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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哥是出来打酱油的     混在1275txt下载     混在1275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全局

    地处江北的扬州已经没有了“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的风流景致,不光是严寒笼罩了大地,整个城池周边全都被军营占据了,淮东和沿江兵马齐集,一派大战将至的肃杀气象。

    站在行辕阶前的李庭芝手中捏着一份军报,在下意识的用力中,那张薄薄的纸被削瘦见骨的手指几乎揉做了一团,可想而知,主人的心情会是怎样的焦灼。

    军报上的消息同张世杰所收到的一模一样,江州失陷,连一日都没有撑到,而他原本估计的比后者还要乐观,至少也是十日之期过去,久候援军不至才会落城,结果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自己已经没有半个月的缓冲了,元人的下一步只会他的江东路,而下一个钉子会是哪里?他甚至不敢去想像。

    “天凉了,相公还须保重身体。”一个带着江南糯音的柔语传至耳中,让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任由一双纤手将一件大毛边的皮袍披在了身上。

    大庭广众之下,贵为从一品执政相公的他当然不会有什么逾礼之处,就连牵手都不可能,转过头静静地看上一眼,已经是夫妻之间最能表达情感的交流方式了,当然,从娘子饱含深情的眸子里,李庭芝看到了更多的不舍,这让他心痛难抑。

    虽然一早就任职建康,可是他的家小一直都在扬州,如果不是这一趟要聚兵,都不知道哪一天才会见上一面,就在他加了参知政事衔的同时,娘子也循例从郡夫人升到了国夫人,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即将到来的......

    “娘子,近日大军可能就会出发,扬州......将愈加空虚,不如你带着大郎他们暂避一时,等到局势稍定,再......再......”

    对着那双一眼就能看到心底的眼睛,李庭芝的谎言说得无比艰难,好在夫妻相知数十年,他娘子虽然不问事,却也猜出了一些端倪,并没有让自己的夫君这样窘迫下去。

    “好,你要我们母子去哪里?”

    “建康。”李庭芝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凝结在他娘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原本以为是去老家或是后方,没想到会是......建康,从夫君微红的面色中,心思聪慧的她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妾身带大郎前去,可否,将二郎留下?”

    李庭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直到泪水从那张变得苍白的脸上滑下,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做出了今天最为逾礼的一个举动,为她擦拭。

    江州不保,元人即将顺江而下,建康城将成为支撑江南最后的一个屏障,在这种形势下,他没有办法亲自坐镇,为了稳定军民之心,这样的选择便是唯一的,否则,谁会相信坚守下去的意义。

    “我已行文苗再成,他会从真州移驻建康,城中粮草充裕,守备稳固,众志成诚,元人绝对奈何不得,看似险实则不然。娘子,等到击破淮东、淮西之敌,我定会亲自率军来解建康之围,到时候,指不定又是一场大胜可期。”

    在他娘子的心目中,夫君还是第一次为她解说战局,无论是安心也好,没话找话也罢,她都明白,一切无法挽回了,淮东危急、淮西危急、沿江危急、大宋可以避身的净土越来越少,去到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为防事出突然,当天他的家小就被一只官船送过了江,未及成年的长子和尚在冲龄的幼子一个都没有留下,不过对于李庭芝来说,这并不是唯一难以抉择的。

    淮东战事还未开始,为求一个最大的赢面,他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兵良将都聚集起来,建康城里只余了张士逊等一干文吏,无论如何也需要一员心腹大将,万般无奈之下,原本用于招信军方向的心腹苗再成就为了不二人选,预期中的二个月稳定淮东战局的计划自然也要提前,没有另一路的牵制和支援,整个计划都面临着整改。

    楚州城下足有八万敌军,经过了一个半月的攻城战,虽然有所消耗,可是元人马上就进行了补充,从数量上看并没有减少,拿下招信军截断敌军退路,防止他们窜向淮西,苗再成的这一部兵马现在要去往建康守城,谁来填上?

    “叙之,若是从扬州分兵一部,或是一鼓而众,先解招信军之围,再趋楚州,如何?”

    “相公心有定计,又何须属下分说。”文士很了解他,知道这不是想要什么意见,而是一种倾诉。

    聚于扬州城下的兵马不过七万余,比之元人尚有不如,再分兵,借某人的口头禅:就变成了握紧的拳头伸开,用指头去戳人,非常人所不取也。

    不过想到这个某人,文士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属下记得刘学士曾有云,战事非淮东一家之事,亦非相公一人之事,把握全局,合理调配,方有胜算,如今看来,倒似有些先见之明。”

    李庭芝听他提到了刘禹,不由得在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影子,似乎一下子抓到了什么东西。

    “去将那付舆图取来。”他转身回到大堂,也不去座上,就在堂下命人取了几张方桌,拼在一块儿,合成了一张大案,而这时候,文士找出了之前刘禹留下的地形图,在案子上摊开来。

    地图上标示得很清楚,在淮东方面,除了他集于扬州的兵马,滁、真两州的人都在苗再成的统领下,而沿江的和州、无为军兵力不算多,只有驻于安庆府的张世杰麾下称得上兵强马壮,何况他还节制着夏贵的一些旧部,李庭芝突然想到了,为什么当初会在江州有过那么一次会面,一切就像是刻意安排的一般,为的就是应付眼下的危局。

    “江州已失,张世杰必然压力重重,若是能得到他的襄助,自水路运抵真州,上陆后越过都梁山,直插盱眙城下,元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如此当可收奇兵之效,叙之,可否即刻同他联系?”

    “相公有所不知,朝廷已表他为节度使,总督淮西兵马,如果没有同元人接战的话,此刻他的麾下应有五万余众,而极有可能会退入无为军一带,不过这样的提议,属下等的份量就不够了,只怕要相公屈尊亲自同他一谈。”

    文士的说法很委婉,李庭芝哪里还不明白他是想表达什么,以张世杰那样的性子,拿身份去压是不合适的,只有像刘禹那样,将他当成一个可以合作的伙伴,给予必要的尊重,也许才会达到他刚才所说的那种效果。

    “好你个叙之,果然深得我心。”

    文士说的这种谈话当然不是骑马或是坐船跑上几天几夜,有了李十一的那些手下,就算距离不够无法即时通话,也可以通过转述,将他的意思表达清楚,从而极大地节省了时间。

    至于对方会不会应承,李庭芝相信自己的判断,更相信刘禹的眼光。

    早在江州失陷之前,稍后一些的太平州就已经被放弃了,州城不足以抵挡是一方面,离着建康太近,还不如将百姓撤出来,从而节约人力物力。

    这些被节约出来的力量,包括知州事袁洪在内,尽数都被调往了邻近的宁国府,当然他也因此被擢升为太常少卿、知宁国府,跨入了绯袍之列,不过在行将分别的袁娘子看来,这种升迁不要也罢,因为夫妻两人都很清楚,这一别只怕相见无期了。

    “......大郎素来聪慧,好生与他寻个师傅,将来必然会有出息,但愿到那个时候,天下已经太平无忧了。”

    在儿子的面前,袁娘子强忍着泪水,不住地点头,将夫君的话一一记在心里,懂事的儿子也是乖乖地听着父亲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教诲,直到袁洪狠狠心将她们送上牛车,才发现儿子的一只小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襟,怎么也不肯松开。

    “大郎,照顾好你的母亲,若是为父回不来,这个家就要靠你了,为父教你的那些话还记得吧。”

    “男儿生于世,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勋,岂能死于床榻之间,为世人笑耳。”儿子椎嫩的语气让他的心中一酸。

    袁洪抚摸着他的头,语气变得前所未有地温和,没有了往日的疾言厉色,也许是这种反差,让不到十岁的男孩放松了防备,手指被一根一根地撬开,直到那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间离开,才“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走!”

    带着州中的属吏,和他招募的军士,袁洪头也不回地上马而去,身后的哭声像影子一样地贴上来,让他根本不敢停下手里的鞭子。

    跟在他身后的这些人,都知道自己将去何方,更加明白那是一条不归路,然而每个人都义无返顾地走了上去,因为他们大多数来自于被鞑子肆虐殆尽的池州,除了一条命,已经一无所有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甘霖

    淮东海面上,狂风夹着海浪一**地冲向岸边,海水像沸腾开似地咆哮着,形成一个个高低起伏的山尖浪谷,将这一片名为“黄水洋”的外海尽数染成了黑色。

    离着海岸数里远的一片岛礁,成为了风暴中唯一还算是平静的地方,如果不是找到了这么一处容身之所,叶梦鼎根本不敢相像,自已一生中唯一的征战,就要变成一个笑话了。

    好在部下们素有章法,该做什么都无需他去操心,为了摸清这一带的海况,他们花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时间,潮汐规律,气候变化等等,同时也让新加入的那些海船有了一个难得的磨合期,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这一切都是非常必要的,因此,尽管心里再焦急,他也从未出声催促过。

    只是到了近几日,海面上突然刮起了风暴,不但将他们困在了这里,就连补充都变得困难起来,要知道在海上最难的并不是食物的获取,而是淡水,可供饮用的淡水,那是一天都不可或缺的。

    “少保。”坐在尾部顶层舱室中的叶梦鼎略略一低头,看到自家老仆缘着木梯子攀了上来,手里抓着一个皮囊。

    “这是......”他当然知道里头是什么,不过却不知道从何而来。

    “小的记得少保少时吟过一首诗,叫什么‘久旱逢甘霖’,这便是老天赐给咱们的某霖。”老仆拔出木塞子,递了过去,他自己的嘴唇同样开着裂,却没有相过要去喝上一口。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看着外头的军士们都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开始还以为是怕船身有什么损伤要修复,现在明白了,他们是在接水,还有洗澡。

    与口渴同样难受的就是一身的痒痒了,素来注意保养的叶梦鼎无比羡慕那些脱得赤条条在风雨中嬉戏的年青人,不过羡慕归羡慕,自己事自己知,这种天气,不但风浪大,而且寒冷无比,他连走出舱室都可能被吹倒,要是真的脱了衣衫,只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唉。”他没有拒绝老仆的好意,无论怎样的同甘共苦,部下又怎么可能让他真的同军士们一样吃住,就算精细谈不上,至少也会煮熟煮透了,人老了先老肠胃,逞强也是无用,就象这手中的皮囊,他一接过来,就知道里头的水已经烧过了。

    闻着那股怎么烧也烧不掉的异味,叶梦鼎只微微皱了一皱眉头,就一口喝了下去,在战事没有开始之前,他是不会让自己倒下的,否则还不如听李庭芝的话,躲在扬州城里岂不是更好。

    “我够了,你全喝了吧。”他不容分说地将皮囊又塞了回去,看着老陈头狐疑不已地抿了两口,就再也不肯动它,心知自己是劝不动的。

    “天上降的未必都是甘霖啊。”叶梦鼎转过头,从打开的舱门向外望去,灰暗的光线下,同他们一样下锚的大船都在浪花中起伏着,如果没有岛礁的阻挡,哪怕再大的船,也禁不得风暴的摧残,可是这天何时会放晴,却让人毫无想法。

    “少保莫心忧,咱们固然动不得,鞑子不也是一样,小的听闻这一带没有大港,他们除了躲上岸,只怕比咱们还要难过,等到......”老陈头唠叨的话语让叶梦鼎的灵光一闪。

    “你等等,方才你说什么一样?”老陈头一愣。

    “鞑子也一样动弹不得?”

    对,就是这个,叶梦鼎赫然站起身,站起脚就打算走出去,唬得老陈头赶紧一把将他拉住,原来他是打算去找负责战事指挥的海司都统,于是好歹将他劝着坐下,自己又从室内的木梯子攀下去,为他找人去了。

    海上不同于江河,受天气的影响极大,无风不战,风大不战,似这样大的风暴,根本没有行船的可能,就更不必说出战了,等到那位都统上到他的舱室,听闻了他的想法之后,已经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来问你,元人水军据报不下三千只船,我军还不到他们的一半,纵然以一敌二,打得再好也是个惨胜,如今敌我双方都遇到了风暴,他们只能猬集在海港中,无法动弹,若是我等趁机出战,是否可收奇效?”

    “话是不错,可是少保,如此的天气,只怕损于海上的,多于战殁的,损失一大,军心就会不稳,到时候只怕还未接战,将士们就已经心生怯意了。”都统有些期期艾艾地接过话,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眼见着对方的脸色沉了下来。

    “与陆上的探子接通没有?”

    叶梦鼎没有用官身去压对方,虽然他感觉到这是一个胜机,但是具体怎么打还要靠这些行家来,见到对方的迟疑,他首先想的是寻找证据,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一直在陆上严密监视着鞑子船队的那些探子。

    “前天就断了,怎么接都接不上,据负责操作的那人讲,是天气的原因,等刚风暴小一些就会好。”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叶梦鼎有些气闷,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都统有些忐忑地看着他,正打算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下层传上来,紧接着一个军士便从楼梯口冒出了头,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船队中用于通讯的那种方匣子。

    “接通了,同陆上的弟兄接通了。”叶梦鼎一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陆上怎么说?”不知道为什么,都统的神色也有些紧张。

    “鞑子船队仍在喻口镇一带集结,并没有出海的迹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天气下,能出海才怪,不过是一堆废话而已。

    “不过他们还观察到一个事情。”

    “是什么?”叶梦鼎出声问了一句。

    “天气大寒,淮水已有封冻的迹象。”

    听到这句话,叶梦鼎开始有些不解,在同都统对视了一个眼神之后,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甘霖

    淮东海面上,狂风夹着海浪一**地冲向岸边,海水像沸腾开似地咆哮着,形成一个个高低起伏的山尖浪谷,将这一片名为“黄水洋”的外海尽数染成了黑色。

    离着海岸数里远的一片岛礁,成为了风暴中唯一还算是平静的地方,如果不是找到了这么一处容身之所,叶梦鼎根本不敢相像,自已一生中唯一的征战,就要变成一个笑话了。

    好在部下们素有章法,该做什么都无需他去操心,为了摸清这一带的海况,他们花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时间,潮汐规律,气候变化等等,同时也让新加入的那些海船有了一个难得的磨合期,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这一切都是非常必要的,因此,尽管心里再焦急,他也从未出声催促过。

    只是到了近几日,海面上突然刮起了风暴,不但将他们困在了这里,就连补充都变得困难起来,要知道在海上最难的并不是食物的获取,而是淡水,可供饮用的淡水,那是一天都不可或缺的。

    “少保。”坐在尾部顶层舱室中的叶梦鼎略略一低头,看到自家老仆缘着木梯子攀了上来,手里抓着一个皮囊。

    “这是......”他当然知道里头是什么,不过却不知道从何而来。

    “小的记得少保少时吟过一首诗,叫什么‘久旱逢甘霖’,这便是老天赐给咱们的某霖。”老仆拔出木塞子,递了过去,他自己的嘴唇同样开着裂,却没有相过要去喝上一口。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看着外头的军士们都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开始还以为是怕船身有什么损伤要修复,现在明白了,他们是在接水,还有洗澡。

    与口渴同样难受的就是一身的痒痒了,素来注意保养的叶梦鼎无比羡慕那些脱得赤条条在风雨中嬉戏的年青人,不过羡慕归羡慕,自己事自己知,这种天气,不但风浪大,而且寒冷无比,他连走出舱室都可能被吹倒,要是真的脱了衣衫,只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唉。”他没有拒绝老仆的好意,无论怎样的同甘共苦,部下又怎么可能让他真的同军士们一样吃住,就算精细谈不上,至少也会煮熟煮透了,人老了先老肠胃,逞强也是无用,就象这手中的皮囊,他一接过来,就知道里头的水已经烧过了。

    闻着那股怎么烧也烧不掉的异味,叶梦鼎只微微皱了一皱眉头,就一口喝了下去,在战事没有开始之前,他是不会让自己倒下的,否则还不如听李庭芝的话,躲在扬州城里岂不是更好。

    “我够了,你全喝了吧。”他不容分说地将皮囊又塞了回去,看着老陈头狐疑不已地抿了两口,就再也不肯动它,心知自己是劝不动的。

    “天上降的未必都是甘霖啊。”叶梦鼎转过头,从打开的舱门向外望去,灰暗的光线下,同他们一样下锚的大船都在浪花中起伏着,如果没有岛礁的阻挡,哪怕再大的船,也禁不得风暴的摧残,可是这天何时会放晴,却让人毫无想法。

    “少保莫心忧,咱们固然动不得,鞑子不也是一样,小的听闻这一带没有大港,他们除了躲上岸,只怕比咱们还要难过,等到......”老陈头唠叨的话语让叶梦鼎的灵光一闪。

    “你等等,方才你说什么一样?”老陈头一愣。

    “鞑子也一样动弹不得?”

    对,就是这个,叶梦鼎赫然站起身,站起脚就打算走出去,唬得老陈头赶紧一把将他拉住,原来他是打算去找负责战事指挥的海司都统,于是好歹将他劝着坐下,自己又从室内的木梯子攀下去,为他找人去了。

    海上不同于江河,受天气的影响极大,无风不战,风大不战,似这样大的风暴,根本没有行船的可能,就更不必说出战了,等到那位都统上到他的舱室,听闻了他的想法之后,已经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来问你,元人水军据报不下三千只船,我军还不到他们的一半,纵然以一敌二,打得再好也是个惨胜,如今敌我双方都遇到了风暴,他们只能猬集在海港中,无法动弹,若是我等趁机出战,是否可收奇效?”

    “话是不错,可是少保,如此的天气,只怕损于海上的,多于战殁的,损失一大,军心就会不稳,到时候只怕还未接战,将士们就已经心生怯意了。”都统有些期期艾艾地接过话,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眼见着对方的脸色沉了下来。

    “与陆上的探子接通没有?”

    叶梦鼎没有用官身去压对方,虽然他感觉到这是一个胜机,但是具体怎么打还要靠这些行家来,见到对方的迟疑,他首先想的是寻找证据,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一直在陆上严密监视着鞑子船队的那些探子。

    “前天就断了,怎么接都接不上,据负责操作的那人讲,是天气的原因,等刚风暴小一些就会好。”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叶梦鼎有些气闷,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都统有些忐忑地看着他,正打算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下层传上来,紧接着一个军士便从楼梯口冒出了头,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船队中用于通讯的那种方匣子。

    “接通了,同陆上的弟兄接通了。”叶梦鼎一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陆上怎么说?”不知道为什么,都统的神色也有些紧张。

    “鞑子船队仍在喻口镇一带集结,并没有出海的迹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天气下,能出海才怪,不过是一堆废话而已。

    “不过他们还观察到一个事情。”

    “是什么?”叶梦鼎出声问了一句。

    “天气大寒,淮水已有封冻的迹象。”

    听到这句话,叶梦鼎开始有些不解,在同都统对视了一个眼神之后,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甘霖

    淮东海面上,狂风夹着海浪一**地冲向岸边,海水像沸腾开似地咆哮着,形成一个个高低起伏的山尖浪谷,将这一片名为“黄水洋”的外海尽数染成了黑色。

    离着海岸数里远的一片岛礁,成为了风暴中唯一还算是平静的地方,如果不是找到了这么一处容身之所,叶梦鼎根本不敢相像,自已一生中唯一的征战,就要变成一个笑话了。

    好在部下们素有章法,该做什么都无需他去操心,为了摸清这一带的海况,他们花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时间,潮汐规律,气候变化等等,同时也让新加入的那些海船有了一个难得的磨合期,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这一切都是非常必要的,因此,尽管心里再焦急,他也从未出声催促过。

    只是到了近几日,海面上突然刮起了风暴,不但将他们困在了这里,就连补充都变得困难起来,要知道在海上最难的并不是食物的获取,而是淡水,可供饮用的淡水,那是一天都不可或缺的。

    “少保。”坐在尾部顶层舱室中的叶梦鼎略略一低头,看到自家老仆缘着木梯子攀了上来,手里抓着一个皮囊。

    “这是......”他当然知道里头是什么,不过却不知道从何而来。

    “小的记得少保少时吟过一首诗,叫什么‘久旱逢甘霖’,这便是老天赐给咱们的某霖。”老仆拔出木塞子,递了过去,他自己的嘴唇同样开着裂,却没有相过要去喝上一口。

    原来如此,难怪他一直看着外头的军士们都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开始还以为是怕船身有什么损伤要修复,现在明白了,他们是在接水,还有洗澡。

    与口渴同样难受的就是一身的痒痒了,素来注意保养的叶梦鼎无比羡慕那些脱得赤条条在风雨中嬉戏的年青人,不过羡慕归羡慕,自己事自己知,这种天气,不但风浪大,而且寒冷无比,他连走出舱室都可能被吹倒,要是真的脱了衣衫,只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唉。”他没有拒绝老仆的好意,无论怎样的同甘共苦,部下又怎么可能让他真的同军士们一样吃住,就算精细谈不上,至少也会煮熟煮透了,人老了先老肠胃,逞强也是无用,就象这手中的皮囊,他一接过来,就知道里头的水已经烧过了。

    闻着那股怎么烧也烧不掉的异味,叶梦鼎只微微皱了一皱眉头,就一口喝了下去,在战事没有开始之前,他是不会让自己倒下的,否则还不如听李庭芝的话,躲在扬州城里岂不是更好。

    “我够了,你全喝了吧。”他不容分说地将皮囊又塞了回去,看着老陈头狐疑不已地抿了两口,就再也不肯动它,心知自己是劝不动的。

    “天上降的未必都是甘霖啊。”叶梦鼎转过头,从打开的舱门向外望去,灰暗的光线下,同他们一样下锚的大船都在浪花中起伏着,如果没有岛礁的阻挡,哪怕再大的船,也禁不得风暴的摧残,可是这天何时会放晴,却让人毫无想法。

    “少保莫心忧,咱们固然动不得,鞑子不也是一样,小的听闻这一带没有大港,他们除了躲上岸,只怕比咱们还要难过,等到......”老陈头唠叨的话语让叶梦鼎的灵光一闪。

    “你等等,方才你说什么一样?”老陈头一愣。

    “鞑子也一样动弹不得?”

    对,就是这个,叶梦鼎赫然站起身,站起脚就打算走出去,唬得老陈头赶紧一把将他拉住,原来他是打算去找负责战事指挥的海司都统,于是好歹将他劝着坐下,自己又从室内的木梯子攀下去,为他找人去了。

    海上不同于江河,受天气的影响极大,无风不战,风大不战,似这样大的风暴,根本没有行船的可能,就更不必说出战了,等到那位都统上到他的舱室,听闻了他的想法之后,已经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来问你,元人水军据报不下三千只船,我军还不到他们的一半,纵然以一敌二,打得再好也是个惨胜,如今敌我双方都遇到了风暴,他们只能猬集在海港中,无法动弹,若是我等趁机出战,是否可收奇效?”

    “话是不错,可是少保,如此的天气,只怕损于海上的,多于战殁的,损失一大,军心就会不稳,到时候只怕还未接战,将士们就已经心生怯意了。”都统有些期期艾艾地接过话,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清楚,眼见着对方的脸色沉了下来。

    “与陆上的探子接通没有?”

    叶梦鼎没有用官身去压对方,虽然他感觉到这是一个胜机,但是具体怎么打还要靠这些行家来,见到对方的迟疑,他首先想的是寻找证据,下意识地便想到了一直在陆上严密监视着鞑子船队的那些探子。

    “前天就断了,怎么接都接不上,据负责操作的那人讲,是天气的原因,等刚风暴小一些就会好。”

    那就是没有办法了,叶梦鼎有些气闷,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都统有些忐忑地看着他,正打算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下层传上来,紧接着一个军士便从楼梯口冒出了头,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船队中用于通讯的那种方匣子。

    “接通了,同陆上的弟兄接通了。”叶梦鼎一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陆上怎么说?”不知道为什么,都统的神色也有些紧张。

    “鞑子船队仍在喻口镇一带集结,并没有出海的迹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天气下,能出海才怪,不过是一堆废话而已。

    “不过他们还观察到一个事情。”

    “是什么?”叶梦鼎出声问了一句。

    “天气大寒,淮水已有封冻的迹象。”

    听到这句话,叶梦鼎开始有些不解,在同都统对视了一个眼神之后,两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山寨

    帝都公司总部的会议室外面,挂着分别用中英文标示的提示牌子“请勿打扰”。

    从外面的办公区,只能隐隐听到里面在讨论些什么,如果想要靠近,对不起,公司保安部那些新招的保安们,就会用警惕的目光一直盯着,直到你离开。

    员工们都已经知道,那个隔音效果很好的会议室,现在几乎成了战略规划部的专用场所,这个迄今为止,还停留在纸面上的部门,谙然成为了公司中最有权势的单位,因为陪着这帮年青人坐在会议室里的,正是公司的所有人,传说中的**oss,总经理的未婚夫。

    “创意,我要的是创意,不是保守到骨子里的东西,充份发挥你们的想像力,把它想像成一个无限的世界,一扇通往未来世界的门,你还需要搞那些老掉牙的‘五小’?还需要攀什么科技树?还需要什么前膛燧发甚至是火绳枪?能别逗吗,这一点都不好笑。”

    好吧,传说的**oss现在有些恼火,他站在主席的位子,将一堆文件扔到了桌子了,顺着长长的桌面散开来,一直滑到了对面。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这些被称为公司宠儿的年青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上的文件,直到一个不大的开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我不是说了,不要......”刘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转过头的他,发现进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媳妇儿。

    “大家休息十分钟。”

    苏微在征求了他的同意之后,朝着众人挥挥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刘禹推开身后的椅子,跟着她走了出来,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别着急,他们不知道内情,刚开始的想法不合你的心意,这是难免的。”苏微把门带上,帮他倒了一杯水。

    刘禹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水温刚刚好,不算太烫,就如同他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妻子的女人,温婉而恰到好处。

    “我的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慢慢将那杯水喝完,刘禹坐到了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那些装饰,胖子的审美观实在太庸俗了,看似富丽堂皇,实则爆发户十足,同自己还挺衬的。

    苏微靠着他坐下来,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歪头做出了一个“我在听”的表情。

    “最先开始发现这么个门那会儿,想的不过就是弄点票子,泡个妹子,在一帮亲戚朋友面前装装大款,让那些看不起的人掉掉眼镜,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有些失望?”刘禹并没有期忘得到什么回应,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笑话不好笑,苏微想到的却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她当时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钱,只不过觉得他的确有那么一种心思,不过可惜失败了,想想当时的自己,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可笑吧。”刘禹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又转了过去:“最近我一直在想,老天倒底想要我干什么?”

    “他们同书上描写的不一样,勇敢、坚强、不怕牺牲、乐于奉献、懂得感恩,都是我们嘲笑甚至鄙视的。那些消失了的礼仪、文字、传统和这个世上格格不入,我们在努力地追赶西方,从所有的一切,最终也许能山寨出一个美国,可是,我还要回到七百年前,去山寨一个华夏吗?”

    刘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苏微不知道自己听懂了还是没懂,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困惑,自从得知了那个秘密,她就时刻能感觉到刘禹身上有一种压力,这种压力并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他自己的内心深处。

    “因为你是个好人。”苏微的话让他一愣,好人卡一发,一般就会跟着悲剧:“当初你能无条件帮助我,自然也会帮助他们,禹子,你不是神,不要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身上,变成自己的责任。”

    “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你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他们重复历史上的怪圈,否则我们的国家还要一次次地循环往复,等到百年前才突然苏醒,老天也许就是想让你去弥补这个遗憾。”

    刘禹笑了,他转过头,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当初我帮你,不是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

    “我当然清楚,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苏微的神情很认真:“就像你现在一脸的忧国忧民,说出去有谁能信,可我就知道,它是真的。”

    “好吧,我竟然信了,崛起从山寨开始,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十分钟差不多到了,刘禹从沙发上一下子跳起来,顺手拉了她一把,重新走向会议室。

    城北区的一条马路上,胖子开着车停在了路边,那里虽然没有停车标志,不过看样子已经被当成约定成俗的停车场所了,不一会儿,就有个戴着袖箍的老人走了过来,敲敲他的车窗。

    “一小时八块啊,不过夜。”

    胖子懒得同他啰嗦,直接递了张红票子过去,老人在一个本子上记下时间,撕下来还给他:“走得时候找你钱。”

    “良子,你不是你们单位的领导了,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坐在后座上的是他的父亲郭跃进。

    “公事,爸,你放心,我有分寸。”

    郭跃进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有心再说上两句,一想到自己的身上,眼神就黯淡了下来:“你要是有分寸,就不会把你媳妇弄丢了。”

    正在解开安全带的胖子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车了除了他们父子,再没有其他人,郭跃进下了车,朝四周看了看,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这不是红星厂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确认了一下,应该就是记忆里的那个机械厂,不过现在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我记得你提过,在他们厂子里做过顾问?应该认识几个领导吧,要不带我进去转转。”胖子点点头,将车子锁上。

    “你疯了!”郭跃进一把将他拉住,放低了声音:“这是军工单位,你想干什么,别做傻事。”

    胖子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爸,你干嘛啊,小时候你没少带我去什么枪炮厂、坦克厂里玩吧,我都记着呢,这厂干嘛的啊,造枪还是造炮,放心吧,我不偷。”

    “你别说,这厂子以前还真是造枪的,后来军转民,生产电风扇,结果销路不好,连年亏损,九几年的时候闹了一阵子合并,不知道为什么又没了下文,后来改制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里面造什么,我真不知道。”

    郭跃进了解自己的儿子,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没什么大事,回忆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别瞎打听,保密的。”

    这也就是现在,经历了上次的事,郭跃进总感觉是自己连累了儿子,现在虽然是无罪释放了,可他的工作也被闲置了起来,今天儿子主动提出带他去逛逛,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结果直接到了这里。

    “爸,你就放心吧,这一片马上就要搬迁了,红星厂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公司看中了他们的地皮,让我来摸个底,这不是你熟吗,带我进去,找他们领导聊聊,绝对不关什么机密的事。”

    这么一说,郭跃进倒是没有再怀疑,既然是商业上的事,人家公司又帮了他儿子这么大的忙,这个情怎么也得还,他想了想,在手机里找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老魏吗,我郭跃进,你在上班吧,还是红星厂?是这么个事,听说你们厂要搬迁了,我儿子的公司,想打听一下地皮的事儿,喔,你有空是吧,行,我就在厂子外头,直接到你办公室,好嘞。”

    挂断电话,老郭没来由地感叹了一句:“这个老魏,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不过是个生产车间的主任,现在已经是厂党委书记,一把手了,唉。”

    就在这种感叹中,胖子跟着他走进了厂区的大门,在现代化的围墙后面,还有一些明显的八、九十年代建筑,同他们打听出来的一样,厂子里显得有些冷清,不时地就有大型的平板拖车进出,上面装着包装得严严实实地大箱子,箱子里装的不用说就是所谓的保密设备了。

    位于厂区一侧的办公大楼倒是人来人往,行政人员都还在坚守着岗位,不过很显然他们同样面临着搬迁,所有人都显得很轻松,包括那位姓魏的书记。

    估计这位书记并不知道郭家父子出事的消息,在简单地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同郭跃进开始聊起了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些岁月,胖子开始还耐心地听着,过了不多久就借着上厕所溜了出来,他当然不会是来聊什么地皮的事。

    “我已经进了楼里,现在要做什么?”走进一个男厕所,胖子瞅了一下没有人,拿出一个耳塞塞进耳朵里,小声地说了一句。

    “找一下,他们联网的地方,把我给你的那个东西插上去,就可以了,注意,避开监控。”

    胖子嗯了一声,有些心虚地看了看上方,厕所里当然不会有什么摄像头,可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人生地不熟的,乱找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想了想,胖子直接溜回了书记办公室,借着坐在外面的秘书搭讪的机会,将那个小小的插头联到了桌子下面的网线上。

    然后又过去了差不多十分钟,耳朵才传来一个声音,“行了,ok了。”

    胖子不动声色地将东西取回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地下党在套取情报一样,紧张而又刺激,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感到害怕,一直到父子俩走出厂区回到车子上,郭跃进都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厂子明年上半年就会搬完,到时候地皮会分割拍卖,价格估计不会低,你们公司有这么大实力?”

    “帝都的房子什么价你又不是不知道,做这个稳赚的,哪个公司不想掺一脚,我估计那块地肯定得拍上天价,最后全是老百姓买单,我们不做别的公司也会做,你们聊的时候,我去找他的秘书套了下话,看中的发展商为数不少,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麻烦您给牵牵线,毕竟魏叔是一把手,有很大的话语权。”

    胖子说得煞有介事,郭跃进听着还算在理,也就没往别处想,反正他现在差不多是闲人一个,单位虽然挂着,哪一天才能上班都不一定,也许就这么提前退休了,一看到老魏,心里怎么都有些不甘。

    将父亲送回家,胖子开着车来到了早就商定好的碰面地点,位于市区某个公园的长椅上,已经坐着一个男子,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看什么。

    “那个地址也是假的,上面的信息被人加密了,我查过,这种加密方式只用于军方,要想破解的话,既需要时间也需要钱,而且,并不保证最后能得到什么,你确定要做吗?”

    胖子没有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份对折的报纸,看也不看就递了过去,男子接过来拿手这么一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便直接离开了。

    走出公司,刘禹一眼就看到了胖子的身影,从来到帝都,还没顾得上去找他,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打电话过来,肯定得心安理得地见色忘义。

    等到两个人找了个馆子坐下,胖子毫无保留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刘禹直冒冷汗,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直接。

    “你疯了,如果出了事,连你爸都会连累,以前没见你这么胆大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觉得挺好玩的,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窃取什么机密,只可惜结果不太理想,还得等一段时间。”胖子意犹未尽地摇摇头,几乎让刘禹以为他让人给穿越了。

    “算了,不管结果是什么,以后都别这么干了,抓到了真会坐牢的,到时候,搬出总统来也保不了你。”刘禹光是听他说就觉得一阵后怕。

    “我知道,就是有些气不过,那个臭婊子跑出国了,明知道是个坏人,哥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禹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可是除了安慰几句,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虽然事情过去了,可是姓吴的女人毫发无伤地离开了华夏,就连反告都告不了,难怪他会心生沮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山寨

    帝都公司总部的会议室外面,挂着分别用中英文标示的提示牌子“请勿打扰”。

    从外面的办公区,只能隐隐听到里面在讨论些什么,如果想要靠近,对不起,公司保安部那些新招的保安们,就会用警惕的目光一直盯着,直到你离开。

    员工们都已经知道,那个隔音效果很好的会议室,现在几乎成了战略规划部的专用场所,这个迄今为止,还停留在纸面上的部门,谙然成为了公司中最有权势的单位,因为陪着这帮年青人坐在会议室里的,正是公司的所有人,传说中的**oss,总经理的未婚夫。

    “创意,我要的是创意,不是保守到骨子里的东西,充份发挥你们的想像力,把它想像成一个无限的世界,一扇通往未来世界的门,你还需要搞那些老掉牙的‘五小’?还需要攀什么科技树?还需要什么前膛燧发甚至是火绳枪?能别逗吗,这一点都不好笑。”

    好吧,传说的**oss现在有些恼火,他站在主席的位子,将一堆文件扔到了桌子了,顺着长长的桌面散开来,一直滑到了对面。

    会议室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这些被称为公司宠儿的年青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看着手上的文件,直到一个不大的开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我不是说了,不要......”刘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转过头的他,发现进来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媳妇儿。

    “大家休息十分钟。”

    苏微在征求了他的同意之后,朝着众人挥挥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刘禹推开身后的椅子,跟着她走了出来,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别着急,他们不知道内情,刚开始的想法不合你的心意,这是难免的。”苏微把门带上,帮他倒了一杯水。

    刘禹一言不发地接过来,水温刚刚好,不算太烫,就如同他眼前这个即将成为妻子的女人,温婉而恰到好处。

    “我的脑子有些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慢慢将那杯水喝完,刘禹坐到了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那些装饰,胖子的审美观实在太庸俗了,看似富丽堂皇,实则爆发户十足,同自己还挺衬的。

    苏微靠着他坐下来,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歪头做出了一个“我在听”的表情。

    “最先开始发现这么个门那会儿,想的不过就是弄点票子,泡个妹子,在一帮亲戚朋友面前装装大款,让那些看不起的人掉掉眼镜,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有些失望?”刘禹并没有期忘得到什么回应,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笑话不好笑,苏微想到的却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她当时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钱,只不过觉得他的确有那么一种心思,不过可惜失败了,想想当时的自己,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可笑吧。”刘禹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又转了过去:“最近我一直在想,老天倒底想要我干什么?”

    “他们同书上描写的不一样,勇敢、坚强、不怕牺牲、乐于奉献、懂得感恩,都是我们嘲笑甚至鄙视的。那些消失了的礼仪、文字、传统和这个世上格格不入,我们在努力地追赶西方,从所有的一切,最终也许能山寨出一个美国,可是,我还要回到七百年前,去山寨一个华夏吗?”

    刘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苏微不知道自己听懂了还是没懂,但是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困惑,自从得知了那个秘密,她就时刻能感觉到刘禹身上有一种压力,这种压力并不是来自于外部,而是他自己的内心深处。

    “因为你是个好人。”苏微的话让他一愣,好人卡一发,一般就会跟着悲剧:“当初你能无条件帮助我,自然也会帮助他们,禹子,你不是神,不要把什么都扛在自己身上,变成自己的责任。”

    “不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你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他们重复历史上的怪圈,否则我们的国家还要一次次地循环往复,等到百年前才突然苏醒,老天也许就是想让你去弥补这个遗憾。”

    刘禹笑了,他转过头,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当初我帮你,不是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

    “我当然清楚,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苏微的神情很认真:“就像你现在一脸的忧国忧民,说出去有谁能信,可我就知道,它是真的。”

    “好吧,我竟然信了,崛起从山寨开始,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十分钟差不多到了,刘禹从沙发上一下子跳起来,顺手拉了她一把,重新走向会议室。

    城北区的一条马路上,胖子开着车停在了路边,那里虽然没有停车标志,不过看样子已经被当成约定成俗的停车场所了,不一会儿,就有个戴着袖箍的老人走了过来,敲敲他的车窗。

    “一小时八块啊,不过夜。”

    胖子懒得同他啰嗦,直接递了张红票子过去,老人在一个本子上记下时间,撕下来还给他:“走得时候找你钱。”

    “良子,你不是你们单位的领导了,不能再这么大手大脚。”坐在后座上的是他的父亲郭跃进。

    “公事,爸,你放心,我有分寸。”

    郭跃进见他满不在乎的模样,有心再说上两句,一想到自己的身上,眼神就黯淡了下来:“你要是有分寸,就不会把你媳妇弄丢了。”

    正在解开安全带的胖子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车了除了他们父子,再没有其他人,郭跃进下了车,朝四周看了看,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这不是红星厂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他确认了一下,应该就是记忆里的那个机械厂,不过现在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我记得你提过,在他们厂子里做过顾问?应该认识几个领导吧,要不带我进去转转。”胖子点点头,将车子锁上。

    “你疯了!”郭跃进一把将他拉住,放低了声音:“这是军工单位,你想干什么,别做傻事。”

    胖子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爸,你干嘛啊,小时候你没少带我去什么枪炮厂、坦克厂里玩吧,我都记着呢,这厂干嘛的啊,造枪还是造炮,放心吧,我不偷。”

    “你别说,这厂子以前还真是造枪的,后来军转民,生产电风扇,结果销路不好,连年亏损,九几年的时候闹了一阵子合并,不知道为什么又没了下文,后来改制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里面造什么,我真不知道。”

    郭跃进了解自己的儿子,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没什么大事,回忆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别瞎打听,保密的。”

    这也就是现在,经历了上次的事,郭跃进总感觉是自己连累了儿子,现在虽然是无罪释放了,可他的工作也被闲置了起来,今天儿子主动提出带他去逛逛,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结果直接到了这里。

    “爸,你就放心吧,这一片马上就要搬迁了,红星厂就是其中之一,我们公司看中了他们的地皮,让我来摸个底,这不是你熟吗,带我进去,找他们领导聊聊,绝对不关什么机密的事。”

    这么一说,郭跃进倒是没有再怀疑,既然是商业上的事,人家公司又帮了他儿子这么大的忙,这个情怎么也得还,他想了想,在手机里找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老魏吗,我郭跃进,你在上班吧,还是红星厂?是这么个事,听说你们厂要搬迁了,我儿子的公司,想打听一下地皮的事儿,喔,你有空是吧,行,我就在厂子外头,直接到你办公室,好嘞。”

    挂断电话,老郭没来由地感叹了一句:“这个老魏,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不过是个生产车间的主任,现在已经是厂党委书记,一把手了,唉。”

    就在这种感叹中,胖子跟着他走进了厂区的大门,在现代化的围墙后面,还有一些明显的八、九十年代建筑,同他们打听出来的一样,厂子里显得有些冷清,不时地就有大型的平板拖车进出,上面装着包装得严严实实地大箱子,箱子里装的不用说就是所谓的保密设备了。

    位于厂区一侧的办公大楼倒是人来人往,行政人员都还在坚守着岗位,不过很显然他们同样面临着搬迁,所有人都显得很轻松,包括那位姓魏的书记。

    估计这位书记并不知道郭家父子出事的消息,在简单地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同郭跃进开始聊起了他们共同经历的那些岁月,胖子开始还耐心地听着,过了不多久就借着上厕所溜了出来,他当然不会是来聊什么地皮的事。

    “我已经进了楼里,现在要做什么?”走进一个男厕所,胖子瞅了一下没有人,拿出一个耳塞塞进耳朵里,小声地说了一句。

    “找一下,他们联网的地方,把我给你的那个东西插上去,就可以了,注意,避开监控。”

    胖子嗯了一声,有些心虚地看了看上方,厕所里当然不会有什么摄像头,可他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人生地不熟的,乱找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想了想,胖子直接溜回了书记办公室,借着坐在外面的秘书搭讪的机会,将那个小小的插头联到了桌子下面的网线上。

    然后又过去了差不多十分钟,耳朵才传来一个声音,“行了,ok了。”

    胖子不动声色地将东西取回来,这种感觉就像是地下党在套取情报一样,紧张而又刺激,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感到害怕,一直到父子俩走出厂区回到车子上,郭跃进都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厂子明年上半年就会搬完,到时候地皮会分割拍卖,价格估计不会低,你们公司有这么大实力?”

    “帝都的房子什么价你又不是不知道,做这个稳赚的,哪个公司不想掺一脚,我估计那块地肯定得拍上天价,最后全是老百姓买单,我们不做别的公司也会做,你们聊的时候,我去找他的秘书套了下话,看中的发展商为数不少,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麻烦您给牵牵线,毕竟魏叔是一把手,有很大的话语权。”

    胖子说得煞有介事,郭跃进听着还算在理,也就没往别处想,反正他现在差不多是闲人一个,单位虽然挂着,哪一天才能上班都不一定,也许就这么提前退休了,一看到老魏,心里怎么都有些不甘。

    将父亲送回家,胖子开着车来到了早就商定好的碰面地点,位于市区某个公园的长椅上,已经坐着一个男子,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看什么。

    “那个地址也是假的,上面的信息被人加密了,我查过,这种加密方式只用于军方,要想破解的话,既需要时间也需要钱,而且,并不保证最后能得到什么,你确定要做吗?”

    胖子没有说话,从包里拿出一份对折的报纸,看也不看就递了过去,男子接过来拿手这么一捏,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便直接离开了。

    走出公司,刘禹一眼就看到了胖子的身影,从来到帝都,还没顾得上去找他,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打电话过来,肯定得心安理得地见色忘义。

    等到两个人找了个馆子坐下,胖子毫无保留地将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刘禹直冒冷汗,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直接。

    “你疯了,如果出了事,连你爸都会连累,以前没见你这么胆大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觉得挺好玩的,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窃取什么机密,只可惜结果不太理想,还得等一段时间。”胖子意犹未尽地摇摇头,几乎让刘禹以为他让人给穿越了。

    “算了,不管结果是什么,以后都别这么干了,抓到了真会坐牢的,到时候,搬出总统来也保不了你。”刘禹光是听他说就觉得一阵后怕。

    “我知道,就是有些气不过,那个臭婊子跑出国了,明知道是个坏人,哥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刘禹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可是除了安慰几句,也没有什么别的可说,虽然事情过去了,可是姓吴的女人毫发无伤地离开了华夏,就连反告都告不了,难怪他会心生沮丧。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登记

    位于雷州半岛最南端的徐闻县,与琼州仅仅着一条海峡,从最近的冠头寨到对面的澄迈县,就是海峡里最窄的一段,仅仅不过三十余里。

    按照刘禹的计划,雷州将是第一个迁移的州府,而徐闻县,则是州中最早开始的一个县,两个县的百姓可以说是一衣带水,自从琼州开始热闹起来,来得最多的做工者就出自这个县的农夫,所以说动他们相对会容易许多。

    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同百姓们想像的不一样,往年官府也会赈济灾民,或者是安置一些流亡来的百姓,最多就是登个记,再划上一块地,至于你想做什么,就不会再管了,一切自然会有乡绅出面。

    可当这些愿意搬迁的百姓被集中到冠头寨一带时,却被告知了一些根本听不懂的东西,让他们感觉有些迷糊,而代表官府,从琼州和本地征集来的文书,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为他们解释着。

    “......这些都是为你们好,军户不用纳税,出役,这个明白了吧,余下的都是关系到你们的生计,一定要听清楚了,然后回去商量好,如果登记在册了,就不能改动了,当然不是不能改,是没有功夫再改了,你知道后头会有多少人来么?吓都吓死你。”

    “这位老哥,官府是不是真的能为俺们修屋子?”

    “白纸黑字订了契约,所有的都算借与你,三年、五年地慢慢还,你还担心什么。”一个年纪有些大的文书指了指桌上,那些都是空白的契约,得盖上手印才算有效。

    “那能分地么?”见对方摇摇头,嘴里嘀咕了一句:“没地可吃啥,一大家子的嚼头呢。”

    “土里刨食能值几个钱?你们那里没有去做工的?人家一天能挣多少,换成粮食,比个地主都富余,老夫若不腿脚不利索了,都想跟着去,靠着那点子束脩,才是养不活一家子人呢。”

    老文书显然是在说笑话,没人会当真,读书人在普通百姓的心目中,那是极高的存在,不过等他们下定决心去登记的时候,依然有些不知所措,让那些军士们指使的全都是听都没听过的事物,一见就有些害怕。

    “叫什么。”

    “王三。”只见那个军士也不用软笔,拿着根签子就在一块黑色的板子上划了几道,里面出现的是根本不认识的字,过了一会儿,军士便让他伸出了手。

    “将手指一个一个按在那个圈子上,我叫松开再松开。”

    “哎。”

    虽然不明所以,但一看就是很厉害的样子,名为王三的男子抖抖索索地将大姆指按在了一个圈子上,手指上感到一阵冰凉,却没有什么别的不适。

    “好,换一个手指。”分别在几个方向上按了几次之后,军士示意他换了另一个手指,如此这般,直到双手所有的手指都按了个遍,军士在一个方方正正的框子里瞧了又瞧,有些不太自信地朝后面问了一句。

    “张先生,是不是这样?”

    张青云其实也是半懂不懂,不过他好歹有个参考用的说明手册,装模作样地照着手册上的图解瞧了一下,大致上没有错了,才略带矜持地点点头。

    这就是刘禹要求他们推行的,新版户籍资料录入系统,整套系统由一个手写板、一个按压式指纹录入装置,一个摄像头,当然还有一台处理器组成,没有键盘什么的,所有的操作都是一键完成,从液晶显示屏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被他们录入的资料。

    当王三的正面和两张侧面像都被即时拍下来之后,整个资料的录入也就算是完成了,这里只是第一步,余下的事情会放到琼州那边去做,包括编户,介绍工作,以及他们最为关心的修建住房。

    同张青云一样,负责琼州那一头的自然就是新任的知州事陈允平了,堂堂一州父母,亲临工地,对正在建设中的工程给予指导和关心,在后世就是标准的时事新闻素材,然而同他一块儿的,竟然还有一个品级远高于自己的大员,提举琼州市舶司黄镛。

    “这便是你所说的‘楼房’?”

    陈允平点点头,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幢砖混结构的小楼,不过五层而已,除了墙壁采用砖砌,所有的柱子和天花板都是现浇,而他们所看到的,就是最后一层的天花板浇筑的过程,也是俗称的‘封顶’。

    在楼下的空地上,一大堆水泥、沙子、碎石被人用铲子在不停地搅拌着,成形的混凝土则会通过一个大桶,被吊在顶端的铁葫芦拉上去,然后迅速地倒进扎满了钢筋的地面上,这个过程除了没有电力工具的支援,一切都同后世区别不大。

    而同时,在已经浇筑好的楼层里,许多老工匠正带着人在砌墙砖,他们手中拿着吊锤,随时会测量墙壁的倾斜度,以防出现所谓的‘质量问题’,黄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建筑,灰土土地毫无美感,既没有画檐也没有飞梁,每一层都被分隔成了好多份,就这么突兀地耸立起来了。

    “这种楼每层可居三到五口之家十户,而占地不过才只三五户而已,最要紧的是用时极快,这幢楼从开工到如今才不过十余天而已,再有个两三日,便可以入住了。”

    “作价呢?”

    “照抚帅的意思,材料由官府作价贷与百姓,他们谁居住就由谁来建,让熟练的老工匠做指导,建成之后两到三年还清,官府将会发与屋契,以做为永久居所。”

    “如此倒是不错,真是匪夷所思,看那最高处,只怕皇宫亦有所不及。”

    陈允平沉默了一下,他明白黄镛是有所指的,那就是‘逾制’的问题,不过一想到当初自己提出这种担心时,对方一脸的笑意,便没有放在心上。

    刘禹当时是这样说的:“这也算高?那日后,我等要建百层摩天大楼,岂不是神仙都要途呼奈何了?”

    他现在已经在心里幻想着,高逾百层的大楼是何等壮观的情景,‘摩天’二字才堪可比拟。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元旦

    俗话说:领先一步是天才,超过一步就是疯子了。

    现代的科技的发展,实际上是以越来越易用为原则,而不是相反,从应用这个层面上来说,七百年前的宋人其实与不习惯智能机的老一辈没有太大区别,刘禹很庆幸,他们是相对开放、更容易接受新事物的宋人,而不是明清那种封闭已极的社会。

    当然,这也是经过了为期差不多一年的实践的,当小妻子无师自通地掌握那部肾x,能熟悉地玩起自拍,或是调出某个深埋在文件堆里的视频时,他就知道,这样的实践是很有意义的。

    “既然有这样的条件,我们不妨把眼光放高一点,只需要稍微有一点识字的基础,就能进行信息化普及,没错,直接从封建社会,越过工业化,电气化,直接进入信息化,这个道理很简单,举个例子,现在如果去某个非洲部落做通信,难道不是直接上定制系统的智能机,难道还要返回去生产功能机?”

    饶是刘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然被这么大胆的创意雷到了,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某个长衫飘飘的仕子,从怀里掏出一部手机,打开就出现一行小字“大宋移动欢迎你”,

    “电力,是现代化之源,没有它,什么都谈不上,在你那个不切实际的信息化之前,先实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吧。”果然,马上就有工业党开始了反驳。

    “如果按照计划,需要建一个容纳五百万人的城镇,光是照明用电,就需要一座年发电量为三十万千瓦的电厂,如果再加上生活和公共设施,还不算工业,一百万千瓦都打不住,冰箱彩电就不用考虑了,普及信息化,先普及人口识字率吧,再现代化的发电厂,也需要大量的技术工人,可不是全自动无人工的喔。”

    “别说发电了,先想想,在这里采购了设备,运到那个岛上去,在没有安装人员的情况下,光凭图纸,这些连汉字都不认识的黑叔叔要怎么把他们安装起来,调试和运行?”

    “百年大计,教育先行,先把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课本印上一百万份,保证每个孩子都能上学,只有从孩子开始抓起,才能打下牢固的基础,之后进入职业技能培训,或是进一步高级中学或是大学教育,社会不光需要产业工人,更需要科学家,才能推动技术的进步。”

    “说得轻松,百万适龄儿童,需要多少个老师才能带得了?上哪里去培养几千上万名合格的小学、初中、高中教师,这比直接进入信息化还要不靠谱。”

    “如果是解放初期,甚至是五、六十年代,你说得都有道理,现在是什么社会?信息时代了,你思想太out了,同学,教育早已经现实了虚拟化,要老师是吧,四中的还是黄岗的?分分钟让你听到一节完整的教学课,还是可以反复看的那种,一次不懂看两次,两次不懂看到懂为止。”

    “你是说视频教学?”被质问者反应过来了,拍了拍脑袋。

    只不过,九年......太长了,九个月都被人骂死,现代的快节奏容不得按部就班,异时空的危险局势同样需要争分夺秒,可是知识的传播却没有捷径可言,需要他这个始作俑者自己先学会了,然后才能教给那些毫无基础的部下,因此,哪怕他能弄来一辆坦克也没用,因为他自己都不会开。

    会议室里的讨论仍在继续,经过一番开动脑筋,这些还未出校门的学子们已经有些沉浸其中了,不断有新鲜的主意被提出来,看着荒诞无比,然而只要老板认可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刘禹再也没有打断过他们的发言,只当了一个安静的听众,他需要火花,需要思想的碰撞,毕竟一个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他不时地拿出笔在一个本子上写上几句,慢慢地思维也被打开。

    基础教育是一件需要极大投入,又几乎没有收益的投资,特别是将数目放大到百万级的时候,然而这却是他制定那个计划的初衷,如果可能的话,他只想要孩子,一张白纸的那种,吃得不多还容易洗脑。

    的确,这些讨论者说得都很有道理,但他们考虑的全是现代的经验,根本没有想到对于古人来说,知识的渴望,知识改变命运不是什么口号,而是上到帝皇下到普通百姓的一个共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就是最为贴切的形容。

    而他们的父辈,那些习惯了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夫们,将会走上另外一条路,这条路虽然不如读书做官那么耀眼,但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他们负责将为这个新兴的社会注入精神。

    任重道远啊,刘禹在那些激情四射的讨论声中,合上了笔记本,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

    “大家的热情我都看到了,你们提出的想法非常好,我希望尽快能看到图纸,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公司会按国家要求放假,如果你们愿意加班,将会得到三倍的报酬,当然这都是自愿的,接下来是午餐时间,公司会有人送上来,用完之后就开始工作吧,谢谢大家。”

    走出会议室,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一个锁着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绿色封皮的小本子,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联同证件手机什么的一块装进了一个包里,然后出门来到了苏微的房间外面。

    “嗯,会议结束了?”苏微看着他走过来,将手里的笔放下,问了一句。

    “差不多了吧,等他们画出图纸,还要去做实地勘测,毕竟那是一个非常大的区域,很难说会有多少误差。”刘禹简单地说了一下,便换了一个话题:“你的证件是在公司里还是放在那个小屋里?”

    “你指这个,带着呢。”苏微拿出自己的钱包,把身份证翻出来。

    “这个可不够,走吧,肯定是在小屋里。”

    直到被他拉着下了楼,苏微都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坐进了车子里,刘禹将手里的包扔给她,指着那个绿色小本子,苏微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车子很快就开进了那个小区,房子里头还维持着苏母离去那天的样子,她看着那些扫帚、拖把、抹布,还有挂在厨房门后面的围裙,仿佛就像母亲在里头忙碌一般,这样的日子曾经那么美好,却又如此短暂,连记忆都产生了断层。

    从母亲的一个箱子里,苏微很快找出了同样格式的那种小本子,翻开来时,里面只有两页,并不是她和她弟弟,而是还没来得及去消户的母亲和她自己,至于弟弟,依然是个黑户。

    “谢谢你的提醒,我一定要帮弟弟上好户口。”刘禹无语地叹了口气,这根本是两回事好不好。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走心呢,还是神经太粗了,苏微拿着那个小本子转过身,愣愣地看着他,眼眶还有点红。

    “为什么是今天?”

    “我不想把这事拖到明年。”刘禹给了她一个自以为是的借口,没等苏微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住:“陈述说过,自己的媳妇儿得看紧,我怕哪天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跟人跑了。”

    苏微被他说得笑了,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任他将自己拉下了楼,重新坐到了车上,车子再一次被发动。每次刘禹借着看导航的时候,顺便瞄上一眼,都会看到她面上泛着红,眼睛里满是笑意,总算放心不少。

    也许是因为接着就是元旦,排队的人有点多,好不容易等到了他们,办_证员看了看他们的证件,在刘禹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像是在怀疑他欺骗无知少女似的,倒弄得他有些莫名的紧张。

    “是自愿的吗?”

    “是的。”没等刘禹答话,苏微抢在了他前面。

    办_证员点点头,将他们的资料输入电脑,又拿出两个空白的证件放到打印机下,两个人都是盯着人家的动作,直到两个证件被贴上了照片,摁上了钢印。

    走出登记处的时候,刘禹拿着新鲜出炉的证件看了又看,作出一个夸张的吸气动作,苏微将手放到他那里,歪着头问他。

    “接下来做什么?”

    “当然是开房了。”刘禹的话接得很顺,让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上。

    “能不能晚点,我想先去看我妈。”

    “嗯,先看妈比较重要。”

    刘禹恬不知耻地马上改了口,一脸奸计得逞的嘴脸,倒是把苏微心里的伤感冲淡了几分。

    离着上次下葬过去了十多天,墓地周围看着还算整洁,不过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坟墓前站着一个男人,手里还捧着一束花,刚开始以为是老冯,等到走近了才发现,居然会是胖子的父亲。

    “郭叔,你这是......”很显然,苏微并没有见过他,刘禹连他从事的是什么都不清楚,自然也不会想到。

    “喔,来看一个老同学,你们呢。”郭跃进同样吓了一跳,他还是无意从一个警察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巧。

    很显然,他并不想过多地提起以前的事,匆匆与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放下手里的花离开了,苏微看着他的背影,又瞅了瞅那束花。

    “其实我妈根本不喜欢梅花。”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贪鄙

    从谭州一路撤下来,最便捷的路自然就是沿着湘水而下,贯通荆南和广西的官道也是这么修的,几乎就在姜才所部跨出谭州地界的同时,前方传来了消息,元人大军包围了谭州城。

    “来得好快。”在他的眼前,各色人流组成的逃难大队堵塞了整个官道,连他的骑军都只能缘着道路两边行进,好在有他们的存在,秩序还算井然,不过速度就无法保证了。

    还好及时调整了计划,才会在元人进逼之前将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带离了险地,当然最大的功劳还要归于密佑等人,他们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决心以死守谭州城的方式,为这些百姓争取到逃离的时间,否则就算到了衡州,一样会被元人赶上。

    当然,对于姜才来说,他们救的还不只是百姓,自己和手下的这些骑军,不用去以寡敌众,让弟兄们得以平安回来,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的,然而此时却只能护着百姓们离去,将来会不会有相救的一天,根本不敢想像。

    这一带山势纵横,著名的南岳就在附近,而绕过山脚,便是衡州的治下,州城所在的衡阳县城,离着不过一个时辰的路而已。

    县城下集结了大量的难民,无论他们之前在谭州是什么身份,此刻不过都是侥幸从鞑子铁蹄下逃得一命的可怜人而已,富裕些的人家,有自己的车马仆役,自然也有吃食用度,殷实的人家,虽然没有什么排场,借着野地垒个灶台,烧些东西填饱肚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为数众多的客户,或是家底子不丰的小户,经过了好些天的逃亡,仅有的那点吃食都化成了粪土,不得不靠着官府的赈济,在那些搭成大棚子的施饭处,求得一瓢裹腹的稀粥。

    “求求上差大官人,多饶些吧。”

    “去去,一帮子贼吃货,尽他妈浪费粮食。”一个差役模样的胖子站在大锅前,拿着个木瓢在锅子里舀着,见到一个难民一直啰嗦着不愿意走,张嘴就骂了出来。

    “快点快点,后头还有多少人等着呢。”

    坐在边上的一个胥吏不耐烦地催促道,他的身后是堆得高高地粮袋子,上头还打着常平等仓储的印记,每散完了一锅,就有人从他这里领去一袋,里头全是黄灿灿的稻米,还散发着诱人的植物清香。

    “省着点,让他们有口吃的就可以了,左右也会离开,咱们还得供自己呢。”

    得到提示的差役自然是心领神会,抬着麻袋走向灶台,那里的大锅里不停地冒着泡泡,刚刚烧好的粥就这么从锅里倒出来,用木桶盛着端到了大棚子里,然后又会有新的稻米被倒进去,和着河里提来的水一块继续开始烧。

    求粥的难民大多数都是吃完之后就上了路,后来的会将他们的地方填满,而长长的队伍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一样,那些分发稀粥的差役们也越来越没有好话。

    “你这厮,要吃就快些,再磨磨蹭蹭地,滚出去。”

    半天不见有人递碗过来,差役头也不抬地骂了一句,接着便是一个大碗伸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差役随手在锅子里一舀,将一半多点的稀粥打到了碗里,才刚刚到那个大碗的一半。

    “完了,赶紧滚。”那只碗纹丝不动在伸在那里,让他禁不住一阵恼火,抬起头又骂了一句,才赫然发现眼前的男子有些不一般。

    “没完,你这份量不够。”男子的穿着看上去并不起眼,同那些农夫的区别不大,不过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盯得差役有些发毛。

    “老子说完了就完了,不吃就滚,再吵吵就捉起来,枷号示众。”男子对于他的威胁之语,似乎充耳不闻,依旧这么伸着手。

    “算了,再给他一瓢。”身后的胥吏有些眼色,看出男子并不害怕,这是很不寻常的。

    差役不甘心地又朝锅子里舀了一下,一下子全都倒在那个大碗里,将那碗盛得满满当当,带着热气的粥还有些烫手,对方却是毫不在乎,拿在手里掂了一下,摇摇头。

    “份量不够。”这话一出,就连胥吏都变了脸,对方摆明就是来找事的。

    “你......”差役一下子就跳将起来,扔了手里的木瓢,拔出腰间的铁尺就打算拿人,没等他从桌子上爬过来,就被一把短刀给架在了脖子上,男子一手端着盛满了粥的大碗,一手执着刀,一脸的轻松。

    “造......”

    没等那个胥吏将“反”字说出口,一块牌子“啪”得一声打在他的嘴上,将他的话堵了回去,胥吏下意识地接过一看,腿脚立马哆嗦了起来。

    牌子不过是个木头制的,可是上头却刻着“荆湖南路安抚制置使司”的字样,扔出牌子的是男子后面的一个人,他走出队伍,上前拍了拍男子的手臂,示意他放下刀。

    “不知上差到来,多有得罪。”胥吏的话让那人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制司的人管不到你这个衡州是吧,那你们太守的印信呢?”那人拿出一封文书,只将上面的印鉴同他晃了一眼,胥吏这才低头拱拱手。

    “小的们瞎了眼,不合冲撞了上官。”总算是把‘上官’两个字说出来了,那人显然就是要这种效果。

    “州内赈济用粮都有定数,熬的粥,火候份量亦然,方才某这弟兄说了份量不够,你们以为呢?”

    “这个......”差役们都停下了手,看向了那个胥吏:“上官有所不知,我等俱是按州里的规矩做的,下多少锅,锅里放多少米,州里发了话,小的们又岂敢不从。”

    “是你们太守发的话,还是监守?”监守就是州中的通判。

    那人显然直指重点,让胥吏一下子没了方寸,无论说是谁,他今后都不用想再这里混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近乎哀求地说道:“上官放小的一条生路,如有所遣,敬请吩咐。”

    “之前你们怎么做的某不管,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粥棚,份量一定要足,这话某只说一遍。”那人见他服了软,指指桌上的大锅子说道。

    “如何个足法?”

    那人从前头的男子手中拿过一双筷子,直直地插到了锅子里,然后抬起头:“筷子倒,人头落。”

    话音未落,那双筷子就一起倒在了锅子里,而胥吏和那些差役们一个个脸色都吓得煞白。

    离开粥棚,方才的男子将盛得满满的那碗粥送与了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而同他一块儿的那人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快步跟上去,见离得远了,男子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头儿,为什么不宰了他们。”

    “他们,还有州中那些官儿,都是拧在了一块儿,都宰了,谁来管这些百姓?”李十一的神情愤焖不已。

    “那就这么放过了?”男子有些不甘心。

    “放过?”李十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先容他们几天,撑过这一阵子,到时候,就算咱们想,东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贪鄙

    从谭州一路撤下来,最便捷的路自然就是沿着湘水而下,贯通荆南和广西的官道也是这么修的,几乎就在姜才所部跨出谭州地界的同时,前方传来了消息,元人大军包围了谭州城。

    “来得好快。”在他的眼前,各色人流组成的逃难大队堵塞了整个官道,连他的骑军都只能缘着道路两边行进,好在有他们的存在,秩序还算井然,不过速度就无法保证了。

    还好及时调整了计划,才会在元人进逼之前将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带离了险地,当然最大的功劳还要归于密佑等人,他们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决心以死守谭州城的方式,为这些百姓争取到逃离的时间,否则就算到了衡州,一样会被元人赶上。

    当然,对于姜才来说,他们救的还不只是百姓,自己和手下的这些骑军,不用去以寡敌众,让弟兄们得以平安回来,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的,然而此时却只能护着百姓们离去,将来会不会有相救的一天,根本不敢想像。

    这一带山势纵横,著名的南岳就在附近,而绕过山脚,便是衡州的治下,州城所在的衡阳县城,离着不过一个时辰的路而已。

    县城下集结了大量的难民,无论他们之前在谭州是什么身份,此刻不过都是侥幸从鞑子铁蹄下逃得一命的可怜人而已,富裕些的人家,有自己的车马仆役,自然也有吃食用度,殷实的人家,虽然没有什么排场,借着野地垒个灶台,烧些东西填饱肚子,也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为数众多的客户,或是家底子不丰的小户,经过了好些天的逃亡,仅有的那点吃食都化成了粪土,不得不靠着官府的赈济,在那些搭成大棚子的施饭处,求得一瓢裹腹的稀粥。

    “求求上差大官人,多饶些吧。”

    “去去,一帮子贼吃货,尽他妈浪费粮食。”一个差役模样的胖子站在大锅前,拿着个木瓢在锅子里舀着,见到一个难民一直啰嗦着不愿意走,张嘴就骂了出来。

    “快点快点,后头还有多少人等着呢。”

    坐在边上的一个胥吏不耐烦地催促道,他的身后是堆得高高地粮袋子,上头还打着常平等仓储的印记,每散完了一锅,就有人从他这里领去一袋,里头全是黄灿灿的稻米,还散发着诱人的植物清香。

    “省着点,让他们有口吃的就可以了,左右也会离开,咱们还得供自己呢。”

    得到提示的差役自然是心领神会,抬着麻袋走向灶台,那里的大锅里不停地冒着泡泡,刚刚烧好的粥就这么从锅里倒出来,用木桶盛着端到了大棚子里,然后又会有新的稻米被倒进去,和着河里提来的水一块继续开始烧。

    求粥的难民大多数都是吃完之后就上了路,后来的会将他们的地方填满,而长长的队伍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一样,那些分发稀粥的差役们也越来越没有好话。

    “你这厮,要吃就快些,再磨磨蹭蹭地,滚出去。”

    半天不见有人递碗过来,差役头也不抬地骂了一句,接着便是一个大碗伸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差役随手在锅子里一舀,将一半多点的稀粥打到了碗里,才刚刚到那个大碗的一半。

    “完了,赶紧滚。”那只碗纹丝不动在伸在那里,让他禁不住一阵恼火,抬起头又骂了一句,才赫然发现眼前的男子有些不一般。

    “没完,你这份量不够。”男子的穿着看上去并不起眼,同那些农夫的区别不大,不过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盯得差役有些发毛。

    “老子说完了就完了,不吃就滚,再吵吵就捉起来,枷号示众。”男子对于他的威胁之语,似乎充耳不闻,依旧这么伸着手。

    “算了,再给他一瓢。”身后的胥吏有些眼色,看出男子并不害怕,这是很不寻常的。

    差役不甘心地又朝锅子里舀了一下,一下子全都倒在那个大碗里,将那碗盛得满满当当,带着热气的粥还有些烫手,对方却是毫不在乎,拿在手里掂了一下,摇摇头。

    “份量不够。”这话一出,就连胥吏都变了脸,对方摆明就是来找事的。

    “你......”差役一下子就跳将起来,扔了手里的木瓢,拔出腰间的铁尺就打算拿人,没等他从桌子上爬过来,就被一把短刀给架在了脖子上,男子一手端着盛满了粥的大碗,一手执着刀,一脸的轻松。

    “造......”

    没等那个胥吏将“反”字说出口,一块牌子“啪”得一声打在他的嘴上,将他的话堵了回去,胥吏下意识地接过一看,腿脚立马哆嗦了起来。

    牌子不过是个木头制的,可是上头却刻着“荆湖南路安抚制置使司”的字样,扔出牌子的是男子后面的一个人,他走出队伍,上前拍了拍男子的手臂,示意他放下刀。

    “不知上差到来,多有得罪。”胥吏的话让那人一下子眯起了眼睛。

    “制司的人管不到你这个衡州是吧,那你们太守的印信呢?”那人拿出一封文书,只将上面的印鉴同他晃了一眼,胥吏这才低头拱拱手。

    “小的们瞎了眼,不合冲撞了上官。”总算是把‘上官’两个字说出来了,那人显然就是要这种效果。

    “州内赈济用粮都有定数,熬的粥,火候份量亦然,方才某这弟兄说了份量不够,你们以为呢?”

    “这个......”差役们都停下了手,看向了那个胥吏:“上官有所不知,我等俱是按州里的规矩做的,下多少锅,锅里放多少米,州里发了话,小的们又岂敢不从。”

    “是你们太守发的话,还是监守?”监守就是州中的通判。

    那人显然直指重点,让胥吏一下子没了方寸,无论说是谁,他今后都不用想再这里混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放低了声音,近乎哀求地说道:“上官放小的一条生路,如有所遣,敬请吩咐。”

    “之前你们怎么做的某不管,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粥棚,份量一定要足,这话某只说一遍。”那人见他服了软,指指桌上的大锅子说道。

    “如何个足法?”

    那人从前头的男子手中拿过一双筷子,直直地插到了锅子里,然后抬起头:“筷子倒,人头落。”

    话音未落,那双筷子就一起倒在了锅子里,而胥吏和那些差役们一个个脸色都吓得煞白。

    离开粥棚,方才的男子将盛得满满的那碗粥送与了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而同他一块儿的那人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快步跟上去,见离得远了,男子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头儿,为什么不宰了他们。”

    “他们,还有州中那些官儿,都是拧在了一块儿,都宰了,谁来管这些百姓?”李十一的神情愤焖不已。

    “那就这么放过了?”男子有些不甘心。

    “放过?”李十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先容他们几天,撑过这一阵子,到时候,就算咱们想,东家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感谢的话写得有些急

    又是一个月结束了,明天最后一天请个假休息休息,希望读者朋友们谅解。

    本月更新了十七万字,没有达到预期,真觉得有些对不住。

    这书写到现在,其实和原本的大纲已经相去甚远了,有许多人物设定中都是要死的,结果剧情发展下来都没死成,具体是哪些就不说了,看得仔细的读者都能猜出来。

    而许多剧情也是一再有所变动,最近又做了一次大的调整,所以反应在更新上就变得慢了许多,甚至是写得有些痛苦。

    酱油想写出来的是一个时代的变迁,这其中当然包含着大量的苦难,因为读者不喜欢,所以很多东西不敢去描写了。

    至于那些螳臂挡车,在绝望中依然挺身而出的人,对不起,我想我还是要给一些笔墨的,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显得主角所做的事更有意义。

    所以有时候就会写到别处去,但是篇幅肯定不长,只是交代一下局势的发展,显得不那么突兀。

    最后还是很感谢读者朋友的慷慨打赏:柔和庄主、longtu168168、青东、secondboat、红马、书友21439708。

    当然还有许多朋友的月票,以及所有订阅的读者,酱油爱死你们了!

第一百五十章 军国

    数百万人的安置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系统工程,并不是将人接过来就任他们自生自灭了,那样的话,唯一的结果就是将整个岛都变成一个没有秩序,充满混乱和垃圾遍地的世界。

    正是这个原因,刘禹只能放弃他对婚姻生活的美好憧憬,在新年的第一天就飞到了南岛,让毫无心理准备的陈述吓了一跳。

    “小石头去订宾馆了?”没看见后头有女人的身影,她不由得猜测了一句。

    “在帝都呢,我就带了于仲明和几个学生过来,你让人给安排一下,在这楼里腾出一间办公室,最好大一些,住的地方没什么要求,离楼里近一点就行了,他们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

    听了刘禹的话,陈述愣了半晌,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没等她的手指伸过来,刘禹赶紧退后几步,闪出一个安全范围,嘴里不停地解释着。

    “别,哥们可是有老婆的人了,咱们以后得保持距离。”

    “距你个头。”陈述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没有再逼上去,叉着腰站在那里,眼睛瞪得圆鼓鼓地:“今天是元旦,你就算是要加班,把她带来有什么关系?总部缺了她就不转了,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呢,没想到还是个榆木疙瘩,老娘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你懂个屁,我俩这是情趣,不在乎朝朝暮暮,瞧你那一脸的庸俗思想。”刘禹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突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你以为我不想啊,公司这么多事,她还有个弟弟在医院,一天都离不开,再说了,只是扯了证而已,还没办婚礼呢,传统来说,还不算。”

    陈述见他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变幻,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她和苏微通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两人的婚礼定在春节,离着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还要买房子搞装修,刘禹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她自己来办,哪里还有时间出来玩。

    “笑够了没有,大姐,同事们都听到了。”刘禹等了半天,才无奈地举手投降,他自己的时间同样很急,否则就不会这么赶了。

    “行了,不逗你了,按照你的要求,采购的各种建材都已经入了库,包括一万两千吨钢材、三万五千吨水泥,大量的平板玻璃和管材,已经堆满了整个仓库,如果再不出运,就装不下了。”陈述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一撂文件,递到了他的手上。

    看着那堆厚厚的入库单,刘禹的头皮都在发麻,自己还真是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居然会在什么基础也没有的荒地上,希望打造出一座近乎现代化的城市,光是目前仓库里的货,就需要他运上几百趟,这还是人干的活吗?

    看来得需要一个更加有效率的运送方法了,否则自己什么都别干了,还娶什么媳妇啊,那不是害人家么,不过既然已经过来了,这样的困难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刘禹捋起袖子,就准备去干活,陈述在后头拉了他一把。

    “禹子,好好过,祝你们幸福。”

    说完,陈述拍拍他的胳膊,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走进那个堆满了各种建材的大仓库,刘禹都觉得有些诡异,傻女人什么时候开始玩感性了?不过些许的错愕抵不过接下来的体力劳动,在他的注视中,工人们用叉车和起重机将那辆近百米长的平板拖车装满,然后所有的人都退出了仓库,将大门关上。

    硕大的卡车头光是车轮就有大半个人身高,这种从欧洲某国进口的大型车头就是当初胖子谈下来的,按照道路交通法,后面的拖车早已经违规了,不过他又用不着上路,只需要在这个仓库中滑行车身这么长的距离,将整个车身穿着那道光门而已。

    刘禹的眼前还没有出现异时空的场景,巨大的车身就从缓缓前行被他一脚刹住了,后面的拖车由于惯性还在向前作用着,将位于最前面的车头顶了一下,发出“咣!”得一声响。

    睁开眼睛后,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有如宫殿一般大小的仓库中竟然也是空无一人,照理来说这是很不寻常的,因为整个琼州的工程日以继夜,根本没有停歇过,难道是出事了?

    刘禹赶紧打开车门跳下去,从装卸区一直走过堆栈区,里面的货物分明还没有用完,那就更加奇怪了,穿过长长的通道,快到大门口了,才听到外面有动静,动静声还不小。

    大门是朝外打开的,许多军士围在门口,兴奋不已地看着什么,连他走过去都无人知晓,刘禹好奇地掂起脚朝外头望了望,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在通往琼州城的马路上,几只高大的动物正慢悠悠地被人赶过来,足有两层楼高的身躯上,安着一个车辇一样的架子,上头坐着个皮肤黝黑、打扮怪异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根长棍,嘴里不停地发出呦喝的声音。

    这是大象?饶是刘禹来自二十一世纪,称得上见多识广,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当然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玩艺从哪里弄来的,记得岛上没有产过吧。

    只是当领头的那只停在了大门口,从梯子上下来一个熟悉的人时,他才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属下参见抚帅。”杨行潜在高处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头的他,在人前他自然用的是官称,并不是私下里的‘东家’这类称呼。

    这时候,被他分开的军士们自然也醒悟过来,纷纷上前见礼,这帮军士都是从建康带来的,从事的就是一些需要保密的工作,倒不是很见外,刘禹当然不需要在他们身上找什么上位者的感觉,反而是更加平易近人。

    “看完了?都去干活,车上有许多琉璃,手脚慢一些,轻拿轻放,打碎了老子把你们的粮饷全都扣光,叫你们一个个都娶不着婆娘,还笑。”

    杨行潜一脸微笑地站在边上,看着他将那些军士们通通赶了进去,几乎与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而这些军士更是熟络,毫不客气地同他要烟,到后来干脆一整包抢过去,大呼小叫地一拥而入,没有丝毫的上官架子。

    “东家可是有喜?”原本不过一句戏语,刘禹却毫不作伪地呵呵一笑,一下子把杨行潜搞糊涂了,作为他的幕僚长,什么消息都瞒不过他的眼,印象中最近没有要升官的消息啊,难道是发财,好吧,肯定不会是死老婆。

    只不过刘禹虽笑而不语,也没有同他解释的意思,指了指外头的那几个庞然大物:“蒲甘人出兵了?”

    “嗯,属下离开之前,他们已经进逼大理城,元人弃了许多地,多半留有后招。”杨行潜点点头,将自己这一行的经过大致上介绍了一下,沿途的风土人情自然就略过了。

    “......东家所说的这个半岛,小国林立,大都各不统属,几个想要做大的,僻如安南、暹罗、还有就是这个蒲甘,均畏于元人的强势,不敢有所动作,要挑起他们的纷争,从中渔利,只怕还要花点心思。”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刘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很明显这位僚属已经不甘于做个清客了,纵横捭阖、长袖善舞、左右缝源这类的勾当才是他们所向往的,以一人而灭一国,是多少读书人读史读到最激昂时的呐喊。

    不过刘禹要的不光是这些,华夏在后世的地图上像是一只鸡,可是这只鸡却没有脚,它的脚就是方才杨行潜所说的那个半岛,要想让雄鸡变成雄鹰,就得让它有一双犀利的爪子。

    “说说你的想法。”对于下属,他向来都是以鼓励为主,如果什么事都要靠自己去安排,那还干什么革命啊,累都累死了。

    “入港的时候,属下看到有许多百姓自对面而来,后来同陈先生他们一谈,方知东家胸中沟壑,非常人所能及也。”杨行潜恭维了他一下,接着说道:“不怕东家笑话,原本属下以为你是求名,毕竟这样的事,史上从未有过,以一已之力活民数百上千者,可称神仙,而若是数百万,那就是......”

    杨行潜摇摇头,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刘禹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别说史官了,就是被他逼上路的百姓们,也不会有什么称颂之语,更多的只怕是咒骂。

    “如今去海上转了一圈,见识了许多异国风物,方知天外有天,就以蒲甘之地来说,江河纵横,水土丰盛,地力之肥,难以想见,所种之物无需精耕细作,一年便可有三熟,其民不如我等远甚,却能丰衣足食,岂非怪哉。”

    刘禹哑然失笑,能让一个正统的读书人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可见杨行潜被刺激到了,这就是典型的军国主义啊,**裸的纳粹苗头。

    “然则呢?”

    “岛上诸国,都与我朝有来往,一言不合便夺人土地,非我大宋所为,因此,东家才会放开广西一路,引元人南下,他们在广西找不到的,自然就会置诸别处。这些小国,要么被灭,要么归附,无论是哪一种下场,都将为我等的后续手段铺平道路,不知属下猜得可对?”

    你他妈真是个天才!刘禹只能在心里为他点个赞,以对方的眼光,能猜出一石二鸟就殊为不易了,再苛求除非大家都是穿越过来的,不过面上,依然是淡淡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怕势态发展未必便能如你所愿。”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过早地暴露意图是不稳妥的。

    杨行潜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立时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因为在他们的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年青人正提着袍角匆匆地跑过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乐观

    只有东南半岛这个大粮仓,才能最终养活他的五百万子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办法,哪怕他就是不眠不休地送粮食过来,也禁不得那样大的消耗。

    就在此刻,杨行潜的船队上卸下来的,除了那些大象,还有装得沉沉地粮袋子,而从泉州抢来的近三千条海船,日夜不停地穿梭在南华夏海面上,同样也是为了粮食,在土地问题没有解决之前,一个足以维持所需的仓储水平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一点,不光杨行潜知道,所有参与他这个计划的人都一清二楚,正赶来的张青云自然也是一样,他是来找杨行潜的,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刘禹的身影。

    “东家到了?属下不知,还望恕罪。”急行几步,张青云恭身施了一礼。

    刘禹一把将他扶起,这个年青人是自愿投效的,之所以会在那么多的学子中选择了他,原因很简单,一个连说书都肯做的学子,自然清高不到哪里去,要的就是这种愿意做事的人,能力反而是其次。

    “如此匆忙,可是出了什么事?”在他的脸上,刘禹看出了一丝凝重。

    “北边传来消息,江州城失陷了。”

    这么快!刘禹听得一愣,他的反应也和李庭芝等人一样,不敢相信,在没有火炮等重武器的情况下,想要突破城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历史上李芾带着一帮民兵都能守上三个月,赵应定可是足足有几个月的准备时间啊。

    既然结果已定,他也没有去打听什么细节,是攻陷也好,投降也好,都无所谓了,可是这么一来,元人的中路就将势如破竹,一直到建康城下,都不会有什么抵抗,然而如果计划没有变故,李庭芝此时根本不会在城中。

    “苗观察被任为建康兵马司总管,已经带着兵马入驻了城中,听闻多有百姓离城前往淮东、浙西一带,池州、太平州、对岸的无为军、和州俱是如此。”

    张青云将消息一一说出,刘禹哪还不明白他的忧虑所在,自己的母亲和幼弟都在建康,不知道是逃了还是怎么样,就算还在城中,建康城已经不是刘禹所在的那个建康城了,担心牵挂都是自然的。

    “这样,你去统计一下,我部将士中还有哪些人的家眷在建康的,让那边的弟兄尽数接出,走陆路也罢,水路也罢,全都送到这里来。”

    让人家做事就要顾及家庭,推已及人,刘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果然,听到他的话,张青云马上面露感激之色,就连杨行潜也暗自点头,这可不光是一句话的事,而是要花费很大精力的。

    现在元人还没有围城,撤出来至少能让城中少一些粮食的消耗,相信对于守军来说也是有利的,当然,刘禹并不担心城池的安全,苗再成是李庭芝的心腹大将,历史上也是城破后自尽的,那就说明至少他不会轻易投降。

    “走,去府里说。”这只是一个插曲,张青云再急也不会这会子就跑掉,刘禹同他们一起顺着修好的马路向县城的方向走去,顺便看了看工程的进展。

    在上一回过来的时候,刘禹已经同他们交待过,琼山县城的城墙,是要拆除的,包括县城在内的所有地方都要重新规划,而现在,他已经看到了被拆除过半的墙体,不得不说,陈允平的效率是非常高效的。

    与此同时,按照上回专家拿出的法子,将整个琼州划分成几个大的区域,进行现代化改造,其中位于琼山县境内的这一部分,就随着城墙的拆除已经展开了,一条平行于城墙的笔直街道被划出来,大量的作工者正在开挖,他们要挖的形状像是护城河,其实就是一条很深的濠沟,当然里面不会充满水,而是埋上一根根的预制管材,做为将来城区的主干道,他们下面的排水管也是最粗的,足足有一人多高。

    “你那些大象算是派上用场了,等他们挖好了,可以用架子车,一个个挂到大象后面,拖到这里来。”刘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他们的活儿,在没有大型机械器材的情况下,堆人数是个无奈之举,然而恰恰是这样,才能解决用工的问题,否则数百万人的生计,都是非常大的压力。

    “船上只载了这些,是那个什么蒲甘王送与东家的礼物,还有一队走陆路,此刻说不定已经到了静江府,属下当时不知道东家要弃守,不然就直接运到这里来了。”杨行潜摆摆手,有些遗憾。

    “到静江也是有用的,你的决断没有问题。”刘禹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让他马上明白过来,用处是什么?震慑。

    从城墙的一处缺口,一行人直接钻了进去,县城里动静不大,百姓们早就知道了官府的打算,按照规定,他们这些本地的,连材料钱都不用给,只要出人工就可以了,而拿到的房子,马上就会有契约,与后世的拆迁原地安置做法差不多,当然并没有什么钉子户的存在,这时空的官府可是不讲什么文明执法的。

    就百姓而言,普通的一家哪怕住在城里的,居处也不会大,更别提房屋的质量了,官府出钱盖的可是楼房,用的都是精贵材料,等闲没得买的,那种屋子只怕一百年都住不坏,这个帐很容易算得出。

    “雷州那边的百姓安置得如何了?”

    “东家送来的登录器,委实有些妙处,将画像手指一一扫过,竟然就能过目不忘,无需誊录,也无需纸张,省了多少事,一个寻常的书吏,便能应付自如,属下在那里盯了两天,之后便无事可做了,这才想着回来禀报一趟。”

    刘禹一听他开口,就知道是报喜不报忧的那一套,不过这点小心思,也没必要拆穿,果然,张青云接着说了下去:“这些天主动前来的百姓为数不多,大致上徐闻县中占了三成,别处还有零零散散得到消息的,不到一成,属下在想是不是多派些人下去,同百姓说清楚利害关系,会好一些。”

    “你只管去做,命张应科加以配合。”刘禹见他还有些不太自信,肯定地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民总是趋利的,不妨提醒百姓们,琼州的地方有限,先到的可以先挑,晚到的只能拣剩下的了。”

    “后到的挑不着。”杨行潜插上一句,三人都是呵呵一笑。

    雷州的情况正是刘禹所担心的,这个时空的百姓对于离乡有种深切的恐惧,就连一海之隔的雷州都是如此,别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事情远远不像想像的那么乐观,给人许下一个好处,人就乖乖跟你走,所以他才需要元人南下。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争吵

    当他们几个赶到府衙时,陈允平正和属吏们忙得不可开交,事情当然是关于州内百姓的安置,在百姓看来,无论什么样的差异都是值得争的,楼层高低、朝向位置,哪怕是开工先后之类的。

    因此,整个府衙的大门外全是排成长队的百姓们,好在秩序井然,并没有冲击或是推掇发生,这也是琼州建设开展以来的成果之一,无论有什么样的情况要上达都是如此,良好的社会秩序才是经济建设的基础,来自后世的刘禹犹其深有体会。

    看来街道自治组织的建设也是势在必行啊,什么事都要上到州一级,官府的效率就会无比低下,找人随便这么一问,果不其然,琼山县衙那头也是一样,谁让这里太过偏远,一应配置本就比陆上要少,想找几个宣传政策的读书人都不容易,衙役们可没有多少耐心,以及知识。

    “走后衙吧。”

    对这里刘禹还是比较熟的,带着他俩和几个亲兵穿过正门的人流绕向了后面,那里其实只有一个侧门,是供仆役们采买之用的,毕竟后衙一般住的都是女眷,穿堂入室的多有不便。

    “啊,是你们,快请。”为他们开门的黄二娘有些惊讶,刘禹倒还不觉什么,后头的两个人进门后赶紧向她致礼。

    前面正在办事,大堂是上不去了,后衙中也只有偏厅可用,左右也是要等着,刘禹让她准备一些茶点,等到二人进去,走在后面的黄二娘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不禁停下了脚步。

    “姜招抚此刻还在荆湖,并没有参与战事,你可以放心。”没想到他的安慰之语,听在耳中的黄二娘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还有别的事吗?”

    “尚有一事,奴不知道当不当讲。”刘禹有些奇怪,黄二娘的表情有些羞涩在里头,但又不完全是,更像是难以启齿,不会票还没买就上车了吧,这可是了不得的事。

    当然,yy只是yy,刘禹很清楚,就算真发生了某种事,人家也不会同他讲,那就是公事了,能从黄二娘嘴里说出来的公事,还会有其他吗?他做出了一个正色恭听的姿态。

    “奴记得那日侍制......大帅曾说过,夷人亦可从军、进学,不知可还做得准?”黄二娘的话让刘禹一愣,没想到这个直爽的女子,也会有拐弯抹角的时候。

    说完之后,黄二娘的神情愈发不自然了,她偷偷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又赶紧垂下头,像是生怕会触怒什么,刘禹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七品空衔的侍制了,人家怎么可能还会如常一般地待他。

    他是这二十州、两府、三军,一言百万人生死的广西之主!才刚刚将入侵的元人尽数赶出去,如果不是战略需要,全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他,一个眼神一种语气都带上了某种威仪,就是后世所说的那种官威。

    显然,黄二娘向他打听的并不是私事,而是关系到了夷人的利益,因此她不得不谨慎再三,也失去了往日的爽利劲。

    这是十三世纪,而这个岛并不完全是宋人的。

    黄二娘的话让他感到了一种复杂,之前刘禹一直是从数量上考虑的,现在才突然想起来,在这数百万人当中,既有宋人,又有峒人、夷人,还有荆湖人、广西人、广东人之分,要是区别到州府就更多了,在一个村村都是小社会的封闭时空里,突然间将这么多人聚到一块儿,想一想就会明白,他这是找了一个大麻烦啊。

    刘禹的愣神在黄二娘看来就是迟疑了,甚至可能是反悔,然而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对方和这个岛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她理所当然地就会以为,事情办不成了。

    “奴懂了,这就去沏茶,几位稍坐。”她只是个传话的,没有立场去要求什么,这一点黄二娘同样很清楚。

    “二娘。”刘禹让她的脚步停在了原地:“若是夷人与宋人住在一个屋子里,会打起来吗?”

    这算是什么问题,黄二娘一时间怔住了,在她的心目中,那些收留过帮助过她的夷人,要远比宋人可亲,在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之前,她不想贸然说出什么话,害怕会给他人带来灾祸。

    “大帅若是觉得不妥,当奴没有说过便是。”话虽是这么说,她依然不敢转身就走,头也垂了下来。

    “你多虑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本官的治下之民准备的,他们不光是要读书识字,做工赚钱,还要当差服役,甚至是流血牺牲。换而言之,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夷人想参与进来,就必须同样如此。”

    “就如同易货和作工那样吗?”黄二娘倒是会举一返三。

    “的确,这里欢迎一切愿意前来建设的,同时也会打击一切破坏者,无论他是什么人。”

    黄二娘带着一脸的思索走了,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刘禹话里的意思,然而从双方合作以来的所作所为看,至少说话算数是没有问题的,剩下的事情,就要传话的那些人自己来判断了,毕竟她现在是个宋人。

    偏厅里,除了一直等在那儿的杨行潜和张青云两个幕僚,得到消息后的陈允平也从前面的大堂回来了,刘禹进来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张桌子前喝水,杯子都没拿,就这么对着壶嘴灌下去,哪还有半点斯文形象。

    “君衡,你这是同人吵架了?”等他停下来转过身,犹自呼呼不已,嘴角似乎都在哆嗦,好像还起了泡。

    “差不多,这琼州府衙各曹吏员连半数都不及,就是有也多是滥芋充数之辈,你跟他讲这些他还不懂,如何再去百姓们分说,说得差了,说得岔了,都是麻烦事,还不如某累点,也少担些干系不是。”

    刘禹深以为然,后世工厂分个桔子还要论个头呢,少一个一斤半两都能打起来,涉及到自家的利益,谁会退让半步?官府再横,也不能堵了人家正常的上访渠道不是,就算他是穿越者,碰上了一样抓瞎,何况是陈允平这种文人,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便是最真实的写照,素质教育,任重而道远啊。

    缺人啊,那是缺得惨无人道,没有哪个穿越者会去做这些街道大妈的工作,说出去都丢份,就连一旁的杨行潜和张青云,同情归同情,那是打死也不会沾的,再说了他们自己还一摊子事呢。

    “再忍忍吧,等岳麓书院那批学子到了,你挑挑看,有合适的就先使着,事必恭亲,累死又济得甚事,这还只是个开头,再过些日子,才是真会忙得不可开交,你等都要有个准备才好。”

    刘禹的话让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先不说那批学子能不能用,这会子估计还在荆湖吊着,运过来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其实本地不是没有读书人,可是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挖他们的根基,人家不作乱就不错了,哪还会帮着。

    “百姓倒也罢了,照抚帅的计划,琼州境内所有的良田都要一并征用,某带着人算过了,一共涉及水田九万余亩,人家三十余户,其中万亩以上的大户有四家,州里定的补偿,只怕未必能让他们甘心让出,少不得还要再想个法子才行。”

    陈允平所谓的补偿,无非就是些银钱或是实物,在那些把土地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乡绅眼中,根本不可能有兴趣,如果这件事让姜才来做,只怕就像上回一样,先弄了再说,而换了陈允平这种文人,制度永远是第一位的,因为他们的家中同样也是地主和乡绅。

    刘禹自己也是,所以,破坏制度的事情不是不能做,但绝不能成为常例,再不合理的制度在没有改变之前,可以去想办法钻空子,但是不能直接无视,否则人人都不会再尊重制度,就会造成社会的混乱,这种危害带来的后果没有人比来自后世的他更为了解。

    但很显然,陈允平说得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了,因为琼州境内这点田亩,本来就不算多,而且占据了县城周边大多数的地域,不解决它们,规划就做不起来,刘禹来找他,也正是为了这事。

    “你们来看。”他将那张桌子拖过来,离着门口近一点,光线也要充足些,古人的视力特别是读书人,基本上都好不哪去,不亮一点就看不清上面的字。

    刘禹将自己带来的地图展开,那是一张根据姜才手下测出的数据绘制的本岛地形图,精确度已经是这个时空最高的了:“本官找人算过,要在这上头安置如此多的人,抛开那些高山密林不算,所有的人必须分到这些地方上去,包括整个琼州,和昌化军所辖的宜伦县,而我们所修的马路,正好就贯穿了这条线。”

    他所说的一共包括了五个县,琼州下辖的有文昌、琼山、澄迈、临高,以及同临高接壤的宜伦县,刚好就是整个南岛的上半部分,在后世都算得上全岛的精华地区。

    这么大?几个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然被他的规划惊到了,地方越大,涉及的不确定因素就会越多,结合刚才陈允平所说的那件事,他们的面色都有些不好。

    “事在人为,无论做什么,首先要让百姓看到其利,有利才有推动力,这就是本官同你们所说的样板工程,琼山县这里将是第一个。”

    刘禹信心十足地挥了挥手,如果连琼州这样的偏僻之地都搞不定,还谈什么解放全华夏。

第一百五十三章 联名

    琼山县城是个周长还不到千步的小城池,整个城区根本不用像别的州府那样分坊,一横一直两条街道就将城中分成了四个区域,刚好对应了贫富官商四种用途。

    离府衙不到百步的一个院子里,同样聚集着为数不少的人,这些人在穿着上还比不得京师一带的富豪,但是在这偏远之处已经是了不得的存在了,他们名下的田产就占据了全州的八成以上,余下的那些小户自然根本无需放在眼里。

    “王翁,贵亲如何说法,是否再去信问一问?”坐在上首的一个胖子斜了他一眼,没有马上说话,而是端起茶做了个思考的模样,发话的心嘴上不说,心里着实有些鄙夷,不过一个乡下土财主,和在座的有什么差别,仗着女儿嫁与了官家,就隐隐成了这里的头儿,一声招呼全都叫了来,又拿乔在这里装模作样,要不是涉到了自家的祖产,鬼才会吃你这一套。

    心里再怎么骂,脸上还是一付恳切的样子,毕竟大伙都在一条船上,官府要拿也会他们这几个大户作阀,实在是不能不来,也不敢不来,官亲官亲,人家就是一门正经亲戚,板子再大也打不着,而他们有什么?

    王大户矜持了一下,也就放下了茶盏,倒不是他要故意这么做,而是籍此看看各人的心思如何:“诸位,都是乡亲,某就不废话了,我那亲家虞府君,最近去了静江府,听闻是新任路帅到了,算算日子还有些天才会回来,不过某已经差人前去,料想不日就有消息。”

    他的声音不算大,花厅上也只坐着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是州中的所谓大户,家中的田产少的千把亩,多的上万,正是官府最大的工作对象,当然也是最不容易攻破的堡垒。

    “还需多久啊,有没有个准日子,官差可是天天到家中来催,某等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王翁,你是不愁,还望看在乡亲的份上,拉我等一把。”

    官绅和乡绅当然区别大了,官府再怎么不讲理,也不会去与同类为敌,这是潜规则,那他们这些没有后台的,无疑就成了出头的橼子,不知不觉,众人就有些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央求着。

    “是啊,是啊,王翁仁义,必不会看着乡亲遭难而不顾的吧。”

    王大户的脸上有些为难,沉吟了半晌才开口:“实不相瞒,诸位应该知道数月前,王某的田地,就是城边上那一块儿,便被人以官府的名义征去了,那会儿,乡亲可都是看在眼里,却无人帮某说一句话吧。”

    众人愕然,他们都快忘了这一茬了,王大户所说的地方无人不知,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禁地,里面传说中堆放着足以敌国的财富,还时不时地能听到巨大的声响,真实情形如何,根本无人知晓,因为把守的没有一个是本地人。

    这时候翻出旧账,自然是为了拿捏一番,众人现在有求于他,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都只盯着他的脸,等着下文。

    “事情过去了,某原本也不想说,可是如今是什么个情形,绑在一块儿还有个念头,如果各自为阵,都不念及亲情,那就等着被一锅子烩了吧,明白么?”

    “王翁所言及是,上一回州中主官是个武人,混不吝的,让人害怕,连你王翁都不能幸免,咱们这些就更不值一提了,如今不同,再怎么着也得讲理是吧,咱们不愿意卖,官府不能强逼,大宋可是为咱们做主的,大伙说是吧。”

    是个屁!王大户脸上堆着笔意,心里毫不以为然,武夫怎么了,算来算去,最后还不是换了人,真让他选,武夫至少直来直去的让人一眼就能直穿,文人才是花花肠子不好对付,没听过灭门的令尹么,那也是文人。

    当然这话现在是说不得的,士气可鼓不可泄,等到众人稍停,他才摆摆手:“陈府君初到琼州,想要做出些事来,咱们理应支持,修路铺路盖学堂,该捐的就得捐,但也不能毫无节制不是,那可是十万亩田地,一州百姓的生计俱都在此,明年若是不种粮了,吃什么?”

    “若是道理讲不通,咱们就要劝说,州里讲不通,就去路里,某听说新任的转运使就是原来的邓帅,一向与民为善,必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当然,要怎么做,还要诸位拿主意。”

    “王翁是说上书?”之前那个发问地出了声,他的话代表了众人的心思,这些人并没有与官府做对的意思,他们过来只是想着让这位家中有官亲的人出头,在大面上有个转寰的余地,如果真的走上了这条路,那可就是不死不休了,要么被新来陈府君收拾,要么将对方逼走,几乎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王某只是说个想法,做是不做,你们说了算。”

    王大户干脆一拍屁股起身就走了,被晾在花厅的众人面面相觑,就此散了吧,不甘心,听他的话去做吧,又不情愿,就这么干坐了一会儿,眼见着太阳都西斜了,依然没有人想动弹,毕竟那是积攒了多少代的身家,不是说扔就能扔了的。

    官府靠不住,就连这城中的宅子都保住,看外面的架式,那已经可称得上是翻天覆地了,原本做为本地人,他们多数怀着看热闹的心情,现在突然间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说不惊慌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就此破釜沉舟地拼一把,任是谁心里都会犯嘀咕,琼州可是流放之地,犯了事都不用出家乡,这算不算是个利好?

    “依某看,王翁说得有道理,左右也保不住了,不如拼上一拼,或许还有个转机,漕司管着钱粮,正是份内之事,我等只是陈个情,应该不妨事吧。”开始还说得慷慨激昂,最后关头还是露了怯,不过他这种说法,却鼓励了众人,没道理向上头反映情况,也能犯事吧,这里可是有数十人,官府还能都拿了不成。

    于是,等到在后头暗自偷听的王大户出来,一封写好的陈情书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签字盖上了手印,他拿起来迅速地扫了一眼,就呵呵一笑。

    “诸位放心,一切都包在某身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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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1275介绍:
21世纪宅男刘禹在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可以通往13世纪的双向传送门,本来只想倒卖东西赚点钱的他,却被人出卖而惨遭追杀,被逼武装自己以求报仇的主角,投入历史的大潮中。建康,临安,扬州,静江,崖山,民族的末路来临,他是否能力挽狂澜面对21世纪国安特工和…混在1275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混在1275,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混在1275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