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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谣言惑众     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txt下载     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天下势风云突变

    济源城的兵马督监胡有为本不想去围剿那伙山匪,毕竟那些山匪就是在孔山周围活动,并没有来滋扰州府,犯不着为了一个山头的匪头而出兵征缴,那些伙山匪着两番厮杀,厉害也是远近闻名的,胡有为宁可在府中坐着喝茶也不像提着脑袋去卖命,如此推托了两日.当绿林军当众凌迟杀了高俅的消息和随后两日攻破西京河南府洛阳的消息接连滚雷般传来的时候,县令张顾行急的开始跳脚,这绿林军如今破了朝廷的十路大军,攻占了洛阳,那些曾经围剿绿林军的几路联防使也归降了大半,这等形势下,孟州地界也觉得摇摇可危。这些消息自然是震惊胡有为的,但是真正让胡有为坐不住的,是有些传言说那些孔山上的山匪已经放出话来了,若是绿林军攻入孟州,他们就要献出孟州地形图,归顺绿林军一同攻打济源城建功。

    胡有为这下才觉得事态的严重了,留下这些山匪在,那是无穷的祸患,若真等到绿林军来时,那内忧外患如何抵挡。张顾行也想到了这一层,便又连番催促胡有为出兵剿匪。

    胡有为当日结集兵马,打算出重兵先血战一场斩除地界上的后患。可是就在鼓舞将士,准备祭旗开拔的时候,两营军忽然鼓噪起来,胡有为按压不住,派人下去一查,竟然是因为两个月无钱米军饷,如今扁着肚皮,如何去杀贼?再者绿林军形势浩荡的消息早就传进军营,人人早就各有打算,再加上那孔山山匪厉害亦又归降绿林军之心,这些官兵如何愿意去杀同道中人,当下因此哗变。

    胡有为见手下兵马鼓噪的越来越厉害,眼见就有哗变的危险,赶紧派人去寻知县告知情况。张顾行闻变,心里是又气又怕,但眼下正是需要这伙人来守卫城池抵御贼寇,也只得先拿出一个月的钱米来安抚众人。这不给还好,此番一给,其余的几个营也闹将起来。为何此番给钱,反倒激怒了军士?原来,胡有为和张顾行平日里克扣军士抚恤钱粮,直到鼓噪,才给发放,如此已是骄纵了军心。更主要的原因还不在这里,祸端正是那些千夫长所起。他们平日里搜刮手下军士的抢粮,五钱剥削三钱,正所谓“不怕官只怕管”,众人也只能忍气吞声,没人声张更没人敢惹,可是,今日事态不一样了,官兵们眼看着绿林军所距不远,攻打孟州那是迟早之时,有些心生判心的官兵腰板硬了不少,可是今日刚发了一月钱粮做安抚,那些千夫长又照常例来剥削,官兵们平日受的猺剥气多了,今日一并发泄出来。军情汹汹,一时发作,几个营的兵马先反了,抢上前去把那胡有为杀了,那血淋淋的人头被挑起来,余下的几个营的官兵也就此哗变。

    张顾行见势头不好,只顾护着印信预先躲避。城中无主,又有不少城中的地头蛇附和了叛军,遂将良民焚劫。城中这般大的动静不过一个时辰就传到了孔山。那强贼王庆,见城中变起,一拍大腿欢喜至极,立刻乘势领众多喽罗来打济源。那些叛军及乌合之众,由此随顺了王庆。因此里因为和让王庆得了志,遂就此占据了济源作为根基。

    那张顾行到底是躲避不脱,被众人搜捕出来,王庆学着绿林军的法子将张顾行带到菜市口上凌迟处死。不知道当地百姓高兴不高兴,反正王庆等人是自己觉得痛快欢喜了,一辈子被那些装模作样的官老爷打压,今日终于也到了翻身做主人的时候了。王庆劫掳济源城的仓库钱粮,遣李助、段二、段五分头于济源城辖区各处,立竖招军旗号,买马招军,积草屯粮,远近村镇,都被劫掠。那些游手的无赖,及恶逆犯罪的人,闻言都纷纷归附。

    那时龚端,龚正,向被黄达讦告,家产荡尽,闻王庆招军,心里欢喜,也来入了伙。邻近州县,本来就提心吊胆害怕绿林军兵马渡河打过来,各个自危保守城池,难以他顾,更别说谁人敢带军马攻打了。如此,王庆在十来八天之内,便集聚了二万余人,打破邻近王屋县、怀州、温县三个城池。邻近州县,申报朝廷,朝廷命就彼处发兵捕贼。宋朝官兵,多因粮饷不足,兵失操练,兵不畏将,将不知兵。一听说要出兵围剿,那些将领先是将敌方声张得十分凶猛,使士卒寒心,百姓丧胆,可是再等到临阵对敌,将军怯懦,军士馁弱。且不说从河北西路调来多少兵马,就是些这样的将兵,怎禁得王庆等人,那些家伙都是拚着性命杀来,官军无不胆寒披靡。因此,被王庆越打地盘弄得越大了。李助扮做星相入城,密纠恶少奸棍,里应外合,袭破洛阳城池,就此一鼓作气又打破了孟州的州府河阳。

    而此时,绿林军在史进的带领下已经兵分多路,迅速扩张。自从河南府被攻破之后,史进便一路攻城略地,由邬小龙、张横、张顺等人率领的绿林军水军在水路辅助顺江攻打,在区区不过十日之内,便打下了偃师、永安、珙县、泗水四个城池。柳权天和雷横也带着十多万兵马攻下了柳州、伊阳、伊川、颍阳。在绿林军势如破竹的攻势下,在周边州府都一石惊起千层lang来,汝州全州倒戈投降,由此,颍昌府也顺势做了墙头草,不过几日,陈州叛变,陈州的督监蒋玮兵变,杀死了陈州府伊周丹海,带领全境官兵共三万人都投诚绿林军。

    再说说中路的情况,呼延灼、谢千秋、徐宁带着六万人马借助着雷振的风雷母子火炮的助攻一路攻破内乡、淅川、顺阳、邓州、南阳,泌阳的县令见绿林军将战线推到自己的地界上来,早就收拾了细软趁着夜黑风高带着亲随早就溜了,一城兵马第二日听得也都慌了,督监努力稳住一城官兵,谁想到第二夜里,自己也卷了府库的银子跑路了,由此,一城官兵彻底群龙无首,几个千夫长在一起,左右一合计,最后只有开门献城着一条道了。

    西路上是杨志、武松、鲁智深三个带领八万人马一路沿着石泉、旬阳、汉阴、金州、平利、竹山攻下下来,所想披靡,非但没有一处敌手,沿途投奔之人更是比肩继踵。等攻下竹山之后,兵马迅速发展到了二十万人,由此武松、鲁智深、杨志三人兵分三路攻打,能劝降的劝降,不愿劝降的诱攻,若是坚守不出的就啥也没得说了,直接将雷振的风雷母子火炮抬出来,照着那些城池一阵猛轰,但凡可以轰开缺口的地方就可以强行突入。由此,武松走北路攻打均州全境,鲁智深走中路攻打随州,杨志走南路绕道直攻郢州。还不等合兵一处再打随州,随州也就此降了。

    就在绿林军兵分三路攻下大片州府的时候,王庆晓得自己虽然也造反起了家,但是,毕竟不是绿林军的对手,王庆只能看到绿林军推进的神速,却摸不清史进的心思,但王庆这人虽然坏毛病不少,简直就是个无赖,但是也有个优点,就是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什么人可以欺负什么人千千万万也不能惹,这一点也是他在吃了蔡京的亏之后积累下来的伤疤。王庆和他的军士“金剑先生”李助商量之后,便在史进攻破泗水城之后,两人亲自走了一遭,史进闻言特意带众将出郭三十里相迎,这热情的举动着实让王庆惊喜,史进接了王庆等人进入泗水城中后,王庆说明来意,献出所占诸城,更改旗号归顺绿林,史进和吴用等人商量允了,令王庆麾下兵马依旧归王庆指挥,驻守孟州,推行绿林新法,革新军队,收束手下,严格按照标准来招兵买马,以图日后进发。第二日,王庆按着投诚仪式拜了史进之后,三军上下皆是欢喜,好生款待自不用说,史进更是让乐和全程陪同着王庆。乐和本来也算是半个lang子,鼓吹舞乐样样精通,窑子赌坊更是他收悉之处,由他陪着王庆,两个人性情相投,同是貌美后生,吃喝玩乐样样翻花出新,把个王庆喜得与乐和相见甚晚,当夜就结拜了兄弟。

    绿林军的形势一片大好,迅速朝着东京开封府的方向毕竟,朝野上下一片震惊,特别是对于高俅被凌迟一事,更是让所谓的龙颜再一次震怒了一把。但是,就在绿林军兵分三路攻城掠地,王庆造反后又归降绿林的期间,在大宋的另一边也发生了有一番变化。先前大宋圣上施展缓兵之计而发布的招降一策,虽然对史进的绿林军毫无用处,方腊也拒不招降,但是山东占据郓城县的宋江却积极响应,带着郓城县刚刚招揽的几万人马不惜与晁盖决裂而迅速向宋朝投诚。而风靡一时的方腊集团在杭州被童贯击败之后,形势急转直下,方腊几番攻打依旧难以收复杭州,急的带兵朝四周城池猛扑,随想,周边早就被童贯做了严密的部署,方腊军团兵力分散,方腊急功近利的特点让他的战略短板愈发显露,由此被童贯抓住机会,趁着方腊集团士气低迷一鼓作气,将先前的失地连番收复。方腊等人被逼的日薄西山,最后同样走上了招降之路。童贯见方腊已经是强弩之末,难成气候了,本来欲建战功,一并将方腊一伙攻破,但是蔡京却明锐地从梁山宋江与晁盖决裂一事中得到了启发,从而提出了招安方腊,以寇治寇的策略,这个策略很快就在朝廷上得到了响应,成了解决当今局势的主流手段。圣上一纸圣旨下来,方腊集团顿时从反贼成了忠臣。

第六章 截太尉大破郑州

    史进招降了王庆等人,实力小增,虽然可喜可贺,但是史进却没有停下进攻的脚步.就在“铁叫子”乐和陪着王庆在城里欢乐的玩耍这几日,史进已经开始谋划着攻打郑州。着郑州是东京开封府的最后一道屏障了,如果将郑州一举攻下,东京则无险可守。如此要紧之地,张青已经那边已经发来朝廷的最新部署,要调兵十万攻打,为首的是个绿林中人,姓樊,名瑞,绰号“混世魔王”,具“九王爷”在汴梁的情报探听,这人能呼风唤雨,用兵如神。手下两个副将:一个姓项,名充,绰号“八臂哪吒”,能仗一面团牌,牌上插飞刀二十四把,百步取人,无有不中,手中仗一条铁标枪;还有一个姓李,名衮,绰号“飞天大圣”,也使一面团牌,牌上插标枪二十四根,亦能百步取人,无有不中,手中使一口宝剑。这三个结为兄弟,当初占住芒砀山,打家劫舍,所向披靡,后来是在招安宋江的天使顺道经过,经过宋江山上一番洽谈,好说歹说,许下不少好处条件,才由此同意招降。

    招降方腊、宋江已经让蔡京小心翼翼的了,这些绿林中人都是山匪出生,混在朝堂上实在不能被原来的大臣武将所接受,考虑到宋朝当今摇摇欲坠之势,蔡京将刚刚招降不到半月的樊瑞兄弟三个便派去前线抵挡绿林军的攻势。圣旨当日就下达了,先是封樊瑞为征西大将军,封李衮、项充为骠骑将军,带领兵马十万星夜往郑州赶。

    朝廷兵力部署的消息一送达史进的手上,史进和吴用就统一了意见,要迅速打下郑州,此事不可耽搁,一旦等到援兵来了,就给了朝廷更多的喘息之机。于是,在接到探报之后,史进便下令叫栾廷玉集团军挥兵连夜攻打真州境内的密县,下令让孙立集团军连夜攻打荥阳。所幸两地城池不高,当年修筑得也不是十分厚实,先后拿风雷母子炮一轰就开了小口子,埋伏在外面的绿林军就此带着豁口冲杀进去,与官兵进行惨烈的巷战……等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孙立集团军率先将得胜的消息送来,不过一个时辰,在早饭前,栾廷玉集团军也将捷报火速传递了过来。

    史进大喜,立刻派出大批探马在郑州城的周围三部,过不得三四个时辰,第一批的探马就有回报,详细地将郑州城周边五里之内的地形带了回来,兵详细说了郑州城城门紧闭噤若寒蝉的现状,也禀告了目测之下的城防守备,那郑州城城墙高有三丈,甚是高大魁伟,都是拿青石米酱筑起来的,听当地人说,这城墙厚实,光那城门的门洞就有二十大步深。

    吴用等听了,调来雷振询问,雷振觉得城墙实在厚实,只怕光靠火炮轰是轰不开的,还得另想法子。雷横建议采用地道,在城外挖起,一路挖进去。可是,朱武觉得这法子虽然可取,但是却耗时甚多,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挖地道。众人定夺不下,当日捱到午后日落之前,史进决定便带着吴用、公孙胜、柳权天、雷横,一共五骑乔装出城,亲自去那里勘察一番,在做定夺,就此五人轻装简行,迤逦前行。待初更时分,一行人便到了郑州城外,在山坡高处,立马望郑州城里时,这正是一月上旬天气,月华如昼,天上无一片云彩。看见华州周围有数座城门,城高地壮,堑壕深阔。

    看了半晌,史进等见城池厚壮,形势坚牢,无计可施。

    吴用摇摇头,说道:“且回城里去,再作商议。”五骑连夜来到栾廷玉打下的密县来。

    史进眉头不展,面带忧容。思虑着这郑州城池坚硬,既然火炮轰不开,只有强攻了。强攻若是有能够有攻城机械的搭载就好了,可惜如今那伙人都留在郓城县,如今都落在宋江的手里了。一想到这里,宋江分道扬镳一事又让史进心烦意乱起来,这件事晁盖前些日子就写信与他说明白了,宋江不顾兄弟情义,在晁盖坚决不肯招安之后,便毅然决裂,带着花荣、黄信、燕顺、郑天寿一并归降了大宋,调离到何处,现在还不清楚,张青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但是,郓城县却是又换了他人来镇守。史进不晓得晁盖怎么看这件事,但他从朝廷的这一举动可以看得出来,对宋江一伙还是有着很大的提防之心的,没有足够的信任,日后宋江也不会得到重用,最终还是大宋利用,落个凄惨收场。但晁盖经过这一事,彻底与宋江翻了脸,并告诉史进决定亲自出山发展势力,同时晁盖还在信里介绍了一个人给史进,这人就是玉麒麟卢俊义,晁盖说卢俊义受了小人陷害,在途经梁山时受他出手相救,由此上了梁山,前几日回老家去接老母上山来,今后就可以全心全意为梁山出力,在心里,晁盖几番称赞卢俊义本事了得,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更是世间难遇的奇男子。史进坐在堂上,心里越想越远,也越想越多,可是,终究是偏的越来越多,没有想出一点攻破郑州城的办法来。

    这时候,吴学究见史进沉默寡言,便说道:“不若,再派一批精细的探马出去,在远近都探听探听,或许有机可乘。”

    史进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点头点头,随即栾廷玉便安排人马,散出大批的探马去了。

    过了一日,忽然有一人上山来报道:“如今朝廷差个殿司太尉,带着御赐‘金铃吊挂’来降香,从黄河入汴河而来。”

    吴用听了,顿时双眼中并发出两道光亮来,吴用转身对史进便道:”大帅勿忧,计在这里了!”于是与史进耳语两句,只见史进连番点头,便叫童威、张顺道:“你两个与我如此如此而行。”

    童威抱拳应了,顿了一下却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事倒是好办,只是无人识认得那地界,还需一个引领路的最好。”

    “金字先生”李助便道:“小弟相帮同去,如何?”

    史进大喜,三个人就此下山去了。

    次日,栾廷玉、祝龙、祝虎、祝彪、扈三娘、李应、杜兴,共七个人,悄悄只带五百轻骑出城,取小路,绕过郑州城,到了汴河渡口,童威、张顺、李助已备下十余只大船在彼。吴用便叫栾廷玉、李应、杜兴、扈三娘,四人埋伏在岸上,史进、吴用、祝彪、祝虎、祝龙坐在船里,童威、张顺、李助分船都在滩头藏了身。众人等了一夜,不见人来,到次日天明时分,只听得远远地锣鸣鼓响,三只官船顺江下来,船上插着一面黄旗,上写着“钦奉圣旨降香太尉宿”,李助那边报来了信,说这就是要等的人了。

    祝彪、祝虎、祝龙三杰各执长枪,立在史进背后,吴用立在船头。太尉船也到了面前,史进等人将船摆开,迎面当港截住。

    船上艄公见江面不太平,立刻报进去,船里立马走出紫衫银带的虞候二十余人,站上船头,指着对面的史进等人便喝骂道:“你等是什么船只,敢当港拦截大臣!”

    史进迎风巍然而立,并不答话。吴学究立在船头上,对答说道:“在下吴用,谨候太尉多时了。”

    船上的客帐司觉得这名字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便出来答道:“此是朝廷太尉,奉圣旨去降香。汝等行径如似乱寇,何故拦截?

    船头上吴用扶着胡须说道:“我家主子,只要求见太尉,有事烦劳。”

    客帐司听得这话有礼有兵,当下指着这伙人喝道:“你等是何人,敢造次要见太尉。”

    两边虞候也附声喝道:“混账!太尉是你等相见就见的人么!”

    史进向前踏上一步,声音犹如奔雷一般地送到对船上去,喝道:“暂请太尉到岸上,自有商量之事。”

    客帐听得心里先怯了三分,但是仗着身边有不少身手高强的虞候在,强撑着场面喝骂道:“休要胡说!太尉是朝廷命臣,如何与你商量!”

    史进冷笑了一下,扬声道:“太尉还是自己下船的好,肯不肯相见,在东京眼下还由得你,可是,既然到了这里,嘿嘿,只怕兄弟们要惊太尉了。”

    “你们要干什么!”两边的二十多个虞候顿时都散开阵势将腰间的朴刀抽了出来。

    史进身后的祝龙将手里的令旗一挥,立马埋伏在后面的李助、童威、张顺等人早就开船出来横在江面上断了宿太尉的后路,将船上的官兵吓得不浅。就在官兵在船上惊魂未定的时候,祝龙又将手里的令旗一摆,岸上埋伏的一波人,栾廷玉、李应、杜兴、扈三娘也带着兵马闪出来,冲到岸边来,手下轻骑早就抽出强弓利箭,都拉满了瞄着江边那队官船。

    船上的官兵见了都吓得脸都变了色儿,一个个缩头缩颈,那船上梢公惊得赶紧钻入船舱里去了。客帐司人慌了,只得入去禀覆。宿太尉早就听得外面动静不寻常,只得从船舱里出来,摆了把交椅在船头上坐定。

    宿太尉正襟危坐地说道:“义士何故如此拦截我等船只?”

    史进拱拱手说道:“某等怎敢拦截太尉?只想让太尉上岸,别有他事相烦。”

    宿太尉一听着话说的虽然体面,但这里面依旧满是威胁的口气,便说道:“我今特奉圣旨,自去降香,与义士有何商议之事?朝廷大臣又如何能轻易登岸!”

    船头上吴用摇着羽扇,说道:“看来太尉当真是不肯了,我等倒是好说话,但是,只怕同来的兄弟们不好说了。”

    “你们……”宿太尉听得这再直接不过的威胁顿时有些语塞,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船队后面乱了,宿太尉急忙起身回首相望,只见那些横在江面上的船只早就撞靠过来,船上的人马纷纷跃上船来,宿太尉看的大惊。

第七章 截太尉大破郑州(贰)

    “金字先生”李助提着一柄利剑率先跳过船来,只见那闪光夺目的剑身如飞虹贯日一般晃过几下,那些抽刀在手保护官船的官兵胸口都爆出一捧刺目的鲜血来.而紧接着童威、张顺也明晃晃地挈出尖刀在手,跟着跳过船来,手起刀落,先把两个不怕死杀上来的虞候戳翻下水里去。

    吓得那宿太尉整个人呆了,脸色惨白,蹲在一角缩成一团。

    而这个时候,同来的绿林水军也纷纷跃上其余的两条船上,将那几艘官船都劫掠过来,官船上一片厮杀景象,有些个官兵看着这些劫匪本领高强,决然不是寻常山匪,就算是那些有些看家本事的虞候也不是他们的敌手,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都不敢与那些绿林军相拼,便打便往船头上拥,有的索性丢了兵刃跳下船去。

    史进早就有令下达去了,不叫走脱一个,那些跳下船去的人,都被两岸的弓箭手射杀在水里,咕嘟嘟地血从水下冒起来,那些水里的官兵就沉了下去。

    李助一路连刺,第一个杀到那龟缩的宿太尉的面前,一把扯住那厮的衣领,喝道:“太尉,上路还是下船?!”

    “下穿(船)——下穿(船)。”那宿太尉已经被眼前的血腥厮杀吓破了胆子,口齿含糊咬不清字。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三艘官船都被劫掠到了史进的面前来,船上的官兵大多被杀了,就此将人剥了衣裳,绑上石头沉了江,将那宿太尉接到史进的船上来。

    那哆哆嗦嗦的宿太尉见了史进,赶紧一拜,说道:“义士有什么事,就此但说不妨。”

    史进看着拜倒在脚下的宿太尉,说道:“我不是什么义士,你也不必现在才这般屈服。你都说你是朝廷的命官了,想必你也知道绿林军吧!”

    “莫非——你们就是——就是绿林军?!”宿太尉惊住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愈发显得惨白了。

    吴用摇着羽扇在旁边似是寻常地说道:“我等不但是绿林军,鄙人正是绿林军军师吴用,这位爷,就是绿林军的大帅史进!”

    “啊——!”宿太尉听了,在看了面前的史进一眼,顿时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就此昏死过去了。

    李助上来三八两下将那宿太尉的衣裳拔下来,童威见宿太尉吓得昏过去了,不禁大大大笑,就此将刀收了,在江里打了一桶水,往里面唾了口水便一并扑头盖脸地浇下去,宿太尉猛地一哆嗦苏醒过来。

    史进一挥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走!”

    到了这个时候,不容那宿太尉不上岸,宿太尉在左右两个水军的挟持下只得离船上岸。杜兴在树林里牵出一匹马来,将那太尉横在马上带走。史进、吴用,先叫栾廷玉、李应、扈三娘押着宿太尉回城。史进、吴用随后也上了马,分付教祝龙、祝虎、祝彪三杰把船上一应人等并御香、祭物,金铃吊挂,齐齐收拾了运回城里来,只留下李助、童猛、张顺,带领一百余人打扫了江面的厮杀痕迹,带着缴获的船只一并回到城外水军营内。

    一行众头领都回到城里来,史进、吴用,下马入城,把宿太尉带在聚义厅上。史进等人都在当中坐定,两边众头领拔刀侍立。

    那宿太尉不像先前的高俅那般自恃身份,当下很是乖觉地自觉跪下拜了四拜,跪在面前,心惊胆战地问道:“不知有何可谓大帅效力?”

    史进没有直言而是问道:“宋江归顺之后,辖区何处?”

    宿太尉回禀道:“宋江原来是郓城小吏,因为被贪官污吏所逼,不得已才哨聚山林,权借梁山泊避难,专等朝廷招安,与国家出力……”

    “辖区何处?!”史进生硬地打断了宿太尉的话,喝道:“你们究竟将我兄弟发配到了何处!若是不说出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不必再说出来!”

    宿太尉吓得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满口失血的场面来,舌根都不禁发憷,慌忙磕头说道:“下官当真不知,当真不知啊,现在宋江虽然召回京城来,但是梁山晁盖扬言要杀他而后快,在江湖上奉出五百两来取他的人头,所以,当今圣上亲自指派,一切都秘密进行,并不经过下官的手,下官也无从得知啊!”

    史进盯着宿太尉看了半刻,便短促地出了口气,说道:“今日将你带到此处,是有事相烦劳,欲借太尉御香、仪从以及金铃吊挂去打郑州城,等城池下来,这些事物一并归还。”

    “下官不过是奉旨进香,如何能靠着御香破了城池?”宿太尉又惊又怪地问,他生怕由此攻破了城池,一并罪责都怪在他身上。

    吴用抚着胡须说道:“若是你肯积极配合,那太尉身上不会有丝毫侵犯。若是太尉害怕,这里有一把刀,还有七七四十九种死法,可以逃出生天。”

    林冲从侍从手里接过刀来,抽出鞘来,咣当一声丢在那宿太尉面前,着明晃晃的利刃,顿时让宿太尉浑身一震,连忙说道:“罢了罢了,大帅若是用得着,尽管将那些御香等物拿去使用,有用的着下官处,下官也尽全力而为,但成败看天,若是他日事露,可休要连累下官!”

    史进道:“不要你出面,也不必你出力,只要你乖乖交出掌印来,待郑州城破,我自然放太尉回京,到时候,所有事情,你都推在我史进身上便是了。”

    宿太尉抬眼悄悄看了那在座的一班将领,一个个威风凛凛,此刻都环眼怒目地看着他,他怎敢推托,虽然不晓得史进所言真假,但是也只得应允了。史进叫人请宿太尉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安排宴席执盏擎杯,设筵拜谢,这些暂且不提。且说,史进在大摆筵席之外,暗中就挑选出人马来,将太尉带来的人所穿的衣服都借穿了,在绿林军中,还选了一个与宿太尉模样相似的,剃了髭须,穿了太尉的衣服,扮作宿元景。史进,吴用,扮作客帐司,李应、杜兴、祝龙、祝虎、祝彪,扮作虞候,选出百十个精锐的绿林军士都着紫衫银带,执着旌节、旗幡、仪杖、法物,擎抬了御香、祭礼、金铃吊挂;林冲、李助、时迁、魁二,扮作四个卫兵。乐和、王庆两人负责款待太尉并跟随一应人等,置酒管待。此外,还传令叫暂驻荥阳的孙立集团军,引一队人马,偃旗息鼓悄悄靠近郑州准备夺城。此外,教林冲先去进香祈福所去的梅山伺候,只听号令行事。

    众人得令分头行事,且说史进等人拥着那军士扮了的太尉离了密县,悄悄来到河口下船而行,不去报与郑州太守,直奔梅山庙来。戴宗先去报知云台观主及庙里职事人等。下山候在船边,迎接上岸。香花灯烛、幢伞宝盖,都摆列在前,先请御香上了香亭,庙里人夫扛抬了,导吊金铃吊挂前行。观主拜见了太尉,按礼而行。

    礼节刚毕,吴学究便开腔说道:“太尉一路染病不快,且快把暖轿抬上来。”左右人等扶了太尉上轿,直到岳庙官厅内歇下。

    客帐司吴学究对观主道:“这是特奉圣上,捧了御香,金铃吊挂,来与圣帝供养,缘何本州官员轻慢,不来迎接?”

    观立听了,紧张地答道:“已差人去禀报了。敢是就在路上,即刻便到。”话犹未了,本州先差一员推官,带领做公的六七十人,各个身着厚甲,拿着酒果,来拜见太尉。可是那小喽罗,虽然模样相似,却语言不像,先前在史进面前装模作样地演练两下,依旧发不出官腔,话里方言实在浓重,如今终究是开不得口,因此只推托作染病在身,拿了靠褥围定只是在床上坐卧。

    那前来的推官一眼看见那些旗节、门旗、牙仗等物都是大内府制造出来的,因此丝毫不曾怀疑。客帐司匆匆进去禀告了两遭,出来呵斥道:“尔等都是朝廷官员,如何不懂礼数,姗姗来迟已是怠慢,如今先差你个小小的推官,又带着这么多人持着剑甲而来,却是为何?!究竟是何用意!”

    推官吓得脸色先白了,慌忙叫那些身穿甲猬的官兵都退到寺外候着,连忙说道:“这些官兵都是府伊派来保护大人的……”吴用扮成的客帐司不等那厮解释完便呵斥住了,二话不说便引了他进去,叫他远远地在阶下参拜了。那推官被吴用方才一顿喝斥,眼下虽然见那太尉开口闭口挥臂指手,却听不见说些什么,那推官脑门急的一头汗,生怕又因此误事而被责怪下来。

    而就在这推官硬着头皮地顶着压力,绞尽脑汁地揣测那些太尉手指的比划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史进装扮的客帐司直走下来,呵斥那推官道:“太尉是天子前近幸的大臣,不辞千里之遥,特奉圣旨到此降香,不想于路染病未痊,本州众官,如何不来迎接!”

    推官诚惶诚恐地叩首答道:“前十数日虽有文书到州,但却不见近报,因此有失远迎,不期太尉先到庙里来了,本州官员闻之,无不惶恐。再者,先前岁月还算太平,可是,谁曾料到,就在这一两日的光景,那贼势成风的绿林军竟然在眨眼的功夫就夺了两座城池,战火不但燃烧到了郑州地界上来,更是连郑州城都岌岌可危,昨日抓到不少绿林军的探哨,只怕贼人兵临城下之日不远了,因此,下官每日都在城上堤防,以此太守不敢擅离,特差小官前来贡献酒礼。太守随后便来参见。”

第八章 截太尉大破郑州(贰)

    “金字先生”李助提着一柄利剑率先跳过船来,只见那闪光夺目的剑身如飞虹贯日一般晃过几下,那些抽刀在手保护官船的官兵胸口都爆出一捧刺目的鲜血来.而紧接着童威、张顺也明晃晃地挈出尖刀在手,跟着跳过船来,手起刀落,先把两个不怕死杀上来的虞候戳翻下水里去。

    吓得那宿太尉整个人呆了,脸色惨白,蹲在一角缩成一团。

    而这个时候,同来的绿林水军也纷纷跃上其余的两条船上,将那几艘官船都劫掠过来,官船上一片厮杀景象,有些个官兵看着这些劫匪本领高强,决然不是寻常山匪,就算是那些有些看家本事的虞候也不是他们的敌手,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都不敢与那些绿林军相拼,便打便往船头上拥,有的索性丢了兵刃跳下船去。

    史进早就有令下达去了,不叫走脱一个,那些跳下船去的人,都被两岸的弓箭手射杀在水里,咕嘟嘟地血从水下冒起来,那些水里的官兵就沉了下去。

    李助一路连刺,第一个杀到那龟缩的宿太尉的面前,一把扯住那厮的衣领,喝道:“太尉,上路还是下船?!”

    “下穿(船)——下穿(船)。”那宿太尉已经被眼前的血腥厮杀吓破了胆子,口齿含糊咬不清字。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那三艘官船都被劫掠到了史进的面前来,船上的官兵大多被杀了,就此将人剥了衣裳,绑上石头沉了江,将那宿太尉接到史进的船上来。

    那哆哆嗦嗦的宿太尉见了史进,赶紧一拜,说道:“义士有什么事,就此但说不妨。”

    史进看着拜倒在脚下的宿太尉,说道:“我不是什么义士,你也不必现在才这般屈服。你都说你是朝廷的命官了,想必你也知道绿林军吧!”

    “莫非——你们就是——就是绿林军?!”宿太尉惊住了,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愈发显得惨白了。

    吴用摇着羽扇在旁边似是寻常地说道:“我等不但是绿林军,鄙人正是绿林军军师吴用,这位爷,就是绿林军的大帅史进!”

    “啊——!”宿太尉听了,在看了面前的史进一眼,顿时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就此昏死过去了。

    李助上来三八两下将那宿太尉的衣裳拔下来,童威见宿太尉吓得昏过去了,不禁大大大笑,就此将刀收了,在江里打了一桶水,往里面唾了口水便一并扑头盖脸地浇下去,宿太尉猛地一哆嗦苏醒过来。

    史进一挥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带走!”

    到了这个时候,不容那宿太尉不上岸,宿太尉在左右两个水军的挟持下只得离船上岸。杜兴在树林里牵出一匹马来,将那太尉横在马上带走。史进、吴用,先叫栾廷玉、李应、扈三娘押着宿太尉回城。史进、吴用随后也上了马,分付教祝龙、祝虎、祝彪三杰把船上一应人等并御香、祭物,金铃吊挂,齐齐收拾了运回城里来,只留下李助、童猛、张顺,带领一百余人打扫了江面的厮杀痕迹,带着缴获的船只一并回到城外水军营内。

    一行众头领都回到城里来,史进、吴用,下马入城,把宿太尉带在聚义厅上。史进等人都在当中坐定,两边众头领拔刀侍立。

    那宿太尉不像先前的高俅那般自恃身份,当下很是乖觉地自觉跪下拜了四拜,跪在面前,心惊胆战地问道:“不知有何可谓大帅效力?”

    史进没有直言而是问道:“宋江归顺之后,辖区何处?”

    宿太尉回禀道:“宋江原来是郓城小吏,因为被贪官污吏所逼,不得已才哨聚山林,权借梁山泊避难,专等朝廷招安,与国家出力……”

    “辖区何处?!”史进生硬地打断了宿太尉的话,喝道:“你们究竟将我兄弟发配到了何处!若是不说出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永远不必再说出来!”

    宿太尉吓得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满口失血的场面来,舌根都不禁发憷,慌忙磕头说道:“下官当真不知,当真不知啊,现在宋江虽然召回京城来,但是梁山晁盖扬言要杀他而后快,在江湖上奉出五百两来取他的人头,所以,当今圣上亲自指派,一切都秘密进行,并不经过下官的手,下官也无从得知啊!”

    史进盯着宿太尉看了半刻,便短促地出了口气,说道:“今日将你带到此处,是有事相烦劳,欲借太尉御香、仪从以及金铃吊挂去打郑州城,等城池下来,这些事物一并归还。”

    “下官不过是奉旨进香,如何能靠着御香破了城池?”宿太尉又惊又怪地问,他生怕由此攻破了城池,一并罪责都怪在他身上。

    吴用抚着胡须说道:“若是你肯积极配合,那太尉身上不会有丝毫侵犯。若是太尉害怕,这里有一把刀,还有七七四十九种死法,可以逃出生天。”

    林冲从侍从手里接过刀来,抽出鞘来,咣当一声丢在那宿太尉面前,着明晃晃的利刃,顿时让宿太尉浑身一震,连忙说道:“罢了罢了,大帅若是用得着,尽管将那些御香等物拿去使用,有用的着下官处,下官也尽全力而为,但成败看天,若是他日事露,可休要连累下官!”

    史进道:“不要你出面,也不必你出力,只要你乖乖交出掌印来,待郑州城破,我自然放太尉回京,到时候,所有事情,你都推在我史进身上便是了。”

    宿太尉抬眼悄悄看了那在座的一班将领,一个个威风凛凛,此刻都环眼怒目地看着他,他怎敢推托,虽然不晓得史进所言真假,但是也只得应允了。史进叫人请宿太尉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安排宴席执盏擎杯,设筵拜谢,这些暂且不提。且说,史进在大摆筵席之外,暗中就挑选出人马来,将太尉带来的人所穿的衣服都借穿了,在绿林军中,还选了一个与宿太尉模样相似的,剃了髭须,穿了太尉的衣服,扮作宿元景。史进,吴用,扮作客帐司,李应、杜兴、祝龙、祝虎、祝彪,扮作虞候,选出百十个精锐的绿林军士都着紫衫银带,执着旌节、旗幡、仪杖、法物,擎抬了御香、祭礼、金铃吊挂;林冲、李助、时迁、魁二,扮作四个卫兵。乐和、王庆两人负责款待太尉并跟随一应人等,置酒管待。此外,还传令叫暂驻荥阳的孙立集团军,引一队人马,偃旗息鼓悄悄靠近郑州准备夺城。此外,教林冲先去进香祈福所去的梅山伺候,只听号令行事。

    众人得令分头行事,且说史进等人拥着那军士扮了的太尉离了密县,悄悄来到河口下船而行,不去报与郑州太守,直奔梅山庙来。戴宗先去报知云台观主及庙里职事人等。下山候在船边,迎接上岸。香花灯烛、幢伞宝盖,都摆列在前,先请御香上了香亭,庙里人夫扛抬了,导吊金铃吊挂前行。观主拜见了太尉,按礼而行。

    礼节刚毕,吴学究便开腔说道:“太尉一路染病不快,且快把暖轿抬上来。”左右人等扶了太尉上轿,直到岳庙官厅内歇下。

    客帐司吴学究对观主道:“这是特奉圣上,捧了御香,金铃吊挂,来与圣帝供养,缘何本州官员轻慢,不来迎接?”

    观立听了,紧张地答道:“已差人去禀报了。敢是就在路上,即刻便到。”话犹未了,本州先差一员推官,带领做公的六七十人,各个身着厚甲,拿着酒果,来拜见太尉。可是那小喽罗,虽然模样相似,却语言不像,先前在史进面前装模作样地演练两下,依旧发不出官腔,话里方言实在浓重,如今终究是开不得口,因此只推托作染病在身,拿了靠褥围定只是在床上坐卧。

    那前来的推官一眼看见那些旗节、门旗、牙仗等物都是大内府制造出来的,因此丝毫不曾怀疑。客帐司匆匆进去禀告了两遭,出来呵斥道:“尔等都是朝廷官员,如何不懂礼数,姗姗来迟已是怠慢,如今先差你个小小的推官,又带着这么多人持着剑甲而来,却是为何?!究竟是何用意!”

    推官吓得脸色先白了,慌忙叫那些身穿甲猬的官兵都退到寺外候着,连忙说道:“这些官兵都是府伊派来保护大人的……”吴用扮成的客帐司不等那厮解释完便呵斥住了,二话不说便引了他进去,叫他远远地在阶下参拜了。那推官被吴用方才一顿喝斥,眼下虽然见那太尉开口闭口挥臂指手,却听不见说些什么,那推官脑门急的一头汗,生怕又因此误事而被责怪下来。

    而就在这推官硬着头皮地顶着压力,绞尽脑汁地揣测那些太尉手指的比划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史进装扮的客帐司直走下来,呵斥那推官道:“太尉是天子前近幸的大臣,不辞千里之遥,特奉圣旨到此降香,不想于路染病未痊,本州众官,如何不来迎接!”

    推官诚惶诚恐地叩首答道:“前十数日虽有文书到州,但却不见近报,因此有失远迎,不期太尉先到庙里来了,本州官员闻之,无不惶恐。再者,先前岁月还算太平,可是,谁曾料到,就在这一两日的光景,那贼势成风的绿林军竟然在眨眼的功夫就夺了两座城池,战火不但燃烧到了郑州地界上来,更是连郑州城都岌岌可危,昨日抓到不少绿林军的探哨,只怕贼人兵临城下之日不远了,因此,下官每日都在城上堤防,以此太守不敢擅离,特差小官前来贡献酒礼。太守随后便来参见。”

第八章 截太尉大破郑州(叁)

    史进扮成的客帐司呵斥那推官说道:“太尉身体不适,涓滴不饮,只叫太守快来商议行礼!误了时辰咱们谁也担当不起!”

    推官拜了随即教手下人取过担来的好酒,与客帐司等太尉亲随人等把盏饮了.客帐司又进去禀复一遭,请了钥匙出来,引着推官去开了锁,就香帛袋中取出那御赐金铃吊挂出来,拿条竹竿挑起,叫推官仔细自己看个清楚。那推官仔细一瞧,果然好一对金铃吊挂!真乃是东京内府高手匠造而成,浑是七宝珍珠嵌造,中间点着碗红纱灯笼,乃是圣帝殿上正中挂的东西,不是内府打造来,民间如何做得出?客帐司叫推官看罢,又收入柜匣内锁了。借着又拿出中书省许多公文付与推官,便叫郑州太守快来商议拣日祭祀。推官和众多做公的都看了那些物件公文,便辞了客帐司,径直回到华州府里回报贺太守。

    且说史进看着这般容易就戏耍了这帮官府走狗,心里不禁暗暗地喝采道:“谁道这为官奸猾,不也被我等骗得他眼花心乱!”

    此时,林冲己在庙门下了,吴学究又差魁二带了尖刀利刃,也来庙门下帮助林冲行事,却又叫时迁扮成虞候。

    云台观主进献素斋,一面教执事人等安排铺陈岳庙。史进无事,闲步看那西岳庙时,果然是盖造得好:殿宇非凡,真乃人间天上!史进看了一圈,回到官厅前。门上报道:“报——贺太守到。”

    史进便叫李应、杜兴、祝龙、祝虎、祝彪,各执着兵刃器械,分别列在两旁;时迁、李助、童威、张顺各藏暗器,侍立左右。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贺太守来。

    却说贺太守带着将领和三百余官兵,身着便服,扮成商队模样,到了山下又换了官服,再到庙前下马,众人簇拥进来。客帐司史进、吴学究,见贺太守带着三百余人,各个都是带刀的公吏人等。

    史进扮成的客帐司喝道:“朝廷贵人在此,闲杂人不许近前!”那些众人立住了脚,贺太守独自进前来拜见。

    吴用扮成的客帐司扬声说道:“太尉教请太守进来相见。”

    贺太守进到官厅前,望着那里面绿林军士扮成的假太尉拜了拜。

    史进扮成的客帐司突然喝道:“太守,你知罪么!?”

    贺太守被吓了一跳,拜在地上问道:“贺某不知太尉到来,伏乞恕罪!”

    史进扮成的客帐司道:“太尉奉敕到此降香,如何不来远接?”

    太守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不曾有近报到郑州,有失迎迓。”

    史进见时机已到,不必再废话,当下大喝一声“拿下”。祝龙、祝虎弟兄两个飕地掣出短刀,一脚把贺太守踢翻了,还不等他声张便割下头来。

    祝虎将人头提在手上高高一举,喝道:“兄弟们动手!”左右两边的祝彪、李应等人早刷刷刷地将刀抽出来,把那些官府跟来的三百余个官兵都惊得呆了,就在他们抬脚要走的时候,祝彪等挥刀在手一齐厮杀向前,把那一干人等都砍翻砍倒在地上。那些官兵也抽出刀来抵挡,有一半人抢出庙门外,被埋伏在外面的绿林军士们杀出来砍翻一大片,有少数逃下山门的,也被林冲、魁二拦住,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绿林军众人在四下赶杀,三百余人不剩一个回去。

    史进匆匆叫人收了御香吊挂,众人一同下山都赶到郑州时,早见城头上火起,想必也是孙立集团军扮作太守骗开城门,一齐杀将进去了。城里的官兵早就被孙立杀的胆战心惊,没有一个还有战意,胆小的丢盔弃甲混入百姓中去躲藏,胆子大还有点主见的,索性就此倒戈投靠了绿林军,更有甚者索性将其余城头献了出来,丢下兵器,打开城门。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郑州也就此归于绿林军的旗下。

    此番一战损耗极少,进了郑州城,史进大喜。但让史进更加欢喜的是,郑州攻下,下一个目标就是东京开封府,只要将这个据点打下来,那么与梁山就所距不远了,特别是只要打通一条广济河就可以与梁山互通有无,那时,史进也就能与晁盖哥哥合兵一处大展宏图了。史进一念及此,欢喜不已,随就此打开库藏,取了财帛,赏了众人。

    史进当日便修书一封,备细说了夺取郑州的大胜以及日后的攻略策划,并差精干的军士火速前往梁山送与晁盖。

    晁盖接了史进的信笺,读了三遍,心里欢喜至极,虽然宋江背叛投靠朝廷,着实让他这几日气的要死,但是,眼看着自己这兄弟就要打过来与他会师,这意味着今后两兄弟就可以时常相见了,这如何不让他欢喜。当下回了一封书信,叫那带信来的军士带回给史进。

    等这信笺放在史进的手里时,已经是第三日的事情了。晁盖在信中将宋江的背信弃义又骂了一通,但这不是此信的重点,重点是晁盖告诉史进,玉麒麟卢俊义仰慕史进已久,特意从大金弄了一匹千金难购的宝马,这宝马叫“夜照玉狮子马”,原来是金国王子殿下的坐骑,浑身雪白,通体无一根杂毛,从头到尾有一仗来长,从脊到蹄也有八尺高,那马能够日行千里,连汗血宝马也难望其项背。按着史进先前呈送的进攻规划来看,等打下开封府的时候,那马也差不多就到了。

    史进读罢大喜,心道:“如今正需要一匹好马,上次借晁盖哥哥的坐骑用了一回,宝马当真是不同寻常的。”

    史进心情舒畅当夜大摆筵席,与众兄弟吃酒,王庆和乐和也将那宿太尉请上宴席来同乐。推杯换盏之间,不知不觉就吃到了三更天色,等到散场时,王庆、乐和已经吃的伶仃大醉,看押不得那宿太尉。而绿林军众将更是跌跌撞撞,各自被亲随小斯扶着回去,各自歇了暂且不说。

    且说这没有人监视的宿太尉一个人得了方便,但是却也不敢胡来,自己乖乖回房去休息,祈祷第二日史进可以履行承诺,将他放回。而这宿太尉在郑州城落脚的寝院就设在原来太守府中的一间上房里,就在宿太尉回房的半途中,却隐约瞧见史进和吴用两人从夜幕里走过,宿太尉以为是自己醉眼看花了,等他躲在角落里细细一瞧的时候,果然是史进和吴用,但是周围却没有一个伴当,两人那偷偷摸摸的模样,实在让宿太尉有些心疑。

    宿太尉本不想多事,可是,谁想史进和吴用径直走进了左近的一间耳房里,也不点灯。莫非在密谋什么么?宿太尉心里愈发好奇了,但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宿太尉有些投足犹豫不定。但是,此番进香被绿林军所截获,终究回去不好禀复,就算是全部推托在史进身上,也必然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弹劾,不如就此冒险听上一听,万一得个意外的情报,回去就算没有功劳,也必然有圣上的褒奖,起码也算将功补过不受此事的牵连。

    宿太尉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四下一看并无半个人影,便悄悄到了这耳房外,弯身猫在窗台下,竖起耳朵来听。

    “这几日王庆、和乐陪着那厮,可有探听出什么消息来么,宋大哥安危究竟如何?”这是史进的声音。

    吴用接话说道:“我私下问过了,他俩个说那宿太尉除了吃吃喝喝,言说些风月之事,和朝廷的趣闻,别的也没有多说。但听那宿太尉几番所言,他当真是不知道公明哥哥的所在,看来,经过晁盖在明面上配合的这一吓唬,那皇帝老儿当真将宋江安置妥善了。”

    “若是这样就好了,我就怕他嘴笨,若是在皇帝老儿面前说漏了嘴,那斩首计划就施展不开了。只要宋大哥能在朝廷里立足,咱们有的是银子将那些文官武将争取过来。”

    “宋江哥哥就是想从朝廷的内部开始腐蚀他们的斗意,朝廷里有了咱们的人,那兵马岂不是都由着咱们调遣。哪里还用打什么仗。”

    “可不是。”

    宿太尉听到这里,不禁在心里冷笑,想道:“两个村野乡夫,收买几个大臣就想将兵马随意调动,想的也太美了,把朝廷当成什么了,闹着玩么!”想到这里宿太尉又想起了童贯说过的话,当下再一想,顿时将拳头捏紧了心想:“童大人说的不错,这些绿林出生的人招降不得,那宋江不是好鸟,也不晓得他用什么花言巧语骗过了蔡太师,如今放在朝野里,岂不是埋下了大患,不行,若是我活着回去,必然要将这事禀告太师,早日了解的好。”

    宿太尉想侧耳再听听他两人还会说出什么惊天秘密来,却远远听见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了,宿太尉心里有鬼,更加紧张的不得了,悬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小心翼翼地离开这耳房,朝着自己的房里去了。

第九章 三兄弟出兵不利

    第二日,史进就在府里做了个送路筵席,谢承太尉.参加攻打郑州的将领都来欢送宿太尉,纳还御香、金铃吊挂、旌旗、门旗、仪仗等物,谢过了太尉配合送了郑州城池与绿林军。史进教取一盘金银送与太尉,只可惜同宿太尉所来的人等都死的光了,宿太尉此番要走,实在显得有些孤苦伶仃,没得办法,在乐和得帮助下,在城里雇了一班子脚夫抬了那些降香御用之物,上了绿林归还的一条官船,便往东京汴梁而回。宿太尉与这些粗鄙的脚夫在一起,这一路别提有多难受了,但他仍然庆幸,不但活着性命回来,好歹还探听到了一条绝密的消息,就算是无功,也能低过吧。

    一路沿河而下,几经周转,旅途奔波甚是辛苦不说,与那些脚夫平民打交道还了一肚子的闷气。宿太尉没有了客帐司等左右的伺候,也没有了虞侯差役的护卫,平日着实高高在上,但是在绿林军的地盘上,朝廷的命官有算的什么鸟人,那些脚夫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宿太尉不得不放下面子好声好气地与那些平民百姓们商量,即便如此,还常常受脚夫的为难,动则就要把运费加钱,若是不拿银子来,那些脚夫就合伙将担子撂下,歇地不走。如此走走停停,短短的百十里路,也走了整整三四天。好不容易熬到开封府的中牟境内,史进所赏的金银也被沿途的百姓榨取光了,没有留下一个子儿在身上。宿太尉气的心里只骂刁民,但是也敢怒不敢言,自己一个书生出身,如何也不是那些莽夫的对手。如此憋屈了一路,好不容易被中牟县的差役接上,这才恢复了些往日的威严和权贵,后面的路也才顺当些。等在到了东京汴梁,一见到圣上这满目辛酸泪就夺眶而出,说罢了绿林军的猖狂之后,听得那圣上又怒又惊,怒得是光天化日之下敢拦截降香的御使,扣押朝廷的命官,这惊得是绿林军一举攻破了郑州,也就打开了进攻京都的大门,在没有险要可守。

    那日绿林军攻破了郑州城,消息当日就送到了东京汴梁,本来奉旨前去驻守的“混世魔王”樊瑞等赶到城下,绿林军的九龙朝天旗早就插在了城头上,迎风招展。而朝廷之上闻说郑州城破,那些文武百官都各个如临大敌,吓得心惊胆战,整个朝堂也变得风雨飘摇岌岌可危。蔡京心急欲焚,他按压住了言官弹劾樊瑞懈怠军务、玩忽职守的折子,连番下了三道急令,要求樊瑞带领十万兵马折道而回,驻守在中牟城。中牟是开封府前最后一道屏障了,中牟城池并不高大,当地驻军也就两三千的禁军。若是绿林军强攻,只怕抵挡不住,但这关乎京都的安危,关乎朝廷的存亡。蔡京一面叫樊瑞日夜加固城池小心提防,一面五百里加急招大名府的梁中书派遣所部猛将索超带领十万禁军前来护驾,同时又召集枢密院众人商议对策。

    朝廷危若累卵,那圣上更厮热火蚂蚁,听闻宿太尉说了宋江一事,顿时火冒三丈,一拍案几站了起来,骂道:“寡人宅心仁厚,与他再造之恩,却不想他贼心未泯,居然居心叵测想要在寡人的朝堂上策反,来人!与我杀了宋江,提头献来!”

    “圣上息怒。”童贯本来就不想让宋江活着,只是碍于蔡京才只得苟同,如今天子震怒,正是除掉宋江的大好机会,当下童贯与宋徽宗说道:“宋江野心不小,如今圣上保他安危,单单授他一个太尉门馆,自然他不受用。这宋江招安之时,带来同伙兵马不少,若是如此惊动了他,反倒是要狗急跳墙,闹出大事来,如今外有强敌,京都不能有半点闪失啊。”

    “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

    “启禀圣上,下官正有一计。”童贯说道:“陛下可以招他觐见,亲赐御膳御酒,将圣言扶育之,窥其虚实动静,酒里下了慢药,绿林军攻打在即,他必然要露出马脚,若是宋江忠诚不二,那等退了绿林军再救他也来得及,若是他当真与绿林军里外勾结,不过半月之数,必然毒发身亡,那时候他手下的众将没了头目,群龙无首,也归怨不到朝廷的头上,那时候我等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金,必然可以为我等所用,说不得还能将计就计,反将绿林一军。”

    圣上点点头,觉得童贯所言极是,就此下旨,如此办妥。

    且说宋江自从狠心与晁盖决裂,一意孤行带着一帮兄弟归顺朝廷。他本想靠着一身肝胆和学识,成就一番功绩,就算是带着手下的这几个兄弟,他也敢于梁山晁盖相抗衡,等过个一年半载,壮大了兵马,亦可以抵御绿林收复失地,可是,没想到一到朝廷之后,不但没有兵权,却还落了个太尉门馆的闲职,这与郓城县押司比起来,官阶倒是高了不少,但是实权却远差不及,心中多少有些郁郁寡欢。后来听闻晁盖震怒,江湖上赏金万两要买他的人头,而他手下又无兵马,心中也不禁有些胆战。

    这一日,忽听得朝廷降赐御酒到来,赶忙与众出门迎接。入到公廨,开读圣旨罢了,天使捧过御酒,教宋江饮毕。宋江也取御酒回劝天使,天使推称从来不会饮酒,就此谢绝。待御酒宴罢,天使回府。宋江备礼,馈送天使,天使不受而去。宋江自饮御酒之后,便时不时觉得腹中疼痛,心中疑虑,想是被下了药在酒里。急忙花钱差人前去打听,得知那天使想来饮酒。宋江多半猜得中了奸计,必是贼臣们下了药酒,不及闭门悲叹:“我自幼学儒,长而通吏,不幸**于罪人,并不曾行半点异心之事。今日天子轻听谗佞,赐我药酒,得罪何辜!”宋江仰头而问,却无人回及,此时小腹又隐隐发痛,宋江又气又急,挥拳急擂胸口,内心更是痛苦不堪。

    【郑州城】史进听说那朝廷的官兵退守在中牟城中,日日夜夜赶制器械,加固城墙,特别是在城池四面除了护城河外,还驱使全城老少百姓挖了里外两道壕沟,两道壕沟相距三百大步。那“混世魔王”樊瑞的兵马就屯在那两道壕沟之间,前面摆起拒鹿角,后面都是成捆的箭羽堆积,想必是想在绿林军度过壕沟就乱箭射杀。而他麾下的“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则在外层壕沟外带着两支人马日夜巡逻。

    史进有了这些消息在手,吴用建议索性休整兵马,不急那一时半刻。于是全城整备兵马,休整了三日,便先派了祝彪、祝虎、祝龙三杰带着五千兵马前去中牟城下一探究竟。

    这还是祝家三杰第一次单独出任务,欢欣鼓舞自不用说,吴用、朱武几番吩咐休要莽进,谨慎行事,祝彪三人满口应了,便当日早早开拔带着兵马而去。行到午时,也到了中牟城境内,祝龙令步兵在前,马军垫后,缓缓往前推进。等可以遥遥看到那军情中所言的第一道壕沟的时候,祝龙下令步兵且先扎住阵脚。

    祝家三杰,勒马阵前,望不多时,只见不远处兜来两彪人马来,那两拨人马当先分别由一员大将带领。左边那支兵马,为头的大汉便是徐州沛县人,姓项,名充!祝彪放眼细细一望,那厮果然使一面团牌,背插飞刀二十四把,右手提着条标枪,后面打着一面认军旗,上书“八臂哪吒”四个大字。右边那支兵马是邳县人,姓李名衮!使一面团牌,背插二十四把标枪;左手团牌,右手仗剑,后面打著“飞天大圣”四个大字的旗号。

    祝彪看了心里痒痒,就等两边叫阵时,第一个杀上去,随便哪一个也可以来了痛快的较量。可谁知,那边杀来的两彪人马并没有扎住阵脚,也没有打算与他们单打独斗,两个好汉舞动团牌,就此飞马一齐冲上来,带着麾下兵马直滚入绿林军的阵里来。

    前面的步兵拦当不住,后军马军也被这前面的骚乱惊得马匹扬踢摆尾,奔腾欲走。祝彪看的心急,更是从心底里气的发狠,当下挥起手里的长枪前去抵敌,可是,那敌军兵马一手提着团派,一手提着标枪,有的则是提着长刀,一挡一砍,乱中有序,向前厮杀的有条不紊。绿林军的兵马虽然挥起兵刃去杀,但是大多被那些团牌遮挡,而敌人的出刀却往往是刀走偏锋,让他们防不胜防。由此,绿林军的杀伤力直降不少,祝家三杰厮杀一通,也难以挽回败局,为缩小损失,祝虎情急之下只得号令兵马退三四十里。

    祝彪在队尾断后,却也险些儿中了那厮的飞刀,祝龙转身得迟,被一飞刀,刺伤了战马,混战之中只得弃了战马,逃命而走。等到快退出中牟城境外的时候,祝彪点军,折了一半,和两位哥哥商议,打算差人回郑州城去求援,只是碍于面子。三兄弟正忧疑之间,只见军士来报:“西边大路上尘土起处,约有五千军马到来!”

    祝彪等上马望时,却是九龙飞天旗号,当先马上两员上将,瞧那旗号,一个是豹子头林冲,一个是正是他们的师傅栾廷玉。

第十章 魔王拱手归绿林

    探马报说不久,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前来的援军就被祝彪等人接上,祝家三杰备细诉说项充、李衮的奸诈用兵,那些蛮牌滚动的厉害,先前一战也看得出,手下兵马着实招架不住.

    栾廷玉道:大帅派你们前来了,军师放心不下,没有再多与你们些兵马也让他好生懊悔,特意差我两个前来相帮。”祝彪等大喜,合兵一处就在这中牟地界上下寨。

    祝龙说道:“那些官兵必然也会听闻咱们援兵已到的消息,夜里只怕要来偷袭,我们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不错,应当提防,有备无患。”林冲说道:“不若如此,今夜将大营留在此处,驻守少量兵马,其余人马都藏在附近,若是他们前来夜袭,我们则点火为号,一发冲出去将那厮们包围在其中,一网打尽。”

    栾廷玉点点头,说道:“应当如此!”

    当夜全军吃饱了肚子便带了兵刃悄悄行事,可是,守了一夜也不见人来。

    次日天晓,多少有些失望的众将正欲起兵对敌,军士又禀告道:“西边大路上又有军马朝这边来了!”栾廷玉、林冲、祝家三杰闻言,一齐上马望时,却是史进大帅亲自和军师吴学究、朱武、公孙胜,柳权天、雷横、李应、扈三娘、杜兴、时迁、魁二,带领两万人马来到。祝彪等上前来备细说了项充、李衮带领的兵马俱都施展飞刀标枪滚牌,两军厮杀难近,折了人马一事。

    史进听了并不吃惊,也不批评祝家三虎。吴用亦是摇着羽扇,淡然说道:“且把军马扎下寨栅,咱们再作商议。区区一个中牟城,迟早是囊中之物。”史进在军营中宽扶众军,探看了伤员,暂且不说。且说史进带着吴用等人借着此时天色已晚,都骑马靠近了七八里去看那开挖的壕沟阵势。谁想,登上一处小山丘之后,看到了不只是那一条弯弯曲曲,像是猛汉身上伤疤似得沟壑,而是在中牟城的半空中飘着不少青色灯笼。

    公孙胜看了,忙拿手一指便道:“大帅您看,那些青色灯笼!此城中必然有会行妖法之人。我等今夜且安置兵马离他们远些,退后二十里扎寨,明日贫道献一个阵法,先活捉了沟壑外的那二将,再来收拾这人。”史进大喜,传令教军马且退二十里,扎住营寨。

    次日清晨,公孙胜对史进、吴用献出一个阵图来,在那几张不起眼的草纸上,却花的精细,看的史进等人都倍感惊喜,特别是深通阵法的朱武却从来不曾见过这样一个阵法。公孙胜这个时候一面指点着图,一面说道:“这是汉末三分,诸葛孔明摆石为阵之法:四面八方,分八八六十四队,中间大将居之;左旋右转,按天地风云之机,龙虎鸟蛇之状;待那官兵冲入阵来,两军齐开,有如开门迎客,先礼后兵,等他一入阵,只看七星号带起处,将阵变化为长蛇之势。贫道作起道法,教这两人在阵中,前后无路,左右无门。却于坎地上掘一陷坑,直逼此三人都到那里去。两边埋伏下挠钓手,准备活捉众将便是了。”

    史进听了大喜,便传将令,叫大小将校依令而行。再用八员猛将守阵。那八员:栾廷玉、祝龙、祝虎、祝彪、李应、柳权天、雷横、林冲。再教扈三娘、朱武、杜兴,权摄中军。史进、吴用、公孙胜带领麾旗。又叫时迁、魁二指引百十个军士在近山高坡上看对阵战事,随时禀告变化。

    当日已牌时分,众军近近城边摆开阵势,摇旗擂鼓搦战。

    只见中牟城上有三二十面锣声震地敲响起来。“混世魔王”樊瑞带着兵马过来,与绿林军隔着一条外面的壕沟,摆开阵势。一片手持滚牌大刀的官兵中间拥出那个混世魔王樊瑞,骑一匹马,立于阵前。那樊瑞虽会使些妖法,却不识阵势,如此看了史进部下的军马,四面八方,紧紧密密,心中暗喜道:“你若摆阵,那可就正中我的下怀了!”当下立刻分付叫传令小斯,打暗语告诉项充、李衮:“若见风起,两拨人马便引五千滚刀手杀入阵去。”

    项充李衮得令,各执定蛮牌,挺著标枪飞剑,浩浩荡荡沿着壕沟外侧从城池的两边杀过来,到了与绿林军相距三百大步的地方站着阵脚,只等樊瑞作法。

    樊瑞见各方兵马到位,立刻在马上挽定浮尘,右手仗着混世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咒念罢了,朝天一指大喝一声:“疾!”只见早有数道狂风盘旋而起,就此从壕沟间朝着绿林军的方向扫荡肆虐而去,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日色无光,绿林军各个看的有些惊恐。项充、李衮见时机已到,立刻呐喊一声杀啊,便带了五千滚刀手砍将过去。

    史进见敌方杀将过来,便将令旗一挥,前阵就此分开两侧。项充、李衮由此长驱直入,一搅进阵,后面的那些滚刀手鱼贯而入,这时候,绿林军两边强弓硬弩齐齐射将下来,项充、李衮麾下兵马见势赶紧架起盾牌,叮叮当当,乱箭像是雨滴一般在盾面上激溅。而这时候,阵势变化,那些滚刀手挡得住上面落下的箭羽,却挡不住脚下射出的挠钩,特别是那些经过徐宁训练出来的钩镰枪手们,一道道利刃的银光伴着扬尘,将那些滚刀手就此砍伤不少。此时,史进瞧见项充、李衮已入阵里,便叫吴用把七星号旗一招,那座阵势,纷纷滚滚,都变作长蛇之阵。

    项充,李衮正在阵里,东赶西走,左盘右转,寻不见路,而四壁都是高大的盾牌遮护,横冲直撞也奈何不得,盾牌间反倒是有钩镰枪神出鬼没,趁机突袭就在两个将领焦头烂额之际。高坡上时迁拿小旗在那里指引:项充、李衮两人往东走,时迁便望东指;若是两人往西走,时迁便往西指。

    公孙胜站在事先搭好的云台上,有一人之高,自然也看到个大概,得了时迁的指引,心里更是明了。当下拔出那松文古定剑来,口中念动咒语,喝声道:“疾!”

    混世魔王只见自己的两个兄弟杀如阵中就没了踪迹,只能听得厮杀阵阵,却瞧不清滚滚扬尘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召出来的几道旋风更是稀奇古怪地停在绿林军的阵前打旋,自己如何控制都动弹不得。就在他惊奇疑虑的时候,那几道旋风怵然远射,都跃进阵法里去,像是看到猎物的恶狼,尽数追着项充、李衮,在他们的脚边乱卷。项充樊瑞两人以及麾下兵马很快就在阵中被那几道旋风所吞噬,强劲的风力之下,那些圆滚滚的盾牌使用起来极为吃力,完全成了阻风的累赘,而他们内心更是惶恐不已,只见天昏地暗,日色无光,四边并不见一个绿林军的兵马,一望而去都是黑烟黄土,若向后面望时,来路早就消失了,连后面跟着的兵马都不见了。项充、李衮心慌起来,只想夺路出阵,两人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百般地寻找出口,却越走越乱,怎地都是迷失。

    而此刻阵外的混世魔王樊瑞使尽了浑身解数都难以控制那些旋风,由此望去,只见绿林兵马整整齐齐地列阵而站,而自己两个兄弟所带的兵马却被厚重的沙尘暴裹着,在那阵中无休止地兜着圈子。樊瑞知道自己法术有限,如今是遇上高人了。但若是两个义弟死了,他寻思着一个人活着也没甚意思,当下为了救两个兄弟,樊瑞豁出去了,教麾下兵马小心搭建木桥,要飞跨壕沟,前去救应。

    然而这壕沟宽有一丈,深约七尺,如何能一下子将兵马都带过去,就在他们这边奋力跳下爬上地向越过壕沟,那边史进早就下令,让扈三娘、杜兴带着兵马到了壕沟边上阻杀,不等那些官兵爬上对面来,就被绿林军都戳翻在了壕沟里,樊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手里的宝剑都沾满了汗,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对面的绿林军来势凶猛,不管樊瑞如何指挥兵马,就是无法突防上去。

    就在两军杀得激烈之时,忽然阵中一声奔雷炸响,项充、李衮两个在阵全身为之一惊,而这个时候,脚下顿时一陷,连人代马都翻筋斗颠陷在马坑里去了。好在下面并没布置倒刺利刃,但两边立刻冲出的挠钓手,早把两个搭住抓上来,众人按住便拿麻绳绑缚了,解回营里请功。

    这阵里的兵马都失陷了,此番活捉二将目的达到,史进立刻把鞭梢一指,三军一齐掩杀过去。樊瑞引军马还未过了壕沟,就被截杀回去,就此在壕沟对侧放气箭羽来,乱箭之下绿林军慌忙后撤,出了那箭羽的射程,两军又隔着壕沟僵持起来。此刻的樊瑞折了两个兄弟,心痛欲绝,清点兵马又折了大半。史进今日得胜一场也就此收军,众头领回到营内都在帐前坐下。

第十一章 魔王拱手归绿林(贰)

    史进得胜归来,众将在中军大营分席坐下。军健早带了项充、李衮,进到大帐里来。

    史进叫解了绳索,亲自把盏送了两碗酒水与两人,很是客气地说道:“二位壮士,休要责怪,临敌之际,不如此不得。小可史进在江湖上久闻三位壮士大名,本欲来拜请相助,同聚大义,都因为战事接连不暇,而不得其便,因此错过机会。如今相见,岂是单单缘分二字可以解释,倘若不弃,同归绿林,共享天下,不胜万幸。”

    项充、李衮两个听了,都拜伏在地,说道:“俺兄弟们亦是久闻九纹龙大名,只是小弟等无缘,不曾拜识。一时受了朝廷蒙蔽,原来兄长如此大义!我等两个不识好人,要与天地相拗,今日既被擒获,万死尚轻,大帅却反以礼待。若蒙不杀,誓当效死报答大恩。樊瑞那人,无我两个,也必然不行?我三个结拜兄弟,同生共死,义气相投。大帅您若肯放我一个兄弟回去,必然可以说服樊瑞来投拜,不知大帅尊意如何?”

    史进与吴用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可行,史进微微颔首便道:“壮士不必留一人在此为质,吃过酒饭,便请两位兄弟回贵营,史进来日传候佳音。”

    项充、李衮两个拜谢在地,一时间感动地肺腑之言道:“真乃大丈夫!我等必然说服樊瑞带着全城兵马前来投诚,最多三日,绝不负君之恩德!”

    史进听了与众将具皆大喜,将两人请入席中,款待酒食罢了,换了两套新衣,史进又叫军士取两匹好马,呼手下人取来收缴的枪牌,亲送二人出营。项充、李衮两个在路上,一路说着史进的好,感恩不尽。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两人就回到中牟城外的军营里,官兵们见了大惊,慌忙在外层壕沟上搭上梯子,铺上木板,将两将接入驻守大营里来。

    樊瑞正在大营里愁苦,思想着要在晚间突袭绿林军,决一死战为两个兄弟报仇。这时候,官差报说两将安全回来,顿时惊喜万分,赶紧起身迎出来,接了两个义弟在中军大帐里来。樊瑞头头脚脚地打量着两位兄弟,毫发无损,当下一颗心才落定在肚子里。樊瑞慌忙问两兄弟所去经过。项充,李衮叹口气道:“大哥,咱招降一事,仓促了!我等逆天之人,合该万死!”

    樊瑞听了赶紧竖起食指来放在唇边示意禁声,招手将两位义弟招呼到身边来,低声认真问道:“兄弟,如何这般说话?”

    李衮、项充两个便把史进如何义气说了一遍,又将天下大势略略一分析,大宋气数已尽了。而这其中的话,并不是李衮、项充两人原来所能说得出的,而是在绿林军与众将领推杯换盏之间听朱武、吴用等人的言谈,两人觉得有理都记在心里,如今又现学现卖,你一句我一句地将大宋劣势分析给樊瑞听。

    樊瑞听了两位义弟所言,心里已经明白的一清二楚,他坐在大帐里一手不停地摸着悬在腰间的刀把,低头沉默不言,过了半晌,突然刷地一把抽出刀来,将面前的案几一刀砍翻两截,开口低声喝道:“既然史进如此大义,我等不可逆天,如今一并投了绿林。”

    李衮、项充两个被樊瑞此举着实吓了一跳,但当即缓过神来,欢喜地道:“我们也是如此打算!”

    樊瑞低声与李衮、樊瑞商量道:“我三个兄弟投诚绿林,干的是终身的事业,我等兄弟,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干出个模样来,如今不可空手而去。若是我等兄弟反了,愿意随我等前去的兵马不知有几,万一叫城里的县令乐玮玉发觉,只怕还未投奔绿林,就会引杀祸上身。不如,我等兄弟先借故回中牟城去,将那厮杀了,这中牟城就是咱兄弟三人的地盘,那时候再扯旗造反,打开城门迎史进等进来,如此也有功劳,如何不好!”

    “哥哥所言极是!”李衮、项充低声赞道。

    李衮说道:“哥哥,可是,那县令乐玮玉可不是个什么善茬。如今咱们要带兵进城,他会给咱们开城么?几日前咱们来中牟驻防,那厮对咱们可并不客气,不就是因为咱们当初是绿林出身,因此疑心甚重,不晓得你们记不记得,俺可是没有忘他是拿什么眼色看咱的。”

    项充说道:“他就是觉得咱们不可靠,怕咱们反了祸害他,所以才将咱们安排在城外驻守,那日我早就想说了,开挖外层壕沟是为了抵御绿林军,那开挖内层壕沟就是为了抵御我们啊。大哥,依我来看,现在不是进攻中牟的最佳时机,不若咱们今日将营寨安札在外面,等到晚上三更的时候反了,愿意同去的便一同带去投奔,若是不肯的,自下散了。等到城里那乐玮玉发觉时,就算是想赶出来,也来不及了,有那两道壕沟在,就奈何不得咱们。”

    樊瑞笑着说道:“两位兄弟所言不假,但为兄自有妙计,他乐玮玉不给咱们开门,我就让他不得不开!”

    “哥哥有何妙计?”项充、李衮两眼闪出幸喜的目光来。

    兄弟三人围在一处,樊瑞将计策说了,两个义弟听了具皆称妙,就此收拾兵马,依计行事。

    不过一个时辰,三兄弟坐在大帐里正在吃酒,推杯换盏快活的时候,突然大营外纷乱起来,樊瑞急的站起来,带着两个兄弟冲出中军大帐,这时早就军士慌忙拜倒在面前报告道:“报——!军中粮草失火了!”

    “什么——!”樊瑞听得粮草起火,心里勃然大怒,急忙叫项充、李衮各带一万兵马环营差失。樊瑞则指挥兵马前去灭火,着火势甚大,谷仓里四下都有火源,此时救火已经迟了些,那些火势浩荡,已经吞噬了大半粮草,滚滚的黑烟腾空而起,颇有遮天蔽日之势。樊瑞调动兵马前去灭火,可是,着营寨按在两道壕沟之间,哪里有水可以救火。

    樊瑞急了赶紧调遣一万兵马将一段内层壕沟填上,接着将营里余下的两万兵马都带着木桶麻布等物纵马跟随樊瑞跨过壕沟直奔护城河来。

    城头上的守军看着城外的营地失火,只当是绿林军的间隙作怪,当下赶紧告知县令乐玮玉去了。还不等樊瑞人等到了护城河下,在城楼上安居的县令乐玮玉就站到了城墙上来视察火情。只见远远望去火势甚大,而樊瑞等人带着一队兵马浩浩荡荡地朝着城池下护城河而来,乐玮玉对这伙人极不放心,但此时看时,却见樊瑞并不曾带着兵刃,手里拎着两个木桶冲在前面很是显眼,而那些跟随在他身后的兵马也不见一刀一枪,身边带着的是些木盆木桶,更多的是些麻布,这都是来接水救火之物。

    想你们也不会借此造反,但粮食烧光了,城里的粮草哪里够养活得了你们这么多人,等饿到肚皮了,那就保不准你们还会不会这么卖命了。乐玮玉站在城头上这般想罢了,心里着实有些为这些粮草感到发愁,为了不至于损失更多粮草,乐玮玉命令中牟城的县尉带领城中的两万兵马前去支援救火。

    这中牟县的县尉叫做曹凌,得了县令的指示,立刻点起城里驻守的两万兵马带着救火等物直奔出城来,放下吊桥,与樊瑞等人合兵一处,一同在护城河里取水。

    樊瑞瞧见曹凌来了,提着手里的空桶大步走过去,满脸欢喜地说道:“曹将军!又得惊动您老前来,实在叫在下惶恐!”

    曹凌自恃自己武将正门出身,不愿与这些绿林出身的泥腿将搅合在一起,当下不苟言笑,语气里没有一点感情腔调地说道:“玩忽职守!害得老子们帮你擦屁股!”

    樊瑞笑着走到曹凌面前说道:“回头请您吃酒,到时候自当赔罪!”

    “哼——!”曹凌冷哼了一声,大咧咧地用肩头撞开樊瑞便往前面走,一面走一面呵斥那些打水的官兵道:“快点快点!磨磨蹭蹭在河边干甚!现在是你们洗涮的时候么!火都他妈的……”曹凌说道这里,后半句顿时含在嘴巴里带着血水一并喷了出来。

    樊瑞刷地一把将手里的短剑从曹凌的后心抽出来,曹凌扑通一声倒下了,樊瑞大喝一声:“杀——!”

    那些跟随樊瑞出来的官兵动作快的都打了水驰马往大营那里救火起了,手慢的却被樊瑞这冲天的一声吼唬得有些昏头。而那些樊瑞手下的兵马却没有一个前去救火,一个个都在河边磨蹭,方才也因此被那曹凌看出了些猫腻。但事已至此,那些樊瑞手下的官兵纷纷从木桶中、麻布下抽出短刀利刃来,迅速砍翻了那些前来救火的一些官兵。

    此时,站在墙头上瞩目着远方火势的县令乐玮玉,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白了脸,慌忙叫城头上的官兵将吊桥拽起来关闭城门。可是,李衮却不知何时早就带着一支轻骑,犹如闪电突袭一般直冲过来,驰马越过那刚刚吊起许些的桥面,带着滚牌大刀砍翻了守门的官兵,直冲进去,众人将吊索砍断,就此后队兵马和樊瑞等部得以长驱直入。

    而此刻,那些前去救火的官兵瞧见城里大乱,却不见县尉前来,当下都慌了,正要回兵救援,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兵马飞奔而来,挡住了大队兵马的去路,为首一将大喝一声道:“乐玮玉、曹凌已杀,降者可活,顽抗必死!”

    众人定神一看,这人正是项充。官兵们被叛军团团包围,纷纷都倒戈就此投降。

第十二章 天王挥兵曾头市

    樊瑞带着两个义弟打下了中牟县,那县令乐玮玉在混战中早被砍成八瓣,人头血淋淋地挂上了西门城头上.原来朝廷拨给樊瑞十万兵马,五万驻守城内,五万由樊瑞带出城外驻防,如今樊瑞三兄弟在城中独大,其余官兵哪里有不降服的。樊瑞将那县长乐玮玉以及县尉曹凌的旧部亲随一并斩尽杀绝,砍翻了衙门上“明镜高悬”的牌子,就此发下号令——愿意同去为绿林军效力的留下,不愿战事的也可解甲归田!

    这城里原来驻守的三四千人都被樊瑞杀了个干净,以绝后患,而这十万人中除开倒戈之战伤亡的七八千人,余下的也就是九万多点,再除开有三万多人不愿背井离乡,就此卸甲而去外,留在樊瑞手里不过五六万兵马。项充、李衮清点整顿过了兵马,樊瑞便立刻修书一封,差快马送去绿林军的大营中,史进等人闻言亦是欢喜。

    樊瑞差兵马封锁府库县衙,安抚百姓,当夜把城内繁杂事宜都收拾妥当了,次日天晓,三个人一齐出城,直到史进寨前,拜伏在地。史进扶起三人,请入帐中坐定。三个见了史进,没半点相疑,彼此倾心吐胆,诉说平生之事。三人拜请众头领都到中牟城中去,杀牛宰马,管待史进大帅以及众多将领,一面赏劳三军。

    饮宴之间,樊瑞得知那日摆阵施法的是入云龙公孙胜,顿时幸喜捧着酒杯到近前瞻仰,公孙胜亦是举杯相迎。两人推杯对饮之间,探讨了有些法术秘诀,樊瑞更是对公孙胜的修行之道极感兴趣,而公孙胜见樊瑞人品极佳又重情义,也是欢喜。两人相见如故,公孙胜亦觉得是天命使然,亦是觉得此人又再造潜力,心里由此生了收徒之意。宴席罢了,樊瑞也欣然就此拜了公孙胜为师。从此,樊瑞日日追随在公孙胜左右,公孙胜逐渐传授“五雷天心正法”与他。

    众**喜,吃过酒菜,众人都牵牛拽马,拔了营寨,驮了行李,收聚兵马,一并同樊瑞等人进了中牟城来。

    说完史进这边攻城略地之事,咱们且将时间往回拨一拨,再来说说另一边梁山等兄弟的境遇。

    自从宋江公然与梁山决裂,将他与晁盖之间仅存的那点脸面也彻底撕破了,晁盖将前仇旧恨一并要找宋江来报,那时候,宋江早就藏进朝廷的裙摆下去了。但是,宋江带走了李逵、花荣、黄信、燕顺、郑天寿等人,还有五六千的兵马,这让经历了郓城一战的梁山,力量更加消弱。

    晁盖一方面打出旗号来广招能人义士,一方面则通过往日江湖上的朋友,发出一封封亲笔书信,前去请些江湖上隐居高手出山。而这卢俊义便是其中一个,若是论关系,晁盖与卢俊义不过是神交已久,往日在石碣村时频频有书信往来,但是,论本事,晁盖首推这员义士。经过晁盖一番软磨硬泡,卢俊义有些动摇,而随后恰逢因地产之事与当地官宦争执,因此遭了陷害,多亏卢俊义的亲随,一个叫lang子燕青的汉子火速往梁山报信,晁盖急忙派出石勇、石秀、杨雄带着五百喽啰乔装打扮混入城里劫狱,叫吕方、郭盛带着两千兵马在城外接应,由此经过一番血战,救了卢俊义上山,由此活下条命来。除了感恩戴德之外,卢俊义更是打算全力辅佐晁盖。

    卢俊义指挥燕青带着百十个精干的喽啰悄悄搬了家眷归山,就在众好汉的军马已到梁山泊边,正欲过渡之际,只见芦苇岸边大路上一个大汉望着卢俊义便拜。

    在这日落西山的昏黑中,卢俊义慌忙下马扶住那狼狈的汉子,问道:“足下是哪位英豪,如何见我便拜?”

    那汉起来双眼红彤彤地看着卢俊义说道:“小人姓段,双名景住。您忘了?”

    段景住?卢俊义突然想了起来,这人段景住,因为赤发黄须,因此道上都唤他为“金毛犬”,是祖贯是涿州人氏,生平是靠去北边地面盗马为生。而卢俊义也正是通过江湖上的朋友找到这人,想从他这里买一匹良驹宝马送给史进做见面礼。谁想,在卢俊义与段景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段景住便将一个消息告诉了他,原来在今年冬初,段景住去到枪竿岭北边,撞见一匹好马,雪练也似价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马一日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唤做“照夜玉狮子马”,乃是大金王子骑坐的,就放养在枪竿岭下,段景住本欲盗出来,怎奈那里有十七八个金兵看守放牧,段景住一个招呼不了,因此才回中原来。随想人手没有召集齐备,就被卢俊义招来了。那时卢俊义一听是照夜玉狮子马,当下大喜,不但给段景住找齐了人手,更是拿金银给他们使用,要定了这匹马,出一百五两的价。

    “这不是段兄么,怎地狼狈成这个模样?”卢俊义大惊:“难不成盗马失了手?”

    段景住这一身褴褛,头发也都团团刺刺地,他自己低头看看,也当真与叫花子没啥个两样。段景住叹了口气,像是满心委屈怨气地说道:“金兵被小人几个引开,马是偷到了,不曾损伤一点点。本欲将此马牵来进献与头领,权表我进身之意。谁想,等到了凌州西南,在曾头市路过的时候,被那‘曾家五虎’夺去了。小人与他讨要,称是梁山卢俊义的,不想那厮非但不给,反而用污秽将咱梁山上下骂了一通,那些脏话,小人不敢尽说。非但如此,反而提刀来砍,同行兄弟大多被他们砍死,小人腿脚灵便,豁了命抵杀出来,因此逃脱,特来告知。”

    卢俊义听得这话,心里愤愤,便道:“既然如此,你也休要自责,且同我回到山寨里,咱们再做商议。”当下带了段景住,一同都下船,到金沙滩上岸。

    晁天王和众头领将卢俊义等人接到聚义厅上,段景住一同都参拜了山寨的众多头领。卢俊义上山,此乃喜事,晁天王叫打起聒听鼓来,又做庆贺筵席。晁盖见山寨连添了许多人马,四方豪杰望风而来,因此早就叫前些时日投奔来的李云、陶宗旺监工,添造房屋并四边寨栅。今日卢俊义带着家眷上山,晁盖早就为他们准备出了一套宽敞舒适的宅院来,安顿了卢俊义等众。

    在宴席上,晁盖仔细起段景住来,看这人现在虽是骨瘦形粗,却也一表非俗,晁盖早些日子听闻段景住擅长相马,可谓是当世之伯乐。晁盖就喜欢的就是这有一技之长的汉子,所以,在卢俊义请示晁盖,述说段景住想要入伙之意时,晁盖丝毫不曾犹豫便一口答应下来了。

    段景住见了,赶紧跪下来重新拜过了晁盖、卢俊义。卢俊义又说起那匹夜照玉狮子马来,众人得知在归来时被人劫去了,一个个又气又恼。咱梁山就是土匪出生,没想到还有人敢来打劫咱土匪的货,这明摆着就是一种挑衅!晁盖立刻派了几个机灵的探马喽啰去曾头市探听那匹马的下落。

    那些喽啰去了四五日,回来禀告与众头领说道:“这个曾头市上共有三千余家。其中有一家唤做曾家府。这家人祖上原是大金国人,当家的老人名为曾长者,生下五个孩儿,号为曾家五虎:大的儿子唤做曾涂,第二个唤做曾密,第三个唤做曾索,第四个唤做曾魁,第五个唤做曾升,此外庄园里顾有一个枪棒教师史文恭,一个枪棒副教师苏定。在那曾头市上,聚集着六七千的人马,扎下寨栅,造下五十余辆陷车,发誓与我们梁山绿林军势不两立,放出话来,不但一定要捉尽我山寨中头领,还要亲自将绿林军一个个抓来砍了。那匹千里玉狮马,如今被那枪棒教师史文恭骑了。此外,那厮还有可恶之处,还彪炳出几句诗词来,教市上小儿们都唱:摇动铁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绿林军,剿除晁盖杀史进!生擒玉麒麟,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这个歌谣已经在曾头市上广为流传,没一个不会吟唱,真是令人忍耐不得!”

    晁盖听罢,心中大怒道:“这畜生怎敢如此无礼!我须亲自走这一遭!不捉得这畜生,誓不回山!”

    卢俊义说道:“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小弟如今初初上山,不曾建立寸功,此行愿往。”

    晁盖遥遥头说道:“不是我要夺你的功劳。你今日刚刚上山,舟车劳顿,好生歇息。如今这曾头市将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敢逆天而行!再者,他敢放言出来羞辱我二弟史进,不论如何我也需亲自走这一遭,为梁山绿林,为我二弟,也为我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下次有事,再由贤弟去。”卢俊义见晁盖心意坚定,当下也不再劝解。

第十三章 天王挥兵曾头市(贰)

    【曾头市】

    史文恭得了那夜照玉狮子马的当日,便差一个心腹之人带着一封信笺,速速送到汴梁去,在其中备细说了如何劫了那梁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宝马。此外,也将曾头市招兵买马的情况大致汇报了个一清二楚,询问下一步怎地一个规划。

    宋江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圣上赐饮毒酒之后的事儿了。没错,史文恭这信不是被别人的,正是寄送宋江的。既然都说破了,不妨将话头再往前扯扯。当初宋江其实并不认识史文恭这人,大家都是在江湖上略有耳闻罢了。但众位别忘了一个人,就是始终都想极力促成宋江招安的黄信。当初,他和史文恭是同年武考,黄信见识过史文恭的本事,怎奈何那一年武考中,黄州县尉的公子也有参与,晓得底细的人都让个一招半式,可唯独那史文恭实打实地来,非但不放水,还将那个公子哥打的不轻,因此,被当年主审暗地排挤,未上榜单。事后黄信可惜这人一身的本事,邀出来吃了几顿酒,混的斯熟。于席间史文恭谈起军略等事,颇有独到见解,那种气吞万里如虎的好壮之气不是寻常人能假装出来的,即便是在这没落之境下,他对金戈铁马的热爱,依旧一分不减。

    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黄信那时就是抱着这种惋惜,才将史文恭介绍到曾头市去,临时当个教头,毕竟再厉害的人,也要为生活所迫。而榜上有名的黄信很快就被调往青州做兵马督监,两人因此分别,却常有书信往来。后来黄信落草,这着实让史文恭很是震惊,他虽然吃了一些个贪官污吏的亏,但是那一腔爱国热血却从没有停止沸腾过,纵然不得志,也常常发愿,若是有朝一次手握兵权,必然要保家卫国,光荣耀祖,故而他接受不了自己患难时交的好友就这么落草。那时的黄信一来是为保命,二来也着实有归顺之意,但被史文恭一封封不厌其烦地飞书苦劝,这才渐渐地靠拢在同样有招安之意的宋江身边。

    史文恭劝解得黄信回心转意,他并不感到满足,而是进一步与黄信传授秘技,教他如何策反。由此,黄信在史文恭背后授计下,说破了宋江与晁盖之间的间隙,更是触动了宋江内心的野心。原本有一场火并梁山夺权的逆谋,因为攻打祝家庄一事而被搁浅,后来更是因为史进的到来而被搅局。黄信将此事写急信,告诉了史文恭,但他却并没有就此作罢,反而隐隐觉得自己得势的机会来了,授意于黄信如何如何。因此,就有了后来暗杀史进、伏击祝彪、宋江麾下众将逼宫晁盖之事。只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史文恭并没有泄气,毕竟这样的奇才,老天终究是要成全一次。

    宋江占住郓城县后,虽然招兵买马逐渐壮大,但是就宋江这样的一个人带着手下一帮子愣头青,岂是能有那种壮士断腕的志气。这背后还是史文恭指点黄信,从中作梗,让宋江彻底与晁盖决裂,就此雄赳赳气昂昂地归顺了朝廷。这是史文恭的第一步棋,他想要借着宋江这个人一步步踏进仕途,可是,他料到而来第一步,却没有料到第二步。就宋江归顺朝廷后,还没荣宗耀祖地过几天,江湖上就传来了晁盖重金取他人头的消息,视他为眼中钉的童贯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借口,巧妙地解了宋江的兵权,成了一个徒有虚名并无实权之人。

    史文恭一生坎坷惯了,并没有捶胸顿足,而是思路一转,他觉得虽然宋江眼下委屈,但是在绿林军凶猛的攻势下,终有一天会被启用来御敌,而宋江手下没有几个能够与绿林抗衡的大将,这一点宋江也有自知之明,到时候他奉旨带兵,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上奏圣上,不单单是启用,而是要重用他史文恭。因为他相信,只有他史文恭才是大宋朝廷真正的利剑。

    而此后不过几日光景,果然听闻朝廷启用绿林出身的樊瑞等人带兵十万火速救急郑州城。“混世魔王”樊瑞这样的人都可以当大将去救国,史文恭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在曾头市招兵买马,愈发用心地带着曾家五虎操练属于自己的曾家军。而在另一方面,他也通过那个言听计从的黄信与宋江道破了身份,表示一番相见恨晚之意。他知道此时的宋江需要的就是一支忠于他的兵马,而史文恭手里正有这样的筹码。史文恭知道自己今后将在朝廷是中流砥柱的位置,但越是如此,当下他就越得对宋江表现的毕恭毕敬,将精明和豪气都藏匿起来,也做一回司马懿。

    且不说史文恭拿自己比作司马懿合不合适,但宋江决然不是曹孟德。就在他盘算着上位指日可待的时候,那边的宋江已经中了童贯的算计,喝下了圣上所赐的毒酒,宋江知道自己的命不久矣,他开始后悔了,但若是给他可后悔药吃,他也依旧不会选择与绿林军同心。不单单是因为他一生挚爱的阎婆惜,更是因为打骨子里,他宋江就不是一个肯于寄人篱下的人。但这一切,宋江打死都不会透露出一丝半点,他知道自己的毒虽然慢性,却无药可解,何况圣上要他死,他又如何能救活自己。他明白自己这颗树若倒了,猢狲们散不散都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宋江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一切照旧,他不是在等死,而是要撑住人心,他不知道最后还有几日可活,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再与史进斗一次,哪怕是让他心里难过,皱皱眉头,他宋江亦可含笑而去。

    而老天正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史文恭风风火火地准备着自己大展宏图之计,以为宋江这个傀儡在他扮猪吃老虎的把戏里玩的稳操胜券,却不知道,冥冥中还是被宋江彻头彻尾地利用了一把。当宋江拿到史文恭送来的书信时,脑海里灵光一闪,便扬天大笑起来。

    宋江一面回信叫史文恭多打造几部囚车以备后用,一面宋江又悄悄招来了被分配做牢狱使的戴宗,宋江从怀里取出不少金银来,还有一首诗词,在自己的房间里密谈了半日。戴宗到了曾头市后,在银子的催化作用下,宋江的诗词广为流传,但世人只当是曾家所为,并不知道是宋江的暗箱操作。

    不过一日,市上小儿们就人口相传地唱:摇动铁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绿林军,剿除晁盖杀史进!生擒玉麒麟,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宋江挑起了祸端,无异于想捅下一个马蜂窝,他知道史进的软肋,他也明白如何借刀杀人。

    【梁山】且说晁盖得了探马回报之后,忿怒难以自抑,第二日便点了五千人马,启请六个头领相助下山,其余都和卢俊义留守山寨。当日,晁盖便带了秦明、吕方、郭盛、石勇、石秀、杨雄,帅领三军人马下山。卢俊义和众头领就山下金沙滩饯行,饮酒之间,忽然江边刮起一阵狂风,别的都好,偏偏把晁盖新制的认军旗半腰吹折。众人见了,尽皆失色。

    卢俊义吃了一惊,赶紧谏道:“哥哥才出军,风吹折认旗,于军不利,不若再缓几日,再去和那厮理会。”

    晁盖微微一笑,拍了拍卢俊义的肩头说道:“贤弟莫要担心,天地风云,何足为怪?趁此冬尽春暖之时不去,若是等到那厮们养成气候时再进兵,可就迟了。你且休要再劝住我,不论如何,我都要去走一遭!”

    卢俊义说不过他,几番劝解也无用,只得多多嘱咐晁盖此行小心,切莫强行,晁盖满口一一应了,喝罢践行酒,便引兵渡水去了。

    卢俊义回到山寨,却不知怎地,心里总有些上下忐忑,稳坐不住,也不知是晁盖于路上会出事,还是自己留下守山寨会出事,总之,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总是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卢俊义一面叫人小心提防,仔细把守,一面叫机灵的小喽啰们下山去探听晁盖进兵的消息。

    且说晁盖同那六个头领带着五千人马,不需一日光景便来到曾头市的地界上,在相距十里开外的对面下了寨栅。次日,晁盖先引众头领上马去看曾头市。就在众多好汉立马正看之间,只见柳林中飞出一彪人马来,约有七八百人。当先一个好汉,便是曾家第四子曾魁,那厮一边打马一面高声喝道:“你等梁山泊反国草寇!我正要来拿你解官请赏,原来天赐其便!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晁盖听得大怒,只见一道灰影从身边嗖地一下冲出去,放眼一看,早有一将出马去战曾魁,那不是别人,正是霹雳火秦明。两人在当中交马相遇,斗了二十多个回合,曾魁晓得自己斗不过秦明,掣枪回马便往柳林中走,秦明对此地不熟,出于谨慎起便勒马不赶。晁盖引转军马回寨,商议打曾头市之策。秦明道:“那曾魁并无什么了得之处,明日咱们直去那曾头市市口搦战,也不怕他,顺便也可以看看他们兵马虚实如何,到时候再作商议。”

    晁盖应了,当夜休整,小心提防夜袭等等不在话下。

第十四章 天王挥兵曾头市(叁)

    【曾头市】

    史文恭得了那夜照玉狮子马的当日,便差一个心腹之人带着一封信笺,速速送到汴梁去,在其中备细说了如何劫了那梁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宝马.此外,也将曾头市招兵买马的情况大致汇报了个一清二楚,询问下一步怎地一个规划。

    宋江接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圣上赐饮毒酒之后的事儿了。没错,史文恭这信不是被别人的,正是寄送宋江的。既然都说破了,不妨将话头再往前扯扯。当初宋江其实并不认识史文恭这人,大家都是在江湖上略有耳闻罢了。但众位别忘了一个人,就是始终都想极力促成宋江招安的黄信。当初,他和史文恭是同年武考,黄信见识过史文恭的本事,怎奈何那一年武考中,黄州县尉的公子也有参与,晓得底细的人都让个一招半式,可唯独那史文恭实打实地来,非但不放水,还将那个公子哥打的不轻,因此,被当年主审暗地排挤,未上榜单。事后黄信可惜这人一身的本事,邀出来吃了几顿酒,混的斯熟。于席间史文恭谈起军略等事,颇有独到见解,那种气吞万里如虎的好壮之气不是寻常人能假装出来的,即便是在这没落之境下,他对金戈铁马的热爱,依旧一分不减。

    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黄信那时就是抱着这种惋惜,才将史文恭介绍到曾头市去,临时当个教头,毕竟再厉害的人,也要为生活所迫。而榜上有名的黄信很快就被调往青州做兵马督监,两人因此分别,却常有书信往来。后来黄信落草,这着实让史文恭很是震惊,他虽然吃了一些个贪官污吏的亏,但是那一腔爱国热血却从没有停止沸腾过,纵然不得志,也常常发愿,若是有朝一次手握兵权,必然要保家卫国,光荣耀祖,故而他接受不了自己患难时交的好友就这么落草。那时的黄信一来是为保命,二来也着实有归顺之意,但被史文恭一封封不厌其烦地飞书苦劝,这才渐渐地靠拢在同样有招安之意的宋江身边。

    史文恭劝解得黄信回心转意,他并不感到满足,而是进一步与黄信传授秘技,教他如何策反。由此,黄信在史文恭背后授计下,说破了宋江与晁盖之间的间隙,更是触动了宋江内心的野心。原本有一场火并梁山夺权的逆谋,因为攻打祝家庄一事而被搁浅,后来更是因为史进的到来而被搅局。黄信将此事写急信,告诉了史文恭,但他却并没有就此作罢,反而隐隐觉得自己得势的机会来了,授意于黄信如何如何。因此,就有了后来暗杀史进、伏击祝彪、宋江麾下众将逼宫晁盖之事。只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史文恭并没有泄气,毕竟这样的奇才,老天终究是要成全一次。

    宋江占住郓城县后,虽然招兵买马逐渐壮大,但是就宋江这样的一个人带着手下一帮子愣头青,岂是能有那种壮士断腕的志气。这背后还是史文恭指点黄信,从中作梗,让宋江彻底与晁盖决裂,就此雄赳赳气昂昂地归顺了朝廷。这是史文恭的第一步棋,他想要借着宋江这个人一步步踏进仕途,可是,他料到而来第一步,却没有料到第二步。就宋江归顺朝廷后,还没荣宗耀祖地过几天,江湖上就传来了晁盖重金取他人头的消息,视他为眼中钉的童贯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借口,巧妙地解了宋江的兵权,成了一个徒有虚名并无实权之人。

    史文恭一生坎坷惯了,并没有捶胸顿足,而是思路一转,他觉得虽然宋江眼下委屈,但是在绿林军凶猛的攻势下,终有一天会被启用来御敌,而宋江手下没有几个能够与绿林抗衡的大将,这一点宋江也有自知之明,到时候他奉旨带兵,唯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上奏圣上,不单单是启用,而是要重用他史文恭。因为他相信,只有他史文恭才是大宋朝廷真正的利剑。

    而此后不过几日光景,果然听闻朝廷启用绿林出身的樊瑞等人带兵十万火速救急郑州城。“混世魔王”樊瑞这样的人都可以当大将去救国,史文恭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在曾头市招兵买马,愈发用心地带着曾家五虎操练属于自己的曾家军。而在另一方面,他也通过那个言听计从的黄信与宋江道破了身份,表示一番相见恨晚之意。他知道此时的宋江需要的就是一支忠于他的兵马,而史文恭手里正有这样的筹码。史文恭知道自己今后将在朝廷是中流砥柱的位置,但越是如此,当下他就越得对宋江表现的毕恭毕敬,将精明和豪气都藏匿起来,也做一回司马懿。

    且不说史文恭拿自己比作司马懿合不合适,但宋江决然不是曹孟德。就在他盘算着上位指日可待的时候,那边的宋江已经中了童贯的算计,喝下了圣上所赐的毒酒,宋江知道自己的命不久矣,他开始后悔了,但若是给他可后悔药吃,他也依旧不会选择与绿林军同心。不单单是因为他一生挚爱的阎婆惜,更是因为打骨子里,他宋江就不是一个肯于寄人篱下的人。但这一切,宋江打死都不会透露出一丝半点,他知道自己的毒虽然慢性,却无药可解,何况圣上要他死,他又如何能救活自己。他明白自己这颗树若倒了,猢狲们散不散都是个时间问题了,所以宋江安安静静地坐在家里,一切照旧,他不是在等死,而是要撑住人心,他不知道最后还有几日可活,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再与史进斗一次,哪怕是让他心里难过,皱皱眉头,他宋江亦可含笑而去。

    而老天正给了他这样一个机会,史文恭风风火火地准备着自己大展宏图之计,以为宋江这个傀儡在他扮猪吃老虎的把戏里玩的稳操胜券,却不知道,冥冥中还是被宋江彻头彻尾地利用了一把。当宋江拿到史文恭送来的书信时,脑海里灵光一闪,便扬天大笑起来。

    宋江一面回信叫史文恭多打造几部囚车以备后用,一面宋江又悄悄招来了被分配做牢狱使的戴宗,宋江从怀里取出不少金银来,还有一首诗词,在自己的房间里密谈了半日。戴宗到了曾头市后,在银子的催化作用下,宋江的诗词广为流传,但世人只当是曾家所为,并不知道是宋江的暗箱操作。

    不过一日,市上小儿们就人口相传地唱:摇动铁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绿林军,剿除晁盖杀史进!生擒玉麒麟,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宋江挑起了祸端,无异于想捅下一个马蜂窝,他知道史进的软肋,他也明白如何借刀杀人。

    【梁山】且说晁盖得了探马回报之后,忿怒难以自抑,第二日便点了五千人马,启请六个头领相助下山,其余都和卢俊义留守山寨。当日,晁盖便带了秦明、吕方、郭盛、石勇、石秀、杨雄,帅领三军人马下山。卢俊义和众头领就山下金沙滩饯行,饮酒之间,忽然江边刮起一阵狂风,别的都好,偏偏把晁盖新制的认军旗半腰吹折。众人见了,尽皆失色。

    卢俊义吃了一惊,赶紧谏道:“哥哥才出军,风吹折认旗,于军不利,不若再缓几日,再去和那厮理会。”

    晁盖微微一笑,拍了拍卢俊义的肩头说道:“贤弟莫要担心,天地风云,何足为怪?趁此冬尽春暖之时不去,若是等到那厮们养成气候时再进兵,可就迟了。你且休要再劝住我,不论如何,我都要去走一遭!”

    卢俊义说不过他,几番劝解也无用,只得多多嘱咐晁盖此行小心,切莫强行,晁盖满口一一应了,喝罢践行酒,便引兵渡水去了。

    卢俊义回到山寨,却不知怎地,心里总有些上下忐忑,稳坐不住,也不知是晁盖于路上会出事,还是自己留下守山寨会出事,总之,这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总是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卢俊义一面叫人小心提防,仔细把守,一面叫机灵的小喽啰们下山去探听晁盖进兵的消息。

    且说晁盖同那六个头领带着五千人马,不需一日光景便来到曾头市的地界上,在相距十里开外的对面下了寨栅。次日,晁盖先引众头领上马去看曾头市。就在众多好汉立马正看之间,只见柳林中飞出一彪人马来,约有七八百人。当先一个好汉,便是曾家第四子曾魁,那厮一边打马一面高声喝道:“你等梁山泊反国草寇!我正要来拿你解官请赏,原来天赐其便!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晁盖听得大怒,只见一道灰影从身边嗖地一下冲出去,放眼一看,早有一将出马去战曾魁,那不是别人,正是霹雳火秦明。两人在当中交马相遇,斗了二十多个回合,曾魁晓得自己斗不过秦明,掣枪回马便往柳林中走,秦明对此地不熟,出于谨慎起便勒马不赶。晁盖引转军马回寨,商议打曾头市之策。秦明道:“那曾魁并无什么了得之处,明日咱们直去那曾头市市口搦战,也不怕他,顺便也可以看看他们兵马虚实如何,到时候再作商议。”

    晁盖应了,当夜休整,小心提防夜袭等等不在话下。

第十五章 天王挥兵曾头市(肆)

    秦明带着众头领回到梁山水泊,都来看视晁头领时,已经是水米不能入口,饮食不思,浑身虚肿.

    卢俊义等人守定在床前默默,泪水纵横,众头领都守在帐前看视。卢俊义早就找遍了附近有名的大夫来医治,开的方子五花八门,但都是对此摇头叹息,表示毒性极强,已经难以医治。卢俊义觉得事态严重,赶紧写信将此事告诉史进,差了一个精明的喽啰快马送往中牟城去,那是史进最新打下的城池,史进必然就在那里。那喽啰去了之后,当日夜至三更,晁盖身体变得滚烫,晁盖难得清醒一回儿,但也觉得自己已经是日薄西山,命不久矣,而眼下也不过是回光返照之态罢了,但心里还有惦记的事,当下便转头看着卢俊义,嘱咐道:“贤弟莫怪我说,我命不久矣,今后你就是梁山之主了。不论今后如何,贤弟一定要全力辅助我二弟的大业,等到你们大业成时,莫忘烧封信来告慰我!”言罢,晁盖咳嗽了两下,呕出一口鲜血来,脸朝着一面一转,没了。

    卢俊义见晁盖已死,放声大哭,如丧考妣。众头领扶策卢俊义出来主事,燕青、石秀、石勇等人上来劝道:“哥哥且不要伤心,生死之事,都是天命,事已至此,也不要痛伤,且请理会大事。”

    卢俊义哭罢,便教喽啰们用香汤浴了尸首,装殓衣服巾帻,停在聚义厅上,众头领都来举哀祭祀。卢俊义又一面打造内棺外椁,选了吉时,盛放在正厅上,建起灵帏,中间设个神主,上写道:梁山泊主天王晁公神主。山寨中头领,自卢俊义以下,都带重孝,小头目并众小喽罗亦带孝头巾。秦明拿枝誓箭,就供养在灵前。

    寨内扬起长号,请附近寺庙的僧众上山做功德,追荐晁天王。卢俊义每日领众举哀,无心管理山寨事务。秦明与燕青等众头领商议按照晁天王的遗嘱行事,立卢俊义为梁山泊主,诸人拱听号令。次日清晨,香花灯烛,秦明为首,与众头领请出卢俊义在聚义厅上坐定。

    秦明开口道:“哥哥听禀;国一日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晁头领是归天去了,山寨中事业,还望员外早日做主。这全山寨才能人心安定啊,这吉日良辰远的不说,近的便有,请哥哥为山寨之主,我等诸将也好拱听号令。”

    卢俊义道:“晁天王尸骨未寒,誓箭在彼,岂可则吉日上位?又不曾为天王报仇雪恨,我卢俊义又如何能安心居得此位!”

    就在众人在这里商议的时候,喽啰禀告上山来,说道:“绿林军派人来了!”

    “快快有请!”卢俊义等听了都慌忙迎下山来,来的人不多,却是两个郎中,其中一个年轻的见了卢俊义开口便问:“这位英豪就是卢俊义卢员外吧!”

    “不错,正是鄙人。”卢俊义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绿林军派来的人竟然只是这两个人,他原以为今日是与史进相见的契机,不禁有些遗憾,卢俊义说道:“不知尊姓大名?”

    那年轻的人说道:“我是黎百草,这位是我的师傅神医安道全。我家大帅收到了卢员外的急信,听闻晁天王中了毒箭心急如焚,本欲亲自前来,怎奈何,正和宋兵斗到要紧之处,却逢金兵大举入侵,想借此趁火打劫,没得法子,只得先派我两人前来救命,不知天王……”

    安道全已经看到了众人披麻戴孝的衣装,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唉,天王前夜就去了,只怪我那日没有留下天王,若是换了我去,即便是死也可换回天王一命啊!”卢俊义说道这里,有不禁放声痛哭起来。

    【开封府·枢密院】自从樊瑞带着兵马倒戈投奔了绿林军之后,开封府已经是兵临城下,形势岌岌可危。蔡京一面差使者出访大金,寻求帮助,一面调拨各地官兵前来救驾。

    就在蔡京召集众人在枢密院谋划城防布设的时候,城外的探马报说将来:“收得绿林军没头帖子数十张,不敢隐瞒,只得呈上。”

    蔡京和众人看了,不禁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帖子上写道:“绿林军大帅史进,仰示开封府大宋官吏:我等绿林中人,心性善良,不喜杀生。大宋已到末日黄昏,休要顽抗,早日出城缴械,若有抗拒,大兵到处,玉石俱焚!剿除奸诈,殄灭愚顽,天地咸扶,鬼神共佑!谈笑而来,鼓舞而去。义夫节妇,孝子顺孙,安分良民,清慎官吏,切勿惊惶,各安职业。谕众知悉。”

    当时蔡京等人看毕,惊得面如土色,剖决不下,既时便唤童贯来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童贯是带过兵的人,当下便说道:“开封府城池坚硬,我等可坚守不出,太师前日调遣大名府的名将来驻防,今日不若在下令催促,叫那索超早日起兵。此外,我城中还有两位兵马都监大刀闻达和天王李成,都是我朝廷的抵柱之才,可先将城里的兵马拨出两万来支配与他,守在城外,以防不测。至于大金方面,只怕是要坐壁观虎斗,趁火打劫或可,但决然不会出手相帮。”

    蔡京听了点头说道:“言之极当。”当下招了兵马都监大刀闻达、天王李成,两个都到厅前商议。

    蔡京备说梁山泊的没头告示,两个都监听罢,李成便道:“那伙曹贼不过是lang得虚名的纸老虎,考的就是拉拢人心,若是拼实力,只怕也没那么多本事,眼下他们刚刚占住中牟城,根基不稳,量这伙草寇也不敢擅离巢穴!太师何必有劳神思?李某不才,食禄多矣,无功报德,愿施犬马之劳,统领军卒,离城下寨。草寇不来,别作商议,如若那伙强寇,年衰命尽,擅敢挥兵,领众前来,不是小将夸口,定令此贼片甲不回!”蔡京听了大喜,随即取金花绣缎赏劳二将。

    两个辞谢,别了枢密院,各回营寨安歇,当日收拾兵马。次日出城安札之后,大名府的援兵也到了,急先锋索超带着十万兵马也到了城下。

    李成升帐,带着大小官军接了索超入营。只见索超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李成在旁人那里听说过这人的威名,当下便传令道:“绿林草寇,早晚临城,要来打俺汴梁。你可点本部军兵离城三十里下寨,抵御贼锋,我领军在这里守城,如此攻守两不误。”

    索超得了令,进城见过了蔡京太守之后,次日,点起本部军兵,至三十五里地名飞虎峪靠山下了寨栅。而,李成则引领正偏将,离城二十五里地名槐树坡下了寨栅,由此形成掎角之势。周围密布枪刀,四下深藏鹿角,三面掘下陷坑,众军摩拳擦掌,诸将协力同心,只等绿林军兵马到来,雄心勃勃都想建功。

    话分两头,原来这没头帖子都是吴学究不过是疑兵之计。据张青和“九王爷”传出来的消息称,朝廷火烧眉毛之际,向大金求援兵,而据史进派往大金的探马暗哨禀告,那边着实有大规模的兵马调动,不可不防,因此虚写告示向没人处撇上,及桥梁道路上贴放,为的就是动摇城内军心,若是可行,则早日攻破大宋都城以防后患。

    然而,得知晁盖中了毒箭消息的史进,早就魂不守舍,一心便要往梁山去走一遭。被吴用、朱武联名苦劝,如此紧迫的节骨眼上,史进若是离开,大军就失去了主心骨,万一大金发动突袭,则后果不堪设想,不但大宋有翻盘的机会,只怕连先前的战果都会遗失。

    史进并不是个鲁莽的人,赶紧派遣公孙胜载了黎百草寻到他师傅,人称“在世华佗”的安道全,请两人赶紧先一步上山救人。

    史进努力让自己一颗悬着的心从纷乱中镇定下来,史进说道:“不论从哪里看,这汴梁城十日之内必须攻破!”

    吴用生怕史进浮躁,劝解道:“大帅放心。在下不才,若是大金按兵不动,就依照大帅所言,十日之内必破。明日是个吉辰,我等将寨安插在汴梁城外六十里外正西方,请大帅分一半将领把守营寨,其余尽出兵去攻打城池。”

    史进当下便唤神机军师朱武派拨大小军将明日起程。

    先前投奔绿林军的徐京、韩存保、姜玮、项元镇、王文德、王焕道:“我等投奔大帅,并无寸功,如今这都城我等颇熟,我等愿意带兵前去攻破城池,把那蔡京砍做肉泥,拿住童贯碎尸万段,也好歹出我等口宿气!”

    史进说道:“兄弟虽然勇猛,这城池可是宋朝都城的所在,非比别处州府。城中不但有禁军精兵十万,还有大将李成、闻达,如今又来了大名府名将索超,各个都是万夫不当之勇,兄弟们千万不可轻敌。”

    吴用说道:“既然你们要去,都可做先锋军。点起麾下兵马,攻打头阵。一切按军令行事,且不可鲁莽。”当晚史进和吴用、朱武商议,拨定了兵马。写了告示,送到各寨,各依拨次施行,不得时刻有误。此时冬末春初天气,征夫容易披挂,战马久己肥满,军卒临阵皆生战斗之心,绿林中人都为攻破汴梁城池为荣,无不欢天喜地,收拾枪刀,拴束鞍马,等候将领出兵。

第十六章 兵临城下逼京都(壹)

    就在史进点播兵马的时候,外面又有信使来到城里递上一封信笺来,这信使是呼延灼集团军派来的,信中备细说了攻打蔡州、颍州的情况,沿途招兵买马,不但降服诸多将领,兵马更是达到了十二三万之众。当下呼延灼、谢千秋、徐宁兵分三路横穿淮南东路,直逼南京应天府。以此配合大军主力对东京汴梁的进攻,叫朝廷两头不得兼顾。史进看了大喜,立刻回信一封,许下诸多嘉奖。

    此时的杨志、武松、鲁智深所率领的南征军也陆续攻下了四川和荆州,除了鲁智深留守之外,杨志、武松已经在前几日调拨前往长安,以防大金突袭。

    史进想早日攻破大宋都城,好早一步去看望重伤的哥哥,当夜便和吴用将兵马整点分明。第一拨:先锋徐京、韩存保、蒋伟,率领麾下部卒五千人。第二拨:王焕、王文德、项元镇,以及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各带了麾下兵马,共计一万人。第三拨:女头领一丈青扈三娘,母大虫顾大嫂,带领兵马两千。第四拨:扑天雕李应,副将鬼脸儿杜兴,带领麾下兵马两千。中军主将大帅史进,军师吴用、朱武,簇帐将军三员:祝龙、祝虎、祝彪。前军头领病尉迟孙立,副将小尉迟孙新,邹渊,邹润。后军头领豹子头林冲,副将柳权天。左军头领双鞭呼延灼,副将梅展、张开。右军大将栾廷玉,副将丘岳、周昂。并带炮手轰天雷凌振,乐和负责接应粮草,时迁、魁二负责探听军情。营中众将都分拨已定,等到天明,各将领依次而行,当日进发。

    且说索超正在飞虎峪寨中看着一卷兵书打发时间,只见流星探马前来报说:”绿林军兵马,浩荡而来,贼势甚重,目前离寨约有二三十里,即将到来!“索超听得消息,立刻差人,飞马到槐树坡寨内禀告李成。李成听了,一面报马入城,一面自备了战马,直到前寨。索超接著李成,备细说了探马打探到的贼势。李成冷笑了一声道:“我就说嘛,也该来了,省的咱们亲自往中牟城去找他们的麻烦,传令,收拾兵马,准备出营迎敌!”当下索超催促五更造饭,天明不到就整备完全带兵离寨,来到庾家村,列成阵势,摆开五万人马。

    李成和索超两人都全副披挂,站在门旗下勒住战马。手搭凉亭朝东面一望,远远地只见尘土起处,已有五千余人,朝着这边飞奔杀上前来,当前一员好汉,乃是韩存保,高声大叫:“李成你可认得我么?!”

    这声音听得耳熟,李成在马上凝眸看了,与索超大笑道:“人人都说绿林军如何厉害,原来只是这等腌臜草寇,有你们在其中充数,何足为道!先锋,你怎地看?何不先捉此反贼?以显朝廷威名!”

    索超看着降将韩存保笑道:“不须小将出马,自然有人建功。”

    索超一言未绝,索超马后便有一员首将,姓王,名定,手捻长枪,直取韩存保。韩存保大喝一声也拍马而上,两人再中间遇上,两杆长枪就此交手,杀不过三十个回合,王定就觉得压力山大,枪法被韩存保挑得方寸大乱,眼看着就要被韩存保杀得溃逃之际,索超看了,心里暗道不好,向身后另一员偏将一挥手,立刻从阵中又飞出一骑来。这人姓林,名信,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面色深黑,手里挥着一杆长矛,大喝一声:“王将军,俺来助你!”便挥动长矛直奔上来。

    这边徐京一晃大刀拍马便上,大喝一声:“我来会会你!”说罢半道截住林信便是一刀砍去,两人厮杀,两马盘旋。

    索超见王定吃不住,赶紧又叫两名偏将上去助阵,可是,这两人飞马而上,却被蒋玮半道截住,四人对三人,依旧没有扭转败局。索超看的不禁有些气愤,在李成面前,这人可丢大发了。李成毕竟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已经看出了那些偏将不济事,如此下去必然有损伤,那是索超颜面上必然不好看,李成当下下令让索超带三万人直接掩杀过去。

    索超等得就是这句话,时不我待,立刻带兵喊一声杀,率领身后三万兵马犹如浩荡洪水一般冲杀而上。

    徐京等人正在这里厮杀得顺手,眼看着那边官兵铺天盖地而来,当下招架两下,回马便帅兵冲杀,但官兵马军来势浩荡,人数又占绝对优势,当下这一冲,徐京等部难以招架四散奔走。索超引军在后面赶杀直赶过庾家村时,只见山坡背后锣鼓喧天地响起来,索超四下一望,早就半道杀出两彪军马,左有解珍、王焕,右有王文德、解宝、项元镇,各领五千兵马冲杀过来。

    索超见他们有接应的军马,这才吃了一惊,不敢再杀下去,生怕中计便立刻勒马就回。

    回来李成见索超并无所获,当下问道:“为何没抓拿了贼来?”

    索超禀告道:“赶杀到山那边时,正要捉拿他,谁知这厮们方才都是使诈,在那边早就埋伏了接应的人马,伏兵四起,险些中了人家的计,难以下手,只得突围杀出来,暂且收兵。”

    李成听得索超这话,不但为自己部下的无能开脱,还似乎在埋怨他下令冲锋才使得中了敌人诡计,李成心里有一丝不痛快,说道:“这等草寇,何足惧哉!”话说到此,再无需多言,便将引前部军兵五万,尽数杀过庾家村来。索超这才察觉自己方才失言,生怕惹了李成,闹得将帅不和而坏了大局,当下也带着后军五万人追随上来。

    李成这一路并未见到绿林军一兵一卒,心里正在疑虑的时候,只见前面摇旗呐喊,擂鼓鸣锣,又是一彪军马杀出来,当先一骑马上,是一员女将,引军红旗上金书大字,“女将一丈青”,背后紧跟着顾大嫂,引两千余军马,尽是七长八短、四山五岳的人。

    李成看了勒马大笑,说道:“这等军人,作何用处!先锋这次你去迎敌,我分兵去剿捕附近草寇!”

    索超明知李成实在变相侮辱他,但是也不敢违逆,当下领了将令,手拿金蘸斧,拍坐下马,杀奔前来。

    一丈青扈三娘和母大虫顾大嫂见那厮率兵杀上来的时候,立刻勒马回头,望山凹里就走。

    李成此时分开人马,四下赶杀。这时,忽然当头一彪人马,喊杀惊天动地,却是扑天雕李应,副将鬼脸儿杜兴,带领麾下兵马两千喊杀着卷地而来。李成被那如虎的士气吓了一跳,还没认清形势,王焕、王文德、项元镇,以及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各带了麾下兵马,共计一万人,重复杀转出来。此时,两员女将也拨转马头,随后杀来,几路兵马冲的李成的兵马四分五散。索超前来救助,还未到,就听得一声喊杀从背后响起,一柄帅旗招展,大帅史进身后并排飞奔着祝龙、祝虎、祝彪三员骁将,带着三万兵马直冲而来。索超的兵马被史进等人挡住了去路,混战一团。李成定住慌乱,急中生智带领兵马冲开包围,往回杀,索超不敢恋战也见李成往回杀,也立刻带着兵马便打便走。

    约莫过了五六里的模样,且走且战,突然半道又杀出两彪人马来,左边冲过来的是前军头领病尉迟孙立,副将小尉迟孙新,邹渊,邹润,所带一万人马。右边是后军头领豹子头林冲,副将柳权天带领一万人马杀来。

    李成和索超合兵一处豁出命地一路冲杀开众人,夺路而去,这时,留守大营里李成的副将带兵前来接应,等到了大寨,李成索超的兵马折了大半。

    史进谨慎起见,收束军马也不追赶,一面收兵暂歇,一面就此扎下营寨。

    且说李成、索超两人这一战杀的灰眉土脸,慌忙差人入城报知枢密使童贯知道。童贯听了大惊,连夜再差闻达速领本部军马五万前来助战。李成接着,就槐树坡寨内商议退兵之策。

    闻达笑了说道:“疥癞之疾,何足挂意!贤弟休要烦恼,为兄替你出气!”当夜商议定了第二日的进军计策。

    第二日,官兵们四更造饭,五更披挂,天明进兵。战鼓二通,拔寨都起,到了庾家村前,摆开阵势,不过多时,绿林军兵马狂风也似地也来了。

    闻达见绿林军来了,便教众人将兵马摆开,强弓硬弩,射住阵脚。绿林军阵中早己打马冲出一员大将,红旗银字,上面大书“豹子头林冲”,林冲手持长枪飞马到了阵前勒住战马,厉声大叫:“汴京的滥官污吏听着!近来就要打你这城子,诚恐害了百姓良民。你若诚心归顺,誓不相侵!若是执迷不悟,遗愿还须早说!”

    闻达听了大怒,喝声便问:“谁去力擒此贼?”话声未落,索超早已出马,立在阵前,高声喝道:“你这厮原来也是朝廷命官,我索超也多次听你的名号,国家有何负你?你好人不做,却落为反贼!我今拿住你时,碎尸万段,以正国法军威!”

    林冲听了这话,二话不说,高俅已经被他当市凌迟处死,私仇已报,心结亦解,当下听了这话,心里也不恼怒。久问索超是个厉害的角色,先前杨志曾经不止一次提起,当下有心与他交手,二话不说,拍马向前,轮起长枪直奔上来。

第十七章 兵临城下逼京都(贰)

    索超纵马直取林冲,二人挥舞兵刃在阵中相交,众军立刻呐喊助威起来。林冲的长枪如虹贯日,索超的大斧力劈华山,两人你来我往,厮杀的不亦乐乎,斗了五六十余回合,竟然难分胜败。闻达见了,招呼手下偏将。那偏将得令,悄悄从腰后的飞鱼袋里摸出一支箭羽来,拿起弓箭打马稍稍往前靠近了几十大步的距离,趁着索超与林冲盘旋在原地死斗的功夫,迅速下手,开弓搭箭朝着林冲便要一箭射去。

    林冲和索超正斗到要紧之处,难舍难分,哪里有功夫理会这暗箭。而就在那厮正要一箭射出的时候,这边的柳权天早就瞧见了那边的举动,弓马娴熟的他立刻搭弓望着那边就是一箭。不偏不倚正射中那偏将心窝,而他手里的箭也因此偏了三分,嗖地一下射穿了索超的臂膀。索超痛的大叫一声,手里大斧也应声落地,林冲不追,任由他回马望本阵而逃。

    此时樊瑞挥剑祭起数道旋风直往对阵席卷而去,借着官兵慌乱之时,史进鞭梢一指,众将一鼓作气带着大小三军一齐铺天盖地杀奔过去。

    一时间沙场上呼天号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官兵大败亏输,丢盔弃甲望风而逃者不计其数。绿林军一直追过庾家村,随即也就此袭击,夺占了槐树小寨。当晚闻达直退到飞虎峪才与城里的援兵接应上,勉强抵挡住绿林军的势头,一整血刃坚守,才好不容易退了绿林军,此时闻达计点军兵,死伤过半。

    当日,史进就此按兵在槐树坡寨内屯住,准备发起再一次进攻。

    坐在中军大帐里的吴用说道:“官兵连吃了两场败仗,心中必怯,若不乘势追赶,诚恐其余兵马调遣而来,又养成士气,那时候,想要如此纵横厮杀,只怕难得。”

    史进点点头道:“军师之言极当。”随即传令:当晚就将精锐军马,兵分四路,连夜进发,杀奔飞虎峪。

    且说闻达飞奔到飞虎峪,方在寨中坐了喘息。小校就飞奔过来禀告说东边山上一带起了大火。闻达听了觉此中不详,连忙收拾衣甲上马带领手下众将投东便看时,只见遍山遍野大火熊熊,半个山头都被点燃了,火光通天,烟尘滚滚。就在闻达看着触目惊心的时候,西边山上一带也有火起,闻达听了禀告又慌忙引兵马急投西便看时,只听得马后喊声惊天动地,当先首将大将栾廷玉,引副将丘岳、周昂,从东边火边冲杀出来。闻达白天折了一阵,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即便号令兵马直冲上去,喊杀之间,两伙人就此混战一处。

    就在这个时候,南边有爆发出一声喊杀来,是左军将领双鞭呼延灼,带着副将梅展、张开,号令手下兵马冲杀过来截断闻达退路。人喊马嘶,不计其数。闻达军马大乱,一时间四下突围,被绿林军杀的极为惨烈。那边守在营寨里的官兵见了厮杀,都吓得一个个面色如土,几个留守偏将赶紧集结余下兵马前来救应。此时两边山上火势冲天,渐渐蔓延下来。只见前面有冲出一彪人马来,正是混世魔王樊瑞带着八臂哪咤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只见樊瑞手持长剑念念有词,叱咤一声“疾”,那长剑所指之处,两边大火中冲出两条浓烟滚滚的火龙来,来势汹汹地直扑到官兵营里来,大营顿时被一并烧着,一时间火光晃耀,惊得官兵呼爹喊娘,还没回过神来,樊瑞挥起兵刃,带着八臂哪咤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指挥兵马一起掩杀过去,滚牌彼此遮挡之下,那些官兵的刀刃无所能及,而所有标枪飞刀犹如雨落,朝着官兵阵中就爆射过来。那些官兵哪里能抵挡的住,在盾牌滚刀之下,很快就将那些热锅上的蚂蚁杀的四下逃窜,其中一个偏将身中标枪坠马而亡,另外一个死于滚牌乱刀之下。

    闻达死命突围,好不容易抓到一个间隙便引军夺路而逃,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惊天动地的一片炮响。原来是轰天雷凌振带了副手在护送之下,取路绕过飞虎峪,朝着李成的大营那边放起风雷母子炮来。炮声响处顿时炸开一片火光,李成早就听到喊杀之声,正招呼兵马准备出营助战,却被那一片火炮炸了营寨。这李成成天都在练武场上训练刀枪,哪里见过这等火器,那一道道犹如霹雳的玩意儿顿时将李成等人吓傻在原地,就连急先锋索超也被唬得动弹不得。李成慌忙带兵冲出大营,往西面一看,瞧见了发炮的所在,立刻便挥兵直扑过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在半道上爆发一片喊杀声来,就此一彪军马冲出来拦路,乃是首将王焕、王文德、项元镇,以及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王焕一人飞马当先,带兵截住李成去路,大喝一声:“我乃王焕,送上头来!”便挥动手里大刀直取李成。王文德此时飞马上来敌住索超,项元镇砍翻了几个偏将,解珍解宝带一半兵马在战鼓齐鸣中从四下里杀出来,这一刻烈火竞举,杀的官兵乱窜,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李成见贼势浩荡,不敢恋战与索超纠集兵马合力调头突围,两人合力冲破绿林军兵马直往汴京城方向逃去,恰好与那手舞大刀苦战夺路的闻达相遇,两伙残兵就此合作一处,且战且走,直到天明,方至城下。

    城内童贯得了这个消息,惊得三魂失二,七魄剩一,连忙点起城内军马出来接着败残人等,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不过几个时辰,绿林军兵马随即追来,直抵东门前下寨,准备攻城。

    且说童贯将李成等不到三万的残兵败卒接回城里,立刻便往枢密院来,此刻闻讯兵败的蔡京早就来到院内坐定。众人商讨对策,蔡京心知汴梁岌岌可危,已经在前几日就与圣上商议,前往大名府“寻访”。如今开来绿林军兵锋正利,贼势浩荡,只怕形势已经十分危急,再不撤走或有亡君之危。而就在前几日,蔡京已经连下数十道军令,调遣各地兵马将领前来靖难,但一向谨慎的蔡京并没有调遣方腊等人入京驻防,他深怕方腊贼心未灭进了京都反而是引狼入室。但当蔡京收到应天府梁中书的告急文书时,却特意下了一道密令,差方腊等人前去驻防退敌。如今,蔡京知道圣上必须起驾北游,但这汴京却也必须死守,朝中权贵都以乱作一团人人自危,蔡京号召了几个首屈一指的权臣前来商议大事,众人带着恐惧的神色各个心乱如麻,七嘴八舌没有定论。

    就在这个时候,败将闻达道:“贼兵临城,事在危急,若是迟延,必至失陷。太师可行文关报,差心腹之人,星夜送往紧邻州府各地,催促各地,快快调遣精兵前来救应,围攻绿林,此是上策;第二,东京汴梁城内可以差遣百姓民夫上城,同心协助,守护城池,准备擂木炮石,强弩硬弓,灰瓶金汁,晓夜堤备:如此,可保无虞。”

    李成这时候也说道:“小人听闻一事,可供参考。”

    “哦?你说!”蔡太师看向李成。

    李成说道:“末将听闻绿林军假意爱民,先前曾有将领迫于无奈,左右无一壮丁的窘境下,将百姓派上城头,那些绿林军到了城下,竟然装模作样不来强攻,因此躲过一劫。”

    “有这事?!”童贯惊讶地那对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的幸喜,像是抓到了绿林军的软肋。

    蔡京听了,沉思了一下,说道:“此事当真?”

    “听说,确有此事。”闻达附和说。

    “既然如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李成,此事你来操办,抓城里的老小尽上城头”蔡京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问道:“索超伤势如何?”

    “射中右臂,只怕拿不起兵刃了。”李成如实禀告。

    “那……明日闻达带麾下兵马和城中禁军随我护送圣上北游北京,稍后你来我府里,这等事,我再与你细谈!”蔡京说罢,闻达一听可以离开前线战乱,不禁心内大喜,连忙抱拳领命。

    当晚夜深之际,蔡京差首将闻达,全副披挂,又差尽数禁军兵马,不惊动朝中百官,悄悄领了密令放开城门吊桥,与蔡京护送圣上往北京而去,顺带心腹精明之人半路分道关报邻近府分,发兵救应。东京汴梁的安危由此接手与童贯一人担当,李成当日便抓了城中老少,赶上城去守护,城内官兵紧张筹备应战亦不在话下。

    且说史进分调绿林军众将,在这个时候,也悄悄引军围上城来,东西北三面布兵,只空南门不围,以防城中困兽之斗。然而前方探马回报说城头上混杂甚多百姓老小,史进闻之大惊,非但雷振的火炮上不得场,连安排好的强攻之计也难以施展。吴用亦是投鼠忌器,众人苦闷,只得在东西北三地下寨,引军在城前叫骂催战。然而李成却坚守不出。

第十八章 兵临城下逼京都(叁)

    且不说蔡太师秘密带着圣上北上,且说童贯带着枢密院的一帮子人算是终于在汴京城里独揽了大权,但就眼下这等凄惨境况,即便是手握生杀大权,那心里也依旧忐忑难安。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绿林军的板上鱼肉。

    童贯带了一帮子枢密院的心腹和城中的武将都登上西城楼来,放眼望去,远处星火点点的,那是绿林军的营寨。童贯一言不发地看着,不禁叹了口气。

    “太尉,夜里寒气重,您还要多报重身子啊。”王定说道。

    童贯两眼发木地仰头看着那轮明月,转身带了众人进城楼里来商议攻防之计。在众将中,童贯一眼便看到了绑着绷带的索超,将他招到身前问道:“听闻你中箭负伤,如何也上城头来了。”

    索超禀告道:“太尉,如今汴梁危如累卵,破在但夕,倘或失陷,河北县郡又如何抵挡?每每想到太尉大人与众位将军拼死为朝廷效力,末将如何能在病榻上安卧,虽然提不得兵刃,但好歹脑袋还在,只要末将尚有一口气在,就能在城上指挥驻防,哪怕连左手也废了,末将的肉身也能挡在前面,助太尉和诸位将领发兵剿贼!”

    “好——!”蔡京赞道:“若是人人都如卿之所想,那还何愁绿林兵马不败!”

    童贯听了索超这番言辞,顿觉有效死命者,就还有些希望,不禁觉得精神大振。随即带了枢密院官到城楼里分主次坐定,商议军情重事。

    童贯坐在上面看着下面安静的众将,问道:“如今将使何计策,用何良将,可退贼兵,以保城郭安危?”说罢,众将互相厮觑,各有惧色。

    只见那步军太尉背后走出一人,乃是衙门防御保义使,姓宣,名赞,掌管兵马。此人生得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使口钢刀,武艺出众,先前曾在王府曾做郡马,人呼为“丑郡马”,因为靠着连珠箭赢了番将,邵王爱他武艺,招做女婿,谁想郡主嫌他丑陋,怀恨而亡,因此一直不得重用,只做得个兵马保护使。

    童贯是阿谀谄妄之徒,本与他难以共处,也因为他丑陋,时时有嫌弃之心,可眼下却不得不忍住,笑脸看着他。那宣赞出班来禀太尉说道:“眼下各地兵马快到,只是城中缺乏良将,恰好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相识,是个将才!此人乃是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长得模样与关云长相似,也使一口青龙偃月刀,武艺也十分了得,因此人称他为‘大刀关胜’,如今官至蒲东巡检,屈在下撩。此人幼读兵书,深通武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以礼币请他,拜为上将,末将看来却可成为太尉左右臂膀,为我汴京独挡一面,殄灭狂徒,保国安民。还望太尉早做断决,乞取钧旨。”

    蔡京听罢大喜,就差宣赞为使,赋予他文书鞍马,连夜星火前往蒲东礼请关胜赴京带兵救国。当晚,宣赞借着绿林军休整的时候,领了文书,上马进发,带着三四个从人,悄悄就走,一夜狂奔三百里,次日天明,便来到蒲东巡检司前下马。当日关胜正和郝思文在衙内论说当今战事,闻说东京有使至此,两人都吃了一惊。关胜忙与郝思文出来迎接,各施礼罢,请到厅上坐了。

    关胜见宣赞全副披挂软甲,面带急色,便急切地问道:“故人许久不见,今日绿林军不正在攻打京都么,你不保驾,如何逃到此处,莫非……”

    “休要胡言。”宣赞心急地回复道:“汴京城池坚固,有雄师百万,岂是那些绿林贼匪可以说破就破的,是我宣某在太尉面前一力保举兄长有安邦定国之策,降兵斩将之才,如今特奉太尉钧命,调用你前往汴京带兵退敌。兄长休要迟疑,赶紧收拾赴京,十万火急,耽搁不起。”

    关胜听了大喜,拉过身旁的郝思文与宣赞说道:“这个兄弟,姓郝,名思文,是我拜义的兄弟。当初他母亲梦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后生此人,因此,人人都唤他做井木犴。这兄弟,十八般武艺无有不能,可惜至今屈沉在此,只今同去协力报国,有何不可?”

    宣赞喜诺,当下催请立刻起程。当下关胜分付老小,一同郝思文,带着亲随护卫几十个人,收拾刀马盔甲行李,跟随宣赞,立刻起程,从宣赞前来到走,前前后后也不过是一个多时辰的光景。当日一路狂奔,午后便来到东京汴梁,迳投太师府前下马。门吏转报,蔡太师得知,传令唤他进来。宣赞引关胜,郝思文直到节堂。拜见已罢,立在阶下。

    蔡太师看了关胜,相貌堂堂,果然是一表人材,堂堂八尺五六的身躯,细细三柳髭须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太师大喜,便关切地问到:“将军如今多大,可有婚娶?”

    关胜答道:“小将三十有二,已有家室。”

    蔡太师点点头,切回正题来说道:“将军也看到了,梁山兵马时不时便到城下崔战,我汴京城池坚固,兵马众多,但如此围困下去,也不是办法,请问将军,施何妙策以解此围?”

    关胜禀道:“久闻绿林草寇为祸朝廷,蒙蔽乡里百姓,如今敢在我朝都城下耀武扬威,简直是自取其祸。现状在来时路上,我都听宣赞说了,如今,绿林军占住城外有利地势,如此强攻硬拼只怕不是办法。依照末将来看,乞请太尉借精兵数万,先攻中牟城,教他首尾不能相顾。”

    太师听他这般说了,不禁大喜,站起身度步下来,与宣赞说道:“此乃围魏救赵之计,正合吾心!”随即唤枢密院官调拨山东、河北今日刚到的精锐军兵一万五千人与关胜,令郝思文为先锋,宣赞为后应,关胜为领兵指挥使,步军太尉段常接应粮草。犒赏三军,次日起程。关胜带兵意气风发,号令众人悄悄出了城池,取道避过绿林军的营寨,大刀阔斧地杀奔中牟城来。

    且说史进安排众将日夜轮流攻打城池,李成哪里敢出城对阵,索超在城头上看的心急欲战,箭疮深重,又未平复,只能干着急,而除此之外更无一个将领敢冒头出战。

    史进见攻不破城池,如此投鼠忌器也不是办法,心中郁闷不已,这夜独自在中军帐里闷坐,默上灯烛,取出一卷兵书,正看之间,忽闻小校报说:“军师来见。”

    吴用到了中军帐内,与史进道:“我等众军围城多时,上午有两路兵马进城,但城中又不出战,奈何?昨夜有三骑马奔出城去,必是童贯使人去告急,城中的兵马。如今朝廷三番五次催促,必然地方会加紧遣兵,而午后亦有一伙人进了城去,这中间必有良将。方才探马来报,说有近一万兵马趁着夜色绕道而去,我他是想用围魏救赵之计,且不来解此处之危,反去取我后方中牟城,那里可是屯着我等的粮草,大帅,不可不虑。我等先著军士收拾,未可都退。”

    就在这时,只见鼓上蚤时迁这个时候进了帐里来报说:“九王爷好不容易送出消息来了,圣上已经在昨夜被送出城外,眼下城中兵马至少也有十万人,眼下童贯一手遮天,拜请了关菩萨玄孙蒲东郡大刀关胜,引了一彪军马,飞奔中牟城去了,打算偷袭城池,来乱我等军心。张横、张顺等兄弟在城中主张不定,请兄长早早收兵回来,且解此难!”

    “城中还有十万多兵马,看来他们把老少抓上城头是纯属故意限制我等手脚,今后不可再容他的援兵进城,可让祝家三杰在城外埋伏,予以歼灭。”吴用继续说道:“中牟城里靠着张横几个是守不住,但虽然如此,也不可急还。今夜晚间,先教步兵前行,留下两支军马,就飞虎峪两边埋伏。那汴京知道我等退军,必然趁机追赶,若不如此,我兵先乱。”

    史进点头说道:“军师言之极当,如此一来,倒可以引诱敌出城,一举两得了。”当下史进传令,叫柳权天引一万五千兵马去飞虎峪左边埋伏;豹子头林冲引一五千军兵去飞虎峪右边埋伏。再叫“混世魔王”樊瑞、“飞天大圣”李衮、“八臂哪咤”项充三兄弟带五千骑兵,护送凌振等人的炮队,在离城之远近排布,但见追兵过来,随即施放风雷母子炮,火炮轰过,两下伏兵由此一齐并进杀那追兵。

    计策安顿好了,史进传令前队退兵,兵马都要如雨散云行,遇兵勿战,慢慢退回。步军则半夜起来,次第而行,直至次日已牌前后方才尽退。

    城上索超望见绿林军兵马,手拖旗帜,肩担刀斧,纷纷滚滚拔寨而起,有退兵之状。心里顿生疑虑,而此时,城上早有人看得仔细,欢天喜地地报与童贯知道,旁侧的李成当下进言道:“太尉,想必定然是关胜等人一战攻下中牟城,这厮们恐失巢穴,慌忙归去救应了。此时必然绿林军人心惶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如此可以乘劫追杀,必破绿林贼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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