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包机
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苏尘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让刘禹没想到的是,苏微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还算平静,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还不住地安慰他的母亲。
“都是我不好,小尘说菜太清淡了,嘴里没有味道,我就给他做了道红烧肉,结果他很喜欢,一吃就没停下来,早知道,说什么我也......”刘母不住地喃喃自语,全都是怪自己的话。
“妈,你千万别这么想,他的病本来就不太好,这月已经出现两次了,和你煮的东西没有关系。”苏微握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自责。
“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得了这个病呢。”刘母的紧张之情溢于言表,仿佛里头躺着自己的儿子。
好在时间没有过去多久,手术室顶上的灯熄了,门被人从里头推开,走出来的那些人里头,为首的正是苏尘的主治医生,看到他们这些家属,摘下口罩露出一个笑容。
“放心,已经脱离危险了。”没等他们松一口气,医生又接着说:“不过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这回发病的周期又缩短了,每一次病发对于身体都会有极大的伤害,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谢谢你,医生。”刘禹感谢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如果马上把他转到美国去,能不能经受得住长途飞行?”
“美国?”医生低头想了想:“手术的创面倒是不大,只是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先观察一天看看,病情如果控制下来,可以用药物暂时抑制一下病发的可能性,应该能够支持到你们飞过去,飞机上最好要有医生照顾,以防止出现突状况。”
经过了这么一番变故,他们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在大洋彼岸的那个同学的联系下,最终接收方医院同意了派出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为此刘禹不光要担负他们的住宿和路费,还有额外的薪酬,当然这还只是一方面,以苏尘现在的状况,只能躺在病床上,这样如何上飞机?
“不行就包机吧。”刘禹毫不犹豫地甩出一句话,让电话那头又一次沉默了。
“既然你没问题,还是我来想办法吧。”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才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刘禹当然没有意见,他知道这么下来费用肯定不菲,只怕和治疗的费用也差不到哪去,不过为了救命,哪还顾得了那么些。
好在手术后的恢复得很顺利,第二天一早,苏尘就醒了过来,身体各项指标基本上都很正常,让苏微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了。
与此同时,美国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从那边起飞的包机降落在了首都机场,随行的医生和护士被公司的车子接到了医院,经过他们和医院这边共同的诊断,苏尘此时的身体可以承受一次越洋飞行。
来医院送别的人里头,除了刘父刘母,还有闻讯赶来的老冯和王冰,以及包括一些护士在内的人群将他们送上了医院的救护车,两人从车子里同他们挥手告别,然后坐上车子直接赶去了机场。
通过安检进入机场,他们一行人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独立的车库外面,停在那里的一架小飞机引起了刘禹的注意,说小只是相对于民航机而言,流线型的细长机身、两个喷飞式发动机在后部,机身上涂着某个公司的标志,一问才知道就是他出钱租的那架。
上了飞机,刘禹好奇地在里面转了转,大概有七、八个座椅,为了放下一张单人病床,靠左的一排座椅被临时拆除了,之前过来的那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就是搭乘的这架飞机,为了便勾通,医院特地找了一个会讲普通话的华裔来。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飞机,两个护士用固定带将病床绑好,拿仪器帮苏尘检查了一遍身体,所有的指标都在合格的范围之内,才和机长示意了一下,那名机长和他的副驾驶走到刘禹的面前,伸手同他握了一下,然后叽哩呱啦就是一通英语,弄得两个人都是面面相觑。
“他说,与塔台的沟通已经完成,什么时候起飞,需要听你的,因为你是老板。”还是那个华裔的医生过来解了围,刘禹看了苏微一眼,后者点点头。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医生把话翻译给了机长,那人又是一通英语,然后回到了驾驶舱。
“他说,我们要横跨太平洋和整个美国,大概需要20个小时,希望你们旅途愉快。”
与民航机一样,起飞的时候,所有人都系上了安全带,一直到飞机爬升到万米左右的高空,进入稳定的巡航状态,机长才通过话筒提示,他们可以自由活动了。苏微马上蹲到了弟弟的病床前,握着他的手陪他说话,刘禹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偶尔将视线转到舷窗外头,那些棉花团一般的白云,不停地从眼前掠过,慢慢地眼皮子开始打架,变得越来越沉。
“出国?”
听到这个消息,钟茗不由得愣住了,可是看到屏幕上的显示,那个绿色的十字标记分明还在帝都的某个地方闪动啊。
“把那个区域放大。”
按照她的吩咐,屏幕上的地图被一点点地放大,上面显示出来的,是市区的一处高档住宅小区,而经过查证,这里的一个单位就登记在目标的名下,也就是说,这一趟,目标并没有将东西带在身上。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们的反应慢了一拍,等到消息被证实,目标所乘坐的飞机已经在太平洋的上空了。
联想到他们才刚刚结婚,钟茗还以为他们是去度蜜月,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看病,既然东西还在国内,她也就放心了,毕竟那才是她最关注的。
“要不要给北美线上的同志打个招呼?”还是手下的话提醒了她,东西归东西,目标本身也是具有很大价值的,否则她们何必这么费心尽力地盯着。
不过这样一来,就要同情报部门打交道了,钟茗有些举棋不定,这个招呼怎么打,以何种名义,才能确保目标的安全,又不至于泄露他的真实身份,都是一件极为伤脑筋的事。
第十五章 住处
北美大陆东部偏上的一点的位置,有一片连绵不断的淡水湖区,在华夏的地理课本上被称为‘五大湖’,这片水域也是加美两国的界湖,它们不仅有着丰富的水产,还有优良的适航性,为欧洲移民早期的开拓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密尔沃基市就处在五大湖之一密歇根湖畔,做为威斯康星州最大的城市和湖港,它的人口并不算多,城区不过二十来万,算上整个辖区也只有二百万,还不如华夏的一个普通地市。
离着市中心大概十多公里的一处湖岸,全是由北美阔叶林构成的树丛,此时只剩了无数根光秃秃的枝丫,圣诞时的那场大雪,让整个湖面都冻成了一片,树丛深处靠近湖畔的一栋小木屋,屋顶还有着大量的积雪,不过通往湖边的路上已经干了。
木屋前是一道栈桥,看上去有些年头,上面的树皮早已经失去了踪影,露出下面泛着黄的原木颜色,栈桥的尽头一个人影坐在帆布凳子上,头上戴着一顶宽边帽,身穿一件羽绒背心,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钓杆,长长的鱼线从一个不大的口子处落入了冰面,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什么。
不过他等来的并不是鱼线的扯动,而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钓鱼男子微微抬起头,从帽子下露出的,是一张亚洲人的面孔,如果光凭帽檐下露出的花白头发,多半就会以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于,你们华夏人都喜欢一大早坐在冰冷的水边,拿着根杆子发呆,等着谁也不吃的鱼儿上钩?”一个白人男子走到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汉堡,湖面上的风有些刺骨,他的脸也基本缩进了坚进来的大衣领子里。
对于他自以为是的幽默感,亚裔男子没有理睬,就连头都不曾动一下,白人男子仿佛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地在那啃面包,一高一低两个人影在一片洁白的世界里,远远地望去,就像一张干净的纸上洒了两滴墨水。
“说吧,这一次又要搬到哪里去?”过了好一会儿,亚裔男子才把眼睛从鱼线上收回来,他的声音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苍老,一口英语带着明显的外来声,有点像古板的英国腔。
“是得给你换个住处了,让我们想一想,合众国还有哪里你没有住过的,夏威夷?去年好像就在那里过得万圣节,阿拉斯加?天哪,相信我你绝不想去的,不如关岛怎么样,离你的家乡只有不到三千里,真有点想像那里的姑娘了,美丽、热情、充满了异国的情调。”
“麦基!”亚裔男子忍不住抬起头,眼中现出了怒意,白人男子看了他的表情,笑着把最后的一点面包塞进嘴里,拍拍手蹲了下来。
“别这样,于,你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依然还是老样子,思维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八、九年代的华夏,这样怎么行,你看看,为了你的安全,cia费了多大的劲,要知道我们的经费是国会批下来的,预算委员会的那帮杂碎,每天都在盯着我们花掉每一个子儿,哪怕我们现在只能派出刚刚招进来的菜鸟,可是谁知道,这个自由的国家里,有多少人在寻找你的下落。”
正像白人男子所说的那样,亚裔男子根本没有适应浮于表面上的威胁之语,可是再怎么说也过了二十多年,适不适应得也早就习惯了,他呆了一会儿,才又艰难地开了口。
“我已经告诉了你们我所知道的,你们不是也查过了吗,难道有什么不对?”
白人男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看着远处那一片白茫茫的湖面:“二十年前,这里出产最好的鲑鱼,它的仔一磅要卖到五十美分,可是现在呢,五美元都买不到,因为湖里全都是外来者,他们侵占了所有的食物,肆无忌惮地繁衍,最终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就像是,十七世纪你们对印第安人干的那样?”
亚裔男子的话让他一怔,随即张开嘴哈哈一笑:“对,就像是我们干掉印第安人那样,于,你并不缺乏幽默细胞,只是从心里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二十年前,合众国是你们华夏人眼里的天堂,而你们国家呢,穷得在这个地球上排不上号,投奔自由世界,不就是这样,我们才能成为朋友吗?”白人男子收起笑容:“可谁又能想到,如今那里成为了全球经济热点,就连华尔街的那些绅士,都要低下他们高贵的头,像你们奉上笑脸,华夏人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品种,就像这湖里的鲤鱼,充满了攻击性,无论什么样的环境都能迅速适应,久而久之就会取代原先的主人,于,为什么你会是个另类呢。”
“我再提醒你一句,早在你说的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是个美国人了。”亚裔男子的反驳看上去正中他下怀。
“关于这一点我毫不否认,所以我想今天我们至少能就这一点达成共识了吧,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国家。”白人男子摊开双手,耸耸肩膀。
亚裔男子默默无语地望着他,心里充满了疑惑,不知道这个人说了这么多,倒底是个什么目地,无论如何,他认为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知道的那些,也没有办法猜出来。
“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随便。”他嘴里虽然无所谓,不过眼神里的变幻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那就先来坏的吧,你的那位华夏妻子,不对,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叫做‘前妻’,她并没有透露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哪怕用枪顶在她儿子的头上。”白人男子说得第一句话,就让他惊讶地张大了嘴,脑海里那个变得模糊的身影,又一次清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许多。
“很遗憾,由于一个小小的技术性失误,她不幸中弹去世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可敬的女人,你的眼光不错。”白人男子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小木屋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朝着这一头张望着。
“死了......”亚裔男子喃喃自语,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她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如果她不在了,我想这个秘密你们只能再想办法,据我所知,能接触到的人应该不多,不过都身处高层。”
“有多高,比你当年还高吗?”白人男子收回视线:“我们去找过当年与她一起共事的美国人,按他们得出的结论:也许当年的研究,是关于某种未知的元素,而我们想知道的是,什么样的元素,会让你们的政府,制定一个叫做‘补天’的计划?”
“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计划,我甚至不知道她当年研究的究竟是什么。”亚裔男子的声音弱了下来,再没有一点与对方呛声的那种高吭。
“我个人是相信你的,可是我没法说服委员会的那帮人,为了你自己,他们需要一个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么多年,我们在你身上所花费的钱,都是值得的。”
“当年我不是提供了有价值的东西?”
白人男子抬起头,目光掠过湖面,远处的天空下,一些灰暗的影子显得十分醒目:“深海?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它只是一个人。”
“听说在你们华夏人的眼里,德国人是一个精确和严苛的民族,可是在这片土地上,我只看到了酗酒的大胖子,**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那个红色帝国倒台那么久了,还是阴魂不散。”
“情报局里还有多少鼹鼠,谁都不知道,只要哪怕还有一只活下来,对于你来说都是致命的,这么多年你换了无数次住处,谁又敢保证下一次是安全的呢?”
白人男子的话让他浑身不自觉得一抖,那些噩梦中的情景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他的眼里露出了不易的察觉的恐惧,一切都被对方收进了眼底。
“好了,我的朋友,别害怕,至少今天我们是安全的。”
“你说还有一个好消息?”
“你不问我都差点忘了。”白人男子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今天凌晨,一架湾流650降落在了纽约的肯尼迪机场,上面一共只有六名乘客,我想你会有兴趣知道。”
接过男子递来的信封,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撂照片,而上面的第一张,就让他呆住了,拿着照片的手不住地颤抖,就像得了癫痫。
画面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长着一张明显的华夏人面孔,镜头以她为中心进行了虚化,整个画面都只有一个饱含着关心的表情,清晰得如同她站在你面前。
“晓薇。”那个二十年没有喊出来过的名字,从他不停抖动的嘴唇里发了出来,呓语一般不甚分明。
第十六章 翻译
位于曼哈顿市第五大道上的朗格尼医学中心,是一片由许多幢独立建筑组成的区域,刘禹他们一出机场就被提前预备好的救护车拉到了这里,在一幢十五层高的大楼里,随机同来的那位华裔医生带着两个护士,将已经醒过来的苏尘推进了诊断室。
作为病人的家属,刘禹和苏微只能呆在外面,隔着玻璃窗,看着那些仪器又一次布满了男孩的全身,面对丈夫安慰的眼光,苏微回了他一个笑容,只是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二十多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加上时差的颠倒,疲累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事。
“老三!”在周围全都是叽叽喳喳的鸟语的环境里,突然出现一个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听上去显得那样地突兀,而对于刘禹来说,则是无比的亲切。
“老大,好久不见。”他放开苏微,转身迎了上去,两个男人在旁人异样的眼光里抱在了一块儿,久久不曾松开。
“你小子。”两人分开之后,老大朝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却在后面的苏微身上扫过:“总是这么受女孩欢迎,这位是弟妹吧。”
身材比刘禹要高一些的老大在苏微看起来,就像那种国内市场里的海归,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裁剪合身的笔挺西装、戴着一付不知道度数的金丝眼镜、手里永远夹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不是路易威登就是乔治十三。
她走上前,站在刘禹的身边,朝他伸出手去:“苏微,他的妻子。”
“你好,云顺风,白云的云,一路顺风的顺风。”末了他又补充一句:“那家快递不是我们家开的。”
“云大哥,谢谢你。”苏微抿着嘴一笑,舒展的眉眼如同山花一般烂漫,一时间让老大看呆了。
大学四年的室友,对于他的底刘禹当然很清楚,算起来此人是他们当中混得最好的一个,一毕业就通过家里的关系出了国,要不是有网络这个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只怕七八年的时间下来,根本就不认得这些大学同学了。
只是想不到都在美帝这样的花花世界里浸润了这么久,见到美女还是一样呆猪的模样,让他自己个都觉得丢人。
好在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瞬间就恢复了彬彬有礼的形象,这份变脸的功夫让刘禹自叹不如,简单同他们打完招呼,他便问起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你们的英语怎么样,能不能同他们正常交流?”这个问题很要命,因为刘禹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摇摇头。
“那就需要一个陪同翻译了,我可以帮着找一个,时薪大概是十到二十美元之间,主要看你们需不需要全陪,也可以包天,到时候你们见了面自己谈,多数都是留学生兼职的,这样,我找一个医学院的学生,在专业名词方向可能更有用处。”
对于他的细心,刘禹二人再次表示了感谢,趁着他打电话找人的这段时间,医院对于苏尘的身体检查也完成了,大致上得出的结论和帝都那边差不多,现在就是看配型是否合适了,这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主要还得看运气。
等到将病人送入事先就预订好的病房,里面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苏微很不放心地将房间检查了一遍,就连枕巾被套这类的都不放过,一个明显是亚裔的护士笑着看她行事,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情绪,毕竟这是她们的金主。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有独立的卫生间、淋浴、阳台等等,看上去医院是将他们当成了国内的土大款,不过就算这样,在苏微看来,还是有诸多的不满意,就这么个小房间,怎么也没体现出帝国_主义的优越性,反而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我看挺好的,姐,你和禹哥去休息吧,坐了一天飞机,肯定累坏了。”还是苏尘发了话,才让她停下来,如果不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估计她都得直接睡在这里。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再不放心也没办法,苏微同那个护士交待了几句,基本上都是饮食方向的,苏尘万般无奈地朝刘禹眨了眨眼睛,后者回了他一个耐心的眼神。
好不容易把一切都安顿好,几个人走出医疗中心,云老大当仁不让地给他们当上了导游,这里有许多著名的建筑,尽管苏微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看到刘禹饶有兴致的样子,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情,也就随他们去了。
“......你们看,从这里过去几个街口,就是华尔街,美国的金融中心,无数白领精英向往的圣地,往这边一直走到头,你会看到著名的自由女神像,有兴趣的话还能登上塔顶,从上面俯瞰整个纽约市区,特别是夜晚,非常漂亮。”
刘禹搂着苏微的肩膀,不时地四下里看看,这些经常出现在美国大片里的建筑,其实看着也就那么回事,他们有些修建的年代非常久,看上去有种二、三十年代的味道,问题是刘禹并没有多少怀旧的情节,完全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既然是看过了,也就算了,比起欣赏街景,他更在意的是填饱肚子。
“这边好像没有多少中餐馆,要不咱们去唐人街?”云老大的建议让他摇摇头。
“我包了架飞机飞了几十个小时,跑到国外来吃拐了不知道多少弯的中餐?脑子抽抽了还差不多。”
苏微对此同样没什么意见,只知道笑咪咪地附合自己的丈夫,云老大被他说的一噎,一咬牙一跺脚,指着前面不远处说了一句:“那边有家不错的餐厅,法国人开的,咱们过去边吃边等。”
既然离得不算远,几个人也就这么走着过去,与帝都的商业区差不多,街上的大屏幕放着各种广告,有一些也会放放电视节目,英语不好的两个人听不懂,自然也没多少兴趣。只是有一个画面上,出现了一群举着牌子的人,看他们的长相,无一例外都是华夏的面孔,让刘禹停下脚步,多看了那么一会儿。
“他们在白宫门前抗议。”云老大见他盯着那里看个不停,就给解释了一句。
“抗议什么?”
“你不知道?这事闹得挺大的,网络上应该有新闻吧。”云老大当然不知道他哪有空上网看闻闻,见他一脸的茫然,继续说下去:“有个黑人歌手写了首歌,里面有种族歧视的内容,特别是针对华裔。”
看他依然不太明白,不得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得刘禹二人都是目瞪口呆,甚至气愤不已。
“不到一百年前,他们还是白人歧视的对象,现在居然敢针对别人了,你们呢,美国不是不禁枪吗?拿起枪和他们干啊,抗议有屁用。”不知不觉,刘禹的声音变得有点大,云老大有些惊慌地左右看了看,发觉没有人听得懂他们的话,才小声地解释道。
“一般人家里都有枪,我家就有,还加入了当地的步枪协会,可是这种事情,碰到了有什么办法,他们一般喜欢抢劫超市和加油站什么的,因为那里才有现金,家庭还是很安全的。”
云老大的表情有些无奈:“上回有个华人开的超市被人抢,留在里头的女主人一边打911,一边用手枪还击,结果打死一个打伤一个,这事还上了报,警察判定她是自卫,没有任何责任。”
“问题是,只有千里作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我们华人给人的印象一向就是忍气吞声,从不惹事,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说到这里,他的情绪也有些沮丧。
刘禹没有再说什么,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国事,他有什么插嘴的余地,自由总得付出点代价,他看着屏幕上那些戴着口罩,生怕被人认出来的华人们,已经没有多少情绪了,人家是这个世界上被称为民主典范的国家公民,每一个拿到华夏去都会让人羡慕不已,哪轮得到他一个**丝来操心。
最终他们并没有去那家法国餐厅吃饭,原因很简单,三个人中只有云老大穿了正装,人家不让进,当然这并不是歧视,只是一个规定,好在边上就是一家意大利面馆,几个人对付一顿倒是问题不大。
他们三个占了一个四人的座,位置在中间,刘禹坐的方向正好对着餐馆的大门,他和苏微两个正在分食一个八吋的披萨,手里拿着一块,往嘴里塞的时候,餐馆的玻璃转门被人推开了,一个细长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今天的纽约市区,气温有点低,但是天气还算晴朗,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门照进来,在那个身影的头上形成一个明亮的光晕,她戴着一顶毛线帽,两个角从耳边垂下来,上面分别系着一个绒线小球,随着她的动作跳动不已,因为光线的原因,刘禹并没有看清她的样子,直到她向门口的侍应生指了指这边。
“杰西卡,这边。”发现了他的异样,云老大和苏微同时转过头去,前者举起手用英语喊了一声,那个女孩瞧见他们,露出一个笑容,嘴角边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就象是宝石镶嵌在白玉般的面容上,她走到三人的桌前,脱下帽子和手套,向云老大点头打了个招呼。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刘禹,那是他的夫人苏微,他们从帝都来,今天才到,这位是杰西卡小姐。”没等他说完,女孩朝刘禹夫妻伸出手去。
“韩晓芸,和你们一样来自帝都。”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冰块被牙齿咬碎一样好听。
“你好。”苏微同她握了一下就放开来,等了半天,都没见刘禹有所动作,不禁诧异地转过头去。
只见刘禹微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像极了之前云老大的呆猪样子,不过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现在他的脑中轰地响成了一片,心里想的却是另外几个人。
王冰、韩晓芸.......再加上很久以前碰上那个姓肖的男子,以及被妻子视为叔叔的老冯,刘禹突然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哪怕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依然汗流夹背,很想不顾一切地拔腿就逃。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老天爷在开玩笑么。
第十七章 深海
同属北美大陆,一湖之隔的加国,一幢位于多伦多市郊的独立屋子,主卧里突然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从被子里伸出一只男人的手,将它接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男子听了一会儿,拍拍一旁仍在熟睡的女子:“找你的,国内长途。”然后就一头倒了下去。
女子接过来听了听,脸上的睡意马上就没了,她低声“嗯”了几下,将电话放到座子上,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低下头在男子耳边说道:“亲爱的,我有点急事要去趟纽约,公司有个业务出了问题。”
“现在?”男子猛然睁开眼,一脸的迷糊。
“对不起,我得走了,到了再给你打电话。”女子已经下床寻找自己的衣物。
“那你小心点儿。”男子摇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女子很快就穿好了衣服,从架子上拿起自己的包,轻轻地走出房间把门带上,在房门口把鞋穿好,她并没有马上出门,而是来到另一个房间,里面放着一张很大的婴儿床,女子倚着栏杆,看着里面那个熟睡的小身体,露出了温柔的爱意。
半个小时之后,女子驾车出现在多伦多市区的一栋大楼的停车场,她从电梯直接上了十二层,走出电梯,四下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才敲响了一间房门。
“进来。”开门的是一个华人男子,看看她,将人让进去,马上就把门给关上了。
房间很大,除了供办公的隔间,最里面还有一个独立办公室,每个隔间都坐着人,各自低下头忙碌着,没有人看她一眼,女子直接走向那个独立办公室,门口的秘书朝她点点头,女子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报告首长,031奉命前来,请指示。”
办公桌后面的一个男子闻言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指指前面的椅子。
“这么晚把你叫过来,没有什么问题吧,家里安排好了吗?”
“没有问题,我先生只知道我去纽约公干。”女子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那就好,国内之所以会激活我们这条线,是因为一个突发的重大事件,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才好。”男子并没有马上同她说任务,在一份文件上签上字,再次抬起头。
“你过来这边有一年了吧。”
“是的,一年零两个月。”女子点点头。
“其中有九个月在待产,还有三个月在产后恢复,只有两个月真正熟悉业务,身体跟得上吗?”没想到男子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没有问题,请首长检验。”
“原谅我说这么多,因为这一次不是追贪,对方是一号大案的主要责任人,一直处于该国情报部门的保护之下,足足躲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从我们的内线那里得到了可靠消息,他将会出现在纽约,为此,我们将派出一个行动小组,而你则要负责弄清楚,目标人物的活动规律,制定一个可靠的行动计划。”
“一号大案!”女子听到这里,不禁惊呼出声,难怪她会动容,那件案子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造成的后果十分严重,整个北美情报网几乎被连根拔起,光是牺牲的同志就达到了两位数,而其中损失最大的,则是共和国元勋亲手发展的一位内线。。
这些情报对于他们这些一线的人员,根本就不是秘密,能够放到这个位置上的,都是经历了严格的考验,像她这种才过来工作一年的新人,居然会被委以如此的重任,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对,就是一号大案,你到了那里,首先要与内线取得联系。”男子点点头,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接头方式和暗号,把它记下来,然后烧了吧。”
女子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默默地记在心中,拿起桌子上的打火机点燃了,直到整张纸条被烧成灰,才扔进了垃圾桶,男子拿起桌子上的一本证件,里面还夹着另外的东西。
“这是你的新身份和机票,飞机会在一小时后起飞,等一下你从后门离开,我们的人会送你去机场。”
女子接来看了一下,随手塞进衣服袋子里,在男子示意之下,跟着之前的那个人离开了房间。男子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眼睛无意中停在了在桌面的一份文件上。
“你没告诉她,她的父亲现在生死未卜?”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她出去的那个人又回到了房间里,看着他的模样,有些不解。
“算了,等完成任务回来再说吧,这是她的第一次外勤,我不想有任何事情影响到她的情绪。”男子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要派一个新人去做?”
“因为我需要一张生面孔,咱们有内线,敌人也是一样,国内现在都在怀疑,我们的内部有一个级别很高的虫子,你说说看,会不会就在外头这些人中间?”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实际上,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包括两人在内,全都是这个怀疑对象,在这样的情况下,派出一个新人,至少可以排除内奸的因素,因为那个内线,就是他们这组人存在的最大意义。
两小时之后,女子乘坐的飞机就降落在新泽西州的纽瓦克机场,从这里搭车到目的地,位于纽约市皇后区的一家咖啡厅只需要十五分钟,而现在正是美国东部时间的清晨时分,街上除了偶尔跑过的晨练者,和到处在垃圾箱里翻找的流浪汉,几乎没有行人的踪影。
与街上一样,此刻的咖啡厅里连一个客人都没有,她找了一个侧对着大门的座位坐下,从那里能观察到大半个厅里的情形,而自身又不是很显眼,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卫生间很近,通常那里会有一个门通往后巷,以便在碰上紧急情况时能逃脱。
这里的咖啡座是那种前后相连的,一体式的坐位很高,她点了一杯意式咖啡和半磅黑森林,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失去体力,更不允许精神上有任何地失神。
天色渐渐地亮了,玻璃窗外的行人越来越多,那些匆匆来去的身影,每一个都可能是她要等的目标,不断地有人推门进来,又或是出去,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咖啡慢慢变凉、见底,食物也一扫而光。
为了不至于太过明显,她又续了一杯咖啡,却没有再点食物,以免吃得太多影响消化,从门口进来的每个人都在她的视线之内,前后左右已经全都坐上了客人,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对面,她的心很不争气地提了起来。
“it_is_difficult_to_be_water_for_one_who_has_seen_the_great_seas.”
突然,一个十分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这句看似十分华夏化的英文句子,一般来说是绝不会出于美国人之口,然而她的心却一下子变得跳动不止,因为这句话就是纸条上的所记载的暗号。
“不要回头,丁女士。”就在她下意识地想去看一眼时,那个声音又适时地响起来,然后,对方再一次低声诵出了那个句子。
连自己的新身份也被叫出,她当然明白要等的人已经到了,赶紧接上了下一句:“and_difficult_to_be_clouds_for_one_who_has_seen_the_yangtze_ges.”
这两句话连起来是一首华夏古诗的英译,翻成汉语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你们要的东西在我的桌子上,下一次的联络方式,我会通知你。”
等她转过身的时候,背后相连的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她急忙站起来,装作不经意地走过那里,将桌子上的一张餐巾纸抓在了手中,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背影从卫生间的方向消失不见。
她抑制住了追上去的念头,这个内线的资料是系统内的绝密,据说知道其身份的加起来不会超过五个人,而知道其存在的也不过寥寥十来个,大部分还都是围绕着他工作的,也许像这样亲口同他说过话的,只怕是唯一的一个吧。
循着对方撤退的路线,她缓慢而优雅地走了过去,当然不是追踪,而是进入了女用洗手间,找了一个没有人用的隔间,把门关上。仔细观察了一下上方周围,没有发现哪里装有摄像头,她才就着昏暗的光线下打开了那张餐巾纸,上面只有一行非常潦草的字体,写的是一个地址:朗格尼医学中心c栋14楼7室。
将餐巾纸一点一点地撕碎,然后扔进马桶里开水冲走,这一刻,她感到了由衷的自豪,脸色也由于兴奋而微微发红,因为同她并肩战斗的,就是共和国情报史上的传奇人物。
“深海”。
第十八章 困惑
吃过饭,四个人就在门外分别了,云老大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刘禹夫妻则要回酒店休息,自然用不着翻译,和他们谈好的那个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遵从他们的意思,因为之前的那个注视,让她感觉心里有些没底,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没底,她能看得出,对方的眼神里有疑惑、震惊、甚至是欣赏,唯独没有**。
韩晓芸站在街边,注视着那对慢慢远去的背影,两人相互依偎着,男子的右手围过女子的腰握住了她的右手,女子的左手也是一样,看上去就像是一对连体婴儿,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她才转过身,走向车站的方向,在两边高耸的大楼下,显得那样地孤单。
他们的酒店是一早就订好了的,在出示了订单号和护照之后,两人顺利地拿到了房卡,这一路上,刘禹都没有说话,苏微就这样默默地陪着他,进电梯、上楼、开门、进房间,然后坐在床边上,脸色苍白,就像见了鬼一般。
“哥,别吓我。”关上房门,苏微蹲在了他的面前,握着的那双手没有一丝温度,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丈夫并不是见了美女流口水,而是惊讶,可是现在,苏微甚至能感受到,他内心充满了恐惧!
刘禹的眼神有些空洞,听到她的声音,机械地低下头,那个眼神居然是从未有过的陌生,让苏微的心里猛然一颤,泪水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能不能告诉我,你倒底怎么了?”
“我害怕。”刘禹的手指在她脸上抚动,依然透着冰冷的触感。
“害怕什么?”
“有一部电影,叫《楚门的世界》,你看过吗?”
这是第一次,丈夫看着她流泪而无动于衷,苏微却没有时间失落,刘禹的问题让她收敛了心神,这个电影出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因为很有名,她在大学期间还真的看过,仔细回忆了一下里面的情节,有些不敢置信地站起来。
“你是怀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是假的、述姐是假的、胖子是假的、公司那些同事全都是假的、我们费尽心机凑在一起,就是为了陪你演戏?”
苏微偏过头,不让他看到再次涌出的泪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妈妈没有死,她只是因为档期而失去了角色,弟弟没有生病,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外,他快乐而健康地活着,至于做尽了坏事的那个人,根本就只是一个故事,为了博取你的同情而已,可就算这一切属实。”
她转过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刘禹:“我的这颗心,它也是真的。”
刘禹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借着她滚烫的身体,温暖自己的冰冷,他的眼神中依然充满了疑惑,对此甚至没有丝毫头绪,因为他深知,相对于电影里那个小小的镇子,没有人可以同时构筑两个地球,可为什么在真实的世界,会发生那么不可思议的事件?
“哥,你认识那个女孩,对吗?”苏微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不认识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但我似乎对她很熟悉,来龙去脉,一举一动。”刘禹的话让她吃惊地抬起了头:“你还记得,在南岛曾经碰到过的一个男子,他同你搭讪,后来被我赶走了?”
“我记得。”苏微点点头,出国之前还见过一面,怎么可能不记得。
“不出意料的话,他应该叫肖遥,和你的王冰哥哥是同事,他们还有一个女同事叫楚青,都是你冯叔叔的下属,对吗?”
这些话,让她诧异地张大了嘴,因为这个人自己也是偶然才碰上的,至于那个女同事的名字,她没有见过人,只在两人的谈话中听过名字,而丈夫怎么会知道?他分明连冯叔都是躲着走的,更不可能去调查这些了,更何况,南岛那会儿,两人的关系都没有确立呢。
“如果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能说这就是我困惑的原因,他们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刘禹向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说出了实话,他不想让苏微心存疑虑,到最后变成猜忌。
见她惊异地样子,刘禹有些不忍心,低下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这位韩小姐,和我没有关系,她是你王冰哥哥的初恋。”
然后,轻轻地盖上了她的嘴唇,在苏微目瞪口呆中,两个身体倒在了舒适的大床上......
朗格尼医学中心c座是一栋十五层高的大楼,也是其下属的心血管专科医院,斯科特博士是一位专家,相当于华夏国内的科室主任,他的专长就是心脏移植。
做为美国国内有名的专科医院,斯科特博士每年都要进行好几十例这类的手术,从成活率和排异反应来看,都可称得上是院内的第一把手,当然,能够预约到他,也将会有不菲的花费。
新近收治的这个年青患者,就成了他最近的研究目标,因为在他看来这类先天性疾病不仅有着外科上的学术价值,还同遗传学息息相关,如果运气好,将会是一个不错的病例,因此尽管患者来自于国外,他依然一丝不苟地开始了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把他的血型和病况发到全美医学信息网上去,又不是什么稀有配型,我希望在一周之内,就能有好消息,但愿某个不幸的家庭会慷慨捐出一个合适的心脏,能让这个小伙子延续他的生命,十八岁,太年轻了。”
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头发有些谢顶的博士感叹了一声,将资料交与自己的助手,顺便又问了一句:“今天还有预约吗?”
他的助手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白人女子,闻言翻了一下记录簿,摇摇头:“今天......没有了,我想你可以提早下班,去约艾玛吃个饭什么的。”
“你说得对,我可不想一回到家,又是一股德克萨斯煎饼的味道,你知道她只会做这个。”
斯科特的话让女助手露出一个微笑,同他告辞之后刚要打开房门出去,就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对不起,斯科特博士已经下班了......”她的话没有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证件,证件上头是一个非常醒目的标记,男子微笑着向她一摆手。
“你可以下班了女士,不过斯科特博士,可能还要稍微多留那么一会儿。”
对于这个标记,斯科特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朝自己的助手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等到女助手匆匆走出去,男子便马上关上了房门。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斯科特打量了对方一眼,一个典型的美国白人,年龄同自己差不多,这样的人一般很难对付,因为你不知道他的笑脸下,究竟隐藏着什么。
“你这里是不是收治了一个来自华夏的心脏病患者?”来人显然也没有同他客气的想法,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目地。
“是的,昨天才送到,怎么他威胁了美国的安全吗?”
“谁知道呢,我们的总统刚才在电视上发表讲话,祝贺一个黄色人种的传统节目,红色几乎占领了整个纽约,没准这个男孩会向托尼.斯塔克一样,换上一个核动力心脏,然后再弄上一套量子盔甲,一个人就能把美国闹得天翻地覆,那可说不定。”
“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样吧,我会向好莱坞建议,下次他们拍钢铁侠x的时候,直接让这个男孩作主角,肯定还能在华夏市场上大卖,没准比北美的票房还要高。”
对于来人的讽刺,斯科特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以他的名望,不需要同这种人虚与委蛇,也相信自己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看来博士还是个和平主义者,别担心,我只是来了解一下那个男孩的情况,也希望你能尽量好好地救治他。”来人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说出来的话让斯科特一下子糊涂了。
“当然,这是我的职责。”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来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一些细碎的毛发和皮肤组织,他将瓶子递给对方:“我需要一份dna检测报告,这是样本,请尽快交给我,能多快就多快,哪怕夜里我在床上和女人干得正爽,都不必介意。”
博士接过来看了看,见那人转身打算离开,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声:“为什么?”
“这是国家机密,本来我可以不回答。”来人只是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不过鉴于你的好奇,好吧,我们怀疑,他是当年驻华夏的美**人留下的种,也许还能申请一个国籍什么的。”
门被“咣”地一下关上了,斯科特拿着那个瓶子,脸上阴晴不定,他当然知道对方是在扯淡,可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濒死的男孩惹上了国内最大的情报组织?这个问题实在太让人挠头了。
第十九章 证实
丁文纨走出十四层电梯门的时候,恰好与那位白人男子擦身而过,或许是她的华裔面孔让后者起了警觉,男子并没有进入打开的电梯门,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部手机,放到了耳边,然后装做随意走动的样子,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瞒向了后面。
在他的视线中,那个华裔女子的步子有些欧洲化,如果不是刻意训练过,那就是在某个法裔的社区长大,看上去她的行为很正常,没有向两边或是别处转动哪怕一下,直到进入了一间病房,而那间病房离着斯科特的办公室很远,离着他们所关注的男孩更远。
白人男子依然没有离开,直到房间里传来一阵非常美国化的招呼和玩笑,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奇怪的东方音符,一个黑人护士满脸堆笑地走出来,看上去女子并不是第一次来,他才放下根本没有打出去的手机,走进了电梯里。
“苏珊,老实说,我还是喜欢多伦多,这里太吵了。”病房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叫着她的英文名字,露出一个孩子气的不满。
“你的病需要呆在这儿,玛丽,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不是吗?”丁文纨用一种毫不妥协的眼光,看了她一眼,手脚不停地将花瓶里的花一枝枝拿出来,用剪刀略略修了修,又参差不齐地插了回去。
“除非你答应我,每天都要过来陪我一会儿。”老太太无可奈何地降低了要求。
“那你也要答应我,乖乖地把药吃完,等待手术。”老太太一听就瘪起了嘴,丁文纨笑着摇摇头:“这段时间我在纽约办事,每天都会来看你的,我保证。”
“太好了,苏珊,你知道我早就在盼着这一天,可惜罗伯特没来,不然就算纽约这种地方,我也呆得下去。”
对于老太太的得陇望蜀,她只能给出一个白眼:“他只有四个月大,没法在这么冷的天飞过来,玛丽,只要你的病好了,随时都可以去看他。”
“会的,一定会好的,我保证。”孙子的动子是无穷的,无论她是哪一国人,老太太立马转变了态度。
接下来,丁文纨表现出了无比的耐心,尽管她的心早已经飞到了对面楼道的那几个房间,可是一直到离开这里,进入电梯都没有朝那边看上一眼,因为她知道那些形形色色的家属、病人、甚至是医生护士里,说不定就有敌人的存在,从她昨天夜里出门的那一刻,自己就不再是别人家的妻子或是儿媳妇,而是共和国的一名卫士。
医疗中心的楼下,白人男子从侧门闪出来,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便飞快地靠近一辆停在街边的雪佛兰suburban,拉开后座门跳上去,动作迅捷地像是年青小伙子。
“麦基,怎么样,他还好吗?”没等他歇口气,那个带着华夏口音的腔调就响了起来,让他不自觉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谁?斯科特博士吗,显然没有我精力旺盛。”话一出口,他就明白对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马上换上一副笑容:“于,别那么紧张,他没事,博士说他状态不错。”
“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华夏人的思维,一个十八年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连是不是你的孩子都还不清楚,哪来这么多的关心?”
“你们当然不会明白。”与他坐在一块儿的华裔男子喃喃自语。
“我更搞不懂的是你们华夏的女人,会为了一份所谓的婚姻独身二十几年?天哪,那会是多么残忍的事,特别是对于美丽的女人来说,在我看来,你背叛国家都不如背叛她来得罪恶。”
华裔男子被他的话一下子刺到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花白眉毛下的那双眼睛陡然收缩,愤怒就像急促的呼吸声一样,渐渐地充满了整个后车厢。
“也许是我用词不当,于,请相信,只有朋友才会对你说真话。”白人男子恍若未觉得说了一句,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华裔男子倒底没有任何动作,不过语气依然是气鼓鼓地:“华夏人的朋友首先是互相尊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把我带到这里来,不过是想引出藏在你们内部的那只鼹鼠,只要我的消息泄漏出去,就能肯定它的存在,你们顺着这个线索,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的东西。”
“随你怎么想,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要明白,它的存在首先威胁的是你的生命,用你们华夏人的话来说叫做‘一石二鸟’,不过我更有兴趣知道,谁是石头,谁又是那只鸟?”
白人男子的话让他沉默下来,更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最具讽刺的是,在一个号称自由的国度里,他连一天的自由都没有得到,现在想要看一看自己的亲人,都得偷偷摸摸,与这些相比,白人男子这些讽刺之语反而算不得什么了。
“头儿,那边有动静了。”片刻之后,坐在前面的一个手下向白人男子报告,男子点点头。
“开车。”
听到他的吩咐,另一个手下马上发动了车子,华裔男子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想开口去问,他打开车窗的一角,仰起头盯着那栋大楼,一直到车子拐入大街,再也看不到了才放下来。
走进酒店大堂的时候,韩晓芸的心里有些不安,因为昨天给她的感觉有点奇怪,在没有弄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近乎失礼地盯着自己前,不得不多想那么一层,于是她的脚步放缓了,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犹豫着是不是在下面等一等,毕竟人家是夫妻俩,这个时候也许在做一些不便打扰的事情。
“杰西卡,真巧,你怎么会在这?”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让她转过了头,那是从楼上下来的方向。
“丽萨,我来这里等人。”叫住她的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穿着比她要时髦得多。
“什么人,男朋友吧。”
来人的打趣让她微微有些脸红:“哪有,一个学长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是来等老板的,你呢。”
“我的表哥从旧金山过来,刚下飞机,我来看看他。”女人神神秘秘地一指上面:“要不要介绍你认识?他可是个记者,长得很帅的。”
“改天吧,今天我实在没空,得随传随到。”韩晓芸微笑着拒绝了她的提议。
两人站在大厅中间靠左一点的位置,如果从楼上的电梯里走出来,恰好能看到她们的侧面,刘禹和苏微就是这么出来的,他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昨天见过的那个女孩。
“她已经到了,今天咱们先去医院,完了再去哪?不如去帝国大厦好不好,在上面吃顿饭,顺便拍几张照,听说那里也挺有名的......”
由于苏微一直弯着他的胳膊,刘禹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后力在拉着他,停下来一看,妻子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让他以为对昨天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别担心,事情也许没有想像中的糟糕,或许是我想多了,她看上去挺正常的,没准只是个重名呢。”不过让刘禹奇怪的是,苏微的表情很复杂,对他的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想,可能真的出事了。”刘禹诧异地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解:“我说的不是韩晓芸,而是她边上那个女人。”
苏微拉了他一把,借着他的身体挡住了那边的视线,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在亲密,其实她只是踮起脚,一边用眼神打量着远处,一边在刘禹的耳边轻轻说着:“你还记得害胖子差点坐牢的那个女人吗?我曾经给你看过她的照片,虽然现在有些不一样,但是我敢肯定,就是她......吴思曼。”
刘禹一听之下眼睛陡然睁大,那件官司是他全程参与的,还动用了非洲的关系,落下一个天大的人情,又怎么可能不记得,不过当时苏微给他看的照片是远距离拍摄的,效果不算太清楚,印象中那个女人二十六、七岁,长得很妖冶,当然也很漂亮。
问题是,她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要知道,胖子后来已经查到了,这个吴思曼也是那个情报组织当中的一员,也就是说她是个特务!
回想之前关于韩晓芸的一切,刘禹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所担心的已经变成了事实,怎么办?他的脑子里转速地打着转。
“这个吴思曼有没有可能认识你?”
苏微明白他的意思,仔细地想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应该不认识,他们肯定有我妈的照片,如果有我的话,那天绑架的时候,就不会只抓了我妈,胖子的事我一直都没有出过面,至少这个女人没有见过。”
“好,有一个办法可以证实一下,我的担忧是不是真的。”刘禹一下子就有了主意:“她现在应该不叫吴思曼,而是叫卫兰,是韩晓芸的室友,她还有一个表哥,来自海峡对面,身份是记者,叫卫如。”
转过身之前,苏微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领带,看上去,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模样,两人还像之前那样挽着手,说笑着走向大堂。
“我的老板来了。”看到他们的身影,韩晓芸赶紧停下来话头,拉着那个女人迎上前去。
“刘先生、刘太太,这位是我的室友,她刚好来接一个亲戚。”
在两人打量的目光中,那个女人主动朝他们伸出手:“你们好,我叫丽萨,是杰西卡的室友。”
就在苏微有些诧异的时候,她又笑着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在美国呆习惯了,我的中文名叫卫兰,来自海峡的那一边,大家也算是同胞吧。”
曾经的吴思曼,现在的卫兰,已经完全看不出照片上的那种妖冶了,浑身上下都一股书卷气,活脱脱就是一个远道而来的留学生,只有那双眼睛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第二十章 状况
那辆黑色的雪佛兰suburban,悄无声息地停在街角,从车前玻璃望出去,对面是位于30街的一间酒店,因为年代久远又地处曼哈顿区,向来都是富豪、政要们的下榻处,车后座的华裔男子想不通他们为什么停在这里,直到被人推了一下。
“那张照片上的人,你不想亲眼看一看?”白人男子递给他一个望远镜,指了指街对面的方向。
华裔男子赶紧举起望远镜,透过车前玻璃,将对面的情景尽收眼底,在他的镜头里,从酒店大门走出来一男两女,一个年轻的女孩在前面为他们引路,而后面的一男一女,看上去像是夫妻。男人留着胡子,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而挽着他手臂的女人,戴着一顶复古的英式小帽,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做任何的漂染,顺从地贴着两侧落下来,而那张脸......一下子让他的手颤抖了起来。
三个人在路边停留了一会儿,男子和那个女孩说着什么,女人站在那里随意地打量着街景,当她的头转向这边的时候,从镜头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表情,清澈的眼神中不含任何杂质,白净的脸颊上透着初为人妇的喜悦,一身西式装束也无法掩盖那种含蓄的东方美。
“我知道你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她来了,你们俩长得实在太像了。”白人男子禁不住喃喃自语:“她简直是上帝的杰作,一定是继承了你和你前妻所有的优点,不,不是现在的你,而是二十年前,在帝都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年青得多的你。”
“晓薇,是我的晓薇。”男子用汉语不停地咕噜着,眼睛一眨不眨地随着那几个人影转动,看上去,他们只是稍稍商量了一下去向,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跟上。”他身边的白人男子吩咐了一句,他们的的车子在街上调了一个头,跟了上那辆出租车。
华裔男子依然拿着望远镜,实际上从镜头里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了,一男一女应该是坐在后座上,从背影,只能看到女人的头斜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多看上一眼,因为那是活生生的人,会动、会笑、会哭、会说话,也会喊他......
“她身边的那个是什么人?”听到华裔男子的问题,白人男子朝前座一伸手,一个手下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了他,上面显示的是一些资料,只不过并没有多少料。
“从入境处的记录来看,那个男的是她的丈夫,据说是华夏一间公司的老板,资产不详,但是至少比你和我都有钱,住得起xx美元一天的酒店,包得起世界上最好的私人飞机穿越美国和整个太平洋,请得起最好的外科大夫为你的......做手术。”
这些不过是表面上的推断,没什么可说的,他们的车子跟在出租车的后头,一直延着之前过来的那条路线行进着,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个眼神,很明显,前面的三个人应该就是去医疗中心。
果然,车子在中心的侧门街角处停下,三人下了车便朝着大楼走去,华裔男子的脸上现出很复杂的表情,内心似乎在做着什么斗争。
“别着急,他们还会在纽约呆上一阵,希望你能像钓鱼一样保持耐心,一切等我安排好了,我保证,你一定会如愿的。”
见对方慢慢松驰下来,他才拍了拍前面的座位:“今天出来得够久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看看我们的朋友会不会准备了什么惊喜,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期待,二十年了,再不动一动,这把老骨头就要锈死了。”
医疗中心c座的十四楼里,丁文纨一直等到老太太吃过午饭睡着了才准备离开,她把房门带上,眼睛不经意过扫过前方,没有一丝停留,就很自然地落到了电梯门的方向,她提着手包,将一件大衣搭在手臂上,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电梯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七八个人,各种肤色的都有,而落在最后面的,是三个与她同样的华夏面孔。两女一男,男人的手被一个女人挽着,他靠向对方说了一句什么,引得女人捂嘴而笑。
看到男子的那一刻,丁文纨马上就感到浑身血液逆行,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受过良好的训练,她肯定会惊呼出声,饶是如此,眼神中的慌乱一下子展露无疑,好在包里的手机突然间响了,借着拿电话,她才完成了转身、低头、尽量不去看那个方向的动作。
“苏珊,你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在瞬间将她拖回了现实。
“我......对不起,我刚从玛丽这里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去公司......”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那一边,电梯里的人都走散了,只有那三人一块转向了对面的楼道,朝着她一直注视却又不敢靠近的地方走过去。
丁文纨再一次愣住了,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接着电话,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与自己的目标是一致的?可是刚才那一眼,她的注意力只放在了男子的身上,另外两个女人长得什么样,竟然没有多少印象了,对于一个情报人员来说,这几乎是致命的。
“玛丽她怎么样,还是不肯合作吗?我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也只有你,亲爱的,这事我得谢谢你,好了,小罗伯特在叫妈妈了,你最好快点回来,如果他再尿床,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我会的。”
她匆匆忙忙挂掉电话,脚步不停地走进电梯,借着金属壁面的反光,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还好没有什么破绽,电梯一直下到了一楼大堂,她面不改色地走出来,却没有朝着大门的方向,而是转身进入了设在最里面的洗手间,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这里的洗手间空无一人。
丁文纨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必须马上渲泄出来,不然脑子里的那些东西会让她失去冷静,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她的记忆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与那个时候的自己相比,这张脸上几乎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可是心里却很清楚,最美好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她最不愿意遇到的人?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如果目标出现在那里,危及到了他的生命,自己该怎么办?抉择又一次摆在了她的面前,一年之前的那个夜晚,曾经以为愈合的伤痛,再一次被血淋淋地撕开。
怎么办?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将一个情报人员最要不得的那一面摆在了眼前,丁文纨呆呆站在那里,眼睛被模糊得什么也看不清,直到门口响起了转轴滚动的声音,她才伏下身去,打开了水龙头,将一股冰凉扑到脸上。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进洗手间,在边上的盆子里洗了一下手,看到她的样子,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医疗方面的悲剧,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上帝也许不会总是眷顾,但他一定会仁慈地对待每一颗虔诚的心。”
“谢谢。”丁文纨用纸巾擦了一下脸,向她表示了谢意。
走出医疗中心的大门,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紧将事情上报给组织,如果因为自己的问题导致计划的失败,甚至酿成不可估量的后果,那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一段感情了。
“玛丽的情况不太好,在她的体内发现了别的病状,医生说原来的手术方案可能需要修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一下,一个男子的声音慢慢地响起来:“真是个不幸的消息,我得咨询一下专家,也许晚一点会打给你。”
位于多伦多的那幢大楼里,男子放下电话的时候,脸色沉得能滴下水,边上的另一人看着他,有些担心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031那边出事了,她一个人无法应对,需要我们的支持。”
丁文纨说的话是他们之前就制定好的密语,无论被什么样的机构监听到,都查不出任何破绽,因为它是真的,但是其中的含义,只有他们这些当事人才会明白。
“我带人去?”
“不,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否则她不会这么着急,现在她是'深海'的唯一联系人,短时间内无人可以接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有事,这样吧,我带小组过去,你在这里做后援,随时与国内保持联系。”
男子摇摇头,简单地将事情交待清楚,就带着早已经准备好的一队人出了大楼,他们并没有聚在一起,而是将分别从几个地方进入美国,两国之间不需要签证,持有一本该国的护照就能通行无阻,这也是他们将联络点设在这里的主要原因,相对于美国无孔不入的情报机构,加国才是真正的自由世界。
第二十一章 失踪
“这个孩子的病情不太乐观,我看过他的诊断报告,在这个月里,已经发生三次突发性晕厥,这就意味着他的心脏功能已经到达了极限,供血不足导致脑部缺氧。对此,我认可华夏同事们的判断,他必须要尽快地进行心脏移植,作为他的家属,如果没有问题的话,请看一下这些协议,它会保障你们的利益,当然,你们可以拿回家,去找一个专业的律师,这样更好一些。”
医疗中心c座十四楼的办公室里,斯科特的英语中带着很重的德克萨斯口音,他长着一张典型的墨西哥面孔,除了没生出一把大胡子,而在刘禹看来,这多半是出于职业的需要,因为他是一个医生。
正因为如此,韩晓芸翻译地有些慢,好在意思大致上是没错了,她的口音又有着明显的华夏式,这种在美国人看来,略显得有些滑稽的交流,就在办公室里这么进行着。
“博士,他们想问,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我已经将信息发布到了网上,只有合适的配型,马上就能安排手术,不过这需要一些耐心,当然还有运气。”老头一脸的和蔼,不过眼睛里始终始终只有礼节性的笑容。
“他们感谢你的工作,现在能做的事只有祈祷了是吗?”
“还有陪伴,我想这并不难,希望运气能眷顾那个可怜的孩子。”老头摊开双手,就像十字架上的那位一样,不过在他们的眼中,只要能救人,管他是上帝还是什么。
三人告辞离开后,斯科特的那位白人女助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将它放到桌面上:“你要求做的那个检测已经有结果了,需要我帮你寄出去吗?”
“不,还是我来处理吧,谢谢你。”
等到女助手出去把房门关上,他有些好奇地打开了文件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纸,略过那些纷繁复杂的数据,直接看到了最后,百分比符号前面一串数字‘9’,表明了男孩与被检测者的关系,非常确定无疑。
而他更感兴趣的是,这位神秘的检测者,倒底是何许人?至少表面上看,男孩和他的姐姐都没有白人或黑人的面部特征,难道那人口里的美国大兵,是个亚裔?
好奇归好奇,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最好是不知道的好,将那份报告重新塞回袋子里,他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想着要不要马上就打出去。
来到苏尘的病房时,一个亚裔的女护士正好推门出去,她的手里拿着一些药物,见到他们的到来,不过点点头,这表明了患者的情况还不错,让苏微的心多少放了下来。
对于他们的到来,苏尘表现得很高兴,当然为什么多了一个漂亮的姐姐之类的问题,他是不会去问的,至少对方要比凶巴巴的护士强不是吗。
“你是苏尘吧,我叫韩晓芸,认识你很高兴。”
男孩大概还不适应与陌生的女孩子说话,脸上有些腼碘,两人的手碰了一下,苏微就忙乎开了,在刘禹看来,自己的妻子已经顶替了母亲的作用,似乎只有用不停的动作,才能表达出内心的关爱,也不管弟弟是不是能受得了。
不过管他呢,有总比没有好不是,他朝韩晓芸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两人慢慢地走到房间里的阳台上,纽约的阳光照在身上,似乎有一股海洋的味道,让刘禹一时间不太适应。
“韩小姐,你来美国多久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和对方有什么可聊的,反而是后者更有兴趣一些。
“还不到一年。”韩晓芸毫不隐瞒地回答了一句:“刘先生,听说你们也是帝都人,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但是一看到你,我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么说,会不会有些唐突?”
直接将那些事情说出来?即使是真的,人家会怎么想,偷窥狂么,才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去说人家室友的坏话,再单纯的心思,也不可能接受得了,那样的做法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他能看得出这个女孩子对于陌生人的戒备心并不像妻子那么重,或许也正是这种善良,才会导致了惨剧的发生,可要怎么才能提醒她呢。
按照之前见面时的情况来看,那个策划一切的主谋已经到了纽约,他是不是在打对方的主意,甚至已经有了行动的计划,都不得而知,而最要命的在于,自己没有帮手可用,谁会想到,一场出国治疗带蜜月的普通之旅,才到第二天就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要知道,他的对手是一个有着地区背景的情报组织,里面除了美女和绅士,还有杀手!
“我不知道。”出人意料的是,韩晓芸的眼中有些迷茫:“为什么,我看到你,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是不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心里去,仿佛无所遁形,既很靠近,又很遥远,怎么也摸不到,却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刘禹的话让她心头一震,几乎说到了心坎里,眼中的那种疑惑更加明显了。
刘禹没有去看她的眼睛,阳台外头,是曼哈顿市的街景,对于华夏人来说,这可能是全世界最有吸引力的地方,哪怕在某个角落讨饭都是好的,可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晓芸,你相信天意吗?”
韩晓芸看着他的侧脸,眼前的这个男人谈不上有多帅,甚至还留着胡子,却给她一种很塌实的感觉,对于这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因为自己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答案,如果真的有天意,为什么她会离开了祖国,来到一个谁不认识的地方,只是为了逃避么?
刘禹也不是为了想要她的答案,如同那串意料得来的手链一样,不管他愿不愿意,异时空的一切都成了他的责任,也许这个女孩也是一样,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切,就是老天看不过眼,要通过他的手来拯救吧。
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既然被他撞上了,那就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再一次发生,刘禹的问话,并不是给她的,而是在问自己,答案,则已经深植在了心里。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苏尘,今天怎么样还好吗?”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云老大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先问候了一下病人,然后同房间里的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
“老三媳妇,杰西卡,还有你,我的兄弟。”
“云大哥。”两个女人用了同一个称呼,而刘禹只是朝他笑了笑,看着后者慢慢走过来。
“最近外面有点乱,你们都要小心一点,晚上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出门,就是出门也别去环境不好的地方,比如中央公园过去的110大街那边。”云老大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
“纽约还有治安不好的地方?”刘禹有些诧异,就连苏微她们都看了过来。
“某些地方是这样的,小心一点就没事了。”云老大怕吓到他们,又多说了几句:“刚才过来的时候,同学会的人告诉我,旧金山那边发生了几起失踪案,几乎都是国内来的留学生。”
他看了看屋里的两个女生:“全都是女孩子,最近一个,才来不到一个月。”
苏微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在云老大他们看来,这是害怕的表现,然而刘禹却知道,因为这件事也同他的那个预感有关,在昨天的时候就告诉过她了,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个失踪的人,就是韩晓芸。
“今年是大选年,每次逢这种年份,就会出不少事,比如最近的黑人辱华事件,就会被人过份解读,而处理起来,也不会像一般的事件那样容易,别担心,你们住的地方治安很好,不会有事的。”
“晓芸,你住在哪儿?”苏微急匆匆地开了口,她根本无法想像,刘禹描述的那种情形,会真的降临到一个这么单纯的女孩子身上,那会比死还难受。
“我和一个室友住在学校宿舍,就是之前你们见到的丽萨,很安全的。”韩晓芸倒没怎么担心。
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才不安全,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刘禹想了想开口说道:“你们学校现在放寒假吧,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况且你从学校过来,要经过一些环境不好的地方,是不是?”
这倒是实情,韩晓芸没法否认,见她点头,刘禹继续说了下去:“反正这段时间你也要做我们的陪同翻译,不如就在酒店里开个房间,费用算我们的,省得你来回跑,等到工作结束了,你再搬回去,好不好?”
“这......”突然离开学校住到外面?自幼家教很严的她一时间无法想像,但是对方明显是出于一片好意,顿时就有些犹豫了。
“杰西卡,你还考虑什么?我的这位兄弟,人品绝对信得过,这么一来,我也能放心,不然万一你出了事,我可怎么向你家里人交待?”
云老大的话彻底打消了她的顾虑,韩晓芸答应明天就把东西搬到酒店去,事情顺利地解决了吗?刘禹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而苏微的表情也是一样,凝重无比。
第二十二章 策划
纽约的唐人街规模很大,通常被称做‘中国城’或是‘华埠’,离着金融中心华尔街也不过几步之遥,就在曼哈顿区的最南端。
现在是华人传统意义上的春节,到处都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街道上时不时地还会走过来一队舞龙或是耍狮的队伍,引得行人们驻足围观,就连金发碧眼的白人和其他种族也不例外。
街道两旁除了琳琅满目的店铺,悬挂着汉字的招牌,充满了华夏特色的建筑,更多的就是操着一口国语的华人,其中既有国内通行的普通话,也有流行于岭南一带的粤语,当然也少不一海峡那边的语言。
卫兰和她的表哥卫如就属于后者,两人看上去像是一对情侣,一个衣冠楚楚、西装革履,一个穿得像个学生,就连长像都十分相配,不过他们的眼光并没有在这些热闹上面有所停留。
“旧金山那边,不会有什么麻烦吧?”卫兰满脸堆笑,问出来的却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让她的表哥微微有些不悦。
“怎么,你怕了?放心吧,不会查到你我头上,这件事上,美国人和我们是有默契的。”卫如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让卫兰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所以你就跑来纽约,看上和我住一块儿那个大陆妞了吧。”
“吃醋了?”卫如想要伸手去捏她的脸,被后者‘啪’地一下打掉了:“那妞我在大陆的时候就看上了,九月份飞过来的时候,她也在机场,不过搭的是到纽约的航班,我找她说话,居然理都不理,那个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总有一天,要把她按在胯下,尝尝什么叫屈辱。”
“那可不好办,虽然你长得还不错,可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估计不会吃你这招。”
“软得不行来硬的,只要得了手,拍下照片,这些大陆妞,你让她们吃屎都行,到时候等我玩腻了,和那些货一块运出去,哼哼,等她们到了基地,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卫兰被他的话惊到了,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孔,竟然有种诡异地扭曲,就连扶着她腰的手,都用上了大力,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是害怕,连挣扎都不敢。
“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卫兰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语调都变得有些颤抖了,卫如看了她一眼,邪邪地一笑。
“今晚,你把药放到她水杯里,把门打开,是留下来看着我玩,还是出去找相好的,随意。”
卫兰一愣之下停住了脚步,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说真的,还没想好怎么作答,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居然就是韩晓芸打来的。
“......什么,你已经搬了?怎么这么快,怕卫姐吃了你还是怎么,那好吧,等有空了我去看你,自己保重啊。”挂掉电话,她脸上显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人不我那里了,说是她老板让她搬去了酒店,要到假期结束才回宿舍住。”
“酒店......”卫如并没有气馁,出其不意地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就在卫兰差点惊呼出声时,一把拉住她的手:“妈的,受不了了,先拿你泄泄火。”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一点记者的风度,卫兰被他拖得差点跌倒,却又不得不勉力跟上,感觉自己就像个婊子,还是最低贱的那种。
当然,作为当事人的韩晓芸,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在云老大和几个师兄的热心帮助下,她第二天一早就把自己那些简单的行李搬到了刘禹所在的酒店,同时也成为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全陪翻译。
也许是弟弟的病情有了希望,苏微终于有了一些新婚妻子的状态,他们的蜜月之行也正式展开,头一站就来到了慕名以久的帝国大厦,这座高一百多层,建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著名建筑,现在已经成为了纽约市的地标,特别是‘911’之后,双子塔的倒塌,更让它成为了游客必到的景点之一。
于是,刘禹夫妻也入乡随俗地来了一趟,不过他怎么感觉,两个女人更像游客,而他只是个拎包的,只不过,能看到两位美女由衷的笑容,拎包也认了,一路坐着电梯来到八十多层的观景台,上面已经挤满了游客,许多人都在拿着安装在台子上的望远镜,眺望远处的景色。
从这么高的地方看纽约,冬日里的雾色遮蔽了视野,只能看到矗立在哈德逊河口的那尊自由女神像,露出一个巨大的黑影,饶是如此,两个女人也拿着手机拍得不亦乐乎,而他自己的手机,则一直贴在耳朵上。
“......哥们现在站在帝国大厦上,帝国大厦都不知道,你丫以后别说认识我,哥们儿丢不起那人,算了一会拍一张扔朋友圈里,让你好好认识一下帝国_主义的心脏是啥样子。”
对于现在的刘禹来说,越洋国际长途而已,他更喜欢这种简单粗暴的直接聊天方式,对于微信啥的不感冒,不用说,电话那一头,自然就是胖子了,刘禹找他当然也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站得有多高。
“老巴那事有结果了吗?”胡侃了两句,他才将话题点出来,胖子一听就知道事情小不了,赶紧告诉他最新情况。
“你还别说,你们结婚的第二天,就有人找了门,具体谈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老巴一脸的傻笑,这丫肯定是奸计得逞了,直跟我说,等你回来,一定要好好请你。”
“一时半会儿,可能没法回来了,他有没有说哪天走?”
“估计快了吧,现在他带着代表团的那帮人,换了个地方,我也没去问。”胖子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决定:“我还是打算过去,和那几个小子都说好了,他们好这一口,不带还不行,如果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哥们儿就先过去了,反正现在联系也方便,有机会你也去玩玩。”
刘禹有些无语,看来胖子决心已定了,那意思就是陈述和他的事彻底黄了?他现在没功夫去管这档子事,只是嘱咐了一句,让胖子等老巴回来之后给他来个电话,这么一说,胖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美国那头有事?要不要我带人过去。”听胖子的口气,似乎有些跃跃欲试,他赶紧出口打消对方的念头,开玩笑吧,这是哪啊,美帝,传说中随时都有不只一双眼睛盯着人类的超级帝国,来多少人也是找死啊。
“我找他,是为了咱们以后合作的事,你别添乱行不,赶紧收拾好行李,多在家陪你爸妈几天,别让老人家惦记。”
家里人就是胖子的死穴,刘禹搬出了这个大杀器,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匆匆挂掉电话,刘禹也加入了拍照的行列,或是两人合影,或是一个人摆造型,总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这一玩就到了晚饭的时间,三个人就在大厦的餐厅里享用了一回,即使英文不好,只要认得数字和美元符号,他们也知道这里的菜有多贵,身为学生的韩晓芸更是手足无措,因为随便一个菜,就能让她白干上好些天。
“我......我还是不要了,一会儿去买个汉堡就行了。”
“别,来都来了,咬咬牙就忍过去了,说实话,我也肉痛,可谁让咱属于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呢,为了国家的形象,挨宰也认了。”刘禹做出一个吸气的动作,让两个女人都乐了。
对于这个美丽的女孩,苏微此刻只有深深的同情,很想问一下王冰和她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晓芸,你一个人来美国,家里人不担心吗?男朋友怎么办。”
“微姐,我没有男朋友。”韩晓芸一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说了一句,让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也将苏微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嘴里。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女孩,无语地拍拍她的手,刘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那些侍应,希望他们能早一点把菜上上来,没想到菜还没等到,他的手机先响了。
刘禹一看上面的号码,就站起身走到了过道上,手机里传来了巴克斯略带兴奋的声音,隔着一个太平洋外加一个美国本土,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
“刘,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知道吗,协议已经达成了,交易将会放在第三国完成,我们与华夏不进行直接接触,这都要多亏你的帮助。”
“巴克斯,首先要恭喜你,我只是尽了一个朋友的义务,一切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刘禹谦虚了一句,将话风一转:“不过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这个忙有一定的风险,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但是不必勉强。”
很显然,对方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在刘禹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之后,话筒里再次传出巴克斯的声音。
“我的朋友,巴克斯乐意为你效劳。”
一点无奈
这个月酱油很努力地完成了将近二十万字,几乎每一天都是早早地就更新了,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熬夜的结果,天气很冷,房间里没有空调更没有暖气,如果不是信念在坚持,温暖的被窝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惜,订阅还是没有上去,甚至在双倍月票结束的那一天,发了一个求订阅的结束语,居然还下降了,真得有点打击到。
算了,没人肯订阅,酱油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故事不精彩,应该是的,新开的美国副本,似乎让大家都觉得看不太明白,它和前文有很大的联系,又有其独立性,出现了一些新的人物,以及新的线索,为什么要写这些?
因为酱油手贱!手贱!手贱!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依然无法排遣心中的那股郁闷,在之前的月底语中,酱油曾经提过因为一本书而致郁,没错,就是他妈的这本该死的书,让老子忍不住想爆粗口,为什么要这么手贱!
郁闷到哪种程度呢?这两天为了情节的发展,必须要去翻原文,可是我连翻开勇气都没有,一看到那些描写就会烦躁不已,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竟然会郁闷地想哭,真是愧对一个上了年纪的大老爷们。
结果,本来打算略过的小卷,看来又要超编了,因为如果略过去,整个过程就会变得平平淡淡,我不要平淡,没有**么?那就把矛盾放到一块儿,全都爆发吧,叫你手贱!
这是一个关于间谍的故事,潜伏和牺牲将是它的主题,主角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除了有点钱,没有任何牛逼的本事,想一想,在第一超级大国的地盘上,你能干什么?
它是一个副本,也不仅仅是一个副本,所有的事件都有原型,但千万不要对号入座,千万不要,只当一切都是虚构的就好。
酱油也希望是这样,所以不要问我是哪本书,我连提到它的名字都感到很恶心,令人作呕的那种恶心。
照例感谢一下捧场的读者朋友,你们的慷慨让酱油的心情,在郁闷的时候,收获了一份温暖,心里是什么,UU小说就是什么,所以,感谢你们。
桥ed、柔和庄主、longtu168168、xl12011、青东、cmrr、secondboat、书友21439708等
以及送上月票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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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章节已经更新完毕,明天休息一天,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
酱油在此祝所有的读者朋友,元旦快乐、心想事成、不要像我一样郁闷!
第二十三章 布置
布鲁克林是纽约最大的一个区,里面住着将近三百万人口,也是治安较为混乱的一个区,各类种族的聚居地盘根错节,其中黑人就占了一多半,犯罪率自然低不到哪儿去。
黑人街区的一栋公寓楼外,驶来了一辆福特suv,上面下来的是几个穿着黑西装大衣,打着领带,戴着墨镜的男子,为首的那个一头金发,鹰勾鼻梁,眼神像猎隼一样犀利,他拿出一张证件,朝着一楼门卫室的胖守卫晃了一下,就带着人扬长而入。
“弗兰克,天哪,他们居然把你派来了。”公寓楼五层的电梯口,之前的那个白人男子,看到他们的到来,热情地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麦基,这么烂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名为弗兰克的男子放开他,看着楼道里那些五颜六色的涂鸦,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我也想住四季酒店,可是兰利的那帮政客只给了这么点经费,有什么办法。”白人男子麦基摊了摊手:“我想他们大概在忙着收拾nsa的那个烂摊子呢,谁让那个家伙曾经是cia的雇员呢。”
这个问题十分敏感,弗兰克有些不想同他讨论下去,nsa是美国国家安全局,同cia一样都是负有很大责任的情报机构,而两年前的一个突发事件,则将他们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成为情报界的一个丑闻。
这个事件就是爱德华·斯诺登向媒体揭发出来的“棱镜门”,作为他曾经的同僚,cia的人一样感到脸上无光,因为这次揭发,暴露了美国这个所谓的‘自由世界’,实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上到总统下到流浪者,全都在这个计划的监控当中,理由当然是非常正当的,国家安全。
与大部分时候对外的cia不同,nsa是在‘911’袭击之后才具有影响力的,他们的权限几乎囊括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这一次的事件,才会在美国国内引起轩然大波,狠狠地抽了一下自由派人士的脸。
自由是什么?它是美国人的精神支柱,是合众国立国之本,也是独立几百年以来,喊得最为响亮的口号,现在居然告诉人们,这一切不过都是表象,实际上你们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言,首先你是一个被监视者,其次才是美国公民,首先你是一个潜在的恐怖份子,其次才是美国公民,这怎么得了?
“斯诺登。”麦基摇摇头,一脸的惋惜:“那是一个机灵的小伙子,十年前在阿富汗的一次行动,就是他的小组为我提供了情报支持,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叛国者呢?**,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他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为俄国人办事。”弗兰克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麦基,你向总部报告会有行动,现在可以告诉我,需要我干些什么?”
“弗兰克,你总是这么心急。”麦基无奈地随他去了,一边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一边在前面带路:“赶了这么久的路,先让小伙子们休息一下,你带了多少人手?”
“两个小队,还有一个在新泽西待命,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弗兰克似乎有些不怎么愿意的模样,麦基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那么敏感,于,他是我们的朋友。”说完,两人便朝着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走过去,进门之前,麦基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极微弱的德语‘一个黄种人’,他甚至想像得到弗兰克脸上轻蔑的表情,不过什么也没说。
华裔男子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见到二人进来,赶紧站起身,将照片藏到了身后,两人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麦基堆出一个笑脸,向他们介绍。
“这是弗兰克,总局行动处的主管,这位于先生,是我们的重要客人。”他特意把重要这个词,咬得很重,不过弗兰克显然没有什么影响,对于华裔男子伸出来的手,只是轻‘哼’了一声。
“有什么事就说吧。”
对于这种情景,麦基很无奈地给了他一个报歉的眼神,后者讪讪地收回手,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神,因为那里头有着掩饰不住的冷意,这种眼神他从来没有在一个美国人身上看到过,哪怕是一天到晚对他说笑不忌的麦基。
“那我就说说吧,这位于先生,认为我们cia存在一只鼹鼠,对此我也表示认同,为了证明,我们想出了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就是用他本人来钓出可能的袭击份子,你知道,于的身份是局里的绝对机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知道,如果他在纽约遇到了麻烦,就说明我们的内部,已经被渗透了,对吗弗兰克?”
“为数不多?”弗兰克冷笑了一声:“你的人不少于十个吧,从正式特工到见习菜鸟,他们哪一个都知道这个于的存在,而我将带来更多的人,你的意思包括你我在内,全都是嫌疑者?”
“是的,弗兰克,包括你和我。”麦基毫不妥协地回了一句,弗兰克看了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我来说说我们的计划,于有一个亲人,现在躺在朗格尼医疗中心的心血管治疗部的大楼里,我会安排他去探望,这是一个公开的机会,如果袭击者知道了消息,肯定不会放过,到时候,就需要你的手来抓捕,只要有人落网,我们就能知道,这只鼹鼠倒底是谁?”
“完了?”弗兰克等他停下嘴,不置可否地问了一句。
“就是这样,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我需要一张郎格尼中心的平面图,每一个角落、通风管道、下水洞、地下室等等,还要他们的医生、护士、行政人员、病人、家属所有人的资料,希望在睡醒之后,这些东西能放在我的桌子上,现在,对不起我要去休息了,告辞。”
“晚安,不,应该是日安,你会如愿以偿的,我保证。”
弗兰克走得很快,等到麦基的话出口时,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了,剩下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麦基,这件事,你做得有些鲁莽。”华裔男子突然开口,让麦基微微一愣。
“你怀疑他?”二十多年相处下来,他也算是多少懂了一些东方式的思维,一下子就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不,不,不,于,这不可能。”麦基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你知道他是谁吗?海湾战争时的英雄,多次参与国外的行动,刚刚才从布鲁塞尔调回来,加入cia以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欧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见华裔男子摇摇头,他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他是个德国佬,一个种族主义份子,如果放到别的地方,会给局里惹来大麻烦,他看不起黑人、看不起棕色或是你们这样的有色人种,甚至看不起某些白人,在他心目中只有高贵的雅利安人才是这个地球上的统治者。”
这一下,不光华裔男子变得目瞪口呆,麦基也是哑然失笑:“‘纳粹’就是他在局里的绰号,你甚至可以当面这么叫他,如果能扛得住他的左勾拳,这样的人,会是**的追随者?于,你怀疑我的可能性都会比他大些。”
“我们的力量太单薄了,如果不向总部请求支援,我没有任何把握能让你安全地活下来,请相信这么做全都是基于这个目地,我快要退休了,不想最后失去你这个二十多年的老朋友。”
麦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里面没有任何美国式的调侃,让华裔男子突然好像不太适应,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了什么。
“你刚才说,会安排我去医疗中心,那意思是不是?”听得出,他的语气有些颤抖,眼睛含着一丝希冀。
这一回,麦基没有再调他的胃口,拿出一份检测报告,放到他的手里:“恭喜你,于,dna检测证明,他的确是你的儿子。”
看着上面那些满满的英文单词,华裔男子突然有种从天而降的喜悦,他嘴里不住地吐出一些奇怪的汉语单词,整个人捧着那份报告激动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见他的样子,麦基悄然退了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这份喜悦,此时应该属于他一个人。
楼道里很安静,除了一间房的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他走到那个房间,推开门进去,里面全都是各种仪器,大屏幕被安放在墙壁上,上面显示的正是郎格尼医疗中心所在的街区,所有的摄像头画面,看着这些纷乱的画面,他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网络上的监控有没有什么结果?”
一个正在操作电脑的手下抬起头,朝他摇摇头:“我们用了大量的关键词搜索,无论是社交软件、电话短信、通话内容、还是电子邮箱、留言簿、论坛,都没有发现异常。”
“那就是说,他们也许会采用原始的联络方式?”麦基摸着下巴,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通知移民局,我们需要从三天之前开始,所有华夏背景人士的入境资料。”片刻之后,他就有了决定。
第二十四章 重要
“首......”见到来人的一刹那,丁文纨差点就脱口而出,只是来人严厉的眼神,将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so......we_sure?”还好她见机得快,马上转成了一句英语。
“耶!”来人顺嘴答了一句,她挽起对方的胳膊,就像久别重逢的情侣一样走在大街上。
对方是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就像她的父亲,而实际上,他和丁文纨的父亲是战友,对于这个侄女般的手下,还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但这并不代表会影响到工作。
两人就这么走着,嘴里说的也都是很平常的琐事,对于他们来说,繁华热闹的曼哈顿区,就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正在等待着毫无所觉的食物送上门来,一直到了某栋大楼,上电梯进入一间公司,里面和所有的普通公司没什么分别,什么样肤色的人种都有。
“这间公司就是为你而设的,它经得起任何考查,做的也都是合法的生意,雇员几乎都是美国人,经营者也是,我会让他们准备一份详细的材料,使你可以应对你的丈夫,记住,你是这家公司驻多伦多的业务主管,因为某些生意上的争执才会来到了总部述职。”
来到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来人才将她松开,关上了房门,拉紧玻璃窗上的窗帘,丁文纨马上就明白了,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她的心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你可以说一说,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人一边观察着她的神态,一边放缓了语气。
“我在郎格尼医疗中心遇到了一个熟人,他们所去的方向,就是我们将要行动的目标,这个目标是由‘深海’亲自提供的,事情太大了我怕我应付不了,所以才发出了求援信号。”
“一个熟人?”男子用她的语气念了一遍。
“嗯,他是我的前男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了六年,我想无论我化妆成什么样子,都无法保证不被他认出来,而且......”说到这里,丁文纨有些卡住了。
“而且什么?”
“而且当初我们分手,是我伤害了他,不知道他的心里会不会一直还记着,我怕猛然间遇上了,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后果。”
“从你的表述中,我无法判断他是不是一直记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你一直还记着。”男子摆摆手制止了她的说话:“做这个工作,免不了会牺牲一些东西,我们也是人,都会有情感的牵绊,事到如今,你后悔过当初的选择吗?”
男子的话让丁文纨无言以对,那些曾经以为最终将会随着时间忘却的东西,谁知道一旦再碰到了,依然心痛地让人无法自抑,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请组织上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后悔。”面对他坦荡的眼神,丁文纨说不出欺骗的话,更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
“铃子。”出乎她意料的是,男子居然直言不讳地叫出了她的本名:“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国内来的消息,老林在执行一项外勤任务时,被不明武装袭击,我们的同志牺牲了八个,他本人也重伤昏迷不醒,到现在都没有脱离危险。”
丁文纨没有惊叫出来,只是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那个铁一般的汉子,人事不醒地躺在病床上,浑身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泪水一下子涌到眼睛里,她不得不拼命用手抑制住,才不让声音传出来。
“我们的祖国,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安全,时时刻刻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敌人在窥视、破坏,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我们这些人来保卫它,告诉你一切,就是让你知道,在我们的字典里,没有‘和平’这个词,所有的情感加在一块儿,都比不上对于国家的忠诚。”
“铃子,这里就是你的战场,任何一点疏忽,都会导致致命的结果,我不希望你的母亲,在为她的丈夫担心的同时,还要记挂着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儿,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相信你一定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对不对?”
男子的话让她回过神来,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早在她决定投身这项事业的那一刻,自己就不再属于任何人,而是这个国家了。
“好了,我们现在来分析一下,你遇到了一个很熟的人,他有可能会妨碍这次计划,我们需要想个办法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可是医疗中心那里只有你有正当的理由去,换人是来不及了,这就是我们目前的状况。”
男子开始进入了分析状态,他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且时间非常紧迫,因为目标随时可能出现,也可能消失,他们甚至还不清楚,目标去那里的目地。
“现在,先告诉我他的名字和长相,办法我们来想。”
实际上,进入组织的时候,每个人都会经历严格的政审,社会关系更是重中之重,而对于丁文纨这种有家庭渊源的,自然就不会那么苛刻,现在男子只记得她的男朋友是帝都一家公司的推销员,月薪不过数千,也没什么背景之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叫刘......”没等她将名字讲出来,男子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对丁文纨做了一个稍候的手势,便站起来走到窗前。
“好的,我知道了。”电话不长,几分钟之后,男子收起手机,转过身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让丁文纨的心跳动不已,她很怕,这是关于父亲的消息,更害怕这个消息她会无法接受。
“你的那个前男友,是不是叫刘禹?”
“是的。”丁文纨没有迟疑,她只是以为组织上通过某渠道了解了自己的困境,因此才会去调查。
让她不解的是,男子听完后依然维持着那个表情,仿佛这是一条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你的这位前男友,是个了不起的人。”
没等她露出惊讶的表情,男子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刚才接到了总部那边的消息,我们的任务,将有所转变,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除去那个叛徒了,而是......”他摇摇头。
“而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他的安全,从现在开始,对于整条北美线来说,这就是优先级最高的任务。”
“谁?刘禹吗。”丁文纨吃惊地低呼一声,这个消息比她听到了父亲伤重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如果你没有认错,应该就是他,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伴,名叫‘苏微’,是他的合法妻子,两人三天之前才结的婚,另外一个女人也许是他请来的翻译,他们去那里的目地,是因为他的妻弟得了心脏病,需要马上手术,而目标为什么也会去那里?”
男子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因为即将动手术的那个男孩,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换句话说,目标是你前男友的岳父,而我们的任务,是要在保护他的同时,干掉他的岳父!”
经过特别训练的丁文纨完全被他的话绕晕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都敌不过一个简单的事实,他结婚了,看样子过得还很不错。
“他......他也是我们的同志吗?”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这个。
“不知道,这是级别很高的机密,命令是从军委直接下达的,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丁文纨什么都不想明白,她感觉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因为自己从事着一份十分危险的工作,不想让爱的人牵连进去,像她的母亲一样整天提心吊胆,而如果对方也是一样呢?
怎么可能!往事一点一滴地在脑海中涌现,那些让人心碎的甜蜜回忆,就像一只即将被撕碎的猎物,残忍而无助地哀鸣着,可无论回忆里是什么,都无法将她心目中的那个人,与这个命令联系到一起,疑惑、迷茫,甚至是伤痛清晰地展现在她的脸上,让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无论是不是都好,任务就是任务,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怎样与他接触,你来策划吧,我们都作为配合者,帮助你完成这一切。”
“深海呢?”她突然想起了那个惊鸿一瞥的背影。
“包括他。”
男子的话十分肯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这表明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她的前男友,那个印象中只知道拼命工作、尽量让自己配得上她的男孩子,现在是比一个安插在对方心脏里的内线还要重要的人物,为此,组织上不惜牺牲整条北美线,这个世界还是她所熟知的那样吗?
走出那幢大楼,丁文纨努力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那种刻意训练过的步伐优雅如旧,可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一丝波澜,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她的战场,为了祖国,也为了深埋在心里的那个人,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第二十五章 接头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大人物的刘禹,正在酒店搂着娇妻做一些爱做的运动,所谓蜜月嘛,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和谁一起去,看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什么,他就在体验这种经历。
“哥......唔......唔。”苏微的脸上火烧一般地红艳,眼睛里更是柔软得能滴出水,巨大的快感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如同马上就会死去一般,让她忍不住喘息连连。
刘禹也是一样,当两人配合默契地完成了这轮运动之后,浑身上下汗淋淋的他,依然舍不得放开身下那具迷人的躯体,又过了好一会儿,当他试图爬起来的时候,却被对方给抱住了。
“别走,哥,能不能多留一会儿,老人说这样受孕的机会更大。”苏微的声音就像蚊蝇一般微弱:“我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听到妻子的话,刘禹略微有些失神,类似的言论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停下动作,抱住她侧过了身,免得自己一直压在她身上,两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气息就在咫尺之间流转,刘禹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更喜欢这一刻的安宁,对于爱他的人来说,这样的要求是求之不得的。
“哥,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动手?”苏微一开口,温润的气息就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就想吸上一口。
“具体的时间不知道,但能肯定不会太久,与其处处防备还不如主动出击,至少那个吴思曼,也就是卫兰,确定无疑是个特务不是吗?抓住了她,就能得到他们行动的细节,我们要救的,并不是韩晓芸一个人,而是所有失踪的女同胞,如果放过了,她们的下场不会比韩晓芸好多少。”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他们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是我们的同胞。”苏微根本无法理解。
“那是因为我们太纵容了,一心只想着讨好他们,求他们回到统一的进程里来,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离心。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做出多少无耻的事,只要在统一这个大前提下,最后都会被原谅,而那些无辜的女孩子,不仅会被人遗忘,更惨的是还会被国家当成叛徒,受到身心两方面的伤害,这辈子都完了。”
“可这是美国,你打算怎么做?”对于妻子的担心,刘禹心知肚明,如果不打消她的疑虑,只怕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
苏微有一点说得很对,这里是美国,还是二十一世纪已经过去了十多年的美国,科技的发展使得他们可以充分利用一切便利手段,监控到全球的大部分目标,这就是所谓的“棱镜”计划,被斯诺登所批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这个国家的任何地方都有可能被监控,他不得不小心再三。
好在异时空的经历,虽然没有带给他绝世的武功,却极大地锻炼了他的脑力,早在看到韩晓芸本人的那一刻,一个计划就已经悄然成形,只是由于云老大带来的那个消息,让他临时决定要做就做到彻底,救一个不如救一群,最好的结果是彻底打断那群王八蛋的野心。
因为有‘棱镜’的存在,刘禹根本不相信,那些所谓的失踪,会是毫无踪迹可寻的悬案,而如果不是,这就很可能意味着,美国方面已经默许了他们的这种行为,毕竟,他们算得上是美国人养的一条狗,干的事情也都是主人所吩咐的。
这样一来,困难就成倍增加了,妻子的忧虑也基于此,然而此刻的刘禹,已经没有了乍闻此事时的彷徨,艰难的处境更能激发他的斗志,让他的脑细胞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
他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了解这一切的前因后果,而敌人而还蒙在鼓里,可以说是以有心算无心,更何况,美国这种标榜自由的国度,出了这种事情,同样是一个巨大的丑闻,只要能抓到真凭实据,媒体的兴趣就能成为他最好的盾牌。
前提就是行之有效,他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相关的过程,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房间里的电视上,正好放到了之前华人的那个抗议画面,这样的新闻,也只有某些不带种族歧视的媒体才会报道,刘禹关注的除了新闻本身,还有它后头的那些东西,这可能要比表面的那些更有看头,
“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也许不需要我们出面,利用现在他们国内的形势就可以达到目地,不过这需要周密的安排,我希望这段时间,你最好是呆在医院那里,陪着小尘,否则我可能会照顾不到,毕竟这里头还是有风险的。”
“你已经决定了吗?”苏微静静地听完,闪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喜欢此刻的刘禹,信心满满正义感爆棚,整个人充满了活力,就是她最爱的那个形象。
“嗯,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陷入危险当中。”刘禹没有想过欺瞒她,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妻子,与其让她胡思乱想,还不如将一切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苏微不是一个承受不住的人,就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她分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正因为如此,才让刘禹倍加怜惜。
“那晓芸会不会有危险?”妻子果然没让他失望,可是这个转变是不是也太大了点,视角一下子就到了别的女人身上。
苏微很聪明,刘禹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她就猜出来计划的内容,韩晓芸的确是这个计划中的关键,因为对方最主要的目地就是得到她,这个分寸要如何把握,才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如果因为这样伤害到了她,那就会适得其反了,一想到那人的阴狠,刘禹有着片刻的恍惚,这个分寸必须要足够精确,为此,他还需要更多的人手,上哪儿才能找到这样的人手呢。
布鲁克林区一家电影院,位于黑人和意大利街区的交界处,白天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戴着一付花白的头套,面容略为修饰了一下的丁文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华人老妇,正巧里头放映的也是一部六十年代的怀旧老电影,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遵照约定,她坐在倒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除了前面几排零零碎碎地坐着一些男女之外,整个电影院显得空荡荡地,她甚至于耐心地看了进去,对于其中的某些段子,时不时还能发出会心的微笑。
“老布朗最后卖掉了他的田庄,克里斯蒂没有嫁给汤姆,而是独自一人去了欧洲。”
“剧透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对于突然传来的声音,丁文纨下意识地蹦出一句汉语,说完了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等待的人到了。
“对不起,我看得有些投入,没有注意到你来了。”换成英语,她有些不太好意思,根据她的判断,对方的声音已经不怎么年轻,大约在四、五十岁左右,应该是一个教养不错的白人,因为他的口间偏欧化,很少会用本地的俚语。
“没关系,我的建议是,一会儿等我走后,你安静地坐在这里把它看完,不要去想任何其他的东西。”男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目标被保护得很好,如果要下手,只能在他们去医院的途中,他们会坐一辆黑色的雪佛兰suburban,车牌号是xxxxx,车上会有五个人,一名司机,三个保镖,随行还会有两辆车,相隔大约二十英呎,他们会监控医院附近所有的画面,因此不能在医院里面动手。”
丁文纨专注地听他说完,一直到声音不再响起,赶紧出口说了一句:“事情可能有变,上头传来新的命令,目标暂时不要动,我们要尽全力保护一个人。”
话说出去之后,隔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对方在说话之前就已经走了,可是她的眼睛依然盯在屏幕上,不能回头去看,这是铁的纪律,哪怕新的命令没有传达到,也只能再等下一回了。
电影是那种老式的胶片机,那种“咔咔”的转动声,越是后头听得越清楚,正好配合那种怀旧的画面,丁文纨原本就打算等电影放完了才走,现在还真像对方所说的那样,慢慢地看了进去。
片子放了一个多小时,等到电影散场的时候,她站起来拿起自己的手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身后果然已经没了踪影,她面色平静地走出电影院,准备拿出手机打个电话,结果一打开手包,蓦得发现里头多了一些东西。
一个被纸包着的东西,拿出来后打开一看,里面包着的是一把模样有点奇怪的钥匙,她仔细看了一下,太小了不像是家门钥匙,心里一动打开包着的那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大都会体育馆1407。
这一下,丁文纨明白了,那个地址多半是个储物柜,对方是让她把资料放到柜子里,同样的钥匙,他肯定也有一把。
第二十六章 辱华
第二天,蜜月依然在进行着,走出酒店的三个人看上去和普通的华人游客没有什么不同,有钱、任性、怀着对超级大国那种复杂而又敬畏的心理,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华人会成为这里的主人等等等等。
当然在实现超美这个终极目标之前,刘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对于他来说,从现在开始,这里已经不是一个旅游地了,而是必须要争分夺秒的战场,而且还是人家的主场,他必须要把心思用到极致,才能对得起上天对他的眷顾,或者说是考验。
韩晓芸对于这一切懵然不觉,她能感受到这对夫妻之于自己的善意,从雇主到朋友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于是少女的那种单纯和无忧无虑,很罕见地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而恰恰这也是她最美的那一面。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她的笑容被定格在3.5英吋大的液晶显示屏上,一个华人青年盯着远处的那个身影,现出一个邪魅的表情,等到前面的身影消失,当着女伴的面,他举起相机,竟然伸出舌头在屏幕舔了一下,还意犹未尽地啧啧嘴。
“臭婊子,真他妈想现在就把她剥光了,狠狠地操。”
“你可别乱来,这里是纽约。”这种话听在挽着他的手,面带微笑的卫兰耳朵里,一下子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此刻涌起的不是什么快感,而是刺骨地寒。
很明显她的提醒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卫如依依不舍地将相机挂在胸前,搂着她的腰,侧过脸去亲了一下:“怎么了宝贝,昨天不是叫得挺爽吗?”
爽你妈!卫兰抑制不住心里的厌恶,却又不敢推开他,一想到这个变态一边干自己一边叫着别人的名字,她就无法忍受,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是说,你要小心一点,别太大意了,而且我感觉那对夫妻有点眼熟,特别是那个女人,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要不然,向总部咨询一下?”
“等不了了,我的人这几天就会到,船会停在豪兰呼克码头,他们一到就动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她骗出来,事情过后是继续在这里读书,还是跟我走,都随便你。”
“这么急?”卫兰有些吃惊,她的迟疑被后者看成了不愿,手上不由得加上了劲。
“别忘了,在这里我是你的上级,做什么,什么时候做,你只有听命的份,别妄想着拖延,对于三心二意的人,组织上是怎么处理的,你应该很清楚。”卫如的话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亲爱的,说什么呢,我全都听你的,不就是约个大陆妞么,你想怎么样都行。”卫兰挤出一个笑容,人也贴到了他的身上。
“这才听话。”
卫如狞笑着掐了一把她的脸蛋,两人正打算去停车场取车,迎面走过来一群黑人,一见到他们就吹口哨和做怪像,更夸张的是,这群人在唱着一首歌,歌词听得两个人脸都绿了。
“first,you_find_a_house_and_scope_it_out”
“find_a_chinese_neighborhood,'cause_they_don't_believe_in_bank_accounts”
“and_**_that_laptop,go__and_get_that_jewelry_box”
......
这首名叫《meet_the_flockers》的歌最近太有名了,就是它引起了华人群体的愤怒,导致白宫上访事件的发生,因为整首歌词里全都是在鼓动黑人们如何去打劫一个华人社区。
“我们不是华夏人,我们是呆呆人。”卫如笑得像只哈巴狗一样,他举着手不停地大叫,就差摇着尾巴跪在地上了。
“呆呆?”一个身材高大、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的黑人凑上来,拿出手机出其不意地拍下了他的脸。
“yes,呆呆,no_chinese。”卫如连手都不敢动,任他们拍来拍去,幸好现在是大白天,他的眼睛撇到路口两个白人警察在那里聊天,向他们这里望了一眼,又转过了头。
这群黑人似乎也没有打劫他们的意思,等到唱完整首歌,便呦五喝六地向前走去,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心有余悸,这才想起他们的面孔,一样也是华人。
“一帮黑鬼,人都不会分,这个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呆了,等他们一到就动手,听到没有。”坐进车子之后,卫如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外头,嘴里恶狠狠地咒骂着,一张脸黑得就像是锅底。
卫兰默默地听着他的咆哮,根本没有任何感觉,她的心一直在想,自己倒底应该算是什么人?为什么到哪里都没人看得起,就连这所谓的自己人,也只有不停地糟蹋,没人给她答案,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她按在了座位上,那双凶狠的眼睛越来越近,如同喷着火的恶魔。
刘禹一行人今天的行程,就是哈德逊河口对面那个小岛上,耸立在大海之上的那座巨大塑像,不得不说,亲眼所见与图片和电视还是完全不同的,给人一种赫然开朗的感觉。
对于这个穿着一身希腊式长袍的法国女人,刘禹缺乏欣赏的艺术细胞,更不明白举着形似奥运火矩的东东和自由扯得上什么关系,很显然同他一样懵逼的并不在少数,两个女人的兴奋也不过是有素材可以发朋友圈而已。
谁让这世上随波逐流的人占大多数呢,来都来了,不到处逛逛回去吹逼都没人信啊,更何况还是这么高的逼格,就在他们站在一次只能上来十二个人的火炬观景台里时,刘禹的手机响了。
“嗯,我知道了。”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为的是让两个女人放心,不过苏微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她心里很清楚,这个电话绝不会那么简单。
随后的一切如常,刘禹陪着他们一直玩到天黑,两个女孩那种孩子般的天真让他的手机没有停下过拍摄,因为在他看来,每一张都显得弥足珍贵,这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纪,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从立着塑像的那个小岛上回到市区,三人医疗中心附近的一个餐厅吃过饭,刘禹将她们送进大楼,自己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转去了一楼的洗手间,因为那里面,是全大楼唯一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地方。
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洗手间的外面站着几个黑人,每个人看到他,都会露出一口白牙,同全身黑漆漆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都让人心惊,这个阵势,就连刘禹都没想到,他甚至分辨不出,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倒底是不是善意。
可是来都来了,硬着头皮进了男用洗手间,里面同样站着两个黑人,一个西装革履的像个绅士,另一个则和外头的人一样,身材高大、面相不善、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链子,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刺着奇怪的图案。
“刘!巴克斯让我问候你。”西装男子见到他,就张开了双臂,说着一口不怎么标准的普通话,拥抱的那一瞬间,刘禹马上就相信了对方的说辞,因为身上的那股香水味,和老巴是一模一样,两人多半是在同一个网站上团购的。
“我是帝都大使馆参赞助理,你可以叫我奥马,这位克鲁斯少校,是驻纽约总领馆的武官,外头的那些小伙子,全都是他的人。”
刘禹同这位更像是街头混混的克鲁斯少校握了一下手,对方很显然不懂中文,用英语说了一句什么,他明白了巴克斯的用意,特意将奥马这个驻华夏大使馆的外交官派过来,不光是为了传达国内的指示,还能起到一个翻译的作用。
“克鲁斯,从现在开始,他和他的人全都听你的调遣。”于是,奥马立刻就进入了他的角色,刘禹朝他们点点头,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外面随时可能进来人。
“那个人的照片,拿到了吗?”奥马将他的话翻译过去,克鲁斯拿出手机,在上面划拉了一阵,然后拿给他看。
手机上清晰地显示出一个华人男子的脸,刘禹并没有见过,但是他见过男人边上的女人,正是以前叫做吴思曼,到了美国以后改成卫兰的那个,不必说这个男子就是他要对付的目标,海峡对岸派驻美国的特务头目。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刘禹大致将事情介绍了一遍,当然没有直接去点出卫如的真正身份,只是说他正在策划一件针对国内女留学生的绑架案,这件案子的内幕很深,他无法借助美方的警察,那样的话可能会永远也找不到失踪的女孩了。
为此才不得不动用巴克斯这条线,至少这些黑人都有外交身份,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能获得一定程度上的豁免权,当然对于他们个人的补偿,还将会有令人心动的数目,这也是刘禹能打出最好的牌了。
人是来自非洲,同当事的双方都没有利益冲突,可靠性要远比在当地去找更高,显然巴克斯深悟此道,比他想得还要周全。
“这个计划并没有多复杂,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确定他们将人关在哪里,我只能确定是一艘船,但既没有地点也没有船号,就要靠你们去打探了,照片上的这个人就是关键,他是个情报老手,对于跟踪肯定很在行,最好是想个不那么容易被发现的法子。”
克鲁斯看着人高马大,却显得很谨慎,他听了刘禹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刘禹只管发布任务,怎么做就不理会了,他自己都不擅长。
“奥马,克鲁斯,咱们去喝一杯?”事情说完,他本来打算按华夏的传统请客吃饭的,没想到对方两个人都是摇摇头。
奥马脱下自己的西装,同克鲁斯对了一个眼神,突然做了一个打拍子的动作,就像说唱歌手那样,唱出了一串英文。
“first,you_find_a_house_and_scope_it_out”
“find_a_chinese_neighborhood,'cause_they_don't_believe_in_bank_accounts”
一边唱,一边打开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外头的那些黑人也跟着唱了起来,刘禹听着那些歌声,以及医院保安与他们的争执声,无奈地摇摇头。
他现在就是个华人,随时可能被打劫的那种。
第二十七章 鱼饵
丁文纨站在医疗中心大楼的门口,看着前面那群黑人一拥而出,刚开始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纠纷,直到听到那首歌,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白人居多的曼哈顿中心地区,她当然不会认为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医院的保安已经上前去干涉了。
可是心里却多少有些不舒服,印象中还没有什么事件,会和这次一样如此有针对性,就像是几十年前的《排华法案》一样,为什么美国这个移民国家,不排欧裔、印裔、墨裔、非裔,却每次都要针对最听话最顺从的华人?她想不通,在祖国弱小的时候就想不通,现在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有钱了,依然还是如此,更让她想不通。
当然,这样的情绪就连她的表情都影响不到,不过她马上就看到了能够影响到自己的东西,那是一个男子的正面,看样子是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右手不知道为什么捂着眼睛,左手则拿着一件大衣,哪怕只露了半张脸,她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丁文纨的心里一紧,对方出来的地方,和那群黑人离开的地方是一致的,难道......她差一点就忍不住就跑过去,理智却告诉自己,不能那么做,这里的所有摄像头都在目标的控制之下,他们不可能不认识自己要保护的人,贸然上前只会适得其反。
很明显,对方并没有看到她,直接进了电梯,等到她慢慢地走过去,电梯已经开始上行了,丁文纨没有进入旁边的另一部,而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数字一点点地跳动,直到在‘14’上停住,果然他来的目的地就是自己猜测的那里。
“注意,他们已经到了,上去吧。”从耳朵里传来的提示声,让她心中一凛,这个‘他们’无疑就是威胁到目标的敌人,她目不斜视地进入电梯,镇静地按下了14这个数字。
大楼前面的街角,黑色雪佛兰滑到了侧门的位置,白人男子麦基感觉到车子停下,从后座的靠背上睁开眼,他边上的华裔男子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双手不停地在膝盖上动来动去,一下子就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别紧张,时间还早。”麦基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指针,语气轻松地拍了拍他,然后问前面的那些手下:“弗兰克的人到位了没有?”
“在第32街的位置,似乎停下了。”那人看了一眼手上的平板,上面的显示大概与他们有两个街口的距离。
麦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行动处的布置无可挑剔,那里正好是控制区的边缘,以他们的人手,最多也就能控制这么大的区域,再借助完善的监控系统,至少这个不大的区域,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现在就要看我们的朋友什么时候来了,于,这可比钓鱼更要耐心。”
华裔男子的表情一点都不轻松,急急地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去?”
“耐心,耐心我的朋友,现在他们都在病房里,你是想让你女儿,还有她的丈夫,和不知道什么样的人都知道你的存在,再把它做为一个新年礼物送给那个可怜的男孩么?”
华裔男子被他的话说得一愣,低着头坐在那里,又回复了之前那个坐立不安的模样,麦基见他安静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看了看这个狭小的空间,推开门下了车,就倚在车身上点了根烟放在嘴里,眼睛注视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麦基,你不是十年前就戒烟了吗?”他转过头,吐出一个烟圈,一个笑容浮现在脸上。
“要来一根吗?”见弗兰克摇摇头,他也不勉强:“抽完这两天就戒,希望下一个十年,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烂事,能让我一直戒下去。”
“你觉得他们会出现吗?”弗兰克的话就像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读出来,认识他这么多年了,都没有丝毫改变,麦基不禁佩服他的领悟能力,似乎这个人十几年只会穿一种衣服,吃一种食物,自律得可怕。
他突然想起华裔男子之前的那个猜测,像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个种族主义份子,就极有可能投入**的怀抱,而且是那种极为少见的清教徒,不需要靠物质来生活,这个想法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幸好他不是,麦基有些感叹。
“那就要看,这只鼹鼠有多大胃口了。”
他的视线始终在远处的街道上打着转,怎么也看不出在哪里有自己人,不过了解弗兰克的做事风格,如果不是布置好了,是不会过来同自己聊天的。果然,顺着后者的视线,一辆白色的高尔夫就停在大楼对面的街道旁,虽然挂的牌子很普通,不过他一看就知道是同僚们在里头。
对方会不会出现,他现在也同样很有兴趣知道,从移民局得到的资料,根本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这段时间所有入境的华人,全都经过了背景审核,为此牵扯了大量的人手和精力,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结论。
华夏人有着数千年的历史,他们的想法与西方有着天壤之别,独特的文明就像是来自于另一个星球,也是为数不多,还在使用象形文字的民族,这种文字同样历经了几千年,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要从几十年前,对方还是一个穷得掉渣的国家时,就开始了渗透和策反,结果短短的二十多年,这个国家就成为了仅次于美国的经济发达体,更要命的是,他们自称自己还是第三世界的穷国,可怕的韬晦,可怕的东方思维,让他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
刘禹此时正走向苏尘的病房,巴克斯给他的帮助比想像中还要好,这些黑人根本用不着任何装扮,就能轻易地变成非裔的美国人,难得的是他们还是来自于一个英语国家,简直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如果不是对方的介绍,他根本不会相信那些人会是来帮他的。
带着这种愉快的心情,他走到了病房的门口,从镶着玻璃的房门望进去,苏微在履行着自己的大姐责任,不停地忙来忙去,也许用妈妈来形容更为恰当一些,她的身影让刘禹感到十分塌实,至少以后会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不是吗?那会多少弥补一下自己这个父亲的不合格。
而被他们聘请来的韩晓芸,更像苏尘的姐姐,她坐在后者的病床前,不知道拿了一本什么书,在为他读上面的故事,刘禹用心听了一下,居然还是用的英汉两种语言,于是,原本打算推门进去的,他决定在外面稍微多等一下。
今天的楼道里,人不算多,偶尔会有一个护士从某个房间出来,推着一辆装满药品的车子,或是拿着病人的档案什么的,刘禹的视线穿过长长的楼道,在一个突然间出现的身影上停住了,那个身影动得很快,几乎没有给他注视的时间,就这么惊鸿一瞥,让他的心莫名地跳了起来。
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远处,不知道是不是走进了某个房间,刘禹在那一瞬间,居然会有一种前往寻找的冲动,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很吃惊,就像是身心完全不受控制一般,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进来?”身前的房门被打开了,妻子温暖的眼神,打消了他所有的念头,整个人也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他笑着牵起那只柔软的小手。
“看到你在忙,就想多站一会儿,免得把你刚弄好的地板又给搞脏了。”
“脏了再擦呗。”苏微甜甜地一笑,让他有种拥入怀中的冲动,这份美好已经在手里了,难道还要去寻找已经失去的过往?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了进去,苏尘听得很认真,连头都没抬,他们一直走到阳台,苏微靠在了他的怀里,轻轻地问了一句:“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嗯,老巴的人到了,他们会按计划行事,只要能找到藏人的地方,马上就会动手,不过我想可能没那么容易,也许最后还是得冒一次险。”
苏微心里很清楚,丈夫所说的冒险是什么意思,她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两个人,女孩一脸专注的模样,美丽得像是一座雕像,要心肠多么卑劣的人,才会去下手伤害她?第一回,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就像加害母亲的那些人一样。
“小心点。”她没有去试图劝说什么,只能尽量让自己不会成为计划中的阻碍,哪怕心里的担忧是如此地明显。
刘禹更加清楚这一点,他只能无声地搂紧那个娇柔的身体,开弓没有回头箭,计划如果不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女孩落到那种悲惨的境地,这一次,他要的不是成功,而是彻底地斩断对方的念头,让美国人看一看,他们所支持的这些人,是个怎么样的丑陋面孔,在这样一个处处标榜自由和公正的国家里,到底容忍得了多低地底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