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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全文阅读

作者:凤之翼     明末中枢一木匠txt下载     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弹劾如潮水,空前也绝后

    第一章弹劾如『潮』水,空前也绝后

    公堂之上,岳肃高举尚方宝剑,赏了朱恭枔四十板子,朱恭枔父子,连半个屁都不敢放。任由差役上前,按趴下朱恭枔,狠狠打了四十板子。

    百姓们是交口称赞,别看岳肃自认抄来的功名,可在百姓心中,岳肃哪怕是一个字不识,那也是当世青天。正所谓当官不为民做主,再有学识也无用。

    判了朱恭枔,岳肃又下令,将邹佳仁满门抄斩。让周王让将儿子领走,打发众人,自行退堂。

    退堂回到后衙,问天及黑衣人、黑袍人的尸体,也没有了用。黑衣人的身份,岳肃也不想去追究,虽然知道了黑袍人的身份,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随后,又下令把大牢内关着的斩龙帮犯人,全部提出,与邹家满门一并斩首。这一天,开封城可热闹了,菜市口到了午时三刻,就开始砍脑袋。一口气,砍了上百人。‘岳剃头’的威名也是更盛,不过开封城里的官员们,各个都在背后说,岳肃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人砍完了,下一步就是下葬。埋人的地点,自然是城郊『乱』葬岗。差役们将尸体运走,不过在众多尸体中,有一具特别显眼的,那就是米君的尸体。当然,岳肃还是打了一座坟,这座坟是用来埋葬寒莲的,毕竟紫梅立下大功,作为褒奖,岳肃也该这样。还专门找了先生,帮忙算了风水。这事,就不一一细表了。

    米君是死在娘娘庙暗道之中,尸体被岳肃带到开封,眼看着查不出什么东西,尸体渐渐腐烂,留着已是无用,便叫人一并拉走掩埋。

    有两个差役,是负责埋米君的,一般的犯人,身上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就是她,岳肃特殊照顾,只搜查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身上的首饰,一概未取。看管尸体的时候,守卫的差役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大人哪天心血来『潮』,再去看看,一旦被发现,就要倒霉。

    于是,那些首饰现在还带在米君的身上。这两个小子,等把人抬到地方,就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什么发钗、耳环、戒指给摘了下来。随后,还打算看看项上带没带项链。结果,他俩只发现才米君的脖子上有一道护身符。护身符做的很精致,可再精致,也不是金银,差役哪稀罕要这东西,随手又给塞了回去。

    这道护身符,要是被紫梅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道符,和寒莲给她的,是一模一样。只是那上边的奇异标记,又些许不同,但不仔细去看,根本敲不出来。

    不过,随着米君的尸体被埋葬,一切都已经尽归黄土。

    ****

    几日后,一个漆黑的晚上,一群黑袍人飞马来到北京城外。守城的兵丁看到来人,大声质问,来人掏出腰牌,一亮出身份,城门便立刻大开。

    黑袍人快速入城,直奔一所大宅,这座宅子便是东厂提督太监魏忠贤的府邸。领头的黑袍人把门敲开,房门一见是他,是殷勤地打着招呼,这等事简直极为少见。从此,也能看出这人的地位。

    不错,这人便是田尔耕,当岳肃铡了邹佳仁,一切大白之后,田尔耕立刻快马赶回北京报信,让魏公公好能提前布置。

    魏公公还是位比较勤劳的人,皇上不批奏章,总由他来代劳,魏公公就亲历亲为,一忙就是大半夜。这么晚了,魏公公还没睡觉,仍在书房批阅奏章,田尔耕来到书房之外,轻轻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魏忠贤问道:“谁呀?”

    “义父,是孩儿。”

    见是田尔耕的声音,魏忠贤眼睛一亮,连忙说道:“吾儿快快进来。”

    田尔耕推开房门,走进书房,随手又将房门带上,这才躬身施礼,“孩儿参见义父。”

    “这里没有外人,能免就免了吧。吾儿星夜返回,是不是那边的事了解了。”魏忠贤问道。

    “已经了解,岳肃铡了邹佳仁,公堂之上,他还亲口承认,乡试作弊,抄来了功名。现在他的请罪折子,以及周王、王林鹤、赵州参他的折子,全在路上,这一两日就能进京。”田尔耕如实说道。

    魏忠贤将笔放到笔架上,靠着椅背,沉『吟』半晌。说道:“咱们的机会终于来了,扳倒岳肃就在眼前。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义父,现在连岳肃自己都承认了,还有什么不妥的?”田尔耕纳闷地问道。

    “他是承认了,关键拍板的是皇上。皇上会将他如何,连我都『摸』不准。刑部尚书王之寀已经自请致仕,我曾两次奏请皇上,提拔刑部右侍郎潘松为刑部尚书。可皇上都没给回复,只说不急,先等等。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想把位置留给岳肃。皇上这般向着岳肃,这事情就算真参上去,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罢了岳肃。”魏忠贤摇头说道。

    “可……可这是科场舞弊大案,皇上要是不处置岳肃,岂不叫天下读书人寒心,弹劾岳肃奏折,还不得满天飞,到时怎么收场。”田尔耕说道。

    “怎么收场?皇上会让我来收场。看看吧,等到奏折到了,这件事的风声,也该穿的满城皆知,叫御史们一起上折子,看看皇上什么意思吧。”

    ****

    两天之后,岳肃的折子,到了北京。他折子上的内容,不仅是请罪,也包括邹佳仁与周王的案子。周王、王林鹤、赵州的折子也都同一天到的,不过内容确是不一。王林鹤和赵州是弹劾岳肃,唯有周王,多出一个心眼,压根就没提这事,单纯只是请罪。

    老家伙不是傻子,他知道,弹劾岳肃的人,大有人在,也不差自己一个,保住爵位才是最重要的。省的被误以为,自己是蓄意报复。

    折子到了内阁,现在的内阁首辅是顾秉谦,按照魏公公的意思,奏折没有马上递到司礼监,而是把消息更为广泛的传播出去。让北京城内的所有官员都知道此事。

    一时间,弹劾岳肃的本章如『潮』水般涌入内阁,可谓是空前绝后。这比当年张居正死后,弹劾他的奏折还要多。朝野上下,几乎达到空前的一致。这也说明,岳大人的人缘实在太不好。

    等到弹劾岳肃的折子堆积如山,顾秉谦才将奏折送到司礼监,魏公公大略翻了几本,便叫人抬着前往养心殿。

    朱木匠自从东林党被赶走之后,对于木工更为专心,眼下的工作,基本上都交给魏忠贤,也就在百忙之中,听一听魏公公汇报重大要务。

    今天朱木匠正在忙活雕刻一所宫殿的模型,这个模型是按紫禁城与‘肃德宫’相结合的风格勾勒。什么城墙、宫殿、景观、花园,都是他亲手设计。忙的那叫一塌糊涂,连抽空去看儿子的时间都没有。

    魏忠贤来到殿外,见皇上正在忙碌,小心地说道:“老奴参见陛下。”

    朱木匠听到之后,转头看了魏忠贤一眼,问道:“魏卿免礼,有什么事吗?”。

    “回万岁,那个……今天满朝上下都上折子弹劾岳大人……”

    “又是弹劾岳肃?”通常在他干活的兴头上,只要魏公公有事来征求皇上意见,朱由校肯定会说‘你看着办吧’,但事关岳肃,他还是将工具放了下来,问道:“是什么罪名呀?”

    “是弹劾岳大人当年乡试作弊,功名来路不正。”魏忠贤小心地说道。

    “岳爱卿都为官这么多年了,他们以前都干什么去了?可有证据吗?”。朱由校冷冷地说道。

    “以前那是大伙不知,现在真相大白,就连岳大人也亲口承认了。”魏忠贤说道。

    “他亲口承认了?什么时候?朕怎么不知道?”朱由校盯着魏忠贤说道。

    “岳大人请罪的折子,刚刚送到。上面自陈,当年乡试作弊的一切。”魏忠贤说道。

    “取来给朕瞧瞧。”岳肃的折子,朱木匠是必须要看的。

    岳肃的奏折,放在那一大堆奏折的最上面,魏忠贤取过之后,走进养心殿,恭敬地呈给皇帝。

    朱木匠接过之后,翻开仔细观瞧。奏折上少不得一些辜负皇恩的话,又把当年乡试之时,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写了上面。其中也包含在布政使府上邹佳仁和他说过的话。前面是请罪,后面是汇报工作,自己因何铡了邹佳仁,也写的清楚明白。

    说朱木匠是文盲,纯粹胡扯,他看完之后,说道:“原来是因为岳卿秉公执法,才引出这档陈年旧事来。魏卿,这件事你怎么看呀?”

    魏忠贤恨不得让皇上立刻下旨杀了岳肃,可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他可不能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答。略一思量,说道:“岳大人秉公执法,为国为民,在巡抚河南之时,更是尽心竭力,可谓百官之表率。然而,科场作弊,乃是天下首要之案,若不严加惩处,天下读书人岂不寒心,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皇上。这有功有过,实在令老奴难以抉择。我看,皇上不如听听百官的意见,最后再做决断。”

    岳肃的功劳是必须要指出来的,罪行那也是无比严重的,但是如何处置,魏公公不能随便发表,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百官的意见,不就是自己的意见了么。

    ***

    特别鸣谢老郭成为本书的第一位舵主。当然,同样也要感谢今生只爱卓依婷童鞋的冒雨支持,以及声心等广大书友都小翼的大力支持。今天在此,再次由衷地说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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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肃马上回京了,新一波的风浪与斗争马上就要掀起。敬请大家继续关注小翼的《明末中枢一木匠》第五卷——权倾天下。

    第一章弹劾如潮水,空前也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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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矫诏

    第二章矫诏

    “听他们的意见,他们的意见还用得着听么?无非是让朕将岳卿千刀万剐,以正典刑,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吗?”。

    朱木匠在听完魏忠贤的回答后,冷冷地扔出这么句话来。

    “这……”皇上的意思,显然是偏袒岳肃,要换以前,魏公公少不得说一句‘皇上圣明’,也就作罢。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好不容搞出这么大动静,弄得朝野上下,一片愤慨之声,又是证据确凿,这等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要是错过,怕等扳倒岳肃的机会,可就不容易了。魏忠贤琢磨一下,小心地说道:“陛下,要不然老奴给您念几份朝臣上陈的奏章,陛下斟酌之后,再做计较……”

    这些奏折都是朝廷众人引经据典,绞尽脑汁拟出来的,把岳肃骂的是体无完肤,罪不可恕,总而言之,是怎么狠怎么来。甚至还把去年会试的事,也列举出来,说孙慎行就是因为科场舞弊断送的前程,岳肃的罪行更加可恶十倍不止,不抽筋扒皮,都难以平民愤。更加对不起孔夫子和朱木匠的列祖列宗。

    这帮人劳心劳力写出的千古篇章,本以为上呈到皇上那里,就算不一定被皇上赏识,起码也落下个美名。可结果是,朱木匠只用一句话,就全给打发了,“没看到朕很忙么,哪有功夫听这些,都留中吧。岳卿的事情朕知道了,反正赈灾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传旨让他回来,到时朕当面问他,再行议处。对了,岳肃参周王的事,周王可上请罪折子了?”

    “上了,陛下您要过目么?”见皇上轻描淡写就打发了岳肃的事,魏公公很是不高兴,但不高兴也就不高兴,他可不会傻乎乎像那些知识分子一样,和皇上理论辩驳。

    “朕没时间,就不看了。这样吧,你再给周王拟道旨意,申斥一番,让他以后老实点。至于朱恭枔么……”朱由校犹豫一下,最后说道:“夺了他世子,也就是了。”

    对于朱恭枔,岳肃还真的代为求情,看着这个份上,朱木匠才手下留情,只夺了他世子的头衔,日后还可降等封爵。要不然,十有***得给他打入宗人府圈进。

    “老奴遵旨。”魏忠贤躬身应了一声,随后又说道:“陛下,刑部尚书这个职位,已经空置许久,刑部无人主持,耽搁了许多公务,皇上您看……”

    这其实就是试探,如果皇上现在同意将刑部尚书这个实缺给别人,那就说明,岳肃回来,多少也得倒点霉。要是皇上不打算将位置给人,那就说明,皇上还是看重岳肃,仍打算把这个位置留给他。

    “不着急,等过些日子再议吧。好了,朕要接着忙了,你下去吧。”朱由校说完,拿起木匠家什,继续做起活来,不再理会魏忠贤。

    魏忠贤心下无奈,只要退出养心殿,带来的那么多弹劾岳肃的本章,又得全带回去。

    废了这么大劲,到头来是这么个结果。魏公公实在太不甘心。

    午后,魏公公回到自家府邸,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与会人员并不多,但各个都是魏公公的死党。这其中有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冯铨,太常少卿倪文焕,刑部右侍郎潘松,锦衣卫指挥使侯国兴,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东厂提刑千户田尔耕,东厂理刑官孙云鹤。

    在集思广益,魏忠贤就将今天觐见皇上的事说了一遍,皇上的大概意思,不用他讲,别人也能听的出来。

    崔呈秀是左都御史,带领言官参岳肃的,就有他一个。听说大家伙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奏折,皇上连看都不看,甚至连听都不听,难免有些气馁。别说是他,与会之人,基本都是如此。唯有一人,是眼珠『乱』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这人便是冯铨,他和岳肃仇最深,丝毫不亚于另外一位同伙许显纯。见走征途灭掉岳肃,似乎不大可能了,就动起了歪脑筋。

    倒还别说,这家伙的鬼点子还真多,很快想出一个损主意来。当下说道:“督公,下官想出一个主意,或可除掉岳肃。”

    “哦?”听冯铨说有主意,在场众人都是眼睛一亮,朝他看去。魏忠贤亦是如此,望着冯铨,说道:“你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呀?”

    “下官以为,岳肃现在肯定不知皇上的意思,一心在等皇上降旨问罪,咱们不如,替皇上拟一道旨意,将岳肃先给办了。然后,再想法子搪塞皇上,就像对付杨涟他们那样。”冯铨狠狠地说道。尤其也可看出,他是多么地很岳肃。

    “岳肃不是杨涟呀,杨涟下狱,甚至死了,皇上都不会在意,但是岳肃要是死了,皇上岂会不追究,到时怎么交代。”魏忠贤摇头说道。

    “督公,皇上看重的是活岳肃,人要是死了,皇上怎会再继续看重。最多发两天脾气,但有督公和奉圣夫人在侧,最后还能如何?还不是不了了之。而且,咱们再把岳肃的罪名坐实、坐大,让百官再弹劾一次,反正人也死了,想来皇上也会顺水推舟,就此作罢。”冯铨再次说道。

    当他把这番话说完,不等魏忠贤表态,许显纯就第一个说道:“督公,冯尚书的话说的不错,只要咱们先把岳肃干掉,到头来还不是督公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皇上还能如何?要不然这样,您给小的一道擒拿岳肃旨意,小的亲自跑一趟开封,将岳肃擒拿,然后半路做掉。保证是干净利索!”

    这是多大仇啊,矫诏杀人,还有抢着去的。

    不过许显纯心中也有盘算,这事不会有多大风险,到了开封一宣读完圣旨,岳肃必然束手就擒,押解回京的路上,趁机将他了解,顺便还能***一番,报一报当年的一箭之仇。对于矫诏的事情,皇上也不太可能召见岳肃的手下盘问,还不是魏公公说什么,皇上就听什么,最后这事便不了了之。自己即报了仇,又在主子面前立了大功,简直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见这两位都这么说,而且还有人抢着要去,魏公公也觉得可行。就扫视了一眼其他人,问道:“你们看此计如何?”

    在场和岳肃有过节的,也不止这两位,锦衣卫指挥使侯国兴那也是苦大仇深,恨不得吃了岳肃的肉。听到问话,马上说道:“我看行!”

    另外还有一位和岳肃有仇的,那就是潘松。他的儿子让岳肃游街示众,不过这不算什么深仇大恨,但他却比任何人都希望岳肃死。自己现在是刑部右侍郎,距离尚书这个位置,只差半路,可前面却有一个绊脚石,那便是岳少保了。岳肃不死,尚书的职位,哪能轮到自己,不冲别的,但冲这一点,你岳肃也得死啊。他也马上跟着表态,说道:“督公,下官也认为此计甚妙。”

    崔呈秀、倪文焕、田尔耕与孙云鹤倒是和岳肃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眼下的局势看,自己的主子要想独揽朝政,就必须得除掉岳肃。靠正途走不通了,就只等玩旁门左道。而且大家伙谁也不希望岳肃活着回来。毕竟‘岳阎王’在北京城的名号也太过响亮。

    田尔耕倒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可哪里不妥,他也说不上来。这条计策,看起来是那样的天衣无缝。

    看无人反对,魏公公点了点头,进而拿定主意,“既然各位都认为可行,那就这么定了。倪文焕,你来拟旨,就写革掉岳肃的一切官位,收回尚方宝剑,交锦衣卫查办!”

    ****

    开封巡抚衙门。

    岳肃前几天已经为寒莲出殡,并在后宅的中间选了一间屋子,作为她的灵堂,容紫梅时常拜祭。

    紫梅的伤还没有痊愈,只是刚能勉强下地,就算这样,她还是天天来给寒莲上香,每次一坐就是将近一个时辰,跟寒莲说话。不是说最近的身体情况,就是说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反正都有说不完的话,不到累的筋疲力尽,都不会离去。

    今天和往常一样,紫梅仍是在吃过饭后,在丫鬟的陪同下,来灵堂跟寒莲说话。现在伺候她的丫鬟不再是梅儿,毕竟傲月夫人身边,就这么一个使唤的人。所以,岳肃从沐天娇那里借了两个丫鬟,专门伺候紫梅。

    不过今天,紫梅没有说太多的话,聊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让丫鬟扶她去后衙找岳肃。

    岳肃正在后堂办公,一方面是要尽快将重修黄河的事了解,一方面是是在等朝廷的旨意。确如冯铨所料,在上完请罪折子后,岳肃也以为皇上必然要降罪。不过是轻是重,就不好说了。

    这时,紫梅在外求见,岳肃马上请她进来,随后吩咐看座。

    紫梅落座之后,看向岳肃,神情之中,带有为难之『色』,想是有什么话,不便开口。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岳大人,这些天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您现在……也是……所以……我想……”

    岳肃一见她的神情,再听她吞吞吐吐的语气,当即明白她的意思,说道:“你是看我现在已是戴罪之身,自身难保,怕是不能办到你的事,所以不想让我为难,给我添麻烦,打算辞行吧。”

    见岳肃一语道破,紫梅微微点了点头。岳肃哈哈一笑,说道:“紫梅,你放心,岳某一向言出必践,你且安心养伤就是。即便是我身首异处,在我临死之前,也会设法托人帮你完成心愿。”

    他这话刚一说完,门外匆匆跑进一人,原来是童胄。童胄进来之后,先是躬身施礼,随后说道:“大人,圣旨到,门外请您接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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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矫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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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余威犹在

    第三章余威犹在

    岳肃现在就是在等圣旨,现在圣旨来了,不禁有些紧张,不知皇上这次会怎么发落自己。不过大丈夫敢作敢当,任何结局他都想好了。

    “紫梅姑娘,此刻有圣旨到此,本部院要去接旨,你且在此宽坐,等接过圣旨,你我再行叙话。”

    “大人请便。”

    岳肃走出二堂,令童胄招呼其他人,并摆好香案,准备接旨。自己则是亲自出门迎接。

    来到衙门外,只见门首站着一个中年太监,太监的品级不算很高,自己也不认识。起初,岳肃还以为会是刘名果前来宣旨,见到这个太监,不由得一愣。

    在太监身侧,还站着一个人,看到这个人,岳肃又是一愣,这个人是自己的老熟人,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许显纯现已官复原职,但岳肃并不知道,却也没多做打听。

    在此二人身后,还跟有四名大汉将军,以及大约五十名锦衣卫。

    传旨太监在岳肃面前,摆了个很高的姿态,一股上级见下级的派头,似乎根本没把眼前的岳少保放在眼里。许显纯同样没把岳肃放在眼里,眼前之人宣旨之后,便是阶下囚,似乎没有什么客气的必要。所以,他的眼睛直往上看,像是没有瞧见岳肃一样。这二位都不先行开口说话,岳肃只得先开口说道:“不知公公携圣意到来,本官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岳少保,免了吧。咱家还有公务在身,你这边快快摆好香案,好跪接圣旨。”传旨太监老实不客气,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上级领导了。

    岳肃现在自诩现在是戴罪之身,表现的很是谦逊,说道:“香案已经摆好,公公里面请。”

    “好……”传旨太监也不谦让,迈步朝内走去,许显纯随后跟上,根本没搭理岳肃。也是,在圣旨未宣读之前,岳肃还是钦差大臣,河南巡抚,少不得要施礼,一句话不说,这礼节也就省了。

    岳肃不和他们计较,在旁随行,一同进了正堂。正堂之内,香案已经摆好,金蝉、殷柱、童胄、铁虬、厉浩荃、李忠、杨奕山、熊廷弼等人带着一些差役,站于堂上等候。

    传旨太监进入大堂,是立即高声喊道:“河南巡抚,少保岳肃接旨!”

    “臣接旨……”岳肃连忙走到金蝉等人之前,先行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肃的手下,也都跟着一起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太监展开圣旨,大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河南巡抚,少保岳肃,自主持河南赈灾,屡立功勋,朕心甚慰。然当年科场作弊,兹事体大,乃万恶之首也。功过不能相抵,现特旨削去一切官职,夺尚方宝剑,交锦衣卫查办。钦此!”

    听了这道旨意,在场众人的心全都凉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像金蝉等人都是久随岳肃,现已情同手足,在圣旨到来之前,大家还抱有侥幸之心,以为大人受皇上器重,不一定能有什么事。眼下,要革职查办,到底要如何是好。尤其是金蝉、铁虬二人,最早还劝过岳肃,一起跑路,但被岳肃拒绝。现在处罚决定一宣布,两人的手心都攥出汗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熊廷弼心中暗道:“完了。岳肃一倒,我该怎么办?会不会再进大牢。”

    这里的人,大多在为在为岳肃感到难过,也就普通衙役,倒还好些。反正跟谁干都一样,该吃饭还吃饭,该当差还当差。

    岳肃跪在地上,心中泛起千百个念头,“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完了?以皇上与我的感情,应该不至于吧。可伴君如伴虎,这么大的罪名,怕是皇上也顶不住压力吧。”

    他这头一个劲地瞎琢磨,没有说一句话,那传旨太监可有些急了,说道:“岳大人,还不领旨谢恩。”说着,走到岳肃面前,就等着岳肃伸手去接圣旨。

    这是正常的手续,可以说,只要岳肃接过圣旨谢恩,许显纯带来的锦衣卫马上就要一拥而上,将岳肃拿下。这个道理,岳肃也明白,但不接行么?不接就是造反。身边的兵马,都是朝廷的人,万不会跟随自己,搞不好还会跟着锦衣卫将自己拿了。可要接了,那就真是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前来的许显纯怎会轻饶自己。

    在这关键时刻,岳肃突然想起自己出京前,皇上说过的一句话。

    “爱卿,朕今天就赐你一道口谕,你在河南任上,倘若有人持圣旨去拿你,或罢你的官职,不论何事,你皆可视为矫诏。”

    这句话虽然不知还算不算数,但岳肃明白一点,今天这个圣旨,要是刘名果来传的,万不可能会是矫诏,若是别人来传,起码有一半可能会是矫诏。

    现在接了,肯定会死。现在不接,就算是死,也得等上一段日子,日后见了陛下再说。反正有你当初那道口旨,我不接也不算抗旨不遵!

    心中打定这个主意,岳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喝道:“此乃矫诏,恕本部院不能接旨!来人啊!将这班假传圣旨之徒,给我拿下!”

    金蝉、铁虬这帮兄弟,已然心灰意冷,晓得万无转机。可现在,岳肃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大家伙的精神头马上来了。尤其是金蝉、铁虬、殷柱、李忠、厉浩荃这五位江湖汉子,对岳肃既是敬重,又有感激,听到岳肃一声吩咐,在别人犹豫之时,五人是第一个起身冲了过去。

    所谓做贼心虚,许显纯被岳肃这一声“矫诏”,吓得够呛,还不等反应过来,金蝉与铁虬已到身边,二人联手,许显纯岂是对手,眨眼间就被按住。厉浩荃跟上来,从许显纯肋下抽出绣春刀,架在他的肩上。

    李忠和殷柱也制住了传旨太监。

    童胄的动作,并没有金蝉他们五个快,毕竟是公职出身,考虑的也多了一些。不过,略一犹豫,也拿定主意,还是跟着岳大人干吧。毕竟自己一直都是岳大人麾下的总捕头,外人看在眼里,都知他是岳肃的铁杆,岳大人一倒,自己完没有好果子吃。当初随着岳大人也得罪过不少人,秋后算账,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于是,童胄也跳了起来,抽出腰刀,大声喊道:“兄弟们,将这些矫诏的『乱』臣贼子拿下。”说完,抡刀就上。童胄也有几个铁杆,张威、王顺几个见童胄上了,还等什么,马上跟了过去,大家伙一起用刀将大汉将军们架住。

    不过,其他的差役,可没有几个敢动的,大家伙左摇右摆,不知该不该上去。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想造反呀……”传旨太监吓得惊呼起来。

    许显纯也连忙大声叫喊,“岳肃,难道你想造反吗?抗旨不遵,这可是抄家灭门之罪,你可要想好了!”

    “呸!”岳肃重重地朝啐了一口,怒声喝道:“你说本部院想造反,我看是你们想造反,都活腻歪了吧,还敢在本部院面前假传圣旨,可知假传圣旨是何罪名?”

    “岳肃,你不要胡说八道,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传旨太监用尖锐的嗓子大声叫道。

    “还敢信口雌黄!告诉你们,本部院在出京之前,皇上早有口谕,本部院在河南任上,倘有人持圣旨前来捉拿,意图削官罢职,不论何事,可皆视为矫诏!尔等今日,来本部院这里,假传圣旨,意欲何为?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押到阶下!”岳肃说完,转过身去,朝公案走去。饶过公案,直接坐下,将惊堂木重重一敲,再次喝道:“升堂!”

    金蝉、铁虬等人,立刻将许显纯与传旨太监、四名大汉将军押到阶下,按倒在地。随同许显纯前来的还有五十名锦衣卫,可眼看着大堂内这个架势,自己领导也被拿了,群龙无首,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大堂上的其他差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别看都是岳肃从顺天府带来的,但摆在面前的不是别事,那可是抗旨不遵,一旦跟着岳肃,便是从逆造反,要满门抄斩的。大家伙家在北京,哪个不是有家有口,摇摆不定,也在情理之中。

    锦衣卫们不敢动,岳肃手下的差役们也不敢『乱』动,岳肃看在眼睛,心念一动,立刻抓起供在公案上的尚方宝剑,高举过顶,大声喝道:“尚方宝剑在此,如当今万岁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蝉几个是马上跪倒在地,不过跪着是跪着,手还不忘了放在许显纯等人的肩上。

    别看有圣旨来,但岳肃终究余威犹在,熊廷弼也跟着跪倒山呼万岁。一众差役们,里面终究是有心向岳肃,反正您都亮出尚方宝剑了,咱们就跪一跪能怎么样,当下又跪下二三十号。其他的差役,见有人领头,那还等什么,是接二连三的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下,堂内众人除了站在门首五十名锦衣卫,全都跪在地上。岳肃冷眼观瞧,见只有他们还站着,旋即伸手一点,怒声喝道:“尚方宝剑在此,如同当今万岁亲临,尔等立而不跪,难道说是藐视当今皇上,图谋造反不曾!”

    小翼今天又邪恶了,在单位偷偷码字,险些被领导发现。嘻嘻嘻嘻~~

    好在今天的12000字又完成了。

    第三章余威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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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屈”打成招

    第四章“屈”打成招

    站在门首的五十名锦衣卫见岳肃指向他们,心头都是一颤。在北京城里,谁没听说过‘岳阎王’的大名,自家的指挥使都被人家揍得没脾气,更别说自己这些当小喽啰的了。

    原来今天是自恃奉旨前来,佥事大人事先也有吩咐,只要岳肃一接旨,待他一声吩咐,就上前拿人。谁曾想,竟然成了这么一副局面,岳肃没拿成,佥事大人倒让人拿去了。眼下,‘岳阎王’又亮出尚方宝剑,虽说旨意里说夺回,但人家说那是矫诏,到底是真诏假诏,自己这些当小兵哪里知道。

    眼看着‘岳阎王’气势如何,许大人和传旨太监都在阶下跪着,咱们要是不跪,真被按上一个藐视皇上的罪名,当场给砍了,这和谁说理去。要知道,这里还是岳大人的地盘,衙门里的人马是他们的多少倍。想到这一层,锦衣卫的气势更弱,行呀,管他是不是矫诏,咱们跪的是尚方宝剑,跪的是皇上。

    不过这等事总要有带头的,锦衣卫里,谁也不想第一个下跪,彼此互相观望,想看看同伙的意思。

    岳肃见他们还是不跪,当下大声喝道:“胆敢无视尚方宝剑,蔑视当今万岁。来人啊,给我将他们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种场合就得有铁杆、助威之人,童胄率先喊了一声,“属下遵命!”言罢,站起身来,高举腰刀,大声喊道:“弟兄们,大人有令,将这般藐视皇上的『奸』佞贼子全部拿下!”

    “是!”张威、王顺跟着站起,大声吆喝。这一有领头的,跟着就有差役大声鼓噪起来。

    “是!”……

    喊得声音虽大,但真往上冲的,是没有几个。

    好在岳肃的威势摆在那里,光凭差役的喊声,就把那些群龙无首的锦衣卫们吓得够呛。胆小的立刻跪了下去,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要有人投降,其余的锦衣卫也就接二连三地跟着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去他们的武器,全部押到阶下!”岳肃大声吩咐道。

    “是!”眼看对方服了,差役们才来了点精神头,在童胄的带领下,摘掉一众锦衣卫的绣春刀。然后将人全部押到阶下。

    岳肃在上看的仔细,心中暗道好险。好在自己有金蝉这几个忠心下属先行擒住了许显纯,再加上自己往日的威风,才镇住前来的锦衣卫。要不然,一旦真打起来,自己手底下那些差役,是没一个敢上的,鹿死谁手还真难说。看来自己以后,真的培养点自己的心腹人马,否则再有这样的事,对方来的人再多点,搞不好自己还真就完了。

    不过这些事情,现在岳肃没有心思考虑。再次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摔,“升堂!”

    “威……武……”

    差役们马上各就位我,可他们的喊声,也明显不如以前,能够勉强喊出来,想来全是仗着锦衣卫们已经束手。岳肃暗想,现在必须要迅速安定人心。

    旋即,岳肃厉声喝道:“来人啊,虎头铡伺候!”

    这叫敲山震虎,管他怎样,先在气势上压死对方,震慑人心,接着再问话,效果才更好。

    “是!”铁虬立刻带着差役,将虎头铡抬到阶下放着,正好是许显纯与传旨太监的中间。

    岳肃指向传旨太监,厉声喝道:“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此矫诏诓骗本部院,当真罪不可恕,其心当诛。开铡!”

    说完,一把将铡人的火签抽了出来。

    铁虬一把扯下皇缎子,拉开铡刀,这明晃晃的铡刀,任谁看到,能不眼晕。

    传旨太监心中惶恐,但也知现在万不能承认,立刻大声叫道:“岳肃,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擅自斩杀传旨钦差,难道你想造反不曾?”

    “假传圣旨,也可称为传旨钦差吗?把人给我架上去!”岳肃知道,心平气和的问,对方万不会老实,要来就得来狠的。

    金蝉和厉浩荃几个,都没站到一边,仍是站于许显纯等人左右,一听这话,金蝉马上将传旨太监提了起来,按于刀口之下。

    “你是何人,为何矫诏谋害朝廷大员,用心何在,还不从实招来!倘有半句虚言,休怪本部院让你身首异处!”岳肃厉声恐吓。

    一边跪着许显纯生怕传旨太监『露』了老底,连忙大声说道:“岳肃,你好大的胆子,你抗旨不遵,擅杀朝廷传旨钦差,你这是造反,是要诛九族的!”

    “矫诏如何去遵?若在不实话实说,就别怪本部院不客气了!铡!”岳肃一把就将火签砸到阶下。

    铁虬看的清楚,大声喝道:“属下遵命!”说完,就要将铡刀落下。

    那传旨太监见到火签落地,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吓得差点昏了过去,连声叫道:“我招!我招……”

    “慢!”见对方愿招,岳肃连忙叫住铁虬,也就仗着二人都喊得及时,再迟半刻,铁虬的刀,就落下去了。

    听见岳肃叫停,铡刀没有落下,传旨太监才长吁了一口气,此刻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金蝉将按在他身上的手松开,传旨太监,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顺着“铜虎”的脊背,滑了下去。

    岳肃冷哼一声,大声叫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假传圣旨,矫诏谋害本部院,还不如实招来!”

    传旨太监已经被岳肃吓破狗胆,做梦都没想到,连传个假圣旨,都是危险的工作。喘了几口粗气,才颤颤巍巍地说道:“小的名叫杨双,是东厂第七房掌房太监。此次是奉督公之命前来传旨,旨意真假,小的实在不知啊。”

    东厂共设十二房,每房都有掌房太监,职司各有不同。有的负责监视皇亲贵胄,有的负责监视朝廷百官,还有的负责监视市井百姓,除此之外,还有负责管理后勤,还有负责做各种调查,据说连市场当天的白菜价,都有人专门负责调研,并记录在案。

    第七房的掌房太监,职位在东厂已算不小。

    岳肃冷冷瞧了瞧杨双,说道:“圣旨是真是假你不清楚?那你说,到底谁清楚呀?”

    “这……”杨双神情紧张的瞥了眼许显纯,却没敢多言。宫内有专门传旨的太监,或是由皇上指定,出外传旨轮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干到东厂第七房掌房太监,这点道理难道还不知道么。圣旨真假,他早就明白,只是魏公公当初没说,他也全当不知道。

    可他的举动,被岳肃看的清楚,岳肃冷笑一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看是假装不知道吧!来人啊,夹棍伺候!”

    岳肃现在也是红了眼,今天的事,要是不弄个水落石出,根本无法安抚手下人心。

    金蝉当然也明白岳肃的意思,都不用别人动手,亲自取来指夹,与铁虬一起,硬拽着杨双,往他手指上套。杨双是东厂的人,如何不知这东西的厉害,与其自己皮肉受苦,还不如把事情推给许显纯,当即大声叫道:“许显纯知道,大人,您问他吧……”

    许显纯听了这话,是心中暗骂,可这时,已经把目光转向他,“许显纯,你不是被陛下革职了么?什么时候又重新启用了啊?是不是假公济私,矫诏前来坑害本部院呀?”

    “我被重新启用,那是皇上的恩典。你抗旨……”

    不等许显纯把话说完,岳肃再次一摔惊堂木,怒声喝道:“还敢胡言『乱』语,大放厥词,本部院看你真是嫌命长了,许显纯假传圣旨,谋害朝廷命官,现在又矢口抵赖,给他上夹棍!”

    许显纯正被厉浩荃用刀架着,哪里敢『乱』动,金蝉、铁虬马上将夹棍给他套上。许佥事自然也知道这东西厉害,却哪敢说自己矫诏,仍是大声叫嚷:“岳肃,我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你敢……啊……”

    金蝉和铁虬还惯他『毛』病,不等他下半句喊出来,二人左右一扯,许显纯登时惨叫一声,是昏倒在地。

    “来人啊,用凉水把他泼醒!”

    这等小活,当然不用金蝉亲手去做,边上的差役就算害怕,还是取来凉水,将许显纯泼醒。等到许显纯醒来,那是大声痛呼,“疼煞我也……”

    疼得还在后面的,金蝉和铁虬再次收紧夹棍。

    “啊……啊……”昏过去一次的人,想要再昏第二次,还是要苦难一次的。这一回,他更为真切地赶到钻心之痛。

    报应啊报应。也不知他现在是否回忆起来,当初他将杨涟抓入昭狱后,是怎么折磨杨涟的。夹棍、脑箍、洗刷、火烙,这些刑法他都在杨涟身上用过。可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他还往杨涟的口鼻之中灌水银,把杨涟活活埋进土里,用钢钉从杨涟的耳朵里钉入。

    即便这样,一介书生的杨涟,都没有屈服。然今天的许显纯,还是堂堂武夫,只受了杨涟当初万分之一的痛苦,他就熬不下去了。像杀猪一般的嚎叫,但并没有马上就招。毕竟他脑子里还清楚,一招就是死。

    岳肃见他熬刑不招,再次大声喝道:“竹签伺候!准备火链!”

    这个世上,不光只有你锦衣卫会给你上大刑,会将人屈打成招,岳大人同样也会!但其中的区别只是,许显纯他并不屈。

    第四章“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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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有热闹瞧了

    第五章有热闹瞧了

    火链需要点时间准备,不过竹签却是容易弄,有差役取来竹签,铁虬亲自动手,将竹签狠狠地往许显纯的指甲缝里『插』。

    说实话,岳肃实在有些高估许显纯了,光用夹棍就已经要许显纯动摇,只差最后一把劲。竹签刚一上,许显纯就彻底崩溃,连死的心都有了,大声地呼叫起来,“我招,我招……”

    谁说书生百无一用。历史上,真正能够慷慨就义,熬刑不屈者,大多都是书生。杨涟,如果你在天有灵,就尽情嘲笑许显纯这个懦夫吧。

    岳肃摆了摆手,笑道:“说吧!到底是谁假传圣旨,矫诏坑害本部院?”

    “圣旨确实是假的,皇上的意思,只是让大人回京复命,是魏公公让我等矫诏前来,谋害大人……”许显纯再也没有先前的底气,随即矫诏的内幕,一五一十招了出来。

    听完他的讲述,堂上的差役全都恍然大悟,原来真是矫诏,咱们的岳大人真可谓是明察秋毫,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法眼。

    其实他们不知道,岳肃这也是在赌。这道圣旨要是刘名果来传,或许岳肃真的就束手就擒了。

    岳肃现在也终于松了口气,看来皇上还是信赖自己的。当下喝道:“让他签字画押!”

    杨奕山早就在许显纯供述之时,跟着记录口供,现在拿着供词,让许显纯与杨双签字画押。画押完了,岳肃又扫了许、杨二人一眼,说道:“你二人假传圣旨,可知身犯何罪?”

    招都招了,现在是杀是刮,根本就是岳肃说的算。岳大人又有尚方宝剑,又有三口铜铡,随便用哪个,还不让他俩身首异处。许显纯和杨双对视一眼,无力地说道:“小的知道,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假传圣旨,按大明律例,理当诛灭九族。本部院掌尚方宝剑,就算现在将尔等枭首示众,也在法理之中。但尔等若是听从本部院的吩咐,本部院倒可法外施恩,饶尔等一死!保全你全家『性肃义正言辞地说道。

    听到岳肃这般说,二人的心中燃气一线生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本部院打算让尔等游街示众,在游街之时,尔等将供词反复诵念,晓谕全城百姓知晓。如此,本部院定言出必践,苟全尔等『性』命!”岳肃冷冷地说道。

    什么!把供词念给全城人等知晓,那还了得,到时不用你岳大人下手,魏公公也不能饶了我们呀。

    “大人,这……不妥吧……”二人为难地说道。

    “有何不妥?”他俩的心思,岳肃当然知道,但仍是明知故问。

    “这……那个……”这话,二人实在是不好说出口。

    见他俩吱吱唔唔,岳肃轻笑一声,朗声说道:“别以为尔等的心思,本部院不知晓,难道你们你知道魏忠贤那里有杀人的刀,本部院这边就没人宰人的利器吗?你二人要是不愿意,这也好办。来人啊!将二人拖到一边,鞭背四十!”

    “是!”得知二人是矫诏,这些差役们的精神头也来了,答应的声音甚是响亮。这一次可不用金蝉、铁虬动手了,马上有差役上前,将许显纯与杨双拖到一边,取来皮鞭,朝二人的后背狠狠抽去。

    大堂之内,充满“噼里啪啦”的鞭声,可以说,都没出五鞭子,这两位仁兄就疼得是哇哇『乱』叫。等抽到二十鞭子,许显纯就受不住了,谁让人家先前已经尝受了酷刑,老这么打,哪个能扛得住。

    “别打了,大人……我……我答应……”这句话也就说的慢了点,还多挨了两鞭子。这背脊是火辣辣的疼,许显纯的眼泪都被打出来了。

    不过答应了,皮肉之苦便能少受一些,杨老兄只是因为多充了一会好汉,就被打的是满地打滚,鬼哭狼嚎。但这家伙也是很识时务的,你许显纯是魏公公的心腹,现在都答应了,我还装什么好汉。随即也一边翻滚,一边大叫,“我也答应……别打了……”

    看到杨双屈服,岳肃摆摆手,冲着二人再次说道:“你们两个现在都真心愿意了?”

    “真心愿意、真心愿意……”谁还敢说是假的呀。

    “那就好。”岳肃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们带了这么多人,要是单让你们俩念,实在是不公平。而且,开封城也不小,光你们两个恐怕也不够。你们带来的人,也一起跟着念吧。”

    说到此,岳肃指向下面跪着的一众锦衣卫,“尔等可愿意跟着许大人、杨公公一起出去念诵呀?”

    许显纯和杨双的遭遇,这些锦衣卫们看的是清清楚楚,谁都明白,哪个敢说半个不字,许显纯、杨双便是他们的榜样。

    原本在来之前,许显纯曾经给他们许过愿,说只要差事办妥,每人赏白银二十两。大家还当是美差,轻松跑一趟,把活干完,好回去领银子。现在一看,根本不是那回事,能不能保住脑袋,还两句话说呢。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大家伙没有一个吭声的,其实就是默许。但岳肃什么脾气,把脸一沉,怒声喝道:“你们都不说话,那就是不愿意了?”

    “不、不、不……”众人是连忙摇头,脑袋和拨浪鼓都没有什么区别,跟着一齐说道:“愿意、愿意……”

    “算你们识相。”岳肃点点头,说道:“取四面铜锣来,交给那四名大汉将军,让他们鸣锣吸引百姓,等百姓聚多了,再让许大人和杨公公先念一遍,然后其他人再念。童胄,你给他们排练两遍。”

    “是,大人。”

    巡抚衙门里自然少不了铜锣,很快有差役把锣取来,交到四名大汉将军的手里。这大汉将军,一向都是随着传旨太监出去宣旨的,威风的很,哪曾干过这个勾当。拿着铜锣,也不知该怎么去做。

    倒是童胄,当初在顺天府惩治冯铨的表弟周卜成时,有这方面的经验,当时拿过一面铜锣,先行演示一遍。

    “咣咣咣……”先是敲击一遍,跟着大声叫道:“军民人等听着,我等乃锦衣卫大汉将军,跟随东厂掌房太监杨双、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前来假传圣旨,矫诏坑害巡抚岳大人。尔等要知底细,且听他们来念!”

    童胄说完,在一名大汉将军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喝道:“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四名大汉将军,是连忙点头答应。

    童胄把锣还回去,说道:“你们演练一遍,让大人听听如何?要是敢藏『奸』耍滑,莫怪大人对尔等不客气!”

    “是、是……”岳肃的威风,早就将他们震慑住,哪个敢不卖力,立即动手敲锣,敲击一番,按照童胄刚刚的话,大声念起来,“军民人等听着,我等乃锦衣卫大汉将军……”

    这四位倒是念得似模似样,等到他们念完,童胄满意的点点头,冲上拱手,说道:“大人,您觉得如何?”

    “不错,就是这样念。等到时上到街上,要是哪个敢不如此,就皮鞭伺候。”岳肃大声说道。

    “属下明白。”童胄答应一声,随后走到许显纯与杨双身边。

    许显纯的伤比较重,还在,杨双倒是强一些,可也疼的直咬牙。童胄到得身边,嬉笑一声,说道:“二位,别装死了。把刚刚的供词再念一遍吧。”

    “内容太多,我们记不住呀……”杨双弱弱地说道。

    “这没关系。”岳肃大声说道:“秉严,先把供词给他们,等下叫人制一杆大旗,把供词写到旗上。”

    “学生遵命。”杨奕山拿着供词走到许显纯身边,把供词交到他的手里。

    杨双被童胄拽到许显纯身边,让二人一起看,然后童胄又催促道:“快点念!”

    “我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与东厂第七房掌房太监杨双……奉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之命……假传圣旨…….矫诏谋害河南巡抚岳大人……”

    二人念的是结结巴巴,不等他们念完,童胄一把从差役手中夺过皮鞭,狠狠地朝二人腿上抽去,只抽的二人是嗷嗷直叫。

    “它妈的,刚刚念伪诏的时候,不是念得很流利么,声音也挺响亮,现在怎么了?是不是没吃够皮鞭呀?”童胄大声骂道。

    “吃够了、吃够了……”许显纯与杨双的胆子都快被吓破,连忙摇头说道:“我们重念、我们重念……”

    “我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与东厂第七房掌房太监杨双,奉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魏忠贤之命,假传圣旨,矫诏谋害河南巡抚岳大人……”这一回,二人声音明显大了不少,也流利很多。

    待他二人念完,童胄又拿着供词,去让其他的锦衣卫来念。佥事大人都念了,这些喽啰还哪敢怠慢,纷纷大声念诵。待到他们念完,童胄才向岳肃交令。

    岳肃十分满意,大声吩咐道:“派人准备一杆大旗,将口供写上。再准备一根长杆,把伪诏挂在上面,一起游街示众。预备两辆囚车,把许显纯与杨双绑在车上,一旦不念,就皮鞭伺候。五十名锦衣卫,用绳子绑成一串,跟着后面。四名大汉将军,就不必绑了,让他们走在最前面,鸣锣开道。游街的事,由童胄、金蝉、殷柱负责,调四百护军随行,倘有人敢当街劫人,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第五章有热闹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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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魏公公的杀手锏

    第六章魏公公的杀手锏

    “咣咣咣……”

    “军民人等听着,我等乃锦衣卫大汉将军,跟随东厂掌房太监杨双、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前来假传圣旨,矫诏坑害巡抚岳大人。尔等要知底细,且听他们来念!”

    锦衣卫大汉将军,一向是随同传旨,威风八面。今天却像耍猴一样,鸣锣聚众,当真是可笑。

    游行队伍刚上街的时候,不知道的百姓们还以为是巡抚大人出巡呢,等到后来听到他们念的台词,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待许显纯与杨双念读供词之后,百姓们都炸锅了。开封城内的百姓,对岳青天是无比敬重,现在竟然敢矫诏害他,那还了得,什么臭鸡蛋、白菜帮子,是可劲地往许显纯身上招呼。

    这两位的官服,岳肃都没有给扒掉,穿的光鲜的很。这下倒好,更光鲜了。

    游行队伍不管走到哪里,都少不得百姓围观,嘲笑的、辱骂的,那是比比皆是。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一个是东厂掌房太监,平时威风凛凛,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有心想要不念,可稍有停顿,后面的鞭子就招呼上来。

    这等事一向是传播最快的,不到两个时辰,几乎成个开封城都传遍了,百姓们组团赶来围观,还有那感激岳肃的,来的时候都备好了弹『药』,家里没有臭鸡蛋,干脆把刚下的鸡蛋都拿来了。

    穿过一条条大街,游行队伍来到了周王府所在的街道。平常日子,哪个敢在这条街游行呀,不等近前,早被王府的兵丁给拦住。可今天,王府的人一听说是巡抚衙门的游行队伍,连敢上前放屁的都没有。只是老老实实地守在门口,竖着耳朵听许大人与杨公公的朗诵。

    周王自然也得到禀报,听说了这事,心中是暗自庆幸,幸亏当初请罪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没有去参岳肃,要不然,皇上肯定不会就是对自己申斥两句。这岳剃头也太狠了,天下间还有他不敢做的事么?这回可有好戏看了,魏公公和岳大人的对决,估计就要上演。今日的游行,其实只是序幕而已。

    事情闹得这么大,王林鹤与赵州不可能不知道,也就是游行队伍还没走到他们衙门口罢了。这两位老兄那是心惊胆寒,本以为一道折子上去,少说也得扒了岳肃的官服,怎么弄了一通,还成了矫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算了,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以后什么话也别『乱』说了。

    孟楚恪的府邸,今天进出的人是异常频繁,来往都是通报街上发生的事。孟楚恪身为东厂设在开封的头号特务,许显纯他们到来的事,早就知道,还以为能轻松把岳肃拿下,岂料反过来了。

    这件事没能耽搁,孟楚恪在第一时间派人前往北京,通知魏忠贤。

    许显纯与杨双在开封城游行了两天,在这两天里,岳肃打点行装,准备返京。等到一切收拾妥当,该处理的公务全部处理完,是立刻打道回京。

    这两天,也是许、杨二人最屈辱的日子。见要启程离开开封,二人还以为屈辱的日子能够结束,哪知道,这才是刚开始。岳肃下令,高调回京,所过府县,是必须入城,让许显纯他们继续游行。甚至在官道上,要是碰到的人多点,也得劳烦他们大驾,念上一通。

    不过,不管巡抚的仪仗走到哪里,是谁前来迎接,你都无法见到岳少保。因为,岳大人病了。据说,病的很严重,每天都要躺在马车里,从来没有出来过。

    不要以为岳大人又去微服私访了,这个节骨眼,自己怎能离开仪仗。马车偶尔也挑开帘子透透气,大家都能看到,岳大人就躺在车里。

    北京城,魏公公的府邸。今天的魏府,那可真叫门庭若市,来府上的人是络绎不绝,魏府偌大的花厅,都快挤满了。

    到来的人,全都是有份量的,左手把头第一个,就是现任首辅顾秉谦。老家伙明显坐立不安,一会起来,一会坐下。其他人,比他也强点有限。

    这时,有小厮进来倒茶,这已经是第三次给诸位大人上茶了。小厮刚将顾秉谦的茶水换上,顾秉谦就急不可耐地问道:“督公还没回府么?”

    “顾大人,督公现在还在宫里没回来呢。您先别着急,估计再有一会,就能回来了。”小厮满脸堆笑地答道。

    “我能不着急么,现在火都快烧到眉『毛』了,岳肃的参许显纯与杨双矫诏的折子已经送进内阁了,这事就算眼下瞒得过皇上,等到岳肃回来,还得瞒得住么。大家这次来,就是想找督公研究一下,拿出个法子呀。”顾秉谦焦急的说道。

    其他人也皆是如此,一个个焦躁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督公怎么还不回来呀。听说岳肃现在已经过了怀庆,估计再有一个月,就回京城了。到时……到时可怎么办……”“许显纯矫诏这事,眼瞅着就要传的天下皆知了,这……这怎么收场啊……”……

    他们着急,魏公公岂能不急。魏忠贤他老人家,现在正在紫禁城养心殿里,守着皇上哭呢。

    “陛下呀……老奴该死……老奴真是瞎了眼……保举了许显纯这个白眼狼……没想到……这小子胆子那么大……敢勾结杨双……杀死传旨太监……矫诏报复岳大人……皇上啊……老奴该死啊……老奴该死啊……”

    魏忠贤那是一个劲地痛哭,要多悲凉有多悲凉,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受害者,误信了小人之言。

    许显纯矫诏的事情,朱木匠整日住在深宫大内的人,自然是不会听说。不过,这等大事,怎能瞒得住,魏公公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整整研究了三天,都没想出一个完全的对策,可他老人家明白,这事皇上早晚都会知道。一旦等到岳肃回来,皇上下旨追查,那一切都晚了。

    今天岳肃参许显纯、杨双的奏折送到北京,魏公公认为,现在不能再瞒了,要立刻向皇上坦白。当然,魏公公绝不会承认,是自己指使许显纯矫诏谋害岳肃的。他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许显纯的身上,说自己本是按照皇上的意思,下旨召岳肃回京,不想许显纯狼子野心,为了报当初的一箭之仇,竟然勾结东厂太监杨双暗中杀害传旨太监,然后带着伪诏前去开封传旨,打算谋害岳肃。幸好岳大人明察秋毫,识破了二人的诡计,将二人擒住,真是苍天庇佑。可是,许显纯和杨双这两个十恶不赦之徒,竟然污蔑是老奴指使,这简直是胡说八道么。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干出这等事。皇上您一定要明鉴。

    朱木匠此刻,手里拿着岳肃的奏折,在茶几上敲了敲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可怜巴巴、泣不成声的魏忠贤,好半天才说道:“你确实该死,险些毁朕国之栋梁,许显纯那厮,当初朕就该把他杀了,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还有,你是怎么办的事,枉你还提督东厂,怎么连这等小人,都没提前识出呢?甚至还保举他官复原职!真是可气、可恨!”

    “啪!”“啪!”“啪!”“啪!”……

    魏忠贤赶紧左右开弓,一连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这可都是真扇,“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呀……许显纯被陛下革职之后……显得很是谦恭……臣念他家是世袭的锦衣卫军户……以往办事还算是得力……就保举他官复原职……实在是瞎了眼啊……”

    说完,魏忠贤又开始扇,把老脸扇的通红。

    魏公公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个扇法,皇上看着也有些心疼,说道:“好了、好了,别扇了。朕再问你,真的不是你指使许显纯矫诏去开封害岳肃的?”

    “真的不是呀……就算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呀……全是许显纯狼子野心……一心要报复岳大人才这么做的……老奴现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啊……”魏公公仍是泪流满面地说道。

    他最后那句话,倒真是发自肺腑。许显纯,你这个王八蛋,被岳肃查出是矫诏,他它妈的就自己背下来不行么,还敢说是老子指使你的,你就不怕老子杀光你的全家。最为可气的是,你这个没出息的,还有脸在大街上到处宣扬,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

    “这许显纯,当真是可杀不可留,等到岳肃回来,朕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满门抄斩!”朱木匠义愤填膺地说道。

    见皇上信了自己的话,魏公公的心才算安了一半。另一半还悬着的是,他怎敢让许显纯活着回北京,且不说岳肃将人带到皇上那里当面对质,就单是从河南到北京这一路上,许显纯还不得把他的脸面给丢光了啊。万一再在北京城里现一圈眼,干脆拿到把魏公公杀了好了。

    现在的魏忠贤可不比当年的李进忠,那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等人到了这个份上,脸面重要的很啊。

    “陛下……这许显纯确实可杀不可留啊……而且连一天都不能多留啊……从河南到北京这一路上……他天天都在造谣……说是老奴指使他谋害岳少保……老奴闻听此言……是痛不欲生……市井小民……不知底细……还真以为是老奴所为……若让他再多活几日……老奴这一是清明……非败坏在他的手中不可……还请陛下下旨……现在就将他斩了……连带满门一同抄斩……否则的话……老奴也不想活了……”

    说完,是一个劲地磕头,哭的也是越来越厉害。

    这一招,可是魏公公的杀手锏,通常是百试百灵,朱木匠最受不了这个,因为魏公公的这个哭功,实在是太厉害,从白天能嚎到晚上,别说让皇上干不了活,就是到了晚上,连觉都没法睡。还记得刚铲除东林党的时候,辽东的孙承宗赶回来上访告状,那是皇上的老师,搞不好就能把魏公公告倒。但是,魏公公硬生生地在皇上面前哭来旨意,把孙老师给打发回去了。

    眼下连嗑带哭,把皇上又是搞的七荤八素。

    第六章魏公公的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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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阮臻梅

    第七章阮臻梅

    朱木匠实在是对魏公公的哭功无可奈何,被他给哭服了,很是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朕现在就传旨,将许显纯、杨双满门抄斩,命岳卿将此二人就地正法。”

    作为皇上,最讨厌别人跟他来硬的,就好比东林党这帮人,凡事都和皇上对着干,不管什么事,都要和皇上争辩一番,朱木匠要是不恨这帮人,那才出鬼了。魏公公是凡事都顺着皇上的意思干,即便是遇到有害自己利益的事,也绝不和皇上据理力争,就是来软的,反复的磕头、哭。皇上大多是吃软不吃硬,差不多也就这么算了。

    见朱木匠答应,魏公公另一半悬着的心也放下,又磕了两个头,说道:“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赶紧起来吧,朕还有事要忙,要没别的什么事,你就下去吧。”朱木匠还得干活呢,让魏忠贤搅合了半天,手都痒了。

    “是、是……”魏忠贤站了起来,不过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说道:“皇上,前不久岳大人呈报的那个张国柱冒功欺君的案子,至今尚未查清,臣打算保举一个人,前往蓟镇详查此案。”

    张国柱冒功的案子,岳肃也只是听一面之词,据言上奏,不过这是大案,必须要彻查清楚,不能立时定罪。要知道,这等案子牵连甚大,不过只涉及原总兵张国柱,还要涉及到当时的监军太监,以及一些知情将领。这么大的勾当,单凭张国柱一人,是办不成的。不说别的,张国柱当初上呈的捷报是在洮河歼敌三百,打退敌寇,你光把粮饷给人家送过去,让扯力克退兵,一仗没打,那又哪来的人头领功,那些监军、副将不会都是瞎子吧。

    “你又保举人?你这次想保举谁呀?”朱木匠显然是对魏公公保举的许显纯很不满意,现在正值气头上,说话也不是很客气。

    “老奴想保举的是现已致仕还乡的原广西学政阮臻梅,提升他为右副都御史,前往蓟镇彻查张国柱冒功欺君一案。”魏公公小心地说道。

    在明朝致仕回家的官员,有的是真的年纪大人,有的是在任上不得志,受到排挤,被迫还乡。凡是属于第二类的官员,回家之后,等上几年,时局一有变化,就有可能被重新启用。阮臻梅便恰属于第二种,不是不想当官,而是被排挤致使。当然,魏公公会保举他,也不见得是出于好心。

    “阮臻梅?”这个名字,朱木匠压根就没听说过,说道:“他一个学政,有什么本事呀,还能去查这等案子?”

    “阮臻梅在任上之时,颇有清名,早时曾任县令、推官、同知,也办过不少案子,吏治考核十分优秀。对了,老奴还听说,他是岳少保的岳父。”魏公公小声地说道。

    “哦?”对于魏忠贤前面对阮臻梅的一番夸赞之词,朱木匠还真不怎么感冒,谁叫你魏公公凡是保举人时,大多都是这么说。不过,最后一提到是岳肃的老丈人,朱木匠的眼睛还是亮了一下。“原来是岳卿的泰山,岳卿执法严明,官清如水,想来他的岳丈也差不到哪里去。好吧,就依卿家所奏,复起阮臻梅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前往蓟镇,彻查此案。”

    “皇上圣明。”魏忠贤躬身一礼,再次说道:“老奴这边再没什么事了,先行告退。”

    “下去吧。”朱木匠摆了摆手,起身伸了个懒腰,到一旁拿起木匠家什,继续开工。

    魏公公躬身退出养心殿,出门之后一离开皇上的视野,腰板马上直了起来,脸上充满着胜利的笑容。“岳肃,咱们走着瞧。”

    家里有那么多人等着,魏忠贤自是知道,离开养心殿,直出紫禁城,返回府宅。

    一回到家,守在家中的那些官员是蜂拥而出,众星捧月般将老家伙簇拥进了花厅。等到魏公公在主位落座,顾秉谦就第一个说道:“督公,现在岳肃的折子已经到了,您看咱们该怎么办呀?等他一回京……”

    “益庵,稍安勿躁。”魏忠贤微笑地打断顾秉谦,说道:“此事现已了解,我已请皇上下旨,令岳肃将许显纯与杨双就地正法,一切的罪名,也都扣到他们身上。没有了人证,即便岳肃回京,还能如何?这次下的可是真旨,我就不信他还敢抗旨不遵。”

    “督公高明。”……听罢魏忠贤所言,厅内诸位官员是立刻开始歌功颂德,称赞魏公公临危不『乱』,处置高明。

    拍马屁的声音是此起彼伏,好半天才停歇下来。等到花厅内恢复安静,魏忠贤再次说道:“老夫今天还向皇上保举了岳肃的老丈人阮臻梅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让他彻查蓟镇的事,诸位以为如何呀?”

    “这……”听了这话,不少人都纳闷起来。冯铨说道:“督公,右副都御史在朝中也算是举足轻重,去彻查蓟镇的案子,也是一等一的肥差。督公您保举他,是不是…….有些不妥呀……”

    这番话说出了大多官员的心声,左副都御史李夔龙和刑部右侍郎潘松都有心去蓟镇查此案子,可都被魏公公拒绝。实在不明白,这等好活为什么要给外人干,那外人还是岳肃的丈人。

    当时九边都有钱,不管是总兵、监军、副将,各个都肥的流油,过去之后,随便找点麻烦,这帮人还不得大把大把的孝敬。

    “你们不明白了吧。”魏忠贤诡异的一笑,说道:“老夫在此先卖个关子,尔等日后便知。”

    岳肃的仪仗走的不是很快,加上遇到州城府县都要进去让许显纯与杨双游行一番,走了将近一个月,还没出河南地界。这一日,仪仗在官道上慢慢行进,正走着,前面一队人拍马赶来。

    为首是一个太监,在他身后跟着大汉将军,想来是传旨的太监。这行人来到仪仗前面,太监大声喊道:“圣旨到,请河南巡抚,少保岳肃前来接旨。”

    在仪仗最前面的是童胄和护军千总,童胄瞧了眼这太监,说道:“是真旨还是假旨呀?”

    “你……”太监一听这话,眼珠一瞪,怒道:“放屁,当然是真旨!”

    胄点点头,说道:“那还好!”言罢,回身一指后面绑在囚车上的许显纯与杨双,又笑呵呵地说道:“要是假旨的话,你老兄的下场,就要和他们一样了。我家大人身体抱恙,我叫人去通传一声,也不知现在能不能起来。”

    说完,打发张威到后面通传。张威拍马向后跑去,不一会功夫,又跑了回来,冲着那传旨太监一拱手,说道:“这位公公,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大人此刻正昏『迷』不醒,怕是不能过来您的旨意了。”

    “什么?岳少保病了?”太监诧异地问道。

    胄点点头,说道:“我家大人一出开封,没走上两天就病了。至今抱床不起,公公若是不信,可以过去瞧瞧。”

    “那咱家就去过探视一下岳少保。”

    “张威,你带这位公公过去吧。”

    当下,由张威引路,领着传旨太监向后跑去,来到仪仗中央的位置,有一辆气派的大车,张威指着大车说道:“我家大人便在里面。”

    接着张威又恭敬地说道:“启禀夫人,京城来传旨的公公,要探视大人。”

    马车现已停下,从里面传来阮傲月的声音,“那就请公公上来吧。老爷仍在昏『迷』,怕是无法迎接公公了。”

    “多谢夫人。”传旨太监跳下马上,爬上岳肃的马上,挑开车帘,进入车厢。

    车内有女眷,一般人自然是不准进去的,不过来人是太监,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辆马车相当的大,里面有床,岳肃躺在床上,床旁边坐着阮傲月、杜十娘以及沐天娇。三人的脸上皆是关切之『色』,望着床上的岳肃,太监进来之后,先是一礼,客气地说道:“小的王阳见过三位夫人。”

    里面有三个女眷,三人穿的也不是下人的衣服,既然不是下人,那就肯定是岳肃的老婆了。所以,直截了当的见礼。

    王阳倒是谦逊,毕竟杨双的前车之鉴,他是听说了的。见到‘岳阎王’,还是老老实实地好。

    被称为夫人,沐天娇脸上一红,但却没有反驳。阮傲月则是说道:“公公远道而来,多有辛苦。我家老爷身体抱恙,无法亲自迎接,如有怠慢,还请见谅,小『妇』人在此代为赔罪了。”

    “夫人这是哪里话,小的岂敢。不知岳少保身染何疾,是否严重?”王阳乖觉地说道。

    “夫君也算积劳成疾,又染了风寒,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估计到了京师,便能痊愈。不知公公此来,找我夫君,有何要事?”阮傲月柔声说道。

    “小的前来,特为宣旨。岳少保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能不能接旨呀?”王阳小心地问道。

    “夫君经常昏『迷』,难得醒来一回,怕是一时半刻接不了圣旨了。要不然这样,公公权且随仪仗前行,待到夫君醒来,我立刻派人通知公公,不知您看如何?”阮傲月说道。

    “这……”王阳一脸的难『色』,他此来早已得到魏忠贤的嘱咐,宣旨完毕,就催促岳肃将许、杨二人斩首。可现在,岳肃昏『迷』在床,连旨都接不了,还怎么催促他杀掉许、杨二人。不过,看着架势,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总不能在岳肃闭着眼睛听不见的时候宣旨吧。无奈点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这就有劳夫人了。”

    第七章阮臻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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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刘郎中的“绝技”

    第八章刘郎中的“绝技”

    岳肃的仪仗悠然的行进,一晃又过半月,来到北直隶的地面上。王阳仍是随着仪仗,这么久过去,他就没听说岳肃什么时候醒来过,圣旨掐在手里,念都没法念。要知道,你这是个岳肃的旨意,别人谁敢接。

    没有办法,王阳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许显纯和杨双活着北京,只能派人将这边的情况,快马通知魏公公。

    魏公公得知此事,马上得出结论,这是岳肃在装病,肯定是事先预料到,我会有这么一手。好呀,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两个回到京城。

    “皇上,大事不好了呀……”

    紫禁城,养心殿。

    魏公公今天一跑到殿外,就做出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大声疾呼起来。

    朱木匠正在做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魏忠贤如此,纳闷的将工具放下,问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回陛下,是岳大人……”魏忠贤仍旧一副惶恐的表情。

    “岳爱卿怎么了?”听闻事关岳肃,朱木匠的眼睛睁得老大。

    “皇上不是派王阳去传旨,令岳大人将许、杨二人就地正法么,结果王阳在路上碰到岳大人的仪仗后才知道,岳大人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一直都昏『迷』不醒,距今天,已经连续几日水米没打牙了。这……这就算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呀……”魏忠贤紧张的说道。

    “岳肃病的,病的还这么重,这可如何是好?”朱木匠果然是担心岳肃,听了这话,急的在殿内是团团『乱』转。

    “陛下,千万不要着急,龙体为重呀……”魏忠贤关切地说道。

    “岳爱卿病的这么重,朕能不着急么。”

    “陛下,光着急也没有用啊,老奴以为,应该尽快派御医前往,给岳大人诊病,才是当务之急。”

    “魏卿说得对,朕糊涂了。快传旨,让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前去给岳卿诊治。”朱木匠马上吩咐道。

    “老奴遵旨。不过……”魏忠贤话锋一转,又说道:“陛下,臣以为岳大人这病来的蹊跷,估『摸』十有***是被许显纯与杨双这两个『乱』臣贼子给气的。”

    “对、对……”朱木匠连连点头,说道:“肯定是这样。朕再下旨,将这二人鞭尸三百,给岳卿出气。”

    这人还没死呢,朱木匠连鞭尸的旨意都给下了。由此也能看出,他对岳肃的感情是何等深厚。

    “陛下,这二厮至今还没死呢,眼下鞭尸,是不是为时过早呀。”魏忠贤心中冷笑。

    “还没死?怎么搞的,朕不是已经下旨将二人就地正法了么?”朱由校纳闷地说道。

    “陛下,岳大人这一病,也没人接旨行刑,所以他俩至今还活着。老奴在想,要是立刻将二人杀了,去去岳大人心中的火气,岳大人的病是不是会痊愈的快一些啊。”魏忠贤小心地说道。

    “有可能,很有可能,一切都是这两个『乱』臣贼子搞出来的,现在就算砍了他们的脑袋,也难消朕的心头之恨。要是岳卿有个好歹,让朕……”朱由校恨的是直咬牙,随即大声喊道:“传旨给护军统领,让他将许显纯、杨双凌迟处死,也好给岳卿出出气。凌迟之后,再鞭尸三百。”

    “陛下圣明……”

    通常给岳肃传旨,朱木匠都是让刘名果去,这两回之所以没派他去,那是因为刘公公正在忙一件大事。皇上准备按自己现在设计的这个园子的模型,修建一所园子。只是户部没有钱,皇上就打算按照原先岳肃的主意,将‘肃德宫’卖掉,用这笔银子修园子。‘肃德宫’是皇上曾经到过的地方,自然也算沾有龙气,出卖的价格也是高的很。不过就算这样,想要出资购买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据小道消息透『露』,魏公公就是潜在的买主之一。可北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不止魏公公一位,还有那连魏公公都惹不起的主,那就是英国公张家。作为明朝最高世袭公爵,魏公公对张家也得礼让三分。

    北京城里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家多,大家争相购买,将价格也抬得很高,早就出乎朱木匠的预计,笑的嘴都有点合不拢。要知道,当初盖这园子才花了几个钱,眼下都翻了好几倍。刘名果就是忙于帮皇上卖‘房子’,才没脱开身去传旨。

    现在‘房子’卖给了英国公张维贤,价格为一百七十万两,刘名果也脱开了身,带着圣旨和御医前去给岳肃治病。至于说张家哪来那么多银子,倒没有任何人去过问。

    刘名果一路南下,到了河间府地界,终于碰上岳肃的仪仗。刘名果是老熟人了,童胄等人也都认得,马上请他去岳肃的马车,同样和王阳一般,先在车下客气几句,便被请到车上。

    进到车内,里面仍是坐着阮傲月、沐天娇、杜十娘,不过刘公公要比王阳开眼的多,对坐入号,见了礼数。

    随后,刘名果又笑呵呵说道:“岳夫人,小的前来,是奉旨来给岳大人诊病的。”

    先前在车下,刘名果已经道出来意,还说带了御医前来。现在再次提出,阮傲月便微笑地说道:“多谢陛下对夫君的恩典。适才听闻,御医正在车外等候,就请他们进来吧。”

    刘名果又是一笑,说道:“小的也略通医术,在御医诊治之前,小的想先为岳少保号号脉,不知可否?”

    “哦?”阮傲月诧异地说道:“公公也通医道。”

    刘名果点头说道:“略通而已,不敢言精。不过,或者真能治得好岳大人的病。”

    “如此有劳公公了,公公请。”阮傲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名果还是坐在原处,没有动的意思,说道:“小的这诊脉的手法,乃是独门绝技,不方便与他人观看……”

    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要请几位出去,单独留在车厢之内。阮傲月也是精细之人,马上明白刘名果话中的含义,她知对方不会加害岳肃,于是转头看向沐天娇,笑道:“郡主,总坐在车内,实在有些憋闷,我等不如下车透透气,不知您意下如何。”

    沐天娇也是明白人,当下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说完,站起身子。

    阮傲月与杜十娘也都站了起来,三女鱼贯下了车。等到三女全部下去,刘名果才搬着自己的凳子,来到床边坐下。他似乎也没有给岳肃诊脉的意思,只咳嗽一声,淡淡的自言自语起来。

    “我说岳大人啊,您这病来的可真是时候,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赶在皇上下旨要杀许显纯和杨双的时候病。其实这二人的生死已经不再重要,即便是活着进京,又能如何?魏公公已经和皇上分辨清楚,是这二人私自矫诏,谋害大人,魏公公先前并不知情,更没有主使,皇上也已经相信他。带回京去,带面对质,也不会生出别的什么结果,无非是重重的给魏公公一个耳光,让出出丑。现在许显纯和杨双已经把魏公公的面子从河南丢到北直隶了,京城里的人,基本上也都知道了,根本不差他二人是否进京宣扬。不过大人您呢,您这一病,可把皇上急的够呛,君恩如此,大人不知该不该感到荣幸,心生感激。然大人总是不见好,这一来皇上得是个什么心情,眼下御医也都来了,全是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哪怕是北京城里的勋贵病了,皇上也没派出过这么多御医来,整整八位啊。日后……一旦让皇上知道,大人您这个病……”

    说到这里,刘名果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眨巴眨巴嘴,随后话锋一转,又说道:“大人铡了邹佳仁,在公堂之上自认当年科场作弊,这件事传入京城,北京城都炸锅了,弹劾大人的折子,据说都堆满了半间值房。啧啧……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想当年,张阁老过世之后,百官蜂拥弹劾,也比不得弹劾大人的多。人家都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了,可终究还是有几个帮着说话的。倒是大人,这官当得可真绝,满朝上下,就没一个为大人说话的。想大人也是清正廉明,一心为国,怎么就能有这个人缘呢,小的也十分纳闷。东林党现在垮台了,魏公公几乎独揽大权,投效他的官员数不胜数,却也没达到满朝皆是的地步,可见弹劾大人的人,不一定都是魏公公指使的。大人也算是当过一届主考的,门生也不少,可惜啊,除了那几个进翰林院的,也就能有不到二百个补了职位,而且还都派到偏远之地,当一个芝麻官。历科的进士,也没有这科倒霉,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刘名果一脸的笑模样,虽说不知自己的话,岳肃是否能听到,但仍是滔滔不绝。

    “大人要做孤臣,要做皇上的孤臣,小的佩服。可大人有没有想过,就单凭大人一个人,就能整顿朝纲,中兴大明么。天下间,忠于皇上的人有的是,不止大人一个,说句大人不爱听的,魏公公对皇上的忠心,怕是绝不在大人之下。只不过,魏公公只是对皇上一个人忠心,不一定会忠心天下。好了,小的的话言尽于此,也不知大人能不能听到心里去。这样吧,大人好好休息,现在时候不早,小的就不让御医来诊脉了,等到明天,再带他们来。”

    言罢,刘名果站了起来,朝车外走去。

    *

    今天状态不是很好,十二点前就赶出一章,请各位书友见谅。

    第八章刘郎中的“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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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圆明园

    第九章圆明园

    六名下了马车,他刚刚说话的声音不大,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他下车之后,只招呼随来的御医们休息,丝毫没有提为岳大人诊病的事。御用也有寻问刘公公,何时为岳大人诊脉,刘名果的回答也很简单,“大家伙舟车劳顿,精力都有损耗,未免给岳大人误诊,还是先行休息吧,等到明天再说。”

    马车内的岳肃,现在睁开眼睛,还真不出魏忠贤所料,岳少保确实是在装病,他的目的也很简单,料想魏公公会请来旨意,将许显纯二人就地正法。为了将这二人带回京去,岳肃想出这个主意,不仅被识破,还被刘名果批了一顿。

    此刻的他,正心中暗自琢磨,刚刚刘名果所说的一番话。

    “刘公公说的不错,想单凭这个扳倒魏忠贤,实在不太可能。朝野上下,大多是阉党中人,即便是独身其身之辈,也不愿与我岳肃为伍。我一个孤家寡人,除了皇上新任,却没有任何臂膀与支柱,不说步履维艰,想单凭我一个人振兴大明,扫平朝中『奸』党,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朝廷现在外强中干,户部的银子都花到九边,一到灾年,连赈灾的银子都拿不出来,这要赶上大灾之年,辽东的鞑子作『乱』,岂不是内忧外患。我要为陛下改个税制,只凭我一个人,说话哪里管用,这不仅要有皇上支持,还要有一班大臣帮助,否则的话,光天下官员的口水,就能把我淹死。可要是结党……”

    岳肃深吸了一口心,心中暗自讨道:“那不就和自私自利罔顾朝廷利益的东林党一样了么?”

    岳肃摇了摇头,可转念又一想,“不结党的话,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以魏忠贤为首的那么多人。现在朝廷内阁,全都是魏忠贤的人,我一个人的言语,不过是沧海一粟,遇上小事,皇上可以听我的意见,遇到大事,还是集思广益的,那个时候,还不是魏忠贤说的算。”

    想到内阁,岳肃突然想起李元琛向自己提起的一个人来——方从哲。

    “方阁老在位时,对大明有何建树,我虽然不太清楚,但起码没有这么『乱』。也罢,等回到京师,我跟皇上说一下,看看能不能重新起用方阁老。”

    他这边琢磨着,车厢的帘子挑开,阮傲月、杜十娘、沐天娇鱼贯走了进来。

    有人要问,李琼盈哪里去了。那是因为李元琛也跟着来了,姐姐终究跟岳肃没有什么名分,还是待嫁的闺女,总是挤在马车里,实在不妥,好说歹说才给劝出来。这也是李琼盈知道岳肃没病,要是真生病的话,估计打死也不能离开。

    三人进入车厢,看到睁眼躺在床上,皆是嫣然一笑。沐天娇小声说道:“岳大人,不知道刘公公的医术如何呀?”

    岳肃微微一笑,说道:“医术相当高明,看来我也该醒了。”说着,岳肃又冲着阮傲月一笑,说道:“夫人,等到晚上,麻烦你帮我传出话,就说我醒过来了,想要吃饭。”

    “好、好……”阮傲月笑呵呵地点头,随后又道:“这些天你也没少吃了,一顿吃我们三个人的饭菜,害得我们都得半夜让人准备夜宵。天天吃饱了不活动,看你都有些胖了,该下地走走了。”

    ****

    傍晚,大家伙在献县驿站住宿,和平常一样,岳大人是被抬进房间的。可到了深夜,房间里猛地传出阮傲月惊喜交加的一声大喊,“老爷醒了……”

    于是乎,整个驿站变得喜气洋洋,岳夫人说,大人现在饿的厉害,想要吃饭,让厨房赶紧准备。

    是呀,平常饭口的时候,岳大人都是按点吃阮傲月她们的饭,今晚为了装很饿的样子,就没吃晚饭,专门等到深夜再吃。

    御医们和刘公公、王阳都被请来,大家伙围坐一圈,只看到岳大人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在拼命的大吃大喝。吃饱喝足,还似模似样的让御医帮忙诊脉。

    御医一号脉,得出的结果是,岳大人身体已经痊愈,也就是肝火有点旺盛。是呀,整天憋在车里,躺在床上装死,肝火不旺那才出鬼了。

    于是,御医们写了关于岳大人病情的总结报告。岳大人的病是因为气急攻心而导致,经过长时间的调理,慢慢缓和,只是现在,肝火仍旧旺盛,需要略加调理。并开了一些去火的『药』。这倒和魏公公为皇上分析的病因不谋而合。

    岳大人既然醒了,那就要借圣旨了。前一道旨意,是就地正法,第二道旨意是凌迟处死,外加鞭尸三百,给岳大人出气。

    该说不说,岳大人还真仁义,念在两位老兄一路之上喊得嗓子都哑了,手下留情,按照第一道旨意,先给砍了头。然后让护军统领按第二道旨意,将已经被斩首的二位,凌迟了一遍,顺便鞭尸三百。

    这两位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随同他们前来的四名大汉将军与五十名锦衣卫就悲剧了点。怎么说也是附逆,法外施恩,最轻也得是个砍头。于是乎,又掉了五十四个脑袋。

    路上没有了表演,仪仗前行的速度,就快了许多,这一日终于抵达北京城。进了城,自己先要回顺天府衙收拾收拾,然后再去紫禁城递牌子,请求陛见。不过岳大人连家都没回,只打发老婆和李琼盈等人回去,自己是直接前往紫禁城。和他同行的还有亮白差役,拉着几十口大箱子。

    大箱子里装的自然是金银,这些钱全是在河南抄家所得,赈灾没有用完。现在回了北京,总不能先拉到自己家吧,这一来必定会惹来麻烦,不如交到皇上那里,由皇上发落。

    来到紫禁城,先递了牌子,请求陛见,皇上业已得到刘名果的回禀,说岳肃回来了,一得到禀报,立刻传旨召见。在太监的引领下,岳肃来到养心殿。

    殿门之后,岳肃撩衣襟跪倒在地,大声呼道:“罪臣岳肃,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听到岳肃的声音,是惊喜交集,手中的工具都掉到地上,几步跑到门前,伸手搀扶,“爱卿快快起来。”

    “谢万岁……”岳肃没想到皇上亲自过来搀扶,内心无比感动,再想起刘名果曾经说的那句,‘皇上听说你病了,急的不像样子’,忍不住落下眼泪。

    “都回来见到朕了,怎么还哭了。”朱木匠拉着岳肃走到殿内,上下打量了两眼,欢喜地说道:“还算不错,没有瘦。”

    “罪臣多谢皇上挂念。”岳肃感激地说道。

    “别在朕面前一口一个罪臣,朕听着别扭。你是朕的功臣,何罪之有。”朱木匠故作不悦地说道。

    “臣乡试作弊,功名来路不正,现窃居要职,自是罪大恶极。”岳肃垂头说道。

    “功名来路不正又如何,你为官清正就足够了!”朱木匠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态度说道:“满朝上下,哪个不是三科两榜考上来的,可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不是一天到晚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争论不休,就是这个排挤那个,那个排挤这个,实在令朕烦心。还是你,话说得最少,活干的最多,还竟办事实,为朕分忧。好了,那件事,就这么算了,朕自有处置,你不必担心。”

    “多谢陛下教训,陛下之言好似醍醐灌顶,令臣茅塞顿开。臣日后,定当遵从陛下训示,清正为官,为陛下分忧。”岳肃感慨地道。虽然这其中也有拍马屁的成份,但这马屁也是发自肺腑。

    “爱卿知道就好,那些书呆子,你不必多加理会,他们都是读书读愚了脑子,还是你我君臣最是明白。”说着,朱由校又拉起岳肃,“爱卿看朕新设计的园子怎么样?”

    朱木匠设计的那个园子,几乎占了养心殿一半的位置,岳肃一进门就看到了。二人来到朱木匠的劳动成果前,朱由校再次说道:“爱卿,你觉得朕这个设计怎么样,这是参照上回的‘肃德宫’设计的。现在已经做成一半,等到全部做完,朕准备按照这个,再修一座园子。对了爱卿,上回你给朕出的那个主意可真好,朕已经把‘肃德宫’卖了,你猜卖了多少银子?”

    朱木匠很少和人能说这么多话,但是见到岳肃,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岳肃点头说道:“陛下这个设计,简直是鬼斧神工,美轮美奂,比之臣设计的那个,精美的太多。臣猜上次‘肃德宫’起码能卖上七十万两吧。”

    “不、不、不……”朱由校得意地笑道:“那才只是个零头,整整卖了一百七十万。有了这笔银子,朕再修这个园子足矣,修成之后,肯定还能卖更多的银子。爱卿,你说给这个园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朱木匠设计的这个园子,倒是让岳肃感到一两分眼熟,他脱口说道:“圆明园。”说完,岳肃不禁有些后悔。

    “圆明园……”朱由校听罢,沉『吟』半晌,说道:“好名字,中间还取了我大明的‘明’字,真的是好。朕现在就给这个园子赐名——圆明园!”

    第九章圆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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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千古君臣

    第十章千古君臣

    “圆明园……圆明园……”名字取完,朱由校仍觉得甚是满意,还在口中反复念叨两遍,拍了拍岳肃的肩膀,说道:“爱卿真是朕的肱骨之臣,什么难题到了卿这里,都能够迎刃而解。少了你,朕的江山可怎么办。”

    “多谢陛下夸奖。对了陛下,臣有一事,还想启奏。”岳肃躬身说道。

    “不必拘泥,有什么事尽管说。”朱由校笑呵呵地说道。

    “臣这次巡抚河南,查办了不少贪官污吏,抄杀了许多土豪劣绅,他们的家产被臣用来赈灾,但并没有用尽,尚余三十八万两,已被臣全部带回,现正在宫外,听后皇上发落。”岳肃说道。

    “啊……哈哈哈哈……”听完岳肃的话,朱木匠先是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别人去赈灾,都是花朝廷的银子,没想到爱卿去赈灾,还能给朕赚银子。好、好,朕没有白夸你,果真是朕的肱骨之臣!朕今天就当天起誓,愿与岳爱卿做一对千古君臣!”

    “臣不敢。”岳肃连忙跪下,说道:“臣何德何能,敢得陛下如此器重,还望陛下收回刚刚的话。”

    “君无戏言!难道爱卿要让朕做一个自食其言的昏君吗?”。朱由校说着,一把将岳肃拽了起来,又道:“你有德有能,当然能得朕的器重。”

    见皇上这般说,岳肃是感激涕零,连忙又跪了下去,“陛下厚恩,臣必当以死相报。臣也在此起誓,愿为陛下,愿为我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怎么说一句话,你就跪下,累不累啊。你的话朕相信,快快起来吧,要是再跪,朕可生气了。”说完,朱由校再次伸手将岳肃搀扶起来。随后又道:“爱卿,陪朕过去坐。”

    二人到一边坐定,朱由校拿起一个苹果,递给岳肃,说道:“爱卿,吃。”

    “多谢陛下。”

    朱由校也给自己拿个苹果,放到嘴边,说道:“爱卿,一起吃。”

    “是,陛下。”

    两个***口大口的吃起来,就像是没有外人一样。

    皇上吃的苹果,自然都是最上乘的。朱由校知道,他要给不给岳肃拿,借岳肃两个胆子,岳肃也不敢自己动手。两个人吃完苹果,朱由校说道:“你送来的那三十八万两银子,留三十六万两充作内帑,留下两万两,就赏给你了。”

    “臣不敢……”

    岳肃刚一推辞,可才蹦出三个字来,就被朱由校打断。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朕赏你的,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不必多说。”

    “那多谢陛下。”

    “这才像话。好了,你我歇息一会,等下再较量一番。说真的,你不在京师同朕比试,朕都觉得技痒。雕刻功夫都没怎么练,你回来了,就好了,也省的朕找不到人切磋。上回让你赢了三口铜铡,朕到现在还心有不甘呢,好在你没辜负朕的期望,替朕杀了不少贪官污吏。这一次,朕一定要赢你。”说到最后,朱由校的眸子里都放出精光,显然是战意十足。

    这皇上一天憋在宫里,不好女『色』,不好喝酒,就这么点爱好,没有对手的时候,就一个人玩,有了对手,岂不想好好比试比试。

    岳肃巡抚河南一趟,是劳心劳力,这木匠手艺也疏于练习,料想肯定不会是皇上的对手。以往都是平手,肯定不是很好。略一思量,冒出一个主意来。

    “陛下,记得上次您对臣说,要研制出能动的木头人,臣现在已经想出法子了。”

    “哦?”听了这话,朱由校眼睛一亮,一脸惊喜,说道:“快说来给朕听听,是怎么样木头人动。”

    岳肃这段时间在马车上装死,身子不动,脑子是不停的转。心里想着,要想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更上一个太监,起码要弄出点新花样来。陛下当初不是说,要制作会动的木头人么,他就天天琢磨,怎么设计个轴承,能让木头人动。

    好歹是穿越来的,别看上辈子小时候没玩过什么玩具,但长大之后,作为对自己的补偿,还是给自己买了个变形金刚。

    回想那个变形金刚的样子,岳肃还真琢磨出一套让木头人动的法子。当下,他将自己的方案,从头到尾地讲给皇上听,讲完之后,又画出大概的图纸,请皇上过目。

    朱木匠何等聪明,岳肃讲了一遍,心中便大概有了思路,等到看了图纸,更是清晰。马上说道:“好、好,爱卿真是天纵奇才,朕没有看错人。来、来、来,咱俩先各自雕刻个木人,不过这个木人,四肢必须展开。”

    好家伙,还是得比。

    皇上都这么说了,岳肃也不能推荐,随后各自出去小刀,选了木头,雕刻起来。

    一个是天天练,一个久疏战阵,岳肃哪里还能比得过朱木匠,这次败下阵来,好在相差不是很多,也就一息之间。赢了岳肃,朱木匠异常欢喜,再加上岳肃提供的这个制作活动木人的方法,着实又高兴了好半天。

    皇上高兴,岳肃也高兴,又陪着皇上干了会活,这才告辞回府。朱木匠随是不舍,但想到岳肃已经回京,以后天天能够见面,也就准了。出得紫禁城,交割了银子,岳肃带着皇上赏赐的两万两银子,返回顺天府。

    岳肃回京的消息,此刻已经满城皆知,连他去见皇上的事,几乎所有官员也都知晓。岳肃带着数十辆大车去了紫禁城,离开的时候,车上的箱子几乎都留在了那里,箱子里什么,大多数人也知道,你在河南抄来的银子,不交给户部,反而送给皇上,如此行径,不招骂才出来鬼了。

    官员们活跃起来了,不管是公共场所,如酒楼、『妓』院,还是在私人府邸,大家伙都是在议论岳肃。

    所说的内容,肯定没有一句好话,小人、佞臣、酷吏,都是对岳肃的形容。不过这都是轻的,重的是盗取功名,窃居高位,谄佞媚上,祸国殃民。如此之徒,怎配称得上仕林中人,我等岂能如他为伍。明天朝会的时候,一定要当着皇上,当着岳肃的面,狠狠参他一本,不『逼』着皇上罢掉他的官职,绝不算完。

    所有的官员都在相互窜连,不光是阉党,那些独善其身的清流们也都联合起来,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明天朝会的时候,不把你岳肃拉下马,誓不甘休。参上去的奏折,皇上可以留中,当面开骂,看你怎么办。

    满城的都在喧嚣,但有一个地方,却很安静。这个地方竟然是魏公公的府邸。今天上门的客人,是络绎不绝,除了田尔耕和顾秉谦、崔呈秀、冯铨之外,魏公公是一个没见,全都让门房打发了。

    魏府的花厅内,因为人少的缘故,显得很是安静。

    “督公,今天大家伙登门,都是想和您商量,明日上朝弹劾岳肃的对策,您怎么闭门不见呀?”魏公公一向海纳百川,今天的举动大反常态,难免不让人疑『惑』。冯铨代表另外三人,说出了心声。

    “见了能有什么用,商量一顿也是白商量。皇上的心思,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压根就没打算处置岳肃。弹劾也是白弹劾,这等出力不讨好的事,我往里面参合做什么。”魏忠贤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督公,话是这么说,可凡事也得尽力而为呀。弹劾岳肃的本章,皇上可以留中不法,明天当面弹劾,总得给个说法吧。皇上不是也说,等到岳肃回来,再行议处么。”顾秉谦说道。

    “皇上要是想处置,在岳肃自行请罪的时候,就已经处置了,何必再等到他回来。不过满朝上下,当面弹劾,倒是能『逼』着皇上给个说法,只是皇上要怎么处置,连我都猜不到。杀头、罢官,老夫觉得不太可能,最多也就是降职留用,或者夺了少保的头衔,想要其他说法,难啊……”魏忠贤还是了解皇上的,摇头叹气地说道。

    “若按义父的说法,这处置和没处置又有什么区别。岳肃的功名是作弊得来的,按理说,他就没有资格为官。现在窃居高位,让我等这些科甲出来的,如何心服。”崔呈秀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显然是真的不服。

    崔呈秀既是魏公公手下的五虎之首,也是魏公公的养子,可他这个样子,是主动找上魏公公的大门,磕头哭来的。

    “呈秀啊,你说的不错,现在满朝官员都是这个想法。明天朝会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说,你就不必说了,最好连个动静也别出。我明天也跟着皇上上朝,到时看我的手势行事,让你们几个说,你们几个再说,不让你们说,一句也不许说。”

    “是,督公。”“是,义父。”……

    “明天朝会是个什么结局,这其中变数不大,岳肃被扳倒,自是最好,但是可能『性』太小,咱们还是别指望了。”说到此,魏忠贤看向田尔耕,问道:“尔耕啊,阮臻梅现在到哪里了?”

    “回义父,今日得报,说是已经进河南地面上了,推算路程,今天应该能到郑州。”田尔耕说道。

    “很好,老夫吩咐让去的那些人,现在都去了么?”魏忠贤再次问道。

    “昨日已经到了。”田尔耕答道。

    “这才是正招,就看他们的了。”魏忠贤说完,端起茶杯。

    写完这章,小翼才发现,竟然已经六点了。八点还要上班,悲催啊。

    第十章千古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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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决裂

    第十一章决裂

    “阮某只是借道路过,不想诸公如此盛情,实在令臻梅愧不敢当啊。”

    阮臻梅北上前往京师入职,今日路过河南郑州,刚到驿站安顿下来,就有人前来邀请。阮臻梅本是低调前来,万没想到,刚来就有人请吃饭,有心不去,但实在是不好回绝。因为来请他饮宴的人,都很有来头,这其中有河南按察使王林鹤,河南监军赵州,郑州知府马文标,郑州同知贺大颜,河南学政黄丰年,以及郑州本地的一些名流。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但王林鹤与赵州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孰不知,这几位在他女婿面前,都是跟孙子一样的人物。

    夜宴安排在郑州最大的酒楼——白云轩,阮臻梅到场时,与会嘉宾已经全部到齐。众人纷纷起身相迎,搞的阮臻梅很是不好意思,连连客气。

    其实他也明白,这帮人能如此盛情,还不是因为自己重新复起,做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东主的位置,是郑州知府马文标,众人众星捧月般将阮臻梅请到上手头号贵宾的位置,阮臻梅客气两句,也就坐下,陪在他下手的有王林鹤、赵州等人。

    众人坐定,先是由按察使王林鹤致辞,所说的内容无非是恭喜阮大人重新被起用,官升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预祝阮大人从此步步高升之类的话。然后举起杯子,大家伙一起敬阮大人一杯。

    阮臻梅谦虚两句,也就举杯同饮。

    喝完这杯酒,大家伙又开始轮番敬酒,所说的内容自然也差不多,都是些恭喜的话,这等酒,阮臻梅是无法推辞的,只能一一喝了。

    酒到半酣,河南学政黄丰年突然叹气地说道:“唉……诸位可曾听说京城里面的消息呀?”

    “略有耳闻,不知黄大人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王林鹤故意说道。

    “还不是岳少保的事情,当年他科场作弊的事,已经大白天下,百官纷纷弹劾,听说参他的折子已经堆满了司礼监。可是皇上,不管不问,这不是纵容科场舞弊,让我的士林中人寒心么?早知如此,我等又何必寒窗十载,应考的时候,多准备些小抄不就行了。”黄丰年摇头说道。

    “唉……”听完这话,知府马文标也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岳肃这『奸』佞小人,正是我士林的败类。呸……他哪配称得上我士林中人。不学无术,靠着作弊上位,功名来路不正,竟还有脸窃居高位。每日逢迎拍马,蒙蔽圣聪,败坏朝纲,我等饱学之士,受他排挤,长此以往,岂不是士林蒙羞,国将不国……”

    等他把话说完,在场众人是纷纷摇头。

    关于岳肃科场作弊的事,阮臻梅远处广西,自然是没有听说。但岳肃荣升少保的事,早已传谕全国,他还是知道的。对于女婿加封少保,阮臻梅深感面目有光,在广西地界上,拍他马屁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可今天听闻这事,着实让他倍感意外。自己的女婿,怎么成了科场作弊的小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他纳闷的时候,黄丰年再次说道:“想那岳肃,当初也是做过一任会试主考的,他的功名就来之不正,有何面目给他人做主考。大家都知道,原先的大主考是礼部尚书孙大人,孙大人就是因为会试监督不利,才被迫自请致仕。眼下他岳肃的罪行,比之孙大人是有过之而不及,竟还有脸赖着不走,当真是厚颜无耻啊。”说着,黄丰年看向阮臻梅,说道:“阮大人,当初您也是一省学政出身,士林的泰斗,您来评评这个理,朝廷怎么就能让你一个科举作弊的小人来窃居高位呢?这让我等三科两榜出来的,如何自容?”

    阮臻梅这也是三科两榜,进士出身,再加上当过学政,管理一方的教育,自是不耻那些科场舞弊之辈。眼下要是换了别人,不狠狠地痛骂一番,才出鬼了。但现在科场作弊的人是自己的女婿,这让他如何骂的出口。

    要知道,自己能重新启用,当上这个右副都御史,十有***是沾了女婿的光。

    众人见他默不吭声,赵州突然咳嗽一声,说道:“阮大人,咱家听说岳少保是您的女婿,但您也终究是士林中人,若是袒护,必然被千夫所指呀。大人啊,您不要以为您这个官职是岳少保抬举的,您能重被启用,那和他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全是您当初处事公允,大家伙保荐的。不信您算算日子,皇上下旨召您进京的时候,岳大人的事,已经东窗事发,他自身都难保,如何会保举您。”

    “这话说的不错,岳肃他谄佞媚上,但在外人面前,却总是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如何会保举您这位老泰山。何况他的人缘,实在是令人无话可说,阮大人您想想,弹劾他的折子,都能堆满司礼监,那得有多少人参他。怕是北京城内的大小官员都上书了。您要是包庇于他,不说两句争议之言,怕也是和他一样,与整个士林为敌了。”王林鹤悠悠地说道。

    科场作弊,抄来的功名,这被整个士林所不齿,那是肯定的。阮臻梅要是不表个态,就说明他和岳肃是站在一起的,说他与整个士林为敌,也不为过。阮臻梅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怎是白给的,略一沉『吟』,说道:“若岳肃果真是抄来的功名,别说诸公与他势不两立,就连我也是要和他断绝来往的。不过,岳肃的事,臻梅目下并不清楚,实在不敢妄下断言啊。”

    “不清楚不要紧,咱家和王大人那天是亲眼目睹,岳少保亲口承认自己科场作弊的。这件事早已传的是天下皆知,几日来,四方学子已经涌进京城,准备状告岳肃。我等也联名写了个折子,不知道阮大人有没有兴趣,签上自己的名字。”这话是监军太监赵州说的,身为宦官,这一切都是魏公公指使的。他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份折子,递给阮臻梅。

    阮臻梅接过之后,展开一瞧,上面的内容自然是将岳肃骂的体无完肤,而且是字字如刀,笔力相当深湛,也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看完这份奏折,阮臻梅是冒出一身冷汗,心里想着,要是皇上看到这份折子,不把女婿大卸八块才出来鬼了。然而他哪里知道,比这还精彩的折子,还在司礼监的角落里堆着呢,皇上压根就不稀罕看。

    这等事,阮臻梅当然不知道,但眼睛的形势,他是明白的,这帮人是帮自己一起参自己的女婿啊。要是签了,代表自己和女婿是彻底决裂,要是不签,就真如王林鹤所说,是和整个士林为敌了。自己也是科甲出身,如何会与科场作弊的人为伍,可这人终究是自己的女婿啊。

    阮臻梅拿着奏折,半天都没吭声,见他不说话,黄丰年摇头说道:“阮大人啊,我这里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唉……您这边要是不和岳肃划清界限,下一个被参的,就很可能是您了。我等同是士林中人,您也知道那口水的厉害,淹都能把人淹死,三思啊……”

    谁说不是,那帮言官、清流们的厉害,阮臻梅也是知道的,而且不光是他们,似乎天下有功名的人,都在参岳肃,不参的人,就和岳肃一样,是士林公敌。

    为了前程,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为了自己还能继续在这个圈里混,阮臻梅终于下了决心。“拿笔来!”

    “阮大人果然是高风亮节,大义灭亲,真是我等楷模,令人无比钦佩。我等在此,敬阮大人一杯。”见阮臻梅答应,王林鹤立刻起头,大家一起把酒杯举起,一同敬阮臻梅。

    阮臻梅无可奈何,只能举起酒杯,随同诸位,一饮而尽。等他们把酒喝完,也有人将笔墨取来,阮臻梅在奏折之上,刷刷点点,签上自己的名字。

    见阮臻梅妥协,王林鹤、赵州等人,心中暗自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敬佩之『色』,再次端起酒杯,挑头去敬阮臻梅。

    又是一轮酒喝下来,阮臻梅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言辞也变得有些慷慨激昂,大言自己要与岳肃划清界限,绝不和这等小人为伍。大家从岳肃,又聊到风月,也不知是谁起的头,要晚上一同前往郑州最大的青楼——万花楼。

    在座的人中,可是有太监的,请太监上青楼,这不是扯蛋么。然而,赵公公非但不反对,还第一个表示赞成。别看这家伙不能那个,还挺好那假凤虚凰的事,家里七八个老婆,有事没事还经常去那风花之地。

    大家都赞成,阮臻梅也不好反对,这等应酬,以前他也是经常去的。又喝了两杯,大家厉害白云轩,前往万花楼。知府马文标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刚一进门,就被认了出来,老鸨马上将众人请到楼上的雅间,安排了一大堆姑娘坐陪。

    陪阮臻梅的这个粉头,可谓是百里挑一,乃是这里最漂亮的,老家伙因为喝多了酒,也难免心猿意马。大家伙似乎和他的心意一样,不一会功夫,便各自领着身边的粉头出门,去了房间。眼看着众人逐一去干那勾当,阮臻梅也是越来越心痒,他身边的粉头名叫如仙,仿佛看穿他的心思,小声说道:“这位老爷,小女子弹得一手好琵琶,不知老爷可愿小女子房间听上一曲。”

    有了台阶,阮臻梅还等什么,当即一口答应,随着如仙前往她的房间。

    到了如仙的房间,才一进门,却发现在房间之内,坐了两个中年文士。二人一见阮臻梅进来,马上起身施礼,“学生参见恩师。”

    第十一章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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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计中计

    第十二章计中计

    阮臻梅当过一省学政,不敢说门生遍天下,但从他门下出来的,也着实不少。屋内的两个中年文士,年纪要比他小上一些,阮臻梅睁着醉眼,仔细打量,实在想不起对方的名字,甚至都想不起眼前的二人在哪里见过。但场面上的事,必须要做到,连忙说道:“免礼,免礼。”

    说完,心中兀自嘀咕,自己致仕还乡后,没见到有多少门生上门,自己刚被启用,这门生是马上就找来了。只是,他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学生孙幼林,学生李国斌,闻听恩师复起,特来拜见。”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哦、哦……”阮臻梅点点头,似乎是想起这两个名字,摆手道:“坐、坐……”

    说话的同时,如仙将他扶到椅子前坐下,然后特别识相地走出房间,还顺手将房门带上。

    阮臻梅别看喝多了酒,意识上还是清楚的,开口说道:“不知两位现在哪里高就,怎么知道为师会来这里呢?”

    “啊……呵呵……”二人笑了笑,就听那个叫李国斌的说道:“学生现在跟随蓟镇监军吴公公,为他的幕宾。孙兄跟随蓟镇总兵孙将军,我二人此次前来,一是拜会恩师,二是代东主给恩师道喜。”

    “老夫早想归隐田园,过那闲云野鹤的日子,谁想皇上念老夫在任之时,略有寸功,不嫌老夫年迈,又重新复起。我等饱读诗书,理当为国为民,这是做臣子的本分,何喜之有啊。”阮臻梅故意谦逊。心中却在纳闷,自己和蓟镇总兵、蓟镇监军素我交情,怎么会无缘无故派人过来。

    原来,魏公公在拟旨的时候,只说复起之事,升阮臻梅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并没提及那桩案子。所以,阮臻梅并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

    孙幼林笑道:“恩师此言不假,我等做臣子的理应如此。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想来恩师此刻正在纳闷,为何学生的东主会派我二人前来,其实说白了,乃是我家东主慕恩师大名久已,一心想要结交,无奈路途遥远,才没得机会。现在闻知恩师前往京师,便打发我二人来道喜。”

    说完,孙幼林站了起来,朝阮臻梅走去,到得近前,从袖口中取出一张帖子,呈给阮臻梅。“恩师请过目。”

    阮臻梅接过一瞧,只见上面写着礼单二字,随手翻开,当看到里面的内容,脑袋是“嗡”地一下。酒意瞬间就醒了一半。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其实很简单,黄金五千两。这是多大一笔钱呀,自己和人家素无交情,也无利益往来,怎么会无缘无语送这么大的礼。阮臻梅吓了一跳,连忙将礼单朝孙幼林的手中塞去,说道:“无功岂敢受禄,还请将礼单收回,转告贵东家,他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但是这份大礼,万不敢收。”

    孙幼林并没有去接,而是说道:“恩师客气了,我家将军与吴公公实是久慕恩师大名,才派我等前来结交,区区薄利,实在算不得什么。恩师到了京城,需要破费的地方甚多,还请不要嫌少。礼单上面的东西,我等已经送到驿站,恩师的住处,恩师放心,没有人看到。”

    “那也不成,这些东西,老夫万不能收,还请你们速速带回。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了。”阮臻梅义正言辞地说道。

    阮大人当年也不是什么清廉的官员,不过他知道,什么钱是能收的,什么钱是不能收的。这么大一笔钱,还不知将来要给人家办多大的事呢,怎能胡『乱』收下。

    “恩师莫要动怒,且听学生把话说完。”孙幼林笑呵呵地说道:“进了京城,花钱的地方特别多,我家将军和吴公公也是怕恩师手紧,才冒昧如此。临行之前,曾经吩咐过,希望恩师不要推辞,也请恩师放心,日后绝不会给恩师带来什么麻烦。”

    等他说完,李国斌也走了过来,在他手中,有一副画轴,到得阮臻梅面前,便将画展开。“恩师,这是我家公公的一点心意。公公说,不成敬意,万请恩师不要推辞。”

    阮臻梅那也是行家,只打眼一瞧,就看出这话是何人的手笔——北宋范宽的画。范宽的山水画,可谓千金难求,阮臻梅对于此道,也是相当喜好,看到这幅画,难免心头一颤。

    文人么,有的对金银倒不是特别在乎,但对这等名人字画,却是喜爱的很,阮臻梅也不例外。似乎对方是看透阮大人的心思,怕单靠金银不能打动,所以才两手一起来。

    李国斌将画慢慢卷上,双手呈给阮臻梅,堆笑道:“还请恩师一定要收下,否则学生回去,万万无法和公公交代。”

    “这……”有钱难买心头好,阮臻梅可以推辞金银,但这范宽的画,真让他左右为难,想要推辞,着实不舍。

    他的心思,马上被李国斌看出,李国斌不等阮臻梅再说什么,干脆直接将画塞进他的手里。

    “这……这如何使得……”阮臻梅半推半就,还是将画抓进了手里。这样一来,那五千两金子,也不好再送回去了。

    “你们东主送我这些,到底有何目的,有什么事要求我,还是先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既然答应收了,条件要先讲明白,他们想求我做什么,如果力所能及,那还好说。要是力不从心,还是就此罢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朝廷现在一直为九边军饷头疼,有心派人前往九边检阅兵马,核对人数。我家公公是魏公公的人,自然收到消息,这次检阅边军,其中有大人的份。皇上召大人进京,很有可能是去检阅蓟镇兵马。这等差事,几年就有一次,也算不得什么,也查不出什么,大人您说是么?”李国斌笑呵呵地说道。

    检阅边兵!这个理由堂而皇之,而且也不会令人起疑。

    九边的陋习,阮臻梅在官场打滚这么多年,也不是不知道,喝兵血,吃空额,有时还倒卖点军用物资,这都是家常便饭,肥的很。朝廷也时常派人去检阅,不过很少能查出问题,道理很简单,凡是被派去的人,都被人家喂饱了。

    这种事,属于官场上不是秘密的秘密,糊弄的只是皇上。各部大员,心中有数,但拿了人家的银子,总得闭一只眼吧。

    阮臻梅心中暗想,原来是为这事,这等勾当,倒是司空见惯,算不得什么。何况,我即便真的在巡阅边兵的时候发现什么,我也不敢真的上奏呀。但凡当边镇总兵和监军的,哪个不是在朝中有后台,真个得罪,自己还不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人家给脸,自己总不能不要脸吧。也罢,咱们就花花轿子人抬人。

    打定这个主意,阮臻梅故意『露』出为难的模样,说道:“这事着实令老夫为难呀,老夫刚被皇上启用,还要委以重任,哎呀……”说着,是连连摇头。

    他没有继续将东西往回送,什么心思,当然被看的清楚。孙幼林和李国斌自是明白,他这是答应了,不过面子上做做姿态罢了。

    孙幼林连忙说道:“恩师放心,我家将军与吴公公说了,绝不会令恩师为难。蓟镇那边,早已做好准备,恩师只管放心。”

    “那果真如此,老夫就却之不恭了……”阮臻梅假惺惺地说道。

    “恩师尽管放心。”孙幼林、李国斌躬身一礼,随后李国斌又道:“等下恩师还要**一刻,学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阮臻梅连忙笑着摇头,站起身来,又道:“二位回去之后,请代为师和贵东主说声谢谢。日后带有所托,尽管说话。”

    “一定、一定……恩师不必远送,我俩告辞了。”二人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等到他俩一走,如仙马上走了进来,先是服侍阮臻梅喝茶,随后少不得一夜**。

    北京城,顺天府。

    岳大人刚刚回到京师,也算是到家了。晚上摆上酒宴,大家伙好好的吃上一顿。

    李家在北京城里有宅子,而且要比岳大人顺天府的后宅还要大,但是李元琛和姐姐似乎没打算到自家的宅子去住,仍是留在岳肃这里,大家一起用饭。

    吃过晚饭,李元琛单独将岳肃请到自己的客房叙话。岳肃料想他是有事想说,也就答应。

    到了李元琛的房间落座,二人先是闲话两句,李元琛便问起今天岳肃进宫,皇上的态度。

    因为李琼盈的关系,岳肃也没太将李元琛当外人,便如实相告。

    李元琛听完岳肃的讲述,抱拳说道:“没想到陛下对兄长如此器重,小弟在此给兄长道喜了。”

    岳肃摆摆手,谦逊地道:“君恩浩『荡』,着实令为兄愧不敢当啊。”

    “兄长谦虚了。皇上对兄长的恩典,怕是满朝上下,也是望尘莫及。只是……”李元琛话锋一转,突然说道:“兄长也知道,我李家薄有家产,在这京城也有买卖和宅子,不少人帮忙打点。这些人走街窜巷,听说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对兄长很是不利啊。”

    李元琛此次跟着岳肃进京,那是有任务的。什么任务,自然是查探朝内局势,看岳肃还能不能挺得住,要是能挺住,那就助他一臂之力,要是挺不住,就立刻带着姐姐走,划清界限。

    所以,李家在北京城里的人,现在是一点没闲着,到处打听消息,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全部记录,等到李元琛到来,一并呈报。此刻北京城里的动向,李元琛不敢说了如指掌,也知道个***成。

    第十二章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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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分化

    第十三章分化

    眼下百官针对岳肃,皇上力保岳肃,结果到底会如何,实难判断。不过李元琛坚持着一个原则,除非岳肃真的是要完蛋,否则一定要帮他。毕竟现在,岳肃还有皇上撑腰,只要一反弹,就是前途一片光明。失之交臂,怕是后悔莫及。

    再者说,冲着自己的姐姐,也不能轻易放弃。

    他先是打探皇上的态度,听完岳肃的讲述,心中也有了些底。即便如此,这个难关岳肃能不能过去,李元琛还不敢保证。因为,他得到的这个消息,对岳肃是不利到家了。

    “贤弟,听你的口气,这消息对我似乎很是不利,不知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岳肃当即问道。

    “听说今天京城内大小官员已经达成一致,要跪谏皇上,就兄长您的事情,求一个结果。要是皇上有心偏袒,他们便不起来。不过这还不算更糟的,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四省的士林学子也纷纷进京,联合国子监的士子们,打算明日捧着仁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去敲紫禁城外的登闻鼓,跪请皇上给出一个结果。要是皇上不给他们一个交待,他们不但会长跪不起,而且还会表示这四个省,以后不管是院试、乡试、会试都不会有人参加。”李元琛郑重地说道。

    听了这番话,岳肃的皱了起来,所有的大臣联合起来,跪求皇上,压力就已经够大的了。这四省的士子在这么一闹,更是要翻天,皇上还能保得住自己么,岳肃有些不敢肯定。

    明朝的制度,和各个时代都有些不同,在别的时代,学生***只要镇压一下,也就过去了,可在明朝,讲究的是皇上与士大夫共同治理天下。何为士大夫,就是这些士林中人,他们拧成一股绳,将是一股极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一直在和皇权抗争,和皇上争权,有多么强大,可想而知。

    岳肃沉默了,他不知要怎么办了。

    李元琛看到岳肃脸上的愁容,说道:“兄长,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虽然不知管不管用,但起码能给皇上减轻点压力。”

    “哦?”听了这话,岳肃马上问道:“什么法子?”

    李元琛的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他走到岳肃身边,小声的嘀咕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第二天一早,岳肃乘轿前去上朝,在午门下轿,朝内行走。一路之上,碰到不少官员,但不论是谁,也没有一个和他打招呼的。

    进了朝房,依旧如此,就连以前会和他客气一下的楚党人员,也没有一个靠近的。不是很大的朝房里,岳肃一个人站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其他的人,挤在那三分之二,显然是对岳大人敬而远之,不打算跟他有所牵连。

    等了一会,景阳钟响,百官纷纷前往皇极殿上朝。到得殿上,按品级站好,随后皇上到场,百官山呼万岁。

    待朱木匠道一声众卿家免礼,轮到值班太监高呼“有本出班早奏,无本卷帘退朝”。

    今天,百官们都做好准备,只等太监将这句话说完,就一起出班弹劾岳肃。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等值班太监将这句话喊完,也就是在刚喊到“无本卷帘”的时候,岳肃突然抢着站了出来,“臣岳肃有本!”

    “岳爱卿有何本章呀?”朱木匠微笑地说道。

    上朝有上朝的规矩,谁先启奏,谁先说完,不准人家话没说完,就打断别人。尤其是皇上已经问了,更不允许出来打断,否则就是等着让皇上骂。大家都是知识分子,当然也不好干这等事。

    殿上众位官员,都将目光聚焦在岳肃的身上,不知他这是要奏些什么事。不过,管你奏什么,等你奏完,大家就一起参你。

    “臣打算保举两个人。”岳肃朗声说道。

    “卿家打算保举谁呀?”朱木匠也有点纳闷,不知岳肃今天怎么心血来『潮』,打算保举人了,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随后就听岳肃大声说道:“臣打算保举前任首辅方从哲与原都太常少卿亓诗教。方首辅在任期间,多有政绩,常为先帝分忧,居功甚伟。无奈为『奸』佞所害,被『逼』致仕,现『奸』佞已除,理当请方阁老回朝,重入内阁,为国报效。太常少卿亓大人,在任期间,多有建树,为官清正,赫赫有名,也因受『奸』佞排挤,才无奈致仕。现在朝廷乃用人之际,还望皇上招亓大人重新入朝。”

    一听说岳肃建议皇上请方从哲重新入阁,阉党的人马上不干了,东林党是我们的打败的,凭什么让方从哲回来坐享其成。当下,内阁大臣朱延禧出班奏道:“启禀皇上,臣反对岳大人的建议。方阁老在位期间,的确颇有功绩,然年事已高,难堪重用,还是在家颐养天年的好。”

    当初方从哲是因为红丸案受到牵连,被『逼』致仕。不过这其中,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根本就是东林党给他扣屎盆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可是现在,魏公公在打倒东林党时,曾经提过这事,说是东林『奸』党巧言吝啬、蒙蔽圣聪,陷害贤臣。无形之中,也就是替方从哲平反昭雪了。

    于是,阉党自扇耳光,说方从哲有罪,只能说年事已高,不能再起用了。

    这番话一落定,马上遭到其他官员的反对。反对他的官员,当然是齐楚浙三党的成员。三党官员在方从哲走后,倍受东林党的迫害,有一些无奈之下投奔的魏公公,还有一些自视清高的,没有投奔阉党,只是明哲保身。眼下见岳肃保举方从哲回来,对岳肃的态度瞬间就改变了,作弊的事已经不重要,容后再说,把自己的后台请回来才是首要的。

    工部侍郎王显忠出班奏道:“臣启陛下,岳大人此言有理。方阁老在位期间,于国家社稷多有功绩,现处江湖之远,仍忧国忧民,思念皇上,真乃我百官表率。阁老略高,但身体康健,尚能为皇上分忧,为社稷效力,还望陛下明鉴,招阁老重新入朝。”

    好家伙,朝堂上,随即就『乱』套了,岳肃的事,完全被抛诸脑后,纷纷阐述是否重新招方从哲入朝。阉党中人自是反对,但是声势上,明显没有以前和东林对抗的时候强悍。为什么,因为阉党中有不少都是原先齐楚浙三党的。让这帮人合伙去参东林党、去参岳肃,这没有问题,让他们去说方从哲的坏话,那是不可能的。顶多是一言不发。

    三党那些没投效魏公公的,是争相表态,支持岳肃。甚至连一些无党派官员,因为看不惯魏公公,也跟着起哄,表示支持方从哲重新入朝。

    两下针锋相对,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是难分伯仲,可渐渐到了后来,阉党反而说不过人家了。怎么回事,实在是没有什么骂方从哲的理由,千篇一律的说方从哲年纪大,还是在家养老的好。可另一方,把方从哲夸成为大明第一能臣,大明第一忠臣,好话滔滔不绝。诚然,这般知识分子,骂人的能力强,夸人的能力一样也强。

    魏忠贤今天和王体乾一起来到朝堂,看到这副局面,不禁暗自讨道:“岳肃好厉害呀,定是料到今天满朝官员都要参他,所以搬出方从哲来,好将众臣分化。方从哲在齐楚浙三党的心目中,地位仍旧很高,只要他回来登高一呼,不少人都会站过去。只是不知道,岳肃和方老头有什么关系,如果是因为燃眉之急才将他搬出来,那还好说,可如果他要是和方老头是***的,一直再等这个机会,请方从哲重新出山,那他可就太高了。”

    想到这里,魏公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事实证明,高人是有,但不是岳肃,而是李元琛。李元琛昨晚给岳肃出的主意,希望他能在众臣参他之前,先一步保举方从哲和亓诗教重新入朝。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转移矛盾,而且还能将群臣分化,拉拢齐楚浙三党的官员站到他这边。待到参他的时候,这帮人就算不站出来替他说话,起码也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只要不是满朝上下一起跪在地上『逼』皇上,皇上的压力就不会那么大,一切都好说了。

    一切都如李元琛所料,在岳肃搬出方从哲之后,朝堂上『乱』的是一塌糊涂。

    朱木匠本来是等着众臣来参岳肃的,结果局势变成这样,心中难免有些高兴。心中暗想,岳卿的心眼还真不少,关键时刻能想出这主意来,挺好,让他们吵吵去吧。

    大殿上的明白人,还是有的,看出岳肃的心思,这么吵吵下去,等一会皇上卷帘退朝,又没机会参岳肃了。顾秉谦看了一眼魏忠贤,又看了眼身边的魏广微,拽了拽魏广微的衣袖,低声说道:“显伯兄,不能在这么『乱』下去了。”

    魏广微字显伯。他也立时反应过来,大家伙这不是明摆着上了岳肃的当,这么搞下去,岳肃没倒,自家先分崩离析了。犹豫一下,出班奏道:“启禀万岁,臣有本奏。”

    “魏卿家,你有什么本章要奏呀,是保举方从哲还是反对呀?”朱木匠故意问道。

    “臣要启奏的事情,和方阁老并没有关系,只是和岳少保有些关系。前些时日,岳少保自陈科举作弊,功名来之不正。百官纷纷弹劾,全被陛下留中不发,只说等岳少保回京之后,再做计较。现在岳少保已然回京,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魏广微一脸正义地说道。

    第十三章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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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步步紧逼

    第十四章步步紧『逼』

    魏广微的一番话,吸引了满朝文武的注意力,大家一起将目光,对准了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想要看他,是如何答复。

    朱木匠倒是十分从容,说道:“岳爱卿请罪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虽说乡试作弊,有过在先,但是岳爱卿为官之后,上为社稷,下为黎民,灭叛匪、诛贪官,功劳甚大,这次巡抚河南,赈灾济民,为朕分忧,更是大义灭亲,铡了祸国殃民的邹佳仁。单就这些功劳,也就足抵其过。朕看,就功过相抵,夺去岳肃少保头衔,也就是了。诸位爱卿以为呢?”

    他本以为,群臣听了这话,多少得给些面子。岂知道,这帮人就算不让岳肃死,起码也得将他削职为民,方能称心如意。你就削个少保头衔,便想给大家伙打发了,这谁干呀。

    刑部右侍郎潘松紧跟着出班奏道:“启禀万岁,若说是别的罪名,功过倒可相抵,然而这是科举作弊,天下间最要紧的罪名,怎可功过相抵。要知道,岳肃的功名来路不正,便没有为官的权利,科场舞弊,等同欺君,乃至于欺瞒天下,他的功劳就算再大,也无法与之相抵。”说着,他转身看向岳肃,大声质问道:“敢问岳少保,岳大人,你还有何脸面,站于这朝堂之上?”

    跟着,他又义正言辞的大声喊道:“还请万岁,将岳肃革职查办,依律严惩!”

    说完,跪倒在地。

    “不错!岳肃一向彪炳清廉自首,执法如山,他现在触犯国法,又有何说!还请皇上依大明律例严惩!”这一回说话的是左副都御史李夔龙。

    言罢,他也跪了下去。

    “还请陛下依律严惩岳肃!”……

    紧跟着,朝堂之上,官员们纷纷跪倒,就连顾秉谦、魏广微这些重臣,也都逐个跪下。

    原先的计划,是满朝上下的官员,全都跪下,『逼』皇上惩治岳肃。不过经过岳肃的一番分化,跪下的人,明显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最先跪的是阉党,其次是无党派人士。后来加入阉党的齐楚浙人员,犹豫好久,才跟着跪下。

    不过,那些三党中的铁杆,没有一个跪的。这其中以原先浙党的班子为首,方从哲是浙党领袖,岳肃既然为方从哲说话,就算不帮岳肃,也绝不能踩他。或许靠着皇上对岳大人的宠信,还真能把方老大给请回来。

    齐党也有不少没跪的,亓诗教是齐党领袖,方从哲的门生,岳肃一并保举,这对大伙的未来有好处,干什么落井下石,不帮也就算了,咱可千万别去踩。

    楚党也是一样,岳肃也是湖广人,看架势,也是咱们楚党一脉的,当初卧薪尝胆,履历大功,亲近皇上,或许就是为了今天。只要真能把方阁老请回来,我管你功名是哪来的。自己人么,不帮也就算了,干什么要去踩。

    别看三党已经落寞,在朝堂之上的官员并不多,但有杵着的,就比一起跪下求皇上制裁岳肃强的多。

    不过,岳肃是不能不跪的,他也跪倒在地,大声说道:“臣岳肃自知罪不可赦,还望皇上莫要姑息,从重责罚。”

    朱木匠坐在上面,冷眼旁观,看到不是全都跪下,好歹长吁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看来还不是全都赞成严惩岳爱卿么,百官之中还是有和朕一般心思的,知道岳肃是肱骨之臣,我大明的栋梁。这样吧,岳肃将三级留用,罚奉半年,待罪立功。”反正也赏了你两万两银子,够你吃的。

    跟着,朱木匠站了起来,又道:“此事不必再议,退朝。”说完,是转身就走。

    皇上要退朝,谁敢拦着,眼看着皇上便要离去,可就在这时,却听到外面鼓声大作。

    “咚!”“咚!”“咚!”“咚!”……

    “这是什么声音?”朱木匠都走下了三级台阶,听到这声音,脚步听了下来,纳闷地问道。

    “回陛下,这是登闻鼓响。”跟在皇上身后的王体乾小声地解释道:“登闻鼓乃是太祖皇上所设,曾有训令,但凡登闻鼓响,皇上必须召见。”

    登闻鼓乃明太祖朱元璋所设,并设有专人管理,一有冤民申诉,皇帝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登闻鼓在明初的时候,倒还管用,可到了中后期,不过是一个形式,边上有卫兵站岗,百姓连靠前都不行,更别说击鼓鸣冤了。大臣倒是有资格敲,但必须得是大事,否则的话,就要倒霉。

    明朝中后期,敢敲登闻鼓的,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据说海瑞先生,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有人敲登闻鼓,按照祖训,朱木匠也不能不见,便打发个太监出去瞧瞧,看敲鼓的是什么人。

    敲鼓的是谁,整个大殿之上,估计除了朱木匠一个人不知道之外,其他的人,全都知道,这也包括岳大人在内。不过岳大人也没有点破。

    过了一会,小太监匆匆跑来禀报,“启禀陛下,是一些清流世子,人数多得很,能有几千人,说是要求见万岁,请万岁为他们伸冤做主。”

    所谓清流也是官员,只不过都是些低品级的小官,以言官居多。以他们的品级,这等朝会是没有资格上的。

    “请朕为他们申冤做主?有没有问他们,他们想让朕给他们做什么主呀?”朱由校好奇地问道。

    “回陛下,他们举着仁圣先师的牌位,说请陛下严惩岳大人,还天下公道。还说岳大人科举作弊,蒙蔽圣聪,窃居高位,令士林子弟心寒。若是不加严惩,他们……他们……就……”小太监说到最后,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说!他们就怎么样?”朱木匠没好气地喝道。

    “他们就长跪不起,以后但凡科举考试,概不参加。”小太监小心地说道。

    “好大的胆子呀,还敢到紫禁城来『逼』迫朕。好呀,他们愿意跪着,那就跪着吧!”朱由校也火了,自己是皇上,以前有东林党那帮人总『逼』他,好家伙,那帮人刚一没了,还没清静几天,又冒出来了。想跟我对着干,来吧,你们都给我跪着。

    见皇上这般说话,下跪的大臣们纷纷说道:“还请陛下三思。倘天下士子皆是如此,长此以往,恐国将不国呀。还请陛下,以社稷为重。”

    “哼!”朱木匠一甩袖子,怒不可亵地说道:“朕是大明的皇帝,难道朕说的话就不算么!好呀,你们要是愿跪着,也都在这跪着吧!退朝!退朝!”

    吼完之后,怒冲冲地朝外走出。

    “陛下……请陛下三思啊……”……

    群臣纷纷磕头,大声喊叫。就连先前没跪的那些三党臣工,也都跪倒在地,大声叫起来。

    “请陛下三思!”……

    正这功夫,刘名果匆匆来到殿外,跪倒在地,大声叫道:“陛下,不好了。”

    朱木匠正在气头上,语气当然不善,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回陛下,是皇后……皇后突然肚子疼……疼得特别厉害,死去活来的。说是相见皇上。”刘名果断断续续地说道。

    “啊……皇后病了……朕的赶紧去看看……你们爱跪着,就接着跪吧。”朱木匠一边说着,一边没好气地走出殿外,直奔坤宁宫而去。

    跪在里面朝臣,也不知如何是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过阉党的这班人,最后还是看向魏公公。魏公公的手,向下压了压,意思是告诉他们,接着跪。

    时间慢慢流逝,过了许久,朱木匠竟然回来了。

    走到殿口,瞅了眼跪在殿上的群臣,说道:“既然有人敲登闻鼓了,朕自然要遵循祖制,前去看看。诸位臣工,也都别跪着了,随朕一起走吧。”

    这回朱由校的语气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众臣认为是皇上屈服,纷纷喊了声“皇上圣明!”这才站起身来。

    众臣随着朱木匠前往午门,岳肃自然也在其内。朱木匠没有出城,而是登上午门门楼,向下俯瞰。百官侍立在后,大多心中冷笑,想要看皇上到底怎么办?

    朱由校冲下望去,果见下面是人山人海,跪着起码能有几千人。有人现在看到皇上出来,是立刻大声叫道:“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朱由校摆摆手,叫道:“免了吧。尔等不在家课读用功,到此所为何事?”

    那些士子并没站起,而是将孔子的牌位高高举起,大声说道:“岳肃科举作弊,蒙蔽圣聪,窃居高位,令我等士林子弟心寒,还望陛下严惩岳肃,还天下一个公道!”

    朱木匠轻笑一声,说道:“那尔等想要朕如何处置岳肃?毕竟岳爱卿曾平灭叛匪,赈灾济民,诛杀贪官污吏,替朕分忧,于社稷有功,想让朕杀了他,那是万万不可!”

    “我等也知道岳肃素有功绩,但他科场作弊,使我士林蒙羞在先,窃居高位,欺君罔上在后。哪怕有千般功劳,也难以赎其罪。若不削去官职,革掉功名,我等士林学子寒窗苦读,还有何用处,干脆人人都去考场作弊好了!”

    最后这句话,倒是实话,发自肺腑。岳肃当这么大的官,还不是靠作弊来的,他们哪能心服,岂会不羡慕嫉妒恨。

    今天『奶』『奶』过生日,晚上回家的晚,下一章马上就到。

    第十四章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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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子门生

    第十五章天子门生

    朱木匠点了点头,大声说道:“那好!朕就在此给你们一个交待!岳肃,听旨!”

    “臣岳肃接旨!”岳肃几步来到朱由校身边,撩衣襟跪倒在地。

    “朕现在削去你一切官职,你可心服?”朱木匠厉声问道。

    “臣心服口服。”岳肃大声应道。

    “朕现在革掉你的功名,你可心服?”

    “臣心服口服。”

    “朕念在你为官期间,没有贪赃枉法,没有草菅人命、祸国殃民,特旨饶你一死。现罢官去职,革掉功名,扁为庶民!夺尚方宝剑,御铡三刀!”朱木匠大声喊道。

    “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岳肃朗声答道。

    朱木匠下完处罚决定,城上的百官是纷纷跪倒在地,一同大声说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上如此,城下也听的清楚,那是清流与士子们也都扯着嗓子大声喊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想让皇上要岳肃的命,这帮人实在不敢奢望。能够削职为民,已经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后面的魏公公没有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顺利,简直不可思议。

    可就在这个时候,朱木匠突然又一次大声喊道:“朕这般处置岳肃,尔等可心服口服?”

    “臣等心服口服!”“吾等心服口服!”……

    官员们与士子们再次大声喊了起来。等到他们的喊声落定,朱木匠又叫道:“如此最好!”

    随即,朱木匠转头看向岳肃,猛地朗声说道:“岳肃接旨!”

    “臣岳肃接旨!”刚刚被削职罢官,岳肃的心无比低沉,仿佛坠入万丈深渊。他明白,自己得罪了那么多人,倘若没有的官职,没有了权利,这帮人找上门来,不将自己千刀万剐,那才出来鬼了。一开始,岳肃从来没有在意过官位、权利,在铡邹佳仁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天。但在这一天到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似乎不想失去。

    此刻听到皇上让他再次接旨,岳肃的精神头“腾”地一下就来了,声音比刚刚明显高了两个分贝。

    “朕现在下中旨赐岳肃进士及第,为天子门生!”朱木匠大声说道。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惊喜,实在令岳肃意想不到。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岳肃巡抚河南期间,赈灾济民,剿灭叛匪,诛杀『奸』佞,有功社稷。对我大明有功之人,朕向来不吝封赏,现中旨封岳肃为刑部尚书,兼领顺天府尹。并加封太子太傅,赐御铡三刀!”

    等到朱木匠说完这一番话,不管是城上还是城下的,都彻底傻了。就连岳肃都有点发懵,官回来不说,还升了尚书。少保没了,变成了太子太傅,这两个头衔是一边大,也没吃亏。而且太子太傅乃是“东宫三师”之一,乃辅佐太子的,显然朱木匠对岳肃的期望很高,想让他日后当太子的老师。这一切仿佛是在做梦,刚刚跌入深谷,现在飞于九天之上,一切都是这么突然。皇上的一句话,果然是让谁生就生,让谁死就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岳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臣岳肃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上的百官,跪在地上,望着皇上。原本以为扳倒岳肃,怎料到,这才多大功夫,岳肃不仅官复原职,还升为刑部尚书。皇上下中旨封官,虽然不是很光明磊落,当事人会受到士林的鄙视,但是,仍旧合法,谁也阻碍不了。

    魏忠贤在后面给魏广微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告诉他,喊一声皇上三思。

    可这个时候,令***跌眼界的事情又发生了。城下的士子中央,忽然有一拨***声喊道:“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拨人只是能占人群中的五分之一,但声音却是极为响亮,不亚于刚刚所有士子的一起呐喊。显然是有所准备,扯着嗓子一起大呼的。

    怎么会有士子帮岳肃,皇上不清楚,城上的百官不清楚,城下其他的士子们也不清楚。本来都大家都串联好了,要一起扳倒这个士林败类,为什么还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叫好?

    他们不明白,岳肃是明白的,这一切都是李元琛的功劳。

    昨天晚上,李元琛给岳肃出的是连环计,第一计是保举方从哲、亓诗教;第二计,借此去联络山东的士子、清流们。士子、清流也是要吃饭的,也是要找靠山的。来这瞎折腾,可以说是为了正义,但大老远的跑一趟容易么,又是路费、又是食宿的,也没人说给报了。

    折腾倒岳肃,对自己能有什么实惠,日后该考试你还得考试,做官该走门路,还是的走门路,自己的将来一点也没有改变。利用这一点,李元琛找到了他们,开门见山的谈条件,你们要做的很少,不用你们替岳肃说好话,公开和整个士林做对,只要在关键时刻,顺着皇上的意思,就行了。你们得到的好处有很多,来回的费用给你们报了不说,还每人给二十两银子,另外,大家都是山东人,日后难免要加入齐党,岳肃保举了方从哲和亓诗教,等到他们一回来,你们就可以投到亓大人的门上。至于山东的清流,就更好说了,亓诗教当年掌握着一个不小的言官集团,现在岳肃帮亓诗教,就等于帮他们。李元琛还给每人一百两银子,这等顺水人情,谁不去做。

    亓诗教是齐党的领袖,山东士子的楷模,提到亓诗教,事自然好办的多。当然,顺利达成协议,这也有岳肃的一份功劳,在张襄的案子上,岳肃拉了魏翰铭一把,也算是卖了亓诗教和山东学政万印克一个交情。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山东清流、士子们站出来支持皇上,一下子打『乱』的阉党的阵脚。因为这年头,一个两个喊‘皇上圣明’的,你可以不跟着喊,要是有几百人喊‘皇上圣明’,你不跟着喊,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皇上不圣明。

    最为关键的是,城头上的那些齐楚浙三党的铁杆,也在这个时候大声喊了起来“皇上圣明!”……

    他们倒不是被李元琛买通,纯粹是为了自身利益着想。保住岳肃,方从哲和亓诗教才能回来。

    魏公公和王体乾都是逢迎拍马的主,眼下这么多人都喊皇上圣明,城上还有不少太监,每一个尖锐的声音跟着说皇上圣明,你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于是,不等魏公公先喊,王体乾就先喊上了“皇上圣明!”

    他这一喊可不要紧,那些小太监们还等什么,一个个都扯着尖嗓子大喊,“皇上圣明!”……像是生怕因为自己喊晚了,再不卖点力,惹得皇上不高兴可怎么办?

    魏公公也迫于无奈,只能跟着喊道:“皇上圣明!”

    魏忠贤喊了,其他的阉党,也迫于形势跟着喊了起来。整个城下、城上充斥起“皇上圣明”的声音。

    朱由校看到局面变成这样,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说道:“朕素来赏罚分明,该赏就赏,该罚就罚。岳肃科场作弊的事,朕已经罚过了,岳肃的功劳,刚刚赏了,希望众卿家,日后为社稷多多出力,但凡有功之臣,朕同样不吝赏赐!此事就此作罢,再敢妄议者,斩!”

    “好了,都散了吧,摆驾养心殿,岳卿家随朕同往。”

    一切就此结束,仿佛一切都在李元琛的掌握之中,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其中还有两位无名英雄,出力甚多。一位是刘名果,另一位是张皇后。

    对于朝局,张皇后也是比较关心的,她明白,如果岳肃一倒,所有的一切将由客氏和魏忠贤掌握。这两位一掌了权,其中容得下自己那几个月的儿子,不千方百计的除掉,才出了鬼。她私下找刘名果打探情况,得知朝会对岳肃极为不利,绞尽脑汁,终于想出这么个法子——赏罚分明。

    张皇后假装肚子疼,把皇上骗到坤宁宫,当面说出计策,这个法子,令朱木匠甚是满意,信心十足,这才一反常态,又跑了回来,还到午门接见士子们。凭着这个主意,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

    北京城内似乎再次恢复了平静,各地士子,悻悻而散,清流、百官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就背地里骂上两句。不过谁都知道,这是另外一场争斗的序幕。而这场争斗围绕的焦点,就是方从哲。

    齐楚浙三党的铁杆,以及一些不甘与阉党为伍的官员,悄悄串联到一起,酝酿着一起上疏,保举方从哲与亓诗教重新回来。当然,他们的心中也有数,凭他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没有办不到,唯一的希望还是岳肃。

    再上朝的时候,这些人便开始向岳大人靠拢,岳大人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接着陈奏,请方从哲、亓诗教回来。还和上次一样,朝堂上又掀起一番争论。

    可这次,齐楚浙三党信心要比上次更足,因为岳大人这个靠山,实在太过强大。皇上这么宠信,还有什么办不了的,方阁老回来,只是早晚的问题。

    第十五章天子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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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中枢一木匠介绍:
臣本山野木工,专椎凿髹漆之事,聊以度日。蒙先帝器重,不嫌臣班门弄斧之才,赐进士及第,僭越中枢,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老父病丧,丁忧还乡,陛下夺情起复,以臣巡按江南。臣行事鲁莽,有负圣眷,陛下不加追究,仍委以重任,着臣予兵部,付军国之事,实令臣感激不尽。
现国家动荡,外虏当前,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不思忠君大义,反起兵谋逆,骚扰地方,妄图窥测神器。所谓攘外先要安内,微臣不才,愿提兵南下,与闯逆会兵于洛阳,以报先帝知遇之恩,陛下重用之德。今自造棺匣一口,随军而侍,若不灭寇,誓不还朝。
——引自岳肃《出师表》明末中枢一木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中枢一木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中枢一木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