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六扇门
第十六章六扇门
岳肃科场作弊的是,就此结束,朝廷的大人物开始忙于方从哲入阁的事情,大人物们忙大事,小人物们忙小事,在岳肃升任刑部尚书的消息传出之后,着实令整个北京九城震了一下。
最为恐慌的,当属刑部,这不,现在的刑部大牢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谁该住哪间房,就赶紧搬回去,省的弟兄们动手。以后舒坦的日子没了,把牢里的桌子和床都抬走!”……
司狱大人今天亲自带着牢头、狱卒挨个监房视察,说是失察,不如说是搬家。
刑部大牢里关着一些有些来头的犯人,这些犯人享受的待遇,当然和普通的犯***有区别,好似岳肃上次来看熊廷弼时,就发现其中有赌钱、喝酒的,甚至张中信的监房内还有『妓』女。
那一次,岳肃看在张嫣的面子上,没有上奏皇上,只是给当时的刑部尚书王之宷写了封信。王尚书不过是略加整顿,之后有顺其自然了,直到后来,王之宷被迫致仕,大牢里更是乌烟瘴气。
不过现在,岳肃当刑部尚书了,成为直接领导,不管是大牢里的司狱,还是牢头、狱卒,要想保住这个饭碗,还是老实点的好。听说岳大人下午就会走马上任,天晓得他会不会记得上次的事,过来视察一番,现在人家是主管领导,眼里又不容沙子,要是再看到,从上到下都得倒霉。
看到司狱大人一脸死了妈的表情,有那相熟的犯人不禁问道:“韩大人,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孝敬也没少给,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呀?”
“苏员外,这可不是小弟不给面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岳阎王’现在领了刑部尚书,保不齐下午就能来上任,到小弟这牢里,看到诸位如此,即便不砍了我,也得让我掉层皮,大家伙还多包涵吧。”韩司狱说完,又大声喊道:“快点快点,别磨蹭,把里面的床和桌椅都搬走!”
刚刚说话的那个苏员外,以前做过吏部员外郎,因为受贿被抓了进来,因为上下活动,一直没有问罪,有买通司狱,在大牢中过着大爷般的生活。眼下正在和一班档次差不多的狱友赌钱,结果赶上这么一出,怎么不来气。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听说岳肃的大名,听闻是岳肃当刑部尚书了,今天下午就能来,马上瘪了茄子,各回各的房间,任由狱卒把牢房里的东西搬走,一声也不再吭。
牢房里收拾利索,司狱才带人搬着东西离去。这里交待一下,张国舅早就在岳肃进京之前出狱了,在朱木匠打算升任岳肃为刑部尚书的时候,就前脚把他打发了。
真就不出司狱所料,岳肃当天下午就来到刑部上任。别拿中旨不当干粮,到了衙门一亮出来,照样拜印升堂。岳大人升部尚书的事,刑部的上下官员早就知道,这也就是一个形势。左右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等一众百官,纷纷前来参见。这些人,有的没见过,就算认识一下。
刑部衙门倒没有说顺天府大,毕竟只是审案子的地方,很少负责抓人,差役也没有顺天府的多。刑部下属有两个只能部门,一个自然是刑部大牢,另外一个则是大名鼎鼎的六扇门。
六扇门由刑部尚书直接管理,不受侍郎等官员调配,而且办公地点,也不在刑部衙门的院子里,而是隔壁另外设的一个院子。
据说六扇门是在明朝万历年间成立,是朝廷为了处理有关国家大事的案件,专门组建的一个集绿林高手、密探、捕快和杀手于一体的秘密组织。因为这个组织的秘密『性』,又因为总部大厅是一个坐北朝南、东南西三面开门、每面两扇门,总共六扇,所以叫做“六扇门”。组织成员因行动机密也叫总部为“六扇门”。因为这个组织行动诡异、手段凶狠、专办大案,民间广为传诵六扇门的威严恐怖。时间久了,六扇门在江湖上也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不过,很少针对官员,目标大多为江洋大盗,叛匪邪教。毕竟你不能把东厂和锦衣卫的活给抢了,
岳肃在上辈子看电视时,自然也听说过这个组织,现在执掌刑部,成了六扇门的主官,不去瞧个究竟,岂不太说不过去。
但他并没有立刻前往六扇门,而是先去了刑部大牢,韩司狱那是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下手早,要不然被撞上,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岳肃检查了一遍,见上次的陋习已经没有,也就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岳大人是不好糊弄的,他明白,这或许只是个样子,做给自己看的,等到自己一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也罢,全当不知道,咱们走着瞧。
夸奖了司狱两句,岳肃打道前往六扇门。刚刚自己看了刑部的花名册,对六扇门的主管也有了了解。六扇门的总捕头,和别的衙门的捕头有所不同,甚至和刑部衙门的捕头也不同。刑部衙门的捕头,没有品级,说白了,和顺天府的一样,都不是公务员编制,当一把手说换就能换。
而六扇门的总捕头,那是有品级的,正六品的武职,想要换人,除非发现过错。当然,作为刑部尚书,想要挑下属一个总捕头的『毛』病,那还是容易的很。总捕头之下,设六名捕头,这个位置就没有品级了,主管领导说让谁干,谁就能干。
来到六扇门,尚书大人前来视察的消息早已传到,五名汉子站在门首恭候,一见岳肃到此,是马上单膝跪倒,中间那名身穿武将袍服的汉子大声说道:“下官六扇门总捕头刑鹰,带同门下捕头四名参见大人。”
“属下等参见大人。”……另外四名汉子,也是大声说道。
倒还真是武人,声音甚是洪亮。
岳肃点点头,说道:“诸位免礼。”
“多谢大人。”刑鹰带同四名捕头站起身来。
五人起来之后,岳肃一打量,只见那刑鹰长得是浓眉虎目,一脸虬髯,细腰乍背,孔武有力,浑身上下透着英气,端是一条好汉。
他后的四人,也是身材高大,精气十足,比之岳肃以前见过的那些捕头,都要来的精神。
岳肃来之前,心中已经大好主意,六扇门里的捕头,怎么也得换上两个,可当他看到这五位的气质,又有些不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他们四个都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刑鹰马上转身介绍道:“他叫包斩,他叫诸破,他叫左杀,他叫石铿。”
“人如其名,都很霸气,很好。”岳肃笑了笑。
“多谢部堂大人夸奖!”四人一齐答道。
看到如此模样,岳肃再次赞道:“真是训练有素啊。对了刑鹰,本部堂已看过六扇门编制,记得上面写着,六扇门设总捕头一名,捕头六名,怎么只有你们五个呢,另外两名现在何处?”
“回大人……”刑鹰躬身抱拳说道:“另外两名捕头在王尚书致仕之后,便自请辞职。”
“哦,原来是这样。”岳肃马上便明白过来,早先的两名捕头,定然是前任尚书王之宷安『插』的,他现在走了,安『插』的人,自然也跟着离去。点头说道:“本部堂久闻六扇门大名,今日专程到此,就是想要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样子。邢捕头,还请前边带路。”
“卑职遵命!大人请!”刑鹰答应一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另外四名捕头,连忙闪到一边,岳肃跨步前行,刑鹰在后跟着,一同进了六扇门。
六扇门就是和一般的捕快值房不一样,当中有大厅,这是专门下达指令,召集部属用的,边上捕快站岗。左右有值房,可供休息,再往后走,是演武场。
刚跨入演武场大院,岳肃就看到几百名汉子在分组训练,而且每组训练的内容都不同。有的组在打熬身体,有的组在练习『射』箭,有的组在训练骑术,有的组排兵布阵,有的组在捉对过招。
现在是春末夏初的时节,所有的汉子们都赤『裸』着上身,『露』出扎实的肌肉,这可不是糊弄人的,需要长期艰苦的训练。这帮汉子们,比岳肃以前见到差役,甚至护军都要彪悍,简直可以和李忠、孔刃这帮江湖好手相比了,难道这些人都是六扇门的捕快?
岳肃不敢想象,脚步停留在院口,问道:“他们都是你的部属?”
“回大人,都是六扇门的捕快。”刑鹰说道。
“本部堂为官坐堂多年,见过的捕快有上千人,从没见过有这么练的,甚至军旅中的士兵,也无法相提并论。你们马步弓刀,排兵布阵全都演练,这是为何?”岳肃幽幽地问道。
“回大人的话,六扇门办的都是大案、要案,所要缉拿的,多是江洋大盗、教匪恶枭。这些人手段狠毒,杀人如麻,常成群结伙,甚难对付。只有勤加练习,方能战时少流血。大人请看……”刑鹰将手指向训练弓箭的那一拨人,说道:“寻常捕快少用弓箭,我等出外行动之时,倘遇匪寇众多,可设下埋伏,以弓箭『射着,他又指向练骑术的汉子们,“马匪杀人越货,来去如风,若无强过他们的马上功夫,只能眼睁睁地看他们溜走。”随后,他又指向练习战阵的汉子们,“如遇匪寇众多,避免对方逃遁,唯有结阵绞杀。”最后,他又指向捉对较量的汉子们,“如有刺杀、潜伏任务,必须要有绿林上身手,方能让对方防不胜防。”
说完这些,刑鹰又躬身抱拳说道:“我六扇门既要受朝廷律法约束,又要直接江湖中人、黑道帮派打交道,通晓各种本事,方能进得衙门,出得江湖。所以,入六扇门之人,必须学得马步弓刀,排兵布阵,三教九流的所有本事。”
第十六章六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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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比武夺位
第十七章比武夺位
听完刑鹰对六扇门的介绍,岳肃兀自暗赞一声,没想到,想当一名六扇门的捕快,是那么的不容易,除马步刀弓之外,还要会许多东西。岳肃点点头,问道:“刑鹰啊,你多大年纪,来六扇门有多久呢?”
“回大人,卑职今年三十六岁,十六岁加入六扇门,现已二十年整。”刑鹰躬身答道。
“当差二十年了,能跟本部堂讲讲,自十六岁加入六扇门,是怎样成长起来的么?还有,六扇门对招收捕快,都有什么要求?”岳肃微笑地问道。
“回大人,六扇门招收捕快,大多从军户中选拔年轻子弟,要无不良背景。卑职当时加入六扇门,也是和他们一样,先从弓刀马步逐样练起,然后学习一些江湖上的东西,因为办案拿贼有功,积功升为捕头,在五年前,前任总捕头调职之后,接任总捕头之位。”刑鹰躬身答道。
从基层一点点爬上来的。听完刑鹰的话,岳肃对此人又增添了一份欣赏。旋即,岳肃的心中打起了六扇门的主意,这是一个极为得力的体系,表面看,虽然没有东厂、锦衣卫那么拉风,但真实实力,绝对可以与之抗衡。
自己现在有一票手下,主要是陈东那帮孩子,以及镖局的人,为了掩人耳目,那些孩子现在都留在镖局,没有带回府衙。岳肃此刻有心把孩子们送到六扇门来训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自己一下子弄进来这么多人,传出去肯定不好,再者说,这里要是没有东厂的探子,那才出鬼了。
陈东他们还是留在镖局练武好了,不过六扇门还是要派人进去的,岳肃沉思片刻,说道:“刑鹰,六扇门现在有多少捕快?”
“回大人,六班捕快,共计四百八十人,全部在岗。”刑鹰答道。
“不错。”岳肃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把人都召集起来,本部堂有事要宣布。”
“是,大人。”刑鹰答应一声,立刻让包斩四人前去集合部属,不一会功夫,不管是值班的,还是『操』练的,全部在演武场内集合完毕。
『操』练的捕快们,现在也将穿好,站的是整整齐齐,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
看到队列整齐,岳肃心中满意,率人走到队列对面。所有的捕快一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参见部堂大人!”……
“都起来吧。”岳肃一抬手,示意众人全都起来。等到捕快们起来之后,岳肃又大声说道:“本部堂今日前来视察六扇门,对尔等十分满意。适才听邢捕头所言,六扇门尚有两名捕头的空缺,尔等有谁自信可担当此任,便走出队列!”
通常这个差事,新来的部堂大人肯定是要安排心腹,怎么今天上任的大人,会有如此一说,着实令人意外。不仅六扇门的捕头、捕头心中诧异,就连随同岳肃前来的金蝉、殷柱、童胄等人也觉得纳闷。
六扇门的名头,金蝉这些走江湖的汉子,自然是听说过的,同样知道六扇门的威名。今天随大人来到六扇门,正好还有捕头的缺,心里都想着,怎么也能安排给他们吧。能当上六扇门的捕头,这是很等威风。
童胄也有此想法,别看他现在是顺天府的总捕头,日子相当悠闲,但童胄也是有追求的人,六扇门的捕头,可谓是捕头这一行的最高境界,他又如何不想进入六扇门。
可他们也明白,大人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还真别说,六扇门里的捕快,还真有不怯场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既然大人问了,又有现成的缺,当然要争取一下。当下,前前后后走出二十多号。
岳肃看到有这么多人主动站出来,心中很是满意,毕竟只有这样的捕快,才是最优秀的。随后说道:“看到尔等如此踊跃,本部堂很是欣慰,可见我六扇门确如邢捕头所说,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但捕头的位置,只有两个,需要选出最优秀的来担当。这样吧……”
说到此,岳肃看向刑鹰,说道:“邢捕头,你现在将他们的名字,全部写下来,给本部堂过目。”
这些人,刑鹰自然识得,马上叫人取来纸笔、桌案,当即写下名字,呈给岳肃过目。
岳肃看了一眼,心中暗自讨道:“番子的细作,一般都比较低调,绝不会主动『露』头,这二十几个人里,应该没有。以后可以将这些人先招揽过来。”
岳肃点了点人数,一共是二十五人,说道:“本部堂初来乍到,也不知你们这些人中,哪个为最合适,刚刚看尔等『操』练的勤奋,想来各个身手不凡。本部堂这里提个建议,大家伙捉对比试,谁的武功高,谁就当这个捕头,你们以为如何?”
本来么,让谁当捕头,起码得叫人心服口服,尤其是六扇门里,不比其他衙门,这些捕快各个都是精锐,叫些没本事的去当头,哪个会心服。敢站出来的二十五人,在六扇门的捕快中,都是佼佼者,要功劳有功劳,要功夫有功夫,要是岳肃随便安『插』两个进来,表面不会说什么,背地里也是口服心不服。现在提议,让他们比武较量,谁的功夫高,谁就当头,这些人当然乐意。马上异口同声地喊道:“我等任凭大人吩咐!”……
“很好!”岳肃点点头,又说道:“本部堂为官多年,从知县做到今日的位置,身边也跟随了不少人,他们也都是捕快出身,现在做到捕头,对六扇门也是心仪已久,有心加入。这要是别的衙门口,本部堂只要一句话,随便安排两个充当捕头也就是了,可六扇门毕竟是衙门中捕快这一行的翘楚,各个都是精英,一旦本部堂这么做了,难免有人会不服,说本部堂徇私。这样吧,本部堂选出七人,与尔等混编到一起,捉对比试,战到最后,剩下了的两个人,便升任捕头。尔等大可放心,不管最后谁胜出,本部堂决不食言,而且一视同仁!尔等以为如何?”
岳肃心里打的主意,就是这样。直接安排人进来当捕头,也不是不行,可人家一看,就知道是走后门进来的,这些精英捕快怎会心服。要是靠比武较量,实实在在得来的捕头,那就另当别论了,起码那些捕快会知道,新来的捕头除了靠山之外,还是有真本事的。金蝉等人的功夫,岳肃是比较放心的,料想应该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哪怕不能把两个名额都挣来,弄来一个也是不错。而且他也不相信,六扇门的这些捕快,单打独斗真的就能胜过金蝉他们。
岳肃的心思,后面的金蝉等人,立时就明白了,这是让兄弟们展『露』一下实力,凭真本事取下这六扇门的捕头。不就是比武么,也好,让他们见识见识弟兄们的厉害。也叫六扇门的知道知道,咱们能当上这顺天府的捕头,不是光靠大人的提携。
能出动站出来的捕快,也算是心高气傲,既然大人这么说,比试就比试,我们都是日夜苦练,难道还比不过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差老爷。虽然有的也明白,岳大人这是想立威服人,那你也得真个亮出点本事来,万一丢了脸,可不要怪我们。二十五人一起躬身答道:“我等仅凭大人吩咐!”
能在六扇门当差,从下到上,心思机敏的人有的是,要不然怎么完成一些刺杀、伏击的任务。眼下猜出岳肃心思的,大有人在,总捕头刑鹰自然也不例外。新上任的尚书,在六扇门安排点心腹当捕头,已经司空见惯,那两个缺就是专门给岳肃留的,你现在要比武夺捕头,顺便立威,这不是不把我六扇门的弟兄放在眼里么。你当我六扇门和其他的衙门口一样,养的捕快只会以多欺刮,或是在街边欺负欺负老百姓么。
刑鹰考虑的比较多,说此话的毕竟是尚书大人,要是真的把岳大人的手下全都打下去,尚书大人的脸上哪还有光彩。可要是连那些养尊处优的差老爷都打不过,岂不是显得我六扇门太过脓包。
琢磨一番,他认为不管是打赢打输,都不是太好。于是,站在岳肃身边,躬身说道:“大人,这是不是有些不妥。万一刀剑无眼,出个闪失……”
岳肃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说道:“无妨。你们练习时,不都用不开刃的兵器么,点到为止,只要不故意打杀人命,也就是了。本部院心意已定,就这么办了。邢捕头,等下你就安排人搭建擂台,明***部院散朝之后,便带人到此,亲自主持。”
见岳肃语气坚定,刑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躬身答应。“卑职遵命!”
事情安排妥当,岳肃带人离开六扇门,不提刑鹰这边命人搭建擂台,单说岳肃回到刑部衙门之后,又简单地熟悉一番,便返回顺天府。
一到后衙,岳肃立刻召集属下,寻问麾下人等,有谁打算明日登台较量,以武夺着六扇门捕头。
六扇门的地位,大家都知道,谁不想去。可六扇门的捕快,各个都是好手,像厉浩荃、张威、王顺这样的,虽然有心想去,却也自知之明,兀自不敢吭声。
但金蝉、殷柱、童胄、铁虬那是跃跃欲试。答应出七个人,现在只有四个,那怎么成。岳肃让金蝉跑了趟长风镖局,寻问镖行之中,有谁愿意。一听说是去六扇门夺捕头,那些镖客们是争先恐后,到最后,还是有李忠敲定人选。他自己是必须要参加的,另外两个,分别是孔刃、曹瑜。
七个人全部定下,只等明日前往六扇门比武夺捕头!
第十七章比武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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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东厂的效率
第十八章东厂的效率
“义父,今天岳肃午后去了刑部,先后视察了刑部大牢与六扇门,听说刑部大牢为了迎接他,闹得是鸡飞狗跳,而六扇门那边,据咱们的人回报,岳肃没有按惯例马上将自己人安『插』到捕头的位置上,而是打算比武夺位。让他的人和六扇门的捕快较量,谁的本事高,就让谁做捕头。”
夜晚,魏公公的书房内,田尔耕将岳肃今天去刑部的情形如实汇报。可见,东厂确实在六扇门这些地方设有探子。不过这也正常,东厂在哪个衙门里没有人,刑部衙门里就有坐堂的东厂太监。
“他这是想收买人心,顺便立威,算不得什么。尔耕,我让你查的那个岳肃背后的人,你可查出来了?”魏公公淡淡地问道。
“孩儿已经查出来了,收买清流和山东士子的人,是武昌李家的公子李元琛。不仅使了银子,还借助方从哲和亓诗教的名头,和这帮人达成一致,在皇上说出对岳肃有力的决定时,一起山呼万岁英明。而且孩儿又对这李家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查出李家的家主李文彰和方从哲关系密切,在万历四十五年的京察年,齐楚浙三党借助京察之际,将大批东林党人排挤下野,不少离京的官员,在半路之上,死因不明。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出是何人所为,但总总迹象显示,很有可能是李家做的手脚。在开封岳肃提押邹佳仁的那个晚上,曾有人去行刺邹佳仁,意图灭口,当时虽然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但事后分析,也很有可能是李家下的手。因为当时李家父子都在开封,还听说李文彰的女儿和岳肃纠缠不清,帮岳肃灭口,也不为过。”
东厂的办事效率就是高,短短时间,不仅查出是李家帮岳肃收买士子、清流,还查出李家的背景,以及都做过什么。如此也能看出,东厂的情报网是可能密集。不过也是,万历四十五年稀里糊涂地死了不少官员,东厂当然要借入,虽然当时不是魏公公管事,但该查还是要查的,查完都要记档。只不过那时方从哲太过生猛,皇上不上朝、不管事,这桩案子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田尔耕现在一翻,将李家的新帐老账就全都翻了出来。
魏忠贤听完这番话,闭上眼睛琢磨一会,说道:“岳肃现在还只是个孤臣,他一个人孤掌难鸣,即使再受皇上宠信,也翻不了天。可要是有李家在后面做推手,帮他穿针引线,等到羽翼丰满,一切便不好说了。绝不能让岳肃的羽翼丰满起来。想个法子,将李家除掉。”
“咱们东厂对天下有名的富户都有记录,李家表面经商,时而做些善事,不明就里的人,还当他家是什么正经生意人。实则,跟官场的人打的火热,先资助高官,再进而赚取回报。背地里手也很黑,只是做的干净利索,从未留下把柄。现在他有岳肃做靠山,明面上咱们要想动他,十分困难。背地里也不好对付,李家养了不少护院、死士,派三五十人杀进去,怕都是有进无出。”田尔耕说到此,话锋一转,又到:“不过,下面的调查出这么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利用一下。”
“说来听听。”魏忠贤淡淡地说道。
“英国公张家在京城里有家绸缎庄,名叫鸿赐缎庄,早年的生意相当不错,可后来李家也在京城里开了缎庄,名叫李记缎庄。李家距南边近,所以总是能弄来最好的丝货,织成绸缎。而且在价格上,还要比张家的低上一些,所以供不应求。可京城毕竟人多,李家的缎庄红火归红火,倒还不至于将张爵爷家的买卖全抢了,然而近几年,李家又先后在城里开了四家分店,有打着李家招牌的,也有没打的。这一来,张爵爷家的生意都抢了,除了一些巴结张爵爷的人外,再没有几个人前去购买。据咱们在英国公府的人调查,张爵爷也试图将生意抢回来,可惜李家控制了南方最好的蚕农,年年抢先收他们的货,又最早运到京师,鸿赐缎庄总是要慢上一步,一直没有把生意抢回来。今天张爵爷发了狠,刚过了春节,就派人去了南边,提前抢收蚕丝,力求最早进入京师,抢回生意。孩儿想,咱们能不能半路做点手脚,将张爵爷家的丝货给劫了,然后嫁祸给李家,这一来,张爵爷必然发怒,李家便是九死一生了。”田尔耕笑呵呵地说道。
好歹毒的计策,魏忠贤听罢,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此计甚妙,这样一来,不用咱们出手,张维贤就够让李家吃不了兜着走。你现在就派人查探,张家的丝货现在到了什么哪里,沿途选个好点的地方,把货劫了,嫁祸给李家。不过这事要做的干净利索,既要留下活口,又要不留破绽。此事就交给你了,你安排吧。”
“孩儿明白。”
次日早朝,朝堂上的话题,始终围绕了方从哲和亓诗教,大家伙你来我往,一直也吵不出个结果。朱木匠似乎是烦了,干脆自己拿了主意,“召方从哲、亓诗教入朝。方从哲重新入阁,领东阁大学士;亓诗教封都察院佥都御史。退朝!”
尘埃就此落定,方从哲再次登上历史舞台。别看他以前是首辅,可回来之后,还得在内阁排队。阁臣讲究先来后到,出去转一圈再进来,就是最后一名,和当年高拱的待遇一样。现在的阁臣有首辅顾秉谦,次辅魏广微,孙承宗在辽东,接下来依次是朱延禧、周如磐、黄立极、丁绍轼。
除孙承宗外,各个都是阉党,不过只有顾秉谦和魏广微算是铁杆,其他的皆是最后才投靠的。在朝做官,大都讲究论资排辈,虽然冯铨等人更为亲厚,但尚缺资历,加上冯铨在交泰殿那件事上惹得皇上很不满意,短期想要入阁,是没指望了。还是那帮人更为够格。
方从哲回来,只能排在丁绍轼之后,但也架不住方从哲的资历在那摆着。
旨意传出去,齐楚浙三党的人,就等着方阁老回来为他们撑腰,重振声威了。
岳肃退朝之后,先是陪着皇上去养心殿干活,吃过午饭方才离去。到顺天府把需要参加比武较量的人带齐,转头直奔六扇门。
这里要交代一下,岳肃虽然当了刑部尚书,却仍然住在顺天府的后宅。别看顺天府的名头刑部衙门大,但规模一点也不比刑部小,甚至还要大上一些。这就像北京市『政府』,不管怎么说,也要比你全国最高法院的规模大吧。刑部里面没有宅子,办公的人多,除了办公室就是值房。当然,刑部尚书这样的官员,朝廷是给分房子的,朱木匠这样爱惜岳肃,给分的房子当然也大。不过岳肃没有要,这是因为家里人少,院子太大,又不想顾家丁,实在收拾不起。在顺天府多方便,有什么活,叫金蝉、铁虬领着差役也就干了。
书归正传,岳肃领人来到六扇门,刑鹰出来迎接,将岳肃请到后面演武场。演武场内擂台已经摆上,六班捕快全部站立整齐,恭候大人,岳肃简单客气两句,随后吩咐,分组抽签比试。
为了公平公正,岳肃亲自提笔,来了十六个人的名字,这十六个人包括金蝉、铁虬等七人,又加上九名捕快。将十六个纸团,放进木箱里,让另外十六位报名的捕快上来抓阄,抓到谁就和谁打。
一名叫作周二猛的捕快,抽到了金蝉,按照事先订好的规则,上擂台较量。规则很简单,胜者晋级,反正大家都是明眼人,谁强谁弱,一动上手,便能看得出来,容不得抵赖。比试的武器,都是没开刃的兵器,长家伙也被削去锋刃,以免误伤人命。上台之前,武器必须经岳肃先行检查,然后方可上去。
金蝉用刀、周二猛也用刀,检验之后,二人一起上台,客气一下,就开始动手较量。金蝉是绿林道上的高手,周二猛是即会江湖上手段,又通正规军的战法,二人动手之后,打了四十多个回合,也没分出胜负。
下面的岳肃,心中暗道:“真是没想到,六扇门的高手这么多,这么个捕快,就能和金蝉打上这么多个回合,要是六扇门中的捕快皆是这般身手,那还了得。”
岳肃让人比武,一是想让金蝉他们立威,漂漂亮亮的当这个捕头,二也是想看看传闻中六扇门中的捕快到底本事如何。现在看到,真是大吃一惊啊,这立威怕是够呛,别七个人都折了,那人可就丢大了、不过,周二猛这个名字,还是被岳肃记了下来,在名单上画了个圈。
六扇门中确实多是好手,比平常衙门中的捕快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但也没都说全似周二猛这般生猛。敢站出来争捕头的,各个都是身上有过功劳,本事过得硬的,像那些本事有限的,也有那自知之明,没好意思站出来。
台上二人又打了二十多个回合,胜负之势渐渐明朗,金蝉占据了上风,周二猛开始功少守多,被金蝉『逼』得步步倒退。这时,突听金蝉大喝一声,一刀力劈华山,直取周二猛的脑袋,周二猛举刀招架,未料到金蝉这招乃是须招,刀势猛然一收,低身一个扫堂腿,“倒!”
“砰”地一声,这一腿实实在在扫到周二猛的小腿上,周二猛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金蝉抢步上前,一刀指住周二猛的肚子。
胜负已分,金蝉向后倒退两步,抱拳说道:“承让!”
周二猛爬了起来,倒也光棍,大咧咧地道:“你的本事比俺高,俺服了。”
金蝉取得第一场胜利,也给岳肃的脸上长了光,六扇门的这帮人自然也对岳大人的手下刮目相看,有了新的认识。“怪不得人言‘岳阎王’断案入神、执法如山、神通广大,现在看来是名不虚传。”
接下来,殷柱、童胄、铁虬、李忠等人是逐个登场较量,六扇门的人真不是盖得,童胄、曹瑜第一类就被打了下来,赢了他两个的人,分别叫作吴九腾,郑十三。岳肃在他二人的名字后,也画了个圈,记了下来。
第十八章东厂的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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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惺惺相惜
第十九章惺惺相惜
十六强中,岳肃这边只剩下五个。还和上次一样,岳肃再次安排抓阄,为了不至于金蝉等自己人撞在一起,他们五人的名字,都装在箱子里。
抓阄完毕,休息了一会,十六进八的比赛正式开始。金蝉、李忠、孔刃先后有惊无险的晋级,铁虬和殷柱就悲剧了一些,铁虬碰上了那个叫郑十三的,两人交手了近百合,结果是铁虬被打了下来。殷柱败给了一个叫王元化的人。岳肃则是在王元化的名字后,画上了圈。
好家伙,六扇门的强手也太多了吧,吴九腾、郑十三、王元化,岳肃都有些不敢保证,自己的人能够从他们身上占到便宜。
八强产生之后,再次抽签对抗,岳肃也是做了点弊,把金蝉、李忠、孔刃、吴九腾的名字放进箱里,以确保起码会有人晋级。
抽签之后,这一回休息的时间比较长,大约能有半个时辰,然后才逐一上台比试。金蝉又是第一个上台,他的对手叫作赵良,二人也是打了七十多个回合,金蝉才过关。孔刃的运气不是很好,遇上那个叫王元化的,结果真的被那个叫王元化的打了下来。
岳肃手下的这班人中,功夫最好的当属李忠、金蝉、孔刃,孔刃都败给了他,怕是李忠和金蝉碰上,也没有什么把握。下一轮动手的,是吴九腾,他和另一名六扇门捕快,最后毫无悬念的取得胜利。
李忠的对手是郑十三,这一场较量那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打的那叫天昏地暗,三百多个回合过去,都没分出胜负。眼看着日落西山,双方的较量仍在继续。
六扇门的捕快们,现在都喊起好了,他们的喝彩声,不单是给郑十三的,也是给李忠的。在六扇门中,吴九腾、郑十三、王元化那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据说或许是大不过总捕头刑鹰,但和其他的四名捕头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李忠能和郑十三打上三百个回合,可见其武功是何等的高强。
渐渐到了酉时,李忠和郑十三还没分出胜负,现在已是饭口,看台上二人的架势,怕是再打一百来个回合,也分不出高下来。岳肃吩咐铁虬一声,让铁虬、厉浩荃带人回府去取银子,买酒买肉,犒劳六扇门的弟兄,大家伙就在这里一面吃、一面看。
事情的进展还真不出岳肃的所料,等到铁虬、厉浩荃把酒肉买回来,台上还没分出胜负来,打了多少回合已经数不清了。
岳肃叫人将酒肉分给大家,六扇门的捕快一见部堂大人如此豪爽,是高兴的不得了,谢恩之后,是大口喝酒、大声喝彩。
酒喝的差不多了,台上的李忠和郑十三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靠着毅力在勉强支撑。二人的战斗经验都差不多,比的就是最后那一下,谁能占得先机。
“呀!”
这时,突听台上一声大喝,李忠抡起手中钢刀,一个横扫千军,拦腰砍向郑十三,这一刀刚猛无匹,似乎李忠已经使上浑身的力气。郑十三没敢强行招架,来个招横断铁板桥,让了过去。李忠刀锋扫过,眼看招式已经使老,郑十三见有机可趁,身子猛然弹了起来,一个狮子搏兔,朝李忠扑了过去。手中钢刀直刺李忠面门,别看钢刀并未开刃这一下要是捅上,起码也得让李忠破相。
李忠白忙之中扭头避过,钢刀擦着耳朵刺了过去。若是平时,郑十三必然收刀再攻,可现在一是着急,二是自己也没有多少气力,实在不愿继续缠斗,手腕一提,手中钢刀,就势朝李忠的肩膀砍去。
二人的身子相距很近,郑十三这一刀,变招又极快,换上一般人,在久战之下,万难抵御。可李忠那是绿林道上杀出来的,临敌经验丰富,看对方来狠得,自己也不怠慢,眼看着是躲不开了,索『性』手中钢刀由外向内斩去,使了个怀中抱月。
这一招后发先至,只听“砰!”“砰!”两人,二人几乎是同时中招。
郑十三那一刀,重重地砍在李忠的肩膀上,李忠的那一刀,重重地截在郑十三的腰眼上,两个人中刀之后,都是身子连晃几下,险些摔倒过去。
大到这份上,要怎么判定?
这里都是明眼人,心中也大概有数。刑鹰站了出来,大声喊道:“若是开锋兵刃较量,这一局李忠伤,郑十三死,所以李忠胜!”
如此判定,实属公平,岳肃的手下和六扇门的捕快是心服口服。不过这个时候,胜负已经不再重要,这里没有失败者,只有胜利者,所有的人都大声叫起好来。
“精彩!”“好!”……
台上的李忠和郑十三都扔掉兵器,两个人也没有去在乎结果,彼此互相望着对方,最后惺惺相惜地拥到一起。
这样的结局是岳肃最满意的,岳肃将二人招呼下来,每人多赏酒肉,李忠和郑十三喘了口气,一起端起酒碗,是对饮而尽。随后,岳肃也倒了一碗酒,敬这两位壮士。
李忠时常住在岳肃府内,也没少和岳肃一起吃饭、饮酒,倒没太过在意,而郑十三确是激动的不得了。眼前敬自己酒的人是何等身份,太子太傅、刑部尚书,这官都已经大到家了,敬你一个没品级的捕快,这是何等的抬举,回家宣传一番,也够让人荣耀一段日子了。
别看岳肃是中旨封官,在士林中名声不好,可那些武夫,哪管这些。在加上岳大人在京城百姓心目中,呼声很高,一个捕快,和平常百姓也差不了太多,家的周围,也都是百姓,怎不叫人羡慕。
郑十三兴奋地将酒一饮而尽,在他的心目中,忽然感觉到,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没有今天这么痛快,打的痛快,酒喝的也痛快,能在这样的大人手下,岂不是一件幸事。其实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幸运才刚刚开始,他的人生就此转折。
这一战都大到这个时辰了,李忠累的半死不活,实在没法在接着比了,岳肃决定,休息一日,后天午后再战。
简单地和六扇门的捕快们又讲了两句,岳肃打道回府。也就是在他离开六扇门之后,演武场沸腾起来了。
“岳大人的手下竟然这么厉害,开始还以为,只一轮下来,就能把他的人全打下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连郑十三都败了下来,明天的决战,有好戏看了。”“谁说不是,实在没有想到呀,早知道昨天就买下注买岳大人那边的人能晋级第一轮了。”“『奶』『奶』的,潘富这小子,这回可发了,赢了这么多钱。”……
在这名捕快说完,所有的人都看向一名捕快。那捕快长得又白又瘦,但显得很扎实,他一脸的笑模样,说道:“多谢诸位哥哥照顾,小弟原本以为,这次要赔的底朝天,没想到竟然赚大发了。”
潘富,六扇门中家境最好的一名捕快,家里也是军户出身,祖父曾经当过一任参将,靠此积累下一些家产,又来又偷着买卖,资产渐渐积累起来。这个潘富,原本可以不参加六扇门,靠着家庭条件,在军营里博个出身都是有可能的,但他天生好武,觉得在军营里练不出什么,就报名参加了六扇门。凭着毅力,和不懈的努力,功夫在六扇门里也能算是中游,还立了一些功劳。
当差的也好,当兵的也罢,都好赌博,六扇门的捕快也不例外,没事都好赌一手。这次比武夺捕头,潘富坐庄,在内部开了盘口,赌第一轮较量下来,岳肃手下的七个人,能有几个晋级。七个要是全进,是一赔二十,进六个是一赔十五,进五个是一赔十,进四个是一赔八,进三个是一赔三,进两个是一赔二,进一个是一赔四,一个进不去是一赔六。
从赔率上也能看得出,这小子是有心眼的,认为岳大人的名气那么大,手底下起码也应该能有两个像样的,所以给“第一轮晋级两个”设的赔率最低。若说一个都过不去,也有点不太可能。
六扇门的那些捕快,和他的想法是差不多,大家伙都是仅赔率最低的三门下注,结果今天一比过,令他们是长了见识,岳大人的手下真是一点也不脓包,第一轮有五个晋级。而买这一门的没有几个,除了有一注五十两外,其他的也就是一两二两,还只有那么四五个人。
不过潘富也不是见好就收的主,总得给弟兄们翻本的机会,又大声喊道:“弟兄们,有想翻本的,现在还有机会,赌明天哪两位成为捕头。兄弟我,此刻就去值房恭候了啊。有下注赢了的,快点来取银子。”
说完,他直接朝演武场大院里的一间值房走去。这间值房是大家伙『操』练换衣服的地方,里面有不少箱子,潘富走到他们班的箱子前,把其中一个箱子打开,这里现在装的全是银子,也就是大伙的赌资,按照名单,把该赔的银子,取了出来,而自己赚的是钵满盆满。
有那下注赢了的捕快,最先跑进来领银子,潘富按数发放,当赔那个下了五十两银子赌注的捕快时,潘富笑道:“曹明,你小子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啊,三注五十两买晋级四五六人,这眼光,小弟服了。”
说完那个包袱皮,抱上五百两银子,给了那个下注五十两的曹明。
“运气、运气而已。”曹明接过包袱,喜气洋洋地走出值房。
这功夫,其他的捕快们络绎进门,开始下注买谁能最后夺去捕头。曹明也在门口听了下风,大家普遍都看好打败郑十三的李忠,但另外一个人选很难搭配,不过谁也没有看好金蝉。
曹明听了会,见没人注意自己,悄悄地朝前院走去,一直来到六扇门大厅,走到门口,叫了一声“属下曹明求见总捕头!”
第十九章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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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嫁祸
第二十章嫁祸
“进来!”
总捕头刑鹰坐在大厅中央,左右两侧是包斩等四名捕头。
曹明进来之后,捧着银子朝刑鹰走去,“总捕头,这是您赢的银子,小的给您送来了。”
刑鹰点点头,等到曹明走到身边时,把银子接过。
“总捕头,您真是好眼力啊,兄弟们都输的是惨不忍睹,只有您赢了,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曹明逢迎地说道。
“岳大人号称‘岳阎王’,做事雷厉风行,还常清剿叛匪,手下岂能没有高手。”刑鹰淡淡地说道:“大人既然敢说出比武夺捕头的话来,定是有所自恃,要是对手下没有点自信,也不会比武立威了。怎么可能第一轮就全被打下去。”
“总捕头英明啊!”曹明连忙奉承道。随后,他又笑呵呵地说道:“现在潘富又开赌了,赌哪两位能赢得捕头之位,不知总捕头有何高见,小人也跟着沾沾光。”
刑鹰没有马上回答,目光扫了一圈,说道:“你们都怎么看?”
包斩第一个抱拳说道:“总捕头,属下认为,打败郑十三的李忠肯定要算一个,郑十三是我的手下,他的身手我清楚,怕还在我之上,放眼六扇门,除了总捕头之外,应该没人再是他的对手。”
诸破也抱拳说道:“包斩说的不错,郑十三的实力我也知道,这次李忠能赢下他,一个捕头的位置,显然非其莫属。只是另外一个位置,现在还很难说,吴九腾、王元化的功夫,较之郑十三要略逊半筹,但应该不在那个金蝉之下,不论谁和金蝉动手,都有得一拼,变数很大。”
左杀和石铿的意见,和他们两个也差不多,除李忠之外,实在不好说另外一个捕头之位会花落谁家。是呀,要是一眼就能看出谁胜谁负,那还赌什么,潘富也不是傻子,岂会白白给人送银子花。
邢鹰微微一笑,说道:“我看好那个叫金蝉的,他的功夫和李忠同出一脉,应该是一师所受。而且,金蝉要比李忠年轻,只是在经验上面略有逊『色』,别看他赢周二猛时打了那么多回合,并不是说他不行,而是周二猛的身手,也相当过硬,即便是我,也不能说三招两式就将其打败。这样,从中拿一百两银子,帮我买李忠、金蝉。”
总捕头的眼光,厅内这几位是知道的,纷纷掏出银子,或十两,或二十两,让曹明去下注,买金蝉、李忠最后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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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黄昏,霸州地界的官道上,七辆骡车拉着货物,正匆匆赶路。骡车上『插』有旗子,旗上写着鸿赐缎庄的字样,车上绑着打包,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很多货物,不过车轮滚过,并没有留下较深的车辙印,显然货物不是很重。
“快到堂二里镇了,大家伙加把劲,到得镇上,咱们也休息,好酒好肉,让大伙吃的饱饱的!”在七辆骡车中间,有一辆马车,从车厢内,探出一个肥头大耳的脑袋,这家伙大声地喊着号子。
赶车的伙计和一众护卫听了这话,都抖擞起精神,大声地吆喝起来,“二管事的吩咐了,到堂二里镇有好酒好肉,弟兄们加把劲啊!”……
鸿赐缎庄,英国公张家的产业,骡车拉的东西,都是丝货,是张爵爷派人提前赶往南边收的上好蚕丝,准备今年打一个翻身仗,将丢掉的买卖抢回来。
北京城内,大小绸缎庄少说能有三十多家,以前自己的这条街上,鸿赐缎庄是独一份,不管东西好坏,买卖都能过得去。可现在做买卖的越来越多,竞争也激烈,你商品不行,就算是公爵家开的,也照样白费。要知道在北京城做买卖的,谁家没有点靠山,大家伙达成一个共识,做买卖要凭真本事。那个李记缎庄,离自己最近,丝货还是最好的,都快把自家的生意抢的差不多了,这怎么能行。
骡车加快速度赶路,正走着,突然前面冲来八十多骑,这帮人都是一身黑衣,头上带着斗笠,脸上罩有面具,一看装扮,便知不是好人。
张家的护卫看到对方来者不善,马上亮出兵刃,大声喊道:“我们是鸿赐缎庄的,英国公家的产业,诸位要是路过的,请在另一边走!”
英国公何等响亮,一般的抢匪听到这个来头,大都不会去招惹,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谁料,那帮黑衣人一听说是鸿赐缎庄,反而眼睛都亮了起来,大声叫道:“找的就是你们鸿赐缎庄!”
话音落定,前面的十几骑已经冲到近前,马上的人抽出兵器,是见人就杀。骑兵杀步兵,还不是轻而易举,尤其是那帮黑衣人,各个训练有素,刀光闪烁,伙计和护院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血泊之中。
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坐在马车里的胖子是听的清清楚楚,这家伙吓得够呛,料想是遇到马匪,赶紧从车厢里钻出来。一见路边上有一道河沟,是直接蹦了下去。用手捂住脑袋,祈求没有人能够看到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开眼,在黑衣人很快杀光护院、伙计之后,竟真没有发现他。大家伙开始将尸体搬运到车上,有的人一边动手,一边说道:“它妈的,国公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敢和咱们李家抢买卖,把人都杀光,不就是一了百了。”
“就是,还上来就自报家门,真以为自己算哪颗葱了,即便是那英国公在此,老子也敢将他一刀两断。”
“它妈的,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李家是不是好惹的,原本是咱们订好的蚕丝,他们都敢抢先一步给收了。这也好,咱家老爷一个大子也不用话,把他们的全抢来,就够今年卖的了。”
黑衣人们说说笑笑,把尸体全部搬到车上放好,然后赶着骡车,朝前走去。
“李八,咱们找个荒僻的地方,把尸体卖了,再回京城。”其中一个黑衣***声地叫道。
“是,头。”
胖子哆哆嗦嗦地蹲在河沟里,黑衣人说的话,他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待到骡车走远,他才敢爬上来,咬着牙暗自骂道:“狗娘养的,你们李家也太无法无天了,抢了我们爵爷的生意不说,还敢劫我们家的货,你们给我等着,看我家爵爷怎么收拾你们。老虎不发威,你还真以为是病猫啊!”
****
比武夺捕头的最后一战终于开始了,岳肃在六扇门演武场按照老规矩,再次让四人抓阄。当然,他不会让金蝉和李忠抽到一起,而是将两人的名字放在箱子里,让王元化和吴九腾去抽。
抓阄结果是金蝉对阵吴九腾,李忠对阵王元化。
今日和前日不同,岳肃没有让他们直接上台较量,却是叫铁虬取了个包袱过来。把包袱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看到这个场景,把六扇门的捕快们,全给造愣了,不知岳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岳肃,拿起一张名单,先是大声念道:“凡参加此次比武者,皆有赏赐,按取得名次给予。金蝉、李忠、王元化、吴九腾上前领赏。”
原来大人是要赏银子,这可把六扇门的捕快们兴奋坏了,没想到这位部堂大人,会如此爽快,早知自己也报名了。
“属下在!”……
金蝉四人答应一声,走到岳肃面前,躬***子。
“金蝉、李忠、王元化、吴九腾,每人赏银二十。”
岳肃说完,铁虬马上负责发放,四人逐一接过银子,将银子拿在手中,大声喊道:“谢大人赏!”……
发完他们四个的,岳肃又发放取得八强成绩的另外四人,孔刃、郑十三等四人过来领赏,每人十两银子。再放下,取得十六强的,剩下八人,其中有殷柱、铁虬及六名六扇门捕快,这八人每人五两银子。最后是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十六人,每人二两银子。
这也算是岳肃收买人心,但同样也是部堂大人奖罚分明的一个写照。
银子发完了,岳肃这才宣布,比武开始。
最先上台的,是李忠和王元化,二人的比斗似乎没有什么悬念,任谁都认定李忠必胜,就连王元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自己比郑十三要逊『色』半筹,李忠都赢了郑十三,自己岂会是对手。
不过王元化也不会认输,竭尽全力,和李忠较量。胜负已是小事,主要是在岳大人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实力。
二人打了一百多个回合,王元化渐渐不敌,最后被李忠一刀斩到手腕,弃刀认输。
下一对登场的便是金蝉和吴九腾。这一场较量,可是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不冲别的,也要冲着自己投下的赌注啊。卖吴九腾赢的人,要比买金蝉赢的人多,这也是对自家兄弟有信心。
二人上台之后,抱拳客气一番,便动起手来。近百个回合打完,胜负也明显了,金蝉的武功丝毫不在李忠之下,先前几占也非保存实力,只是他遇强则强,以及六扇门里报名的捕快,真的没有太弱的。
“砰!”金蝉一拳打中吴九腾的胸口,胜负已分。
第二十章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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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贼赃
第二十一章贼赃
金蝉打败吴九腾之后,岳肃率邢鹰走上擂台,将李忠也叫上来,当众宣布金蝉与李忠为六扇门捕头。
因为是光明正大比武得来的,这也使六扇门的捕快们心服口服,大家伙高声呐喊,表示祝贺。
邢鹰让人取来六扇门捕头服饰,交到金蝉与李忠的手上,从今天起,二人便是六扇门的捕头了。
二人都是绿林出身,以前闯『荡』江湖,久闻六扇门大名,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成为六扇门的捕头。两个人的心情都是无比激动的,一脸的感慨。
下一步自然是捕头就任仪式,这个仪式很简单,二人去换上捕头的衣服,刑鹰给他俩发放手下捕快的名册,再叫属于他俩管理的捕快上前参见。
仪式进行完毕,将周二猛、吴九腾、郑十三、王元化叫到擂台之上。四人不明其意,纳闷地走上来,到得岳肃面前,单膝跪地施礼,“参见大人。”
岳肃微微一笑,抬手让他们起来,然后说道:“你四人在擂台上表现,本部堂很是满意,现在有差事想让你们去做,不知道你们可否愿意?”
“听凭大人吩咐!”尚书大人交待的事,谁敢不从,大人客气,说话像是在商量,但谁都知道,不容拒绝。
岳肃满意地点头,说道:“金蝉和李忠是本部堂下属的捕头和亲随,他二人现在就职六扇门的捕头,二人的差事需用人顶替。王元化、周二猛,本部堂有意调你到顺天府充任捕头,你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六扇门的捕快虽说比其他衙门口的捕快要威风许多,但终究还是捕快,若说去县衙充任捕头,是有些掉身份,可要是顺天府当捕头,那便是提携。尤其是现在,不管是刑部衙门,还是顺天府、六扇门,都归岳大人管辖,调到哪里,不都是跟着岳大人干。
见岳大人有心提携,傻子才不从呢,二人当即躬身答道:“多谢大人提携!”
“很好,等下就随本部堂回顺天府,本部堂会交待你们负责什么。”说完,岳肃看了吴九腾与郑十三一看,又道:“本部堂现在身边没有亲随,你二人可愿随侍本部堂,委屈一下,充作侍从。”
当亲随可一点不比当捕头差,尤其还是当尚书大人的亲随,宰相家人七品官,尚书大人、太子太傅的亲随,怕是也不在七品之下吧。而且岳肃属于上升期,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跟他混,不比六扇门当个捕快强得多。二人连犹豫都没犹豫,当即躬身说道:“多谢大人提携!”
李忠、金蝉顺利进入六扇门,而且一进门就有了一定的威望,岳肃很是满意。现在又收了周二猛、吴九腾、郑十三、王元化四名好手,岳肃也打算将手下人等的工作重新分配一下。
和邢鹰客气几句,岳肃率众返回顺天府,到得后衙,将府上所有的差役全部调来,开始重新划分。
殷柱升任顺天府总捕头,铁虬为马快班头,厉浩荃、张威、吴九腾、周二猛为班头。其中周二猛主抓捕快、差役的训练工作。童胄调任刑部大堂总捕头,王顺、李晨、赵敬随童胄至刑部上任,升班头。
别看刑部有总捕头,但岳肃还管那些,他在顺天府里就封童胄了,明日一到堂,直接将以前的调岗便是。刑部那么多差事,调你去哪不行。
童胄先前听说由殷柱顶了自己的顺天府总捕头,还有些纳闷,以为是当初在巡抚衙门动手的时候,大人嫌自己慢了,现在一听说升自己去刑部当总捕头,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刑部是什么地方,相当于最高的刑事衙门机构,在那里当总捕头,和在六扇门当总捕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都算是捕头的最高境界。
张威、王顺、李晨、赵敬这次都被提拔,而且还有三个去了刑部当班头,那真是各个喜气洋洋,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啊。
“档头,这事要是让督公或者是田大人知道,咱们还不都得掉脑袋。”
通往保定府的官道上,有十一名汉子赶着七辆骡车正在赶路。这十一个汉子,一看就是有点来头的人物,因为除了七个赶车的外,其余四人全骑着马,而且还空牵着七匹马,显然是那七个赶车汉子的。只是,这七辆车上,只有两辆上面装有货物。
“废话,难道我还不知道。可这七车丝货,价值将近四万两银子,全都烧了多可惜。咱们已经烧了五车,算是给上面一个交待了,留下的这两车,也值上万两银子,足够咱们吃喝几年的了。没看我已经将其他的人打发了么,咱们赶紧进城,把货一出手,就赶回京师,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咱们这些人知道,能出什么事?”
“档头说的没错,到嘴的肥肉,要是给吐了,怎对得起自己。再者说,把东西卖了和销毁掉有什么区别,任谁也找不到。咱们这些弟兄们不说,最后还不是一了百了。”另一名汉子说道。
他的话引起大伙的共鸣,其他的人一致表示,到嘴的肉不能不给吐出去,这么多银子,够大家赚多少年的。
既然称为档头,那肯定是东厂的人了。事实也是如此,这十一个人正是东厂的人,领头的人名叫马广义,是东厂档头,也就是队长的意思,这次奉命出来冒充李家抢劫鸿赐缎庄的丝货,按田尔耕的吩咐,得手之后,把尸体找僻静的地方埋了,再另寻一处僻静之所,将丝货也给烧掉,算是毁尸灭迹。
在东厂打工,俸禄不是很多,大家伙平时也就靠着对犯人吃拿卡要,敲诈勒索,弄些零花钱。不过大头,都是上级领导的,下面的人也就是吃点残汤剩饭。眼瞅着七车丝货,价值近四万两的东西,就这么烧掉,谁不心疼,那可是银子啊。于是,马广义想出个主意来,先去寻了个荒郊野岭,把尸体卸了,然后分兵两路,留七十人负责掩埋尸体,另外带着十名心腹,表示要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去销毁丝货。然后大家伙在大兴县汇合。
他是这帮人的最高领导,哪个敢多说半句。分道扬镳之后,马广义倒还真带着心腹去销毁丝货,只是没有全部烧掉,留了两车,毕竟他也不敢把东西全买了,那样容易惹出麻烦。
霸州距离保定府比较近,十几个人星夜赶路,在天明时分,已经快到保定城外。这也是骡车太慢,要是骑马,早就到了。
十几个人赶车进城,先是叫五名赶着空车的汉子,找骡马行将车卖了,自己则是带其他人去找绸缎庄。
很快,遇上一家不大不小的缎庄,名叫吉祥缎庄。马广义走了进去,一进门就拿出东厂的派头,冲着伙计大声喊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伙计一看这位爷派头十足,外面有马有车,知道是有来头的人物,连忙笑呵呵地问道:“这位爷,不知您找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他正在里面喝茶呢。”
“我这里有一批上等的丝货,问你家掌柜的想不想要,要是要的话,只要价钱合适,我便在此出手。”马广义大咧咧地说道。
“好的爷,您稍等。”伙计应了一声,立刻朝后面跑去,不大工夫,一名能有五十来岁的长者走了出来。
伙计跟在一旁,看到马广义,介绍道:“掌柜的,这位便是贩卖丝货的丈夫了。”
掌柜打量了马广义一眼,怎么瞧也不像是生意人,但仍是一脸微笑地问道:“敢问丈夫尊姓大名,不知打何处而来,有多少丝货要卖。”
“在下姓赵,一向走南闯北,前段时日从江南那边收了些丝货,拿到北方贩卖。今日路经保定,想要看看有没有识货的买家。”马广义大咧咧地说道。
“原来是赵老板,小号这里虽然不久前刚派人去江南收丝货,但您的丝若是上乘,也不介意多收一些。不知货在哪里,可否让小号验一验。”掌柜说道。
“这是自然,货就在门外,我这就让人抬进来一包。”马广义说完,走到门口,让手下卸货。
东厂番子,手脚自然麻利,很快卸下一包,抱进店来。然后将外面的麻包打开,里面还裹了一层包袱皮,在包袱皮的上面,绣了一个斗大的张字。马广义倒是也看到了,心中暗想,货卖之后,这包袱皮肯定不能留下。
番子又将包袱解开,里面『露』出蚕丝。
“掌柜的,你验吧。全都是上等的好活。”马广义大声说道。
掌柜的上前两步,都不用动手去『摸』,就能看出是最上等的湖丝。这一包湖丝,价格可不便宜,这两车算下来,怎么也值上万两银子。而且还是这个季节运到北方,更是难能可贵。不过掌柜还是用手『摸』了『摸』,说道:“这位客官,您这是最上等的湖丝,加上这个季节运过来,已是相当抢手,只是小号收不了,还请您另寻别家吧。”
这掌柜可不白给,先从马广义的相貌之中,就看出他不是生意人。再从这丝货上,又看出另一层端倪。这个时节,能将最上等湖丝运来,若非早有买家,谁会这么做。还有,湖州的蚕丝,也不是说收就能收上来的,尤其这等货『色』,估计早被那些有实力的大缎庄给包了,别的商贩休想染指。你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收到如此蚕丝,还要现寻买主,岂不是来路不正。十有***是抢来的吧。
第二十一章贼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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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敢惹英国公,后果很严重
第二十二章敢惹英国公,后果很严重
马广义见掌柜的不收,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收不了?”
掌柜也不好直接把话挑明,只是说道:“小号柜上的银子不多,而先生的丝货又太过名贵,小号实在是收不起。”
“先别说收不起,你能出多少银子?”马广义也是想先寻个价钱。毕竟这东西是抢来的,怕是已经让对方看出来了,这才托词不要。打听个底数,再去到别家问问,找个出价最高的卖了就是。
虽说这是贼赃,但人都有贪财的心理,这些蚕丝要是低价都收上来,织成缎子,肯定能狠狠的大赚一笔。掌柜的也明白,这伙人等下定会再去别家寻价,找个出价最高的卖掉。敢收贼赃的也不是一家两家,与其看着别人发财,不如把价格提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能拿到最好,拿不到也不便宜别人。
犹豫片刻,掌柜的咬了咬牙,说道:“我这里只有五千两,最多也就能给你这个数,再多实在没有。”
“什么?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马广义一听这个价,是火气上撞,怒道:“光收这些丝货,就用了一万两千两银子,还不算一路过来人吃马喂,这给你送上门来,你才出这么点!”
“这位爷,我这不也说了么,小号柜上也就这么多银子,而且业已派人到南边收货,赶上今年生意,倒还可以,一旦生意不好,进这么多货,还不得都砸在手里。您若嫌价格低,大可去别家看看。”掌柜一脸微笑地说道。
“我这也是家里出了些事,着急出手,打算快些回家。要不然这样,五千两银子,卖你一车,你看如何?”马广义说道。
一听这话,掌柜的更加确定,这是抢来的了。让他五千两收一车,如何会答应,微笑地摇头,说道:“柜上的银子还要留着周转,我看还是算了,您再去别家问问吧。”
贼赃还想按市价卖,当这些生意人是傻子啊。能按半价收了,已经算是极好的高价了。
见掌柜就是不肯,马广义也是没辙,自己本身就是背着上级干的,要是表明身份,强买强卖,惹出祸来可怎么办。当下只得忍气吞声,叫人将丝货搬上车,再去找别家寻问。
干这行的,哪个不是目光犀利,一肚子心眼,又『奸』又滑。接下来,马广义又问了几家,得到的结果基本都是一样,不是压根就不敢收,就是把价格压得极低,倒是最先问的那吉祥缎庄给的价格最高。
清早进城,眼看着快到中午,要是再不出手,耽误了时辰,回去也不好自行圆说。马广义和其他番子研究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以五千两的价格卖给吉祥缎庄,反正都是抢的,多点少点也就那么算了。
再次回到吉祥缎庄,马广义叫伙计喊来老板,以五千两的价格,将丝货全部出售,不过按照原先所想,将麻包里面带有张字的包袱皮全都抽了出来。美其名曰,自家行上用的,使着顺手,以后还得接着用。那掌柜也明白,知道他会自行灭迹,便假装不知道。
马广义得了银子,给十名手下每人分了四百两,自己留下一千两。他也知道,给弟兄们分少了,难保有人心里不平衡,将自己出卖。不过这些银子,他们可真不敢带在身上,找了个地方妥善藏好,只带着贩卖骡马的钱回去汇合。到时只说,销毁丝货之后,找了个集镇,将骡马卖了,卖来的钱,大家伙一起喝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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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岳肃开始熟悉刑部的公务,刑部管理天下案件,主宰生杀大权,凡是杀头的案子,都要上呈刑部,由刑部批示,交由皇上勾决。一些冤假错案,一旦刑部审查出猫腻,均可发回重审,遇到一些大案、要案,还要报于刑部裁决。大明朝治下那么多州城府县,哪里一年不出几桩案子,到刑部这里,可谓是堆积如山。
案卷呈上来,先要交给下面的人审,审完之后,写上意见,再交给尚书大人核决。这要是换一般的尚书,看案子太多,可能也就是在案卷下面写个同意,签字自己的名字也就作罢,而遇到岳肃这样负责任的,必然要看上一遍,确定没有『毛』病,再在上面签字。
就因为岳大人的认真,下面干活的郎中、员外郎们,也不敢马虎糊弄。
一连几日过去,岳肃这边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除了每日上朝、陪皇上干活,就是处理公务。
然而,在英国公府上,英国公张维贤却是在大发雷霆。
“什么丝货全让人给抢了,人也都被杀光了,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我张家的货也敢抢?简直是想造反呀!”
张维贤本在书房看书,最近的心情还算不错,自己是北京城所有的缎庄中,最早一个去进丝的,眼瞅着就要回来,到时制成绸缎,先一步在市上发卖,肯定能大赚一笔,随便夺回生意。
谁曾想,缎庄的二管事回来之后,竟然带来一个令人无比气愤的消息,丝货全都让人抢了。他可是朝廷第一等的勋贵,平时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要偷着笑了,没想到还有人敢欺负他。
“爵爷,肯定是李记缎庄的人干的,小的亲耳听到,他们自称是李家的人,还说您早一步动手抢了他们丝,实在是胆大包天。甚至那些李家的人,嘴上还不干不净,说……”
“说什么?”张维贤没有好气地问道。
“说、说……说如果爵爷当时也在的话,就连爵爷一起给劈了……”二管事这倒没有撒谎,黑衣人中确实有这么说的。
“混账!好他个李记缎庄,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买卖让你抢了,老子自认货不如你,也不和你计较,可你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跟我耍这套,真当本爵是好惹的么!”
“啪!”张维贤重重地将书案一拍,喝道:“叫人去把城里的李记缎庄,全给我砸了,把里面的东西全给我抢了!”
“是,爵爷。不过……”二管事小心地说道。
“不过什么?”张维贤问道。
“不过咱们死了这么多人,总不能把店砸了,把货抢了就算了吧。”二管事说道。
“不错。”张维贤点点头,转念一想,自己也不便出人直接把城里的李记缎庄全给血洗了吧。这里毕竟是京城,闹出这么大的事,就算自己有理,传扬出去,也不好听。都私下打杀,那还要律法做什么?
他犹豫一下,说道:“那本爵的名帖去顺天府,该怎么做,你知道。我不仅要他李家的全部家产,还要将他的满门全部杀光!”
“小的明白。”
二管事答应一声,拿上张维贤的名帖,带上四名家丁,亲自前往顺天府。
自从岳肃当了刑部尚书后,很少在顺天府坐堂,只是回来过问一下,都有什么事情发生,有谁来鸣冤,是什么案子。
顺天府除了府尹之外,能审案子的人多的是,推官、府丞都有这个权利。正常来讲,一般的案子,都是有推官来审决,对判罚不服的,可以再到府尹那里上诉。顺天府也不止一个公堂,正堂是岳肃的,其他的偏堂是推官和府丞的,这就好比现代的法院,里面的审判厅起码不得有四五个。
二管事到了顺天府,一问之下,知道府尹大人在刑部,于是找到了推官时有名。时有名一看到英国公的名帖,到时就肃然起敬,张府二管事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推官手下也有差役,时有名当下派人前去查封城内所有的李记缎庄,将缎庄里上下人等全部抓进顺天府审讯。李元琛一向没有公开和岳肃的关系,时有名不知底细,以为是英国公交待下来的案子,府尹大人多少也得给几分面子吧,何况还是有证有据。
把人抓回来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打,非要『逼』问出是李家的人抢了英国公家的丝货,你不承认都不行。经过一番毒刑拷打,有缎庄的掌柜招出李家在京师内的两座宅子,时有名马上派人,再去李家的宅子抓人。
时下李文彰父子都在京师,而方从哲则是快马返回浙江老家,等候圣旨。李记缎庄被封了的消息,已经有伙计暗中溜出,前来禀报,李文彰闻听此事,心中大惊,连忙叫人前去打听所为何事。结果手下出门之后,很快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顺天府的人赶来拿人了。
李家在北京城有好几处宅院,明面上的是这两处,城内店铺里的心腹都知道,但暗地里的其他宅院,就没人知道了。李文彰马上转移,并叫儿子去顺天府问问岳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没招你惹你不说,还三番两次的帮你,你为何要倒打一耙?
李元琛也是莫名其妙,料想岳肃也不至于如此,要是说真想为难李家,早把自己抓起来了,也不用等到今天。怀着好奇的心情,赶到顺天府正堂大门,直接去找岳肃。
顺天府衙门有好几个大门,推官有推官衙门的门,通判有通判的门,清军厅有清军厅的门,各管一摊,有状子先到推官那告。
李元琛到得门首,直接求见岳肃,结果守门的差役告诉他,大人不在,去刑部了。这一来,李元琛就更『迷』糊了,不是岳肃,又是谁下令抓的人呀。好在里面的捕头,他都认识,点出姓名,问问都有谁在,好打听一下。
几名捕头,除了铁虬天天跟随岳肃去刑部,其他的全在。差役将厉浩荃请出来,二人见面之后,厉浩荃立刻将李公子请到里面,到值房叙话。
李元琛倒是有大将风范,路上也没多话,来到厉浩荃的值房,才将事情说了一边,问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厉浩荃也是纳闷,今天府上没有抓捕任务呀,除了巡街的捕快,其他的全在。于是,他随即派人去找总捕头殷柱。
第二十二章敢惹英国公,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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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过问
第二十三章过问
殷柱被请到厉浩荃的值房,和李元琛打过招呼,厉浩然将李公子的来意跟殷柱说了一番。
殷柱略一思量,随即说道:“顺天府虽然是大人说的算,但能拿人的也不止咱们一家,推官那边,以及清军厅都可以受理案子,出差役提人,而且打的也都是顺天府的旗号。咱们这边没有任何行动,却不知他们那边有没有,要不然这样,我现在叫人去清军厅和推官堂口去打听一下,看是不是他们做的。”
李元琛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点头说道:“如此最好,那就有劳殷兄了。”
“李公子客气,在也是在下的分内之事。”李琼盈现在就住在府衙后宅,和自家大人不清不楚,十有***将成为平妻,那李元琛就是舅老爷,这面子自是要给的。
当下,殷柱派手下差役,分别去清军厅与推官堂口打听。
没过多长时间,现有去清军厅的差役回来禀报,清军厅那边今天清闲的很,没有任何案子。又等了不一会,去推官那边的差役回来禀报。
“启禀总捕头,小的刚去推官大堂打听,听闻那边,今天动静不小,是英国公府上的人前来报案,好像是告李记缎庄劫了他们的丝货,还杀了不少人。推官大人这才派人去抄了李记缎庄,适才又命人前去查抄李家在京内的宅子。”
听完这话,李元琛的心头登时一阵,待到殷柱将差役打发下去,忙看向殷柱,说道:“殷兄,这纯属诬告,我李家哪曾派人去劫英国公的丝货,再者说,我李家又哪有这个胆子。”
殷柱说道:“这我自然相信李公子,只是事关重大,在下不敢做主,要不然这样,我现在马上派人去通知大人,请大人定夺。”
李元琛也知道,这等事,殷柱是真做不了主,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殷兄,有劳了。”
殷柱点点头,说道:“厉兄弟,这事事关重大,我看要不这样,由你去刑部衙门走一趟,将情况报之大人。”
厉浩荃也知此事不小,答应下来,即刻前往刑部衙门。
现在的刑部衙门,岳肃已经进行了一番人员调动,除童胄调任总捕头,王顺、李晨、赵敬调任班头外,连门吏都被岳肃换了,用上以前顺天府比较得力的人。毕竟还是顺天府的人,要比刑部自带的好使唤一些,而且门吏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岗位,可以记录进出来往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任谁也明白这个道理,刑部的其他官员,自然也没有放声的。而且,岳肃也不是将那些人辞职,只是调换了岗位,没有品级的人,还不是老大说的算。
现在的刑部门吏认识厉浩荃,见他到来,不等守门的兵丁盘问,就给请了进来。岳肃也有吩咐,凡顺天府来人,是捕头一档的人物,不必通传,直接可到他的办公值房。
厉浩荃赶到岳肃的值房,进门之后,见过礼数,就把李元琛到来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岳肃听罢,也觉得事关重大,英国公在北京城的地位,他是知道的,要真是李家劫了人家的货,这个娄子可就捅大了。
经过几次和李元琛的接触,岳肃深深地感觉到,李家绝不是平常的生意人。李元琛能给自己出那么多主意,还能轻而易举地买通那些士子和清流,手段可见一斑。由这些事情,岳肃甚至可以肯定当初在开封城内,帮自己杀邹佳仁灭口的就是李家。
这个秘密,岳肃身边的人,没人知道,但李琼盈是知道的,当初还在邹府帮过自己。
能派人杀邹佳仁灭口,那府上一定养着死士,这等人极不靠谱,为了利益,怕是没有做不出的事。说他们去劫英国公的丝货,岳肃可不敢直截了当的确定,这事和李家没有一点关系。
犹豫一下,岳肃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回去彻查一番。反应刑部这边,眼下也没有需要自己审的公案,外地送来的卷宗,也不是一天就能看完的。
打定注意,招呼铁虬、吴九腾、郑十三随行,立刻赶回顺天府。回到顺天府,岳肃在正堂升座,请李元琛到下手落座,又下令,命张威前去推官那边,请时有名过府。
张威自去请时有名,岳肃则是看向下手的李元琛,问道:“贤弟,这是怎么回事?”
“兄长,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李家做生意,一向是光明正大,怎会派人半路劫英国公府上的丝货。这等事,给我们李家几个胆子,也不敢呀。”李元琛说道。
岳肃点点头,说道:“贤弟的话,为兄自然信得过,只是有一点,为兄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英国公不说别人劫了他家的丝货,偏偏要说是你们李家呢?”
“这……”是呀,为什么不说别家劫的,偏偏要说是李家的?岳肃何等精明,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李元琛明白,岳肃不是好糊弄的主,要是不把大概情况说一下,实在无法令岳大人轻信。而且眼下的这件事,也不是小事,要不表现出诚意来,让岳大人如何帮忙。
李元琛略一沉『吟』,说道:“兄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见李元琛打算吐『露』一些重要的情况,岳肃点点头,说道:“贤弟,那后堂请。”说完,站起身来,朝暖阁后转去。
李元琛也是起身通往,二人一起到了后堂,这里没有他人,岳肃也没有去公案后落座,只是和李元琛并坐在下手的椅子上。
李元琛也不是墨迹人,落座之后,不等岳肃开口寻问,直接说道:“兄长,实不相瞒,我们李家在京城也有些产业,比如城内的李记缎庄,便是小弟家开设的。商人逐利,乃是必然,小弟家在湖广,据南边较近,进的丝货,皆是上乘,加上手工精美,缎庄在京师一开,便打开局面。当时开店的时候,临街还有一家鸿赐缎庄,只是没有查明底细,后来才知是英国公家的产业,待到知道后,为时已晚,也只能将错就错,继续经营。原先鸿赐缎庄的生意,还算不错,可自从小号开张之后,买卖渐渐清淡,待到小号又在京内开设分号,以及别的一些绸缎商涌入京师,鸿赐缎庄的生意彻底一落千丈。在京城之内,稍微大点的铺户,哪个没有点后台,所以,大家伙也达成一个共识,绝不恃强凌弱,买卖之上各凭本事,倒也算相安无事。英国公家大业大,自然胸襟也大,从没在这上面计较过什么。这一次,英国公说他的货被我家劫去,此事小弟也是倍感纳闷,我李家的财力如何,兄长也是知道的,您说我家至于为了区区些许丝货,去得罪英国公这等人物吗?”。
李元琛这番话,是有真有假,这里面,大部分是真的,但唯有一件是假的,那就是他说在开店前,不知鸿赐缎庄是张家的产业。李文彰那是什么人物,不敢说对北京城的了解能赶上东厂和锦衣卫,但基本上底细,还是晓得的。
然而,他李家仍然这么做,那可不是单单的图财,李家不缺银子,这是另有目的。但是这个目的,在不得父亲的准许下,他是不会告诉岳肃的。
听完李元琛的讲述,岳肃多少也觉得有些道理,正如李元琛所说,李家不缺钱,要是单为生意上的一些小利,去得罪英国公这等大鳄,实在得不偿失。
岳肃思量一番,还是觉得,这案子应该从头查起,先找到丝货被劫的地方,然后再顺藤『摸』瓜。
正这功夫,铁虬跑来通传,说推官时有名已经到来,正在正堂等候。岳肃让李元琛留在后堂,自行前往正堂。
到得堂上,时有名少不得先行见礼,岳肃说了声“免了”,叫他在下手落座。
时有名坐下之后,难免有些心跳过速,岳大人的名头实在太响,在河南的时候,‘催命火签’一到,基本上都能把人吓得半死。京城里面,很几乎很少单独传见官员,一旦被单独传见,估计就没好事。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按正理,岳大人应该在刑部,怎么会没有来由的突然回来,还指名点姓的找自己。
不怒自威,用来形容岳肃,已是再恰当不过。时有名紧张地望着岳肃,小心地问道:“不知大人传见小官,有何事吩咐?”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有一桩案子,想要向你打听打听。”岳肃淡淡地说道。
问案子?时有名心下嘀咕,莫不是为了英国公的那桩案子?要是这个,一切倒还好说,怕只怕岳肃过问别的案子。时有名再次小心地说道:“大人要问的案子是……”
“刚刚听下面的人说,你派人抄了城里的几家绸缎庄,这是怎么回事呀?”岳肃问道。
“啊……原来是这事……”见真的是问英国公的案子,时有名松了口气,说道:“回大人,是这样的,适才英国公府上的管事持爵爷的帖子前来,说自家的丝货被李记缎庄给劫了,还杀了不少人,请下官主持公道,为他申冤。所以,下官才将李记缎庄给封了,详加审问。”
“说李记缎庄的人劫了英国公府上的丝货,可有什么证据吗?”。岳肃问道。
“有。据国公府上的管事说,他是亲眼目睹李家的人前去抢劫他们的丝货,并将押运丝货的人,全部杀光。”时有名坚定地说道。
“亲眼看到?”岳肃沉『吟』一下,心中纳闷起来,“既然李家的人能将护卫丝货的人全部杀光,怎么还会单单留下他一个没杀呢?这其中定有蹊跷。”于是,岳肃说道:“那好,就将国公府的管事带上堂来。本部堂要亲自问话。”
第二十三章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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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停职待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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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赐缎庄二管事张昇,此刻正坐在推官大堂上,看着下面被打的李家掌柜、下人,心中的真个高兴。以往自家店铺买卖不好,都被他归罪在李家头上,现在新帐老账一块算,怎不叫人舒服。李家的钱多,等到时定了罪名,全被爵爷收上来,自己起码也能得些赏赐。
心里盘算着,爵爷能给自己多少赏赐的时候,有差役走上堂来,告诉他,刑部岳大人有请。
岳肃的名头他也有耳闻,至于岳肃升任刑部尚书的事,也是刚刚听说,自己是苦主,又有爵爷撑腰,怎么害怕,大摇大摆地跟着差役前往府尹大堂。
来到岳肃的堂上,张昇躬身一礼,“英国公府上管事张昇参见大人。”
鸿赐缎庄管事的头衔,怎比的上英国公府上管事的响亮,所以张昇有大不说小,直接亮出主子的身份。
岳肃在上面打量了一眼张昇,见他长得是肥头大耳、身宽体胖,那大肚子比之孕『妇』,还毫不逊『色』。看到这幅尊容,岳大人心中狐疑起来,这家伙明显是想打打不动,想跑跑不动的主,那些劫匪能将所有护卫全杀了,这家伙是怎么劫后余生的?
当下不动声『色』,淡淡地问道:“原来是英国公府上的管事,失敬失敬,不知现在爵爷身体安泰否?”
“爵爷身体健硕的很,多谢大人挂念。”见岳肃给英国公面子,张昇高兴的很,估计这官司更是没的跑。
“那就好。”岳肃微笑地说道:“听时推官说,贵府的丝货歹人所劫,这是怎么一档子事呀?”
“回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家公爷的娘舅,在城里开了家绸缎庄,也就是小本经营,今年年后,派小的带人去湖州进些丝货,打算回来织成绸缎,不想在霸州路上,遇到劫匪抢劫。这伙劫匪,自称是李记缎庄的人,想来定是查出我家提前派人进货,怕抢了他们的生意,才半途下手。这事,我家公爷知道后,十分气恼,所以打发小的到此告状,还望大人做主。”张昇说‘还望大人做主’那六个字时,语气丝毫没有平常百姓那番可怜状,表现的理所应当,你岳大人就必须给我家公爷把这事办了。
“本部堂怎么觉得有些蹊跷呢?这劫匪的胆子也忒大了吧,抢劫爵爷的丝货,竟然还敢打上自己的旗号,这不是找死吗?”。岳肃淡淡地问道。
“他们也不是有意报出字号,而是无意中顺口说的,当时他们以为,所有人全被杀光,才口无遮拦。谁想到,苍天有眼,小的福大命大,躲在水沟里,避过这一劫,才能将他们的恶行诉于公堂。”随即,张昇就将当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听完张昇的讲述,岳肃说道:“照你这么说,劫匪是事先调查了你们的情况,了解到你们的行程,才有意在路上劫杀了?”
“正是。”张昇点头道。
岳肃细一琢磨,李家倒是有这个实力,只是他现在却敢断言,这事绝不会是李家所为了,定是有人陷害。为什么这么讲,因为李家既然想动手,那对方有多少人,自然也会查的明白,这等事必须要全部杀掉灭口,干净利索,不留下任何把柄。怎么可能连少了一个都不知道,尤其少的那个还是领头的。留下这么大的尾巴,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岳肃也没有点破,只是说道:“本部堂判案,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从不放过一个恶人,贵管事放心,本部堂定会秉公明断。不过,你说丝货全部被劫,随同你前往的伙计、护卫全被杀死,这全是你一面之词,连个扈从的尸首,本部堂还没看到,谁能保证,不是你伙同那些人,监守自盗,私分了丝货呢?这样吧,待到明日,由你领路,到案发之地,查彻一番,看能不能再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说到此,岳肃看向时有名,又道:“时推官,你以为呢?”
“大人所言极是,我等断案必须要讲究个人证物证,现在连案发现场都没去过,怎能草草定论。”在岳大人面前,当然要显的正大光明,不能『露』出偏袒的意思来。
“大人说的倒是有理,可……可那些尸体和丝货都被李家的人带走了,想来定是毁尸灭迹,要上哪里找去。我看大人,要是严审李家的人,从他们的嘴里得出证据吧。”张昇有些不满地说道。
“混账!本部院身为刑部尚书,执掌顺天府,如何断案,还需要你来教么?况且,这桩案子,乃是在霸州发生,你不去那里告状,反而直接告上顺天府,已是不对。本部院看在爵爷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你还敢不识好歹。信不信,本部院现在就按越诉之罪,笞你五十!”岳肃向来吃软不吃硬,你敢在他面前充老大,他就敢对你不客气。
听完这话,张昇立时没了动静,时有名则是心头一颤,心中暗道不好,这案子在霸州地面发生,那里虽说是顺天府的辖区,可朝廷有规制,哪里发生的案子要先到哪里去告,对判决不服,才可上诉。这桩案子,是在霸州发生,可张昇连当地官府都没知会,便直接告上顺天府,自己还接下来了,这不是找不自在么。只能祈祷,岳大人看在自己是位英国公办案的份上,不加追究。
见张昇瘪了茄子,岳肃说道:“好了,你暂且回去吧,明***部堂动身前往霸州勘察之时,自会派人前去传你。你回去也转告爵爷一声,就说本部堂定会秉公处理。”
“多谢大人,那小的就先告退了。”在岳肃面前,张昇也不敢造次,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等到张昇离去,岳肃才再次看向时有名,说道:“时推官,你可知罪?”
时有名就怕岳肃问这话,吓得连忙跑到阶下,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道:“下官知罪……只是……”
“只是什么?”岳肃冷冷地问道。
“只是……那是英国公交待下来的案子,小的不敢不办呀……”
“他交待下来的案子又如何?难道你就有权越级受理了,难道你不会在受理之前,先知会本部堂一声吗?”。岳肃喝问道。
“下官……下官是打算等大人回府之后,再行知会……没想到……大人……先、先行知道了……”岳肃声音变得严厉,时有名哆嗦地更厉害了。他也怕岳肃直接将他停职、参劾。这可是一参一个准呀。
“你的过错,难道只有这些么?”岳肃冷喝道。
“那……那不知……还有……还有什么……”时有名小心地说道。说这话时,他的嗓子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身为推官,掌管狱讼,难道连最基本的审案常识都不懂么?说李家杀人劫货,不过一面之词,其中再无证据,你不到现场勘察取证,连尸体都没找到,就敢先将李记缎庄查抄,这是何道理?”岳肃厉声问道。
“这……下官这也是无奈……实是英国公府上催的急……下官不敢不办呀……”时有名解释道。
“混账!在你心中,这朝廷律法,难道就是为英国公一人而设的吗?我看,你这个推官也是快当到头了!”岳肃“啪”地一拍公案,喝道:“自己摘掉乌纱,回家停职待参吧!”
“这……”时有名是立刻瘪了茄子,但也不敢不从,说道:“多谢大人。”说完,自行摘掉乌纱。
办了时有名,岳肃再次下令,将推官衙门中,被押的李家中人全部释放,李家的绸缎庄和宅子也全部解封,叫李家的人回去之后,自行清点财物,如有损失,可到此鸣冤。
顺天府自从岳肃执掌之后,那里的差役都收敛许多,别看查抄了李家的绸缎庄和宅子,但里面的财物,实在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往兜里揣,最多也就是捡点角落里的散碎银子。李家家大业大,这点零钱,也不和他们计较,此事也就此作罢。
随后,岳肃退堂回到后衙,在后堂再次见了李元琛。
李元琛正在堂内等候,见岳肃进来,马上起来躬身说道:“兄长,这案子查的如何?”
“贤弟莫急,坐下谈。”岳肃先让铁虬将门带上,走到李元琛的身边坐下,说道:“愚兄现在已经大概有数,此案疑点颇多,想来绝不是贤弟家所为,应是有人冒名陷害。”
“多谢兄长明鉴。”李元琛又连忙起身道谢。
岳肃再次示意,让他坐下,接着又道:“目前来看,确是如此,但想要破获,还是要着落在贤弟身上。”
“兄长有何差遣,但说无妨,我李家必当肝脑涂地,全力以赴。”李元琛说道。
“对方既然打着贤弟家的旗号抢劫英国公的丝货,想来定是和贤弟家有着深仇大恨,而且也有一定的势力,否则万不会如此。贤弟且想想,会是何人所为,又有这个能力呢?”
“这……”岳肃的问话,让李元琛着实难以回答。李家的仇家是多去了,但有谁会做这等事,李元琛确实想不出来。因为李家做事,一向秉着一个宗旨,斩草不留根,凡是和自家作对的,在打倒之后,绝不会再给你起来报仇的机会。但岳肃的话,是一点不假,有意嫁祸,肯定是和自家有仇,可仇人会是谁呢?
李元琛沉『吟』半晌,终于想出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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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情人节,同事给小翼介绍了个女朋友,所以…….大家明白的。好不容易回家后赶出一章,等下小翼继续努力,再写出一章更上。
另感谢灵韵兄的情人节礼物!!!!!当然,同样也不会忘记支持小翼的其他童鞋们,如妙舞,老郭……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第二十四章停职待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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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西厂
第二十五章西厂
李元琛琢磨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人来,他开口说道:“我李家一向本份经商,和气生财,很少去结仇家,何况嫁祸之人,明显有些来头,这等人,我李家更加不会主动结怨。不过,小弟倒是想到一个人,或许是这个人干的。”
“什么人?”岳肃连忙问道。
“魏忠贤!”李元琛肯定地说道。
“贤弟为什么会联想到他?”岳肃疑『惑』地问道。
“张爵爷家的丝货,押运之人不在少数,想找劫抢,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有一定的实力。能做到这一点的,倒是大有人在,但是,想要查到张爵爷何时派人去购买丝货,行程如何,就不会寻常人能够做到的了。”
经李元琛这一点拨,岳肃登时反应过来,说道:“不错,听张昇说,今年爵爷是在年后就派人去了湖州,想提早一步将丝货收上来,只知道这消息的人,想来不多。而且,想要掌握押运队伍的行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起码要有足够的人手,和一张足够大的情报网,否则哪有那么容易做到。”
从北京到湖州,将近三千里,陆路水路都要走,除非一早就跟着,否则的话,想要现查,等闲之人,哪能查到。
“兄长说的不错,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又和小弟有过节的,怕是只有魏忠贤了。”李元琛笑呵呵地说道。
“贤弟家与魏公公有过节?”岳肃更是纳闷了。
“小弟家为魏公公倒是往日无怨,近日却刚刚结仇,兄长难道不知道吗?”。李元琛反问道。
“这……”岳肃也不糊涂,马上听出其中意思。李元琛收买山东士子和清流,帮助自己的事,岳肃自然知道,在皇上说出对自己有利的处置时,这些士子大喊一声,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魏公公一心想要自己死,出了这等意外,怎不派人详查,以东厂的效率,想查出这事,还不是轻而易举。如此一来,李家必然要和魏公公结下梁子。李元琛说近日结仇,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京城里的事,几乎全在东厂的掌控之内,英国公家派人提早去进丝货的事,应该早已记录在案,现在来个借刀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兄长,您现在位居刑部尚书,又将方阁老请回,和魏忠贤的梁子,可是越来越深了。不过他明白,想要短期之内,轻易扳倒兄长,那绝不可能,所以只能暂时改变目标,以剪除兄长的羽翼为主。小弟一家,一直帮助兄长,魏忠贤已查得明白,定是想先从小弟这里先下刀子,然后一步一步剪除兄长的羽翼,仍叫兄长成为孤家寡人。长此以往,对兄长可大大不利,兄长还是早作准备。您要知道,魏公公掌握着东厂和锦衣卫,对兄长的一举一动全部监控,不管兄长有何举动,他都能先知先觉,提早布置。而兄长,对他的动向一无所知,只能被动挨打,那可是大大不利呀。”李元琛说道。
他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岳肃也明白,可对魏忠贤掌握东厂、锦衣卫这最大的特务组织一事,自己是无可奈何。
岳肃摇头苦笑,说道:“贤弟说的没错,但对于东厂和锦衣卫的监控,为兄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兄长没有办法,但是小弟却想到一个办法,只是不知兄长想不想去做。”李元琛突然将声音压得很低。
“哦?”听了这话,岳肃眼睛一亮,同样压低声音,问道:“什么办法?”
李元琛这次将声音压得更低,贴近岳肃的耳旁,说道:“分摊东厂的权利。”
“我又不是宦官,只掌管刑部,如何分摊东厂的权利……”话刚说到这,岳肃马上恍然大悟,说道:“贤弟是指六扇门?”
李元琛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非也,兄长刚刚掌管六扇门,对那里的情况也不熟悉,里面的人,哪个可用,哪个不可用,兄长也不知道。要是利用六扇门的话,还不如不用。”
这一来,岳肃彻底糊涂了,喃喃地道:“不是六扇门,又是什么?”
李元琛用细如蚊丝的声音说道:“建议皇上,重开西厂。”
听到这个提议,岳肃是张口结舌,嘴巴张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这……这能行么……”
岳肃上辈子对明朝的历史并不是很了解,即便是现在,也是马马虎虎,西厂的名字,岳肃听过,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了解,只知道是一个和东厂实力相当的特务机构。其他的,便一概不知。
李元琛明显要比岳肃懂得的多,低声说道:“当年汪直能请宪宗皇帝开设西厂,兄长现在的恩宠,较之汪直,也是有过之而我不及,为何不行。只要兄长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自然能劝动皇上,重新开设东厂。小弟还记得,宫内有一个太监和兄长有些交情,好像姓刘,兄长要是抬举他当了西厂的督主,他还不得对兄长感激涕零,不管兄长有何吩咐,都会全力以赴。而且,他到了那个位置上,就会和兄长有着同一个敌人——魏忠贤。他要想爬的更高,不从西厂督主的位置上掉下来,就必须和大人统一战线,如此一连,兄长不就有了和魏忠贤均等的实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才算公平。”
李元琛把话说完,岳肃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想,这个李元琛也太可怕了,似乎就没有他想不出的主意,办不了的事,还好他是我的朋友,要是敌人的话,还不得把我算计死。不过,他出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魏忠贤现在一心要让我死,我不去惹他,他也会惹我,这样被动防守,迟早有一天要死在他的手上。看来,这件事真得好好琢磨一下。
在午门城楼,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岳肃对权利看的更重,有许多事情,开始为自己打算。谁也不想死吧。
岳肃点点头,小声说道:“贤弟的计策,愚兄记下了。只是愚兄对西厂还不是特别了解,贤弟可否将一些关于西厂的事情,到时有了机会,愚兄也好对陛下提及。”
“西厂只在宪宗皇帝与武宗皇帝时,短期存在过,皆是宦官专权的产物,对当时危害甚大,比之东厂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自武宗之后,东厂再为复起。不过,凡是有弊也有利,只看何人掌权,如何加以运用。用之善则为善,用之恶则为恶,如同双刃剑一般,即可滥杀无辜,又可保家卫国。兄长,您说是么?”李元琛小心地说道。
“嗯……”岳肃点头,说道:“贤弟所言不错,用之善则为善,用之恶则为恶,只看由谁驾驭。我观刘名果,倒还不错,不至用来为恶,而且与我还有些私交,常替我考虑。也罢,等有机会,我这边在皇上面前提上一句,看看皇上什么意思。”
刘名果确实经常为岳肃考虑,在回京的路上,曾苦口婆心地劝装死的岳肃,如此情义,岳肃当然要领。虽说刘名果为岳肃设想,其中也是有私心的,但这就是交易,没有利用价值,谁会帮你。
自从岳肃回来之后,不爱上朝的朱木匠,是天天上朝,今天也不例外。
朝堂之上,岳肃上来先参了时有名一本,皇上当时准奏,革了时有名的官职。
不过随后,岳大人又举贤不避亲,保举杨奕山为顺天府的推官。像杨奕山这种进士,外放一个县令,倒是不为过,但是直接当推官,而且还是顺天府的推官,难免招来议论。说岳肃用人唯亲,培植门生。
好在现在,岳肃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自从皇上下旨召方从哲和亓诗教回朝之后,齐楚浙三党中人,心目中就将岳肃定义为三党首脑之一。
一有人反对岳肃,马上有人出来帮岳肃说话,大赞岳肃唯才是举,举贤不避亲,还顺便杨奕山一顿,说他跟随岳肃充当幕宾、刀笔多时,不仅对顺天府的情况很是了解,而且还学到了岳大人执法如山、清正廉明的作风,现提拔为顺天府推官,乃是最佳人选。
朱木匠还是向着岳肃的,在一番争论之后,还是将推官的位置,给了杨奕山。
随后,岳肃又向皇上告假,说要亲自前往霸州,彻查英国公这桩案子。毕竟是涉及勋贵,还死了那么多人,皇上也就准了。
退朝之后,岳肃派人去国公府,传张昇到堂,又叫人喊六扇门的邢鹰带人过来。他这也是想瞧一瞧六扇门的办案能力。
待到六扇门的人和张昇陆续到来,岳肃点齐人马,前往霸州,又命差役,快马前往霸州,通知岳大人到此办案的消息。
北京到霸州,不过二百多里地,岳肃这边近三百多人,全是骑马,到了晚上,也就抵达霸州。
别看顺天府也就一百来匹马,但架不住管着刑部和六扇门,那里都有马,尤其是六扇门,虽说没达到人手一马,却也做到二人一马。
刚到霸州城外,就见霸州知州已在此等候,恭迎岳肃入城。
第二十五章西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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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咱家姑老爷
第二十六章咱家姑老爷
岳肃现在是太子太傅、刑部尚书、顺天府尹,小小的霸州知州,还归顺天府直接管辖,怎敢不出城恭迎。在得到顺天府的差役通知后,早就派人出城三十里,沿路打探了。
迎接岳肃进城之后,岳肃一行在知州衙门用了晚饭,饭后留在衙门休息。次日清早,由张昇引路,霸州知州陪同,岳肃等人来到案发地点。
到了地方,岳肃先仔细勘察地形,这里并不是入京的必经之路,但极为便捷,路上人少,比走通往霸州城那条路,要清静许多。不过,道路不险,也不是土匪出没之地。从地理上分析,就能得出结论,对方绝不是山贼、草寇,目标就是英国公的车队。
张昇找到被劫杀的具体地点,以及自己藏身的水沟。岳肃看了一下,地上的血迹大多被尘土掩盖,只有零星一点,道旁的水沟,没有两米宽,深也就一米左右,下面的流水,也就刚能过脚面。
看到这小水沟,岳肃轻笑一声,心中暗想,就凭张昇的身材,即便跪在下面,才藏不住形迹啊。
于是,他说道:“张管事,你就是藏在这河沟里。”
张昇点点头,说道:“正是,应该就在这个位置。”说着,指向距脚下两三步远的地方。
“那好,张管事,还请你再下去一趟,本部堂想看一看,你藏身之后,是否隐蔽。”岳肃笑呵呵地说道。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相信小人的话。”张昇有些不满地说道。
“本部堂什么意思,你不必多问,只管听命就是。”岳肃仍是微笑。
别看岳肃是笑着说话,但语气之中,有一种不容违拗的气势。张昇不敢再多话,蹲下除掉鞋袜,自行跳了下去。
这家伙也明白,自己要是不跳,这位岳大人搞不好就能将自己扔下去。
按照上次躲避的样子,张昇蹲了下去,众人打眼一瞅,那胖大的身躯,都不必刻意站到河沟边,便能看到。
岳肃点点头,说道:“张管事,下面水凉,快上来吧。”说完,不再去瞧他,而是转头看向跟在身边的邢鹰,问道:“邢捕头,你对此案有何看法。”
案子的来龙去脉,岳肃昨日在路上,就和邢鹰说了一边,当时没用他说意见,只叫他先行研究,到了地方,看了地形之后,再结合地理情况,说出自己的想法。
现在地形也看了,张管事躲藏之后的样子,也了解了,岳肃也打算听听邢鹰的看法。
“回大人的话,卑职认为,此案其中另有蹊跷,怕不尽如张管事所言。”邢鹰躬身说道。
“哦?”岳肃微微一笑,说道:“说一说。”
“卑职以为,从地形上看,此地并非山贼、马匪出没之地,匪患拦路抢劫的可能『性』极低,十有***是专门冲着英国公的丝货而来……”
“对、对……就是这样,绝不会是普通的盗匪所为,肯定是李家冲着我们而来。不,是冲着国公而来。”差役正拉着张昇往上爬,这家伙还没等爬上来,听到邢鹰说到此,就立刻出声附和。因为说话的缘故,险些重心不稳,连带差役一起拉下去。
“没让你说话,你多什么嘴!”岳肃呵斥一句,又道:“不用拉他,让他自己上来,他上次不都能自己上来么,本部院想看看他这回是怎么上来的。”
“是,大人。”差役听了这话,哪敢再拉张昇,把手一松,就听“扑”地一声,张昇是一屁股坐进水里。
“你……你……”张昇太过肥胖,这一下摔的不轻,屁股肉厚,虽然没啥事,身子却震得生疼。指着那差役,是火往上撞。
“你什么你,又不是我想松手的。”差役说完,向后退了两步,只等看张昇的笑话。
张昇费力地爬了起来,见没人再拉自己,心中是大骂岳肃。不过骂是没用的,还得自行往上爬。他上次爬上来,就已经是将吃『奶』的力气全使出来,而且还是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平添了几分潜力。现在,四周没有危险,那股潜力也没了,想要上来,是着实费劲呀。
岳肃也不理他,再次看向邢鹰,说道:“你接着说。”
“是,大人。依卑职所见,且不说抢匪是何人,但既然目标就是英国公的丝货,那肯定是要做周密的布属和调查,车队有多少人,何人领头,走哪条路,都得『摸』得清清楚楚。按照常理,既然要劫英国公的东西,那就必须要将所有人全部灭口,做的干净利索,否则便会给自己招来天大的麻烦。若我是抢匪头目,杀人之后,必定要清点尸首,要是发现人数不对,会立马继续搜查,找出人来。张管事是车队的带头人,这一点抢匪应该有数,张管事特征明显,极容易辨认,漏了任何人,也不该漏了他呀。而且,就张管事藏的地方来看,只要抢匪往这边瞧一眼,就能看到,怎么可能会没有留意。这乃可疑之一。还有,张管事说,曾在下面听到抢匪自报家门,互相谈话时,『露』出身份。卑职在想,这会不会是抢匪有意为之,故意说给张管事听的,以便栽赃陷害呢。又或者是,张管事监守自盗,伙同下人,分了公爷的丝货,也未可知,随后又编出借口,说是被人所劫。”
还在河沟的里的张昇,本来差一点就要爬上来了,一听到邢鹰后面的话,气的登时就打算破口大骂。可嘴刚张开,就想起岳肃刚刚说的那句话,又强行咽了下去。这下倒来,本来自己是咬牙往上爬,嘴这一吐气、吸气,刚鼓足的那点劲,一下子全泄了。他那肥重的身体,跟着栽歪下去。“砰”地一声,再次坐进水中。
上面的差役们,看到这一幕,是哈哈大笑。岳肃和邢鹰也不觉莞尔。
不过岳大人还是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的,刚刚邢鹰的话,倒是和自己的看法不谋而合。岳肃点点头,说道:“邢捕头,那你看,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呢?”
刑鹰明白,这是岳大人在考量自己,他马上躬身说道:“卑职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先行找到车队护卫们的尸体,以便确定劫案的『性』质。同时,派人寻找丝货的下落,那些丝货,只要不是被毁了,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在附近州城府县的大小绸缎庄盘问一番,或许就能发现端倪。毕竟抢匪做贼心虚,不敢将这么多丝货带在身边太久,以免『露』出形迹。”
“说的不错!”岳肃满意地点头,说道:“那这样,此事交你全权指挥,你现在就命人去寻找尸体和丝货吧。”
“卑职遵命。”邢鹰说完,转头喊道:“取地图来!”
六扇门一向出外办案拿人,怎能没有地图,他们的地图,是当年从东厂那边拨过来的,详细程度可想而知。尤其是北直隶这边,地图更为详细,霸州一带,也有着详细的描绘。
有负责地图的捕快取来地图,邢鹰吩咐,直接铺到地上,他蹲下仔细查看。在岳肃在旁,自然看到,一见这地图上所绘,心中不由吃惊,这上边画的霸州地理,将山川河流绘制的都异常清楚,比那些本地衙门的地理图还要详细几分。但是随后,岳肃又是大喜,六扇门的地图,还不就是自己的,待到回京之后,让邢鹰将地图缴上,自己这边也绘上一份,对自己日后或许会有很大的帮助。
不提岳肃心中的打算,邢鹰在详细观察地图之后,立刻展开布属。周边有几处僻静所在,适合掩埋尸体,分别命人前去搜查。但凡有泥土松动之处,都要挖开验看。不过这一点,也不用他多嘱咐,六扇门的捕快皆是究竟训练,这等事,都明白的很。接着,又安排人到周边的州城府县前去访问,凡是绸缎庄,都要问个明白。这些人对察言观『色』也很内行,当然也不用多嘱咐。
一切安排妥当,岳肃又安排了一些顺天府的差役和熟悉地形的霸州的差役跟随前往,这倒不是不放心邢鹰的人,只是想叫顺天府的差役跟人家学学,怎么办差。当然,也有一点点监视的动机。
眼下,张昇还没爬上来,正卯足了劲在沟沿边挣扎。岳肃瞧了他一眼,轻笑道:“我都纳闷,你当初是怎么上来的,监守自盗大有可能啊。”
“大人,我没……”一听这话,张昇吓得连忙解释,心神一『乱』,又再一次摔了下去。但这次能好点,不是坐个腚蹾,而是膝盖着地。
“好了、好了……下去两个人把他弄上来。”岳肃实在看不下去这种废物行径了。
打发人将张昇拽起,然后打道返回霸州,等待消息。
现在跟在岳肃身边的人,别先前少了许多,行进的速度,也要比来时快上不少。来到霸州城外,正好将近中午,赶着进城吃饭的人也比较多。尚书大人和知州大人回城,还能在后面排队么,知州给身后的班头一个眼『色』,那班头立刻会意,带着差役跑到前面开路,汇合守城士兵,令来往人等与车辆,全都闪到一边等着。
当岳肃等人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行人与车辆早已让开去路,众人直接朝城内走去,也就在这时,岳肃突然听到道旁有人叫了一声,“咦,这不是咱家姑老爷吗?”。
“是姑老爷啊。”随后,就有好几个***声喊道:“姑老爷!”……
岳肃心中纳闷,这是喊谁呢?好奇地转头瞧去。
第二十六章咱家姑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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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老丈人的态度
第二十七章老丈人的态度
听到道旁有人喊姑爷,岳肃好奇地转头看了过去。
道旁有两辆马车,一辆上面应该是坐着人,另一辆上面拉着几个箱子。在车旁站着几名小厮和扈从,小厮们见岳肃转过来,更是看到清楚,指着喊道:“是姑老爷!”
跟着,一起躬身施礼,“小的们参见姑老爷。”……
岳肃带住嘶缰,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这些小厮,而马车车厢的帘子也未挑开,看不到里面坐着的是何人。岳肃只能问道:“尔等是在叫谁姑老爷?”
说完,又瞧了瞧身后的那些人。
在他身后的那些人,更是莫名其妙,实在不知‘姑老爷’是喊谁,看那帮小厮的架势,似乎也不像开玩笑,于是互相瞧着。
小厮当中有一个领头的,这小子站出一步,笑呵呵地说道:“小的是阮小四啊,姑老爷难道不记得我了。”
一听说姓阮,岳肃立时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你是傲月家的人?”
“姑老爷,正是。我家老爷正在车里呢。”阮小四堆笑地说道。
老爷!那不就是自己的老丈人么。岳肃翻身下马,几步来到马车前面,躬身施礼道:“小婿参见岳丈大人。”
见岳肃称呼岳丈,知州大人、铁虬、邢鹰这帮人,都赶紧下马,望向马车。
岳肃现在只穿着常服,毕竟刑部尚书的冠带太多扎眼。边上的百姓们,不明就里,心中真个纳闷,怎么这个青年一下马,连知州大人及那个捕头、差役都要跟着,这人是什么来头。
阮家的小厮,也只是知道姑爷当了大官,具体当了什么官,也不清楚。老实地侍立一边,等待老爷出来,和姑爷叙话。
结果,等了半天,车厢的帘子并没挑开,里面只传出来阮臻梅的声音,“是秉严呀?”
“正是小婿。”岳肃恭敬地说道。
“傲月现在还好么?”
“回岳丈的话,很好。”岳肃仍是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阮臻梅不冷不热地说道:“老夫被皇上启用,升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现正赶着进京陛见,就不与你多说了。”
说完,车厢内再没有了声音。
岳肃心中纳闷,老丈人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你是着急进京,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吧,更为令人费解的是,总得见上一面吧。
可岳丈这么说了,岳肃总不能死皮赖脸的要求去见,当下一躬身,说道:“既然岳丈着急,那就先请入城。”
“老夫也没打算入城。小四呀,直接赶车,北上进京。”阮臻梅冷淡地说道。
“啊……”阮小四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这大中午的,本是要赶进城吃饭,怎么改成直接北上了。这老爷和姑爷是怎么了,看苗头好像有些不对呀。心中虽然狐疑,嘴上也不敢多说,只能点头说道:“小的遵命。”
“启程……”
老丈人就这么走了,岳肃是一头雾水,铁虬是当年随同岳肃一起去阮家的,当时的情况也不错呀,怎么几年不见,就变成这样了。按理说,老丈人起码应该问长问短,哪有脸面也不朝的道理。难道广西那边有这个习俗,没听说呀。
岳肃目送这马车离去,心中不是个滋味,但也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端倪。邢鹰这班人不敢多问,还是铁虬走到岳肃身边,小声说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给属下都要搞糊涂了。”
“别说你糊涂,连我也糊涂。这样吧……”岳肃沉『吟』片刻,说道:“岳丈不是说要进京就职,陛见谢恩么。你快马赶回京师,将这里的事告诉夫人,请她出城,去迎迎岳丈。顺便问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属下明白。”铁虬躬身领命,便要上马赶路。
不过,却被岳肃叫住,“不急着一时半刻,吃过午饭再走也来得及。”
言罢,岳肃回身上马,一行人进入霸州,在衙门简单吃过午饭,铁虬这才告辞,快马赶回北京。
铁虬单人独骑,速度自然很快,二更时分,已然赶到京城。亮出顺天府腰牌,守城官兵不敢怠慢,立刻开城放行。策马赶到衙门,值班的差役当然也认识铁老爷,开门让他进去。
铁虬一路来到后宅,岳肃的后宅对他和金蝉来说,那是畅通无阻,喊了梅儿,让她帮忙通报夫人,说有要事求见。
梅儿马上通传,阮傲月本已解衣睡下,急忙穿好衣服,出来与铁虬相见。铁虬将岳肃遇到阮臻梅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又将岳肃嘱托转达。
阮傲月听完铁虬的讲述,心中也是纳闷起来,自己自从嫁给岳肃,已有多年未与父亲见面,按理说,父亲看到女婿,就应该像看到女儿一样亲切,问长问短才是。怎么会如此冷漠。
犹豫一下,吩咐铁虬,明日早上就派人出城迎着,若看到父亲的马车到来,立刻通报,她要亲自去接父亲,看看到底为了什么。
六扇门和顺天府、霸州本地的捕快四散而出,寻找护卫的尸体,以及丝货的下落。六扇门除了邢鹰仍追随在岳肃身边外,包括金蝉、李忠在内的六大捕头是尽数出动。
包斩和诸破是主要负责寻找尸体的,因为丝货或许还能运的远一些,但是尸体绝不会拉出太远,在夜间必须处理掉。左近的僻静之处,就这么几个,大家分头前往,见到泥土疏松的地方,就动手开挖,只用了一天时间,便找到尸体埋藏的位置。护卫伙计的人数着实不少,有七十多人,倒是和张昇交待的人数一样。
发现尸体的是包斩这队人,他先验了一遍尸体,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刀致命,显然对手是经过常年训练,极有战斗力的。这么多尸体,他可运不回去,叫手下捕快立刻返回霸州,据实禀报大人。
另一头左杀、石铿、金蝉、李忠是奉命查找丝货,四人带人分别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追寻,金蝉带人走的是保定方向。
一路之上,倒是没有什么发现,这一日,众人来到保定城。这等事最好是明察,大家伙全都穿着公差的服饰,进城之后,立刻分散,沿街寻找绸缎庄。
金蝉带着四名差役沿街查找,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家不大不小的绸缎庄,缎庄的名字叫作吉祥缎庄,金蝉几个直接进门,伙计一看有穿差役服饰的人进门,吓了一跳,连忙笑脸相应,“不知几位差爷到此想选些什么,小店一定给打个大大的折扣。”
“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查案子的。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否则的话,休怪爷爷对你不客气。”金蝉说完,给身边的捕快丢了个眼『色』。
那捕快是六扇门的,几步抢到伙计面前,“刷”地一下,掏出腰牌,喝道:“六扇门查案,敢不老实,便是通匪之罪!”
这要是城内的捕快,伙计的胆气还能稍微壮一点,一听说是六扇门,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保定据北京很近,当然听说过六扇门的来头,那可是专查大案、要案,被这帮人盯上,可是没好果子吃的。连忙点头说道:“小的一定老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来问你,最近这些时日,可有人到此兜售丝货?”金蝉严厉地问道。
“这……这……没有……”伙计吞吞吐吐地说道。
当初收的那批丝货,明显是贼赃,掌柜看的明白,这伙计也大概意识到。后来掌柜还嘱咐过伙计,让他不要『乱』说,对任何人也不要提起。现在六扇门的人来问,他虽然害怕,也不敢实话实说。
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彻底将他出卖,六扇门的这帮人都是干什么的,察言观『色』,很有一套。一看他这个反应,立刻看出他是在说谎。
刚刚掏腰牌的那名捕快,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啪!”这一巴掌着实够狠,直接将伙计打倒在地,跟着骂道:“它妈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到底有没有?”
伙计跌倒在地,是眼冒金星,半天才反应过来,吃过了苦头,这次可不敢再说慌了,老实地说道:“有……有……”
“骂的,也不看看爷是干什么的,还敢不老实。说,现在货在什么地方?”捕快大声喝道。
六扇门捕快的办案作风,一向够狠。这事要换金蝉,肯定是继续『逼』问,不能上来就动手,还算文明执法。但六扇门可不管那套,发现一点破绽,是上来就打,你不老实都不行。
“在后面……”伙计哆哆嗦嗦地答道。
捕快俯身一把将伙计提起来,喝道:“前边带路!”
“是、是……”伙计已成惊弓之鸟,连连点头答应。
由伙计领路,几人跟着前往后堂,刚转过门去,就见一个长者朝这边走来。
前面的动静不小,掌柜在后面也隐约听到,不知出了什么事,急忙赶了过来。伙计一看到掌柜,是如释重负,指着掌柜说道:“差爷,这就是我们掌柜,具体的事情小的不知道,您还是问他吧。”
好么,上来就给自家掌柜出卖了。
金蝉等人一听这话,是立刻瞪向掌柜,有两个捕快是一窜而上,抢到掌柜的身边。掌柜看到对方是衙门口的,而且又是这个架势,吓了一哆嗦,小心地问道:“几位差爷,不知来小号所为何事呀?”
第二十七章老丈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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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父女重逢
第二十八章父女重逢
“什么事?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前些天,你收来的那些丝货在什么地方,贩卖丝货的人又是什么来路,还不老实交待!否则,休怪弟兄们对你不客气!”一名差役喊了一声,随后一把扯过伙计,说道:“告诉你家掌柜,我们是从哪来的!”
伙计急忙战战兢兢地答道:“掌柜的,他们是从六扇门来的,那些丝货,怕是设计到什么大案,您还是如实说了吧。”
一听说“六扇门”三个字,掌柜的脑袋“嗡”地一下,虽说想到是贼藏,却也没料到会这么大,要是早知如此,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收呀。
“扑通”一声,掌柜就是跪倒在地,一脸委屈地说道:“来人说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在南边收了丝货,到北方贩卖。小号实在不知那些是贼赃,才购买下来……还望差爷明察呀……这事真的和我无关……”
“有没有关系,等下再说。丝货现在何处,带我们去瞧瞧。”金蝉见掌柜已然吓得够呛,想来也是无辜的,情况到底如何,等下再问也来得及,要紧的是,先行确定那些丝货是不是英国公丢的。
有差役一把将掌柜提起来,说道:“还不带路!”
“是、是……”掌柜哪敢耽搁,急忙前边引路。
缎庄之内,还有不少干活的工人,是负责将蚕丝织成绸缎。这些工人见捕快凶神恶煞地押着掌柜走到后院,都是吓得够呛,没有一个敢出声。
掌柜的将金蝉等人领到货仓,打开仓门,指着里面的大袋子说道:“那些就是小号前些时日收来的丝货。”
金蝉听罢,只一挥手,马上有捕快抢步上前,抬手撕开麻袋,『露』出里面的蚕丝。
千万不要小看六扇门的捕快,其中不少人都是见过大世面的,通过外面『射』进来的阳光,可以看出蚕丝的光泽,虽然不敢肯定,是不是英国公府上丢的,却也知道,这是最上等的蚕丝。
捕快又仔细验看一番,清点数量,以及麻包的样式,一起验过之后,转身说道:“金捕头,这些蚕丝都是上等蚕丝,和张管事描述的蚕丝模样,大致相符。只是数量上,应该远不足七车。还有,张管事曾说,包蚕丝的袋子上,写有一个‘张’字,这些袋子并没有。”
金蝉点点头,看向掌柜,说道:“这蚕丝是从什么人手里收来的,出了多少钱?来人有何特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还不从实招来!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这桩案子可是杀头抄家的大案,要是有一句不实,便是包庇、合谋,一样诛你满门。你现在就算答完,还要跟着我们走,交部堂大人核实。你可想清楚了!”
掌柜在知道对方是六扇门时,不必金蝉再说,就已经猜到这是要命的大案,否则也不会惊动六扇门了。现在不如实交待,怕是到了堂上,再实话实说,就晚了,起码要吃上一顿苦头。
当下,他丝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收买丝货的前前后后,全部招出。就连看到来人抽走丝货原先的包袱皮一事,也没有遗漏。
听完掌柜的讲述,金蝉马上断定,这些丝货就是英国公的那批。只是为何只有两车,难道说其他的,被人贩卖到别家。
其他的事,金蝉没法去管,眼下找到线索,必须及时通知大人。他立刻叫人出门,『射』放六扇门召集部属的讯号。
只等了一会功夫,其他六扇门的捕快纷纷赶到此处。看到来了这么多人,掌柜的更能确定,这些人确实是六扇门的。
回来的捕快也给金蝉带来消息,说有不少缎庄反应,曾有人来兜售丝货,只是嫌价格较低,没有成交,不知卖的那里。但是有具体数字,一共是两车。
金蝉得了禀报,犹豫一下,随即做出决定,留十个人守住这里,自己带着其他人先去保定府衙门一趟,让保定知府出人,帮忙押解。
赶到保定府衙门,金蝉一亮出六扇门的腰牌,守门的衙役立刻进去同禀,很快传话出来,说知府大人有请。见了保定知府,金蝉说明来意,先是亮出刑部岳大人的字号,然后表示请保定府派人,协同搜查城内大小绸缎庄,并押解这些缎庄的掌柜以及目前查出的赃物走一趟。
听说是岳大人办的案子,保定府哪敢有丝毫怠慢,自知稍有延误,惹怒了‘岳剃头’可没有好果子吃。当即召集所有衙役,协同金蝉搜查所有绸缎庄,又派人去守备衙门,有守备出兵帮忙押解。
知府大人下的急令,差役们也知事关重大,没人敢懈怠,整个保定府是立刻动了起来。不到半日的功夫,城内的所有绸缎庄全被搜了一遍,见过出售那两车丝货的缎庄不少,但谁家也没买,买的只有吉祥缎庄。就算这样,仓库也被仔细搜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没有,才算作罢。
不过,这些见过卖家的绸缎庄掌柜,也全被带走,会同吉祥缎庄的人以及赃物,被押往霸州。
***
京郊十里亭。
阮傲月坐在亭内,在亭子周边,站有五十多名扈从,这些都是顺天府的差役,只不过是便装,领头之人,自是铁虬。
傲月抬头看了看天『色』,悠然地说道:“出城前不是说父亲据京师还有三十里么,这也该到了呀。”
“回夫人,咱们的人确实实在京郊三十里外看到岳丈老爷的车,估算着时辰,的确该到了。要不然这样,我再派人到前面打探一下。”铁虬走进亭内,小声地说道。
自铁虬回京城报信之后,阮傲月就叫他派人出城打探,霸州离京城很近,这日快晌午的时候,探马回来禀报,说阮臻梅的马车距离京城只有三十里。于是,阮傲月立刻出城,赶到十里亭迎接。
阮傲月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里是京畿之地,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再稍等一会吧。”
“是,夫人。”
又等了一会,只见有两辆马车正慢悠悠地朝这边走来,阮傲月正对着大路,看的清楚,略一打量,确定马车的模样和铁虬描述的一般模样。“铁虬,你派个人过去,迎一下我父亲。顺便确定是不是。”
“是,夫人。”铁虬答应一声,马上打发名差役,冲着马车跑了过去。
差役跑到马车跟前,很是礼貌地问道:“敢问车上可是阮老爷。”
跟在车边的阮小四说道:“正是,有什么事吗?”。
“那就好。我家夫人听闻老爷进京,是大喜过望,现正在前面十里亭恭候老爷大驾。”差役赔笑说道。
“你家夫人?”阮小四好奇地问道。
“啊……小的忘说了,我家夫人就是刑部岳大人的妻子,也是阮老爷的千金。”
“原来是小姐。”阮小四高兴地叫了起来。马上吩咐车夫,快些行进。
阮臻梅在车上听的清楚,知是女儿亲自来迎,心中很是高兴。将窗帘拉开,探头朝外看去。
不一刻功夫,马车行至距十里亭还有五六步的距离,阮臻梅已经看到坐在亭内的女儿,阮傲月当然也看到探出头来的父亲。
她连忙站了起来,朝亭外走去,铁虬和梅儿当然要紧步跟上,在她们出亭之时,马车也到了。
车夫将车停下,车帘挑开,阮臻梅走了下来。阮傲月看着先前略带苍老的父亲,心中无限感慨,盈盈一礼,柔声说道:“女儿给父亲请安。”
“乖女儿……快快免礼……怎么走出这么远来接为父呀……”阮臻梅一直将傲月视为掌上明珠,多年不见女儿,怎不思念,此次看到,难免感情流『露』,差点流出眼泪。
“得知父亲远道进京,女儿自然要来迎接,父亲,里面坐。”阮傲月上前两步扶住父亲的胳膊,梅儿也连忙跟着上前,扶住阮臻梅的另一边胳膊,将他扶进亭内坐下。
父女落座之后,阮傲月将差役人等打发到一边,想要和父亲单独聊聊。
待到众人退远,阮傲月先是问起家里的情况,『奶』『奶』如何,母亲如何?阮臻梅一一作答,表示家里人都很好,都很挂念她,希望傲月有空,回家里看看。
聊了一会家常,把家里的情况全都了解,傲月才说到正题,“父亲,听夫君的人回来禀报,说父亲在霸州城外曾巧遇夫君,只是匆匆说了两句话,连面都没有见。不知夫君是哪里得罪了父亲,女儿在此,代夫君给父亲赔礼了。”
“唉……”阮臻梅长叹一声,说道:“他哪里是单单得罪了我,而是得罪了全天下的读书人。也是为父当年走了眼,没有看出他的小人行径,把你嫁给他,误了你的终身呀……”
说到最后,阮臻梅是连连摇头,表现的似乎是很对不起女儿。
“父亲,女儿自嫁给夫君,从未后悔,不但如此,还份外感到自豪。”阮傲月肯定地说道。
“女儿,你就莫要安慰父亲了。岳肃窃取功名,为仕林不齿,被天下人唾弃,父亲知道你懂事,晓得什么叫三从四德,嫁夫从夫,还格外要强,就算有苦也不会说出来……”阮臻梅是再次叹气。
“父亲这话从哪里说起,夫君顶天立地,受陛下器重,受万民敬仰,乃是名副其实的青天。女儿能嫁给他,深以为荣,哪里吃过什么苦?虽说功名来路不正,但夫君为民做主,为百姓申冤,胜过无数仕林才子。那些贪官污吏,更是相比。现皇上已经赐夫君进士及第,天子门生,科场作弊一事,早已烟消云散。”阮傲月义正言辞地说道。
第二十八章父女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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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其实岳大人很抢手
第二十九章其实岳大人很抢手
看到女儿如此执着,阮臻梅摇头一笑,说道:“皇上下中旨赐的进士,皇上下中旨封的官职,这些都是我辈所不齿的。我辈十年寒窗,博取功名,靠的是真才实学,他又靠什么?还不是靠皇上下中旨,趋炎附势,献媚邀宠,小人行径,『奸』佞莫属啊。好似为父,今日重新还朝,升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那可是实实在在,内阁票拟,皇上批示,来的堂堂正正。这才叫光明正大,我辈中人,理当如此。”
“父亲,您赋闲多年,能够重新启用,还不也是皇上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么。若不然,皇上登基才几年,岂能知道父亲是何人?”阮傲月倔强地说道。
“岳肃一向自诩清高,连当年抬举他的座师邹佳仁都能铡了,如此不尊师重道之人,怎能在皇上面前保举为父。为父能重新复起,一仗皇上圣明,二仗为父为官之时,颇有名声,受仕林钦佩,方得如此。”阮臻梅夸夸其谈地道:“也是为父当年走了眼,没有多加琢磨,这岳肃既然是解元,为何不去参加会试,反而领了个县令。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明白,原来是他不敢去考。要是当初多多体会一番,怎会如此。也罢,既然木已成舟,你就好自为之吧。”
“父亲,您怎能这么说。夫君铡了邹佳仁,那也是邹佳仁恶贯满盈,罪有应得。我夫君大义灭亲,得受开封百姓好评,所到之处,皆真心夹道欢迎,高呼青天。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阮傲月据理力争地说道。
“好一个大义灭亲!”阮臻梅不屑地说道:“要是为父日后犯了法,落入他岳肃手中,怕他也会大义灭亲,用什么虎头铡将我铡了吧。”
在经河南北上之后,阮臻梅听到关于岳肃的事,是越来越多,随便找了地方吃饭,就能听到有人在议论岳肃,议论那三口铜铡。听的多了,他对岳肃所做的事情,也就更加了解。
对岳肃的很多做为,阮臻梅都十分不满,认为岳肃不会做官。自然就更不会做人了。好不容易抄来个解元,抄就抄吧,没人知道,也就那么算了,何必做那么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今天得罪这个,明天得罪那个,而且不是得罪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就是得罪仕林中人,似乎你除了不和皇上与老百姓做对外,你和谁都不对付。和皇上搞好关系,那没问题,你总护着那些穷百姓有什么用,没事多和仕林中人走动走动,在官场上多结交些权贵,那才是应该做的么。
“父亲……”听了阮臻梅的那句话,傲月简直不知该怎么说好了。
阮臻梅倒是从容,微微一笑,说道:“女儿,多余的话,父亲就不多说了。你永远是父亲的好女儿,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至于他岳肃,我已决定,和他划清界限,再不认他这个女婿。”
“父亲,您这又何必呢?夫君的事,现在不是已经……”
见父亲说不认岳肃做女婿,傲月可有些急了,可不能她解释完,便被阮臻梅打断。“女儿,你有所不知,当初参岳肃科场作弊、理当严惩的奏折里,也有为父一份。为父既然写了这个折子,就已经表明立场,和他岳肃彻底断绝来往。”
说到此,阮臻梅站了起来,又道:“现在时候不早,为父现在要进城去吏部挂号,然后进宫陛见谢恩。等安顿妥当,你随时可来为父的住处,咱们再谈。”
言罢,阮臻梅走出亭子,直奔马车。
“父亲……”阮傲月站起身来,望着父亲的后背,不知该如何是好。
阮臻梅不想要岳肃这个女婿,可他哪里知道,岳大人其实是很抢手的,想要他这个女婿的人,那是大有人在。
昆明黔国公府,黔国公沐启元的书房内。
此刻的沐公爷正在看书,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寻问一声,原来是府上的大管家。
“老爷,是关羽派人送来有关小姐近况的书信。”
一听说是关于女儿的书信,沐启元连忙让他进来,大管家进房之后,走到书案前,恭敬地将信函呈上。
原来,在沐天娇出外游玩之时,沐启元对关羽进行过嘱咐,每过一月,就要将郡主的近况报上来。这也是父亲对女儿的关怀。
沐启元接过信来,展开观瞧,看罢之后,半晌未发一言。他不说话,大管家哪里敢问,只能老实地站着。
等了许久,只听沐启元皱眉地说道:“天骄跟着岳肃进京了,现在就住在顺天府。这事有些不太好呀……”
“爵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大管家小心地说道。
“你世代追随我沐家,已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沐启元说道。
“老奴也是过来人,有些事情,也瞧得清楚,我觉得小姐似乎是对那位岳大人很有好感。而且,这好感似乎还……”说到这,大管家只是一笑,虽然没把话说完,但意思谁都明白。
沐启元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天娇确实是喜欢上那个岳肃了,可她终究是有夫之『妇』,即便天照已经过世,可总跟在岳肃身边,难免会招来闲言闲语。这不,关羽在信上说,京城之内,背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这事,说天娇不守『妇』道,长此以往,成何体统,我黔国公府的名声,不就这么败坏了么。不过,天娇这丫头守寡多年,整日闷闷不乐,我要是就这么将她叫回来,到家之后,还不得郁郁寡欢,我看到也难受呀。”
说完,沐启元将关羽的信向前送了一下,说道:“天娇也是看着长大的,这封信,你也看看吧。”
“多谢老爷。”大管家双手将信接过,仔细阅读起来。
信上的内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京城最近的情况,主要就是写岳肃的,作弊之事有惊无险,现在还升为刑部尚书,加封太子太傅。另一部分就是写沐天娇的了,说郡主身体一直很好,心情也不错,整日和岳家的女眷在一起,赶上岳大人晚上回府,还一起吃完。不过,郡主随岳大人进京的事,现在已传扬开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些东西,似乎也是那些仇视岳肃的人,因为岳大人没有受到惩罚,才有意传播。
大管家看完之后,说道:“老爷,看信上的内容,这个岳肃现在似乎很受皇上器重,连科场作弊这等大案,也没有得到处罚,反而官越做越大。”
“不就是科场作弊么,算得了什么样,那些文人读书读坏了脑子,才一天到晚对这事穷追到底。我看岳肃就挺好,没像那班人读书读愚了脑子,他当铜仁知府的时候,本爵就看他是块材料,怎么样,还真不出所料,现在都升到太子太傅了,再过几年,入阁拜相都不好说。”沐启元是世袭武将,平日里也看不上那些之乎者也的书生整天舞文弄墨,前些时日,还因为和本地仕林中人起了矛盾,被云南巡抚参了一本。但这事进了京师,也是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所以,在他的眼里,一个有才能的人,是不在于学历高低的。
“老爷说的是,岳肃确是个人才,而且还是倍受皇上宠信的人才,这就更为难得。所以老奴在想,要是能让皇上给岳肃和小姐赐婚,这样一来,不是名正言顺,也成全了小姐么。”大管家笑呵呵地说道。
“你说的倒是不错,可做起来谈何容易。难道让老夫再给皇上和皇后抵折子,请皇上给他们赐婚吗?要是天娇不是孀『妇』,都好说,现在,你让我怎么写这折子。”沐启元明显有些为难。
“老爷,其实老奴以为,这事不用你出面,可以请别人代劳吗?”。大管家再次笑道。
“找别人?找谁呀?”沐启元好奇地问道。
“找他……”大管家当下将自己想到的对策全盘托出。
沐启元听完他的讲述,不由兴奋地大笑起来,说道:“妙、妙,就这么办。你现在就叫你草拟书信,准备银子。”
“老奴遵命。”
金蝉带着人马,把人和货全都押到霸州知州衙门,岳肃先请张管事验货,他自己买的货,当然认识。这些最上等的湖丝,一般的商家,可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经过仔细辨认,张管事可以断定,这些丝货就是自己买的。
通过吉祥缎庄供述的包袱皮一事,再加上张昇确认,案子就清晰了。只要找到去卖丝货的人,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岳肃将那些见过卖家的掌柜挨个提审,仔细寻问相貌、特征,以及口音。
这帮做掌柜的,大多都记忆力过人,加上时间不久,大概都能将马广义的相貌描述清楚,而且他们所描述的,还大致相符。至于口音,大家一致答复,是京城口音。这一来,更好办了,岳肃请画师画影图形,将马广义的相貌绘在纸上,再叫所有的掌柜逐个辨认,挑出哪里不对,再行改过。经过几番勾勒,终于将马广义的图形画好,那真是惟妙惟肖。
把赃物与吉祥缎庄的掌柜、伙计扣下,其他人全部释放,带上包斩找到的尸体,启程返回京师。
第二十九章其实岳大人很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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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闭门羹
第三十章闭门羹
一到京师,岳肃便以刑部的名义,将马广义的图像张榜散发,几乎贴满整个北京城。而且,顺天府与刑部的差役全部出动,挨家挨户的查问,可以说,只要人在京师,有人认识他,那就绝对能够翻的出来。
东厂的番子也是人,也是有家有口、有邻居的。马广义属于东厂缉缇头目,并非特工人员,平日里威风的很,周围的街坊不仅认识,而且还畏之如虎。这刑部和顺天府拿这你的图像全城大搜捕,哪有找不到的道理,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有差役访到马广义的邻居,确定了家门。同时,也查清楚了他的职业。
对方是东厂的人,差役们可不敢轻举妄动,连忙赶回衙门,通知岳大人,岳肃还管你是干什么的,随即令童胄带人上门提押。
童胄率人赶到马家,敲了几下门,马上有个后生出来开门。后生还挺横,见来人是衙门口的,当即喝问道:“干什么的?走错门了吧?”
“你们家的主人可姓马,是东厂的缉缇?”童胄大声问道。
“既然知道我家老爷是东厂的,还敢上门***吗?”。后生反问道。
“那你家老爷可是长这般模样?”童胄说的,一把将马广义的画像亮了出来。
后生一见,确实自家主人,有些纳闷地道:“正是我家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就好。”童胄把手一挥,喊道:“进去搜!”
童胄带了五十多人,他一声令下,差役们将后生推到一边,蜂拥而入。
东厂缉缇头目也不是什么大官,平时敲诈、勒索虽然能弄些银子,但宅子并不是很大,也就是前后两进的院子。差役们很快将家里的人全都拉出来,马广义有个老妈,两个老婆,一个孩子,以及十几名丫鬟、仆人,只是马广义并不在。
略一盘问,知道马广义早上上差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毕竟是要案,为了防止出什么事情,童胄将马家封了,阖府上下全都带回刑部。随后,禀明岳肃。
到东厂抓人,刑部也没有这个权利,只能找皇上请旨。按照常例,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去请旨也就不晚,可案子终究涉及英国公,岳肃不敢马虎,立刻亲自进宫。
岳太傅现在进紫禁城,和走自家大门也没什么区别,在外面通传一声,皇上会马上传旨召见。
在养心殿见了朱木匠,岳肃将英国公的案子一说,朱由校随即吩咐,让人把魏忠贤喊来。
魏公公现在值房,得了传话,赶来养心殿。来到门口,躬身施礼,“老奴给皇上请安。”
“免了吧。”朱由校一摆手,“进来说话。”
“多谢陛下。”魏公公缓缓走了进去,在距离朱木匠还有两步远的时候,躬***子,“不知皇上传老奴有何吩咐。”
“东厂那里可有一个叫马广义的吗?”。朱木匠问道。
公公从容地答道。
“据岳卿家查明,抢劫英国公丝货的人就是他,你现在马上把人给朕提来。”朱木匠说道。
“啊……”魏忠贤故作一惊,“这厮竟然有如此胆子,陛下稍等,奴婢这就叫人把他提来。”
说完,魏忠贤匆匆地跑出去,不过很快又返了回来。“皇上,老奴已经派人去提押这厮了,请皇上稍等片刻。”
东厂的办事效率一向都很高,等了没一会,就见一个老太监来到养心殿,老太监走到殿口,直接跪下,“奴婢东缉事厂第二房掌房太监韩函叩见皇上。”
“你来做什么?”朱木匠随口问道。
“马广义归属奴婢的第二房,奴婢特来向皇上请罪。”韩函小心地说道。
“你的事容后再说,马广义人呢?”朱木匠问道。
“奴婢今天早上派他带人去浙江提押黄尊素,现人早已出城。奴婢刚派人沿路追捕。”韩函说道。
去浙江提押黄尊素?该说不说,朱木匠的记『性』还算是不错,他看向魏忠贤,说道:“魏卿,记得在不久前,你不是已经在我这讨旨,去浙江提押黄尊素了吗?怎么现在才去?”
“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上次提押周顺昌和黄尊素的人是一道去的,结果半路出了点闪失,把驾帖丢了,无奈又反了回来,这才第二次派人前去。奴婢刚刚也不知韩公公派了谁去,不想是让马广义去了。”魏忠贤说道。
东林党大狱分前六君子和后七君子。前六君子是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后七君子是高攀龙、周顺昌、周起元、缪昌期、李应升、周宗建、黄尊素。
魏公公在撵走叶向高这帮人后,对东林党的一部分官员仍是穷追猛打,后七君子便在其列。前些日子去擒拿周顺昌的时候,在苏州激起民变,百姓们把东厂番子打的是落花流水。说来倒霉,因为百姓们的热情太过高涨,见到番子就打,另外一拨去捉拿黄尊素的也受到牵连,慌忙之中丢了驾贴。没有架帖,你还去抓谁,只能赶回来。
但是,第二次去提押黄尊素的人,其实并不是马广义。
在岳肃刚一回城,派人全城搜捕马广义的时候,魏忠贤就已经收到消息,说机关败『露』。正好马广义那时在东厂上班,魏公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马广义连同那日一起去劫货的番子全部杀了灭口。然后嘱咐韩函,倘若查起,就说今早已经派马广义出城,前往浙江提押黄尊素。
反正,不知者不罪么。
木匠点了点头,说道:“魏卿,那此事就交给你了,速速派人将马广义拘捕到案,交到岳卿那里。”
“老奴遵旨。”
这事算是被魏公公糊弄过去了,岳肃也明白,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在看到马广义,以东厂的手段,估计连马广义的尸体都得蒸发。行呀,就这么算了吧,反正李家的冤枉洗脱了。
岳肃回到刑部,亲自给英国公写了封书函,将案子的始末交待一番。其中疑点自然要写明,另外抢劫府上丝货的人已经确定身份,是东厂番子,不过人能不能再找到,那就两说了。我这里会尽力,但事情肯定不关李家,因为李家还没有调动东厂的能力,十有***是故意栽赃陷害。
信上的内容,比较隐晦,没有点名说就是魏忠贤指使的,但明眼人看了,也能猜到个大概,就算不是魏忠贤,也有可能是东厂里的高层,最次也是有人收买了马广义。
英国公也不差钱,差的就是一口气,现在真相基本大白,作为狐狸一族的,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自己是让人当枪使了。也罢,就这么算了吧。丝货没了,可以派人再去南边收么。
北京城再次消停起来,一晃几日过去,朝廷下旨,派人前往九边阅兵,核对兵马人数和军械。
这次派人视察九边,所遣之人的官职倒是和以前无几,只是有两处,有些与众不同。第一处是辽东,所派之人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刘应坤,刘公公在紫禁城内也算是头面人物了,在司礼监排第四。派这么个人去视察辽东,简直出乎所有人想象,但大家也隐约看的明白,魏公公这是想借视察边军之际,对孙承宗下手。
视察蓟镇的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阮臻梅,他此行有两个任务,一是视察边军,二是把当年张国柱冒功的案子,彻底查清。
皇上发下圣旨,凡是视察边军的官员们,三日后出发。在临行前,少不得有人到这些官员家中送行。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阮大人毕竟才是初到京城,结识的朋友也不多,按理说,应该没有多少人前来送行。
但凡事不能按常理看待,或许是阮大人的人缘就是好也说不定,自从圣旨下达之后,阮大人的家门口那真是门庭若市,前来送行的是络绎不绝。登门送行也不能空手,大车、小车的礼物,是一车一车地送进阮府。
作为朝廷官员,只要是京官,朝廷大多都安排房子,这些宅院就是轮流住的,上任右副都御史离任之后,你的把朝廷的宅子腾出来,留给下一任。所以,阮臻梅一进北京,便有了住的地方。
岳丈要离京,作为女婿,怎么说也得去送行吧。虽说这几天,天天上朝在值房都能碰到,岳肃还每次都主动问安,可阮臻梅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表情,像岳肃欠他十万两没还似的。
作为晚辈,岳肃只能忍了,今天是阮臻梅接旨后第二天,岳肃觉得怎么也得去一趟阮府。跟傲月商量一番,两个人备了各『色』礼品,坐车前往阮府。
阮家上下,这两天忙的是不亦乐乎,家里人不够用,还新近雇了不少小厮和丫鬟。
阮小四现在充任管家,专门在门口负责迎来送往,正忙活时,见一大队人马行了过来,看架势就知道是大官前来。仪仗到得门外,从车上下来一对夫『妇』,正是岳肃和阮傲月。阮小四赶紧上前迎接,满脸笑容地说道:“小的给姑老爷和小姐请安。”
岳肃现在是多大的官,阮小四也打听明白了,别看老爷不待见,他一个当下人的可不敢得罪。
傲月点点头,说道:“听闻父亲近日便要离京前往蓟镇,我今天专门和夫君前来送行,想来就不用通禀了吧。”
“小姐,老爷早有交待,只要小姐来,就马上请进门。只是,姑老爷……”阮小四有些为难地说道。
“小四,我夫君怎么了?”
“老爷说……如果是姑老爷来……概不招待……请他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阮小四好不容易才把这句话给说完。
第三十章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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