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左欺右骗
('众人返回巡抚衙门,岳肃这一回在正堂升堂,龙虎狗三口铜铡摆于公案右侧,差役两旁站定,给朱恭枔、赵文安排了椅子落座。岳肃居中而坐,将惊堂木一敲,大声喊道:“带人犯毛胜、颜寰。”
不一刻,毛、颜二人带到,左右“威武”一声,都不等差役动手,两个小子便主动跪倒在地。“小的参见大人。”
冲上嗑完响头,这才看到坐在下手的朱恭枔和赵文,二人自以为救星到来,又慌忙给世子与赵公公磕头。“小王爷,您来了就好,一定要救小的们走啊……”[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朱恭枔怎会管这班人死活,冷冷地说道:“无用的杀才,本番只是叫你们教训邱老四一顿,尔等为何要出手打杀?”
这句问话,只是朱恭枔要给自己洗脱主谋杀人的罪名,毛、颜二人还以为是小王爷有心回护,要把大事化小,连忙苦着脸说道:“小的也没想杀人,只是想捅上邱老四两刀。结果也没得逞,那里早有埋伏,我等刚一出手,就让巡抚衙门的人给擒了。”
朱恭枔一直不知二人是如何落网的,先前还以为派人灭口时,正好与岳肃派去提人的差役碰了头,现在听了这话,方才如梦方醒,是坠入岳肃的瓮中。心底暗吃一惊,瞥眼瞧了瞧岳肃,心眼活动半天,才说道:“你们这些杀才,做事就是糊涂,本番不管了,就看岳大人怎么处置吧。”同时,他心中也打定主意,就算岳肃传那个邱老四来对质出城的事,自己只要矢口否认,量也不能将自己如何。
毛胜、颜寰听朱恭枔说不管了,这才明白过来,主家的意思,什么都让自己来背。二人心下合计,这事该怎么办,也不知认下之后,会不会掉脑袋,要是死不了,倒还好说,小王爷能赏下一大笔钱,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怕只怕,一旦要杀头,可如何是好。不过,要是不认,就说是世子主使,世子是皇亲贵胄,也不一定有多大事,到头来自己不仅搭上脑袋,还得连累满门老小。
衡量一番,二人说道:“岳大人,小王爷确实是叫我们教训邱老四,我们也就是想捅他两刀,并非是意图刺杀啊。”
“毛胜、颜寰,你二人刺杀邱老四,都已人赃并获,签字画押,铁案如山。之前你二人供述,此乃世子主使,若果真如此,便是从犯,可罪减一等,免尔一死;若所言有假,按前番供词所述,便是诬陷世子主谋杀人,罪加三等,诛灭满门。”
他俩的心思,岳肃如何看不出来,见二人心有疑虑,担心满门被王府所害,想承担所有罪责,岳肃干脆直接把他们的后路给断了。你要是继续咬住是朱恭枔主使,我可以不杀你二人,以及你二人的全家,要是敢自行认罪,我这边就按朝廷律法,直接杀光你的满门。
这种**裸的恐吓,也是对犯罪分子最好的打击。
明朝的法律就这点好,用严刑峻法压着你,不让你在公堂乱指乱咬,一旦签字画押,查明所言有须,就按诬陷罪判处,诬陷别人什么罪名,便自加三等。
主谋杀人就是死罪,再来个罪加三等,可不就是抄家灭门。毛、颜二人一听这番言辞,当下可慌了,这要是不承认先前的供述,还得灭门。‘岳剃头’的大名,他们也是听说过的,那真是砍谁头就砍谁头,一点不留情面,现在想自背黑锅,都不给你这个机会。
这一来,承认诬陷,马上就得全家被杀,继续咬着小王爷,成了唯一的生机,大不了案子一结,马上离开洛阳城,或许还死不了。当下二人立刻说道:“回大人,前番供词,半句谎言没有,确是小王爷指使我二人去杀邱老四,还言明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胡说八道,我只是说,让你们教训教训邱老四,何曾主使你们杀人。你二人为逃罪责,胡乱指栽!”朱恭枔大声说道。
“小王爷,您亲口说的话,可不能不认账呀。我二人与邱老四无冤无仇,为何要去杀他,还不是听了您的吩咐。岳大人,还请您明鉴啊。”毛、颜二人也是大声嚷道。
“本番也没说你二人与邱老四有过节,而且也承认让你们过去教训他,但并没有让你们杀了他。我不过是前日,想吃糖葫芦,让人私下去买,结果吃出个虫子,心中恼怒,想让你们教训他一顿。你们自己领会错了意思,与我何干?”朱恭枔言辞凿凿地说道。
“小王爷,您可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呀,您就是让我们去杀邱老四,何曾说过只是教训呀。要是那样,我们也不至于带刀去了。”毛、颜二人急的都要哭了。毕竟他二人也害怕岳肃信了朱恭枔的话,真给定一个诬陷杀人,罪加三等。
三人不停地推诿,岳肃在上,心中冷笑,他现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是马上结了案,可真就没有戏唱了。这等事,即便朱恭枔真的认了主谋杀人,也轮不到他岳肃处置,反而要直达天听,或是申斥,或是交宗人府。只有这样拖着,才能轮到岳肃来审。
两下争执不断,这时,有名差役跑到门口,这差役穿的狱卒的服色,满脸的慌张,“大、大人……牢里……出……出大事了……”
“嗯?”岳肃眉毛一掀,说道:“看你吓的,能出什么大事,过来说话。”说着,向那狱卒招了招手。
狱卒跑到岳肃身边,压低声音,嘀咕了一番。岳肃听罢,怒道:“胡说八道,哪来的冤魂索命,这鬼神之说,皆是无稽之谈。那人死了也罢,似这等丧尽天良之辈,不出两日,我也想用狗头铡将他铡了!”
说完,岳肃站起身来,冲着朱恭枔一拱手,又道:“世子,下官的大牢之内,出了点事,现在要去瞧瞧,您和赵公公,暂且宽坐,我去去就回。”
“岳大人请便。”朱恭枔和赵文也冲着岳肃一拱手,心下都在嘀咕,不知大牢里出了什么事。但听岳肃的口气,好像是闹鬼,出了人命。
岳肃出了正堂,并没有朝大牢方向走去,而是打发走狱卒,穿过后衙,奔后宅去了。来到中进,正好看到杨奕山和金蝉堵在花厅门口,像是和邹佳仁父子说些什么。
他快步走了过去,大声招呼道:“恩师,你们吃完了呀?”
邹佳仁见岳肃到来,原本沉着的脸,露出一点颜色,但仍是略带讽刺地说道:“都快申时了,能吃不完么,茶水也喝了三壶。秉严啊,你这是去了哪里?”
岳肃一拱手,说道:“让恩师久候,实在过意不去,只是前面出了点案子,着急去审,忘了时间。”说话间,走到花厅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又道:“恩师,咱们里面说话。”
他的身份,终究在那里摆着,也就是和邹佳仁有师生关系,才如此客气,要是换做他人,连解释都不需要。邹佳仁也懂得分寸,就算是岳肃的座师,也同样是岳肃的下级,人家面子上过得去,你在倚老卖老,就说不过去了。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公务要紧,秉严无需自责。但不知是出了什么样的案子?”
“不瞒恩师,学生上午不是说过,要提卖糖葫芦的邱老四前来认人么,结果差役去时,碰上有人意图刺杀邱老四,两下动起手来,我的人将两名刺客全部活捉。带回来一审,方知是周王世子派去的人。”岳肃嘴里一边说,一边偷眼看着邹枫的表情。
邹枫听了前半句,是神情紧张,集中精神倾听,当听到刺客被擒,又供出的小王爷指使时,吓得差点摔倒在地。这一切,岳肃瞧得清楚,但丝毫不动声色,接着又道:“得了二人的口供,我这边又亲自去了趟周王府,将世子请到衙门,现在两边正当堂对质呢。”
这话讲完,邹枫又是一颤,好在邹佳仁比较冷静,说道:“秉严,不知现在对质的结果如何?世子是否承认?”
“现在二人一口咬定,说是世子指使,而世子却只承认,是让二人去教训一番邱老四,并没打算取其性命。若换做别人,我定当动刑逼供,可那是周王世子,皇亲贵胄,怎可轻动。所以甚是为难,想到此和恩师商量一下,看有何对策。”岳肃淡淡地说道。同时,仍然注视着邹枫的举动。
邹枫当听完这番话,悬着的心才算落下,吁了一口气。不过他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逃出岳肃的眼睛。岳肃跟他说这些,其实又是试探,现在已能肯定,邹枫绝对和世子一起出过城。顺着这条线,想要查个水落石出,绝非难事。
邹佳仁见岳肃征求他的意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道:“秉严你执法如山,至今为止,没有什么破不了的案子。为师较你愚钝,连你都没有办法,为师就更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了。周王世子,那是金枝玉叶,就算证据确凿,都不能擅自责打,何况现在只有一面之词。难啊……”说着,邹佳仁故意叹了口气
“恩师不必叹气,这案子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其实一切都已经明朗。且让学生给恩师剖析一番,十月初一那天,世子带人擅自出城,纵马撞死人命。为了担心走漏风声,回府之后,匆忙将当日扈从全部杀死灭口。谁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出城之时,扈从的马匹碰到了邱老四,于是邱老四可以清楚地记得,世子的相貌。本部院访得此事,怕是有人不慎泄漏出去,被世子得知,所以世子着急杀人灭口,派人刺杀邱老四。一切都是这样的明显。差的只是最后的铁证……”
岳肃自顾自地说道,像是丝毫没有将邹佳仁当成外人。
邹佳仁跟着点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即便真是如此,那铁证又要去何处寻觅?总不能凭借推断,就去定周王世子的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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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双龙出海
('“邱老四看到世子出城,世子现在又派人刺杀邱老四,以此为突破口,问出供词,倒是寻常案子的破法。可不能动刑拷问,世子只要矢口否认,坚持原先供词,实在令我无可奈何。随同小王爷出城的扈从已全部被杀,凭邱老四的一面之言,想定世子的罪,同样是不可能。这桩案子,搞不好是要不了了之,可我……”说到这,岳肃看了眼邹枫,又道:“邹公子,你那天确没有随同小王爷出城?”
“没有、没有……”听到岳肃点他的名字,邹枫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说道。
“那这样吧,邱老四现在已经被我接到府上,正在前边值房休息,咱们现在就走一遭,要是他说没有见过你,我顺便就恭送二位回府。恩师,您看如何?”从岳肃的口气中,可以听得出,他对这次认人,并不抱多大希望。[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邹枫的心肝是“扑通”乱跳,他现在可领教了岳肃的厉害,连小王爷都抓来了,看来真是要一查到底。不过小王爷身份在那摆的,证据不足,谁也不敢去打。可自己不是小王爷,估计有一点证据,这位岳大人就敢动手。照岳大人上午说的话,只要认出来,晚上就留下吃饭吧。
心里害怕,嘴上还得应承,“听凭大人吩咐。”
邹佳仁倒是沉着的多,儿子现在都瞎了一只眼,那邱老四的记性能有多好,隔了这么久,如何就能认清。就算认出来,也学着小王爷的样子,矢口否认便是了。对于岳肃这般穷追不舍,邹佳仁的心里很是不悦,这才多大点事呀,你岳肃至于么。
他点点头,说道:“就照秉严说的办吧。”
三人出了花厅,前往后衙。刚进入后衙,就见殷柱领了个中年人走了过来。二人一见岳肃,是躬身施礼,“小的参见大人。”
岳肃一摆手,说道:“免了吧。吴医官,你现在回府,是为了什么事呀?”
中年人躬身说道:“回大人,那个人醒了。所以属下就匆忙赶了过来。”
“哦?”一听这话,岳肃眼睛一亮,“怎么样,他可有说什么?”
“这个人虽然醒了,可意识还不是很清楚,说话含糊不清。我问了他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叫作温亭松……”
吴医官刚将温亭松三个字说出口,邹枫就原地一个踉跄,险些一头坐到地上。邹佳仁的身子也是一震,好在他够冷静,随即又不动声色。
邹枫的表现,众人都看在眼里,但是谁也没有去说什么。只听岳肃再次说道:“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死了……都死了……我要报仇……”吴医官悠悠地说道:“他反复就说这几句话,我问他是谁都死了,他也不回答,就是翻来覆去地念叨。不一会功夫,又睡了过去。我给他诊了下脉,他现在还很虚弱,不过再浆养几天,便能恢复。”
“你做的很好。快点回去吧,等他再醒来,立刻回来通知与我。对了,去帐房支一百两银子,什么药材好,就买什么,一定要把人救过来。这可是将斩龙帮连根拔起的关键。”岳肃嘱咐地说道。
“是,属下明白。”吴医官说完,便转身离去,应该是了帐房。
等他离开,邹佳仁故作好奇地问道:“秉严,刚才这位医官说的是什么人啊?怎么成了拔起斩龙帮的关键?听说你在偃师县,不是消灭了一伙斩龙帮中人么?”
“恩师不知,学生在偃师县,消灭的不过是斩龙帮的一个分舵,尚未动摇其根基。这个叫温亭松的,才是将斩龙帮连根拔起的关键所在。”岳肃半真半假地说道。
“这是为何?”邹佳仁这次真迷糊了。温亭松是谁,他自然知道,只是纳闷,为何会跟斩龙帮扯上关系。
倒是岳肃,有板有眼地说道:“恩师难道忘了,你我刚进偃师县时,先是有人拦道喊冤,随后便有斩龙帮行刺于学生。”
“这当然记得。”邹佳仁点头说道。
“当时瞧架势,斩龙帮是冲着学生来的,可将刺客肃清时,却发现告状之人,竟被人刺杀。学生起初也没怎么放在心里,出于同情之心,命人救治。待过了几天,岳肃的思路便清晰了,意识到斩龙帮其实不是冲我,而是冲那告状之人。怕是此人,掌握了斩龙帮的什么大秘密,想要到我处揭发检举,叛匪狗急跳墙,想出这么一个声东击西、欲盖弥彰的主意来。”岳肃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时我不动声色,佯装不知,但也怕会再次动手,便暗中命人将他送到开封的一个民宅中医治。一晃这么久,此人终于醒来,也算是斩龙帮气数已尽啊!”
越往后说,岳肃越显得得意洋洋。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邹佳仁听了,心中更是怄火,暗自讨道:“你怎么什么事,都能和斩龙帮联系到一起。”
可气归气,还得用笑模样跟岳肃说道:“秉严果然是足智多谋。这一次,一旦将斩龙帮连根拔起,那可是一桩天大的功劳呀。”
“什么功不功劳,算不得什么,为国讨逆,本就是做臣子的本分。”
他这边说的轻巧,邹枫脊背之上都渗出冷汗,吓得脸色都有些发青。
还是他老爹从容不迫,说道:“如此重要人物,秉严怎么还不给接回巡抚衙门,留他在外,万一出个闪失,岂不是前功尽弃。”
“不是学生不想将人接回巡抚衙门,这不是刚从偃师县回来么。当时曾考虑过把人直接送进衙门,但留在开封的人实在太少,而斩龙帮又太过彪悍,唯恐消息走漏。找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藏起来,不是更好。现在他人已醒来,想来应该无碍,我这边过一两天,就把他接回来。”岳肃煞有其事地说道。
“如此最好、如此最好……”邹佳仁本想问问人藏在什么地方,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说道:“大隐隐于市,秉严好手段呀。”
“恩师过奖了。”岳肃谦逊一句,随后说道:“时候已经不早,咱们还是快快前往值房,让邱老四认人吧。”
“也好。秉严,前面请。”
几个人来到一间值房门前,将房门打开,果然两个差役,正守着一个老头坐在里面。岳肃让老头认人,牢头看了眼邹枫,摇头表示不记得见过这么个人。于是,岳肃就履行承诺,送邹佳仁父子离开巡抚衙门。
父子二人出得巡抚衙门,乘轿而行,轿子走了的很慢,一边走,邹枫时不时地回头向后望。
当他第四次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吴医官从衙门里走了出来。邹枫见他出来,在轿边低声说道:“父亲,那个医官出来了。”
轿子里的邹佳仁只说了一句话,“找个机灵的,盯住他。”
岳肃送走邹佳仁父子,身边只剩下金蝉、殷柱、杨奕山。四人朝内慢慢走去,一边的杨奕山说道:“恩师,看邹枫的反应,温亭松他肯定是认识的,而且似乎还知道些什么。”
岳肃点点头,说道:“没错。不过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温亭松他们全家身死,就和邹枫有关。等到今晚过后,一切便能揭晓。”
“恩师这招双龙出海,肯定能逮到一只大鱼回来。”杨奕山说道。
说话间,四人来到正堂。上堂之后,岳肃回到正位坐好,杨奕山坐到书办的位置,金蝉和殷柱则是站到一边。
岳肃先是冲朱恭枔一拱手,说道:“刚刚处理一些事务,多有怠慢,还望世子不要介怀。”
朱恭枔微微一笑,说道:“岳少保操持公务,本番怎会介怀。现在时候不早,岳少保还是将案子速速审清,小番好打道回府。”
“哎呀……”岳肃故意露出一脸为难之色,说道:“世子这边,矢口否认主使毛、颜二人前去刺杀邱老四,而毛、颜二人,却一口咬定是世子主使,这案子委实难判啊。要知道,这里的罪责可是有大有小,如世子说的属实,二人单就污蔑世子一罪,便足够灭门。倘而他二人所言属实,那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也就充军之罪。一生一死,马虎不得呀。”
“话是这么说,可大人总不能这么拖着吧。要不然这样,本番先行打道回府,大人什么时候查个水落石出,再到王府招呼本府一声就是。”朱恭枔说完,站了起来。
“世子,您这要何往?”岳肃故意说道。
“自然是回王府了?怎么,岳大人还有什么事要赐教吗?”朱恭枔不悦地说道。
“没什么要赐教的,只是本部院这里有一个规矩,凡是涉案之人,在案情未大白之前,断不可离开衙门……”说到此,岳肃的嗓门提了起来,“这个规矩,不论贫贱富贵,皆不可破!”
“岳肃!”朱恭枔一听这话,登时就火了,也不称岳肃为“岳少保”了,直接改成名字。“你这是什么意思,本番乃是周王世子,你这巡抚衙门,难道还关得了我么?”
“那按世子的意思,要什么样的衙门才能关得了世子呢?”岳肃冷冷地问道。
一场寒流袭来,将小翼击倒了,最近实在太过困乏,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咬牙写出两章,状态或有不佳,请见谅。小翼现在实在太累,今晚不能继续奋战了,设一个定时更新。不管明天是否康复,保底两章是不能少的。再一次对huxu2007童鞋说一声抱歉。为什么要说再呢,那是因为你上一次的催更,我就没有完成。5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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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押入大牢
('岳肃把话说完,向一旁的铁虬探出手掌,铁虬连忙将怀抱的尚方宝剑呈上。
朱恭枔嚣张的刚要回答,赵文却先行站了起来,扯了朱恭枔一把,然后冲上拱手说道:“岳大人掌尚方宝剑,代天巡狩,手中尚方宝剑,如当今陛下亲临,此事我等皆知。”
赵文晓得岳肃的脾气,明白只要朱恭枔一喊出‘想要管我,起码的皇上下旨,押入宗人府’,这位岳大人马上就会把尚方宝剑举起来,代天子说话。既是如此,何必讨这个没趣。[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随即,赵文再次说道:“大人说,此案暂未了解,涉案人等不得离去,但不知要多久方能了解,总不能大人一天不把案子审完,世子就一天留在衙门吧。如果这样,咱家回到王府,也无法跟王爷交待。”
“此案虽说双方各执一词,但本部院断定,只需一日,便可审结。所以,最多只需世子留在衙门一晚。”岳肃肯定地说道。
“若是一晚,那还好说,那等咱家回到王府,和王爷商量一下,大人以为如何?”赵文说道。
“那就不必了,今日堂审内容,不得外泄,堂上人等,皆不得离开衙门。我这边,自会派人通知王爷,世子、赵公公,你们就一并留下吧。”岳肃振振有词地说道。
什么?全都留下!这一来,朱恭枔火气更盛,将赵文向后一扯,放声说道:“岳肃,我可是周王世子,你凭的哪条律例,将我留在巡抚衙门?且不说,我没有指使毛、颜二人刺杀邱老四,即便真的是我指使,想要关我、办我,也不是你这巡抚衙门可以的。”
“巡抚衙门确没有判处王爷世子的权利,但朝廷也有规制,藩王在地方犯法,地方官府有权彻查真相。现此案纠缠不请,世子一口咬定是因为在邱老四所卖的糖葫芦中,吃出了一个虫子,所以教训他一番,而毛、颜二人则说,世子是要取他性命。谁是谁非,皆是空口无凭,这样吧,世子,我且问你,你是派任何前去邱老四哪里买的糖葫芦?”岳肃说道。
“乃是我的贴身太监何璐。”这是朱恭枔在听赵文说岳肃来抓人时,就和何璐商量好的说辞。一旦岳肃追究到这里,就由何璐出面,一口咬定。
“也好,童胄你现在就去一趟王府,持本部院的火签,请何公公到堂。至于堂上众人,世子与毛、颜二人,暂押大牢,听候传唤。赵公公等人,请去值房休息。待何璐到堂,直接请到二堂问话。退堂!”岳肃吩咐完毕,是转身就走。
朱恭枔听说要押入大牢,哪里肯干,不停地叫嚷,“岳肃……岳肃……”
可岳肃根本根本不理他这个茬,转过暖阁,自行离去。巡抚大人的吩咐,谁敢不停,毕竟这是岳大人的地盘。有差役上前,说了句,“小王爷,得罪了”,押着朱恭枔便走。朱恭枔就算挣扎,又怎能挣扎过这些差役。赵文也带着人来,不过这几个,在巡抚衙门,也是杯水车薪,半推半就,被押到后面值房。
且说朱恭枔与毛、颜二人被押入大牢之后,有狱卒接引,分开关押。朱世子哪里住过牢房,是一肚子牢骚,不停地咒骂,那狱卒也只当作没听到。
小王爷的待遇当然要与别人不一样,狱卒给他安排了个单间,而且周边的牢房内,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狱卒把他往里一关,半句话也不说,是转身就走。
童胄那边,也是按照吩咐,带人前往王府提人。事情倒还顺利,火签一到,守门的护卫就进去通传,先出来的还是那个主簿,缠着童胄先是问长问短,童胄也是知无不言,把堂上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言明请何公公去,也就是确定,是不是真的从邱老四那里买过糖葫芦。以便断定,小王爷是有心刺杀,还是两个侍卫听错了,现在诬陷世子爷。在门口唠了一会,何璐也出来,随着童胄前往巡抚衙门。
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瞧得清楚。角落里的一个小厮,又尾随童胄等人回到巡抚衙门,便匆匆赶往邹府。
邹府的花厅内,此刻坐着三个人,中间的自然是邹佳仁,下手两侧,是他的儿子邹枫与管家问天。当小厮跑进花厅时,还有一个小厮,和他同样匆忙地跑来。
二人一起进了花厅,进门之后,皆是躬身禀道:“老爷,您交待的事办完了。”
邹佳仁指着那个跟踪童胄的小厮问道:“巡抚衙门有什么动作?”
“回老爷,巡抚衙门派人去了一趟王府,将府上的何公公带去了衙门。因为离得远,没听清说些什么。”
“好了,你下去吧。”
邹佳仁摆摆手,等到这名小厮下去,又冲着另外一名小厮说道:“你那边跟的怎么样?”
“小的跟踪的那个医官,先是去药材铺买了一些药材,后来小的进铺子里打听了一下,说是补血、补气的,而且还算名贵。小的接着跟踪,一直跟到二柳胡同里的一个不大的宅子,这地方可真蹩脚,到处都是胡同,我差点跟丢了。回来时,我沿路留下了记号,要不然第二次去,都未必能找得到。”小厮如实说道。
“办的不错,晚上或许还要让你再去一趟,先去帐房支二十两银子吧。”邹佳仁摆摆手,将这个小厮也打发下去。
小厮千恩万谢,躬身退下,等他走远,花厅里的邹佳仁才再次开口说道:“问天,他们俩的话,你也听到了,事情的大概,我也和你讲了,你怎么认为?”
“王府那边,我认为倒没什么事,只要何璐和小王爷咬死,岳肃不敢对小王爷用刑,最后应该是一了百了。而且小王爷绝不会自己承认和公子出城的事,牵连不到我们这里。只是温亭松那边,我开始怀疑,会是岳肃设的局,要引蛇出洞,可听说那地方极为隐秘,我的想法又改变了。岳肃一直将偃师县行刺他的人,当成斩龙帮,而且新近又在偃师县除掉不少斩龙帮中人,他将温亭松假设为斩龙帮要刺杀的目标,也无可厚非。可这对咱们就不利了,一旦温亭松活过来,把那些事一说……”问天说到此,是连连摇头。
“你说的不错,绝不能让温亭松开口。可是……”邹佳仁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派人去做掉他,实在有些不妥,毕竟是今天岳肃才和我说,平常好好的,他刚一和我说完,人便被杀,任谁都会想到我头上,何况是岳肃。到时万一弄巧成拙,被他认为我是斩龙帮的叛匪,岂不是更糟。”
邹佳仁想的比较远,他倒不怕派人去杀温亭松灭口,只要做的干净,不留下证据,明知道是他杀的,也拿他没辙。怕是怕,被岳肃认为自己是斩龙帮,这对待杀人犯是一码事,得讲求证据,这对待叛匪,怕是就要宁枉勿纵了。
“老爷忧虑的是。”问天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道:“要不然这样吧,晚上派人进去瞧瞧,视情况而定。最好是找机会,在温亭松的药里做点手脚,重伤的人么,救不活也是很正常的。”
“这话有理。”被问天一点,邹佳仁的眼睛马上亮了,说道:“就这么办,在温亭松喝的药里做文章。下什么药,你来拿主意,今晚便叫人去。”
“是,老爷。”
童胄带着何璐回到衙门,转到后衙,就被殷柱拦住,殷柱说,老爷现在正在二堂审案,何公公来了,暂且到值房用茶,等候传唤。
既然大人这么吩咐了,童胄就将何璐领到一见没人的值房,让差役好生伺候。就是不准出门。巡抚衙门那么大,办公的值房好几十间,肯定不能让他和赵文等人待在一起。
何璐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到用晚饭的时候,也没有人说岳大人传唤。只是有人把饭菜端上,让他慢用。他跟来人打听,来人只说堂上还在审,等轮到公公,就会传了。总而言之,你安心的等着便是。
酉时三刻,任谁都得吃饭,大牢里的世子爷也得吃饭呀。不过大牢里的饭菜,实在不对小王爷的胃口,这位岳大人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多加照顾,端上来的,只有一碗大酱汤,几条咸菜,两个窝头。这倒和韩国料理差不多。
朱恭枔看到这破烂,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拿胳膊一划拉,甩的老远。并且对狱卒大声斥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给我吃这些,想死呀!给我把岳肃叫来!”
“小王爷,小的知道您是谁,可大人也没有交待,我们牢里实在没有别的吃食。您说,让我去找我们大人要吧,您也知道我们大人的脾气,万一不高兴,轻则骂小的一顿,重则还要打上一顿板子,所以小的实在是不敢去提醒我们大人。也就一晚上,要不您将就将就……”狱卒赔着小心说道。
朱恭枔是正吃晌饭的时候,岳肃上的门,当时先是商量对策,也没顾上吃饭的事,后来以为上了银安殿,说上几句也就结了,说曾想被岳肃弄到衙门,一留就是一下午,现在又进了大牢,早就饿了。
肚子咕咕直叫,你让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子爷怎么将就。他破口骂道:“你猪脑子呀,不能去管岳肃要,就不能外面馆子里,给本番买些酒菜回来!”
“哦……”狱卒点了点头,可就是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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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阴霾
('见到狱卒光是答应,却不付出行动,仍是站着不走,朱恭枔不悦地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本番将酒菜买回来。”
狱卒一脸堆笑,说道:“小王爷,小的一不知您喜欢吃点什么,二是……身上没银子……”
“不就是没银子么,早说呀。”朱恭枔从怀里取出三片金叶子,丢给狱卒,说道:“什么好就买什么,剩下的,算爷赏你的。”[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多谢小王爷、多谢小王爷……”得了金叶子,狱卒的脸上笑开了花,快步而去。
过了能有半个时辰,狱卒这才返回来,他一手拎了个大食盒,一手拎了张桌子。来到牢门前,先将牢门打开,然后将桌子和食盒拿进去。放好桌子,从食盒里将菜肴一一端出。
菜都是上等的菜肴,有什么龙井虾仁、香酥蹄膀等八个菜,酒也有两壶,是上等的女儿红,这狱卒服侍的也周到,主动将给世子爷斟满酒,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坐垫,请朱恭枔落座。
朱恭枔见狱卒会来事,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小子倒还算有眼力。”说着,坐到坐垫上面,又道:“这么多菜,爷一个人也吃不完,陪爷吃点。”
狱卒连忙赔笑地说道:“小王爷,这哪里使得,您是金枝玉叶,而我……就是个小小的狱卒……”
“什么使得不使得的,只要伺候的爷顺心,什么都使得。跟着那个‘岳剃头’干,能有什么前途,油水都少见。算你小子造化,能在这里遇到本番,行了,等本番明天出去,你就把这差事辞了吧,到王府,本番给你安排个差事。”朱恭枔大咧咧地说道。这人别的不行,收买人心还是会的,今晚搞不好还要在牢里过夜,收买个狱卒,晚上起码不是还能加床被子。
“那小的多谢小王爷了……”狱卒激动地跪倒在地,是一个劲地给朱恭枔磕头。
“起来吧。陪爷一起用饭。”朱恭枔也是真饿了,说完,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夹菜。
狱卒起来之后,坐到朱恭枔对面,小心地陪着。菜没吃几口,竟说些奉承的话,还一个劲地劝酒,给朱恭枔斟酒。
朱恭枔被他拍的得意洋洋,仿佛忘了这里是监牢,连吃带喝,不大工夫,已经五六杯下肚。
二人正吃着,隐隐听到女人的哭声,这哭声,并不大,想来是从远处传来的。不过,肯定是在牢里。
朱恭枔听到哭声,纳闷地说道:“这里怎么还有女人哭,不会是还押着女犯吧?”
“女人哭?”狱卒左右瞧了瞧,说道:“小王爷,您听差了吧,我怎么没听到。这里是男监,哪来的女犯?再者说,咱们这大牢里,女监根本就没人,男监这边,也就您和那两位,以及前几日大人从偃师县押回的那些斩龙帮叛匪。除此之外,就没人了。”
“是么……”朱恭枔刚吐出两个字,又听到女人的哭声,紧跟着,就见一道白影,从走廊飘过去。白影飘得速度虽快,却也能看得出,是一个身穿白色衣裙,披头散发的女人。
当看到这个女人,朱恭枔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一声,“啊……”
随即,身子向后一瘫,伸手指向走廊,“女鬼!”
狱卒回身一瞧,女人早已飘了过去,他是什么也没看到,“小王爷,您看差了吧,什么也没有呀……”
“是我看差了么……”朱恭枔定了定神,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随后,想起白日里有个狱卒向岳肃禀告,说牢里出了什么大事。具体是什么事,他没听清,只听到岳肃后来说,哪来的鬼神,
想到这一节,朱恭枔慌忙问道:“你们牢里,今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哎呀……”听了这话,狱卒马上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说道:“您不提,我还忘了,牢里确实出了一件蹊跷事。您听我说啊……这里不是押着斩龙帮的叛匪么,有一个叛匪,听说曾经奸杀过十几个女子,那可真是罪大恶极。要换平常,老爷早用狗头铡可铡了,可为了从他们身上审出斩龙帮的底细,这才没急于动手。在今天中午,有两个弟兄去送饭,结果你猜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了?”朱恭枔有点紧张地问道。
“看到那叛匪已经死了。这叛匪双眼圆睁,满脸的惊恐,又像是被吓死的,又像是被……活活勒死的……”越往后说,狱卒的声音越是阴森森的。
尤其是说最后那五个字时,吓得朱恭枔倒吸一口凉气,连打好几个冷颤。
过了半天,朱恭枔才缓过神来,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最后查出凶手了么……”
“咱们这小小狱卒,哪懂得办案,下午大人过来了,跟仵作反复验尸,也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牢门是锁着的,一直都完好无损,‘人’根本不可能进去……”狱卒再说这个‘人’字时,声音很重,像是故意突出这一点。“叛匪像是被勒死的,但脖子上,没有丝毫印记,浑身上下也无半点伤痕,根本验不出死因。大人断案这么厉害,最后也查不出给所以然了,只能叫人把尸体埋了。不过,兄弟们私底下都说,肯定是那个东西,把人给……”说着,抬起双手,做了个掐人的手势,“掐死的!”
“啊……”狱卒讲的实在太过骇人,朱恭枔听到最后,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就这功夫,走廊里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对面牢房旁的两盏油灯,同时熄灭。“刷……”
“啊……”走廊本就不亮,油灯一灭,是更加的昏暗。朱恭枔吓得,忙用双手将脸捂住。
狱卒似乎也吓了一跳,不过还等保持镇定,振振有辞地念道:“啊弥陀佛、啊弥陀佛……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念完,他站了起来,转身往牢外走去。
朱恭枔这时将手拿开,见狱卒往外走,连忙叫道:“你去哪?”瞧那意思,像是担心狱卒一个人离去,把自己扔在这里。
“小王爷,我去把外面的油灯点着,您稍坐,马上就好。”说着,狱卒推开牢门,取出火折子,去点油灯。
他现在是背对着朱恭枔,走到对面的墙壁旁,动手去点油灯。可就这功夫,一道白影再次飘来。白影的速度并不快,在昏暗走廊里,显得格外显眼、骇人。
这白影仍是白衣白裙,披头散发,朱恭枔那是看的真切,一见的此,再次大声尖叫,“鬼……鬼……”
女鬼似乎听到他的声音,转头朝他看去,正好和朱恭枔来了个对脸。
朱恭枔一见到女鬼的面目,吓得是差点背过气去。原来,那女鬼长的是满脸苍白,毫无血色,舌头伸出老长,眼睛、鼻子、耳朵都冒出鲜血,尤其是那双眼睛,睁得老大,像是要吃人一样。
女鬼望了朱恭枔一眼,还冲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凄厉无比,都能吓死个人。好在只是转头一笑,便又扭回头,继续朝前飘去。
不过,就这一笑,朱恭枔的心肝好悬没从嗓子里蹦出来,用手捂住眼睛,拼命的大喊:“鬼……鬼……”
狱卒听到朱恭枔的喊声,连忙转过头来,可等他转过头的时候,女鬼早已飘过。他左右忘了一眼,见什么也没有,便道:“小王爷,怎么了,什么也没有呀?”
“有鬼……是个女鬼……她的七窍都在流血……好恐怖……”朱恭枔仍是捂着眼睛,不停地大叫。
“没有呀……”狱卒再次左右瞧了瞧,说道:“什么也没有呀,小王爷,您可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做什么……我真看到了……”朱恭枔说话的时候,没有马上将手掌拿开,而是将手指轻轻分开,确定女鬼已经走了,这才把手拿来。然后,长吁了两口气,站起来说道:“让我走……我不要再这里待了……”
狱卒见朱恭枔要走出来,忙上前将门口堵住,说道:“小王爷,别的都好商量,可就这事,小的说得可不算,您可不要为难小的。咱家大人的脾气您也知道,要是我敢擅自把您放出来,脑袋肯定得搬家。”
“那……那你去找岳肃……跟他说……我今晚死活也不要住在牢里……”朱恭枔喘着气说道。想来是刚刚受惊过度,现在还没缓过来。
“这……”狱卒犹豫一下,说道:“那好吧……我现在去求见大人,跟他说一下。”说完,狱卒拿起锁链,将牢门锁上。跟着,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不等狱卒拔腿,朱恭枔又连忙将他叫住。
狱卒不解地回过身,问道:“小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快去快回……”朱恭枔嘱咐一声,又紧张地从怀里取出两片金叶子递给狱卒,“这是赏你的,动作一定要快,我是多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好、好……小的现在跑着去……”狱卒接过金叶子,转身就跑,还真是跑着去。
朱恭枔见狱卒走了,反而感到阵阵寒意。就在这功夫,“刷”地一下,一阵微风扫过,将那狱卒刚刚点燃的油灯,又给吹灭了。
今天小翼一直在溜大鼻涕,但仍然搞定两章。希望这两章,童鞋们能够喜欢。布局完毕,精彩的大**,马上就要阵阵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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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不打自招
('走廊的灯一灭,四周立刻昏暗起来,朱恭枔又骇了一跳,连忙大声喊道:“回来、回来……”
狱卒跑得很快,只给朱恭枔留下一连串的脚步声,他的喊声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走廊里很快,就再无任何声响。
“来人啊……来人啊……”朱恭枔见狱卒跑远了,只能扯着嗓子大声招呼,可不管他怎么喊,就是没有人应声,仿佛这巡抚衙门的监牢,只有他一个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天窗外一缕凉风吹过,朱恭枔不禁打了个哆嗦,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夜深人静的大牢,刚刚又见到了女鬼,一般人,哪个不会害怕。
栅栏前的这个位置,实在有些危险,一旦那个女鬼再冒出来,自己可怎么办。朱恭枔怯怯地走回桌子旁坐下,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吃不下去饭,拿起酒壶,使劲灌了几口,便静坐在那,等待岳肃的到来。
过了半天,也没有个人来,朱恭枔渐渐有了困意,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夜色漫漫,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恭枔悠悠睁开眼睛。放眼是一片昏暗,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大牢里。
“这是什么时辰了?”朱恭枔心中喃喃自语,伸了个懒腰,做了起来。这一坐起来可不要紧,他登时心头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原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牢房里竟然多了一辆板车。这辆板车,是穷人常用的手推车,而且显得很破旧,在车的上面,还能看到不少血渍。
“这……这……这是什么时候推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朱恭枔一边嘀咕,身子一边哆嗦。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可不管他怎么揉,那辆板车仍然停在原地。
“沙沙……沙沙……”
板车后面,突然传来阵阵轻响,也不知这是什么声音。朱恭枔听了这个声音,更是害怕,弱弱地说道:“谁……什么人……”
他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而“沙沙”声,却是越来越急促。过了片刻,又是一缕凉风从天窗袭来,小风吹到朱恭枔的身上,寒的他更是汗毛直竖。双臂紧紧抱在胸前,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板车。
突然,从板车后面站出了一个人来。
这个人,穿着一身麻布衣服,披散着头发,脸上全都是血,跟着瞧不出面目。如此模样,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啊……”一见的这个人,朱恭枔吓得尖叫一声,想要站起,才发现腿都软了,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是用手撑着地,一点一点地向后蹭。一边蹭,还一边战战兢兢地说着,“你……你不要过来……你、你是人是鬼……”
这人缓缓将双臂抬起,这个架势,倒是和先前狱卒摆出的那个掐人的动作很相似。“还我命来……还来命来……”
他的声音很阴森,尤其是昏暗、寂静的时候说出来,显得更为慎人。他的眼睛睁得老大,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你……”看到‘鬼’的架势,又看到地上的手推车,朱恭枔似乎想起了什么,失声叫道:“你别过来……我当日不是有意要撞你的……是我收不住嘶缰……才撞上的……连我都摔了一跤……现在才好……你别过来哈……咱们有事好商量……你、你……你在下面要是缺钱的话……我给你烧……给你烧金山银山……”
“我不要你的臭钱……我只要你的命……你无意撞了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我那个苦命的孩子……”那‘鬼’说着,身子向旁飘了一下,随后缓缓向前,瞧那架势,是打算掐死朱恭枔。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看到鬼朝自己漂亮,朱恭枔更急了,紧着向后蹭了几下,嚷着说道:“你那孩子不是我杀的……是邹枫的人下的手……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呀……”
孩子没死的事,朱恭枔已经从邹枫那里得知,可恶鬼当前,他哪能想起那么多。为了保命,直接就把邹枫给卖了。
“啊……”鬼低吼了一声,吼这一声的时候,从他的嘴里,又淌出不少血来。朱恭枔看的真切,更是心惊胆寒,急切地解释道:“孩子真不是我动的手……是邹枫的人……你去找他……别来找我……”
“你说的是真的……”鬼阴沉地说道。
“千真万确……千真万确……”朱恭枔又是急切地嚷道。
“原来不是你……我去找他……”鬼说完这话,缓缓转过身子。
朱恭枔见鬼不来纠缠自己,要是找邹枫,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刚要庆幸的时候,那鬼突然又转了回来。
这一下,又把朱恭枔吓了够呛,还以为这鬼反悔了,连忙说道:“我发誓……真不是我的人……是邹枫的人……是他要杀你儿子灭口……”
“我相信你……”鬼低沉地说道。随即,又接着道:“我是枉死的……阎王不让我投胎……说必须要在我死的地方……请高僧超度七七四十九天……这件事……”
“交给我、交给我了……”不等鬼把话说完,朱恭枔连忙抢着说道:“我一定请最有道的高僧为你超度七七四十九天……你在下面安息吧……”
“那就有劳了……只是……我枉死的地方……你还记得么……”鬼再次说道。
“记得、记得……就在城外去万岁山的路上……那个地方我记得……一定不会走错……”朱恭枔急切地答道。
他这番话刚一说话,就听得一声大笑,“哈哈哈哈……”
笑声一落,四周是亮如白昼,二十多人手拿灯球火把站于牢房之外,当先一人,正是岳肃岳秉严。
岳肃冷冷地瞧着朱恭枔,大声说道:“好一个不打自招!”
看到这一幕,朱恭枔就算反应再慢,也明白自己是上当了。哪有什么鬼,分明是人装的。“岳肃,你……你叫人装鬼骗我……”朱恭枔怒声说道。
果然,在他把话说完,站在他面前的那个‘鬼’,用手把脸上的血迹一抹,露出大概面目,这不是金蝉,又是何人。
只听金蝉笑道:“小王爷,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若非你心中有愧,又如何会一见到我,就说出在万岁山途中撞死人命之事。只是令人没有想到,杀人灭口的竟不是小王爷您,而是另有其人。”
岳肃则是沉声说道:“世子爷,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岳肃啊岳肃……”朱恭枔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你的聪明才智,本藩佩服,可是我和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你又何苦咄咄逼人。撞死人命,若是在城内,我早已承认,怎奈朝廷体制,外藩无旨不得出城,我才矢口抵赖。我本也无心杀那孩子灭口,我便服出城,他一个半大孩子又知我是何人,怎奈邹枫的手下,不等我的吩咐,便杀人灭口。此事,实与我无关。还望大人手下留情,小藩感激不尽。”
这事要是换做奸猾之徒,或许仍会抵赖,说什么不是在大堂之上,又没有人证之类的。不过朱恭枔,实在不是特别狡猾之徒,连那杀死府上侍卫的主意,都是邹枫帮他出的。不过,他现在就算抵赖也没有用,岳肃是什么人,你只有招了,再想耍花样,那就是自找苦吃。既然敢把你抓来,跟你用这套伎俩,就不怕你事后不认。
见朱恭枔说的诚恳,岳肃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世子您的话。这样吧世子,我还有两句话想要寻问,如果世子如实回答,下官定在上奏之时,加以求情,请皇上从轻发落。您看这怎么样?”
朱恭枔点点头,说道:“以大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若是帮忙分辨一二,皇上定能从轻发落。小藩这里先行多谢。只是不知大人想问什么?小藩倘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知世子可认识一个叫温亭松的?”岳肃淡淡地问道。说完,他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朱恭枔,瞧他神情上的变化。
朱恭枔的表情十分镇定,点头说道:“温亭松是开封七公子之一,我家世居开封,自是听说他们的名号。熟识倒是谈不上,只是见过一两次面。”
“温亭松等七人全家被害之事,不知世子可有听说?”岳肃再次问道。
“此案轰动全城,小藩怎能没有听说。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便不了了之,当时的知府还说七家是自杀。这等谎言,连三岁孩童都瞒不过,我真不知那厮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不过王府不干政事,事不关己,也没有多加追问。但此事,有个人或许清楚一二。”朱恭枔说道。
“是谁?”岳肃问道。
“邹枫。”朱恭枔肯定地说道。这个这步田地,为求保命,还有什么不能出卖的。“邹佳仁是前几年调任的河南布政,他儿子邹枫是个附庸风雅之徒,一来到开封,便和他们七人打的火热。后来他们七家相继惨死,其中内情,或多或少,他肯定是知道一些。对了大人,还有您从洛阳回来追查此事之前,就是邹枫给我通风报信,帮我出主意,将那天随我出城的扈从,全部杀掉灭口。此人心狠手辣,颇有些心机,原本安静的开封城,自从他来了,就变得不平静。要不是那天他拉我出城跑马,又岂会有后来之事。”
既然出卖了,就干脆出卖到底吧。也许岳大人真能宽大为怀,不求其他,只要能保住世子的地位,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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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姊妹情深
('朱恭枔说的十分诚恳,岳肃听的出来,其中绝无虚假。思量片刻,说道:“重岳啊,请世子爷到值房休息,顺便准备酒菜,为世子爷压惊。”
“是,恩师。”杨奕山躬身答应。
跟着,有两名差役,进去搀扶朱恭枔,朱恭枔从牢房出来之后,连声说道:“多谢岳大人、多谢岳大人……”[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令世子受惊,应是下官对世子说抱歉才是,刚刚无奈之举,还望世子见谅。这样,世子爷,您现在跟着重岳前去值房休息,顺便录了口供,以便下官将邹枫擒拿到案时,当堂对质。另外也请世子放心,下官自会上本代为分辨。”岳肃微笑地说道。
“如此,就有劳大人了。”都到这个份上了,一切也只能恳求岳肃帮忙。自然岳肃说什么,朱恭枔就听什么。
当下,杨奕山陪着朱恭枔离开大牢,自去值房书写供状。随后,岳肃又说道:“咱们现在,先去正堂等候另一边的消息,童胄,你且点齐一百护军,随时准备前往邹府提人。”
“属下遵命!”
将近二更时分,邹府的角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一个是小厮装扮,另外两个是丫鬟穿戴。三人出门之后,由小厮引路,走街窜巷,前往一处宅院。
三人自以为隐秘,其实在他们出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看在眼里。只是角落里的人,并没有跟踪他们,也没有离开原地,仍是悄悄地隐于角落之中。
三个人走了良久,光胡同就传了二三十个,而且那小厮还时不时地在墙上寻找记号,就这样,还重新走了几次,才算来到目的地。
望着前面那不起眼的宅院,一个丫头嘟囔道:“这地方可真就蹩脚的了,也不知那‘岳剃头’是怎么找到的。瞧着隐秘劲,想来那个温亭松是真的没死。只是,岳剃头这般重视,里面也不知有没有高手埋伏呀?”说话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紫梅。
有了紫梅,另外的一个丫鬟,自然是寒莲。
寒莲点头说道:“埋伏不一定有,但肯定有人护卫。咱们不知里面的情况,贸然进去,搞不好就会撞上。你看这院子不大,房间自是也不多,稍有不慎,就能引出人来。”
“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我今天总是心神不宁,一点主意也没有,怕是要出什么事。”紫梅说道。
“姐姐,别大惊小怪的,能出什么事呀?要不这样,咱们稳妥起见,先探探的情况,然后再想办法。”寒莲说道。
“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紫梅小声说道。
寒莲看得出,紫梅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是有些心绪不宁的。于是,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平安符递给她,说道:“姐姐,这是我的平安符,一向都很灵验,你带上它,就不会心神不定了。”
“这道符是你亲人留给你的唯一信物,你靠着它,或许还能再和亲人相聚,我怎么能要。”紫梅柔声说道。
“好姐姐,这是暂时借你的,又不是不还。再者说,我的父母当年能把我丢弃,想来就没指望再见到我。咱俩情同姐妹,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谁带不一样。”寒莲说着,将平安符套到紫梅的脖子上。
“你呀……”紫梅捏了一下寒莲的脸颊,说道:“这枚平安符,对你有多重要,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曾看到你,握着平安符,偷偷的哭呢……”
“姐姐……现在有外人……你怎么能这么取笑人……再说我、我就不理你了……”寒莲撒娇地说道。
“好了、好了……姐姐不逗你了……你快说,怎么查探里面的情况。”紫梅笑嘻嘻地说道。
这时候,寒莲却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转头看了眼那小厮,冷道:“这里的路我们已经记清楚了,不就是前边那院子么,你先回去吧。”
“就是那个院子。二位先忙,小的这就先回去复命了。”小厮说完,转身离去。
当他走后,寒莲的声音又变得柔和起来,说道:“我看咱们不如先来个投石问路,看看里面有什么动静,如果没有动静,咱们再进去也不迟。”说完,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抬手朝院子里丢去。
“咯噔”一声,石子落入院中,响起不大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大,可要是里面的人没有睡觉,就会立刻察觉。紫梅和寒莲则是来到院门前,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
等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声响。
在那个年头,也没有电视什么的,普通人家,过了一更便去睡觉,更别说现在都二更天了。
两个人等了一会,见里面始终没有动静,寒莲低声说道:“姐姐,我先上墙瞧瞧。”
紫梅点点头,说道:“切记小心。”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寒莲微微一笑,向旁走了两步,伸手搭上墙头,微一用力,将身子提了起来,半个身子,探过墙去。
打眼往里一瞧,院子里黑漆漆的,只能借着月色,依稀看到里面的景象。小院很简单,除了打扫的干干净净外,其他什么也没有。里面有两栋房舍,中间的是住房,左边还有一间厢房,还真是小民百姓家的宅院。
就这小地方,量也藏不了多少人马。寒莲打量完毕,下来招呼紫梅,两个人走到一边,寒莲这才说道:“姐姐,院子里没有灯火,想来是都睡了。里面只两间房,人也不能多了,想来是岳剃头自以为地方隐秘,又担心人马走漏风声,才多派人手。咱们现在直接进去除掉温亭松也非难事,只是师父嘱咐,不能直接取他性命,要将耗子药参入他喝的药中。就这两间房,找煎药的厨房倒是容易,不过房里都有人,就怕弄出声响,被人发现。”
紫梅点点头,说道:“要不这样,咱俩一人去一间,只要看到煎药的地方,就将药投入药罐。反正他重伤在身,少来点便能要他的命。”
“好,就按姐姐你说的办。”
二人商定好计划,一起翻过墙去,寒莲去正房,紫梅去厢房,到了房前,先用手沾吐沫点破窗棂纸,向内观瞧。厢房不大,里面有四个汉子躺在炕上,想来定是护卫之人。
正房中间是堂屋,左边是卧房,里面有两张床,床榻上都有帘帐,看不出里面躺的都是谁。不过略一分析,也能猜个大概,一个是医官,一个便是‘温亭松’。右边是厨房,透过窗棂纸,可以隐约看到药罐、厨具摆放的位置。
找到厨房所在,寒莲向紫梅做了个手势,示意由自己悄悄进去。紫梅点点头,只见寒莲轻轻去拉窗户,将窗户慢慢拉开,一个起落,便跳了进去。
然而,她人刚一进去,便听“啊”地一声惨叫。
这声音着实不小,两间房里的人全都听的清楚。随即,几乎所有人都醒了过来,异口同声地大喊道:“什么人?”
说话间,厢房里面的四名汉子,就冲了出来。
紫梅正从厢房朝正房走去,一听到寒莲的惨叫,吓了一跳,但她没有逃跑,而是直接朝正房跑去。来到窗边,探头朝里一瞧,见寒莲正蹲在地上,双手放在右脚的位置,仿佛是在用力扳什么东西。
很快,紫梅就看清寒莲是在扳什么,原来是寒莲的右脚,被老鼠夹夹住。本来是打算给人下老鼠药,结果自己成了老鼠,被老鼠夹夹住,真是报应不爽。
四名汉子,现在已从厢房去来,看到正房外的紫梅,四人一起冲紫梅冲去。正房那间屋里,也传来脚步声,应是有人朝这边跑来。不过紫梅实在不忍舍弃寒莲,翻身跳了进去,俯身帮助寒莲扯开鼠夹,当二人站起身再想向外逃走时,四名汉子已经站到窗外,厨房的门,也被推开。只是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她俩想象的那样,只有一个医官、一个病人,而是四名手持兵刃的大汉。
“她们一个已经受伤,不要取她们性命,留下活口。”一名汉子喊了一声,抢进厨房抡刀向紫梅砍去。
紫梅匆忙间,从腰间拔出短刀,挡了一下,顺势拉起寒莲跳出窗去。
这八名汉子可都不是弱手,尤其是窗外的四位,分别是孔刃、曹瑜、严柏、华松,屋里那四位,刚刚劈刀看向紫梅的是李忠,其他三个是普通的镖师。就凭着八人,别说寒莲已经受伤,就算完好无损,也万难逃的出去。
三名镖师快步出门,孔刃、曹瑜、严柏、华松是抡刀就上,李忠赶到窗边,抬刀从内砍向紫梅的肩旁。
就这一下子,二女就万难抵挡,而紫梅却重重地将寒莲推到一边,使她躲过这一劫,自己举到招架,只勉强架住李忠从后砍来的那一刀,胸前则连挨两刀。
好在这几人手上有数,只求将人制服,不求取她性命,紫梅这才没有立时毙命。
寒莲见紫梅受伤,也红了眼,拔出短刀,忍着脚痛,向前扑去。孔刃见她不逃,反而主动送上来,是心中大喜,舞刀直接迎上。
“叮铛”两个回合,就一脚将寒莲踹倒在地。紫梅那边,也被曹瑜、严柏用刀架住。
可就在这一刻,一个黑影如大鹏鸟一般,从墙外跳入。那人脚刚一占地,身子跟着向前一窜,手中长剑,直奔孔刃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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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收网
('黑衣人一剑直刺孔刃,他身法快捷,再加上来的突兀,若换别人,万难招架。仗着孔刃是绿林道上的好手,反应迅速,忙向后急退,钢刀护住胸前。这时,院中众人已看清黑衣人的身形,全身黑色紧身夜行衣,脸罩黑色面巾,只是那一双眸子,散发着深邃的精光。
对面的制住的紫梅,一看到黑衣人,立刻脱口叫道:“师父!”
黑衣人并没有理睬紫梅的叫声,抖起一个剑花,再次向前逼去,孔刃挺刀招架,华松迂回夹攻。不过黑衣人的这一招却是虚招,长剑猛地向后一带,左手一扬,一道寒光,飞射出去。[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
孔刃连忙闪身躲避,其他几人,也作势要躲,却发现,那道寒光不是冲着他们,而是冲着已经被制住的紫梅。
“扑”地一声,寒光射中紫梅心口,紫梅惨叫一声,随即栽倒于地。
“姐姐!”看到紫梅倒地,一边的寒莲大呼一声,实在没有想到,黑衣人会射杀紫梅。
大家伙看到这一幕,也才明白,黑衣人其实是来杀人灭口的。不过他们等反应明白,也已然迟了,不等他们扑上,黑衣人回手一剑,刺穿寒莲的胸膛。
“啊……”寒莲惨叫一声,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一眼黑衣人,便跌倒在地。
黑衣人见得手,怎会继续纠缠,转身便走。几步跳上墙头,纵身而去。孔刃等人,哪能容他轻易逃走,他招呼一声,带着曹瑜、严柏、华松先后上墙,追踪而去。
另外三个镖师,也要跟着追去,结果被李忠喊了回来。“不要再追了,那人轻功了得,你们追不上的,孔刃几个也未必能劫得下他。这里的事,要立即通知大人。你快点去巡抚衙门,禀告此事;你进屋去喊吴医官,让他看看这两个女的还有没有得救。”
“是!”“是!”……
得了两个吩咐,被指到的两名镖师立刻领命行动。正房里的吴医官,再闻听声响后,早就躲到床下,现在镖师来请,知道警报已经解除,这才从床下钻出来,跟着镖师来到院里,分别验看紫梅与寒莲。
另外一名负责回巡抚衙门报信的镖师,是立刻出门,直奔巡抚衙门赶去。
一路无话,跑到衙门之外,负责在门口守着的是殷柱,专门等候李忠那头的消息,见到镖师赶来,也不通传,领着人前往正堂。
岳肃正端坐于正堂之上,等候消息。镖师进来之后,先是请安,随后将小院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和岳肃说了一遍。
岳肃听完,心中暗自讨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刺杀我的人,还真是恩师的人。他们假意刺杀,目标是背有血海深仇的温亭松,看来这七家的灭门惨案,定是和他有关了。只是,恩师那边,怎么会有如此高手,竟能从孔刃他们面前杀人灭口,从容而去。没有了证人,想要指证是他杀人灭口,还真有些困难。不过现在,已经再多做犹豫了,只要有朱恭枔那个案子,起码可以先将邹枫弄来,从他那里,打开缺口。”
思量片刻,岳肃大声说道:“童胄何在?”
“属下在!”童胄见大人传令,立刻上前躬身应道。
“持本部院火签,前往邹府提押邹枫!至于邹大人,不准他随行跟来!”
这一回,岳肃可是有凭有据,判了邹枫,那是十拿九稳,顺藤摸瓜,或许还能查出温亭松那七家血案。然要是邹佳仁跟来,在没有那桩案子的证据下,是很难动手的。所以,干脆不见你,我自审我的。
“属下遵命!”
童胄答应一声,带着护军,立刻出门,前往邹府。
“你说什么?那里早有埋伏!”
邹府的书房内。邹佳仁坐于书案之后,一向沉稳的他,竟也是一脸惊慌之色。说这话时,眼睛睁得老圆。
一边坐着的邹枫,比他老爹更是慌张,脸色惨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站在书案前的那个人。
书案之前,站着一个黑衣人,不过脸上的面巾已经除去,露出本来面目。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问天。
“确是早有埋伏,我们中计了。寒莲、紫梅两个丫头,被打成重伤,全部被擒,好在我有些不放心,亲自跟了过去,这才出手将她们灭口。没有人证明,她们是咱们派去的人,就算岳肃找来,也没有证据定罪。”
杀寒莲和紫梅灭口的人,正是问天。他的速度很快,跳墙逃走之后,穿过五六条巷子,就把孔刃几个甩掉,一路逃回邹府。把那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说,怎不叫邹家父子心惊胆寒。
“话是这么说,但岳肃肯定会怀疑上我们,这人审案子很有一套,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这样,寒莲和紫梅在府上没有几个人见过,你把见过她的那几个人全部除掉。尸体…就丢到枫儿院里的那个井里。躲在里面的那两个,也一并杀了。对了,今晚看角门那个,也不要放过,都除掉。不能给岳肃留下一点线索。”邹佳仁冷冷地吩咐道。
“是,老爷。”对邹佳仁的吩咐,问天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点头。
不过邹枫听到父亲的指示后,连忙说道:“井下那两个死士,对我都是忠心耿耿,我当日能从偃师县逃出来,全亏了他们。父亲,您能不能……”
“哼!他们知道那么多,天知道被岳肃抓到之后,会不会招供,还是死人更保险。尤其是那个断手的,只要抓到他,都不用去审,都能想到是在偃师行刺岳肃的人。到时,都不用那桩案子东窗事发,单凭一条刺杀钦差巡抚,便够咱们全家满门抄斩的了。”邹佳仁狠狠地说道。
听了这话,邹枫也不敢再多言。事情也确实如此,断手那汉子,手是被铁虬砍下去的,两个人打过照面,见到之后,岂会认不出来。
正这功夫,外面有家丁前来禀报,“老爷,巡抚衙门的人又来了。说要请公子走一趟。”
“这么快!”邹枫一听此言,吓得直接蹦了起来,战战兢兢地看向老子。
邹佳仁横了儿子一眼,说道:“没出息的东西,有没什么可慌的。既然说请,没有闯进门来拿人,那就是岳肃还没有充分的证据。再者说,为父这里,还有杀手锏没有用,到时足矣保全性命。好了,为父陪你一起去。”
说到此,邹佳仁站了起来,绕过书案,向门口走去,可当走到问天身边时,却说了一句,“刚刚吩咐你的事,要快些了解。”
“是,老爷。”
问天办事,邹佳仁素来放心,但这次事关重大,还是又嘱咐了一遍。说句实在话,对于自己的杀手锏是否有效,邹佳仁实在不敢肯定。毕竟和岳肃共事了一段时间,岳肃的为人处事,他是瞧在眼里。那牛脾气谁也摸不准,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谁都敢得罪,到时那把柄就算亮出来,岳大人牛脾气一上来,还不一定吃不吃你那一套呢。还有一点更为重要,岳大人有三口铜铡,可先斩后奏,也许都不给你要挟的机会,就直接把人给砍了。
邹佳仁与邹枫走到大门外,见是童胄带人前来,不等童胄见礼,便先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原来是童捕头大驾光临,不知今晚匆匆前来请小儿前去,又是为了何事?”
“小的见过大人。实不相瞒,还是周王世子出城的那桩案子,现在又有了新的发现,所以我家老爷想请邹公子前去核实一下,多有打扰,还请见谅。”童胄笑呵呵地说道。
“原来又是这事,童捕头也是执行公务,有什么打不打扰的。如此,咱们便走吧。”邹佳仁微笑地说道。
童胄赔着笑脸,说道:“邹大人,今晚实在不好意思,临行前,大人曾有嘱托,说天色已晚,莫要打扰大人休息,单请公子一人。我看……大人还是留步吧,我只带公子一人回去便可。”
他说的倒是婉转,但老谋深算的邹佳仁怎会听不出其中含义,这是岳肃着急了,可苦无行刺的证据,又要顾及情面,这才不让他跟去。自己名分上虽是岳肃的座师,那也得看人家给不给你面子,要是不给面子,官大一级也压死你。
邹佳仁心中叫苦,可也没有办法,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秉严如此为我着想,现在已是三更,我刚刚都躺下了,要不然为了小犬,怎会起来。也罢,小犬就劳烦童捕头照顾,我回去休息了。”
“大人放心,小的定会妥善照顾,大人好好休息。”说着,童胄向邹枫做了个请的手势,又道:“邹公子,请!”
邹枫见不让老爹跟去,心里异常发虚,抬起脚来,半天也没迈出一步。一边的邹佳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枫儿啊,秉严找你是落实一些情况,你到了之后,尽管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千万不要隐瞒。”
“是,父亲。”父亲的弦外之音,邹枫听的明白,这是让他打死也别招,只要你不承认,谁也那你没有办法。
当下,邹枫鼓起勇气,随着童胄一同前往巡抚衙门。邹佳仁也返回府内,开始动手灭口。
这一切,被阴暗角落里的那双眼睛看的是一清二楚。这一次,角落里的那个人,终于动了。然而,在另外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现在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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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两只黄雀
第一百零一章两只黄雀
邹府之外,角落里的两个黑影,分别冲两个地方跑去。这两个人的速度都不慢,像是颇有点身手。
其中一个,很快跑到一栋很大的宅院,这宅院岳肃来过,正是李文彰在开封的院子。
黑影到了门前,把门敲开,门房像是认识他,也不通禀,直接放他进去。黑影直接前往书房,说来也怪,都三更半夜了,李文彰书房里的灯竟然还亮着。
跑到门前,黑影轻轻敲门,里面传出李元琛的声音,说道:“谁呀?”
“小的李彪。”黑影恭敬地答道。
“进来吧。”
李元琛吩咐一声,李彪这才将门推开,跨步走了进去。
书房之内,李文彰与李元琛正在对弈,见李彪进门,李文彰开口说道:“李彪啊,这么晚回来,是不是邹府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是有动静了,岳大人那边派人去提邹枫,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没让邹佳仁跟去。我琢磨着,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所以便连忙赶回来报信。”李彪如实说道。
“还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吗?”。李文彰再次问道。
“今天晚上,在岳大人的兵马到邹家提人之前,曾有人从角门出去,走的时候是两女一男,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一个男的。因为是奉命守着邹家,我也没跟去。其他的事,就没有了。”李彪说道。
“你做的很好,先下去吧。”李文彰摆摆手,示意李彪先行退下。
李彪躬身出门,随手将门关上。等他走远,屋里的李文彰才说道:“元琛啊,你看今晚岳肃提邹枫是什么意思?”
“邹家做的那些缺德事,咱们也是大概知道的,岳肃何等精明,怕是已经查出一些。在没有证据之前,他肯定会准许邹佳仁去,现在有了证据,当然不会再留什么情面。只是据我估计,他手里的证据应该不足,否则的话,以他的秉『性』,自然是把人都带走。他现在是打算从邹枫那里,撕开口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审出来。”李元琛如是地说道。
李文彰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他应该就是想这么做。只是他的肠子也太直了,眼里怎么就容不得沙子,邹佳仁是他的座师,当初考场作弊的事,邹佳仁可是包庇他了。现在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的,一荣俱荣,一岁俱损,何必呢?”
李家之所以派人去邹家盯着,实在是因为岳肃三番两次地去提邹枫。李家现在对岳肃多有仪仗,自然要时刻保持关注。老谋深算的李文彰当然知道,岳肃追查李家,大概是为了什么,也清楚岳肃的脾气,『性』格刚正,秉公执法,很少心慈手软。只是,邹佳仁掌握着岳肃的把柄,这件事,他十分清楚的知道。一旦岳肃对邹佳仁动手,邹佳仁岂有坐以待毙的道理,不将实情抖出来,那才见了鬼。
“父亲,您对岳肃看来还不太了解,他这个人,并不是眼里一点沙子也容不得,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留石温一命。只是他这个人,喜欢追寻真相,不管碰到什么案子,都想查个水落石出。他开始查邹枫,不过是一桩小案子,只是周王世子偷偷出城的事,可通过这一桩案子,或许就能带出很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知道的越多,他就不会轻易罢手,直到一清二楚。可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无法收拾的时候。不过,同时我也在想,岳肃为什么就一定要拼命的往牛角尖里钻,今晚和您对弈的时候,我仍然在想,现在我终于有点想通了。”李元琛从容地说道。
“你想到什么了?”李文彰好奇地问道。
“他是要杀邹佳仁灭口。”李元琛肯定地说道:“父亲您想,岳肃现在深得皇上宠信,不出数年,定然位极人臣,他会允许有一个握着他把柄的人活在世上,随时可以要挟他,捅他一刀么?他现在河南巡抚,正好又抓到邹佳仁的短处,要是不借此机会,光明正大的结果邹佳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以皇上对岳肃的宠信,这个把柄除了邹佳仁自己拼死点破之外,任何人说出来,都没有用。所以,岳肃只要将案子一结,在后堂把铡刀一亮,砍掉邹佳仁的脑袋,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
听了儿子的讲述,李文彰摇了摇头,说道:“岳肃要想除掉邹佳仁,何必这么麻烦,你难道不知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么?只要有心除掉邹佳仁,随便按个贪污、受贿的罪名,就能直接将邹佳仁砍了。‘岳剃头’在河南都杀了那么多官吏,岂会差邹佳仁一个。”
“是呀……”老爹这番话一说完,李元琛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将岳肃想的太龌蹉了。随即,他又说道:“可……可他要不是这个目的,如此一来,真的将邹家的老底翻出来,到时怎么收场,还不是真的鱼死网破。咱们家可是将宝押在他的身上呀。”
“哼!”李文彰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邹佳仁他倒是想鱼死网破,那也要看我给不给他这个机会。这样,今晚就派死士潜入邹府,将邹佳仁除掉!”
“父亲……”李元琛有些为难地说道:“咱们查过邹佳仁的底细,他的府上有一个高手,就是他那个管家,十分难对付。我怕……”
“就他府上有高手,咱们府上就没有人了么?”李文彰冷冷地说道。
“您是说李豹……让他去倒是足以对付那个高手,不过邹府人多,怕是做掉了邹佳仁,他会有去无回啊……”李元琛有些不舍地说道:“咱们府上,像李豹这样功夫高,又忠心的实在不多。”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优柔寡断,用一条命,换回李家几十年的兴旺,有何不可。再者说,李豹就算去了,也未必就会死。好了,我意已决,你现在就去选人,告诉他们,要是回不来,就把命扔到那。”李文彰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异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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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黑影,则是跑进一栋距离邹家不是太远的大宅子,这所宅子的主人姓孟,家中颇有资产,只是为人十分低调,一向深居简出。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却有这一个特殊的身份,东厂驻河南的头号番子。
他的花厅内,今晚也长着灯,只不过坐在上手位置上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一个身穿黑袍之人。这黑袍人前文提过,姓田,名叫田尔耕。
东厂提刑千户田尔耕在上手正襟危坐,东厂河南大档头孟楚恪在下手相陪,再往下,还依次做了十几名番子。
田尔耕是魏忠贤的无彪之首,长随魏公公左右,很少离京。这次亲赴河南,自然是有重大的行动。
黑影跑到厅外,先是躬身施礼,“启禀大人,邹府发生异况。”
“进来说话。”田尔耕大声说道。
“是,大人。”黑影走进厅来,单膝跪倒在地,说道:“大人,适才巡抚衙门来人,将邹佳仁之子邹枫提走,邹佳仁想要跟随,却被阻拦,卑职猜测,事关重大,特回来禀报。”
“做的很好,起来吧。”田尔耕说道。
“多谢大人。”
田尔耕没有再去理会黑影,看向孟楚恪,说道:“楚恪,河南这边的情况,你要比我熟悉,你看岳肃这次提押邹佳仁的儿子,有没有对他下手的意思呀?”
“回大人,这几年开封一地先后出过不少命案以及婴儿丢失的案子,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邹家所为,但这些事都是在邹佳仁调任河南之后发生的,再加上这些案子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总总迹象标明,若说和邹佳仁没有一点关系,实在是说不通。前段时间,岳肃一直再查周王世子出城一案,我也派人暗中调查过,邹佳仁的儿子邹枫很可能牵扯其中。岳肃先前也曾提审过邹枫,据说当时都准许邹佳仁到场,可今天晚上,却没有准许,想来是找到一些证据。岳肃在河南雷厉风行,办案很有一套,只要被他找到一点破绽,什么事都能查的水落石出。所以,卑职大胆猜想,岳肃这应该是对邹佳仁动手了。”孟楚恪说道。
“督公让我到此,就是等这一刻,现在东林已除,能够和督公抗衡的人,就只剩下岳肃,将他除掉,一切便都由督公掌控。眼下,机会终于来了,只要岳肃一对邹佳仁动手,邹佳仁势必和岳肃拼一个鱼死网破,到时岳肃科场作弊的事一抖出来,任谁也保不了他。现在,咱们必须加以配合。第一,绝不能让邹佳仁跑了;第二,绝不能让岳肃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就私底将邹佳仁处决灭口。”田尔耕说到此,思量片刻,又道:“楚恪,你等下就拿我帖子去找河南监军赵州,让他出面去找周王,只等岳肃拿了邹佳仁,就请周王去巡抚衙门旁听。最好把动静在弄大点,让开封的百姓也跟去看热闹。不过,你要告诉赵州,要是敢我的名字,我就要他的狗命。”
“是,大人。请大人放心,谅借给赵州两个胆子,也不敢『乱』嚼舌头。”孟楚恪半弓着身子说道。
“如此最好。”田尔耕又继续说道:“现在多叫几个人,把邹府给我盯紧了,一有异动,立刻回报。尤其是把邹佳仁给我看好,万不能让他逃了!”
“卑职遵命!”……
第一百零一章两只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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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不能招的案子
第一百零二章不能招的案子
李文彰与田尔耕两头各自布置,童胄已经押着邹枫回到巡抚衙门。别看是深夜,正堂之内,高举灯球火把,照的好似白昼一般。
岳肃高坐堂上,差役们挺胸抬头站于两侧,先是童胄进来禀报,说人已带到,岳肃随即下令将人带上。
两名差役押着邹枫来到堂上,左右“威武”一声,直将邹枫吓得够呛。今天老爹不在场,胆气上明显要弱上许多,甚至都有点想要跪下的意思。
不过前两次都没跪,这次总不能直接跪下吧,邹枫冲上拱手,说道:“小人邹枫参见大人。”
岳肃冷哼一声,喝道:“大胆刁民,见了本部院为何不跪?”
“我……”邹枫心底叫苦,这老爹不在,待遇就是不一样。以往两次,还算待为上宾,这次自己前来,便是阶下之囚。
眼瞧如此,也没有什么办法,邹枫只好委屈地跪倒在地,再次说道:“小民邹枫叩见大人……”
“邹枫,本部院现在最后一次问你,十月初一那天,你在何处?可否陪周王世子出城?”岳肃冷冷地问道。
“那天小民在家课书,别说出城了,连自家大门都没出过。”邹枫仍是以往的那套说辞。
岳肃点点头,说道:“上次你已签字画押,本部院这次也不用你再画了。不过欺瞒本部院的结果是什么,你可要考虑清楚。”
面对岳肃的恐吓,邹枫倒不是不畏惧,只是事情『逼』到这个份上,打死也不能承认啊。于是说道:“小民所言皆属事实,万不敢欺瞒大人,如大人发现小民撒谎,小民任由大人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岳肃一转头,大声说道:“重岳,将世子的供词念给邹公子听听。”
“是,恩师。”下手的杨奕山站起身来,朱恭枔的口供他早已录完,取出来,大声念道:“周王世子亲口供述:十月初一,邹枫登门相邀,一同出城跑马,目标定为万岁山,然半途之上……”
供词上的内容,自是二人出城跑马,撞死人命,杀那孩子灭口的全过程。同样也包括后来邹枫通风报信,出主意杀扈从灭口。
不等杨奕山说完,邹枫又已经吓得冷汗直冒,浑身『乱』颤。待到杨奕山念完坐下,上面的岳肃才笑呵呵地说道:“邹公子,世子的供词,你也听到,少了些什么,你也可补充。若是不服,本部院也可请世子上堂对质。定是心服口服!”
邹枫知道,这些供词可不是岳肃能够胡『乱』编出来的,事实的经过确是如此,没有丝毫出入,这还让他如何狡辩。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世子爷为何会招认。
看到邹枫半晌无言,岳肃又笑了起来,“邹公子,想来你也是无话可说了吧。”跟着,岳肃将惊堂木重重一敲,说话的声音提了起来,“邹枫!本部院现在问你,杀人灭口之人竟是何人,现在何处?还不速速招来!”
“人……人已经畏罪潜逃了……”邹枫结结巴巴地说道。
“畏罪潜逃?你说的轻巧!前番当堂抵赖,欺瞒本部院,现在又来胡说八道,你当本部院打不得你吗?来人啊,将他拉到一边,重打四十大板!”
岳肃一声令下,两边差役上前,将邹枫拖到边上,按倒在地,把裤子扒掉,抡起板子便要动手。邹枫见来真的,心中更骇,连忙叫道:“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灭口的那两个人,真的已经畏罪潜逃了……”
说是畏罪潜逃虽不尽然,但现在还真是已经不在邹府之内,偃师县夺门之战时,二人双双死于混战之中,尸体落入岳肃手里,眼下都已经在『乱』葬岗埋了。当时岳肃可不会想到,刺杀自己的人会和杀狄二宝灭口之人是一伙的,更不会让孩子来认尸,这才错过一次破案的机会。
尽管邹枫喊叫,岳肃岂会轻易相信。恨他一直矢口抵赖,屡次欺骗,这次不好好教训,还更待何时。
举板子的差役见岳肃没有喊停的意思,板子落下,“噼里啪啦”地朝邹枫狠狠打去。
邹枫哪受过这个,一顿板子下去,打的是哭爹喊妈,一个劲地叫着,“岳大人,别打了……那人确实畏罪潜逃了……要是不信……您可到我们府上去搜……”
四十板子打过,邹枫是疼得死去活来,差役将他再次拖到阶下。岳肃这才说道:“到你府上去搜,你当本部院是三岁小孩子么,人早让你给转移,让本部院到哪里找呀?现在本部院只问你,周王世子无旨不得出城,这条禁令你也知道,为何还邀他一同出城跑马?半途将人撞倒,为何不加救治,反而杀人灭口?知情不主动出首,反加以掩饰,本部院三番两次寻问,你都矢口抵赖,到底有何居心?”
“大人,杀人灭口之事,并非小民指使,而是护院擅自做主。小人见状,已是无可奈何,为求逃避处罚,这才没有出首告发,一直托词狡辩,现在追悔莫及,还望大人重新发落。至于说灭口之人,真的是畏罪潜逃,去了何处,小民也不知道。”
出城跑马之事,想赖已经赖不掉了,唯一能推诿的地方,只有杀人这条罪名。找不到凶手,就不能说是他主使。虽说一个包庇真凶,知情不举,当堂做伪证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但罪名少一条,保住脑袋的机会就多一点。
不过,岳肃的心中,现在是另有算计。眼下的罪名,早就足矣判邹枫死刑,别的不说,单一条勾引外藩出城,居心叵测,便能要了他的脑袋。然而,就此杀了邹枫,仿佛对寻求案子的真相,一点帮助也没有,反会令真相就此掩埋。警察出身的他,喜欢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揪出背后的真相。所以,他没有再加以『逼』问,而是说道:“邹公子,你的罪名,现在已经了然,单凭蓄意勾引外藩出城这一条罪名,本部院便可先斩后奏,用狗头铡割了你的脑袋。但现在本部院有一件事想要问你,要是你能如实回答,本部院或可网开一面,留你一条生路。”
岳肃一说现在就能要了自己的脑袋,邹枫吓了一跳,听过后面的话,悬着的心才算平复一些。连忙说道:“不知大人要问什么,小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本部院问你,你可认识一个叫温亭松的人?”
一听这话,邹枫好似五雷轰顶,整个身子瞬间被冷汗浸透。他万万没有想到,岳肃会问这个问题。他现在彻底明白了,白日里岳肃说温亭松和斩龙帮有关,其实根本就是个骗局,人家早就知道温亭松和他邹枫有关,那个时候不过是试探。
邹枫的心眼不停地转动,他在想,温亭松到底死没死,岳肃到底知道多少。不过,很快他就拿定主意,打死自己,也不能说出实情。如果温亭松没死,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有用,如果已经死了,岳肃只知道个表面,现在是怀疑到自己头上,那自己只要咬死不说,真相永远没有人知道。或许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但起码还能保住老爹的一条命。“父亲,您不是一直说我是废物么,那我今天就证明一下,我不是废物。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把您拖下去。您已经为我付出的太多。”
拿定主意,邹枫故意说道:“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个温亭松?天下重名重姓者不在少数,小民倒是一个叫温亭松的,只是不知和大人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是同一个人。”岳肃淡淡笑道:“我说的这个温亭松,是开封七公子之一,听说邹公子跟他们打的火热,后来不是也把你加了进去,合成开封八少么?”
“啊……原来是温兄……小民自是认识……”邹枫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不知大人为何提起他来?”
“温亭松是怎么死的,不知你有没有听说?”岳肃说道。
“具体为何,小民也不知道,只听衙门里说,是居家***而死。”邹枫做作地道。
“无缘无故为何要***而死呢?而且还不止他一家,另外六家也跟着一起***,这实在有些说不通吧?”岳肃盯着邹枫说道。
“确实是有点说不通,小民也在纳闷。不过这是知府衙门断的,和小民也没有什么关系,大人要问,应该去知府衙门问才对。”邹枫现在也是豁上了,自己死就死,但如何也不能把这桩案子说出,连累自家老爹。
但岳肃是何等人物,从邹枫的举行之中,就能看出他心中有鬼。不过下了必死之人,打死也不愿招认。对于这等人,岳肃自然不会客气,尤其是证据确凿之徒,不打他还惯着他。
刚要开口再质问两句,随后动刑,却见铁虬从暖阁后面转了过来,躬身说道:“启禀大人,那个姑娘醒过来了,说要见大人,有话要说。”
铁虬口中的这个姑娘是谁,岳肃自是清楚,那可是破获此案的关键。
岳肃马上站起身来,说道:“将邹枫看好。铁虬,前边引路,带我前去。”
第一百零二章不能招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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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暗战
第一百零三章暗战
铁虬前边引路,来到后衙值房。这间值房,里面摆着床榻,在床前围着还几个人,有阮傲月、梅儿、医官以及张威、王顺两个人。
岳肃进门后,不等众人施礼,几步抢到窗前。床上躺着一个妙龄少女,少女面如金纸,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少女的眼睛是睁开的,眼角还有泪痕,一见到岳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岳大人,我那妹妹真的……死了……”
少女不是别人,乃是紫梅。
原来,在问天杀死寒莲、紫梅从容逃脱之后,李忠马上喊来医官,给二女诊断伤情。
寒莲被长剑透胸而过,当场毙命。紫梅的运气倒是不错,这一镖看似『射』在心口,可偏了半寸,没有登时取人『性』命。医官在处理外伤方面,是一个老手,马上给紫梅止血,涂上最好的金创『药』,包扎伤口。见生命无碍,这才叫人用担架将她抬去巡抚衙门,当然,寒莲的尸体也被抬了过去。
岳肃一见的寒莲、紫梅,就认出这二人是当初知府宫乃森府上的丫鬟。这一来,很快便断定出来,宫乃森的死,其中定有蹊跷。寒莲已经死了,活着的紫梅,就成为破案的关键。岳肃随即把紫梅安置到值房休息,又让自己的妻子阮傲月帮忙照看。因为紫梅一直昏『迷』,岳肃有差役禀报,童胄押着邹枫即可便到,这才先到了正堂。
在岳肃审案的时候,紫梅悠悠醒来,发现自己没死,马上寻问起寒莲的情况。阮傲月如实相告,紫梅听过,便是默默流泪。得知这里是巡抚衙门,旋即便说,想要见一下岳大人。
紫梅毕竟是高手,岳肃不敢掉以轻心,在房间留了铁虬、张威、王顺保护妻子。于是,阮傲月立刻吩咐铁虬到正堂去请岳肃过来。
面对紫梅的问题,岳肃点了点头,说道:“那个姑娘被利剑透胸,已经死了。”
好在阮傲月先前已经跟紫梅说了一遍,紫梅再次听闻,相对要冷静一些。她语带凄凉地说道:“本来应该死的人是我,妹妹是因为把平安符给了我,才代我死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要她平安符……她还有可能找到亲人……而我的亲人……早就死光了……我在世上本就是个多余的人……活着和死了……已经没有什么区别……老天应该让我去死……把她留下……我们两个从小就相依为命……她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忧伤地喃喃自语,岳肃和阮傲月站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过了半晌,紫梅又幽幽地说道:“岳大人,我想见一见我妹妹的尸体可以么?”说着,想要坐起来。
阮傲月连忙将她按住,柔声说道:“姑娘,你的伤还很重,不要『乱即,扭头看向岳肃,“夫君,赶紧让人把那位姑娘的尸体抬进来吧。”
岳肃点点头,说道:“张威、王顺,去把那姑娘的尸体抬进来。”
“是,大人。”二人领命出门,不一刻就叫寒莲的尸体抬进来。
寒莲的尸体被放到地上,人已经僵透,胸前的鲜血,将衣襟殷虹。岳肃闪到一旁,阮傲月与梅儿帮忙扶着紫梅,让她能稍稍转***。望着寒莲的尸体,紫梅的泪水潺潺而下,再次忧伤地自语。“妹妹,没想到咱们没有死在岳大人的刀下,竟然会死在师父的手上。师父就这么不相信咱们么,还要盯着我们,杀我们灭口……你我从小被他抚养长大……我们一直把他当作亲人……可他……却一直将我们当作工具……人世间的一切……我已经看透……妹妹……等姐姐替你报了仇……就下去陪你……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
紫梅的泪水越淌越多,梅儿掏出手帕,帮她擦拭泪水和鼻涕。哭泣了许久,紫梅终于说道:“岳大人……谢谢你的人照顾我……你想知道什么就尽管问吧……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姑娘,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甚至,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岳肃肯定地说道。
“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早是罪无可恕……这些年活在事上……一直都被人当作工具利用……若没有妹妹陪我……和行尸走肉也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妹妹死了……我也不想苟延残喘……只求大人答应我……在我死之后……将我和妹妹葬在一处……”紫梅泪眼婆娑地说道。
“姑娘,你这又是何必,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乎?我夫君既然说,可以保全与你,你又何必一味求死。对了,适才你不是还说,你那妹妹还有亲人,你们两个姊妹情深,她有未竟的心愿,你可帮她完成啊。要不这样,你告诉老爷,你妹妹是哪里人,老爷撒下文书,帮你寻找,或许就能找到。”阮傲月柔声劝道。
她的话倒还真起了作用,紫梅听罢,眼睛一亮,自语道:“是啊……妹妹一直想再见到亲人……时常捧着那个平安符哭泣……她真的好像见到自己的父母一面……如果真能找到她的父母……请她的父母到她的坟前看看她……她在九泉之下……应该也可瞑目……妹妹……到那时候……姐姐再下去陪你……”
心中冒出这个想法,紫梅看向岳肃,祈盼地说道:“岳大人,您真能帮助我,寻找我妹妹的亲人……”
“只要你说出她是哪里人,我就能帮你找到。”这倒不是岳肃夸口,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到任何一个地方打个招呼,当地的官员都得像接到圣旨一样照办。
“我记得师父是在去杭州的路上捡到她的,或许在那里,能找到她的亲人。”紫梅幽幽地说道。
“浙江杭州……”岳肃点点头,说道:“你可有什么能够和她亲人相认的信物?”
梅艰难地从衣领里掏出寒莲给她的平安符。“这是妹妹从小就系在项上的护身符,应该是她父母在遗弃她时,留下的。”
这个平安符,很是特殊,不管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比平常庙里的护身符要好上数倍。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东西。护身符上,还有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这个符号很奇怪,不像是佛家或者道家的符号,或许是寒莲的父母故意留下去的,做为日后相认的标记。
岳肃再次颔首,说道:“这样吧,等此案一了,我这边便行文浙江,请杭州知府帮忙,张榜寻找。只说此事重大,谅他不敢不从。”
别看岳肃是河南巡抚,管不到浙江地面,但他还是领衔的刑部尚书,只要以公事为由,说此事涉及要案,令杭州知府立即办理,杭州地面上还是不敢耽搁的。
岳大人名声在外,紫梅得了他的承若,是感激不尽,语重心长地说道:“多谢大人帮忙。大人想问的东西,紫梅全都知道,这就告诉大人,也希望大人能够信守承诺。”
“本部院素来一言九鼎,这对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既然大人,万不会不做。”岳肃郑重地说道。
“那好,我这就将大人想知道的事,全盘托出。”
问天虽然将紫梅与寒莲养大,但一直都是将她俩当作杀人工具来使用,养育之恩是有,却毫无感情。紫梅和寒莲,幼时一起长大,可谓是情同姐妹,比亲姊妹还要亲上几倍。妹妹是因为将护身符给了她才死了,自己是因为有了妹妹的护身符才没有死,所以紫梅甚是感到自己有愧寒莲。虽说二人的生死,不一定和这护身符有多大关系,但当时人都『迷』信,紫梅没有死,所以就立刻认为,和此有关。
就是这位这样,她才很想为妹妹报仇,并为她完成未了的心愿。想要报仇,和在茫茫人海找到寒莲的亲人,她还没那个本事,现在唯一能帮她办到的,只有眼前的岳肃。
既然是杀手,自然懂得交换。她也相信,岳肃是不会食言而肥,当下,便幽幽地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紫梅是一个孤儿,从小就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她是先一步被问天收养。那个时候,一直跟随问天四海飘零,还要时常躲避仇家追杀,在路径杭州的时候,问天又看到了被遗弃寒莲,于是也把她抱了回去。问天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紫梅和寒莲都不知道,只是跟着问天四处流浪。同样,每年都会仇家找上,血战一番。不过他那仇家,倒是蛮光明正大的,每次到来,都不难为两个孩子,只是单找问天。仇家的功夫,也要比问天高上一截,问天能够几次死里逃生,都是靠着拿寒莲与紫梅充作挡箭牌,为此,还给孩子还留下不少伤疤。在十年前,问天逃到江西九江府,再一次被那仇家追上,这回长了心眼,不给问天任何利用孩子的机会,险些将问天杀掉,重伤逃窜的问天,恰巧碰上当时的九江知府邹佳仁,邹佳仁救了他的『性』命,并设计斩掉那仇家一只手臂,不过还是被他逃了。从此,仇家销声匿迹,问天感激邹佳仁的救命之恩,投效于邹府,当了管家。两个丫头,也跟着到了那里。不过一直不住在邹府,而是在外宅。随着邹佳仁的升迁,问天一直跟着去过湖广,又来到河南。
邹佳仁的儿子邹枫,是一个浪『荡』子弟,但也喜欢附庸风雅,自己没什么才学,却总是跟一些文人『骚』客凑到一起。到了开封,邹枫也是这样,与当时开封最有名的七公子结交,人家看他是布政使的儿子,不能闪他面子,也就和他交往。有一回,八人喝酒的时候,一个姓张的公子喝醉了,无意间说出,家里有一件稀世之宝,名叫滴血玛瑙。说这件宝贝,很是古怪,只要抱着它睡觉,可以百病不生,甚至还可以长生不死。同时,还讲了一个传说。说这个滴血玛瑙之所以叫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它会喝血,而且只喝刚落地婴儿的鲜血,而且还得是一口东西没有喝过的婴儿。等它将血喝慢,拥有它的人,就能给长生不死。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做这件事还极损阴德,张公子从来没有尝试过,身子在祖上得到这件宝贝时,都没有试过。
邹枫听完这个传说,脑子里便想着要得到这件宝贝。他是布政使的儿子,家里有权有钱,张公子架不住他软硬兼施,无奈以一万两的价格将滴血玛瑙卖给邹枫。邹枫得到宝贝,就迫不及待的试验,派人四下寻找有待产孕『妇』的家庭,发现之后,在临盆那天派死士去抢。还真别说,把抢回的婴儿宰杀之后,流出来的血一浇到玛瑙上面,还真能被吸收进去,不过只能吸下一小部分。这么一算,要想等玛瑙吸饱,少说也要喝上成千上万婴儿的血。
可邹枫似乎是着了魔,见试验成功,不停地派人去找孕『妇』,抢夺婴儿。心魔『迷』『惑』了本『性』,甚至连认识的人也不放过,当他听说七公子中张姓公子与刘姓公子的妻子怀胎十月,马上要临盆的时候,也派死士前去抢夺。
城内发生了这么多起偷婴儿的事件,七公子很快想到是邹枫,当时因为畏惧邹家的实力,没敢出首告发。没有想到邹枫实在太过丧心病狂,连他们的孩子也不放过,这一来,七公子终于愤怒了,打算联名出首告发。
老辣的邹佳仁同样也知道了这件事,邹枫是他的儿子,总不能把儿子废掉吧,无奈之下,他连夜派人将七公子满门杀掉灭口。又放了把火,造成失火的样子。碰巧那天,七公子正在外面商议去哪告发的事,这才躲过一劫。但邹佳仁并没有就此罢休,继续派人杀七公子灭口,只把七人『逼』得不敢『露』头,藏于乡间。就这样,还被他先后一一除掉。
七公子都是有功名的,七家被杀个精光,这般答案,这事必须要有个交待。知府宫乃森日夜不停地派人查办,事情刚刚发生,想要找出一些线索,还是比较容易的,可就当他快要将案子查出来时,邹佳仁出面了。他将紫梅和寒莲送给了宫乃森,外加五千两银子。顶头上司说话,面子是必须要给了,最后,宫乃森只能对外宣讲,七家是***而死,将案子慢慢平息。
直到岳肃巡抚河南,邹佳仁担心有人到岳肃那里申冤,他不便出面,就要宫乃森派人。宫乃森奉命行事,派人在巡抚衙门的街口见识岳肃,为发现后,邹佳仁怕岳肃从宫乃森那里审出实情,让寒莲和紫梅将宫乃森以及管家宫雨『逼』死。
之后那些杀人灭口,以及在偃师县声东击西,刺杀岳肃,夜晚夺门,邹枫被『射』瞎一只眼睛的事,紫梅也都全盘托出。
当紫梅讲完之后,她再也没有了力气,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岳肃等人听罢,对邹家的丧心病狂,无不忿恨。
这么多条人命,哪怕是师生之情,哪怕是把柄掌握在别人手里,岳肃也顾不得了。要不杀邹佳仁父子,如何对得起天地良心。
“铁虬,马上传我命令,让童胄持火签前往邹府,将邹佳仁提押到堂!”说完,岳肃转身朝屋外走去。
铁虬则是一路小跑,到前面传令。
邹佳仁的府外。
黑夜之中,东厂的番子们,将院子紧紧盯住。
这时,有十多名黑衣汉子,穿过小巷,跑到邹府后门,这些黑衣人,身手都相当了得,轻易翻过院墙,溜了进去。
这一幕,被守在那里的番子们看的仔细,番子虽然不知这帮人的来历,但田大人早有吩咐,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要立刻回复。
一名番子,立刻跑到孟家宅院。花厅仍然是灯火通明,番子也不在门外招呼,几步跑进厅内,单膝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启禀大人,刚才有十几名黑衣人潜入邹家,不知有何企图。”
上座的田尔耕听罢,思量片刻,随即眼珠一亮,大声叫道:“不好,这是有人要先一步除掉邹佳仁!”
“大人,这该怎么办?”一旁的孟楚恪急忙问道。
“想从我东厂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还没那么容易。”田尔耕大声说道:“严保!”
“卑职在!”一名黑衣番子马上出列,躬身应道。
“立刻带人潜入邹府,暗中保护邹佳仁,绝不能让他有个闪失!”田尔耕下达了第一道命令。
“卑职遵命!”叫严保的番子,答应一声,几步走出厅外,一招手,招呼十几名黑衣番子,迅速离开大院,投邹府而去。
厅内的田尔耕,在严保走后,喃喃自语地说道:“这是什么人,想杀邹佳仁灭口呢?”
“大人,会不会是岳肃?”孟楚恪小声说道:“最想邹佳仁死的,自然是知道作弊底细的邹佳仁,想要明审邹佳仁,岳肃或许不敢,所以想私底下除掉他。”
“岳肃现在是河南巡抚,手握生杀大权,他要想除掉邹佳仁,岂用等到今天。不管是明的、暗的,以岳肃的实力,杀邹佳仁都容易的很。绝不可能是他!”能成为魏忠贤的头号打手,田尔耕绝非有勇无谋之辈,他明白,要是岳肃想要除掉邹佳仁,早就动手了。反正死在岳剃头大人手下的官员都那么多了,也不差邹佳仁一个。宰了之后,随便按条贪污受贿的罪名,也就是了。反正也不干净,家里现在的银子,就算是从嘉靖年开始当布政使,也攒不出来这么多。
“那不是岳肃,还能是什么人?”孟楚恪有些纳闷地说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不过,对方能在这个时候动手杀邹佳仁,显然对这件事知道的很清楚,而且还是向着岳肃的人。只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下邹佳仁再说。你给我记住,此事一了,立刻给我彻底调查,一定要把那个人给我揪出来!”
“卑职遵命!”
***
邹佳仁的书房里,邹佳仁在书案之后,靠在椅子上。他的眼帘是合着的,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房间里现在只有一个人,十分的安静,不过很快,有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邹佳仁并没有睁开眼睛,似乎是从脚步声中,就能猜到来人是谁。他只淡淡地说道:“事情都解决了。”
“回老爷的话,都解决了。全部丢在少爷院里的那口井里。”来人正是问天。
“老爷,您对问天有救命之恩,还替我解决了仇家,大恩大德,问天没齿难忘。”问天说着,叹了口气,又道:“眼下的案子,我看已经没有了转机,大人手中的把柄,反而会更为大人招来祸患。不管岳肃是否知道那桩案子,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有心处置公子,就必须会连老爷一起捎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看不如这样,我带着老爷连夜逃出开封,咱们进京城,去投靠魏公公。放眼天下,或许只有魏公公能够救老爷。”
邹佳仁摇了摇头,说道:“问天,你想的太简单了。咱们就算逃到京城,魏忠贤也只会暂时收留我,用我手中的把柄去攻击岳肃。可结果呢,皇上会如何处置岳肃,这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是死定了,魏忠贤也不会保我,因为他让我出面揭发,就是想让我和岳肃一起死。所以,我不能进京,只能靠着这个底牌,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做最后一搏。何况,以为我现在还走得了么?李文彰已经认准岳肃这个女婿,这个把柄他也知道,他会容许一个阻碍他的人活在世上么?如果我猜的不错,过不了多久,他的人或许就会找上门来。”
“老爷,那怎么办?李家财雄势大,听说养了不少高手。”问天有些着急地说道。
“若是现在出门,他想杀我,易如反掌。可留在这里,他想动我还没那么容易。这里毕竟是我的家,朝廷布政使的府邸,再不济还有那么多兵丁、护院。他总不至于派个几百人光明正大的冲进来吧。”邹佳仁淡淡地说道:“我刚刚已经派人去召集护院,等会就会来书房驻守。起码也能等到岳肃的人到此。”
问天点点头,说道:“还是老爷英明,想的周全。”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轻,也就是问天这等高手,能听的出来。
“来了!”
*
不负众望,12000字终于搞定。
第一百零三章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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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他死了
第一百零四章他死了
刚刚进入邹府的十几名黑衣人,自然是李文彰的手下。领头的叫李豹,那是李文彰手下的第三号打手,武功相当高强。另外的死士,也皆是高手,这班人里似乎有人对邹府很是熟悉,在前带路,东拐西绕,很快来到邹佳仁的书房。
他们的脚步很轻,本打算是突然袭击,直接刺死邹佳仁。无奈书房中的问天,耳力实在太过不错,在他们靠近的时候,便听到脚步声。
问天一个箭步,从书房内蹿出,将手放在腰间衣带之上,一扣崩簧,随手抽出一柄软剑。跟着大声喊道:“朋友,出来吧!”
李豹带人从暗处『摸』来,见被点破,也不再隐藏,从容地走了出来。李豹看了眼问天,便知此人是高手,笑道:“怪不得主人让我前来,原来邹府果有高手。”
说话间,李豹拔出背后的雁翎刀,缓步向前走出。他的眸子,紧紧盯着问天,问天也看向李豹,从李豹那『露』出战意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对方是个高手。武功怕不在自己之下。
邹家的护院们眼下并未到来,虽说不出一刻便能到达,但对方现在人多,眨眼间就能取了邹佳仁的『性』命。等那时护院再来,就已经晚了。所以,问天没有迎过去,仍是站于门首,笑道:“朋友!看得出你身手不俗,但想要赢我,量也未必。你也就是混口饭吃,只要你答应退去,随便开个价钱,我家老爷出得起。”
见现在动手,自己怕是保不住邹佳仁,于是问天干脆用上缓兵之计。
李豹是什么人,那可是李家的死忠,想用钱来打动他,简直是休想。这个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比李文彰的钱多,更不会有他给的价格高。李豹冷笑一声,说道:“不必了,我现在只想要屋里那人的命,想要保住他,就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李豹右脚一点地,直接朝问天冲去。他身后黑衣人见他出动,也立马加速冲了过去。
问天终究是一个人,把剑一摆,挡在门前,左手朝衣袖里微微一缩,随后手中多出四枚飞镖。他的眸子紧紧盯着李豹,做好动手的准备。
李豹几步冲到门前,雁翎刀从下向上一撂,使了个海底捞月,问天挥剑夹住,脚步向后一退,左手一扬,掌中的四枚飞镖直『射』出去。李豹见寒光一闪,知是暗器,忙向旁一闪,躲了过去。
可紧跟着,就听后面连续响起两声惨叫,原来是跟在李豹身后的黑衣人被飞镖『射』中。
问天似乎已经料到飞镖『射』不中李豹,他那四镖,打的稍微低了些,目的就是李豹身后的人。问天见一招得手,紧步抢了过去,长剑疾刺李豹胸膛。
李豹横刀夹住,他看瞧出这里只有问天一人,马上大声喊道:“他交给我了,你们进去,做掉邹佳仁。”
那些黑衣人,早有这个打算,只是现在李豹和问天在门口打作一团。众人黑衣人互视一眼,达成共识,门走不了,咱家走窗。十几人呼啦散开,冲到窗前,是破窗而入。
问天怕的就是这个,李豹足以让他应接不暇,哪还有功夫去顾及邹佳仁。回手打出三镖。『射』倒一名黑衣人,大声喊道:“老爷,您从后窗先走。”
坐在书案后的邹佳仁,可要比他那儿子强得多,别看他不会什么武术,却是泰然自若,丝毫将闯进来的人放在眼里,是连动都没动。也不知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能这般从容。
黑衣人先后从窗户冲进书房,抡刀冲向邹佳仁,邹佳仁仍是靠在椅子上。
“呀!”冲在最前面的黑衣***喊一声,已冲到桌案之前,抬手一刀,直劈下去。
邹佳仁还是不动,这倒不是他有什么把握,其实知道,现在想跑也跑不了,自己一介书生,岂能跑得过这般杀手。与其狼狈而死,还不如从容就义。所以,他只将眼睛一闭,等待死神的降临。
钢刀眼瞅着便要落到邹佳仁头顶,可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飞镖冷不防直『射』而来,『插』到黑衣人的咽喉之上。
“呃……”黑衣人艰难地惨叫一声,仰天栽倒于地。
这一镖,并不是问天打出来的,而是从后窗疾『射』而入。贴着邹佳仁的头顶,『射』穿黑衣人的咽喉。随后,便是一连串的破窗之声,十几个黑袍人先后从后窗冲进,这帮黑袍人手里都拎着钢刀,进来之后,也不说话,直奔黑衣人。
黑衣人本以为可以轻取邹佳仁的脑袋,谁曾想在这节骨眼,竟杀出这么一帮人。而且对方速度极快,也不打招呼,说动手就动手。黑衣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马上有两个被砍翻在地。好在他们都是李家死士中的好手,很快就反应过来,和黑袍人杀在一团。
邹佳仁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曾想身后会冲进来人,而这帮人还是保护自己的,这实在令他意想不到。睁开眼睛,望着黑袍人和黑衣人厮杀,心中暗自嘀咕起来,“这帮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救我……”
他的眸子不停地闪烁,盯着黑袍人挨个打量,当目光触碰到黑袍人脚下的靴子时,身子不由得一阵。“是官靴!他们是衙门口的?可有哪个衙门知道这事,会来救我呢?”
邹佳仁越想越是想不通。
书房打的热闹,宅院前进的护院、打手也都集结完毕,朝书房赶去。快到书房之时,隐约听到金铁相交的声音,大家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书房门口正在拼命死战的李豹与问天。
这帮护院的脚步声,李豹自是听的听出,书房内现在是一团糟,煮熟的鸭子,眼瞅着便飞了,再拖延片刻,自己的小命都有危险。急切之下,李豹用起了拼命的打法,只攻不守,面对问天的来招,只是闪开要害,一味地强攻。
他的招数一改变,着实令问天反应不及,被『逼』得是连连倒退。李豹抓住机会,猛攻一刀,趁机窜入书房。屋里打的热闹,谁也没注意到他,李豹紧步朝邹佳仁冲去,多余的管不了了,先要了邹佳仁的『性』命再说。
问天见李豹冲进书房,这才知道中计,连忙追了进去。他二人的速度大致相同,李豹先行一步,眼看着来到邹佳仁面前。问天迫于无奈,抬手一镖,朝李豹的大腿打去。
他这一镖可不敢往上打,因为李豹的对面便是邹佳仁,李豹能躲过这一镖,邹佳仁可躲不过。一镖出手,问天向前猛冲,只等李豹躲闪之后,自己好挡在邹佳仁的面前。
然而,屋中内实在太过嘈『乱』,李豹耳力再好,也听不到这一镖破空的声音。“扑”地一声,飞镖直扎在李豹的大腿之上,李豹一个踉跄,动作一缓,再想劈刀去杀邹佳仁已然不及。
这等机会,问天怎能放过,见李豹中招,问天大喜过望,长剑分心直刺。这一次,李豹听到长剑划过之声,连忙闪避,但问天这一剑实在太快,李豹只闪了一半,长剑就刺中后背。问天那是卯足了劲道,剑尖及身,是直透左胸。
只这一剑,等到抽出,李豹是必死无疑。但李豹是高手,绝顶的死士,不等问天将长剑抽回,左手一把将剑刃抓住,右掌的雁翎刀在手中一转,猛地贴着右肋向后扎去。
问天一刺即中,已是欣喜若狂,只当李豹再没有还手之力,哪料得到这突兀地一刀。“扑……”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黑夜之中,一间精致的竹舍之内,传出悠扬的琴声和悦耳的歌声。
弹琴和唱歌之人,是同一个人,这人白衣胜雪,再加上那副清丽的面容,显得无比高雅,这人正是叶丈夫。
叶丈夫一边抚琴、一边『吟』唱,身处竹舍之中,仿佛诸葛在世。正唱着的时候,小院里传来脚步之声,也不知叶丈夫是否听到,仍是自顾自的弹琴、『吟』唱。
很快,一人走进房内,这个人年过五旬,满头的银发,走路有些蹒跚,那右衣袖中竟然还是空的,显然是少了一条胳膊。
银发长者并没有打扰叶丈夫,只是悠然地站在门首,望着叶丈夫。等到叶丈夫一曲弹完,才微笑地说道:“好、好……没想到杨慎的《临江仙》还能这般『吟』唱。”
叶丈夫也是一脸微笑地看着长者,说道:“义父,这首词是孩儿听一个人唱的,觉得好听,才谱了曲子,自行弹唱。”
“还有这般高人,真是没有想到。”银发长者并没有去问叶丈夫是听谁唱的,而是说道:“你回来之后,去见主公了么?”
“孩儿去找过,不过听说主公去了杭州。义父,主公每年都要去杭州一趟,您可知道是为什么吗?”。叶丈夫问道。
银发长者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去找一个人,好多年了,也不知他是去找谁。”话刚说到这,他的身子突然一震,好半晌才悠悠地说道:“他死了……”
第一百零四章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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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东缉事厂
第一百零五章东缉事厂
“谁死了?”听到义父没有来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叶丈夫好奇地问道。
“是那个人,砍断我右臂的那个人……”银发长者喃喃地说道。
“您怎么知道?”叶丈夫更加好奇起来。
“因为他是我的亲弟弟……”银发长者叹气地说道:“刚刚我的右肋突然一痛,好像是有利刃穿过一般。他肯定是出事了……”
“您的亲弟弟?”叶丈夫糊涂起来,“那他为什么要砍掉您的手臂?”
“这件事,说起来话就长了。为父名叫叶向天,他的名字叫叶问天,我们兄弟本住在广西柳州府叶家堡,家中颇有田产,算是本地的望族。我那兄弟喜欢结交一些绿林上朋友,只惜不分良莠,那一年他替一个朋友出头,杀死一个世家子弟,谁知那位世家子大有来头,他的父亲一怒之下,带人打上门来。我被『乱』刀砍成重伤,昏死过去,当我醒来之后,发现父母妻女满门上下,全被杀死。我养好伤,便去打探仇家的来历,结果才发现,那个仇家是我根本无法对付的人。于是,我迁怒于弟弟,四处追杀他,对于他的解释,我丝毫没有理会,只是一心想要取他『性』命。不过聪明的很,知道我的弱点,最疼爱自己的女儿,他便收养了一个女孩,做为挡箭牌,令我几次手软没有成功。后来,我追到九江,把他打成重伤,本以为这次能够取他『性』命,结果他却勾结了当地知府邹佳仁,设计将我围住,还砍掉了我一只胳膊。我浴血杀出重围,昏『迷』于荒郊野岭,当时流血太多,本以为是必死无疑,结果主公路径此地,将我救下,甚至后来还帮我报了杀父之仇,从此我便一心追随主公。你应该还记得,就是我重伤的那一年,与主公返回此地,半路上遇到冻得奄奄一息的你,我见你与我的女儿有几分相似,便将你收到膝下。”
“这事孩儿自然记得。只是义父既然知道叔父的下落,为什么后来不……”
“自我报了杀父之仇,看得也开了,对弟弟的仇恨也就渐渐消淡,我俩毕竟是一『奶』同胞。这辈子,永不相见也就罢了。没想到,他今天竟先我一步而去……”说到此,叶向天摇了摇头。
童胄带领人马,来到邹家。这一回,是擒拿邹佳仁,带的人也要比捉拿邹枫时多得多,总计有三百多人。
人马来到邹家门前,童胄让护军砸门,砸了半天,也没人出来开门。现在书房打的热闹,是个人都跑了过去,哪还有人顾得上大门。
童胄见无人开门,可就不客气了,直接让护军撞门,把大门撞开,立时冲了进去。一路之上,也没遇到邹家的人,当快到中进时,却听到喊杀之声。童胄心中纳闷,不知里面是谁打起来了,抽出家伙,指挥兵马杀将过去。
等他赶到书房,喊杀声已经停歇,正有家丁护院从书房内向外搬运尸体。这些护院一见有官兵到来,都是一愣,随后有人问道:“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巡抚衙门的,来请你们邹大人走一趟!这是怎么回事?”童胄指着尸体说道。
“原来是巡抚衙门的差爷。”那名家丁一拱手,说道:“刚刚有刺客前来刺杀我家大人,现在已经肃清,正往外搬运尸体呢。”
他刚把话说完,书房内的邹佳仁走了出来。见来人是童胄,笑呵呵地说道:“原来是童捕头,适才府内出了些事,没有来得及迎接,不知童捕头带这么多人来找本官有什么事呀?”
“奉我家大人命,来请邹大人到巡抚衙门走一趟。”童胄拱手说道。
“既然是秉严请我过府,那咱们就走吧。”邹佳仁淡笑地说道。
“大人稍等,小的想多嘴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童胄伸手指向尸体。
邹佳仁笑了笑,说道:“有人来取我『性』命,有人来救我『性』命,本官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如果童捕头想要管的话,将他们的尸体一并带走就是。”
“有人来杀大人,有人又来救大人,这真是奇怪的紧呀。反正都赶上了,那小的就擅自做回主,将尸体都给带回去,看看我家大人能不能帮邹大人查出对方的来头。”童胄也是一脸的笑模样。
“如此正好。这血淋淋的,我看着都眼晕,就劳烦童捕头了。不知童捕头还有什么吩咐呀?”对方来者不善,邹佳仁怎会看不出来。所以,方能说出此言。
“敢问邹大人,尸体一共有多少,哪些是来行刺的,哪些又是来救大人的?”童胄问道。
“来杀我的一共有十五个,都是穿着黑衣,现在全部被诛。”邹佳仁指了指黑衣人的尸体,童胄查点一番,确实是十五个。随后,邹佳仁又指了指黑袍人的尸体,“这些穿黑袍的,是来救我的,人数是十三,不过只死了五个,余下八个在我的护院到来之后,便全部逃了。当时我的人只忙活对付那些刺客,看出那些人是来救我,未加阻拦,任由其离去,只能怪童捕头来的晚了些。不然,就能碰上了。对了,我的一位管家,也因为保护我被害,尸体也在这里,只希望童捕头将此案如实禀告秉严,好让我为我主持公道,找出真凶。”
“邹大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和如实禀告的。”童胄说完,一挥手,又道:“弟兄们,走的时候记得把尸体带上。”
“是!”
“童捕头,现在没有别的吩咐了吧。”邹佳仁微笑道。
“吩咐不敢当,只是我家大人在小的临出门前,曾嘱咐过一件事,说府上有一件宝贝,叫作滴血玛瑙,请大人去时,一定要带上。”
滴血玛瑙!岳肃最初只是吩咐童胄到邹府拿人,在童胄集合兵马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那最重要的证据滴血玛瑙可不能忘了。于是,又对童胄是千叮万嘱,让他提押邹佳仁时,千万别落下这件东西。
听到童胄说出滴血玛瑙,邹佳仁只是略一心惊,倒也没有害怕。本身这次去,就是和岳肃摊派的,罪名的多少,已经不重要了。他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秉严也听说过这件宝贝,滴血玛瑙现正在犬子的卧房之中。我叫人前边引路,童捕头派人去取便是。”
说完,打发一名家人,负责带路,前去邹枫的院子。童胄不敢掉以轻心,专门派了三十名护军,跟着家丁前往。
邹佳仁已经没有花样可耍,自然没有什么埋伏,护军跟着家丁到了邹枫的房间,很容易就找到滴血玛瑙,带了回来。
当下,也没有其他说的了,也就是表面上客气一番,请邹佳仁乘轿,一同前往巡抚衙门。当然,那些尸体是要都带上的。
来到巡抚衙门,有差役先行进门禀报,岳肃这次可不会再出门迎接,只是说了个“请”。
童胄捧着滴血玛瑙,与邹佳仁来到大堂,一到堂上,童胄先行躬身禀报,“启禀大人,邹大人已经请到,滴血玛瑙也一并带来,请大人过目。”
岳肃点点头,示意童胄将滴血玛瑙呈上,站起身来冲着邹佳仁一拱手,说道:“学生公务在身,未能远迎,还望恩师恕罪。来人啊,快给恩师看座。”
他这话说的客气,邹佳仁一眼就看到,趴在阶下,被打的屁股开花的儿子。不过邹佳仁仍是从容自若,说道:“你我食朝廷俸禄,自然是公务要紧,那些俗礼能免就面吧。”言罢,老师不客气地朝为他准备的椅子走去。
坐定之后,不再多言,想要看看岳肃是打算怎么去做。
岳肃也坐回椅子上,童胄将滴血玛瑙呈上,玛瑙还装在锦盒之后,岳肃伸手打开,取出观瞧。只见这块玛瑙石能有婴儿大小,但长得十分怪异,很似庙里供的罗刹。玛瑙的颜『色』也怪异的很,下半截是红『色』,血红『色』,这颜『色』和鲜血是一般无二。上半截是透明『色』,晶莹剔透,透过去都能看到下面的公案颜『色』。
岳肃看过玛瑙,童胄这才说道:“大人,属下在到邹大人府上时,发现府上书房正在搬运尸体,据邹大人说,这些尸体一部分是刺杀他的刺客留下来的,一部分是保护他的人留下来的……”
当下,童胄就将在邹府内和邹佳仁的对话,转述一遍。
岳肃听罢,纳闷起来,不知是什么人要杀邹佳仁,又是什么人要救他。随即,吩咐道:“把尸体抬上来,仔细搜查。”
“是,大人。”童胄马上让护军将尸体搬上,就在大堂上翻查,黑衣人的尸体上,倒没有翻出什么,可是在五具黑袍人的腰上,却各自发现一块腰牌。
一看到这腰牌上写的字,一众护军都愣了,童胄离得最近,看的自是清楚,看罢之后,连忙把腰牌收缴。让护军退到一边,快步走到公案之旁,将腰牌呈上,小声地说道:“大人,您看。”
岳肃先前还以为是斩龙帮的腰牌,可当他拿起一块观瞧时,心头登时一震。因为这腰牌之上,刻着醒目的四个大字——东缉事厂。
第一百零五章东缉事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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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我看你是找打!
第一百零六章我看你是找打!
岳肃抓着腰牌,凝视了许久。旋即,他瞥眼看向坐在一边的邹佳仁,邹佳仁神情自若,仿佛对腰牌上写的什么,并不感兴趣。
不过岳肃知道,邹佳仁是何等人物,有人莫名其妙地来杀他,又有人莫名其妙地来救他怎会不查看一番,或许这东厂的腰牌,他早已经看过了。
是谁要杀邹佳仁,岳肃现在还无法了然,但救他的人是东厂,东厂是干什么的,岳肃自然清楚,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去救邹佳仁呢?
岳肃半晌无语,默默地思考着。就在这个时候,有守门的差役跑到大堂门口,躬身禀道:“启禀大人,周王千岁与按察使王大人,河南监军赵公公在外求见。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不少本地百姓。”
一听说周王与王林鹤、赵州来了,岳肃心中一愣,不禁纳闷起来,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来,更为古怪的是,为什么还有百姓随行。可纳闷归纳闷,周王身份在那摆着,总是要出外迎接的。
岳肃站起身来,看向邹佳仁,说道:“恩师,周王千岁到此,不知所为何事,你我一同前去迎接一下吧。”说完,他饶过公案。
听说周王到此,邹佳仁心中冷笑,他现在已经明白,这一切的一切。站起身来,点头说道:“正该如此。”
言罢,二人联袂出得大堂,到门首迎接。
到得门前,果见周王与王林鹤、赵州站在门口。三人的身边,站有随行的扈从,再往后,则是围观的百姓。
经过一夜的折腾,现在天『色』已亮,只是这个时辰,上街的百姓还是很少,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大堆,显然是有人唆使百姓前来。这个端倪,岳肃也看的出来,不过也没有多做计较,而是躬身给周王施礼,“不知千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邹佳仁也是一般的台词。
“岳少保公务繁忙,孤王又事先没打招呼,何罪之有啊。”周王客气一句,随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儿与府上奴婢一夜未归,又听闻岳少保正在审理一桩要案,所以冒昧前来,想要旁听一二,不知是否打扰大人。”
“王爷大家光临,正是下官的荣幸,何来打扰一说。”岳肃一向光明正大,现在这么多人前来听审,断不会拒人与门外。何况来人还是王爷,更是不好断然拒绝。当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王爷,里面请。”
周王并没有动,倒是他身边的王林鹤与赵州给岳肃躬身施礼,说了些打扰之类的客套话。然后,由赵州开口说道:“听闻大人开堂审理要案,我等赶来之时,百姓闻讯也都跟了过来,不知大人可否容他们进去听个一二。”
岳肃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本部院审案之时,从不敝人,既然百姓前来听审,自当放行入内。”
“岳大人果然是光明正大,配得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赵州奉承一句,随后看向周王,说道:“千岁,岳大人这边就要开审了,咱们就随岳大人进去吧。”
周王点点头,说道:“岳大人,请!”
“王爷,请!”
岳肃请周王先行入内,自己让过半个身位,在后相陪,其他的官员,更是要严格遵守纪律,按照品级次序入内。百姓随在最后,进去之后,只能在二门外止步。
来到正堂,里面衙役战列整齐,堂上摆着尸体,只有邹枫趴在阶下。周王看到这么多尸体,好奇地问道:“岳少保,这又是发生什么案子了?”
岳肃淡淡一笑,说道:“这是另一桩公案,等到眼前这桩审完,再查那一出。”说完,岳肃冲内喊道:“童胄,将这些尸体搬到后衙,以免惊吓千岁。另外快快看座。”
“是,大人。”童胄马上招呼人清理尸体。
周王今天到此是有目的的,本来不想让岳肃将尸体移走,多点热闹岂不更好。但岳肃的话说的明白,他有心不让,却也反驳不了。等到尸体搬走,旁听的椅子摆上,岳肃这才请周王上堂。
岳肃自到正位落座,周王坐于下手第一位,其次是邹佳仁,王林鹤,赵州。
众人坐定之后,岳肃没有开口说话,心中盘算起来,这班人到此的目的。岳肃不是糊涂人,通过东厂的腰牌,在加上周王等人突兀的到来,他很快得出一个结果,这是大伙等着邹佳仁跟自己摊牌,好看热闹。
东厂是干什么的,专门查人**,自己的秘密,保不齐已经被东厂掌握。之所以没有直接捅到皇上那里,那是自己正得宠信,不由当事人说出来,闹得满城风雨,皇上怎会降罪。刺杀邹佳仁的人,明显是要保护自己,而保护邹佳仁的东厂番子,显然是唯恐邹佳仁死了,真相就此掩埋。东厂能去救邹佳仁,再出请周王、赵州、王林鹤等人前来作证,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一来,做好的套就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不处置邹佳仁则已,一旦对邹佳仁动手,邹佳仁势必说出秘密,来一个一拍两散。百姓称我为青天,现在案子已经闹的这么大,只要就此收手,起码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
想来,这件事邹佳仁也看的清楚,东厂的腰牌他肯定已经发现,所以有恃无恐,连证据滴血玛瑙都敢轻易交出来。这是认定我不敢拿前程开玩笑。
事情的一切,都被岳肃料中,唯一猜错的是,田尔耕并没有想找王林鹤出来,这主意是孟楚恪想出来的,他认为来的人越多,就越有意思。
见岳肃良久没有说话,周王先行开口说道:“岳少保,你这案子,到底要什么时候开审啊?”
“啊……”岳肃这才从思绪中反应过来,看向周王,说道:“适才下官正在心中将案子的来龙去脉理顺一番,既然王爷着急,那下官这就开审了。”
说到此,岳肃将惊堂木重重一敲,大声说道:“人犯邹枫,你且抬起头来!”
“威……武……”随着岳肃的一声大喝,两盘的差役,马上喊起堂威。
邹枫原本已经吓得心惊胆寒,自知必死无疑。现在老爹到来,胆气终于壮了一些,抬头看向岳肃,说道:“大人有何话要问?”
邹枫突然变得有胆气,敢这么说话,倒没有让岳肃感到意外。岳肃微微一笑,指着公案上的滴血玛瑙,问道:“你可认得此物?”
证据都摆到桌面上了,邹枫怎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到底是如何败『露』的,他不太清楚,但问题还是要回答的。他点头说道:“认得。”
“此物叫何名字?有何典故,又是从何而来?”岳肃再次问道。
“回大人的话,此物名叫滴血玛瑙,乃是小人从本地人氏张儒泽手中买来的。有何典故……小人并不知道……”能赖还是要赖的,这种骇人听闻的典故,怎能轻易说出。
“这个典故你不知道么?要是不知道的话,又为什么要花一万两银子从张儒泽的手中购买呢?”岳肃冷冷地鄙视着邹枫。
邹枫万没想到,岳肃连购买的价格都知道,但这个价格他是绝不能承认的,否则不说别的,单就追问这一万两银子的来历,也够送邹家父子上断头台的。于是,邹枫笑道:“大人这是听何人说的,真乃无稽之谈,这块玛瑙虽然珍贵,却也不值得这个价钱。小人是花八百两从张儒泽手中买的。”
“你倒是会狡辩,看来真当张儒泽全家被杀,本部院就找不到人上堂作证么?”岳肃将惊堂木一敲,大声说道:“本部院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啊!带证人紫梅上堂!”
紫梅的姓名,在她再次醒来之后,已经被问清楚。岳肃来征求了她的意见,她表示愿意登堂作证。
一听岳肃提起紫梅,别说邹枫了,连邹佳仁也是心头一惊。问天本说已经将紫梅、寒莲杀掉灭口,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邹佳仁只能去赌手中的底牌,他保持镇定,静坐旁观。
不一刻功夫,紫梅躺在担架上被抬了过来,她的旁边,还有梅儿伺候着。来到阶下,紫梅虚弱地说道:“民女紫梅参见岳大人,有伤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恕罪。”
岳肃说道:“紫梅姑娘,你有伤在身,好生躺着,不要『乱』动牵扯到伤口。按理说,你身受重伤,本部院不该请你登堂作证,怎奈案件重大,也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你莫要介意。”
“多谢大人关心。大人有何要问的,尽管开口,小女子一定如实作答。”紫梅说道。
“如此最好。”岳肃看向邹枫,再次问道:“邹公子,你可认识这位姑娘。”
这话可叫邹枫难以回答,说认识,那就是自找倒霉。说不认识,自家府上的一些事情,紫梅都能说上来。谎言一被戳穿,挨顿板子,那是肯定的了。犹豫半天,邹枫还是咬牙说道:“不认识!”
“邹公子,我看你今天真是找打呀!”岳肃看向紫梅,说道:“紫梅姑娘,说邹公子说不认识你,那你就亮出点你们认识的证据来,让邹公子心服口服吧!”
最近不管是***也好,打赏也罢,都好少好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翼更的少的缘故。当然,情节的布局上,布的也有点多了,一直没到大高『潮』。不过,高『潮』马上来临,小翼现在再更一章,今晚不睡了,一定再码上一章,完成四更。再次弱弱地吼上一声:各种求!!
第一百零六章我看你是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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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自掀底牌
第一百零七章自掀底牌
见邹枫说不认识自己,紫梅在单脚上苦笑一声,说道:“公子爷就算是瞎了一只眼,不是还有一只是亮的么,也不该睁着眼说瞎话呀。我姐妹二人,为你邹家出生入死,到头来您还好意思这么说,那好吧,咱们就掰扯掰扯……”
“公子爷话高价从张公子手中购买滴血玛瑙的事,小女子只是听说,并没亲眼所见。公子爷四处抢掠婴儿,这事也没让我姐妹参与,同样也是道听途说。不过,邹大人在派人杀温亭松等七家灭口时,我们姐妹两个却是出动了的,杀的是那刘姓公子满门。后来我姐妹二人,又前往知府宫乃森家负责监视,在宫乃森机关暴『露』之后,受命杀他灭口。杀死宫乃森,我二人又去了通许县,杀掉张、刘二人,去年十一月,随公子出门,追杀隋公子与温公子,在山间小路将隋公子灭口,一路追到偃师县。在酒楼之上,见温亭松拦街喊冤,便用声东击西之计,下楼刺杀岳大人,趁机将温亭松刺死。此事之后,我等受到追捕,邹十二还被岳大人的手下砍掉右手,在紧急关头,斩龙帮找到门上,要挟联手杀出城去。就在夺门一役中,公子的一只眼睛被羽箭『射』瞎,若非我等拼死护卫,公子怕是早已命丧在那。我姐妹在一战中算是对公子有救命之恩,公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紫梅的话刚说到这里,累的有些直冒汗,在喘息的功夫,邹枫大声喊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根本没有的事情……我的眼睛是过年放炮仗时崩的,府上的下人都能作证……”
“啪!”岳肃将惊堂木一摔,厉声喝道:“本部院还没问你,把你的嘴闭上,否则就怪本部院对你不客气!紫梅,你接着说!”
“我等护送少爷回府时,并没有对外公开,少爷瞎了一只眼,同时也瞒着府上的下人。直到过年的时候,故意演了一出少爷被鞭炮崩瞎眼的桥段,府上的人不明真假,还真当是少爷是那个时候瞎的。到了现在,少爷既然还说我是胡说八道,那我就只能拿出点让少爷无法抵赖的证据了。在少爷的院子里,有一个枯井,进内设有暗室,被砍断一只手的邹十二与另外一名死士,一直藏在里面。现在人还在不在,我不太能肯定,但只要下了枯井,必定能够找到暗室。我若非府上的人,怎会连这个秘密都知道呢。岳大人,您现在大可派人去查证一番,看小女子所言是否属实。对了,邹公子,你现在是不是一直在疑『惑』,我为什么没有死呀。告诉你,我那妹妹已经被师父杀掉灭口,我身中一镖,也险些毙命,多亏岳大人及时抢救,方保住一命。为了我那可怜的妹妹,我才决定弃暗投明!”
紫梅说完,再次娇喘起来。她的这番话,令邹枫心头『乱』颤,倒是邹佳仁,仍能保持原先的风度。
上面的岳肃,微微一笑,说道:“童胄、殷柱,你二人立刻带人跑一趟邹府,寻找那个暗道。倘若找到,随即将邹府查封!”
“属下遵命!”童胄、殷柱马上点齐人马,赶往邹家。
岳肃这时,再次看向邹枫,说道:“邹公子,你说要是找到暗道,你还如何解释?不会还敢矢口抵赖,说不认识紫梅吧?你可不要以为本部院的脾气很好,一旦发现这个暗道,你还敢不认的话,本部院今天就让你将巡抚衙门的大刑尝个遍。看你能挨过几个!”
邹枫现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干脆趴回地上,一声也不吭了。在场的其他人,在听过紫梅的讲述后,是各个心惊。谁也没想到,偃师县刺杀巡抚大人的那桩案子,竟然还是邹家干了,胆子当真不小啊。其他的案子跟这桩案子比起来,根本都不算个事了,只要将此案坐实,邹家满门上下,全要被杀头。
堂上安静无声,过了许久,有差役禀报,说童胄回来了。童捕头在枯井的暗室里发现许多尸体,也一并带了回来,殷捕头已经领人封了邹家,邹家的上下人等全被关押在府内。
岳肃点点头,将差役打发,只等童胄回来。很快,童胄率人回到大堂,先行躬身复命,随后将一具具尸体,摆于大堂之上。
铁虬就站在一边,一眼就看到那断手的汉子,随即指着尸体,大声喊道:“大人,这厮我认识,就是当初被我砍断手的刺客!”
岳肃淡笑一声,说道:“把邹枫给我拉起来!”
“是!”两名差役上前,把趴在地上的邹枫提了起来。随后,就听岳肃大声喝道:“邹枫,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邹枫把眼一闭,大声说道:“不知道!”
“好你个不知道,谅不动大刑,你也不肯实招。来人啊,上夹棍!”
一声令下,差役是立刻动手,夹棍一上,邹枫是痛呼一声,昏死过去。不过,这只是『毛』『毛』雨,差役将人泼醒,将指夹也取了过来,是腿夹、指夹一起上。
邹枫也是官二代,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刑法,想着是打死也不招,等到重刑真正及身,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就光想着早点解脱,哪还管得了其他。当他被夹昏三次之后,终于用杀猪般的声音,大声嚎道:“大人……我招……”
见到邹枫肯招,岳肃摆了摆手,示意差役退到一边,说道:“真是不打不老实!说吧。”
邹枫艰难地抬起头,刚要开口说话,邹佳仁却站了起来,冲上拱手,说道:“岳大人,下官有话要说。”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称呼岳肃的字,也不再以恩师自居,直接用上了下官对待上级的态度。
周王等人看到邹佳仁站起来,各个转头看向他,他们几个并不知道那个秘密,只是被串联到此,但谁也不是傻子,都知道今天要有大事发生。
岳肃自然知道邹佳仁想说些什么,这是打算和自己摊牌,该来的终究要来。他淡笑一声,说道:“恩师,您想说什么?”
“岳大人,您能成为钦差大臣,河南巡抚,封疆大吏,是不是要感谢一个人啊?”这话说的很含蓄,别人或许不太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岳肃是明白的。
“原来恩师是打算说这个。”岳肃站了起来,笑道:“恩师,您下面要说的话,学生已经知道,然国法如山,天理昭彰,怎能徇私!恩师,您要说的话,等下学生会代您说,现在您还是坐到一边吧。”
“来人啊!”岳肃用手掌一拍公案,大声喝道:“请邹大人坐下!”
“是!”金蝉当即带着两名差役,将邹佳仁按坐在椅子上。
跟着,就听岳肃大声说道:“邹枫,莫要以为此时此刻你父亲还能包庇与你,现在速速从实招来!”
邹枫现在,十指与双腿是剧痛难当,而且看出岳肃的架势,那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只要自己敢不招,还会用刑。这等酷刑,他哪能受得了,脆弱的意志早被夹棍磨灭。明知招认必死,也胜过被这么折磨死。当初在山间小道,隋姓公子是受不过折磨,说出温亭松的去向,这一日,自己也是受刑不过,要说出一切的真相,当真报应不爽。当下,他虚弱地说道:“当年我随父亲到开封上任,到此之后,便听说开封七公子乃本地才俊,所以倾力相交。有一日,饮酒之时,张儒泽酒醉,说家中有一件宝贝,名叫滴血玛瑙。此宝贝,抱着睡觉冬暖夏凉,百病不生,而且还有一个传说,说只要用婴儿的鲜血灌满玛瑙,抱着它睡觉,就会长生不死。我当时头脑发热,出高价购买下来,宝贝到手之后,也是利令智昏,派府上死士,到处抢掳刚刚落地的婴儿,以满足自己的**。也是被长生不死的年头冲昏了头,得知张兄与刘兄的妻子快要临盆,我也没有放过他们,派府上死士前去抢掳。他二人自然想到这是我做的,七公子联合起来,准备到官府告状。这件事闹得太大,我父亲怎会不知道,他为了保全与我,派人将七公子全家灭口……”
邹枫将所做的恶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什么杀人灭口,冒充斩龙帮行刺,皆一五一十地交待。和当初紫梅所说的内容,大致相符。就连父亲派问天杀死府上的人,丢到枯井暗室中的事,也都据实交待。
听完他的讲述,不管是在场的官员,还是在外听审的百姓,各个瞠目结舌。尤其是外面,很快有百姓大声喊道:“禽兽不如!”“你这个禽兽!”“岳大人铡了他!”……
众多百姓里,也有一两个是曾经丢了孩子的,听完这话,是泪流满面,痛声疾呼,“铡了这个禽兽!岳青天,替我那刚落地的孩子报仇!”“杀了他!”……
“杀了他!”……
百姓们的呼声是越来越高,岳肃仍是泰然站于公案之后,看了眼邹佳仁,说道:“恩师,我在最后这么叫您一声。您的恩情,岳肃深记于心。您也是饱学之士,读进圣贤之书,似此等丧尽天良之事,您为何能坐视不管,反而包庇纵容,至令今日怨声载道!所谓天理循环,天公地道,若不杀尔等,怎对得起那些枉死的婴儿,怎对得起那些被你灭口的无辜之人!”
“来人啊!扒掉邹佳仁的官服!”岳肃最后大声喝道。
金蝉已在邹佳仁的身边,听完邹枫的讲述,是义愤填膺,待岳肃一声令下,立刻动手将邹佳仁从椅子上拎了起来,与差役一同剥掉他的官服,推到阶下跪着。
邹佳仁可要比他那儿子有骨气的多,傲然挺直身躯,大声说道:“岳大人,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老底抖出来吗?”。
“这话不用你说,本部院自会来说!”岳肃大声说道:“在场的官员与百姓听真,本部院乃是湖广乡试的解元,凭此取得功名,但这功名是抄来的,邹大人当初发觉此事,却没有揭发,反而加以保举,让我当上阳朔县令,踏上仕途。大恩大德,岳肃没齿难忘!但国法无情,邹大人父子做出如此丧尽天良,有损阴德之事,本部院今日即便拼上真相大白,乌纱不保,也要秉公执法!”
第一百零七章自掀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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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铡!
第一百零八章铡!
岳肃大义凛然,一身正气,一把抓过供在公案之上的尚方宝剑,大声说道:“本部院受皇上重托,巡抚河南,掌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今日之事,本部院会自行向皇上请罪,然圣旨未到,本部院官职未革之前,仍有权利,取尔等向上项上人头!来人啊!虎头铡伺候!”
铁虬等人并不知道有如此一档子事,今日闻听真相,亦如五雷轰顶。但当他们听完岳肃的慷慨陈词,更是对他敬佩万分——为主持正义,不惜个人得失,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青天。
“是!大人!”铁虬回答,要比往日更为响亮,带着差役将虎头铡搬到阶下,放于邹佳仁面前。只等岳肃再次大喝一声,“开铡!”
铁虬可谓气势如虹,一把撤掉盖在铡刀上的皇缎子,拉开铡刀。一旁的差役,随即将邹佳仁架到刀口之下,跟着就见岳肃将火签举起,重重地向下抛去,“铡!”
“扑!”铁虬手起刀落,邹佳仁当即身首异处,满腔鲜血是喷『射』而出。
堂外的百姓,那是听的真切,看的真切,见岳肃不惜功名、前程,也要为民伸冤,铡死邹佳仁,是各个感激涕零,不约而同地一起跪倒在地,大声呼道:“岳青天!”……
铡了邹佳仁,堂上的官员也都傻了眼,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大堂之上,原来是要等这一幕。
“父亲……”邹枫看到父亲被铡,已经吓傻了。心中懊悔不已,可他现在后悔,已经完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岳肃转头看向邹枫,大声说道:“邹枫啊邹枫,你父亲能有今天,全是因你而起。你不学无术,巧言吝啬,心狠手辣,为谋一己私利,罔顾他人『性』命。此时此刻,你还有何话说!”岳肃说着,一把抓起,滴血玛瑙,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如此一块破石头,就能让你利令智昏,变得天良丧尽,枉杀无辜婴儿的『性』命。今***部院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言罢,他劈手将玛瑙石重重地朝阶下摔去!
“砰!”
滴血玛瑙跌落于地,登时摔的粉碎,只见里面的红『色』『液』体,直接洒散而去,朝邹枫的脸上溅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所有的红『色』『液』体,是一滴也没洒到别处,全都淋在邹枫的脸上。
“啊……”
鲜红的『液』体在溅『射』到邹枫脸上后,邹枫的面庞就像是被开水烫了一样,瞬间生出一个个大水泡,而邹枫也是疼得死去活来,在地上一个劲地打滚。
他的叫声是凄厉无比,堂上众人听到如此惨叫,不少都是汗『毛』直竖。不一刻功夫,就见邹枫再也不动了,凄厉的叫声也停歇下来,再看他的脸,刚刚长出的水泡,全部破裂,向外翻出脓水,奇臭无比。邹枫的那一只眼睛,突出老大,身子僵直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岳肃让人验看,有差役上前一探鼻息,随后说道:“启禀大人,人已经死了。”
“真是恶有恶报,没想到他没死在本部院的铡刀之下,竟然死在自己的滴血玛瑙之上,这也算是报应吧。”岳肃沉声说完,黑着脸看向一边的周王几人,说道:“千岁,不知您还想看点什么呀?您放心,在你们的弹劾折子呈到京城的时候,下官的请罪折子也会送到。”
“岳少保……话……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其实……”周王一脸堆笑地说道。
其他两个,现在也只知道赔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肃刚刚铡邹佳仁的样子,那股威风劲,实在太过霸道,足矣令人不敢正视。谁都知道,岳大人现在已经到了气头上,这个时候,谁敢惹他,那真是找死。要知道,今天的事情,只要一传到朝廷上,岳肃很有可能罢官,甚至砍头。在他还在位的时候,去得罪他,还不等于给他当下地府的探路石。
岳肃却是微笑,说道:“王爷,您现在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呵呵……”周王挤出一脸笑容,说道:“没有了、没有了……孤王这就告辞……”
说着,抬起屁股。
“王爷,您的事没有了,本部院这边,还有一桩案子,是涉及到王爷您的,下官认为,您还是再坐一会的好。”岳肃淡淡地说道。
“那……那孤王就再坐一会……”周王同样也被岳肃的气势吓得不敢造次。别看他是王爷,但现在这是在岳肃的衙门里,岳肃现在连官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事。眼下,还是客气一点的好。
周王又老实地坐了回去,照旧赔上笑容。
岳肃则是大喝一声,“来人啊,将周王世子带上堂来!”
差役答应一声,马上到后衙值房呀朱恭枔上堂。
只一会功夫,朱恭枔就被带到。刚一迈入大堂,就看到邹枫死于阶下,邹佳仁身首异处。看到这一幕,他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浑身上下,不住地打颤,连路都不会走了,几乎是被拖着来到阶下。
刚到阶下,两旁差役便是“威……武……”一声,听到这声音,再加上面前的两具死尸,朱恭枔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主动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参、参见岳大人……”
他这纯粹是被岳肃的气势折服,同样还有一点,那就是当看到两具尸体后,人有点傻了,没有注意的,自己的老爹还坐在一边。周王看到自己的儿子给岳肃下跪,心里特不是个滋味,这要换做以前,早就发作,可今天,却忍了下来。天知道‘岳剃头’会不会一时冲动,用那所谓的龙头铡将自己的儿子铡了。
岳肃倒是从容自若,说道:“世子快快起来,即便有有罪在身,本部院也受不得你那一跪。来人啊,还不让世子扶起来。”
有差役将朱恭枔扶起,朱恭枔起来之后,战战兢兢地说道:“岳、岳少保,我那案子……不都已经交待清楚了么……您……您还有什么事……”
“世子却已在本部院这里签字画押,伏法认罪,但此事王爷尚不知道,总得和王爷交待一声。这样吧,世子就将自己所犯之罪,在大堂之上,跟千岁说一说吧。”岳肃淡然地说道。
“这……”朱恭枔显得有些为难。
“世子是不敢说,还是不好意思说呀?有句话不是说,大丈夫敢作敢当么,世子既然敢擅自出城跑马,杀掉府内扈从灭口,为何在公堂之上,就不敢说呢?”岳肃『逼』视着邹枫。
“我……”朱恭枔一咬牙,说道:“好,我说!”
岳肃的厉害,朱恭枔也领教了,自己的老爹现在业已看到,连老爹都不敢多说半句,自己还是老实点为好。当下,他也不隐瞒,将晚上在巡抚衙门招认的一切,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周王听罢,心中暗暗打鼓,犹豫半天,站了起来,冲上拱手说道:“小王教子无方,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坐在他下手的王林鹤与赵州,那是连半声都不敢吭,反正事不关己,就看热闹好了。
岳肃淡淡一笑,说道:“王爷,您就单单是教子无方么,您知情不举,包庇纵容,杀扈从灭口,按照我大明律例,也当是罪减一等论处……”
一听这话,周王惊出一身冷汗,心中真个后悔,没事听赵州的劝,来看什么热闹。这倒好,现在还不知上面那位煞星,要怎么处置我。
好在,岳肃接下来的话,令周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王爷和世子终究是皇亲贵胄,本部院即便持尚方宝剑,可代天子执法,但这般案子,还是交由皇上处置的好。这样吧,王爷您自行拟一道请罪的折子,本部院这边,也会一并上陈天听,看皇上如何发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周王和朱恭枔终于松了口气,连声感谢。
但岳肃似乎也没想就此罢休,看向朱恭枔,又说道:“世子,您三番两次欺瞒本部院,公堂之上,矢口抵赖,若世人争相效仿,还要国法何用?您擅自出城之罪,本部院无法判处,但公堂之上,隐瞒真相,欺瞒本部院之罪,本部院还是判得了的。”
说到此,岳肃站了起来,拿起尚方宝剑,高高举过头顶,上声说道:“御赐尚方宝剑在此,如当今万岁亲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堂上的差役们与堂外百姓是纷纷跪倒于地,山呼万岁。朱恭枔更是不敢怠慢,抢先跪下。王林鹤与赵州也是连忙跟着跪下,唯有周王站在那里,是左右摇摆不定。
他是皇亲贵胄,世袭的藩王,哪怕是见了皇帝,也就是客气一下,连皇上都不可能让他跪下。可眼下,岳肃万不可能和他客气,要是不跪,就是大不敬。
犹豫半天,最后还是跪下,大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岳肃俯视下跪众人,大声说道:“本部院巡抚河南,为钦差大臣,代天巡狩,欺瞒本部院,如同欺瞒当今皇上。朱恭枔欺君之罪,本部院交由当今万岁发落,但公堂之上,矢口抵赖,混淆视听,按大明律,杖责四十,以儆效尤!”
第一百零八章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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