张国纪不知其中底细,只晓得两淮盐务是天下一等一的肥缺,干上一任,便足以富甲天下。经过万燝这一说,他还当天下乌鸦一般黑,任谁在位上,都会捞上一笔,只是有多有少罢了。尤其听说是岳肃保举的人,心中更是有气,你岳肃表面清廉,暗地里原来也做这龌蹉的事,安排自己的人,『插』手两淮盐务,打捞银子。既然你都能捞,那我又为什么不可以呢?现在的皇上是我的外孙,我弄点银子花花,再留给我的子孙,不也是情理之中么。

    想到这一层,张国纪的脸上『露』出微笑,说道:“你说的极是,但可有什么证据证明,岳肃的党羽在两淮盐务上伸手吗?”。

    “这还需要证据吗?是人到了这个位置,都会如此。只要把家一抄,肯定能翻出大把大把的银子。”万燝说道。

    “好吧,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日后定有你的好处。”张国纪说完,端起茶杯。

    主家端茶送客,万燝告辞离去,等他一走,张国纪立刻找来自己的儿子张中信,把这件事和儿子说了一遍,想要和他商量一下,是否可行。

    张中信那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一听说有大笔的银子赚,眼睛都放光。在一听说,现在管理两淮盐务的官员是岳肃保举的,不由得大喜,说道:“父亲,这可是一个咱们找岳肃报仇的大好机会呀。”

    “怎么说?”张国纪问道,

    “管理两淮盐务的人是岳肃的心腹,咱们只要参上一本,说岳肃结党营私,在两淮盐务上大做手脚,贪墨朝廷的银子。到时把两淮的官员一抓,从家中抄出银子,再严刑拷问,『逼』出是由岳肃指使,岂不是一下子就能扳倒岳肃,要了他的狗命。姐姐不都说了,岳肃在任没有什么大的过失,翻出这个罪名,不就是重大过失么?”张中信笑呵呵地说道。

    “对呀。我一时光想着银子的事,还忘记这个茬了。你说的没错,咱们就这么办。明天我就给你姐姐上折子,让他查办两淮的官员,然后将岳肃一举扳倒。”张国纪说道。

    “父亲此言差矣,这事最好不要咱们出面弹劾,找一个人代劳就行。要不然肯定会有人说咱们故意陷害。”张中信还不是十足的傻子,知道这事有张家人出面,实在不妥。

    “嗯,我儿高见。”张国纪点点头,可随即犯难起来,说道:“咱们刚进京师,手下也没有什么官员,找谁出面好呢?”

    “父亲,这还不容易,刚刚来找您的万燝,不就是现成的人选么。”张中信微笑地道。

    “对、对……就让他出面。”

    ****

    第二天一早,工部营缮主事万燝弹劾现在的两淮盐运使与巡盐使中饱私囊,贪墨两淮盐税。奏折先是送到内阁,由内阁首辅给出处理意见,再呈到司礼监。首辅方从哲那可是老狐狸辈的,一看奏折,不禁笑了起来。他是明眼人,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万燝是受人主使,才上了这道折子,要不然借他两个胆子,也不敢来弹劾岳肃的人不是。放眼朝野,能主使万燝,且让他有恃无恐的,没有几个。方从哲第一个想到张家,因为万燝为何早不弹劾、晚不弹劾,偏偏赶到张国纪刚刚进京之后弹劾。

    老狐狸看出端倪,就手批上一句,“建议派人详查”。

    奏折从内阁转呈到司礼监,掌印太监邹义看过之后,只是摇头一笑,随后前往慈宁宫,交到张太后的手中。

    现在一般的政务,都是有内阁和司礼监协办,如遇大事,才要找太后协商,毕竟皇帝小,大事方面,怎么也得有人做主不是。托孤大臣,回家丁忧了,太后隐约可以代表皇帝。

    张嫣过目之后,说道:“邹义,这事你怎么看?”国家大事,张嫣并不太了解,所以看过之后,都要先问问邹义。

    邹义说道:“太后,两淮盐务在先帝在位之时,是派东厂、西厂的人在暗中盯着,以往其中有什么猫腻。据查,大的方面,没有任何猫腻,巡盐使和盐运使皆比较清廉。”

    “那就怪了,这个万燝为何会无缘无故弹劾两淮盐务的事情呢?”张嫣纳闷地说道。

    “这个老奴也不知。”邹义说道。

    “这样吧,就按方卿家说的,派人详查,也别冤枉了人。”张嫣说完,便不再多言。

    “是,太后。”邹义答应一声,自行告退。

    太后这样吩咐,那就是要找人去查了,派什么人去,邹义也没有独断,前去内阁找方从哲商议。方从哲和邹义都是知道底细的人,岳肃派到两淮的人如何,他们是一清二楚,再加上盐税一年多出近二百万两,傻子也会相信在任的官员会中饱私囊。

    但既然叫查,那学问可就大了。岳肃终究不比一般丁忧的大臣,那可是托孤之臣,三年后回来,皇帝才八岁,肯定会有他的位置,而且照样说话算。所以方从哲要想干的久,保住现在的权势,就不能让岳肃轻易回来。这是一个机会,只要在两淮盐务上撕开口子,拉岳肃下水,怕岳肃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虽然自己和李文彰的关系莫逆,自己能重当首辅,也是多亏岳肃,但和权利相比,什么都是次要的。再者说,自己在位上,照样能帮李家谋取福利,而岳肃已经被太后猜忌,这次又是张家告的岳肃,天晓得这不是太后主使,三年后岳肃能不能回来还两说,自己轻轻的踩他一下,或许还是帮他。

    于是方从哲在查办大臣的人选上,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不用岳肃的人,二不用自己的人,派去的人也不能和岳肃有什么大仇,最好是没什么资历,但容易被收买。

    方阁老对天下的官员,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很快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翟凤翀,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凭资历熬到这个差事,在南京的清水衙门混日子。这人无党无派,容易收买,估计主使万燝的人,轻易就能搞定,到时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方从哲提议的人,令邹义很是纳闷,但同为老狐狸的邹义,片刻就反应过来,这是你方从哲故意的。

    岳肃为朝廷做的贡献,邹义是看在眼里,他可不想让人就这么将岳大人扳倒。可方从哲的举荐让他又无可挑剔,犹豫一下,他想出一个法子,派东厂的人协同翟凤翀一起去。

    这一来,方从哲马上明白,这是邹义有心保全岳肃,他不愿和岳肃、邹义正面起冲突,便答应一下。

    次日一早,朝廷传下旨意,派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翟凤翀前去两淮彻查盐务,东厂协同。

    邹义对自己派去的人手,可是下了大力,千挑万选,才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他相信自己选出来的人,一定会秉公办理,不会被任何人收买。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东厂驻山东档头杨河。

    杨河当年因协同山东巡抚守卫济南立下功劳,魏忠贤是赏罚分明,将杨河提了一级,调回北京,加以重用。都说有能力的人,未必能当得了大官,但有能力的人,谁都喜欢用。掌权者也不希望,手下都是废物。

    杨河刚刚接了任务,不等他随同传旨太监前往南京,就受到邀请。邀请他的人是张中信。国舅爷请吃饭,杨河当然不能不去,见面之后,先是客套一番,随后张国舅拿出一千两银子,说是见面礼。杨河坚决不收,但张中信说是赏他的,这一来杨河不收也不行了,只得收下。并且虚以委蛇地问张中信,有什么吩咐。

    张中信的回答是,到了两淮,翟凤翀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多管多问。杨河表面答应下来,离去之后,拿着银子到东厂见了邹义,还将银子交给邹义,将张中信邀请之事,如实说了一遍。

    邹义望着银子,说道:“去了之后,按照你自己的原则做事就行,实事求是。至于这些银子,我知道了,国舅爷不是说赏给你的么,那你就收下吧。”

    “是,督公。”

    第五章两淮盐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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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交换

    第六章交换

    杨河奉命随同传旨太监前往南京传旨,令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翟凤翀前往两淮,视察盐务。

    翟凤翀接旨之后,与杨河一同赶往两淮。

    在接旨的前三天,翟凤翀便知道了这件事,并提前准备好行装。因为,在三天前的一个晚上,有位客人来到他的府上,这位客人告诉他有一桩大富贵将落到他的头上,只要听话,不仅能升官,还能发财。

    翟凤翀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凭资历熬到这个份上,基本也算是到头了,但升官发财谁不想,一听来人这么说,自然好奇的请教。

    来人马上给了他一些甜头,白银三千两,翟凤翀一向是在清水衙门任职,何时见过这么多钱,见到银子后,是双眼冒光。来人趁机亮出身份,说是当今国舅派他来的,现在新皇年幼,许多事情都是由太后代为出面,太后娘家,肯定是有一定实力的。跟着,来人告诉他,朝廷马上有旨意到此,安排他去巡视两淮盐务,只要他挖出两淮盐运使与巡察使中饱私囊的罪证,就能够官升三级。

    翟凤翀对朝廷的动向,只知大概,可银子当前,对方又说的有模有样,便一口答应下来。果不其然,三天之后,旨意下达,让他去巡视两淮盐务,既然消息属实,那来人说的大富贵看来就不远了。

    两淮距离南京并不太远,他急于立功,于是与杨河兼程赶路,不日抵达淮安。到了淮安,他立即着手彻查,先是查盐运使和巡盐使两位大人的财产,结果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接着又开始查账,账目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什么也查不出来,翟凤翀可有些急了,这时候,当初去南京找他那个人又来了,告诉他,明面上查不出问题没有关系,只要你想让他有罪,他不就有罪。

    翟凤翀也不是傻子,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开始将两位大人的家人进行提审,想要拷出口供,实在不行,就屈打成招,也算是一个交待么。谁曾想,杨河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不准他在好无证据的情况下动刑,杨河是东厂的人,世人皆畏东厂如虎,翟凤翀怎敢驳逆。在杨河的阻挠之下,翟凤翀想要屈打成招的路子,没有走通。

    但人『逼』急了,有的时候就能想出一些超出自己智商的法子,上面的官员不是查不出问题么,就查下面的,不管怎么样,怎么也得查出一些交差。在翟凤翀的积极努力之下,很快挖出一些小鱼小虾,管理两淮盐务的,凡是经手的,没有不贪。大领导不贪,但想要阻拦下面的人抽点水,也不是那么容易。谁叫管盐运的,手指缝松一松,就能来钱呢。

    运同、运副、运判、提举等官员,一个个先后被揪了出来,翟凤翀心中大喜,对这帮人是详加审问,想要『逼』出两位首脑官员的贪污证据。但两位大人实在太过清廉,下面的人也没有证据,想要诱供,让人硬栽,竟还是被杨河给看破,拦了下来。

    没有办法,既然查不出巡盐使与盐运使贪污的证据,只有将现有的案犯和罪证奏上朝廷。

    北京这边,张国纪在万燝的帮助下,已经招揽了几个没有党派,又喜欢趋炎附势的小官。等到翟凤翀的折子送来之后,虽说没有盐运使和巡盐使的罪过,但还是被他们参了一个失职的罪名,监管不利,致使朝廷税银流失。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两个占位置的家伙给撵走,换上自己人才是真格的。

    这等罪名,其实就是看当权者是怎么看待。方从哲是看出张家心思的,不过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他没有直截了当提出将两个人罢官的意见,也没有说让二人留任,只是说念在二人为官清廉,请皇上从轻处置。

    奏章呈到司礼监,邹义马上专程太后。此刻的张太后,正在慈宁宫会客,这个客人是自己的老爹张国纪。

    张国纪今天来找女儿,就是说两淮盐运的事。他表示两淮盐运是国家税收的根本,不能让不可信的贪官污吏充当,需要安排稳妥之人。张嫣也是这样认为,国家一年到头那么多开支,全靠那点赋税,要是再被下面的官员给贪了,那儿子的江山可怎么办?

    张国纪抓住机会,跟着提出抬举万燝当两淮盐运使,另一个党羽孙舫做两淮巡盐使,并大说二人的好处,及清名。张嫣对朝中大臣如何,也不是很了解,而且任免官员,她还没有那个能力,一切需要内阁来决定。

    心下犹豫的时候,外面有太监传话,说邹公公求见。太后立刻召见,邹义进来之后,将折子呈了上去。

    张嫣看罢,说道:“虽然他们两个还算清廉,但御下无方,可见是无能之辈。这样吧,就将他们平调到别处吧。我听说万燝和孙舫颇有清名,也算是能臣,你去内阁议一下,看让他二人补了两淮盐运使和巡盐使的空缺怎么样。”

    “是,太后。”看到张国纪坐在边上,邹义的心跟明镜似的,也不反驳,答应一声,就退了下去。

    张太后想撤一些大臣,确实比较费劲,但要换掉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那可是容易的很。他可不敢得罪张国纪,以免丢了自己的位置。

    邹义跑到司礼监,把太后的意见转达,心中暗笑,就那两个废物,还成了能臣。

    两淮盐运使的位置,可以给你张家,但总得有个交换吧。自己的门生亓诗教在岳肃掌权之后,一直就没有提拔,现在也该提拔提拔了,吏部尚书的位置,以前是他的人,后来还被岳肃的人给抢了,那就让亓诗教去吏部当尚书,原先的尚书去礼部吧。至于礼部尚书,岳大人不是丁忧了么,内阁少个人,你就入阁吧。岳大人当了次辅,还一直站着刑部尚书的位置,只是因为公务太忙,把顺天府安排给了别人,现在你都丁忧了,这刑部尚书的位置也不能空着,我在拟一个自己人吧。

    这是一个交换,也是一个试探,方从哲答应了太后的意见,同时又请邹义把这个人事调动的提案送给太后。六部尚书之中,兵部、吏部、工部都是岳肃提拔的人,刑部由岳肃把着,总共六部,他控制四个。这次先摘掉两个,其他的,以后再说。

    邹义看了方从哲的提案,心中也是冷笑起来,不过他也不说破,只是点头,然后将提案拿给太后。

    六部尚书的调动,一般都是由内阁提议,皇上把准。眼下请你太后把准,就看你怎么决定。张嫣早就派人调查过岳肃,现在的吏部尚书虽然不能说是岳肃的嫡系,却也是岳肃保举的,绝非没有关系。岳肃的权利太大了,削去一些,也未尝不可,内阁既然这样提议了,那就这么办吧。

    方从哲取得了太后的支持,马上请礼部尚书入阁,吏部尚书补上礼部尚书,亓诗教升任吏部尚书,刑部尚书也让自己人给补了。经过这次调动,齐楚浙三党原本只有户部尚书这一个缺,现在一下子又多出两个,占了三个尚书,已经超过岳肃。而且亓诗教空出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也让他安排自己人去干了。

    今天是崇景元年,明年便是京察年,方从哲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换吏部尚书,就是打算在明年京察的时候,大展拳脚。

    张家和方从哲在表面上达成了双赢,各取所需,不再多说。

    岳肃自收到张嫣的回批之后,率人继续南下,一路再无其他事情发生,这天终于进入湖广地界。虽然丁忧还乡,终究是朝廷次辅、托孤大臣,湖广的主要官员自然要来迎接。文官有巡抚、布政使、按察使以及当地的知府;武将有总兵裴玄,副将邢鹰等人。

    邢鹰能当上副将,那可全仗岳大人的提携,是感恩不尽。这次相见,自是高兴,不过他也听说了一些朝廷的动向,心中暗为岳肃叫屈。

    和一众官员聚了一日,吃喝一番,岳肃打道前往家乡云梦县。自己是万历四十年中举当的县令,当时的他是十八岁。一转眼已经是崇景元年,此时的他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十二年了,离开家竟然有这么久,今天终于回来,他突然感觉到家乡的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切。

    回家吧。

    岳肃也没有进县城,按照记忆中的途径,前往自己的家。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家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不过先帝在自己平叛之后,赐了千亩良田,家里的生活应该不错。

    队伍正行着,很快看到不远处站着四十多名差役,在一众差役的前面,还有一名身穿七品官服的官员。这名官员腰间系着孝带,仿佛是家里死了人,只是不知为什么不去奔丧,却带人站在这里。

    因为张家的事,岳肃现在改让金蝉在前开路,金蝉见前面差役挡路,立刻策马跑了过去。到得近前,他刚要开口问话,却听那身穿孝服的官员先行说道:“请问这位爷,后面可是次辅岳大人的仪仗?”

    第六章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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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第七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正是我家大人的仪仗。”金蝉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哪会把七品官放在眼里,跟着说道:“你在此等候我家大人可有何事?要是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就自行退了吧。我家大人舟车劳顿,实在太倦,吩咐谢绝会客。”

    “这位爷,下官不是寻常客人,还请代为通禀一声,就说大人的侄儿,云梦知县岳瑾中求见。”七品县官陪着笑脸说道。

    “什么?你说你是……谁……”金蝉一听这县官自报是岳肃的侄儿,惊愕的差点没从马上栽下去。只见这岳瑾中,一脸皱纹、胡须发白,年纪少说能在六十上下,岳肃的爹估计都没这把岁数,怎么岳肃还能冒出这么大的侄子,而且还是个县令。

    “下官是岳大人的侄子,云梦知县岳瑾中……”岳瑾中再次说道。

    “你……是……我家大人的……侄子……”金蝉确定自己没有听说,但仍旧满脸错愕,半天才缓过神来,说道:“你先等着,我这就去通传。”

    说完,拨转马头向后跑去。

    岳肃的仪仗现在已经上来,岳肃骑在马上,左有蒋杰,又有铁虬,走在最前面。金蝉刚刚和那县官说话,岳肃业已看到,只是不知他们说话的内容。

    片刻间,金蝉打马跑了回来,躬身说道:“大人。”

    岳肃点点头,说道:“前面的是云梦县的知县吧,你没有告诉他,本官回家奔丧,一切从简,暂时谢绝会客吗?”。

    “属下已经告诉他了,只是他自称是大人您的侄子,故此小人才返回通传。”铁虬如实说道。

    “我的侄子?”岳肃听了这话,也不禁纳闷起来。

    自己是家中独子,并没有什么兄弟,说有侄子,那是无从谈起。父亲倒是有个哥哥,论辈份是自己的大伯,只是大伯早逝,并无子女,那就更不会冒出一个自己的侄子了。怎么今天,竟然会冒出一个自称是自己侄子的官员,在此等候。

    岳肃离得远,并看不清岳瑾中的相貌,于是说道:“我记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侄子呀?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样吧,咱们上前看看,本官问问他。”

    言罢,催马慢慢向前行去。一边走,边上的金蝉还一边说道:“大人,属下也觉得纳闷,前面那人的年纪,看起来能有六十上下。”

    “啊?”一听这话,岳肃更是好奇起来。不仅是他,铁虬、殷柱等人也有些懵了。

    倒是蒋杰,依旧沉稳,坐在马上笑呵呵地说道:“其实这也不为怪,大人是当朝次辅,托孤重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是不认识的人,都打算和大人攀点亲戚,更何况是沾点亲故的,那还不得说成是至亲挚友。”

    “还是蒋丈夫说话在理,想来应是这样。那我更得看看,这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是怎样和本官和本官攀上亲戚的,而且还能算作我的侄子。”

    岳肃谈笑风生,不一刻功夫,带人来到岳瑾中的面前,还距离岳瑾中还有五步的时候,带住嘶缰。不等岳肃问话,对面的岳瑾中直接跪倒在地,大声喊道:“侄儿岳瑾中叩见叔父……”说着,连嗑三个响头。

    岳肃现在已经看到岳瑾中的身形和容貌,年纪确如金蝉所说,在岳瑾中跪地之时,身子都颤颤巍巍。岳肃也不下马,就在马上说道:“你也一把年纪了,起来说话吧。”

    “多谢叔父。”岳瑾中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

    待他起来,岳肃才问道:“你是云梦县?”

    “小侄云梦知县岳瑾中。”

    “你一口侄儿,一口一个小侄,然本官不过刚进而立之年,而你已是花甲之年,也不知这侄儿一说是从哪里轮的?”岳肃说出心中疑『惑』。

    “小侄的曾曾曾祖父是大人曾曾祖父的堂侄,在家谱中论起辈份,确是大人的侄儿,要叫大人一声叔父。”岳瑾中一脸堆笑地说道。

    曾曾曾祖父,这也太远了点,但对方这么说了,岳肃也无法考证,就全当蒋杰所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当下笑道:“原来是这般论起,本官知道了。时下老父病逝,本官回乡奔丧,丁忧守制,现急于回家,探望老母,祭拜慈父亡灵,无暇与你多谈。这样吧,等改日有空,你我再叙。”

    “叔公病逝之事,侄儿早已得知,这些天一直在府上吊唁,伺候叔婆。今日就是奉叔婆之命,在此恭候叔父,迎叔父还家。”岳瑾中说道。

    这原来还是打着老娘旗号来的,如此一来,岳肃也无法撵他走了,只好说道:“那就有劳云梦县了。”

    “叔父您这么说实在太过见外,您称呼小侄一声瑾中也就是了。”岳瑾中笑呵呵地说道。

    岳肃又好气又好笑,微微点头,说道:“那好,瑾中,那你就前边引路吧。”

    “是,叔父。”岳瑾中答应一声,然后叫差役抬过轿子,自己乘轿,在前引路。

    看他们如此轻车熟路,想来还真是这些天经常到府上。在岳瑾中的带领下,仪仗很快来到一处府邸。这处府邸是高门大院,院外高挂灵幡和白带,就连灯笼都是白的,一看就知家里是在办白事。

    府门外,老老少少站了能有不下二百人,一个个全是身穿孝服,到得门前,岳瑾中从轿内出来,紧跟着戴孝众人的最前面走过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青年直接开口冲着岳瑾中说道:“瑾中,这可是我堂兄的仪仗?”

    “确是叔父的仪仗,叔父就在后面。”岳瑾中说着伸手向后指去。他的话,门外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伙一起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很快看到岳肃,那戴孝青年紧步朝岳肃走去,到得马前,躬身施礼,“小弟岳敬给堂兄请安。”

    岳肃坐在马上,望着府邸都心中纳闷,这宅院甚大,和自己北京城内次辅府邸相比,也小不了多少。自己的家什么时候换上这么大的房子了?以前也给家里写过信,倒是听说修了宅子,可也修了这么大。这府上的人也忒多了,父亲在信上说,倒是买了几个人,但瞧架势,这何止是几个。自家几乎没有什么亲戚,这年头戴孝是有讲究的,什么样的关系带什么样的孝,眼前的全是重孝,所以不能说是邻居。

    再看到这上来自称小弟,称呼他为他为堂兄的青年,岳肃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也没有堂兄弟呀,又是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堂弟来。岳肃好奇地问道:“本官从未听说自己有个堂弟,你这又是从何论起呢?”

    “小弟的祖父和兄长的祖父是堂兄弟,原本也住在此,只是后来搬去了宋家集,便少了来往。这事小弟的伯父,也就是兄长的父亲,尽皆知道。”岳敬从容地说道。

    “原来如此。”岳肃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府外那二百多号身穿重孝之人,问道:“往日也没听说家中有这么多亲戚,府上买的下人也没有几个,怎么今日回来,有如此多身穿重孝之人呢?”

    “回兄长的话,这里有家中亲眷四十余口,其余皆是府上使唤的家丁、仆人。”岳敬说道。

    “这么多家丁和仆人?”岳肃有些乍舌,自己在北京城还没有那么多使唤的人呢,怎么老家能有这么多人。但他没有多问,再次问道:“不知我母亲现在何处?我父亲的灵柩又在哪里?”

    “伯母知兄长回来,心中高兴的很,本打算亲自出门相迎,但大伙拦住,只叫在灵堂之内等候兄长。伯父的灵柩,尚未下葬,只等兄长回来,现仍在灵堂之内。”岳敬说道。

    “那好……”岳肃翻身下马,“灵堂现在何处快带我去叩拜母亲,祭拜父亲。”

    岳肃这一下面,身边的金蝉、殷柱、童胄、铁虬、蒋杰等人是纷纷跳下马来,后面的护卫也是一齐下马,那整齐的气势,令一般都心中胆寒。

    这功夫,关羽从后边走了上来,在岳肃身前停下,躬身说道:“大人,三位夫人让小的过来打听,可是到府上了?”

    “已经到了,让她们一起过来,随我入府拜见婆婆,祭奠公公吧。”岳肃说道。

    “是,大人。”关羽连忙跑到后面传话,很快,阮傲月、沐天娇、李琼盈随着关羽来到前边,先给夫君见了礼,随后岳肃让岳敬前面引路,朝府内走去。

    走到府门前,岳敬大声喊道:“老爷回府!”

    一声落定,再见那些身穿重孝之人,立刻跪下大半,一个个恭声喊道:“恭迎老爷回府。”

    岳肃那是当过大帅的人,数万人马都在自己面前跪过,这点小阵仗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心中总是惦记着一件事,那便是家里怎么能有这么多的下人。

    随岳敬、岳瑾中入府,三位妻子与杜十娘、梅儿、金蝉等人全都跟着。一进府门,就见正院之内高搭灵棚,灵棚内和尚、道士聚了一大堆,各念各的经。穿过灵棚,便是正厅,现在已经改为灵堂。未到门口,岳肃就可以看到里面供着的灵位,以及后面的棺椁。

    灵位下跪着一位老『妇』人,在老『妇』人的身边,还跪着两个随侍的丫鬟。当岳肃来到门口,已经可以清晰地看清老『妇』人的后背,那背影是何等熟悉,不就是自己的母亲么。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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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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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娘,岳肃叫的是感慨万千。自己前一世就是孤儿,没有父亲、母亲,这一世重生,让他有了双亲。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千辛万苦将自己拉扯长大,这一切他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家里的生活并不是很富裕,靠着种田和父亲做木工,省吃俭用,供自己去读书,这在当时,是一般小户人家万不会做的事情。

    后来自己做官了,而且还是越当越大,但却没有接父母到自己身边来享福,朝廷体制不是利用,自己深得皇上宠信,哪怕真就接到身边,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自己没有尽到为人子女的本份,现在父亲病故,他突然明白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停,子欲养而亲不在。

    伴随的那一声“娘”,岳肃的眼泪忍不住地夺眶而出。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太太听到儿子的那一声“娘”,马上转过身来,这个声音,她是多么的熟悉,只是很久没有再听人叫过,有多久,她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一看到儿子跪在地上,老太太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大声喊道:“我的儿……”

    “娘……”岳肃再次大叫一声,直奔母亲而去。他不是走过去的,而是膝行而去。

    母亲看到儿子跪着过来,急忙想要站起来相迎,可能是跪的太久,腿已经麻了,刚一起来,便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过去。仗着丫鬟手疾,一把将她扶住。

    见母亲险些摔着,岳肃吓坏了,紧张地叫了声“娘”。当看到是有惊无险,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又继续朝前跪去。

    而就在岳肃那一声娘脱口而出的时候,在他身后,有一个身影快速地朝老太太跑去,这人几步来到老夫人身边,帮着丫鬟,一起搀扶着老太太。这是一个女子的身影,这女子长得貌似天仙,妩媚中带着端庄,端庄中不失清秀,如此容颜,当真世间少有。可以说,不仅男人见了她会痴『迷』,即便是女人见到她,也会动心。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杜十娘。

    丫鬟不知杜十娘的身份,只见这女子长得漂亮,而且又是这么关心老太太,料想可能老爷的妻子,所以赶紧给她让位,由她扶着老夫人。老太太当然也看到了杜十娘的容颜,同样也被那惊世骇俗的容貌震惊,随即一想,这女子十有***是自己的儿媳『妇』吧。听说儿子当了老大的官,能娶到漂亮的千金小姐,应该也是正常。这姑娘不仅漂亮,更是有眼力价,知道孝顺婆婆,老太太在第一印象中,就给十娘打了个九十分。她对“儿媳『妇』”十分满意,可哪里知道,自己的儿媳『妇』还在后面站着呢,这个来扶自己的,并不是。

    阮傲月、沐天娇、李琼盈都是千金小姐,阮傲月倒还差一些,另外两位那可是十足十的千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在伺候人方面,反『射』弧都是比较慢的。

    见杜十娘抢到先机,三个媳『妇』这才反应过来,李琼盈和沐天娇是连忙跟上,阮傲月则在最后。当岳肃膝行到目前身前时,三个媳『妇』才来到岳肃身后,一同跪倒在地,柔声说道:“儿媳叩见婆婆,给婆婆请安。”

    “娘……”岳肃抱住母亲的腿,哭着说道:“孩儿不孝,这些年在外为官,没有在父母身边伺候,父亲重病,自己也未能在榻前喂『药』、照顾,尽为人子女的本份,实在是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

    看着儿子痛哭流涕,又看到三个漂亮的儿媳跪在面前,老太太既是悲伤,又是高兴。她一边伸手搀扶儿子,一边说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老话说忠孝不能两全,你给皇上尽忠,就已然算是对父母尽孝,我这做母亲的心中也安慰,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孩子啊……母亲能见到你就已经很高兴,听说你为皇上尽忠,被百姓称为青天,我的脸上也有光彩,不仅欣慰,想来岳家的列祖列宗也会感到荣耀……”

    老太太虽然没有念过书,却也不同于普通的乡间『妇』人,不仅贤惠,而且通晓事理。要不然,也不会主张省吃俭用,出钱让儿子读书。

    岳肃被母亲搀扶起来,听了母亲的那番话,心中是无比感慨。平时只知母亲对自己疼爱,没有想到,母亲还有这般胸襟。“娘……”岳肃哭的更加厉害,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是未到伤心时。

    三个媳『妇』也没有想到,婆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深被老太太的通情达理所折服。

    老太太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手帕,擦拭儿子的眼泪,杜十娘几乎实在同一时刻,取出手帕,为老太太擦拭眼泪。母子二人的眼泪被擦净,老太太说道:“你父亲已经故世有半个月,一直在等你回来,好入土为安。今天你终于回来了,快给你父亲上柱香。你父亲在下面看到回来进香,一定会很高兴……”

    听了这话,岳肃再次落下眼泪,“是,父亲。”他含着泪,到一边的蒲团上跪下,连嗑了三个响头,有丫鬟将香枝取来,交给岳肃。岳肃拿在手中,高举过头顶,无比伤感地说道:“父亲,孩儿回来了……这些年未能在您膝前尽孝,就连您病危之时,也未能回来,让您见最后一面,孩儿实在不孝,心中有愧。”

    一边说,他的眼泪一边滚滚而出,“父亲,小时候您对孩儿疼爱有加,期望儿子长大成才,儿子终于成才了,可您却走了……都是儿子不好……后悔为何不接父母进京……让若能和父亲朝夕相处……父亲也不会这么早就故去……即便父亲生病……孩儿也能找最好的郎中给父亲诊治……在父亲床前照料……都是孩儿的错……都是孩儿不好……如果您在天有灵……就尽管托梦骂孩儿吧……孩儿好想再见到父亲……”

    岳肃越说越是伤心,眼泪就淌的越多,可就在这一刻,突听“啪”地一声,灵台上的灵位突然倒了。

    灵位直接摔倒地上,在地上还弹了两下,正正好好落在岳肃的膝前。

    一看到掉落,灵堂之内的人全是大吃一惊,就连岳肃,都不禁『露』出一脸惊诧。

    “父亲……”岳肃打了一个激灵,但他马上意识到,可能是九泉之下的父亲真的显灵,来发泄对儿子的不满。神鬼之说,岳肃不是很信,但也并非不信,要知道,当年在毕虎的那桩案子上,『毛』家洼阴风可不是空『穴』而来,为什么突然刮起,自己出面时,又突然停歇。

    “父亲,都是孩儿的错,孩儿知道你怪孩儿未能在您身边尽孝,您在临终前,也未能见到孩儿一眼,实在是孩儿的错。您含辛茹苦将孩儿拉扯长大,不仅让孩儿读书,还教孩儿生存之道,孩儿未能报恩,简直亏为人子……”岳肃说着,将香烛递给丫鬟,让丫鬟帮忙进香,自己则拿起父亲的灵位,另一只手狠狠地扇起自己的耳光。

    “啪!”“啪!”……

    岳肃打的用力,一旁的老太太看到,岂不心痛。她赶紧,跪倒儿子身边,一把将儿子抱住,哭着喊道:“儿呀……这不怪你……你不要自责……自古忠孝难全……你身为人臣……理当以尽忠为先……”跟着,老太太又冲着灵位喊道:“老头子……你不要怪儿子……要怪就怪我吧……千万不要再为难儿子了……要是你在下面寂寞……我这就陪你走……只求你不要再怪罪儿子……”

    她也是放声大哭,母子儿子抱在一起,拿着灵位,悲恸不已。杜十娘跪倒老太太的身侧,一个劲地磕头,李琼盈三个也都跟着跪下,出声说道:“请公公息怒,儿媳愿同夫君一起给公公认错,只求公公原谅夫君,九泉之下得以安息……”说着,也是一同磕头。

    灵堂里哭成一片,站在堂外的众人,皆是不知所措,大家伙不知该如何是好,金蝉、殷柱等人只好看向蒋杰,希望他能想出一个法子来。

    蒋杰不愧是智囊型人才,眼珠一转,便想出一个主意。他跨步走进灵堂,来到岳肃身边,躬身说道:“大人,老太爷的灵位适才落地,且正好落在大人的膝前,其意思并非是老太爷因大人没有早日回来尽孝而生气,乃是另有别情。”

    灵堂内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心中一凛,几乎是一起看向蒋杰,不知他说的另有别情是什么意思。岳肃马上转头,说道:“蒋丈夫,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又另有何情?”

    蒋杰一脸从容,侃侃而道:“是因为……”

    今天看到古天痕同学对小翼的批评,说丁忧还乡这段,是书中的败笔,处理的有些简单。小翼回头一看,却是如此,无奈已经发出,现在想改已经来不及了。有的时候,灵感这个东西,总是很微妙,突然有的时候,就能写出严丝合缝,且生动的文章,有的时候,就要差上许多。今天写到这一章,小翼想到前面如果写成,岳肃老父重病,母亲来信,希望他回家见父亲最后一面,然后他请假出京,结果到家之后,父亲已然亡故,他在请旨丁忧。因为他不在京师,太后在一口准了,这样处理,或许会更好,也更加合乎情理。

    希望大家以后,多为小翼提出宝贵意见,小翼也争取创作的路上,写出更为精彩的篇章。在这里,小翼谢谢大家了。

    第八章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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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介绍:
臣本山野木工,专椎凿髹漆之事,聊以度日。蒙先帝器重,不嫌臣班门弄斧之才,赐进士及第,僭越中枢,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老父病丧,丁忧还乡,陛下夺情起复,以臣巡按江南。臣行事鲁莽,有负圣眷,陛下不加追究,仍委以重任,着臣予兵部,付军国之事,实令臣感激不尽。
现国家动荡,外虏当前,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不思忠君大义,反起兵谋逆,骚扰地方,妄图窥测神器。所谓攘外先要安内,微臣不才,愿提兵南下,与闯逆会兵于洛阳,以报先帝知遇之恩,陛下重用之德。今自造棺匣一口,随军而侍,若不灭寇,誓不还朝。
——引自岳肃《出师表》明末中枢一木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中枢一木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