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六丁神
人体五官,魂魄之相;神清者,尘月秋度,气浊者,浓云海雾;上视者傲;下视者愚;斜视者奸,怒视者恶;面怒而青,心奸如鬼,面喜而红,短寿如花;其面黑者,晦气时侵,其面青者,忧惊疾厄,其面白者,必主丧服;次名曰:面寿。——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话说白世宝的‘吹破煞’还真是未练到家。
但是第一次就能将这条大蟒蛇吹得‘破了相’也算是颇为不易,就在刚才这紧急关头,白世宝被迫无奈,又使出来‘请神决’,来赌了一赌。
燕子飞瞧着那条大蟒倒地身死,这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见白世宝前言不搭后语,满嘴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还歪歪着脖子,咧着怀儿,半个肩膀和胸脯露在外面,东倒西歪的站立不稳,好像疯傻了一样!
燕子飞急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白世宝颤颤颠颠地走到燕子飞身旁,脸色一变,怒道:“呔!谁是你兄弟?吾乃真武大帝部将,六丁甲子神,值年太岁石叔通!”
“石叔通?”
廖三和在远处听到后,心中也是一震,惊道:“石叔通!”
没错!请来的这位神,正是六十甲子太岁,六丁神:石叔通。
阳间六十年为一甲子,每年天界派一位神仙出来值年,食禄人间庙坛香火,掌管祸福轮值,世间都称为:太岁!今年刚好轮值到这位六丁神,石叔通。
这石叔通成神忘不了吃,什么素瓜素果、肥肠瘦肉、清汤米酒,只要是能吃的,都逃不了他的神仙肚。一个时辰前他还在太岁庙食供果香烛,却被白世宝用了这么一招‘请神决’给‘请’了过来。
廖三和看的清楚,知道白世宝这是请了神仙来助阵,暗叫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想罢,廖三和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用手撕出两个小纸人来,一张平放在香炉上去,攥了另一张,回头瞧了李九子一眼。
这一眼瞧得李九子心里直发愣,心里暗道:“怎么着?难不成廖爷在我身上打什么主意?”
李九子感觉事情不对,约莫着被他猜中了,这边心里一慌,那边转身就要往洞外跑。可是没跑两步,身子却突然定在那里,眼睛瞪着发呆,就在他的后背上,不知何时被廖三和贴了那张黄纸小人!
只见廖三和咬破了中指,将血滴在香炉上,然后反手掐决,念了个咒法。
这时李九子的身子突然失去了控制,挺着腰,慢慢将身子转了过来。李九子心知不妙,急叫道:“廖爷!咱们可是一伙的,怎么先对我动起手来了?”
廖三和回道:“既然我们是一伙的,肉身就先借我用用!”
李九子哭喊道:“廖爷!那钱我不要了,你别这么耍我!”
“现在你不要恐怕还不成!”
燕子飞在一旁瞧着奇怪,心道:“难不成他们也作法请了神?”
白世宝将头歪了歪,盯着廖三和瞧了瞧,又看李九子正踉踉跄跄的迈着步子,呲牙一笑,说道:“呦!妙妙!这可是巫术的替身法!”
“替身法?”
燕子飞看到廖三和正用手指着香炉上的黄纸小人,口中念着咒,那张黄纸小人竟然从香炉上站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抬了抬胳膊……
这边李九子像是被廖三和操控在手上的那张小纸人,也跟着抬起来胳膊。
这时廖三和咬着牙,抬头看着白世宝,怒说道:“你是神仙又如何?还不是憋在肉身里?让你尝尝我这法术的厉害,看你能不能吃得消!”说罢,廖三和紧皱起眉头,双手决掐,念着咒控制面前的小纸人,站在香炉上飞了起来!
白世宝歪着头,舔了舔嘴唇笑道:“小菜一碟!”
李九子连连叫苦,身子不由自己控制,纵身一跳,正跳在白世宝的面前,还未来得及站稳,一挥拳向白世宝打了过去。
嘭!
白世宝呲牙笑了笑,并没有闪躲,身子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么一拳。
燕子飞急道:“神仙,我兄弟这肉身可不吃打,你要躲啊!”
说话间,李九子一拳接着一拳地向白世宝猛烈轰了过来,这次拳风凶猛,好像疯牛一般。白世宝不敢怠慢,侧身一躲,李九子卸不下劲儿,尽数轰在白世宝身后的墙壁上。顿时血肉横飞,骨节咔嚓咔嚓作响,似乎要被打碎了!
剧烈的疼痛直往李九子心里钻,还没来得及叫惨叫一声,眼皮一翻,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可是李九子这副身子却没有停歇,在廖三和的操控下,顾不及身上的伤势,紧接着又是一记飞腿,向白世宝的头上狠狠的踢击。
白世宝抬手急档!
啪!
一声骨裂的声响!
却也不知是白世宝,还是李九子的骨头断了!
白世宝被这位六丁神石叔通附在身上,失去了意识,身子任由石叔通控制,哪里会觉得痛苦?只见白世宝呲牙一笑,紧接着一拳轰在李九子的肚子上,李九子‘哇’地一声吐出来一口鲜血。
这一拳的力道可并非凡人能够吃得消的,只不过神仙的力道在白世宝的身体里卸去了一半,施展不出全力……
这时,豆大的汗珠在廖三和的额头上如雨似的滚落下来,廖三和脸色有些发青,双手紧紧地掐住法决,不敢有丝毫懈怠,操控着李九子的肉身向白世宝又是一阵猛轰!
白世宝没有闪躲,反而用身体和李九子来个硬碰硬。
轰轰轰!
顷刻间,俩人的肉身都是遍体鳞伤。
肿胀,乌青,皮开肉绽!
燕子飞心里急道:不成!哪里有这样打架的?这要是打完了,白世宝的身子也散了架!敢情白世宝请来的这位六丁神,完全不顾及他的肉身。这般折腾下来,白世宝的这身筋骨怎么吃得消?
燕子飞急忙向廖三和望去,只见廖三和正紧闭着双眼,在那里护住香炉作法,香炉上的黄纸小人飘在半空中……
“不成!我得赶紧搅了他的局,让他作不成法!”
燕子飞心里有了主意!
想罢后,燕子飞用手猛敲了敲腿,感觉略有些疼痛,不似先前那般麻木了,便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子。
燕子飞翻墙爬房全凭着腿上的轻功。
如今拖着两条麻腿,吃力地往前挪动着步子,眼瞧着马上就到了廖三和面前,却见廖三和好像察觉到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
扑!
燕子飞来不及多想,一咬着牙,将纵身一跃,正好扑在廖三和的身上,挥手便将那鼎香炉掀翻在地。
廖三和手决一开,那黄纸小人也落掉在地上,不再动弹!
燕子飞回头一瞧,就在这时,李九子身形也晃晃荡荡地失去了控制。白世宝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他的头上,李九子被踹的飞了出去,一头撞到墙壁上,眼皮一翻,吐了一口血,倒地昏死过去……
“糟了!”
廖三和心中一急,急忙用手去抓那鼎小香炉。
燕子飞眼明手快,将小香炉抢在上手,用力扔到一旁,向白世宝大声喊道:“快来绑了他,否则他又要作法!”
白世宝歪着头笑了笑,用脚背向地上那根粗大的蟒蛇牙猛地一踢,獠牙似飞刀一样,向廖三和直飞了过来!
扑哧!
只听到廖三和一声惨叫,腿上被戳了一个血窟窿,蟒蛇的獠牙像是钉子一样,将他的腿钉在地上!廖三和拖着一条残腿,躺在地上哀伤嚎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滚而下,痛的他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燕子飞这才松了口气,挪动着身子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抬头看了看白世宝。
这时白世宝却突然皱了皱眉鼻子,惊叫道:“糟了,这是谁家烧的鸡?我的赶紧回太岁庙去尝尝……”话音一落,白世宝眼皮一翻,身子抖了抖,栽倒在地上。
燕子飞惊道:“神……走了?”
白世宝慢慢恢复神情,微微睁开了眼睛。
“好疼!”
白世宝觉得浑身肌肉像是被撕裂似的,身子酸痛不止。
燕子飞爬了过去大叫道:“兄弟!你可算醒了!刚才你通了神威,请来了六丁神来助阵!”
白世宝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狗奴才呢?”
“这狗奴才被你打断了腿!”
燕子飞将白世宝搀扶着坐了起来,向廖三和指了指。
廖三和躺在地上不断地哀嚎着,痛的衣服都被汗水打得透了,像是水洗一般。
白世宝怒喝道:“你虽无情,但我白世宝有义,念在你为我们白家为奴多年,我今天便饶了你,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如实招来,若是不肯实说,可别怪我白世宝将你喂了这条大蟒蛇!”
这个时候廖三和哪里还敢硬撑着?
咬着牙点了点头称是。
白世宝问道:“我只问你买尸做什么?”
“这……”
廖三和一愣!
白世宝对燕子飞说道:“兄弟,去帮我拔了他腿上的蟒蛇牙!”
燕子飞说道:“好!”
廖三和慌了,急忙说道:“别……我说,我说!”
白世宝喝道:“还不快说!”
廖三和咬了咬牙,慢慢说道:“袁世凯的护国法师,也就是我师父边魁,命令我们在民间到处去收集死尸,然后作法炼制成行尸,他要为袁世凯组建一支行尸部队,听说这种行尸打不死,不怕火枪弹药,战斗力惊人,如今已经炼制了一百七十具行尸了!”
燕子飞惊道:“什么?行尸部队?”
白世宝心头一震。
当初和师父费了好大劲才降住了一个行尸,如今边魁竟然炼制了一百七十个!
第071章 狐拦路
丧吊临人,变宫商为挽歌;流年运限,遇丧吊之星,入宅主墓,丧服之忧;四柱神煞者,乃为丧门、吊客、天狗、太岁;其命中不吉,流年犯之凶,可借羊刃来破杀气,则为横关,可避灾祸;此丧门名曰:丧服,又称:地丧。——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兄弟,你就打算这么放了他?”
燕子飞在地上跺了跺脚,感觉双腿的麻劲已经消散,大腿上又生了力气。一面搀扶着白世宝向洞外爬出来,一面心有不解的向白世宝问道。
白世宝回道:“都说:挠破了皮不解痒儿,杀了他一个小啰啰也不解恨!我要拿个‘大头’!”
燕子飞笑道:“兄弟这意思是要擒贼先擒王喽?”
白世宝点了点头。
燕子飞大喜道:“兄弟!我瞧着你还是先别回京城了,莫不如同我一起到天津寻那‘怪钱马五爷’,到时我们一起商量商量,人多好拿主意,看看如何才能杀了袁大头!”
白世宝低头沉思了一下,说道:“其实他的人头我不怎么感兴趣,我要的是那边魁的人头,我要拿他来为师父祭酒!”
“好!这事我一定助你!”
这时,二人走到土道上,燕子飞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初亮,约莫着已经到了辰时,四下里转了一圈,迟疑道:“咦?怎么连匹马影都没有?你那个狗奴才是怎么过来的?”
白世宝瞧着这空荡荡的土道上,只有他们那辆翻倒的马车和那匹死马,周围再没有任何东西,不由得心里也暗道奇怪:难不成廖狗子他们是被人送到这里的?
燕子飞想了想说道:“兄弟,莫不如我们在这里等等,或许能碰到好心人,捎带脚拉上我们一段路,只要进了城,我们就雇辆马车北上!”
白世宝摸了摸身上,银子丢了!再往胸口一摸,那本旧书和卷轴还在身上,总算让他舒缓了一口气。
心想:银子一定是被那李九子摸了去,好在他不识货,将这本师传的旧书留了下来。
白世宝扭头向燕子飞问道:“兄弟身上有银子?”
燕子飞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尸身丢在这里这么多天,身上的银子早都被人摸光了,哪里来的银子!”
白世宝不解地问道:“那你用什么钱来雇马车?”
燕子飞从怀中掏出几块大洋来,用手掂了掂,转面一笑,说道:“你那位狗奴才身上的银子倒是不少,刚才一近身,我从他怀里摸了几块大洋,正好可以雇辆马车!”
“……”白世宝不知该怎么夸赞燕子飞。
燕子飞搀扶着白世宝靠在翻倒的马车上,让他歇息一阵。
这时突然听见远处有马车碾着沙土的声音。
轰隆隆!
车轮急速的旋转,压得石子咯咯作响。
燕子飞大喜道:“兄弟,快瞧,来了位赶路的车把式!”
白世宝转头望去,一匹棕色的骡子正拉着一辆平板马车向这边疾奔,马车上坐着一位瘦弱老头,穿着黑色的皮袄,两手抄在袖子里,胳膊肘上夹着一个马鞭,坐在马车上似醉非醉,似睡非睡地半眯着眼睛,好像在打着盹儿。
燕子飞瞧着马车近了,蹿到路旁,大喊拦道:“老爷子!稍我们一程如何?”
吁吁!
老头被惊醒,慌忙勒停了马,瞪着眼睛看了看燕子飞,问道:“这是怎么了?”
燕子飞急道:“老爷子,我们是过路的商贩,没成想在这里遇到了大虫,把我们的马咬死了,还伤了我的兄弟,向顺路搭您的车去前面的镇子里……”
老头抖了抖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围着翻倒的马车转了一圈,又看到白世宝身上的血迹,摇着头说道:“啧啧!你们在蒙我,我瞧着可不像!”
燕子飞急道:“老爷子,这话说的,我何苦骗你?你瞧这马肚皮都被大虫给剥开了,连肠子心肝都被吃的光了!”
老头笑道:“嘿嘿,我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都多,你可蒙不了我……你们是逃兵吧?”
白世宝和燕子飞相顾一愣!
白世宝向燕子飞急忙挤了挤眼睛。
燕子飞尴尬地笑道:“老爷子真是好眼力!实不相瞒,我们真是逃兵,不是我们没有骨气,是我们队伍被打散了……”
老头点头笑道:“早猜到了,还想蒙我!”
燕子飞赔笑道:“我兄弟俩逃到这里车坏了,人伤了,寻思着老爷子能够帮帮忙,做做好事,捎我们一程!家里还有亲人们等着我们哩,我们可不能死在这里……”
说着说着燕子飞眼睛真就红了。
老头摇了摇头叹道:“哎!真是不明白,好好的世道,打什么仗?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不说,还到处都是死人……算了!什么也别说了,我拉你们一段吧!进了城你们再自己想办法!”
燕子飞大喜,拱手向老头谢了谢,然后跑过来搀扶着白世宝上了老头的那辆马车。
唾唾!
驾!
老头一挥马鞭,在半空中打了个鞭响,将马车赶了起来。
这时燕子飞在身后向老头搭话,问道:“老爷子这么一大早,这是要去哪里啊?”
老头抿了抿嘴,说道:“去拉趟死人!”
白世宝躺在马车上,听到这话后,顾不及浑身酸痛,突然坐了起来,心中惊呼道:什么?拉死人?难不成这老头是廖三和雇来拉他们尸身的?
白世宝急问道:“老爷子,你这是去哪里拉死人?”
老头回道:“前面的三十里的山坳里!我都拉了好几天了,前几天那里打了仗,足足死了几千个官兵,我们收了钱财帮他们尸体拉回去葬了!”
燕子飞听后瞧了瞧白世宝,悄声说道:“难怪我们当时遇到了阴兵借道,原来他们在这里收魂!”
白世宝点了点头,又向老头问道:“老爷子是谁付钱叫你收尸的?”
老头扭过头看了看白世宝,笑道:“这小伙子问的,还能有谁?当然是这帮官兵的头头了!敌人要他们的尸身有什么用!”
白世宝心里踏实下来了,心想只要不是廖三和的师父边魁就好!
白世宝想到这时,抬头向前看了看,突然惊道:“小心!”
老头急忙回头一瞧,在前方土道上,有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不紧不慢的漂移着!白世宝揉了揉眼睛,再仔细一瞧,竟然是一只肥大的狐狸正蹲坐在道上,在这狐狸身后足有四五只幼崽,排着队过道。
燕子飞惊道:“哎呦!撞了邪!”
老头大叫道:“嗨!快瞧儿!老狐仙!老狐仙!”
白世宝急道:“小心,别撞到它们!”
这时,老头子不但没有拉紧缰绳,反而挥着鞭子向骡子身上猛抽过去,口中咒骂道:“叫你老狐仙捉弄人,不信你不怕碾!”
白世宝心中一惊,已经来不及阻止!
只听见‘吱’的一声尖叫,马车从狐狸身上碾了过去……
白世宝惊道:“压死了?”
那老头却哈哈笑道:“碾到它狗日的尾巴了!”
马车未停,飞快向前方奔去,白世宝回头一瞧,那只大肥狐狸叼着一只幼崽,将身子团成功球,蜷缩在地上护着幼崽。显然马车刚才那只大肥狐狸从马车地下钻了过去。
有惊无险。
白世宝叹道:“还好!没压着儿!”
燕子飞向老头问道:“老爷子刚才为什么不停车?”
老头摇了摇头说道:“狐仙这个东西不能惯着,否则它就蹬鼻子上脸,总来拦你的路……”
白世宝和燕子飞相互望了望,默不作声。
行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马车行到狭窄崎岖的山路上,左边是深沟,右边是一面山坡,只有中间这一条沙石小道,老头小心翼翼地赶着马,生怕走的偏了翻到山沟里!
呜呜呜!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哭声。
这时迎面撞见一辆出殡的马车,马车上拉着一口厚重大棺材,几个家眷披麻戴孝的扶着棺材嚎啕痛哭,赶车的中年男子扛着引魂幡,也是哭的眼睛通红。
吁!
老头勒停了马车,叫道:“太不吉利了吧?大清早的遇到了出殡的!”
白世宝感觉这老头蛮有脾气的,怕他又胡来,便在身后悄声说道:“死者为大!这种事情别蛮横,让他们先过去……”
赶车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向老头拜了拜,一脸诚恳地说道:“老爷子!我们赶着发丧的点儿,你瞧能不能让我们先过去?”
老头说道:“这么窄的山路,两辆车肯定错不过去!可是我这么往后倒也不是办法啊!”
那中年男子心中焦急,哀求道:“老爷子!瞧您这样,一定是走南闯北的主儿,见识一定比我广,您给拿个主意!”
老头四下里瞧了瞧,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山坡说道:“你们人多车重还载着棺材,我们是空车,要不然先把我们的车往这山坡上抬抬,等你们过去了再帮我们抬下来?”
白世宝扭头向身旁的山坡上一瞧,暗道:“这么高的山坡,抬上去恐怕需要不少力气!”
“成!还是老爷子有想法,佩服!”
那位中年男子吆喝着家眷跳下车,一同帮忙。
老头在前面拉着骡子往山坡上赶,众人在后面抬着马车,费了好大劲,终于将马车抬到山坡上的一处平缓的地方。
这时那位中年男子和家眷们回到自己的车上,赶着马车一溜烟的往前走,丝毫没有回来帮忙的意思……
燕子飞惊讶道:“咦?不是说好了还帮我们把车抬下来嘛?怎么走的那么快?”
老头刚要追过去,却见那辆拉着棺材的马车突然消失了!
只听见“嗤嗤”的嬉笑声在这空荡荡的山谷里回响!
半山腰上。
老头瞧了瞧燕子飞,燕子飞扭头瞧了瞧白世宝。
只听白世宝惊道:“糟了!我们刚才被狐狸给迷了……”
“狐狸?”
白世宝说道:“刚才你们没留意,坐在马车上的那女人勾描着浓浓的黑眼圈,眨着一双媚眼,和刚才横在道上的狐狸不是很像吗?刚才棺材旁的那些家眷,各个不都是小孩么?”
老头惊叫道:“莫非是刚才碾的那只老狐仙?”
白世宝点了点头。
燕子飞探头向下面瞧了瞧,问道:“话说,我们这马车要怎么抬下去?”
第072章 封门村
阴阳体术,通阴阳打,阴法之妙,需探其变;其手法四种,皆为暗手,是为阴招,乃为:小鬼叫门,恶鬼哭丧,判官下笔,阎王开眼;以寸手闭穴,打生死命门,点命魂之丧;凡中者皆无察觉,数日暴毙而亡;此名曰:阎王鬼印,阴五百钱。——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后五卷。
……
真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那老头先前赶着马车碾压老狐仙的劲头一下子泄了,现在开始哆嗦着害怕起来。
“我瞧着那狐狸,倒是没有想害我们的意思,要不然早把我们掀翻在下面的阴沟里了!现在看来只是想让我们吃些苦头,给我们个小小的惩罚!”白世宝说罢后,瞧了瞧老头,心想:这话你得往心里去,‘神鬼妖狐’这种东西最好不饶招惹,否则自食其果。
老头皱着眉问道:“现在怎么办?”
白世宝站在山坡上探头往下瞧了瞧,叹道:“这是弯岔子路,不见个人影,恐怕很难再碰到这样的‘好运’了!”
这时,燕子飞弯着腰往山坡上爬了上去,凝神往四下里瞧了瞧,突然用手指着山坡的后方,大叫道:“快瞧!那里有座村子,我们去这个村子里找几位帮手如何?”
老头心里一惊,问道:“村子?”
“这山坡后面有村子?”白世宝挺了挺身子,跟着老头也爬了上去,凝眼一瞧,果不其然。
这面山坡后隐约真有那么几处石木房屋,藏在这茂密的深山老林中。白世宝心中有些生疑,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要烧灶炊火,既然有村子为何不见灶火炊烟,更没有半点人声嘈杂?怎么死一般的寂静?
老头惊道:“啊!这……这是风门村!我常年在这条道上赶车,听说过这个村子不少怪异的事情,这是个**……”
白世宝追问道:“老爷子!你说这村子怪异是什么意思?”
老头用手向白世宝和燕子飞指了指,说道:“你瞧这村子正处密林的低谷处,村子在东西南开路口处都有寺庙来镇谷,好像在封锁什么;你想一般的房屋都是南北朝向的,可这村子的房屋却是东西朝向,完全打破风水格局,屋内的门窗相对,更不忌讳‘穿堂煞’的说法,这种背阴的布局,哪里是阳宅?分明就是一座阴宅墓地……”
燕子飞说道:“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有够邪乎!”
白世宝以前听张瞎子说过那么几句风水事。
所谓风水便是聚风旺水,讲究风门通八气。而这村子的确是自败风水布局,卧在深谷之地,无风无水,可谓是‘杀风秧’而独生,是遇凶变恶之地,此地阴气大盛。
老头脸色有些发白,颤道:“其实这村子真名叫做:封门村!除了逆风水布局外,还听说‘死人不出村’,‘人鬼同,居’;村中祠堂里供奉的都是鬼像,整个村子的人不拜神专拜鬼,还听说这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搬走了,现在是一座空村子,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燕子飞笑道:“老爷子先前碾狐仙的魄力怎么没了?不用怕,我这位兄弟可是走阴捉鬼的高手!”
白世宝听到后脸色一红,对燕子飞悄声说道:“兄弟,都说宁可千日不悟,不可一日着魔!我这法术还未练到家,况且现在全身都是伤,若是真的撞了邪,哪里还有力气还击?”
燕子飞说道:“兄弟,我行走江湖多了,要说晚上见鬼我倒是相信,可这是大清早啊,难道还有鬼出来讨早饭不成?再者,这方圆几里就这么一个村子,何不‘死马当成活马医’,进去瞧瞧?说不定这都是百姓的谣言,故意吓唬别人不敢进村……”
白世宝好像突然想到什么,打断道:“等等!你说不敢进村……难不成有人在这村里搞鬼,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然后编些鬼怪的幌子……莫非是?廖狗子将尸身运到这里,让边魁在这里炼制走尸?”
白世宝和燕子飞相互点了点头,打定了主意!
老头瞧着白世宝他们二人在嘀咕着什么,心里猜到了几分,猛地摇着头说道:“你们别蒙我,要去你们去,我在这里等着……”
燕子飞走上前说道:“老爷子在这里等着也成!不过小心那老狐仙再跑回来捉弄你一番!”
老头一愣,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说道:“等等,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
燕子飞笑道:“这就对嘛!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老头尴尬地陪笑道:“对对!”
三人从坡上滑了下去,穿过茂密的林子往村子急走。路上燕子飞怕白世宝身子吃不消,跑过来要搀扶白世宝,白世宝笑说已经无碍。
燕子飞不知白世宝身上被奇门遁甲的‘喜汉’齐连山开了‘双门’,身体恢复速度异于常人。
三人转眼走到村子的一处庙口。
破旧的祠庙已经坍塌了一半,庙门都被风雨侵蚀朽了,半敞半开着,可以直接看到庙里供奉着一对身着官服的男女石像,石像男左女右,威严坐立的姿态。左边男像怒目圆瞪,穿着武服,右边女像穿着文服,嘴角上扬像是微笑,眼角却下沉像是哭丧。
燕子飞说道:“瞧着样子恐怕年头久了!”
老头用手指了指男像说道:“这位是夜叉老爷……”又指了指女像说道:“这位是夜叉侍女!”
白世宝问道:“你怎么知道?”
老头嘻嘻一笑道:“年画里看见过!”
这时燕子飞转身绕过祠庙,便见到一排排土坯房屋,房屋都荒废久了,门前长了半米高的荒草,户户家门都朝外开,屋内桌子摆放的整齐,却是落满了灰尘。
燕子飞大叫道:“兄弟,你快过来瞧!”
白世宝向燕子飞跑了过去,看见燕子飞愣在那里,呆呆地盯着屋子。白世宝转头向屋子里一瞧,屋子只是空了,没有什么异常,却突然余光扫到什么,只见这间屋子的窗户上正耸出了一口棺材!
再向周围的房屋一瞧,家家户户的纸窗上都探出一口棺材!
“棺材搭在窗户上,这是什么意思?”白世宝不解。
那老头走过来说道:“这叫鬼立棺!”
白世宝问道:“鬼立棺?”
“没错!这是一种阴葬之法,又叫‘鬼飞窗’,搭在窗户上的这边是脚,整个棺材是倒过来放的,头朝下,脚朝上,这可是很邪的葬法,魂魄可是不得超生的,这些尸身头部见不到光,积累的阴气越重,戾气越重……”
燕子飞听后浑身抖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安。
白世宝瞧着这老头说的头头是道,总感觉哪里不对,拱了拱手向老头问道:“老爷子见多识广,佩服佩服,只是忘问了老爷子的尊姓大名!”
老头笑道:“姓冯!”
这时燕子飞扯着嗓子喊道:“村里还有活人吗?我们车子车子坏里,向找人帮忙抬一下……”
白世宝听后心里‘咯噔’一下。
燕子飞喊的这是什么?什么叫做“村里还有活人吗?”
只见燕子飞喊了一阵,无人搭话,便走过来对白世宝悄声说道:“这里果然是个空村子,不过我却看出点端倪,你看这些窗口上的棺材却都是新的,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莫不如我们开棺瞧瞧,到底是不是袁大头的阴尸部队?”
白世宝回道:“这**子离那个盗洞不远,既然没见到那狗奴才有交通工具,约莫着是把尸体抬到这里来了,若是这些棺材里都是行尸,我们尽数给他烧了!”
燕子飞点了点头,朗声说道:“老爷子,过来搭把手,我们抬个棺!”
老头一愣,问道:“你抬棺做什么?”
白世宝插话道:“我们拆了这棺材板来铺路,好把你的马车从山坡上顺下来!”
老头面露难色说道:“撬人家棺材可不好吧?”
白世宝笑道:“老爷子向来是百无禁忌,敢驾着马车碾狐仙,如今怎么怕了?”
咣当!
白世宝话音刚落,燕子飞手疾,早就钻进一间屋子,用手朝棺材里一伸,心里惊道:“咦?怎么没有封棺?”随后挥着膀子用力一抬,将棺材盖掀翻在地。
白世宝见燕子飞愣在屋里,心里有些担心,便急忙跑过去,探头往棺材里一瞧,棺材里平躺着一具尸身,穿着白衣白裤,脸上却盖着一副木刻的面具。
燕子飞惊道:“兄弟,你瞧着尸身的手!”
白世宝瞧着这具尸身的手背已经长出了绿毛,皮肤像是一层湿纸似的,紧紧贴在青筋骨头上,不由得惊道:“怎么没有封棺还没被风化?”
“这带着面具是什么意思?死了没脸见人?”燕子飞说罢,用手将那尸身的面具摘了下来!
一张熟悉的面孔!
白世宝和燕子飞吓得浑身一抖。
燕子飞哆嗦着手说道:“这……这人不是和我们一起被阴兵关到鬼牢的副官?”
白世宝突然惊道:“那老爷子不是说,有人付钱叫他拉这群官兵的尸身吗?”
白世宝和燕子飞相互一愣,急忙跑出屋子,却怎么也找不到那老头的身影。
燕子飞急道:“这老头是人还是鬼?怎么眨眼的工夫就没影了?”
“糟了!”
白世宝觉得脖颈子里像是被人吹着凉气,冷汗冒了下来,毛骨悚然,抖着颤音叫道:“我刚才问那老头姓名时,他说姓冯!冯与封同音,这里叫做‘封门村’……”
第073章 冯老鬼
虎食之人,魂魄依附虎身,引路人入虎口,助虎食人;其鬼九指,夜里放光,不扰醉酒之人;虎之凶兽,不主食人,亦不食狗,乃为此鬼作祟,世间所道:为虎作伥也,此鬼名曰:伥鬼。——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真是大白天活见了鬼!”
燕子飞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位赶车的老头竟然是个鬼魂!
白世宝抬头瞧着面前有一棵粗大的桑树,便走过去拽下几片桑叶递给燕子飞,说道:“兄弟把这桑叶嚼碎了抹在眼皮上,可以见到鬼!”
燕子飞接过桑叶后,端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瞧了瞧,问道:“兄弟你也相信那老头是鬼?”
“这档子事说不准,夜晚里阴气重,人才会见到鬼,不过这里浓雾重重,且又阴暗潮湿,鬼能出来恐怕也不稀奇!”
燕子飞急道:“不过那老头可是在别的地方赶着马车过来的……”
白世宝摇了摇头说道:“鬼这个东西,看着离你远,其实很近!我师父说过,人修正道,鬼修邪道,狐狸和黄鼠狼修的是迷道;这邪道便是不正之道,所以我们猜不透的!”
燕子飞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找!”
白世宝皱着眉,将桑叶塞到嘴巴里,嚼碎后再眼皮上一抹,继续说道:“我不明白这老头为什么能白天现身,不过你要是找到他,可要马上叫我,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燕子飞点了点头,将桑叶塞到嘴巴里嚼了,抹在眼皮上。
白世宝又蹲在地上,从怀中掏出黄纸朱笔,咬破了中指,将指血滴入在朱砂中,搅的匀后,蘸着朱砂在黄纸上画起符咒来,口中急念道:“今将施幽魂,滴中阳之血入煞,拜请钟馗灵符,降魔伏妖,驱邪在外,拔度鬼魅,三途大冥,净口拜请,请施玄法点画……”
白世宝写罢后,将符纸递给燕子飞说道:“兄弟,这是‘钟馗镇鬼符’!要是遇到那老头,好言问个明白,若是他生了恶意,你便将此符打他身上!”
燕子飞将符纸揣进怀里,转面问道:“这村子有些怪异,兄弟你可不要走得远了,免得遇到问题时我们联系不上!”
白世宝点了点头,说道:“找他是次要的,我们还要将棺材里的尸体全部烧掉,若是被那边魁炼成了行尸可就麻烦了!”
“好!兄弟,你搜东头,我搜西头!”
燕子飞说罢后,迈腿便向村子西边跑去。白世宝抬头瞧了瞧天色,心中暗道:“师父在天有灵,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这封门村果然阴气极重,整个村子被成片密林遮挡的严严实实,村中房屋的门窗都是朝西,屋内黑暗暗的阴森恐怖。
白世宝慢慢走到一间屋子里,瞧着屋子里桌椅上已经积了厚厚的灰尘,屋内布局简单却有条不紊,桌椅床铺摆放的都是整整齐齐,碗筷也平整地放置在灶台竹筒里。瞧这样子并不是临时举家搬走,也不像遇到什么突发事件时的慌乱。
白世宝心中暗道:奇怪!好像这村子人怎么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时白世宝攥着手中的‘钟馗镇鬼符’,慢慢地向这间屋子的棺材旁走了过去。
咯吱吱!
白世宝将棺木慢慢掀开,这棺材中果然平躺着一具死尸。
白世宝惊道:“啊……这是?”
只见这棺中的死尸没有带着面具,面色如纸,头发花白,长得瘦弱,身穿一件黑色的皮袄,两手抄在袖子里,棺材里放了一个赶车的马鞭,双眼似困非困地半眯着,好像在熟睡一样!
“啊……是那老爷子!”
白世宝惊得差点叫了出来,却突然听见燕子飞在远处撕扯着嗓子大叫道:“兄弟,快点过来!”
白世宝慌忙从房屋中跑出去,向村子西边一望,看见燕子飞瘫坐在地上,用手指着前方惊道:“是……是那老头子!”
白世宝扭头一瞧,顿时惊得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面前一座空房前,那冯老头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翘着腿,‘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袋锅儿,见白世宝和燕子飞走了过来,眯着眼睛笑道:“我说的不假吧?这村子邪着呢!”
燕子飞惊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白世宝说道:“兄弟这还用问?你把眼皮上的桑叶擦掉再看一下!”
燕子飞用手擦掉一只眼皮上的桑叶,然后睁着那只眼睛一瞧!太师椅上空无一人,正在咯吱咯吱地原地晃动!
再换眼一瞧,那老头坐在太师椅上朝自己呲牙笑着。
“鬼!”
燕子飞哆嗦着,急忙从怀中掏出‘钟馗镇鬼符’,护在身前!
白世宝说道:“你瞧他身下没有影子,肯定是鬼了,刚才我在那边的屋子里发现了他的尸身,他已经死了很久!”
这时,那冯老头将烟袋锅在脚跟上敲了敲,笑道:“被你们发现了!”
白世宝悄悄向燕子飞说道:“兄弟,我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拿着符纸悄悄绕道他的身后……”
燕子飞咬着牙点了点头。
白世宝定了定神,向那冯老头问道:“你是什么鬼?怎么可以白天现身?”
冯老头嘿嘿笑道:“这不是重点吧?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引到这里来吗?”
白世宝一愣,心里还真想问为什么?嘴上却说:“无非是想借尸还魂!”
冯老头摇着头说道:“我冯老头都死了三十年了,现在别人都叫我冯老鬼,做鬼的日子久了,哪里还有‘还魂’的心思?”
白世宝说道:“那老狐仙还真是陪你唱了一出好戏!连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冯老头回道:“这老狐仙一家在我们村里住了十几年了,算是老交情!为了引你们过来,迫不得已才叫他们一家老少出面‘应个场’!”
白世宝叹了口气,难怪当时那狐狸化成的中年男子直向他眨着眼睛,原来早就设好了套儿,等着我和燕子飞往里钻!
白世宝用手攥了攥那张‘钟馗镇鬼符’,眼睛警惕地四周扫视着,说道:“开门见山吧!你和廖狗子是什么关系?边魁躲在哪里?叫他现身吧!”
冯老头愣了下,问道:“谁是廖狗子?谁又是边魁?”
白世宝怒道:“你别装模作样了,一定是那狗奴才叫你过来运尸,然后在这里炼制行尸!”
冯老头低头想了想说道:“莫非你说的是往这村子里搬尸的人?”
“我听不懂!”
白世宝不知道他说的‘搬尸’是谁。
冯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一辈子生活在这个村子里,死后也没有走出去过半步,谁成想前段日子突然来了一群人,都是抄着枪的官兵,他们护着一位道士来到这村子里,还带来了不下百口大棺材和几十具尸体,在这村中每家的窗上架了棺材,将尸身存放在里面,还为每个尸身都做了个面罩……”
白世宝惊道:“啊!那道士难不成是边魁?”
冯老头又说道:“那道士向每个棺材里洒了像是酒一样的东西,又在村子里作了法,折腾了足足七天,他才被官兵护着送走了;再后来便有两人每天往这里搬尸……”
白世宝咒骂道:“这两个人一定是那狗奴才和那个盗我尸身的家伙!”
这时,冯老头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向白世宝拱了拱手,说道:“我冯老鬼将你们诱到这里并非向加害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帮我把这些带着面具的尸身焚化干净!好让我们这村子里的村民安逸下来!”
白世宝心想:焚尸?这不是和我们的想法如出一辙!
不过又犯着嘀咕,他口中说的“村民”是什么意思?
这时,白世宝抬头向冯老头看去,只见燕子飞正蹑手捏脚地站在了冯老头的身后,端着那张‘钟馗镇鬼符’,伸手便要往他后背上贴去。
白世宝心里一惊!
惊讶的并不是燕子飞的身手连鬼都察觉不到,而是燕子飞的身后正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穿着都是粗布麻衣,男女皆有,老少同在,各个脸色煞白,如同纸蜡,足足有几十个人,挤在那间小屋里,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燕子飞……
白世宝连连叫苦,向燕子飞叫道:“兄……兄弟!你先听我说!”
燕子飞突然大笑道:“老爷子!您回头瞧瞧这是什么!”
冯老头一回头,燕子飞手上的‘钟馗镇鬼符’啪地一声,正好拍在他的脑门上!冯老头身子抖了抖,晃晃悠悠地栽倒在地上……
燕子飞笑道:“兄弟!你这符还真灵!够这老头喝一壶的了!”
白世宝哆嗦着说道:“兄弟,你先别回头,赶紧过来!”
“别回头?什么意思?”
燕子飞听着糊涂,斜着眼睛,用余光看见身旁突然多出来好多人,一双双张开的手都对着自己的脖子,燕子飞心里有些慌了,汗水一直流到脖子里!
白世宝急道:“兄弟快点要破中指!”
燕子飞一慌,张嘴便咬,却一下咬在了无名指上……
第074章 笑智狐
冥钱之物,纸钱所画,为亡人焚,祭祀鬼用;金盆烧化,撒于野外墓地,皆有鬼魂来拾;其人不慎,误将纸钱踩于脚下,乃被鬼魅所恶;破解之法,可择碗口白蜡;顶于头上,人呈跪姿;默念忏悔,直至蜡烛燃尽,摔破碗口,其鬼怨解;此名曰:踩纸钱。——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人手的十指弹动灵活,可拿握物体端笔书画;又因手指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其左手为‘常静’,右手为‘常动’,静动相合,便可结印掐决,印式称为:手决。道派之人,口诀为主,手决为辅。而手决之法,单有一门叫做:破指。
白世宝的师父,张瞎子曾经说过:“中指之血,乃为通心血脉,俗称:阳血;而无名指血,乃为通肾阴虚,俗称阴血!阳血可破阴煞,临阵时咬破中指,可慑鬼魅,阴血却恰恰相反……”
白世宝见燕子飞慌忙之时,竟然咬破了无名指,顿时一惊,心中暗道:这鬼魂若是沾了阴血,恐怕要有异变!
燕子飞面对一屋子鬼魂,显然被吓得不轻,慌忙将指血含在口中,紧闭着眼睛一甩头……
噗!
一口鲜血喷射而出,飞溅在这些鬼魂的身上。
这一屋子鬼魂沾了阴血后,身上顿时冒出阵阵浓烟,浓烟过后,各个鬼魂的脸色都变的紫红,浑身筋肉紧绷,青筋直暴,呲着牙伸手向燕子飞扑了过来!
燕子飞睁眼一瞧,惊得身子退了一步,脚跟绊到了门槛,跌倒在地上。
“糟了!”
白世宝大叫不妙,急忙用手在腰间一摸,却不见了许福送给他的那枚铜钱,心中暗骂道:“定是廖狗子身旁的那个贪财鬼,把我召唤许大哥的铜钱给摸了去……”
这时燕子飞被那群鬼魂托举在头顶,口中急叫道:“兄弟,快来救我!”
白世宝来不及多想,手上急忙掐诀,脚上罡风正烈,口中急念道:“拨开青天紫云变,收魂法湛临坛显,我赤净口来召唤,滚滚天雷苍穹见……”
这记术式正是灵道子传授给白世宝的打鬼之术,魂雷杀!
那日在阴曹黄泉洞中,灵道子亲传白世宝三式三招,可上路打神,中路降妖,下路驱鬼,让白世宝谨记在心,多家习练。
这三招便是:‘魂雷杀’、‘断神刀’和‘吹破煞’。
‘吹破煞’,白世宝在盗洞中对抗大蟒蛇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将那一条百斤重的大蟒‘吹’的破了相,可见威力非常,若是白世宝多加练习,恐怕威力更甚!
当下之急,真是迫不得已,白世宝才使出了这招打鬼之术。
轰隆隆!
天色顿时骤变,漂浮在空中的浓雾慢慢消散开来,铅云汇聚,黑压压地压在头顶,将整个封门村都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呲滋滋!
白世宝感觉手心阵阵发麻,低头一瞧,两个手掌上不知何时捧着两个雷球!
一个紫色,一个绿色。
两个雷球闪着刺眼的光芒,在白世宝的掌心不断地旋转翻滚,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白世宝惊道:“这便是‘手掌天雷化霹雳,乾坤逆转动天劫’的擎雷之法吗?”
就在白世宝惊讶之时,左手掌上的紫色雷球忽闪了两下,忽地不见了!
“啊!”
燕子飞在屋中惨叫道:“兄弟!我快被他们撕裂啦……”
此时燕在飞已经被那群鬼魂把住手脚,在头顶上猛拽着,好像要硬生生将燕子飞撕碎似的。
白世宝顾不了这么多,端着手上正闪着绿光的雷球往屋子一扔,雷球正抛在屋子里,闪了几下绿光,顷刻间像是炸裂一样,绿光四射开来,将整间屋子照的通明。
呜呜……
一阵阵鬼哭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须臾间,惨叫声渐弱。
紧接着便是听见一记炸雷般的响声。
轰!
震得白世宝急忙捂住了耳朵,感觉耳鼓被震得生痛,再向那屋中望去时,屋中的绿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燕子飞在地上打着滚儿,身旁那群鬼魂都被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世宝惊道:“怎么都不动了?”
这时燕子飞看见鬼魂都呆呆地伫在那里,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白世宝身旁叫道:“兄弟这法术霸道,给他们都定住了!”
白世宝也吃疑道:“莫非这绿色的雷球是定身之法术?”
燕子飞说道:“甭管什么法术,能将他们制住便成!”
白世宝并没有因为见到‘魂雷杀’的威力而惊讶,反而摇着头连声道:“糟了,我怎么情急之下,用雷去劈这些鬼魂……”
燕子飞却说道:“话说这死老头屎还没拉呢,先把狗叫来了!”
“什么意思?”
“他这不是明摆着么!他招了这么多鬼魂过来,就是要致我们于死地!”
白世宝摇头说道:“兄弟你不知道,刚才这冯老头说村子里那些带面具的官兵尸身,都是袁世凯的护国法师边魁所炼制的行尸,刚才抓你的那群鬼魂只是这村中的村民!”
燕子飞问道:“那又如何?”
“那老头想借助我们的手,帮他们将这些行尸焚掉,好还他们封门村一个安静!到时边魁发现尸身被毁,肯定会转移炼尸地点,肯定不会再往这村里存尸,这村子也就安静了!”
燕子飞听后咧了咧嘴。
白世宝又说道:“都怪刚才你动作太快,给这冯老头拍了那张符纸,局势一下子就闹的僵了!”
燕子飞说道:“别说符纸了,就连你这桑叶见鬼的招式,我再也不敢用了!若是见不到鬼,自然也不会闹出这些乱子,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这时白世宝向那冯老头慢慢走了过去,蹲下身,用手去摸那张‘钟馗镇鬼符’。
啪!
燕子飞一把握住白世宝的手腕,急道:“兄弟,你这是干嘛?不怕他起来报复我们吗?”
白世宝说道:“放心!他们和我们都恨这行尸,并且他意求我们帮忙,不会为难我们的!若是要害我们恐怕早就动手了!”
燕子飞半信半疑,慢慢地松开了手。
唰!
白世宝将冯老头脑门上的‘钟馗镇鬼符’揭了下来。
冯老头抖了抖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怒瞪着白世宝和燕子飞,说道:“你……你们竟然是道士?”
白世宝拱手说道:“老爷子,我只是略懂些道术,并非是道士!我身旁这位,人称:燕子飞,劫富济贫是个侠道,做的也是正义之事!我们和在这里炼制行尸的那位道士,算是死敌……”
冯老头说道:“那为何还要用黄纸符咒镇我?”
燕子飞插话道:“老爷子!怪我没听明白就动了手,错在于我,请不要放在心上!”
白世宝见冯老头怒气难消,便又补充道:“我们决定帮你!将这村子里所有外来的尸体都焚烧了!不过老爷子你可曾想过,这样做那位炼制行尸的道士恐怕回来找你们村子的麻烦……”
冯老头一愣,问道:“麻烦?我们都死了,害怕他找我们什么麻烦?只求他们不要再来这里惊扰我们便好!”
白世宝想了想说道:“这些行尸虽然说还未炼好,不过也都费了那道士一番心血,若是全部给焚了,他肯定会发怒……不如这样!他若是找上门来,你便往我们身上推,就说有位道士名叫马魁元,是他焚的尸!”
“马魁元?”
燕子飞知道白世宝在乱说,只是不知道这马魁元是谁。
冯老头听后略加思索了一阵,点头说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白世宝心想:当初从蓝心儿和‘茅山宗师’林九,还有那位‘南派僵尸道长’毛小芳的口中都听过这位马魁元,可见这人的道法非凡,莫不如暗中挑起边魁和马魁元之间的矛盾,让着‘二魁’相斗,好借助马魁元的手来灭掉边魁!若是灭不掉,也能大挫边魁的力量!
这时燕子飞向冯老头问道:“话说老爷子,你当时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等马车?”
冯老头顿了顿,说道:“这村子四面都被祠庙镇住,我们阴魂出不去,眼看着那道士在这里炼尸,我们却寻不到人帮忙……后来那只老狐仙找到我说,西山坡外十里处有两个人正在等着搭顺车,老狐仙便让它儿子化成我的模样,然后将我魂魄附在它儿子身上,这样便可以走出村子,赶着马车便去找你们了……”
白世宝听后惊讶不已!
原来那位老狐仙为了报冯老头留宿的恩情,决心暗中帮他们封门村,当时算到白世宝和燕子飞的尸身躺在路口,也看出来他们二人的阳寿未尽。
这老狐仙便托梦给李九子,叫他去那里寻尸,还另他将尸身存到盗洞中。然后这边叫冯老头化成赶车的车把式去载白世宝二人,这老狐仙再客串这么一出戏,一切都弄得跟真的似的,成功的将白世宝和燕子飞引了过来。
白世宝叹道:“这老狐仙果然能知天命,不过它却少算了一样!”
冯老头问道:“什么?”
“没算到它的天敌,花纹大蟒蛇正在盗洞中等着……”
冯老头摇了摇头说道:“老狐仙早就算明白了,正好借你们的手除它的天敌!”
白世宝惊道:“这老狐仙竟然用一石二鸟之计!不但将我们引过来还暗中帮它杀了那大蟒蛇……”
冯老头点了点头。
白世宝问道:“这位老狐仙如此能掐会算,我倒想见上一面!”
这时冯老头莫名的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屋中的那群鬼魂都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冯老头心头一惊,向白世宝问道:“你将我们这些村民怎么了?”
白世宝惊道:“糟糕!忘了还有这茬儿!”
第075章 焚天尸
人之五官,暗藏五神,不便直示,更不全宣,点到为止,以避神讳;五官者,耳为采听官,眉为保寿官,眼为监察官,鼻为审辩官,口为出纳官;其五官之神,各领其职,掌人听闻望呼,宰命运财寿,见五官可判其人;此名曰:五官。——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冯老头瞪着眼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用手在几个鬼魂的身上摸了摸,各个都像是被冻住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便转头向白世宝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白世宝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是被雷术闪了眼,将命魂摄住了……”这时从屋顶跳下一人,穿着一件灰白袍子,长得面凸如弓背,脸上还有些芝麻大的麻点,尖尖个嘴巴,站在地上直起腰来向冯老头拱了拱手。
燕子飞一惊,急忙趴在白世宝耳旁叫道:“这不是赶车那个中年男人?”
白世宝说道:“他便是那个老狐仙!”
话音未落,又从屋顶上跳下四五个人,竟然一位女人带着几个小孩,都披麻戴孝,穿着通身的白衣,那女人勾描着浓浓的黑眼圈,眨着一双媚眼在白世宝和燕子飞身上不住地打量着。
白世宝心中暗道:敢情这老狐仙将全家都搬来了!
这时,冯老头向那中年男子问道:“狐兄,你刚才说的命魂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原地转了个圈,‘嘭’地一声变回了原形,果真是一只灰尾大狐狸,眯着一对绿油油的眼睛,胡须都白了,看来年岁不小!
老狐仙站立起身,用两脚走路,举起爪子揉了揉鼻子,在那群鬼魂的身上嗅了嗅,说道:“嗯?有阴血?”
说罢后,又伸着脖子,踮着脚尖,一面向鬼魂脸上瞧了瞧,一面说道:“阴魂是三魂汇聚而成,分为天魂、地魂和命魂;这命魂是支撑阴魂的主体,通常说的‘被摄了魂’便是被取走了命魂!命魂一丢,天魂、地魂便失去了支撑,一个窜上头顶,一个窜上脚底……”
白世宝瞧着这只老狐狸举手抬足都像人似的,心中暗道:这老狐仙通晓人事,又深知道法,恐怕不是个凡角儿!
只听那老狐仙又继续说道:“瞧这样子,这些村民的阴魂都被那位道兄的雷光给摄了去……”
冯老头急道:“这可怎么办?”
白世宝在远处听到后,面露有难色,心想当初为了急救燕子飞,情急之下才使出了这招‘魂雷杀’,这破解之法自己可是不知。
不过倒是从这老狐仙的口中得知,原来刚才手中的绿色雷球可以‘摄取阴魂’,这对白世宝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因为他要捉鬼魂,借鬼魂口中的残留之气来增加自己的阳寿!
老狐仙端起两只前爪在面前晃了晃,像是对白世宝拱了拱手,张嘴说道:“这位道兄果然一身好道行,能‘还阳’不说,还能‘擎雷摄魂’!”
燕子飞向白世宝悄声说道:“这老狐狸真是神算,竟然知道我们还阳的事!”
白世宝点了点头,回道:“嗯,先前种种的事情他都算计透了,要不然也不会让那个冯老头把我们引到这封门村来帮忙!”
白世宝说罢,也拱了拱手向老狐仙还礼,朗声说道:“狐兄过誉了,在下学的这两手道法,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倒是不及狐兄占天卜地的神算之法!”
老狐仙笑了笑,回头向家眷眨了眨眼睛,‘吱吱呜呜‘地说了几句。
那女人点了点头,用手拽着身旁的几个小孩,突然绕着屋子飞快地急走,而且越走身子越矮,越走越小。眨眼间,竟然变成了几只棕毛狐狸!
燕子飞惊道:“这不是先前拦在路上的那只母狐狸?”
只见这几只棕毛狐狸现出原形后,突然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向屋中放了一阵响屁。
噗噗噗!
屋内顿时生出一股股浓浓的青烟!
青烟在屋中飘散,那冯老头在屋门口也闻到了,急忙用手捂住嘴巴。
这股青烟并不是臭味,却是有股草药的味道。老狐仙向冯老头解释道:“这是狐的灵气,可以稳魂定神,现在村民的‘命魂’都漂浮在屋顶的瓦片上,带我借灵气作法,将他们命魂招回来,稳定在阴魂上……”
冯老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白世宝心中暗道:招魂?这狐仙竟然有这种神通!
燕子飞在一旁用手指道:“兄弟快看!这狐仙作法了!”
白世宝急忙向屋中看去,只见那老狐仙摇着肥大的尾巴,像是甩着鸡毛掸子似的,在屋中一通乱扫,眨眼间屋内的青烟消散开来,村民的阴魂慢慢恢复如初,又重新动了起来。
这时阴魂们各个怒瞪着眼睛,死死盯着燕子飞,飘动这身子,欲要向他拼命……
燕子飞瞧着架势不对,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白世宝说道:“兄弟莫怕,他们有求于我们,相信那冯老头会解释清楚!”
果不其然,这边阴魂动了怒,那边冯老头便上前拦阻道:“各位乡亲听我说,这二位并非有意伤你们,他们是我和狐兄请到村中来助我们的!他们会将村中那些尸体都焚烧掉,还我们封门村的安逸……”
阴魂们相互望了望,忍着怒气停了下来。
这时,那老狐仙迈着两条腿儿,向白世宝和燕子飞走了过来,拱了拱手笑道:“刚才冯老鬼已经跟两位兄弟解释清楚了,恕我冒昧,用这种方法将两位引到这封门村里来……”
白世宝回道:“狐兄言重了,毁掉这些行尸是正义之举!”
老狐仙迷着眼睛笑道:“好一个正义之举!”
白世宝顿了顿,又追问道:“我有一事不解!这村中阴魂这么多,再加上狐兄道法高强,能变化为人,又能占卜神算,为何你们自己不将这些尸体烧掉,反而引我们前来帮忙?”
老狐仙摇了摇头说道:“实不相瞒,炼制行尸的那位道士在每个棺中都喷了祭酒,这祭酒里加了雄黄和朱砂,无色无味,却是厉害之极,专门降阴用的!所以鬼妖不能近前,只有活人才可以翻动棺材……”
“原来如此!”白世宝点了点头。
老狐仙又补充道:“另外那条花纹大蟒一直在追捕我全家,我无奈才躲在这封门村里,没想到这一躲就是十几年,幸而今日遇到了两位兄弟,终于帮我灭了花蟒天敌!”
燕子飞心想这老狐仙还真是狡猾,不但利用我们除掉了它的天敌,如今又来替它还人情,为封门村焚尸。估计刚才它早就算到我们会和村中的这些阴魂斗上一场,所以刚才它故意不肯出来,如今在尴尬的时候,它这才跳出来解了围,还在冯老头面前充了好人……
老狐仙像是猜到了燕子飞的心思,眯着眼睛笑道:“如今两位兄弟身上的银子也不多,自然不会让两位兄弟白白辛苦,我藏有真金白银送上作为报酬,算是两位兄弟北上的盘缠!”
白世宝还能说什么?
这老狐仙连他们身上有几块大洋都看的一清二楚,自己和燕子飞这点事早就被它看的通透了。
这边燕子飞咬着白世宝的耳朵,悄声低语了一番,见白世宝点了点头,燕子飞便向老狐仙问道:“我们北上的确需要盘缠,不过你那些银子要是‘不义之财’或是‘墓中之宝’,我们可不要!”
老狐仙摇了摇头说道:“几年前我遇到一个女子的阴魂,她向我托梦说,她是押花会输光了上吊死的,并告诉我几个花名,叫我明天去押,而且要狠下注,把那开会局的钱赢的光光的,来帮她出口气,赢得的钱财尽数归我,只帮她修建一座小庙便可!
次日我便带了二百两银子,全部押了女子说的花名,一下子赚了三千多两,我就给她修建了一个小祠堂,又将剩下的银两藏在祠堂里!我告诉两位兄弟地址,你们可以前去取用……”
老狐仙说罢后,用尾巴在地上一扫,平地里生出几个斗大的字来,燕子飞走上前去念了几句,将地址牢牢记在心里。
这时,白世宝拱手问道:“敢问狐兄拜得那座山,修的哪个洞?”
老狐仙笑道:“在下住崂山东麓的黄山村,洞命叫做‘狐仙洞’,道号:胡三太爷!”
“胡三太爷?”
白世宝一愣,这和当初在蛟龙山遇到的那位黄皮子,他的道号是‘黄二大爷’,同这只老狐仙的‘胡三太爷’如出一辙,难道它也是马魁元的弟子?
老狐仙见白世宝略有所思,便笑道:“兄弟不要有所顾虑,在下曾经的确是那驱魔龙族马魁元的弟子!不过如今‘打了窍儿’,自己单设了‘堂口’,早已脱离了驱魔龙族的道派!”
白世宝听后点了点头,难怪当时向冯老头谎说自己叫马魁元的时候,它没有跳出来揭穿,原来早已经择洞挂旗,单立了门户!
白世宝刚想问到关于驱魔龙族马魁元的事情,却见冯老头走上前来说道:“眼瞧着天色快要亮了,太阳烈时,这浓雾要是一散开,我们就得到村子南头的祠寺里去藏身了;希望两位能够尽快帮忙,将村中所有带面具的尸身尽数焚掉!”
白世宝对燕子飞说道:“嗯!这事的确要抓紧,免得被那边魁发觉,否则到时免不了一场恶战,现在我们人手过少,他们还有枪支,恐怕不是对手……”
燕子飞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你去拾柴,我去将全村的尸身都抬到这里,然后我们放把火烧个干净!”
老狐仙插话提醒道:“两位兄弟搬尸时,切莫弄掉尸体上的鞋,这些行尸鞋中有道‘镇尸符’,若是弄掉了,尸体可就活了……”
白世宝和燕子飞点头称是,然后根据分工,分头行事。
老狐仙在原地转了个圈,又变回中年男子的模样,耸了耸肩膀子,撸着袖子去帮白世宝拾干柴。众村民的阴魂站在屋中看着他们忙乎着,竟然兴奋地哭了出来……
顷刻间,‘呜呜嗯嗯’的鬼哭哀嚎声在这封门村子里回荡开来!
约有两个时辰,燕子飞将所有尸身都堆放在一处,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白世宝叹道:“足足一百多具尸身,估计是那边魁的全部家当!”
燕子飞擦着汗笑道:“这回不光是他,估计袁大头都要睡不着觉了……”
这时,老狐仙将拾来的干柴铺在尸堆的四周。
燕子飞打碎了村中尘封的老坛酒,端着酒坛在尸身上洒了一通,最后将坛子摔碎在地上,大声叫道:“副官兄弟!各位兄弟,为了不让你们的尸身被奸人利用,我们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你们一路走好,早日还阳投胎……到那时大事已成,天下太平!”
白世宝没有说话,端来一个火把递给燕子飞,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燕子飞接过火把在手,大声喊道:“兄弟们!上路了!”说罢,将火把朝尸身上一丢,顿时熊熊火焰呼呼地燃烧起来……
第076章 怪钱马五爷
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其猫之寿,九命通达,乃为狐家一脉;可窥阴事,通晓阴阳之道;游走九命不死,却怕落入水中;猫成妖者,九命化为灵气,若要降之,可沸水煮杀;此名曰:煮猫。——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白世宝和燕子飞焚尸后,告别了封门村,沿着旧路一直走到傍晚才搭上一辆顺路的马车。车把式为人很好,没有向他们要钱,不过临走时,燕子飞还是将身上的几块大洋硬揣进他的怀里,算是酬谢。
白世宝接连施展法术,身体早已经吃不消了,再加上马车的连日颠簸,身子像是泥胎受了雨淋,高烧不退,没有半点力气。
燕子飞在小镇上包了间房,将白世宝扶上楼去,临时休息。自己转身下楼去买了药,又向药房讨了个偏方,用银签子扎进了白世宝的人中,狠狠捻了几捻。白世宝‘哇’的一声吐出一口痰来,燕子飞这才舒了一口气。
“兄弟擦擦脸,眼瞧着这里离天津卫不远了!你再坚持一下!”
燕子飞拿个拧干的毛巾递给白世宝。
白世宝感觉头晕嗓干,也确实累了,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抬头见燕子飞绑了裤腿,便问道:“兄弟这是要哪里去?”
燕子飞笑道:“这住店的银子咱们可赊着呢!我要是不去弄点银子拿什么交店钱?”
白世宝追问道:“兄弟要去盗财?”
燕子飞摇头笑道:“兄弟你忘了?那老狐仙不是赠送了我们一些银子么,我打听了,就在这镇子西北十里的一座小祠堂里,你在床上歇息着,我去去就回!”
说罢燕子飞抖了抖腿,推门而出。
白世宝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未过多久,听见推门声响,睁眼一瞧,看见燕子飞挎着一件蓝布包裹回来了。
“那老狐仙果真没有骗我们,兄弟你瞧!”
燕子飞将包裹在床前摊开,里面明闪闪的都是雪花白银。燕子飞笑道:“我只包了三百两回来,剩的那些还在祠堂里藏着,算是我们的储备金,日后有用时,我们去取便好!”
白世宝点了点头说道:“这些盘缠足够挑费了!”
燕子飞又说道:“刚才我见镇子外吹吹打打的挤满了好多人,我嘴勤,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镇子里在搞募捐,我善心一来,捐了一百两银子……”
白世宝问道:“募捐?”
“这座镇子在当年抵抗八国联军时出了力气,这一带的军民老幼齐上阵,足足宰了三十多名德国兵,不过……鬼子后来进了城,在这镇子里血洗了三天,如今马上要到中元节了,镇子里的村民每户捐了一升米,为死去的义士超度;连和尚也发愿白作法事,不领布施,我性子一来便捐了一百两银子!”
“燕子兄弟果然仗义疏财,有仁有义!”
白世宝说罢后,想了想,又追问道:“你刚才说中元节?今个是几号?”
燕子飞说道:“七月四!”
白世宝惊道:“还有十天,不就到了七月十四号!”
七月十四号!
这日子是白世宝在阴曹时,和‘茅山宗师’林九约定的日期。
如今还差十天。
白世宝说道:“兄弟,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否则恐怕要误了时辰!”
燕子飞见白世宝脸色依旧有些难看,便问道:“兄弟病还没好,不在这里精养两天怎么行?”
白世宝咬着牙强坐了起来回道:“与人约定就要守信,万万不能误了期约!刚才吃过药了,现在身子还撑得住!”
燕子飞无奈地点了点头。
二人在店中吃了些东西,下楼交付了店钱。
燕子飞又在镇中买了一辆马车,顺便置办了一些路上用的干粮,还特意挑了个竹箱子,将银子藏在里面。
燕子飞赶着马车,载着白世宝连夜急行,一路上无话。
三日后正午,终于到了天津卫。
天津东临渤海,北依燕山,海河在城中蜿蜒而过。天津自古是因漕运而兴起,现在是袁世凯的‘发迹’之地,他在这里开展了洋务运动,更有数百计的下野官僚和旧清朝遗老在这里居住,称为政治经济的枢纽地带,如今袁世凯要图谋复辟,这座城市作为他的‘良田’,更是发展的了不得。
城中热闹非凡,单说‘三不管’这一带,往来的人群五花八门,各岗各业算是一应俱全。这边是抬轿的、赶脚的,唱皮影的,拉洋片的,扛大幡的;那边是耍猴的,变戏法的,吹糖人的,还有富商大贾、名优红妓,可谓是鱼龙混杂。
白世宝和燕子飞走在大街上,看着拥挤的人群,热闹非凡。街道两旁被摊贩们挤的慢慢的,卖香烛纸马的,卖瓜果蔬菜的、卖衣衫袍子的、卖日杂小货的、应有尽有。甚至有人单开个摊子,挂的满是蝈蝈笼子,笼子里没有虫儿,卖的就是这份手艺!
白世宝看到街道上有卖孔明灯的,心想今日已经是七月七,前瞧着就到了中元节的会期。
年历上凡是和亡灵有关的祭日,各地都会请有斋僧拜佛,来解亡魂倒悬之苦,阳世自应普天同庆。所以一到这些节日都沾着那么点喜庆。人们关心的是节日欢愉,而非拜祭鬼魂,来这里看各种法事的人,无非是来讨个乐趣。
白世宝和燕子飞下了马车,费了好大劲才从人流中钻出来,却又被卷到了另一伙人群中。
这伙人群再看一位光头和尚在空地上练着飞钹。只见这和尚在锣鼓的伴奏下,将飞钹舞的上下翻飞,金光四射,高兴时还打出手,‘嚓’的一声将飞钹扔在天上,背身接在手上,来个‘苏秦背剑’!
观众中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哎!我觉得介玩意被他耍地这么高雅……”
更有人问道:“介‘脑袋光’是嘛人?”
有人回道:“你还是天津人嘛?云罩寺里的慧空和尚,是个练家子,掌得一手铙钹,能上天打鸟儿!”
……
这时,燕子飞手上的竹皮箱被挤掉了地上,正要弯腰去捡,却被一只穿着黑面布鞋的大脚踩住了!
燕子飞愣了下,抬头一瞧,面前正站在三个愣头青的家伙,正歪着脑袋端着下巴打量着他。这时白世宝也转头过来,瞧着这三人的身份恐怕是地痞无赖。
燕子飞说道:“这位兄弟!这是我的箱子,劳烦你挪挪脚!”
“放两块大洋出来,兄弟们帮你们搬了!”一个头戴毡帽的无赖开口说,还对身后的两人挤了挤眼睛。
燕子飞说道:“我自己的行李不需要别人效劳!”
“效劳不效劳,你都得付两块大洋!”
“我要是不给呢?”白世宝火了。
“不给?休想拿走箱子!”
“真的吗?”
“你试试。”无赖说罢,用脚在竹箱子上用力一踹,‘啪嗒’一声竟把竹箱踩扁了,接着那无赖又飞起一脚,将箱子踢翻在地上。
‘哗啦’一声。
竹箱里白花花的银子散露了出来!
“呦!我说怎么脚底下拌了蒜,合着是雪花银子!”
三个无赖见了银子,相互笑了笑。
燕子飞想不到刚踏上这天津的地界,就受了这般窝囊气,怒从胆边生,抬起右脚朝着那无赖的裤裆底下狠命踢去。
“哎呦……”
为首的那个无赖一声惨叫,弓着身子,双手捂着裤裆缩成一团,痛的在地上打滚。身后的两个无赖见同伴被踢,便拥上来,一人拽着燕子飞的肩膀,另一人拉着白世宝的衣领混打在一起。
众人被打架吸引,纷纷围过来瞧着惹恼,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常六子,你威风啊!”
正在这时,忽听见背后有人大喝一声!
为首的那个无赖停了手,骂道:“谁介嘛不开眼儿?连名带姓的叫我?”四下里一瞧,看见一位老头正坐在对面的茶桌旁,磕着毛豆喝酒。
“哎呦!马五爷!怪我没开眼啊,没瞧见您!”
那无赖走上前去拱了拱手。
白世宝挣脱后,抬头向那老头一瞧,这老头穿着一件灰色褂子,面色蜡黄,浓眉阔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隐约透着一股犀利的光。
只见他拍了拍手说道:“常六子,你这个欺负外地人的毛病,可得板着点儿!”
那位叫常六子的人,脸色顿时一红,陪笑道:“马五爷!咱俩可没过节儿,你别多想!”
这时燕子飞大喜道:“马五爷!”
老头抬头一瞧是燕子飞,大声笑道:“燕子兄弟!”
“乖乖,合着这二人认识!”常六子见这马五爷竟然认识燕子飞,脸色一灰,向身后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一窝蜂地四散逃走了。
马五爷上前向燕子飞拱了拱手,笑道:“燕子兄弟,你怎么来到天津了?”
燕子飞没有回答,反而先拉着白世宝上前引荐道:“兄弟这位便是天津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怪钱马五爷!……马五爷!这位白世宝兄弟是我在路上结识的,端得一手好道法,能够走阴打鬼,道法可谓厉害之极……”
马五爷瞧着白世宝笑了笑,突然手腕向白世宝身后一甩,紧接着听见身后有人惨叫!
“啊,我的手……”
白世宝回头一瞧,那叫常六子的无赖正夹着竹皮箱要跑,竹皮箱突然从他手上掉了下来,手背上竟然被钉了一枚大洋,顿时皮肉外翻,鲜血直流!
马五爷向常六子说道:“这大洋送给你买药!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给你剃了眉毛……”
第077章 密谋赚袁头
以观天地开辟,知万物所造化,见阴阳之终始,方知人事之理;人身其通,五气养生;五气者:志也、思也、神也、德也、心也;无为而求,安静五气;魂魄固守不动,定志虑太虚,则同大道也;此名曰:五气合和道。——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街上的人群蜂拥过来瞧着热闹,内外围了足有三四层,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呦!那不是鑫兴钱庄的主簿,马五爷么?”
“可不是!马五爷飞钱能削眉毛,是谁这么大胆敢惹了他?”
“还能有谁,这一带的泼皮常六子!刚才我可瞧的清楚,常六子这只蚊子叮了两个‘包’,却没想到是马五爷的朋友!”
“嘘!你瞧常六子手背上的那块大洋,乖乖,都卡近了骨头里了,手上被马五爷‘种’了这么个东西,怕是不好取出来,十指连着筋呢,动下疼的直钻心……”
“估摸着这是手算是废了!”
“嗯!废了!”
这时,常六子用衣角裹住了血淋淋的手,咬着牙朝马五爷骂道:“行!老东西,你今天对我动了手,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扇了樊爷的脸儿,别怪哥们不仗义,我今天提醒着你,看你如何跟樊爷解释!咱们山水有相逢,走着瞧!”
说罢,常六子转身带着两人灰溜溜地跑了。
燕子飞走过去将散落在地上的银子拾起来,装进竹箱里,然后用胳膊一夹,走回来向马五爷说道:“这几个无赖肯是见了我箱子里的银子,打起我们的主意!”
白世宝向马五爷问道:“这人是谁,怎么吃了打,还敢骂口?”
马五爷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便向燕子飞和白世宝使了个颜色,说道:“走!咱们找个僻静的地儿再细说……”
三人挤出了人群,往北奔至街角的一个偏僻冷清的小店。
这店是临街的一间小穿堂屋,门上挂着个红布幌子,门外用土坯砌了几张长条高台算作桌子,又摆了几桩树墩充当凳子。三人坐下,马五爷要了壶大碗茶和一盘盐水毛豆,为白世宝和燕子飞点了些素面点心。
店掌柜的见是马五爷,免了茶饭钱,吩咐伙计准备妥当。
马五爷端着茶杯呷了一口,说道:“刚才那个常六子是这一带有名的小恶霸,原名叫做常三泰,在家排名老六,也都叫他常六子,又因为少了两颗门牙,别人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做:‘常瘪嘴’。
他原来是拉黄包车的,后来没钱便拜了一位地痞:樊乌木,这常六子跟着樊乌木抽烟膏、睡女人、支色子、打圈套,到处敲诈勒索,无恶不作,自称是五行缺金,就认识钱!他们将敲诈来的钱财开设黄包车行,再租给贫苦的车夫,吃着利息滚儿……”
“难怪他这么猖狂,大白天竟敢在街上强掠劫财!”
白世宝低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那常六子走的时候叫嚣要寻仇,马五爷可要提防这些!”
马五爷冷笑道:“他小啰啰一个,不值得一提!前些日子他主子廖乌木在街上**女人,被我撞见了,我用大洋给他削了眉毛,现在他还秃着,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
白世宝点头说道:“我倒不是小看了马五爷的这手功夫,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人咱们还是防备着点好!”
马五爷笑着称是。
这时,店掌柜的端着一箩筐腌的萝卜干从店里走出来,将箩筐平放在店门口,用手摊着萝卜干晒着太阳。
马五爷见燕子飞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店掌柜,好像欲言又止,便说道:“燕子兄弟不必多虑,这位店掌柜的是我的好友,想说什么直说无妨!”
燕子飞向四周望了望,还是压低声音说道:“马五爷可听说过‘行尸部队’吗?”
马五爷一愣,问道:“行尸?”
燕子飞点了点头说道:“马五爷有所不知,那袁大头的护国法师正在偷偷炼制一支‘行尸部队’,这只部队都是死尸,通过巫术来进行控制,若是上了战场,可谓是刀枪不进,威力骇人!”
马五爷皱了皱眉,怒道:“什么?那袁大头竟然用了这么个阴招!”
燕子飞继续说道:“马五爷倒是不必担心,我和白世宝兄弟在封门村的时候,碰到了这些‘行尸’,袁大头在那村子里足足藏了百具尸身,都是战死的士兵尸身,被我和白世宝兄弟放把火烧的精光!”
燕子飞和白世宝相顾笑了笑。
“真的?这可太好了!”
马五爷又重新打量了白世宝一番,不住地点头说道:“未想到这位白兄弟竟然如此厉害,真是为了民族大义,做了惊天动地之举!”
白世宝摇了摇头,笑道:“马五爷过誉了!”
燕子飞插话道:“马五爷有所不知,我这位兄弟可是修的一身好道法!能够通阴走阳,符咒打鬼……”
马五爷听后更是惊讶不已,瞪着眼睛瞧着白世宝。
白世宝说道:“燕子飞兄弟夸赞了,说实话,我们道派是拍马走阴,在阳间阴曹游走的道术,并不是什么名门道派……”
马五爷听后,突然面露难堪之色,端着茶杯低头沉思了许久,然后抬头向白世宝和燕子飞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有一事正要委托两位!”
白世宝和燕子飞齐声说道:“马五爷有何事吩咐,直说无妨!”
“我打探到消息,中元节那天袁大头要来天津祭祀,具体的线路我都已经摸清了,这边我又联系了许多能人义士,打算趁他拜祭时,暗中下手,杀他个措手不及……如今两位兄弟也到了天津,不知能否助我们一臂之力?”
白世宝心想:这马五爷要联络江湖奇人暗中灭了袁大头,恐怕是势单力薄!同袁大头的军队相比,实力太过于悬殊,这点力量根本不是对手。白世宝想了想开口说道:“那袁大头是当今之主,出门少说也有千八百个随从护身,恐怕不是这么容易接近的……”
马五爷冷笑道:“千八百个随从算什么,我们以一敌百不敢说,一人端掉他七八杆洋枪还算轻巧!”
白世宝摇了摇头说道:“在下并非有意打击马五爷,只是要把利害说出来!那袁大头座下有两位护国法师,一个便是炼制行尸,掌握巫术的边魁;另一位是他的师弟,剖尸取胎,掌握降头术的将亢,这二人马五爷可不能小觑!”
燕子飞点了点头,插话道:“的确如此!马五爷,我这些日子跟白世宝兄弟可没少尝尽鬼怪的苦头,对付这种邪术恐怕不能强来!”
马五爷听到这里,抬头看了看白世宝,问道:“兄弟既然也会道法,不知可否帮我们牵制住那两个巫术道士?”
白世宝一愣,惭愧地笑道:“不瞒马五爷!我这点道行还未练到家,对抗这巫术高人,恐怕是力不从心……”
白世宝想了想后有继续说道:“不过……我刚在祖师爷那里学会了三招法术,也不知道能否困住他们,这种没把握的事情也不敢强说,如今马五爷寻我帮忙,我定当义不容辞!正好我与这两个道士有些纠缠,需要捋顺捋顺……”
马五爷听后,点了点头。
这时燕子飞插话道:“马五爷!强行动手万一不成,恐怕会连累了众位兄弟,我觉得这事需要智取……”
“智取?”
燕子飞点了点头。
马五爷追问道:“怎么智取?”
燕子飞摇了摇头,看了看白世宝。
白世宝低头想了想,心中暗中一计,用手拍一拍桌子笑道:“我心中倒是真有一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哦?兄弟快说!”
白世宝向前压了压身子,燕子飞和马五爷将身子往前探了过去,只听白世宝在他们耳旁低语了一番。随后马五爷皱了皱眉说道:“我觉得这法子倒是不错,只是该如何去找三十个尸身?”
白世宝说道:“鬼魂需要借体才能附身!”
马五爷低头想了想突然叫道:“有了!我倒是认识一人,他是在天津卫捏泥的奇人,捏出来的泥人除了不能说话、不能动,倒是跟真人没两样!”
“泥人?”
白世宝心想,没有见过鬼魂附泥人身上,不过倒是见过鬼魂附在家畜上,树木上,估计泥人也是可以,不妨试试!
想到这里,白世宝问道:“这位奇人叫什么名字?”
马五爷说道:“这人在东街头摆了个泥面摊子,人称:泥人张!”
“泥人张?”
马五爷点了点头,说道:“这泥人张的名号在旧清时就传的非常响,当时有人向老佛爷推荐,让他为老佛爷捏泥身,却不想交工那天突然天降大雨,老佛爷的泥像被雨水浇掉了一只耳朵,结果惹得老佛爷大怒,将他押进天牢,判了个‘斩监后’;没想到刑期那天,刽子手押送到刑场,一刀砍下去竟是一座泥身,一颗泥头跟真人似的……”
白世宝听后惊道:“这泥人张捏的泥人,竟然能够以假乱真?”
“听他自己说,他在牢狱中挖了墙土,用泥巴给自己做了个替身,临近刑期的时候,才发现泥人脸上差个痦子,慌忙时在身上搓了点泥,抹了上去……”
燕子飞大喜道:“有这泥人张助阵,大事必成,七月十四我们斩了袁大头!”
七月十四?
糟了!
白世宝突然想到七月十四是他和‘茅山宗师’林九约定身赴苗疆的日子!
“我七月十四有个契约,可不能违约啊……”
马五爷说道:“这是天下大事,若是此事能成,则天下平定,有什么事情比这还要重要?”
白世宝低头想了一阵,毅然道:“好!为了民族大义,我白世宝就违约一次!将道派事情先搁置一旁!日后有机会当面向林道长道歉!”
马五爷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燕子飞在一旁插话道:“不过,兄弟你先前说要亲自去见袁大头,这不会有危险吧?”
白世宝笑道:“袁大头既然拜了两个巫术道士为护国法师,如今又要来天津祭祀,我敢打赌,他一定相信天命,信奉鬼神之说!到时我自有一番说辞令他信服于我,若是他不肯相信,便请众兄弟暗中助我,将泥人张捏的三十个泥人,穿好衣服抬过来……”
第078章 三十尊泥人
阴阳太虚,中有五神,来去无形,隐身慧明,保守神魂,化五神通;五通者:乃为天眼通,天耳通,它心通,神足通,宿命通,漏尽通;修它心通者,可控鬼魂灵力,通鬼魂念力;此名曰:它心通灵。——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天津卫是个做买卖的地界儿,谁有本事谁就饿不死。各行各业也都是靠手艺吃饭的,手上必须有绝活,这样才能够抓出彩儿来!
‘泥人张’的捏泥人的手艺,可不是哪个有心计的人能瞧得明白的,这里面有他独有的道儿。他没事便坐在城里‘兴顺楼’茶馆的二楼,观望着形形色色的人,捏各样的人。
白世宝、燕子飞和马五爷三人到‘兴顺楼’来找泥人张,一走上二楼,便见泥人张坐在一处角落里,就着黄瓜喝茶水。
白世宝向泥人张瞧去,只见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脚上蹬着一双黑布鞋,裤腿上扎了紧麻绳,左手端着茶杯喝茶,右手伸到桌子底下,打鞋底里抠出一块泥巴,几根手指飞快地捏着……
马五爷见状笑道:“这叫‘揉泥’!他在鞋里垫了泥巴,走到哪儿都用脚去揉泥巴!走吧,约莫着他刚才在楼上已经瞧见我们了!”
三人走过去,拱手打着招呼。
马五爷向泥人张引荐了白世宝和燕子飞。
众人座定后,白世宝又仔细瞧了瞧这位泥人张,他年纪约有六十多岁,头发胡须都泛着白;不胖不瘦,眼睛却深凹在眼眶里,不过看起来却很灵动。
啪!
泥人张将泥人往桌子上一立,三人伸着脖子一瞧,这么转眼的工夫,泥人张就捏好了一个核桃大小的泥人,这泥人葫芦脑袋,小扒了眼,一脸的狂气,胳膊手指都捏的惟妙惟肖,正是怪钱马五爷的泥像!
马五爷端着小泥人瞧了瞧。
嘿!感觉比马五爷还像马五爷,这核桃大小的泥人像是活了似的,透着他身上的那股子霸道劲儿。
马五爷笑道:“我就爱这个灵巧稀罕的玩意!”
泥人张说道:“喜欢就收着吧!”
白世宝也连声叫绝!
接着,又听泥人张叹道:“这手艺快失传了,徒弟们没有耐心去学,再加上现在满街都是洋货,一些人放着名帖字画不要,专搜集女人的小彩鞋,宝石墨玉不要,偏要烟枪洋枪,他们被外来的东西迷了眼睛,喜爱的也是偏了门……”
马五爷又端着小泥人端详了一阵,爱不释手。
泥人张说道:“几位找我,可是叫我帮忙捏泥人?”
燕子飞一愣,扭头看了看白世宝和马五爷,惊呼道:“老爷子猜的极准!”
“除了这捏泥人的手艺,我也不会别的了!”
马五爷四下里瞧了瞧,悄声道:“这里恐怕不好说话,咱们换个地儿如何?”
泥人张点了点头,四人转身下了楼,绕了几条街道走进了一家破房。泥人张一推门,院子里站着七八个人,男女老少,管家仆人应有尽有,鞠躬相迎。
“呦!怎么着?你这是捏泥人发了财,雇起了丫鬟保姆?”马五爷话未说完,走近了仔细土瞧,那七八个人竟然都是泥人,身上涂了彩釉,泥人捏的活灵活现,跟真的似的。
泥人张笑道:“有钱谁还窝在这里捏泥人?我养不起看门狗,我便捏了这么几个人像来‘镇宅’!”
白世宝也走了过去,用手在泥人的脸上摸了摸,手感跟真人似的,还有些温热,心里正泛着嘀咕,却见那泥人的眼睛‘咕噜’一下,动了!
白世宝惊道:“这……这泥人的眼睛会动?”
泥人张说道:“那是鱼的眼睛……”
“鱼?”
白世宝再仔细一瞧,果不其然,泥人眼眶里的眼睛是个扁圆形,凸出来一部分,还真是鱼目混珠,不仔细瞧哪里分辨得清!
这时泥人张引着三人进屋里坐定,掏出一口烟袋锅抽了起来,一口烟瘾过了劲儿,转头向马五爷问道:“马五爷这是要为谁捏人像?”
“袁世凯!”
马五爷毫不忌讳的说道。
“为袁世凯捏人像?”
泥人张一愣,手上的烟袋锅抖了一下。
“没错!我听说中元节时袁世凯要来天津祭祀,我们兄弟几个打算为他捏几尊泥像拜祭,顺便……”说道这里,马五爷将手一挥,一枚大洋‘啪’地一声,从指尖弹射而出,像是一道流星,钉在屋外的一块石头上,将石头打的粉碎,火光迸射。
泥人张笑道:“马五爷在钱庄做主簿,还真是不差钱!你若是再多露几手,我这院子里可就‘种’满了大洋……”
马五爷笑道:“你玩土,我玩金,咱俩这叫:土生金!”
泥人张陪笑一阵,然后顿了顿嗓子问道:“不知马五爷叫我捏着泥人有何用处?”
燕子飞瞧了瞧马五爷,见他点了点头,便将他们的计划向泥人张讲了出来。听得泥人张露有为难之色,口中自言自语道:“这种事情可要布置的周全,确保万无一失,否则可要吞枪子儿。”
马五爷说道:“为了民族大义,吞他几个枪子儿算什么?”
泥人张想了想后,抬头看了看白世宝问道:“需要整整三十个泥人?”
白世宝说道:“只多不少!”
泥人张将烟袋锅放在桌上,转身从柜子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裹,打开后里面竟然一块干硬的青泥。
泥人张用手指了指说道:“三十个泥人要是捏出来的话,恐怕需要三天,我不敢说泥土坯料能不能买的着,这套十二拍的坯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算是为了民族大义,我捐出来算是做点贡献,只不过这些坯子仅够十个全身泥人的料……”
燕子飞说道:“胚料我可以去买!”
泥人张说道:“这东西是山东出的!普通的泥土坯料捏好了会有裂痕,你们这些泥人可是要在袁大头面前展示,两步的距离不能太对付,否则一看便假!”
燕子飞将身上的竹皮箱打开,露出来白花花的雪花银,说道:“这里有百两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买这坯料的挑费?”
泥人张说道:“坯料却是小事,还有三个东西却是棘手!”
燕子飞追问道:“哪三个东西?”
“第一就是时间!我捏好后要去烧,烧完后还要刮釉子上色,最后再烧一遍,这三十个泥人恐怕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
燕子飞惊道:“一个月下来,恐怕黄瓜菜都凉了,到那时袁大头可就不是吃素的了!”
马五爷追问道:“时间有点紧,我们等着用,还有别的办法赶出来吗?”
泥人张说道:“刮釉子上火最废工夫,这东西需要细磨!”
白世宝插话道:“时间的事暂且不提,您说的另外两件东西是什么?”
“其中一个是釉子!要购买一些釉子,这釉子的种类和色气十分重要,我家祖传的烧法能出十二种颜色,茶壶彩瓶的作坊最多也能出个三五色,七色就算是绝少了!所以釉粉要选最好的,掌握好火候烧制,到时挂了色,像是真人一样……”
白世宝说道:“这个不难!我们去买,肯定挑选最好的!那最后一件棘手的东西是什么?”
泥人张顿了顿说道:“人的眼睛!”
众人惊道:“眼睛?”
“没错!泥人的眼睛一定要用活人眼,这样才能以假乱真!院子里泥人用的都是鱼眼,天气一潮湿就上了层白霜,这个恐怕蒙不过去……”
白世宝叹道:“三十对眼睛,要去哪里弄?就算去刨坟挖眼,恐怕也寻不到这么多死人的眼睛!”
泥人张抄起烟袋锅抽了起来,对众人说道:“看人先看眼,眼睛通神,人的面相全在眼睛上,这关过不去的话,也是不成!”
白世宝低头沉思,心里暗忖道:马眼牛眼都过大,猫眼却是竖瞳,与人眼相像的恐怕只有狗眼了!
要是不成,弄双狗眼试试?
不过,即使用狗眼做的成了,还不知道鬼魂能否附在泥身上?
想了一阵后,白世宝说道:“不知道狗眼成么?”
泥人张想了想说道:“既然人眼弄不到,也只好用狗眼了,不过狗眼的眼白过多,最好弄些黑土狗的眼睛,它的眼睛瞳孔比较大,和人倒是有些相近!”
“成!狗眼和釉子我们来办!时间的问题也好解决,赶在七月十三日前,能烧出几个算几个!”说罢,白世宝瞧了瞧院子里的那些泥人,对燕子飞说道:“劳烦兄弟帮我买一些黄纸朱砂,香烛纸马,我晚上要在这里作法请鬼!先让鬼魂附在这些泥人上试一试,若是成了我们再动手烧制!”
燕子飞点头说道:“这事我即刻就办!”
泥人张一听‘请鬼’,来了兴趣,向白世宝问道:“鬼长的什么样子?”
白世宝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笑道:“跟人差不了多少!”
泥人张叹道:“我泥人张捏了一辈子人像,从来没有捏过鬼像,不知夜晚时,可以让我瞧瞧鬼吗?”
白世宝笑道:“这倒是无妨,几位去寻些桑叶或柳叶,嚼碎了涂抹在眼皮上,夜晚我作法事,你们关好门窗在屋中静静观瞧,不要露出半点声响就行!”
泥人张听后兴奋的抖着手,说道:“这……这真算是活见了鬼!”
第079章 二鬼附泥身
香者,鬼食也,祭祀所需,拜神所用;香不叫买,乃为请也;灭香火势,端香上提,不可吹灭;面朝南北,香过头顶,三拜许愿,左手静安,右手杀生,左手持香,插至香炉;烧香不过三,一支敬神,一支敬法,一支敬鬼;此名曰:焚香忌——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傍晚时分。
夜空灰暗暗的,看不到半天月影星光,混沌而沉昏。
马五爷、燕子飞和泥人张三人藏在屋内,用手指在纸窗户上戳了个洞,瞪着一只眼睛向院内窥探。
院内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将尘土沙粒卷的飞了起来,在一张八仙桌搭起来的法坛前打着圈儿。法坛上立有两根蜡烛,此时火光正随风闪动。桌子上摆放着黄纸符咒,一沓厚厚的黄纸冥钱,还有一口花瓷碗,瓷碗里平放在法坛上,碗里盛满了粗谷小豆,这些都是祭祀招鬼之物,已经准备的一应俱全。
白世宝站在法坛面前微闭着双眼,用手拈了个法诀,口中急念道:“天地自然,道法自真,我自天灵授请,乾罗劫鬼邪杀,五岳阴鬼赴命,三魂永久,破无丧倾者速速来助……”
呼!
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风响突然变了!
嗖嗖!
有两阵阴风,在法坛面前一扫而过,将法坛上的烛火压得几乎快要灭掉。白世宝慢慢睁开眼睛,用手捻了捻蜡烛芯,火苗跳了两下,又慢慢燃了起来。
“嗯?”
白世宝稍有迟疑,借着烛光抬头一瞧,法坛前正站着两个鬼魂。
这时,屋内的马五爷和泥人张瞪着眼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泥人张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干硬的泥巴早已被手心里的汗水浸透了,此时被揉成了稀泥。
燕子飞悄声说道:“快瞧!那两个人就是白世宝兄弟招来的鬼魂!”
燕子飞见过鬼魂,倒是不觉的害怕。
“神了!活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着鬼!”泥人张用袖子擦了擦汗,眼睛从窟窿眼里往外放着异光,上下打量着白世宝面前的那两个鬼魂。
马五爷也是皱着眉,看得出神。
白世宝面前的两个鬼魂,一个身材瘦高,长得尖尖嘴,穿着件黑色寿衣,牵着一匹白色纸扎马;另一个有些矮胖,肥头大耳,穿着件白蜡寿袄,腰间插着一根打狗鞭子。这二个鬼魂在白世宝面前伸着手向西北方向指了指,又向东南方向望了望,像是在和白世宝对话。
屋内三人只听见白世宝说道:“原来如此,不知两位想要多少?”
“……”那位瘦高的鬼魂用手指了指身旁的纸扎马,嘴上像是嘀咕着什么。
白世宝点了点头,又向那矮胖的鬼魂看去。
“……”矮胖的鬼魂拍了拍肚子,用手指了指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白世宝摇了摇头。
三人在屋内看的惊奇,马五爷用手轻轻拍了拍燕子飞的肩膀,悄声问道:“他们在说些什么?怎么只见嘴巴动,听不见半点声音?”
燕子飞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瞧这样子倒像是在唠家常!”
“唠家常?”
马五爷有些不解,扭头看了看泥人张,泥人张正趴在窗户上,视线不离窗户孔,泥巴在手上反过来调过去的捏着……
屋外,院子里。
白世宝向那矮胖的鬼魂摇头说道:“我买两对门神才几个钱?你的出场费也太高了,一千两我能请阎王来走个场了!”
这位矮胖的鬼魂其貌不扬,短脖短腿,灰皮灰眼,他瞧着白世宝,磕磕巴巴的说道:“这种事情没要谎儿,一千两只少不多!”
白世宝摇了摇头,说道:“不打价!我身上就一千两,成的话,你俩平分,每位五百两!”
“您再给加点钱,我们干的可是力气活!”
白世宝说道:“不二价!”
这时,身旁那位瘦高的鬼魂将纸扎马放置一旁,走上前插话道:“兄弟!现在阴曹查得紧,我们跑出来赚些小钱可是兜着风险!说不准鬼差什么时候游走到这里,将我们逮个正着!”
白世宝无奈地张开拇指和食指,摆了个手势,说道:“每人八百两怎样?”说罢后,用手端着法坛上的那沓厚厚的黄纸,在两个鬼魂面前抖了抖。
两个鬼魂相顾望了望,有些心动,点了点头。
这时那位矮胖的鬼魂走上前,伸出两根手指在黄纸上搓了搓,又翻开几张瞧了瞧,摇着头叫道:“兄弟!你这黄纸不值钱啊,没印!”
白世宝一愣,问道:“什么印?”
矮胖鬼说道:“现在阴曹冥币都翻了样式,钱财上印了阴曹名号!你把这些黄纸烧了给我们,我们在阴曹兑换下来,可就折了价,八百两变成四百两……”
白世宝心里暗处道:糟糕!难怪上次阴曹时听见‘茅山宗师’林九和崔判命说的什么加印新冥币,敢情说的就是这事?他们阴曹出了新版不要紧,我这手头上的黄纸冥钱可就一下子打了对折!
白世宝低头想了想说道:“两位鬼兄若是信得过我,先收下这些钱财,余下的我先打个欠条儿!到时两位鬼兄各自留下阴间的户头,我后补上如何?”
那位瘦高鬼听后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矮胖鬼将它拉倒一旁嘀咕了一阵,然后向白世宝说道:“也不怕你骗鬼!我们现在急需用钱,你就在这火盆里烧了吧!我们好捡!”
白世宝转过头来瞧了瞧瘦高鬼问道:“你的意思算是同意了?”
瘦高鬼摊手说道:“嗯!不过再多给我们加五十两,当做利息!”
白世宝一愣,问道:“兄弟生前是做什么营生的?将这分分量量看的这么清!”
瘦高鬼说道:“见笑了,我生前是杀猪的屠户!因为夜里醉了酒,误把掌柜的当成肥猪,架在猪案上,往脖子上捅了一刀,结果被判了吞枪子儿!从此落下个毛病,什么事情都得瞧得仔细点,看的清楚些……”
白世宝又向那位矮胖鬼问道:“那您是?”
矮胖鬼脸色一红,羞愧道:“我俩一起喝的酒,睡觉时被人抬到猪案上宰了,我便是肉店掌柜的!”
白世宝不知该说些什么,怎么招来这么一对奇葩鬼?
咣当!
这时房屋的门被应声撞开,两个鬼魂回头一瞧,泥人张正趴在地上,脸色有些惨白,攥着手上的泥巴,在身后指了指,向白世宝惊叫道:“马……那匹纸扎马!”
“马?”
白世宝侧头向房门一瞧,瘦高鬼的那匹纸扎马不知何时跑到了屋门前,正张嘴啃着窗户上的糊纸吃!此时燕子飞和马五爷躲在屋子里没有露面,只有泥人张吓得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两个鬼魂也是顿时一惊,瞪着眼睛看了看泥人张,又回头瞧了瞧白世宝,问道:“这位是……”
白世宝尴尬地笑道:“哦!无妨,这位是我家的老仆人,我叫他过来帮我烧纸的……”说罢后,白世宝向泥人张使了个眼色,厉声叫道:“老仆,还不过来给两位鬼兄烧纸?”
泥人张浑身抖得厉害,手心里脖子里都冒着冷汗,衣衫都湿透半截。听见白世宝叫唤他过去后,慌忙点了点头,哆哆嗦嗦地走过来,接过白世宝手上的那沓厚厚的黄纸,连头也没敢抬,只顾低头蹲坐着,在火盆里烧纸!
突然!
一只大手伸进了火盆里,搅得盆中火光横飞,翻动着盆中的灰烬,从里面拽出一沓沓厚厚的冥币。
泥人张吓得脸上变了色,眼神不由自主地向上偷偷一瞥,面前正蹲着那位瘦高鬼!
瘦高鬼惨白的脸被火光照的变了形,呲牙向泥人张一笑,说道:“这钱我收了!”
泥人张紧攥了下手中的泥巴,眼皮一翻,栽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白世宝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老仆人八成是太累了!”
说罢后也没有理会泥人张,见二鬼在火盆中都拿了钱财,点算完毕后揣进了怀里,然后各自向白世宝报了阴曹户头的名字,白世宝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记下。
这时,瘦高鬼用手指了指院子里的一个泥人,向白世宝问道:“你先前说叫我钻的可是这个泥人?”
白世宝点头称是。
只见瘦高鬼和矮胖鬼走到泥人身旁,原地里转了三圈,然后身子一跃,嘭地一声钻进了泥人里不见了。约有几秒钟后,有两尊泥人眨了眨眼睛,其中一个捏人张口说道:“这泥人谁捏的?省料省到家了,里面都是空心的,在里面晃荡的不稳……”
白世宝走过去问道:“两位鬼兄能动吗?”
两尊泥人说道:“试试看!”
说罢后,两尊泥人浑身发出‘咯吱吱’的声响,竟然慢慢动起了身子,只是幅度很小,动作也是很慢。
好在泥人张用的是拼接的方法来捏的这些泥人,其中头、躯干和四肢都是单独捏成后,又拼接在一起的。也就是这样的拼接,才让泥人关节有活动的空隙,鬼魂可以附在上面控制泥人进行轻微的摆动。
“这法子果然成了!”白世宝兴奋地叫道。
嗖嗖!
就在这时,只听‘啪’地两声,像是有两道银光在面前飞过。
嘶鸣鸣!
那匹纸扎马顿时站立起来,一阵嘶鸣嚎叫后,痛的猛踏着蹄子在院子里直转圈,然后直奔院墙撞了过去,‘轰’地一声钻墙而出,不见了踪影。
“我的马……”
一尊泥人向纸扎马的方向急跑出去,一头撞在墙上,泥人身子被撞得碎裂,瘦高鬼的阴魂穿墙而出,只在地上留下泥人破碎的躯壳!
“飞钱?”白世宝一愣,回头往屋里一瞧,马五爷手上端着一摞大洋,站在屋中叫道:“这纸马咬了我的耳朵!我叫它吃几块大洋来长长记性……”
“马五爷?”
白世宝见马五爷手上端着一摞大洋,心头一震,暗暗吃惊道:怎么他可以用钱打鬼?
这时那位矮胖的鬼魂从泥身里钻了出来,踏着阴风急忙躲在白世宝身后叫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用钱来打我们?”
白世宝不解地问道:“鬼兄为什么怕阳世的钱财?”
矮胖鬼叫道:“他手上的大洋可是经过百人之手,上面沾满了阳气,打在鬼魂身上如同贴了一张符纸,叫鬼魂发麻!”
“是吗?原来钱财还能镇鬼!”
白世宝这才知道,为什么马五爷可以用飞钱打的纸扎马惊慌而逃!
想到这里,白世宝笑道……
第080章 袁大头驾到
道家之类,分有专司斋蘸,符箓之说,可超度亡魂,符水治病;其三山符箓,称为符箓派;更有炼丹派系,称为外丹一派,烧汞点金,炼药炼丹,炼气养生,以人体为炉鼎,以天地之气为药,更兼修房中丹药;此名曰:点丹。——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原来世间钱财过了百人之手,沾有极重的阳气,俗称:百阳钱。它同柳枝一样,都是避煞打鬼之物。
白世宝只知道钱能通鬼,殊不知钱财还能打鬼!
矮胖鬼见马五爷手上端着一摞大洋,有些心慌,生怕他随时会打过来,慌忙在地上打了个转儿,化作一阵阴风跑了。而后白世宝收了法坛,将泥人张抬进屋中,燕子飞在他人中上捏了捏,这才慢慢苏醒过来,他张口便叫道:“泥,泥巴……”
燕子飞捡起一团泥巴递给他,泥人张躺在床上想了想,随后用手指在泥上忙乱地捏了一阵,众人一瞧,泥人竟是没有脸,无不惊奇。
泥人张叹道:“哎……看来我这辈子只能捏人,捏不成鬼!”
“……”
次日转明,燕子飞和马五爷到城中去买彩釉和狗眼。
泥人张在院子里活了泥土,将祖传十二拍的坯子搅在里面,脱了鞋光足去踩。力道不好掌握,大了点,泥土会稀,力道小了,泥土过干,反而不好捏塑,手上的力气远不足脚上有劲儿,所以要用脚踩,行道里面这叫揉泥儿!
白世宝在屋中桌子上铺了张白纸,磨好了墨水,咬着笔头想了一阵,然后大笔一挥,在纸上刷刷地写了一句打油诗,然后端着眼睛瞧了瞧,颇为满意的笑道:“成了!”
众人各自准备,时间转眼到了中元节。
这期间,泥人张一共赶制出来七尊泥人,釉色上的精巧,泥人捏的鲜活,虽说照比原来预定的三十尊差的很远,白世宝却笑着说:“足够了!”
而后众人将七尊泥人穿上了衣服鞋子,然后端来一盆狗眼,用清水整整泡了两夜。涮了涮后往泥人眼眶里一塞,嘿!别提多么有神了!活脱脱的跟真人似的。
咣当!
院子门突然被推开,马五爷慌忙走进来,向众人急叫道:“袁大头的仪仗队已经走到了兴隆街!”
“总算是到了!”
白世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燕子飞说道:“劳烦兄弟带些银子分发下去,要让整条街上的小孩都唱出来!别人要问就说是‘神算白道士’讲的。”
“这是?”
燕子飞接过后往纸上一瞧,笑了起来,说道:“好!我这就去办!”说罢,燕子飞往怀里揣了十两银子,迈着腿往城中跑去。
这时,马五爷走到泥人旁边,端详了好一阵,然后凑近鼻子闻了闻,说道:“的确像极了,只是闻着有股土腥味儿……”
白世宝说道:“这倒是好办!在每尊泥人旁插上三炷香,我们拜一拜!”
马五爷不解地问道:“拜泥人?”
白世宝解释道:“为的是将香烟薰到泥人身上,来遮挡泥土味!”
“我去弄!”泥人张转身到屋中拿出一捆香来,在每尊泥人身旁插了三柱。泥人张看着香烛冒出的缕缕青烟,双手合十,闭起了眼睛,倒是真心拜了拜。
白世宝扭头向马五爷问道:“那袁大头几时去拜祭?”
“正午时分!独乐寺上香!”
“独乐寺?”
“嗯!这独乐寺算的上是千年古刹,建于唐太宗贞观十年!”
白世宝沉思一阵后,说道:“他的两位护国法师都是道派中人,如果袁大头去寺庙拜祭的话,他们两个护国法师恐怕不会同去……这样!你们先帮我将这七尊泥人抬到附近的山上,用红布将所有泥人的眼睛都遮住,不要见光!”
“好!附近正好有座‘八仙山’,我安排人手,抬到‘八仙山’上去!”马五爷说罢后,想了想又追问道:“可是现在是白天,你如何请鬼附身?”
白世宝笑道:“我自有说法叫他等到夜里再随我登山!……另外,那边的人都联络的怎样了?”
马五爷点头说道:“不下三五百人,都在各个街道探风!如今熬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时机,你只要将那两个巫术道士牵制住便可,剩下的我们动手!”
“俗话说:熬小鱼刺多,容易卡嗓子!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急,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但是万一失手,可就错过了良机!”
马五爷点了点头。
白世宝笑道:“马五爷!请吧!我们也该会会这位袁大头了!”
“好!”
……
天津卫,兴隆街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
百姓听说当今之主袁世凯要来祭祀,便都跑过来瞧着热闹。这时街道已经被军队封锁,成排的士兵挎着洋枪,十米一个,挺胸抬头,站的笔挺,将街道从人群中隔了出来,把百姓圈在身后。
这时,只听着‘轰鸣鸣’的声响。
人群扭头回望,只见两辆黑色汽车由东往西缓慢地开了过来。汽车过后‘呼呼啦啦’的跟着三五十个骑兵,各个端着长枪,挥着许多面彩旗。
人群中有人认得那些彩旗,说道:“这叫五族共戴一日旗!说的是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共同拥戴一个皇帝!”
“敢情他还真要自己当皇帝!”
有人惊叫道:“快瞧儿!角儿登场了……”
这时,护旗马队过后,紧跟着有一匹纯种大白马,马背上正坐一人,这人一身军戎着装,带着高高的官帽,年月中旬,留着八撇胡子,面肥耳阔,一副富态之相,正微笑着向群众挥手示意,后面紧紧跟着身穿六色服装的护卫士兵,足足七八百人。
道旁阁楼上有人说道:“那位留着‘八撇胡’,长着‘蛤蟆眼’的便是当今之主吗?”
“嘘!不要命了!这事得悄声说!你没瞧见他身后那些部队吗?那是他的秘密武装,叫做‘北洋六镇’,称为镇东、镇西、镇南、镇北、镇地和镇天!”
“镇天?天怎么镇的住?”
“镇天的部队可是护国法师手下的道派弟子,听说各个道法超群,能够卜算天事,避天祸而祈福!”
“乖乖!了不得!那护国法师怎么没跟着?”
“还真没瞧见,不过独乐寺的和尚们一大早就清扫了庙门,等着迎接呢!都说道士不是庙,那两个护国法师估计是不能跟着进去了?”
“原来还有这说法,真是涨了见识!不过前面用洋车开路,马队垫后的排场还真是‘混搭’!”
“嘘!快瞧儿,过来了……”
一行近千人的队伍,护着袁世凯正走到一处街口,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三四个孩子,相互牵着手,在街道上唱到:“有只蛤蟆四条腿儿,穿上龙袍唱小曲儿;敢爬鹿台参天拜,笑掉大牙不拢嘴儿……”
士兵慌忙跑过去向小孩们骂道:“谁家的瞎孩子,跑到这里来挡道!”
“慢着!”
袁世凯在马上看的清楚,皱了皱眉眉头,叫了一声。
这一声令下,所有的行军队伍都停了下来,人群中鸦雀无声,不知道这位当今之主要如何处置,心里都替这几个孩子捏了一把汗。
袁世凯被卫兵从马上扶下来,端了端腰间的马刀,迈步向小孩走过去。
这时前方的汽车也停了下来,从车上钻出一个身穿紫袍的道士,头戴道冠,脚穿着道靴,窝瓜大扁脸,留着山羊胡须。这位道士从车里钻出来后,紧紧跟在袁世凯的身后,也向小孩走了过去。
袁世凯一把将小孩抱起来,笑着问道:“小朋友,怎么在这里玩耍啊?这里很危险的……”
这小孩七八岁的样子,脸上挂着鼻涕泡,用小手指着袁世凯的肥脸,笑道:“你是大蛤蟆!”
袁世凯一愣,脸色有些难堪。
那个小孩在袁世凯的怀中,又将童谣唱了一遍,说道:有只蛤蟆四条腿儿,穿上龙袍唱小曲儿;敢爬鹿台参天拜,笑掉大牙不拢嘴儿。
这时,身后的道士趴在袁世凯的耳旁悄声说道:“有人做这打油诗暗中嘲讽皇上!”
袁世凯眉毛一皱,将小孩放在地上,用手摸了摸腰间的马刀,弯腰问道:“小朋友这是谁说的呀!”
“神算白道士说的!”
那位道士低头向小孩问道:“这个‘神算白道士’在哪里呀?”
小孩抽了抽鼻涕,摇了摇头。
道士向袁世凯拱了拱手说道:“皇上!昨夜我占星观望,有颗‘走星’挡在‘帝星’旁,闪耀异常,恐怕今日会有些祸端,所以我便一直跟了过来……现在有人敢作诗当面嘲讽皇上,一定是早有预谋,要不然取消了今日的拜祭活动?”
袁世凯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全城百姓都来夹道欢迎我,怎么好掉头折返?一切行程照旧,另外马上去派些卫兵,在全城给我搜捕,一定要找到了这小孩口中的‘神算白道士’,我倒要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那位道士迟疑了一下,弯腰回道:“是!”
说罢后,转身点了三十多位士兵,在城中搜索,誓要将整个天津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位‘神算白道士’给揪出来……
第081章 帝王蛤蟆命
择清明日,祭奠先祖,跪于祖坟,诚心说明,不违天道;而后,取坟顶之土,用红布包裹,捧于归家;供三香拜,取左手拇指之血,滴入泥土,逢单月初七,十四日,二十四日,跪于土前,请祖上庇佑;此名曰:请祖避祸。——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袁世凯此行一心拜祭神佛,想赶在‘登基封禅’前吃个‘定心丸’,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这样‘咯牙’的事儿。
他原本性子暴躁,只要嘴上的‘八撇胡’一抖,心里便动了杀念。可是如今街道上挤满了人群,他这位‘当今之主’却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失了分寸,况且对方还是一群不懂世事的孩子,便咬着牙强忍了下来。
袁世凯身旁这位紫袍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他两位护国法师之一,‘剖尸取胎’来炼养小鬼的降头巫师,将亢。他也是那位‘炼制行尸’黑巫师边魁的师弟!
要问,那位边魁为什么没有来?
这个恐怕要问白世宝和燕子飞了,谁让他们在封门村烧了边魁的上百具‘行尸’。这可让边魁生了火气,丢掉袁世凯,火速前往封门村一看究竟。
这边魁、将亢二人是南陲异国之人,自幼拜了‘黑降门’,学习巫术之法。
要说这‘黑降门’与苗疆蛊术也颇有渊源,黑降法术早前作为‘惩罚恶人’的神功法术,是根据蛊术‘八品’(生死八章)中的‘四死章’衍生出来的,却在南越、马来西亚、泰国等地生根开了花,长出了这种奇葩果……
黑降门,俗称黑降。也就是修黑巫法。
这些巫师所修炼的精要都在法器上,经常会见‘人胎鬼崽’、‘古树精’、‘尸骨’等等送人听闻的法坛物品。
法术也是分为:催僮(养小鬼)、行尸、降头、血祭等等。
这二人为钱使活,只要有人肯掏钱,便暗用黑降之法来帮其灭掉仇人,那些仇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突然暴毙而死,这让边魁和将亢赚了不少钱财。
如今傍上了袁世凯,更是衣食无忧,所图的也从钱财变成了疆土。袁世凯答应过他们二人,若是自己封禅称帝后,将南越之地赠与他们二人!这可让边魁和将亢动了心,玩着命地为袁世凯卖着力气……
“我看这里人群嘈杂,恐生祸乱,我们还是快些行进吧!”
将亢在袁世凯耳旁低语道。
袁世凯点了点头,命令手下卫兵将这几个孩子抱回到人群中,随后翻身上马,继续前行。如今他的雅兴没了,不再面露微笑,也不再向人群挥手示意了,容眉略紧,一脸严肃地正坐,露出令人胆寒的杀气。
约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位卫兵跑回来禀告道:“写那首打油诗的算命先生已经找到了!”
“哦?”
袁世凯嘴唇上的八撇胡微微抖了抖,问道:“在哪里?”
士兵回道:“我在老城区探到一位算命先生,他挂着一面旗,上面写着‘神算白’三个大字!打听后得知,他果真是做这首打油诗的神算白道士!”
袁世凯问道:“人怎么没有带过来?”
卫兵摇头道:“我们将枪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稳坐不动,后来我们火了,便动了粗,手刚碰到他肩膀时,他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突然飞出来许多大洋来,众兄弟躲闪不及,全被这些大洋打伤了……那人却笑着说,这法术叫做:阎王使鬼钱!”
“嗯?这人会法术?”
袁世凯一听有这样道法之人,便向拉拢过来为自己效力。
卫兵说道:“那人放我回来,说将一句偈语转告皇上!”
“怎么说的?”
“懵懂不开睡井中,梦得化身紫帝龙,飞蹬高楼下滨海,南柯一梦一场空。”
“这……”
袁世凯听得出来,这诗词明显还是骂自己是蛤蟆。不过这次袁世凯并未生怒,反而心里有些猜疑,暗想:按理说自己这个身份,有谁敢在老虎的头上拍苍蝇?再这听卫兵说那人会作法术,伤了他们好几个卫兵,莫非这人真有些本事?这话语间貌似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袁世凯想罢后说道:“我得去见见这位高人!”
这时,将亢迎上前说道:“我听说老城区和租界间的那块地,可是天津卫最野的地界,人头极杂,邪事横生,我看还是不要去的好,若是惊动了皇上,我们怎么担当得起?要不然我带几个徒弟过去看看,确认下真伪,若是真的再回来禀报不迟……”
袁世凯沉思了一阵,摇头说道:“还是我亲自去吧!万一真是位神算,岂不是怠慢了他?”
这时,袁世凯吩咐卫兵拿来件绸缎子马褂,将自己身上的军装换掉,想着暗地里叫这道士猜猜自己的身份,试试真伪。
将亢问道:“皇上这一走,独乐寺那边的拜祭该怎么办?”
袁世凯笑道:“你去随便找个人,装扮成我的模样去独乐寺拜祭,要搞得有声有色!”
将亢无奈地点了点头,却留了一位徒弟在袁世凯身旁,说道:“你随皇上去见那人,将听见的尽数向我回禀!”
那人道了句:“是!”
兵分两路,这边袁世凯化装成商人,待着三四个仆人,揣着手枪往老城区走来。那边将亢则护送着‘替身’朝独乐寺走去。袁世凯却不知,身后还有三五百个卫兵,皆化装成普通百姓,领了将亢的吩咐,怀里揣着家伙,暗中保护袁世凯。
袁世凯几人走到老城区,老远便看到有一人坐在地上,摆个算命的摊子。
这人红唇皓齿,眸子赛灯,下巴颏儿一绺山羊须,头上戴着一顶圆帽,穿着一身灰色长褂子衫,手上挑着一根竹竿子,上面亮着一道幌子旗。
这人正是白世宝装扮的‘神算白道士’!
袁世凯抖了抖褂子,迈步走上去,礼貌地谦了个手,向白世宝问道:“看一卦要多少银子?”
白世宝也未抬头,一边摆弄着摊上的竹签,一边回道:“手相十块大洋,面相一块大洋!”
“同样都是看相,怎么差的这么多?”
白世宝回道:“十指连心,看的最是清楚,而人的脸却善于伪装,看不到心里去……”
袁世凯觉得有趣,从怀中掏出十块大洋,丢在白世宝的摊子上,然后弯腰将手伸了过去,笑道:“劳烦帮我看上一看!”
白世宝往手掌上瞥了一眼,露有惊讶的表情,说道:“瞧着手相中有一道竖纹,贯穿掌心,这可是帝王之脉……”
袁世凯一愣,暗暗称奇道:“哦?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
白世宝看着袁世凯,点头说道:“你乃当今之主,天下之尊,只是原谅我修的天地罡气,不能下跪叩拜!”
袁世凯心中钦佩不已。
紧接着又听白世宝说道:“不过……你这手相中暗藏杀机!”
“哦?此话怎讲?”
“你掌纹紊乱,充满暴戾之气,这跟帝王之脉却是中断成两截,恐怕大事不能成矣!”
袁世凯惊道:“啊……”
白世宝急忙说道:“你虽说是当今之主,天定却是蛤蟆命,如今要登高台封禅,又来滨海拜祭,这可是犯了大忌!先前转告给你的偈语,已经算是告诫过你了……”
袁世凯又从怀中掏出十块大洋,打赏给白世宝,然后问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求先生一解!”
“自古以来,帝王都有两大忌讳!一不登高楼,二不渡滨海;登楼的有上鹿台自,焚的商纣王,渡滨海的有受不了颠沛,死于海上的宋瑞宗;这些都是亡国之君,从而登楼入海可是帝王的忌讳,为何先生还要执意前来呢?”
袁世凯惊道:“这……”
白世宝又说道:“先生可听说过朱棣吗?”
“明成祖永乐帝,朱棣?”
“没错!他就是因为到了沽河的出海口,将自己九五至尊的天子气数给消耗干净了,落了个暴毙之死,而当时向他进言入海的黑衣宰相,正是道法之人,早已有了叛变知心!”
“什么?”
袁世凯听后心里有些猜忌,难不成边魁和将亢打起了我的主意?
紧接着又听白世宝说道:“这天津建城时,城基下可是种了很多活人,各个都是头朝下活埋的,这叫做‘镇城钉’用亡魂来镇住城中的煞气……你可知道为什么在天津转上一圈,也找不到一条正南正北、正东正西的大道吗?”
“为何?”
“因为这里地脉不拢,是泄了帝气之地!要知道天津地下的地脉接连京城,都混着王气,已经形成了一条入海龙!入海龙本身就是一条水龙,可是这水龙一到天津的地界就沉入地底深处去了,这样就会消耗龙气,所以在建盖城墙时,肯定是留不住入海龙的,这时就要靠活人了……”
“就是你说的‘镇城钉’?”
“没错!众所周知,人是有阳气的,阳气最盛的部分就在人的顶门!所谓阴阳乾坤,乾为天属阳,坤为地属阴,龙属水,本来就是偏阴性的;这阳气运用得当,可以伏龙定乾坤,上天下海,安邦定国,无所不从!所以抓了阳气最盛的壮年男性,大头朝下活活埋进了城墙根里,这样活埋的人魂魄不能从头顶离开**升天,阳气也被永远封存,以此来镇住这座城的地脉!”
白世宝满嘴胡诌,也不知道在讲什么。
而这边袁世凯却听得连连惊叹。
他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位‘神算白道士’竟然是如此厉害!
原来这滨海是泄帝气之地,而我偏偏来这里拜祭,这是犯了煞!另外他说我不能登高楼封禅,高楼是指紫禁城!这不是等于说我不能在京做皇帝么?
袁世凯又追问道:“您说我是蛤蟆命,不能登高楼,可有破解?”
白世宝说道:“若你登高楼封禅,必然犯天煞,不出百日必会丧命!……不过,倒是有一法门可以破解!”
“什么法门?”
白世宝故作思索,片刻后说道:“远处有座‘八仙山’,上面立有七尊山神金身,你若肯午夜前去参拜,或许有一线机缘,可得山神真传,为你改命!到时便可百无禁忌!否则你永远也无法称帝君临!……”
袁世凯沉思了一阵后,问道:“为何‘八仙山’上只有七尊神的金身?”
白世宝一愣,倒吸了一口凉气……
千算万算,少算了这个缺!
八仙山上有七尊山神,怎么解释的通?
丢了一个?
第082章 八仙山招鬼
道派法术,念咒手诀,步踏天罡,是为基本;步罡,又称为:踏罡步斗;铺设罡单,脚穿云靴,思存九天,按斗宿之像,踏九宫八卦之步;可送达章奏,禁制鬼神,破地召雷;乘天罡之威,气若如浮云,七星动则应天,掌鬼魅凶吉;此名曰:步天罡。——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袁世凯虽然信奉鬼神之说,对白世宝的这番说辞也是颇为认同,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转身对身后仆人挤了挤眼睛,仆人会意,转身去‘八仙山’上确认一番。
白世宝谎称道:“昨夜我梦会二十八星宿中的东方七宿,他们领了天命,将金身放置在‘八仙山’上,并依天上的星辰方位,布下阳气的阵势,以此来调和入海龙的阴气,锁住地脉,让帝王之气不再倾泻,保佑太平……”
“原来这七位竟是东方七宿!”
这时白世宝笑道:“这一卦算是给您算完了,福祸已经阐明,看你如何选择了!”
袁世凯急忙说道:“先生说的句句应对!实不相瞒,如今我来天津祭祀,就是因为最近怪事不断,那紫禁城夜里鬼怪哭泣之声不绝,我手下的两位法师连布了七天法事,却夜里仍有怪异之声在宫中哀嚎,无奈之下我只好来这里祭祀,以托仙佛庇护……”
说道这里,袁世凯顿了顿,又悄声问道:“莫非这怪异之声与我天命有关?”
“哦?”
白世宝万万没想到,竟然从袁世凯口中套出话来,便故作镇定的说道:“皇宫闹鬼可不是空穴来风,为争皇帝万千宠爱的后,宫三千佳丽们,相互勾心斗角,不知多少人冤屈悔恨而死,多少冤魂至今在故宫紫金顶回荡,久久不愿投胎离去……”
说罢,白世宝偷瞄了一下袁世凯的表情后,又补充一句道:“自古帝王之命,有天龙庇护,在你尚未改命前,还是少去皇宫的好,否则被冤鬼缠身,必生大祸!”
袁世凯低头沉思不语。
这时,那位仆人满头大汗的跑回来,趴在袁世凯身旁低语了一番。
袁世凯听得惊奇,急问道:“真的?”
仆人点头称是。
袁世凯扭头向白世宝拱手说道:“不知白先生可否与我同去‘八仙山’一趟?若没先生引荐,我私自上山恐怕会冒犯了东方七宿神威!如有先生同往,定能确保周全……”
说罢后,袁世凯向仆人示意,仆人掏出三十多块大洋递给白世宝。
白世宝收下银子后说道:“山神不同于庙神,要夜晚拜祭,这期间你可备些香烛瓜果,黄纸冥钱,等二更时分我们在‘八仙山’下会合……不过,拜神禁忌,不可穿红挂绿,随同人员也不可过多,否则惊扰山神!”
袁世凯问道:“我有一位护国法师与我同行可否?”
白世宝摇了摇头说道:“神仙道派分统正宗,非同门道派怎么能够前去?若是犯了冲,恐怕会惹得山神怒火。”
“那我叫些卫兵陪同可好?”
白世宝想了想说道:“人自然越少越好……不过,为了你的安全,你可叫卫兵在远处等候!”
袁世凯说道:“好!我即刻准备,夜晚与先生在‘八仙山’脚下会面!”
白世宝点了点头。
袁世凯站起身来,整了整褂子,带着几位仆人走了。
这袁世凯前脚一走,马五爷便从身后一间屋子里钻了出来,红着眼睛咬着牙,叫道:“我刚才恨不得用大洋打了他那对蛤蟆眼!”
白世宝用手向远处一指,说道:“还好你没有!你瞧瞧那是什么!”
马五爷顺着白世宝手指的方向一瞧,原本街旁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子走掉了一半,惊叹道:“敢情这些百姓,都是袁世凯手下装扮的……”
白世宝说道:“我刚才就瞧着不对劲,这些人在这街角转了好一阵,眼神总是在袁大头的周围乱扫,我就猜到了他们是袁世凯的卫队!”
马五爷擦了擦汗,向白世宝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袁大头信了吗?”
白世宝回道:“应该是信了,只是怕有人从中‘作梗儿’!”
“你是说他的护国法师?”
“嗯!”
白世宝收了旗子,将摊子在地上一裹,夹在腋下,说道:“不过,甭管他信或不信,二更时分他肯定会在‘八仙山’脚下等我们……”
马五爷问道:“为何?”
白世宝笑道:“他若是不信,定然猜到我们是乱党,然后等我们到‘八仙山’时,一网打尽;若是他信了,那便不用说了,他会准时到山下。”
马五爷听得骇然。
白世宝追问道:“山上那边安置妥当了?”
马五爷点头说道:“燕子飞兄弟和众位兄弟已经在山上就位,枪支都准备恰当,只等着晚上瞧准时机下手!”
白世宝回道:“只是不知道袁世凯的两个护国法师,边魁和将亢察觉没有,不过刚才听他说,随他同行的只来了一位,倒是不知是哪一个?……我看到时,还是见我眼色行事稳妥!”
“好!”
……
俗话说:山有多高,树就有多高。
这‘八仙山’位于燕山的迎风坡。是天津地势最高的地方。整座山峰被茂林覆盖,各种树木依山势高低错落有秩,高如耸天,远处望去,仿佛山树都漂浮在半空之中。
当天夜晚,夜空下着毛毛细雨。
八仙山脚下,一丝风也没有,闷得让人烦躁。
袁世凯这时换了件长袍褂子,外面又套了件青绸皂子衫,坐在一个椅子上喝着茶水,身旁笔直地站着二十多名精壮官兵,各个斜挎着手枪,目光警惕地在四周不断地巡视着。
这时,见白世宝和马五爷迈步走了过来,袁世凯便起身迎上了前。
“这位是?”
袁世凯看马五爷脸生,便向白世宝问道。
白世宝说道:“这位是我家中的老仆,帮我背些法器符咒上山!”
马五爷身上背着一个挎包,在旁边弯着腰不住地点头称是。
这时有官兵上前来搜马五爷的挎包,白世宝也为搭话阻止,任由他去翻。结果搜出来的都是黄纸符咒,朱砂粉末和桑树之叶,还在挎包最里面搜出来一捧白花花的大洋。
官兵没有搜出什么异常,转头看着袁世凯。
袁世凯装作发怒道:“谁让你搜身的?弄坏了白道士的法器,我砍了你的狗头!”
那位官兵低头不语。
白世宝心中暗道:你这出戏唱的可有点假!分明是提防着我嘛!
于是也赔笑道:“无妨!”
袁世凯向官兵骂道:“还愣着干嘛?还不为白道士撑火照路?”
官兵们急忙点燃了火把,打着火把在前方引路。
众人借着火光,步行上山。
一路上,白世宝的眼睛不住的向周围乱扫,因为不知道燕子飞和众人都藏在哪里,心里盘算道:燕子飞兄弟!你可一定要等我支开这些官兵才动手,千万不要过急!
而袁世凯却满面春风,端着一手折扇,扇着凉风,微笑着往山上迈步。
行约一炷香的时间,众人在半山腰上的一处平整的巨石前停下来脚步。
这块巨石上正立着‘泥人张’捏塑的七尊泥人!各个身高七尺,眼睛上都被一条红布包裹着,身上的衣衫被风吹得翻动,在这漆黑的山腰上诡异地站着,看上去有些骇人。
“这便是东方七宿的金身?”
袁世凯瞧见后,慌忙跪在地上叩拜。随后命令众位官兵将手中的供品摆放妥当,又端着一个大金盆,将黄纸冥钱在金盆里烧了。
这时,白世宝也走上前,弯腰拜祭了一番,然后对袁世凯说道:“我现在要作法,唤五神降临金身,与你相见,你可向它们说出改命之事!”
袁世凯点了点头。
白世宝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作法时,闲杂人等都需要退下,以免惊动了众神!”
“哦!你们都退下吧!”
袁世凯一声令下,众位官兵后退百步之远。
这时白世宝向马五爷点了点头,马五爷从挎包中掏出来黄纸符咒,和一把桑叶递给白世宝,然后也身退数步,同官兵们站在一起,手中伸在挎包里,摸着那些大洋!
只见白世宝在每尊泥人面前插了三柱香,然后走到巨石上,盘膝坐地,手指掐诀,口中念咒。
顷刻间阴风阵阵,在众人面前急卷而过。袁世凯感觉浑身被这股阴风吹得瑟瑟发抖,抬头向泥人身上一瞄,那些泥人竟然晃晃的动了起来!
原来白世宝早就烧钱买通了七个鬼魂,约定好今晚在半山腰上帮忙附在泥人身上,合演这么一出好戏,给袁世凯看。这七个鬼魂中便有先前那两位胖瘦二鬼。
白世宝法毕后,微微睁开眼睛,瞧着七尊泥人身上都附了鬼,心里正高兴时,却突然愣住了……
眼睁睁的瞧见在一尊泥人旁,正站着一个小孩。
“哪里来的小孩?”
白世宝心里奇怪,先前约定好的七个鬼魂都是成人的阴魂,怎么多了这么一个小孩?白世宝往那小孩脚底下一瞧,没有影子!
“这小孩是鬼?“
白世宝急忙抬头瞧着那小孩身旁的泥人,一动不动,心里暗叫道:“糟糕,怎么少了一个鬼魂?”
就在这时,那小孩向白世宝突然办了个鬼脸,笑道:“你这个鬼魂来不了了……”
白世宝惊道:“什么意思?”
那小孩用手指着白世宝的身后,笑了笑。
白世宝猛一回头,只见身后正站着一位穿着紫色道袍的人,这人双手上绑着一根红绳,绳子上系着一个荷包。荷包鼓鼓的,里面像是包了个东西,而且还不住地上下跳动着!
白世宝惊道:“啊……这鬼魂怎么被捉到了荷包里?”
第083章 魔胎生鬼仔
天罡法步,飞行九天,禁制鬼神,天纲地纪;依图步之,点名方位,入斗星宿,步过天关,落神除魅,破地召雷;破除阴气,步法刚威,召命神虎,炼度破幽,追摄幽魂;此名曰:踏星斗。——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在白世宝身后,这位身穿一件紫色道袍,头戴黑色道冠,长着一张窝瓜大扁脸,几进几出,颧骨高的吓人,嘴咧牙黑,留着一坠山羊胡须,看上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位角儿正是袁世凯的护国法师,将亢!
将亢扯着红绳在手上绕了几圈,然后抓住荷包掂了掂,笑道:“这位道兄,大半夜的赚我们皇上登山,有何企图?”
白世宝下意识地瞧了下袁世凯,见他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身子退到将亢身后。白世宝心中明白,看来设计不成,反中了他们的局!
马五爷见事不妙,手心里攥着几块大洋,正要甩手飞出,却感觉太阳穴一凉,扭头一瞧,正被一口黑漆漆的枪管抵住了脑袋。身旁的卫兵端着手枪,向马五爷说道:“别动!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否则我在你脑袋上穿个窟窿!”
哗啦啦!
马五爷咬着牙,慢慢张开手掌,大洋粉粉掉落在地上。
“怪钱马五爷!幸会,幸会!”
袁世凯将扇子合手一折,别在腰间,笑脸迎上前去,向马五爷拱了拱手。
马五爷一愣,暗道: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于是强辩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袁世凯笑道:“要是在这天津上百万人中找你,简直犹如大海捞针,不过一打听‘飞钱打人’的马五爷,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怪就怪你太出名了,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袁世凯转头看了看白世宝,朗声大笑道:“幸好我这位将亢法师高明,看出了你们这点计谋,否则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马五爷怒道:“国贼!今日我人落在你的手里,算是认了栽,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袁世凯抽动了下嘴唇,八撇胡也跟着乱颤,怒说道:“你们这群乱党死不足惜,不过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还有让你们更好的死法……”
白世宝心中暗想:燕子飞兄弟你们藏在哪里?为何还不出来?
啪啪!
袁世凯拍了两下手掌,这时从山间密林里一下子涌出来好几千位官兵,捆绑押着百余人,推推搡搡的走了出来。
白世宝向来人望去,心凉了半截儿!
燕子飞和众人被麻绳五花大绑着,嘴巴被塞住毛巾封了口,怒瞪着袁世凯‘呜呜嗯嗯’地大叫。袁世凯走上前去,用手拽出燕子飞口中的毛巾,笑道:“这位便是江湖闻名的‘义盗侠’燕子飞吗?久仰久仰……”
燕子飞怒骂道:“呸!我的名字岂是你叫的?”
“还嘴硬?”身旁一位官兵照着燕子飞的脸上就是一枪托,把燕子飞打的满口喷血。
这一下把燕子飞被打的头昏脑涨,甩了甩头强打着精神,向白世宝喊道:“兄弟,你动法术,为何还不快跑?”
“跑?”
将亢用手一横,将白世宝的去路封住,说道:“有我在,你能跑到哪里去?就算你跑到阴曹,我也给你捉回来!”
白世宝说道:“我白世宝可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如今众兄弟落了难,我怎么能独自逃生?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污蔑了我武库世家的名号!”
此时,在白世宝手心里,正紧紧攥着一张符纸。
他在等待机会。
“正是够义气!”
袁世凯拍了拍手掌,为白世宝叫着好,然后说道:“自从辛亥革命后,全国上下没有一天不在打仗,南战南,北战北,南北交战等之流离颠沛,奸,淫掳掠,天灾**……若不是我袁世凯逼迫满清鞑子退了位,这天下哪里能如此太平?如今我受百姓拥戴,顺应天意,称王称帝只是早晚的事情!你们不来感谢我,竟然敢反我?”
燕子飞骂道:“呸!你刀切豆腐两面光,一面欺骗旧清皇帝退了位,一面又窃取革命之利,还好意思在这里唱着高调?”
袁世凯拍了拍手笑道:“别急!我让你们见个朋友!”
这时有官兵带着泥人张从身后走了出来。
白世宝一愣,惊道:“怎么是你?”
马五爷眉毛紧皱,骂道:“你个背信弃义的主!袁大头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甘心为他当狗?”
泥人张笑道:“这事怪不得我!我可是靠手艺吃饭的,和你们可不是一路人,为了帮你们捏这些泥人,我可是连祖传十二拍的坯子都用了,你还想让我连命都搭上吗?”
马五爷气道:“好好!人各有志,事到如今我也不多说什么!我只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偷下的山,跑去报的信儿?”
泥人张用手指了指白世宝说道:“你和他算命的时候!我对他们说一个泥人少了个脚趾,要回趟家取泥!”
马五爷骂道:“枉我对你信任,你竟然暗中投靠这个袁大头!”
袁世凯听后暴怒道:“嘴硬的家伙!给我统统毙了!”
咣咣咣!
官兵们用枪托在众人的头上砸去,将众人砸晕在地上,然后将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众人的脑袋!
这时白世宝大惊道:“鬼兄们,还不快去帮忙!”
只见那能动的六尊泥人,僵着身子向众官兵飞扑了过去。
啪啪啪啪啪!
官兵们端着洋枪朝泥人身上一通乱扫,打的泥人胳膊腿飞落,身子成了塞子,却依旧站立不倒。官兵们无不惊呆,抖着手,吓得已经抬不起枪来,纷纷往后退着步子。
“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一位道友,你们别乱放枪,去护住皇上!一物降一物了,看我来擒他!”
将亢说罢,手掌一翻,将手中的红绳扯出来半米长,飞身蹿到六尊泥人旁,用红绳在一尊泥人的脖子上飞快的打了个结,反手在泥人面门上一拍,徒手便将鬼魂从泥人身中拽了出来,然后从腰间抽出一片荷叶,包了个‘鬼粽子’!
其余鬼魂见状,吓得从泥人身上逃了出来,化作一团团青烟跑了。
白世宝愁眉紧锁,心中暗道:“这将亢竟然能徒手捉鬼!恐怕要有一场恶战了!”
将亢站在白世宝面前,朗声笑道:“道友就不能招些厉害的鬼魂吗?”
白世宝回道:“怕招来阎王你应付不了!”
“是吗?”
将亢笑了笑,然后用手指了指白世宝身后,说道:“那你回头瞧瞧,看看我养的这个鬼仔如何?”
白世宝一愣,暗道:“糟了!忘了还有一位小鬼!”
还未等白世宝回头,只感觉肩膀一沉,像是被千斤巨石压在肩上,腿脚一软,‘咣当’一声跪在地上。
这时,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扣住了白世宝的喉咙,白世宝抬头一瞧,那个小鬼仔正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倒栽着头死死盯着自己。白世宝将手中的符咒往它身上一拍,却见它身子一抖,反而精神大振,手指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了……
白世宝惊呼道:“怎么这符纸对它无效?”
“这是我在人胎里种的‘鬼种’!它在我们‘黑降门’中叫做‘古曼童’,是利用活人与死人交配后,寄种于活人身上,产下的鬼胎,用于复仇之用。这胎儿存活时便吸收母体的精血养活,等出世前,种鬼之人也是精血尽丧,气绝身亡;这时鬼胎已经有了雏形,便剥开尸身,取出来炼养,它可算是半人半鬼……”
将亢顿了顿后,继续笑道:“我足足养了它七年,如今正是它回报我的时候!怎样?这鬼力可不寻常,被掐的滋味如何?”
“你竟然用这种歹毒的邪术……”
白世宝挣脱不开,被掐的面红耳赤,快要窒息一般,胸肺里还存有半口气,却是吐也吐不出来!白世宝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来祖师爷传给他的打鬼之术,魂雷杀!
可是被这鬼仔压得站不起来,脚上无法踏出罡步,这术光靠手决和口诀,却是无法施展。此时感觉脖子被掐的快要断了,白世宝额头上青筋直暴,手指在胸前拈了个决,嘴唇抖动道:“阴阳之道,三生三无,修得口中纯阳,吹风雨无踪,吹风水犯煞,吹年日破煞,吹人秧鬼煞,吹凶神恶煞……”
白世宝越念感觉胸中越是憋闷,最后爆发出来,大喝一声道:“我吹!”
呼!
白世宝大喝一声,将胸中憋闷之气一口呼出。
一股遒劲的风力,挂着黑浓之雾,像是刮着刀子一样,将头上的小鬼一下子吹到半空中。滚滚浓雾更是在四周弥漫。白世宝置身在黑雾之中,扯着嗓子嘶声道:“……我吹的鬼妖丧胆,吹得精怪忘形,我吹得你哭爹,我吹得你喊娘……我吹!我吹!”
呼呼呼!
一阵阵阴风在众人身旁急卷,黑雾更是呛着眼睛发涩,众官兵感觉像是下了刀子,刮在身上火辣辣的疼,各个抱着膀子缩成个团儿,已经顾不及拾起枪来了。
袁世凯被几位官兵护在身下,向将亢大叫道:“快,快降住这阴风!”
将亢用手挡着眼睛,从怀里掏出来一颗人头骨,甩手将空中一丢,手中掐诀,急念着咒法。顷刻间,人头骨上散发出浓浓的青烟,漂浮在黑雾上面,竟然将黑雾漫漫压了下去……
白世宝慢慢从黑雾中呈现出来,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正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轰!
那鬼仔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摊在地上,一动不动。将亢急忙将手中的红绳向鬼仔一甩,勾住了它的脖子,往回用力一拽,鬼仔飞回到将亢身旁。
这时官兵相顾一瞧,身上被刮出无数条口子,鲜血直流。愤怒之下,咬着牙端着枪,要毙了白世宝。
袁世凯大叫道:“别开枪,给我捉活的……”
“你们都别插手!让我来!”
将亢喊罢,从怀中掏出两张画满了蝌蚪文的符纸,贴在鬼仔的脑门上,鬼仔浑身抖了一下,瞬间便恢复了体力,转身又向白世宝扑了过来。
“这鬼仔缠的人心烦,看来只好先灭掉它了!”
此时白世宝已经站稳身形,双腿变幻着罡步,手指在胸前掐着法诀,口中念咒,要施展出来的,正是祖师爷灵道子传授给他的打鬼之法,魂雷杀!
第084章 血祭灵飞降
道法手决,多有百种,掐指精阐,感召神鬼;手决其分,握决、捻决、掐诀、捏决、法决、神诀、斗决等;与步罡踏星斗,为合用之法,上章表奏,可通使神鬼之力;其手指依关节,布有十二辰文;内嵌八卦易合,北斗星象,造化奥秘,灵活多变;此名曰:指掐决。——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轰!
白世宝施展出来的正是打鬼之法,魂雷杀!
只见白世宝将手指一挑,两道闪电雷光破空闪落至面前,化作一紫一绿两团雷球,在白世宝手掌中飞快地旋转着。强大的电流发出‘兹兹’的声响,尖锐刺耳。
“手擎阴雷?”
自从将亢踏进中原,便对中原各家道派之法,都细心研究,对于各派之法也皆有所闻。其中有这么‘神家’一派,就是能够召唤天雷,将天雷化作手上阴雷,轰妖打魔,驱鬼镇煞!如今见白世宝竟然也用雷术之法,这叫将亢不得不怀疑白世宝的身份。
“难道你是神家道派的人?”
“老子是阴阳道派的!”
白世宝大喝一声,横手一甩,将手上的两团雷光向将亢这边轰了过来。
轰轰轰!
两团雷球向将亢轰过来,顿时雷光大盛,绿色雷球在将亢面前炸裂开来,照的正座‘八仙山’瞬间大亮,众官兵急忙用手遮挡,生怕被这雷光闪瞎了眼睛。
“啊……”只听一阵鬼声哀嚎,那团绿色雷球被将亢的鬼仔‘古曼童’用身子挡了下来。而剩下的那团紫球,却在将亢面前闪了一下,化作一团紫光不见了!
有惊无险!
“幸好有这只‘古曼童’帮我挡了一招!”
将亢额头上已经渗透出汗来。
白世宝惊疑道:“为何这紫色雷球总是施放不出来?”
这时那只鬼仔眼神翻白,伫立在将亢身旁,耸拉着头,已是不能动了。将亢眉毛紧锁,用手在鬼仔头顶上一摸,有些烫手,顿时向白世宝怒道:“你竟敢将我这‘古曼童’的命魂打散?”
“做都做了,有何不敢?”
白世宝也是累的直喘着粗气,接连使出两招道法已是大费体力。
将亢站起身来,用手在鬼仔头上拍一拍,一直将鬼仔拍成豆腐块大小,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团荷叶,把鬼仔包在里面,挂在腰间。
这时抬头怒瞪着白世宝说道:“是你上来寻死,怨不得我!”说罢,将亢用手指在额头上一划,指甲像是小刀一样,在头上划出一条口子,顿时鲜血直流。将亢从怀中掏出来两张符纸,蘸了额头上的血,两张符纸瞬间就变的如血通红!
将亢端着两张血红的符纸,向白世宝一摆,厉声说道:“让你看看我的飞降之术!”
白世宝知道降头术的厉害,心想这两张符咒若是打在身上,恐怕非死即伤!想到这儿,白世宝心里有些急了,也急忙掐了决,口中念咒,将招鬼之术施展出来……
鬼魂向来喜欢在阴处藏身,夜晚这密林的山间便是最好的栖息之所。孤魂野鬼们在阴曹没有记录,只能在阳间阴暗处游走,伺机勾人魂魄,寻找转生的时机。
呼呼呼!
一阵阵阴风急聚,转眼冒出无数个鬼魂,密密麻麻的,竟将整个半山腰上围的水泄不通。
白世宝竟将这‘八仙山’上所有的阴魂都招了过来!
这时,将亢瞧准时机,一个飞身近到白世宝面前,将符咒在他胸口上一拍。白世宝惊愕之间已经躲闪不及,中了这招!低头一瞧,符咒已经黏在衣服上,白世宝急忙用手去抓,符咒却从衣服外面渗透进去,死死贴在胸口上。
任凭白世宝怎么去揭,这符咒像是狗皮膏药一样,无法揭开。
将亢飞身退后数步,在地上盘膝而坐,手上催动阴火,将另一张血红的符咒在手指间焚了,然后用手蘸着灰烬往额头上的口子一抹,口子竟然被封住了!
“糟了!我中了他的招术……”
白世宝慌忙间,瞧着招来的鬼魂都围着周围瞧着热闹,便大声喊道:“谁帮我降住那人,我给谁……”
白世宝话未说完,却感觉胸口上像是被捅了一刀,痛的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将亢大笑道:“这降头血咒不施则已,一旦施展开来必须见血!我在符纸上下了降头,用自己的精血为引,现在与你身体相通,可谓是伤在我身,痛在你心!我在胸口上搓上一刀,流的却是你的胸口之血……”
白世宝瘫倒在地上怒骂道:“卑鄙!竟用这种邪术!”
“邪术?”将亢脸色一怒,用指甲在胸口上划了一道。
“啊……”
白世宝胸口上顿时出现一条长长的口子,像是被刀砍了一样,鲜血直流,怀里热乎乎的一片赤红。
将亢咬牙说道:“这血咒之法可非比寻常,若是弄不好,降头师都会被术反噬!轻者元气大伤,要静养数月才能逃过破功之劫,重者甚至会倒送一条性命!若非有深仇大恨,我不轻易动用血咒,以免损伤元气,如今你用阴雷伤了我的‘古曼童’,这笔帐我们慢慢来算……”
白世宝往怀里一瞧,身上的刀口已经皮肉外翻,鲜血已经将衣衫浸透。
白世宝忍着疼痛骂道:“你老子我瓜尔佳世宝赌了一辈子,败光了家产,吃也吃了,玩也玩了,如今死也无怨……”
“好一个死而无怨!”
将亢用手指在胸口上猛地一戳,白世宝顿时感到一阵钻心般的疼痛,像是有人在用锥子刺着自己的心脏。白世宝躺在地上翻滚不止,‘哇’地一声,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袁世凯在旁边叫道:“给我抓活的,我要让把他们都扔在皇宫的‘阴宫井’里喂鬼!”
将亢急叫道:“快护住皇上,对方招来好多鬼魂,千万别乱说话!”
“啊?”
袁世凯四下里瞧了瞧,却是看不见鬼魂,但是能感觉到身旁有阵阵阴风,便不敢再言语,掏出手枪护在胸前。
这时燕子飞向白世宝叫道:“兄弟!死就死啦!我们不能同生,死在一起也是快活!”
白世宝笑道:“好!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说罢,白世宝眼睛向众鬼魂望去,说道:“我生前没积什么阴德,却是在阴曹存了九千万两的冥钱,你们做孤魂野鬼,食宿无依,拿去花了吧……”
众孤魂野鬼相顾看了看,不知所措。
借着便听,鬼说道:“拿将死之人的钱财不好吧?”
另有鬼回道:“废话!你不也是死人吗?”
“可是这么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依你看要怎么办?”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你瞧!那人可是会道法,你不怕他把我们收了么?”
“我们这多鬼魂,他哪里收得过来?”
众鬼想了一阵,用眼睛扫了扫白世宝和将亢,分析着战况形势。
有鬼说道:“我帮他!”
“我也帮那位小哥!”
“我穷鬼一个,正需要钱!也算我一份!”
“还有我……”
“……”
转眼间,所有鬼魂都站在了白世宝的一边。
“糟了,这帮鬼魂要动手?”
将亢在一旁听到后,心里有些慌了,他没想到白世宝最后竟然用了‘散财’这么一招来拉拢鬼心!只恨自己正在施法,没有办法动身,否则早把这些鬼魂用荷叶收了!
只怕局势要发生逆转了……
众鬼魂踏着阴风,一拥而上,像是蚂蚁抢食。
抱头的抱头,抱腿的抱腿,有的鬼魂挥着官兵洋枪,向天空乱扫。官兵们只感觉有阴风在自己周围乱刮,却看不见半点人影,身体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这时,另有一群鬼魂向将亢扑去!
将亢一慌,站起身来破了血咒,急忙从怀中掏出红绳来缚鬼,却无奈鬼魂太多,将自己团团围住,捉也捉不过来。
马五爷看着奇怪,惊叫道:“怎么一下子就乱了套?”
燕子飞趴在地上大笑道:“马五爷!定是我白兄弟招来的鬼魂动了手!这下我们可算有救了!大难不死!”
袁世凯被几个官兵护住,只感觉耳旁有阵阵阴风,打在身上瑟瑟发抖。
白世宝见形势逆转,躺在地上忍着疼痛,张开嘴巴笑了笑,叹道:“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想到我白世宝竟然请来了百鬼助阵!”
呜呜呜!
就在白世宝惊喜之时,却突然听见鬼魂一阵阵哀声惨叫。
白世宝抬头一瞧,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位黑袍道士,身高足有八尺,像座小山一样,耸立在百鬼之中!脸色瘦黄,浓眉阔眼,正挥舞着双手在鬼魂中乱抓。鬼魂吓得四处逃窜,腿脚慢的被他一把抓在头上,手指咯吱作响,顷刻间,鬼魂化作一团浓烟,三魂被打散的无影无踪。
白世宝惊道:“这位是谁?这么厉害!竟然一抓就将鬼魂给打散了!”
这时,只听将亢在一旁兴奋地叫道:“师兄!”
白世宝惊愕道:“啊!……他就是边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