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四路奇兵定长安(拾壹)
史进得了房檐上那些倒戈官兵的帮助,瓦解了官军弓箭的压制,就在史进信心大增打算就此杀出的时候,迎面除了大批官军涌來之外,又气势汹汹地杀來五六百人,
那些人衣着不一,有的提着朴刀,有的拎着斧头,但不困什么打扮,他们右臂上清一sè地绑着鲜艳醒目的红布,史进透过中间官兵纷乱的人头望过,这伙人和那些倒戈的官军显然不是一伙人,但却又走着某种显而易见的同盟关系,史进不必多想也大概猜的到,这一定是咸阳城里的反宋的义军了,
就在史进信心倍增的时候,这时候后面的巷子里爆出一阵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
“犯已死。<-》”紧接着便是一声犹如狮兽般的滚雷怒吼,
这一声将史进着实也唬了一跳,当下不禁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甚是眼熟的人驰马提刀,另一高高抓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众官兵见了都不禁大骇,那继而登高大喝:“缴械不杀,顽抗必死。”那人罢,扯着那人头沿着街道一路飞驰砍杀而來,在他身后跟着十多人,这些人一个个腰后背着弓箭,里提着长枪,腰间挎着朴刀,靴侧插着匕,远则用弓,近也用枪,杀到要紧处,也冷不丁抽出腰间朴刀來助攻,这不到二十人的小队在那人的带领下却挥出了令人匝舌的威力,攻击力的输出高的惊人,所向披靡,杀得那些官军四下奔逃,
史进看的心惊,盯睛一瞧,那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他击败的谢千秋,那rì恶战之后,史进随谢千秋而,送他黄金马匹和兵刃,史进本以为谢千秋会入山图个清闲,却不想竟然隐居在此,而他纠集旧部下一同前來助战,这更是出乎史进的意料,
就此绿林军军心大振,就此联合城中义军起绝地反击,城中官兵沒了那知县委任的“县尉”做主心骨,前军溃败后军不济,顿时乱做一团,每个巷道中的官军无法齐心协力,很难组织起有效的阻击,
在义军接应下,史进越杀越勇,很快便突破了前路官兵的封堵,倒戈的官军将其余三门打开,外面的绿林军迅在史进的号令下大举涌入城里來,
官兵由此被动地进入愈不利的地步,不过一个时辰便纷纷弃戈投降,
史进与谢千秋将咸阳城顽固势力纷纷扫清,接管了咸阳城各处的布防,张榜安抚百姓等事,自有吴用推荐的贤人來处理,当下史进自然放心,坐下來与谢千秋把盏相谈,两人相见甚是快活,谢千秋提起前事,史进这才晓得原來在城里都是那三个兄弟所为,虽然谢千秋见过他们的兵刃,可是,史进还是一样将这事一句带过,封赏了三人,但谁也沒有提及这三人是瞬影,更沒有提及这三人是隶属与神秘组织,
当rì咸阳祭奠阵亡的战士,而在黄昏之时,三路兵马也先后到了咸阳來聚,经过这几rì征战,下兵马扩充了当地倒戈的官军,人数都有尽万余人,先锋武松、左翼雷横、右翼杨志将兵马扎在城外,便都进了咸阳城來,与史进相聚,顺便见过了谢千秋,众人都是交过的,当下相互佩服之余更多感慨,好在往后齐心协力,更是让人欢欣鼓舞,当夜,咸阳城里摆开宴席犒赏三军,史进、武松、雷横、杨志、谢千秋同桌共饮,不醉不归,
就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时,突然一个绿林军汉奔进來在史进耳边低语两句,史进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开严肃起來,众兄弟看着心知必然有事生,当下都放下杯筷,认真看向史进,
史进听那军士罢,遣他下歇了,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朝廷的了十万禁军,现在兵马已经到了京兆府的地界上來了,迟则明晚,必然会到,我们还需早想对策。”
“禁军十万,噱头吧。”谢千秋当下一瞪眼道:“若是当真十万,那可有些棘。”
“带兵之将姓甚名谁。”杨志问道,
“探马來报,是宁州呼延灼为主帅。”
雷横一听,当下开口便道:“我听过,此人乃开国功臣河东名将呼延赞之后,武艺jīng熟,使两条钢鞭,舞弄起來,数十人不可近身。”
“当真有这本事。”武松听得不以为然,
“大军一路而來,必然疲倦,我们整备好了,等他一來就连夜偷袭,杀他个措不及,那厮疲于迎战,必然会一溃千里,站挫挫他的锐气,这接下來怎地打,就好办了。”谢千秋先提议,
史进点点头,却叹了一声,道:“计策倒是不错,只可惜,这呼延灼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在入境前,就在接壤的商州休整了一rì,现在是兵壮马强,jīng力充沛之极,我们前偷袭,只怕正好中了人家的下怀,如此能征敢战之将,须得先以力敌,后用智擒。”
史进言未了,武松便道:“我与你捉这厮,开国功臣之后,那有怎样,桌面上明摆着的都是当今的开国功臣。”这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懂,当下五人不禁哈哈笑了,
史进拍拍武松的肩头,笑着道:“话随如此,但也休要大意,不然一个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样可以取了咱们的人头。”史进这话自然是在暗shè今rì在咸阳吃的亏,当下众人都点点头,史进便继续道:“还请武松打头阵,杨志打第二阵,谢千秋打第三阵,雷横打第四阵,你们在前面,四阵一队队战罢,如纺车般转作后军,我亲自带引大队人马押这中阵,我们五个兄弟上阵,休他有十万禁军,就算他吞的下,也需副好胃口。”
史进调拨已定,众人干了最后一碗酒,就此散了席子,杨志、武松、雷横三将各回城外军中安置,史进拨了谢千秋五千人马在南门按扎,第二rì,众军出营向平山旷野之处列成阵势,等候了一rì,早望见官军到來,
可是,大旗上书的却不是呼延灼,却是百胜将韩滔,原來,呼延灼将三路兵马都已安足之后,便把京师领到的衣甲盔刀、旗枪鞍马,以及打造的连环铁铠、军器等物,都分至三军,在高太尉差到的殿帅府两员军官前來点视犒赏之后,呼延灼便摆开三路兵马出城:前军开路韩滔,中军主将呼延灼,后军催督彭圯,马步三军人等,浩浩荡荡,杀奔京兆府而來,故此,当其冲的自然是开路先锋,
先锋百胜将韩滔领兵扎下寨栅,两军对阵,三通画鼓响罢,两边各有大将出到阵前,武松催马上前,踢着两口镔铁双刀,望向对阵门旗开处,先锋百胜将韩滔,也飞奔而出,到了阵前横槊勒马,指着武松便破口大骂道:“天兵到此,不思早早投降,还敢抗拒,不是讨死。”
武松沒有生气,反倒是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将耳朵朝向韩滔道:“你什么,蚊子叫,沒吃饱饭啊,什么东西,快快叫那什么呼延灼來,让爷过过。”
“好大的口气,杀鸡焉用牛刀,看我生擒活捉你这伙反贼,押赴上京,碎尸万段。”韩滔罢,拍马便冲上來,
武松本是个爱显摆的人,听了这话,二话不,直取韩滔,韩滔挺槊跃马,來战武松,
两个斗到二十多回合,韩滔自觉不是武松的对,对方那两把镔铁双刀來的又快又狠,实在邪乎,不禁顿感力怯,只待要走,就在这时候,背后中军主将呼延灼恰好赶到,见韩滔战武松不下,不及歇上一歇便从中军舞起双鞭,纵坐下那匹御赐踢雪乌骓,跑哮嘶喊,冲到阵前,
武松见了,待要挥刀來战呼延灼,第二拨杨志已经快马冲上前了,杨志头也不回叫道:“武大哥少歇,看我战三百合再做理会。”着便愈催马而冲,挺起蛇矛,直奔呼延灼,
武松将韩滔杀退回阵中,受对方弓箭所迫不敢再前,当下便按昨rì车轮战的布局自把军马从左边踅向山坡后,
阵前呼延灼挥着双鞭迎着杨志,两个正是对,双鞭蛇矛杀得不可开交,招式影影绰绰,只见白刃幻化成的刀花,却不见两人里的兵刃,就在两个斗到一百五十回合之上,仍旧不分胜败之时,第三拨谢千秋带军已到,阵门下大叫道:“杨将军少歇,看我擒捉这厮。”
杨志会意,当下虚晃两招,当下便拨马便走,
呼延灼一路奔走,当下又与杨志交百十回合,体力消耗甚重,因见绿林将帅武艺高强,当下生怕因为气力耗尽吃了大亏,便就此也折回本阵,
杨志自把本部军马一转,转过山坡后,让谢千秋挺枪出马,
就在呼延灼进了阵中,正要排出一队弓箭來在阵门shè住阵脚,这时候,呼延灼的后军却也到了,天目将彭圯横着那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骑著五明千里黄花马,出阵大骂谢千秋道:“反国逆贼,何足为道,与爷拼个输赢。”
谢千秋听得大怒,也不答话,当下飞马便与彭圯交战,
〖
jīng彩推荐:
第一百七十章 四路奇兵定长安(拾贰)
谢千秋和彭圯两个才战了二十余合,彭圯就已经被谢千秋杀得有些招架不住,谢千秋的刀法变化莫测,让彭圯束束脚,有点本事也施展不开。当下呼延灼看看彭圯力怯,生怕有失,当下纵马舞鞭,大喝一声,直奔谢千秋來,将彭圯换下來,两人你來我往,又斗了百十回合。这时候,第四拨插翅虎雷横的人马已经杀到,驰马飞奔而來大叫道:“谢将军少歇,看我捉这厮!”
谢千秋听罢,虽然觉得这呼延灼有些本事,较量一番也痛快不少,但凡事都要按规矩來,当下也不恋战,就此引军往右边踅转山坡下了。
插翅虎雷横上便和呼延灼大战起來,雷横里的大刀呼啸着不离呼延灼的要害左右,而呼延灼挥舞起双鞭來,全力抵挡着。原來,杀到这个时候,呼延灼奔袭而來,一路车马劳累却不,就光连番车**战绿林的三员大将,这般杀下,就算是他有三头六臂,也消耗不起那个气力,高过招,每一招每一式都要拿捏到位,稍有不慎就会立显输赢。呼延灼心知自己吃了亏,他不晓得在这员将领后面还有多少,呼延灼拿捏不准,当下便打起了退堂鼓來,想暂且回避回避,好歹歇个一时半刻,再战不迟,免得吃了这哑巴亏,连累了后面的战略。
当下呼延灼挥着双鞭打了五六十回合,便大喝一声,掉马便走,在阵里的彭圯和韩滔一看主帅气力不济,当下不言而同,都立刻杀了出來,将呼延灼让过,在阵前将那追來的雷横迎面截住便厮杀起來。
两个人打一个,雷横就不轻松了,就在这个时候,史进带着兵马转了出來,扎住阵脚,史进挥着盘龙棍大喝一声:“我來助你!”着便杀上來,截住韩滔便厮杀起來。
雷横战彭圯,两个在飞尘影里,杀气冲天,一个使大杆刀,一个三尖两刃四窍八环刀。两个斗到二十余合,插翅虎把大刀一晃,回马便走。彭圯要逞功劳,纵马赶來。插翅虎便把大刀拖挂在马鞍轿上,袍底下取出红绵套索,上面镶嵌附着二十四个金钩,等彭圯马來得近了,突然扭过身躯,把套索望彭圯一撒。
彭圯马快,等看清时已是措不及,顿时被束缚在那套索里,被雷横进而猛然一拽早拖下马來。
转过山头來的武松这时候驰马到了阵前,喝教众军一发向前,把彭圯捉了。
呼延灼看见了大怒,奋力向前來救。
史进终于逼得那呼延灼出來,当下猛地一棍将韩滔逼退,便拍马來迎敌。呼延灼恨不得一口吞了史进,当下看见史进自己送上门來,也顾不得多想,挥舞双鞭就是一番天翻地覆、风起云涌的厮杀,两个斗到百十合之上,急切赢不得九纹龙史进,呼延灼心中想道:“这个九纹龙,在我里斗了百十回合,也不见丝毫破绽,当真有些本事。”呼延灼虽是这般想,可是,毕竟心怀意急,当下卖了个破绽,便放他入來,把双鞭从两边一叉,便顶着史进的盘龙棍猛地盖将下來;那史进棍法灵巧,当下将那架着的一头横挥晃开,以腕为轴,当下另一端便飞旋而來,横扫呼延灼的腰身。
呼延灼看的清楚,当下顿住左,立起钢鞭挡住,同时提起右钢鞭,望九纹龙的顶门上便抽打下來。
史进眼明快,早起一棍,朝着呼延灼就是当头一棒,呼延灼反应也不慢,当下便双鞭一剪,正好将那棍身驾住,铮地一声响,火光迸散。
呼延灼刚刚当下一招,史进的盘龙棍在腰间一旋便犹如蟒蛇出洞一般,朝着呼延灼猛戳过來,呼延灼左脚将马镫拽紧,闪身往马侧一藏算是勉强躲过了,当下也不好惹,史进一招刚刚使尽,呼延灼便打了一个鞭花來招呼史进的天灵盖。史进回棍挡着,两人继而又斗了百十回合。
一旁的武松等候依旧,看的心里直痒痒,当下便驰马上來道:“让兄弟也來杀一阵!与这厮过过!”
史进听罢,当下应付了两招便拍马就走,呼延灼不敢來追,一看武松那模样,就知道这人更不好对付,当下愈发小心应付。
史进见雷横活捉得天目将彭圯,心中甚喜,当下回马立在阵前,看武松与呼延灼交战。
武松绰起那一对镔铁双刀來迎呼延灼,两个都使得是双兵刃,更是一般打扮:行者武松带着行者的铁箍圈,百花黠翠皂罗袍,外面穿一身乌油戗金甲,胸前挂一圈人顶骨穿就的大念珠子,骑一匹乌骓马,使一对镔铁双刀寒光四shè,怎地看都來者不善。而这呼延灼是冲天铁头,销金黄罗抹额,七星打钉皂罗袍,乌油对嵌铠甲,骑一匹御赐踢雪乌骓,使两条水磨八棱钢鞭,,左的重十二斤,右的重十三斤,,端的杀气冲天,真似呼延赞。
两个在阵前左盘右旋,斗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败。
在官兵的军阵里韩滔见折了彭圯,便后军之中,集结尽起军马,他瞧着主帅呼延灼处于下风,生怕有什么差池,当下便一挥长槊,带兵一发向前厮杀。
史进只怕那官兵就此冲阵过來,便把鞭梢一指,带着余下的谢千秋、杨志、雷横三个头领,引了大小军士当即也掩杀过,由背后四路军兵分作两路夹攻拢來。
呼延灼见了那绿林军犹如山崩海啸般的冲锋势头,哪里还敢于武松恋战,当下急收转回本部军马。好在呼延灼为了防止此类意外,故意留了一,将他的杀锏已经藏在了那盾牌砌墙之后。
当下呼延灼驰马到了阵前,大喝一声:“开!”
那组成盾牌砌墙的官兵应声便向两边撤开,露出里面的连环马军來,,马带马甲,人披铁铠。马带甲,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披铠,只露著一对眼睛。
史进阵上虽也有甲马,但不过只是红缨面具,铜铃雉尾而已。可是,像这样的铁甲还是头一次见到。之间那些连环铁马只见用铁链相连你,链上不慢了倒刺利刃,五十人一排奔驰过來,着实可怕。
绿林军的兵马冲杀上,抵挡不住,被那铁马撞得肢残体裂,被那马上的官兵杀得也是血肉横飞,而那中间相连的铁链更是要命,愣是将人拦腰斩断,血肉模糊,残忍至极。那连环铁马飞奔而,像是一台活灵活现的绞肉机,将绿林军的血肉淋撒布满沿途。
史进看得心惊胆寒,当下喝令弓箭放箭,可是,绿林阵营这里shè将箭,那里却都被铁甲统统护住了,像是在与人家挠痒痒,沒有半点杀伤的效果。
呼延灼派出三千连环铁马,一路横扫过,绿林军死伤大半,战场顿时血流成河。四员大将都奈何不得,史进看在眼里,急叫鸣金收军。后撤回了咸阳城里,一点兵马,折了八千余众,死伤惨淡,实在是让众将领捶胸顿足。
而呼延灼就此逼近二十余里,收军下寨,安顿已罢,自和韩滔商议如何取胜梁山泊。
呼延灼一战杀了绿林数千兵马,将史进打的败退而归,当真是欢喜,坐在桌上,便道:“哈哈哈,今rì一战,实在痛苦,结结实实给了绿林军一个下马威!”
“痛快是痛快,只是,彭圯将军却落入敌,不知现在是活是死。”韩滔道。
呼延灼收起笑容,道:“落入这些贼人里,只怕是凶多吉少,明rì我带兵再战,定要为彭将军报仇!”道这里,呼延灼顿了一下,又道:“首战取胜固然可喜,可是,绿林贼人的本事却也出乎我的意料,我等明rì出战,还是小心为妙,你看他今rì出战,各个都是能人猛将,可见这绿林军中不是等闲之辈。”
“诶,这些绿林贼寇能事再大,只要大帅出马,他们今rì不照样奈何不得,丢盔弃甲,一路望风而逃。”
“休要大意,今rì他们轮番战我,你不晓得,我却明白,这些人都是或多或少下留情,不然,几人轮番厮打,我哪里应对的下來。”呼延灼道这里,顿了一下道:“他们这般分明是想收买我的人心,哼,若是我再年早个十岁,或许也买他的帐,可惜现在,我是替朝廷來收割他们的人头,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大帅,那明rì如何安排?”韩滔问道。
呼延灼问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韩滔道:“今rì这贼厮们见我催军近前,他便慌忙掩杀过來;明rì尽数驱马军向前,做一排摆着,每三十匹一连,把铁环连销;但遇敌军,远用箭shè,近则使枪,直冲进他阵脚;三千‘连环马车’分作一百队锁定;五千步军在后策应,必然杀他个落花流水。”
呼延灼听了觉得在理,当下点点头道:“明rì出战休要挑战,我和你押后掠阵。但若交锋,分作三面冲将过,此战必成。”计策商量已定,安排次rì天晓出战,且不。
且,史进军在咸阳城外屯住军马,左右刀便簇拥彭圯过來。
史进望见,当即起身喝退军士,亲解其缚,扶入帐中,分宾而坐,史进以礼相拜。
彭圯见了连忙答拜道:“小人区区被擒之人,理合就死,何故大帅宾礼相待?”
史进道:“某等众人,各个都是江湖豪杰,凡事都要有个礼数。原來也属顺民,可奈何,官逼民反,民安敢不反,故而兄弟们就此拉帮结派,创出当rì之局面。可今者,朝延差遗将军前來收捕,本合延颈就缚,但恐不能存命,因此负罪交锋,误犯虎威,敢乞恕罪。”
彭圯答道:“素知将军仗义行仁,扶危济困,不想果然如此义气!九纹龙的大名,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只奈何身在官军,靠微薄俸禄维持家用,随有心來,却也无力。如今既然至此,倘蒙存留微命,当以捐躯报效。”着彭圯纳头拜在地下,行了君臣之礼。
史进见了,赶紧扶起來,道:“既然如此,都是自家兄弟,又何必见外,快快起來。”当下便将彭圯留在军中。是夜,史进自一面犒赏三军并众头领,一面计议军情。
而彭圯也将呼延灼今rì的连环甲马之阵样样都画出个大概來与史进瞧,史进等众将看了半晌,除了越看越觉得这连环甲马处处都是厉害之外,竟然一时间也沒有想出什么从正面进攻的有效法子。
〖启蒙书网∷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www.qmshu.com〗
jīng彩推荐: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四路奇兵定长安(拾叁)
第二rì,rì头方上,呼延灼已经在咸阳城前上摆开兵马,一排铜铁盾牌阵挡在前面,后面刀枪林立,规规整整排这三军将士。
谢千秋、武松、雷横、杨志四员大将帅着麾下兵马在城前摆开阵势,史进也同连夜赶來的军师吴用和将军林冲一起來到城头上,瞧着那呼延灼的布阵排兵。可是,看了半晌也不见呼延灼出來,只是瞧见那些官兵的阵营里兵马调动來來,吴用拿羽扇遮护望,也看不清明,不晓得这厮们是在做些什么猫腻。
武松这时候带了双刀在身驰马到了阵前來叫道:“呼延灼,龟缩阵里算什么本事,有种再來与爷斗个两百回合!”
呼延灼非但沒有露脸,官兵阵里更是不声不响,连个屁都沒有。
武松带着胯下的战马在阵前來回打转,看着对沒有一点要出战的意思,当下心里愈发有些急了,喝道:“呼延灼,吓破了胆!”
那呼延灼仍由武松怎地喝骂都不出來,谢千秋当下也驰马出,同武松一唱一和,在那里叫阵。
林冲站在城头,看着那呼延灼不为所动,沒有一点要出來的意思,当下对史进道:“开国大将之后,果然沉得住气,不知本事如何。”
史进道:“昨rì我等五人连番交,这呼延灼本事不小,颇有呼延赞的遗风,是个将才,我请你二人來,一是破他的连环车马,二來就是要智取这人为我绿林所用。”
吴用沒有转头,两双眸子很是关注地盯着那边的动态,看着官兵的阵营突然顿住,不起一丝波澜,吴用突然眸子一紧,道:“不好,他要出连环马了!”
吴用这话刚出口,果然,官兵阵营前的铜铁盾牌墙阵都呼啦一下闪至两边,露出里面的一排排的铁骑來,那铁骑约莫六百人为一排,一排一排,整整齐齐排了五十余列,一个偌大的方阵中刀枪林立,rì头出升的光辉照耀在银盔银甲上,一片熠熠生辉,仿佛天兵降临,刀光剑影,看着都寒光慑人。
“喏,这就是铁甲连环马!”史进指着那方阵道。
林冲凝眸一看,还沒看清这阵列之中的兵马与寻常有什么两样,只听得那方阵便突然发出一声呐喊,在杀气冲天中朝着我方兵马杀了过來。那方阵从官兵阵营里冲杀出來,奔驰在平底之上,立刻从两边将兵马展开,每每两骑之间的距离顿时拉开,藏在其间的连环顿时绷直,上面布满的倒刺刀刃似乎还留有昨rì的血迹,在rì头下一片血sè,看的林冲心惊肉跳,看的吴用更是瞠目结舌。
史进不愿伤及更多兄弟的xìng命,当下一看这那铁索连环马冲过來,便即刻叫人鸣金收兵。众将带领兵马赶紧涌入城來,同时城头上的弓箭纷纷开弓shè箭,可是,那些箭羽shè在重甲上,叮叮当当,犹如雨落屋檐,沒有半点效果。好在绿林兵马入城,城上的兄弟拉起吊桥,那铁甲连环马冲不过來,只得无奈被护城河隔在一边。
史进深深叹了口气,默默无言,带着深沉的无奈转身下了城來,接着众将,回到聚义厅上聚在一处。
史进眉头不展,面带忧容不言不语。
吴用在史进下首身侧坐了,劝道:“哥哥莫要担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挂心?自古阵法,有长即有短,破无可破之阵,不存天地之间。与我些时rì,必有良策,可破‘连环车马’。”
史进当下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好,这事就全权托付军士料理了,形在破阵,意在降人!”罢,史进当即下令,叫四位将领分别守住四面城门,加固城防,此处不再话下。
且呼延灼连战连捷,回到本寨,开放“连环马”,犒赏三军。粗略一算昨rì大胜,杀死绿林军士八千余众,生擒得五百余人,夺得战马三百余匹,当即便差人前京师报捷。
话隔rì,高太尉正在殿帅府坐衙,突然门上报道:“呼延灼收捕梁山泊得胜,差人报捷。”
高太尉听得心中大喜。
次rì早朝,越班奏闻天子。天子听了甚是欢喜,勒赏黄封御酒十瓶,锦袍一领,差官一员,钱十万贯,前行营赏军。
高太尉领了圣旨,回到殿帅府,随即枢密院的王襄捧了封赏前。
?呼延灼已知有钦差王襄到了,当下便与韩滔出二十里外迎接,将那天使接到寨中,谢恩受赏已毕,置酒管待天使,一面令韩先锋分钱赏了众军,且将捉到的五百余人尽数都囚在寨中,待拿到贼首史进,一并解走京师示众施行。
天使听了呼延灼策划安排,当下环顾左右而问道:“彭团练如何不见?”
呼延灼听了,叹了口气道:“首战之时,因为贪图活捉史进那贼,而探入重地,疏忽之下乃至被擒。那绿林贼人心狠辣,又连番吃败,只怕彭团练凶多吉少,我等连番出兵要与他报仇,曾奈何,那些贼人闻风丧胆,龟缩城中已有些时rì,就是不肯出來拼杀。小可多次分兵攻打,想尽办法想要攻下城头,擒获众贼,但恨这城四面是水,无路可进,遇到城池,连环铁马施展不开,几番派人前,都吃了那贼人的箭羽落石,端的可恶。”
天使王襄听了,并不懂用兵之道,当下只得敷衍道:“那呼延将军,意在如何制敌,朝廷可是,星夜急盼将军捷报连传!”
“遥观寨栅,只非得火炮攻打,才能碎贼巢穴。”道这里,呼延灼顿了一下道:“久闻东京有个火炮凌振,名号轰天雷,此人善造火炮,其下火器,能打十四五里远近,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若得此人,可以攻打贼巢。再。。彭团练折损阵中,小可正缺一名偏将,那凌振深通武艺,弓马熟娴。若得天使回京,于太尉跟前言知此事,可以急急差遗凌振到此,不需多时,克rì可取贼巢。”
天使王襄听了当下应允,次rì起程,于路无话,回到京师,來见高太尉备呼延灼求派遣火炮凌振之事。高太尉听罢,觉得呼延灼所言甚是在理,有凌振相助,两件杀锏并在一处,定是要建大功,当下心里一喜便立刻传下钧旨,叫唤甲仗库副使炮凌振那人即rì前來。
原來那凌振,祖贯燕陵人,是宋朝天下第一个炮,所以人都号他是轰天雷。当下凌振來参见了高太尉,就此受了行军统领官文凭,高太尉当即上奏皇上,得了允诺便又差那知枢密院事的王襄调拨那轰天雷凌振到呼延灼的麾下。
王襄当即得了韵旨便前差办这事,回了枢密院里,迈步进了吏房里來,要调那凌振的文书來交割。而管这吏房的不是别人,正是郎世龙。郎世龙接了王襄的调令,便差在他下做官的张青办。
本來军官调动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可是,细心的郎世龙一看这凌振要调往前线,当下便多了一个心眼,恰好遇上那王襄也是个口多之人,不经意便让郎世龙在同事闲谈之中,套出许多话來。郎世龙一一将那王襄的话记在心里,特别是他过前线,那里的情况现状,以及眼下官兵如何进攻受阻,而呼延灼又是如何打算,由此才调了凌振往前线。郎世龙隔rì便将这话都传进了蔡京的耳朵里,眼下朝廷上人人都晓得呼延灼打了胜仗,却不晓得那呼延灼的杀锏用处有限,攻城略地远不适用,而调用凌振前相帮,这当真是如虎添翼,这样的消息让高俅的老对头蔡京知晓了,当下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蔡京想着法子也要将这事情搞黄,而在郎世龙回來之后,曾与蔡京长夜密谈绿林军一事,并将朱武的话都转达给了蔡京。那时的蔡京听得心惊,虽然表面上责怪郎世龙与绿林有了牵连,但心里却生出须些他之前想都不曾想的事情來,而蔡京这人思想之活络,晓得凡事都有其利害,于是便将心底里的念想就此埋在心底,并沒有允诺郎世龙要与绿林军朱武相会,也沒有表态拒绝。
当下蔡京为了搅黄了高俅这主荐的一次征战,便可以给高俅今后的官道上埋下祸根。蔡京不能公然出面干涉,但却及时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法子,他立刻差一员心腹,乔装打扮,星夜前往前线走一趟,私下面见了在咸阳城里困苦的史进,而这时,一连几rì,吴用也沒有想出一个可以破解那连环马的法子。史进当夜在密室中接见了蔡京派來的心腹,那心腹当下便将朝廷派遣凌振前來助战的消息告诉了史进,并对凌振这人,还给史进方面提供了一份详细的文书材料,包括凌振何时出城,途径何处,约莫几rì抵达,都一一作了详细的介绍。
可是,那蔡京的亲信将这一切交付给史进的时候,史进却并沒有表现出他应有的震惊,相反,很是淡定地将那文书收了,便请那亲信在城中安歇,由那亲信转达恩谢、略表心意自是不在话下。
就在史进将那亲信秘密差人安全送出城后,史进折回來,将这文书抵到了吴用的里,而在此前的一rì,吴用就已经接到一份书信,这一前一后而來,但内容却大致不差。
吴用看着微微笑道:“看來,蔡京是动真格的了。”
史进听得也颔首笑了,问道:“该怎地办?”
“都安排好了。”
而此时,凌振也收拾好了鞍马军器就此带了一队人马从京师起身一路往京兆府而來。
〖
jīng彩推荐: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四路奇兵定长安(拾肆)
凌振受了众人的劝,叹了一声说道:“小的本來也不愿随军征讨贵军,当下入伙更是不妨,争奈何老母妻儿都在京师,倘或有人知觉,必遭诛戮!我來时已经将家眷都搬至乡下老家,若是能接來团聚,感激不尽。”
史进笑着拍拍凌振的肩头道:“且请凌振兄弟放心,我这就派人,限rì请來,与统领团聚。”
凌振当即拜谢道:“若得大帅如此周全,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吴学究道:“须差三人,同上京走一遭。一个到东京收买烟火药料并火炮内所用的药材,两个去取凌统领家老小。”
彭圯见了,便起身禀道:“若得一人到颍州取得小弟家眷上山,实拜成全之德。”
史进拍着彭圯的肩头便说道:“团练放心,如此事宜,都统统包在我等身上。还请二位修书,我这就差人前去。”
史进当下便差了几个jīng干伶俐的左右立刻悄悄出城,秘密前往东京汴梁去接凌振的家眷。史进安排好了此事,便说道:“今rì有凌振归顺我绿林,可喜可贺,且办筵席庆贺。”
次rì,厅上大聚众头领。饮酒之间,史进与众人商议破“连环马”之策,众人思來想去,正无良法。突然外面进來一个军士拜在门外禀告道:“禀报大帅,门外有一好汉求见。”
“哦?”史进起了身來,回头看着众人道:“诸位兄弟且尽兴,失陪片刻!”
史进说罢便离席往前院里去,同时请了那人到前厅來会。
不需片刻,只见军士身后带着一个衣着破败的汉子进來。史进上下一打量,只见这人身材不过中等个头,露在外面的两条臂膀却异常粗壮,怎地看着都像是比那一双大腿都壮,这般个奇异之人,裸露的皮肤上更是斑斑点点的伤痕,有种说不出的渗人。史进向來不以貌取人,当下虽然看着这人面貌骇人,可是,还是礼贤下士地将那人迎进來,那人见了史进纳头便拜,史进扶起來,赐座上茶。
“敢问这位仁兄,尊姓大名?”
“大帅,小的姓汤,单名一个隆字,因为世代打铁,落得满身火星烫伤,所以,江湖上送小的一个外号,叫做金钱豹子。”汤隆说道。
史进一听,虽然不晓得这人的姓名,可是,还是客套道:“久仰久仰!不知……兄弟前來是为何事,若有史进帮得上忙的,尽管招呼。”
“不敢不敢,小的旧闻大帅的威名,听说大帅广招贤人勇士,此番前來,就是希望大帅不弃,能收我做一个小卒。”汤隆说道。
史进点点头,笑道:“方才你说,你世代打铁?”
“不错,小可是世代以打造军器为生。先父因身怀此艺而遭际老种经略相公,做得延安知寨。”汤隆说道:“小的习得先父的本事,因为大小喜欢舞枪弄棒,也有一身武艺在身,后來与当地的土豪起了纷争,错手将他杀了,由此逃在江湖上,前些rì子到了这里,却不想遇上大帅攻城,我便立刻收拾家当前來投奔。”
史进一听当下愈发欢喜,连番征战,眼下最需的就是兵刃,现在有这样一位才俊,如何不让史进欢喜,当下便揽着汤隆的肩头带到后堂的宴席上來,与众介绍罢了,便也请入席中。
史进回來,众人又说起那未完的话头,毕竟呼延灼的连环马阵就在东城外,一rì不破,史进就一rì无法攻打长安。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方才入席的金钱豹子汤隆起身道:“方才诸位大哥所言的,可是连环马?”
“不错。”吴用看向汤隆,因为他听汤隆这话里的意味,似乎懂得其中的门道。
果然,汤隆双手抱拳说道:“小人不材,愿献一计。”
“哦?”史进一听,当下眼前一亮,心道真是天助我也。
“需打造一种特制兵刃,此外还需我一个哥哥,恰好可以破得这呼延灼的‘连环甲马’”汤隆一字一句地说道。
吴学究便问道:“兄弟,你且说用何等军器?你这个哥哥又是哪位高人?”
汤隆不慌不忙,叉手向前,对众将领说道:“先前也与大帅说了,小可世代以打造军器为生,先父因也因此受了老种经略相公的提携,做了延安知寨。先朝曾用过这‘连环甲马’取胜。破阵时,必须用‘钩镰枪’才可破解。汤隆祖传的兵器谱都在小的身上,已有画样在此,若要打造,便可下手。”说着,汤隆将上衣解开,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來,而在那棕sè的皮肤上,纹着形形**奇怪的纹路,那些纹路看起來错综复杂,在外行人开來是满身很唬人的纹身,可是,在行家眼里,却能在这些纹路里看出端倪來。汤隆说道:“这些便是我祖传的兵器谱,前胸后背,遍身都是兵刃,休说十八般,就连那些旁门左道,厉害机关,一应俱全。方才小弟所言的钩镰枪,也在这身上。”
众人看得已经是大开眼界,此番听了,愈发绝得了不得。
汤隆将衣服穿好,又说道:“可是,小弟虽是会打造,且却不会使。若要会使的人,除非是我那个姑舅哥哥,旁人都玩不了。”
“愿闻这英雄的名字。”史进说道。
汤隆回答道:“大宋朝内,会使这钩镰枪法的,也只有他一个教头。这是他家祖传的本事,不教外人。不论是马上,还是步行,都是法则,端的是神出鬼沒!”
说言未了,林冲开口问道:“莫非……是见做金枪班教师徐宁?”
汤隆应道:“正是此人。”
林冲道:“你不说起,我也险些忘了。这徐宁的‘金枪法’和‘钩镰枪法’端的是天下独步。在京师时与我相会,曾较量过武艺,彼此相敬相爱;只是如何能请得他來?”
汤隆想了一下说道:“徐宁祖传一件宝贝,世上无双,乃是他的镇家之宝。汤隆比时曾随先父往东京视探姑母时,多曾见來,是一副金翎砌就的圈金甲,这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剑箭矢都不能透,人都唤做‘赛唐猊’。旧时,多有贵公子要求白金换一见,我那姑舅哥哥造次也不肯与人看。这副甲是他的xìng命,用一个皮匣子盛著,挂在卧房梁上。若是能将他这副甲弄來时,不由他不到这里來。只是,要想拿的这副甲,恐怕不容易。”
吴用听罢,捏着胡须笑道:“若是如此,何难之有?绿林军中自有高手,时迁弟兄在此,如今还得请你出马走这一遭。”
时迁自从秘密掌管组织之后,便从不显摆,今rì亦是坐在一旁,听得军师说及,这才随即应道:“只怕那衣甲等物不在横梁之上,若是有时,害怕费什么功夫,信手拿來罢了。”
汤隆听了,并不信,当下便道说:“你若盗得甲來,我就铁定能拉他入伙。”
史进一听,心里又是一喜,问道:“你如何拉他入伙?”
汤隆在史进耳边低低说了数句。
史进便笑道:“此计大妙!”
当下宴席散了,史进便差魁二取了金银书信,带领几个伴当出城。其中四个jīng锐前往颍州取彭圯将军老小,另有四个jīng锐扮作使枪棒卖药的,往东京取凌统领老小;此外魁二扮作客商,带领扮成伙计的四个jīng锐同往东京收买烟火药料等物。
此外汤隆与时迁约定了计策和会面之地,史进另有要事顺便差办,当下便先送时迁下山去了,次后且叫汤隆造出一把钩镰枪的样具來,教雷横点起军中铁匠集力按照模型打造。汤隆确认兵刃jīng良打造之后,便辞别下山去了。
次rì史进又差出大批探马眼目,往來探听事情。
时迁离了京兆府的地面,身边藏了暗器,驰马捡近路拖逦來到东京。这东京时迁当年來过,可时隔数年,再看时却像变了模样,又是一番荣华热闹。
时迁穿街过巷,最后好不容易在东京城东寻到一个客栈,,五岳客栈。这客栈是一间三进三出的大宅改的,虽然是月前刚开,可里面的客房却大多都已有些年头,好在环境干净,服务利落,价格公道,这走南创北的人,特别是在走动江湖的绿林豪杰來说,这里就是上选之地了。
时迁当下进门投帖便安顿下來。
次rì,时迁在街上闲逛,随便寻人问那金枪班教师徐宁家在何处。有人指点道:“入得那边巷子里,靠东第五家黑角子门的便是。”
时迁转入巷子里來,先看了前门;次后又寻路來看了门,见是亲一sè的一带高墙,目光越过墙里可以依稀望见两间小巧楼屋,侧首是一根戗柱。
时迁看了一回,又去街坊问道:“这位兄弟,你见徐教头可在家里么?”
那人应道:“你是來与他比试的吧,徐教头直到晚上方才归家,五更便去内里随班。”
时迁谢过,便且回客店里來,取了行头,藏在身边。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四路奇兵定长安(拾肆)
? 时迁将组织【绝】的装备穿了一身,将恶鬼面具藏在身上,穿了一身寻常的便服便重新上了接上來,
时迁心里牢牢记着一个地址,当下便快步穿梭在东京汴梁的街道中,虽然已经接近掌灯的时候,但这街巷之中依旧是比肩接踵、热闹非凡,可是即便如此,这些仍然沒有羁绊着时迁的脚步,在时迁的心中,此时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与当地的绿林军地下分子接头,时迁快步走到了一座城边的破茶馆里來,这个时候,茶馆里已经点起了一盏盏昏暗的菜油灯,这茶馆里人不算是极多,但里面却很乱,在此喝茶的人大多都是些粗俗之人,几个铜板烫上一壶茶,约几个朋友就能聊上一个下午,一个个嗓门粗大,所谈的话,就算是站在外面也能听见,而所谈的内容,那算是个五花八门,东加长西家短以及道听途说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只要能作为他们茶余饭后的各种谈资,就能一口气说个痛快,就是因为这破烂的茶馆中有这各种聒噪,所以,自然成了绿林接头的不二之地,
时迁虽然讨厌这样一个所在,但是,还是皱着眉头进來了,在二楼一个角落的空桌边上坐了下來,唤茶博士过來要了一壶茶,倒在茶碗里,时迁口渴,吹一吹便送到嘴边來,这不喝不打紧,一喝在嘴巴里,让时迁顿时吐了出來,那茶博士一瞧,立刻转身回來,陪着笑脸道:“热饮烫嘴,小心为上,客官若是要冷白开,小店也有。”
时迁并非是烫着了嘴,而是这茶水实在苦涩难喝之极,当下拿眼瞪了他一眼,挥挥手就打发他走,突然时迁想起了什么,一把将那刚刚转过身去的茶博士抓了回來,说道:“给我再取八个茶碗來。”
茶博士一听,以为自己在这纷乱之中听差了,当下弓下些腰身來在时迁的身侧说道:“客官要什么茶。”
“给我再取八个茶碗來。”时迁重复了一遍说道,
那茶博士一听,便笑了一下,道:“这位客官,若是烫伤了嘴时,小的便于你取些凉水來簌簌口还痛快些,你说,再取八个茶碗,不是戏耍小的。”
“叫你去便去,哪里來的这般废话。”时迁不愿与这茶博士闹腾起來,让别人看笑,当下忍住了自己的脾气,从身上便摸出九个铜板來,排成一排,说道:“看着了么,一个茶碗一个铜板,这不是戏耍你了吧。”
那茶博士一看,方才那脸sè便换了,压低了些声音说道:“这位爷,一个人用九个碗,不合规矩吧。”这茶博士话里有话,
时迁看了那茶博士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沒爷的地方,爷可以不管,爷今儿來了,爷就是规矩。”
那茶博士听懂了时迁这话里的意思,当下很有韵味地笑了一下,在时迁的耳边说道:“这位爷,里面请。”
这下该轮到时迁有些出乎意料的惊诧了,时迁这才仔细打量着这面前的茶博士,一张方脸扩口,酒糟鼻子,笑眯眯的眼,头上戴着一顶方巾,肩上搭着一条抹布,个头中等,身材微微显得有些发福,时迁怎地看也觉得不像是在那里见过,但方才他说的这话,却像是有些來头,时迁疑惑重重,低声问道:“你是。”
那茶博士笑而不语,当下暗示时迁随他,便自己顾自己转身去了,
时迁当下也不犹豫,带着疑问起身便随了那茶博士走,下來一楼來,穿过一道白布帘子,通过烹茶的伙房,便从另一道门出去,便到了后院里來,这院落也不干净,巴掌大的地方,容不下两辆马车,可是,却垛这一丈高的稻草,其余的地方乱七八糟丢着各种各样的破烂,就连像时迁这样飞檐走壁的人看着,都觉得心里极不舒服,仿佛抬脚就沒有落脚的地,就是这么一个脏乱差的地方,那茶博士却带着时迁來到左手的一间偏房里,那茶博士推开黑屋子,点起一盏菜油灯,昏暗之中,时迁勉强看得清这屋子里面的摆设,除了一口大锅之外,也就是那茶博士请他所坐的那一对椅子,此外,又是一堆杂草,别无他物,若不是这里是个有顶有门窗,时迁定然会觉得这就是个猪圈马槽,
“这位爷,您先在这里稍歇,我去去便來。”还不等时迁问出半个问題來,那茶博士说罢便快步出去,
时迁一人坐在这屋里实在有些不安,心里不知这茶博士究竟是敌是友,于是便踱步到了门口來,仔细再一打量着小院的环境,时迁不禁有些惊讶,方才自己所在的房中的窗上不见半点灯火,只有敞开的房门处铺出一道淡淡的光影,时迁闪回房里來在那窗边上细细一看,这才晓得这里面的端倪,原來这房里的窗户不似寻常,窗纸有三层,从内外两面看起來是寻常的白纸,但这中间却夹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就是因为又这样的一层,才将屋里的灯光一概遮住,若是关起门來,从外面就更看不出來了,
这般做工,显然这里不是寻常茶馆的做法,必然有什么门道,可是,再來时,史进也沒有在这茶馆上多说,只是交代了先來这茶馆里寻一个叫九王爷的人,这人是张青在东京汴梁招募的绿林兄弟,在明处以多个身份替张青掌控着绿林的地下工作,
不过半刻的光景,就在时迁看着这窗户纸的时候,那茶博士又回來了,进了屋里來,左右手里各提着一个红铜打就的茶壶,看起來笨拙无比,在茶壶细长的嘴端上,顶着一摞茶碗,大小不一,一个套一个,稳稳地立在那上面,随着茶博士一路走來,也不曾掉落一个,时迁看着觉得有趣,却见那茶博士一进门头也不回,便跳将起來,一双腿脚甚是灵巧地勾起來,昏暗的灯光下,时迁沒看明白,但是随着一声木插响过,时迁就晓得方才这人已经将门从里面闩上了,这样的把戏,时迁也会,可是当下时迁却看出來了,这人不是个普通的茶博士,身上有些功夫,
这时候,那茶博士笑着招呼时迁过來,自己则是将那茶碗摆开,双手中的茶壶像是两条龙,经过长长的壶嘴吐出水來,准准地落在了这茶碗里面,一个里面的水透出淡淡的红,而另一个却是淡淡的绿,两者参合在一起,顿时变得清澈透明,随着腾腾的热气,冒出沁人心脾的香气來,
这茶比起方才,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同时,细心的时迁并沒有只是注意到这一点,在那茶博士倒茶的功夫中,时迁却看出了另一项东西,那就是这茶博士定然是个奇人,如何这般说,只因为这茶博士左手倒茶时是顺时针的画圆,而右手倒茶则是逆时针的画着方,这两者分开做,简单,但是站在五步之外,通过这样个茶壶同时倒在一个小小的茶碗里,沒有溢出一星一点,就足以看出这人手上的功夫,必然是个可以左右开弓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在江湖上都有自己的独到的厉害之处,若是用起双刀來,那就要比寻常人更容易入门,练成之后也就更厉害,不为别的,这是因为,这人的脑子可以分作两个开分别控制左右手,这就相当于将两个人聚合于一身,两套思想,可以同时使出两套刀法,
虽然这是时迁在江湖上听闻的,但是,时迁还是不禁对着茶博士刮目相看,
“來,尝尝手艺如何。”那茶博士笑着说道,
时迁抬眼看了那人一眼,那干净的笑容衬托得他倒是像是一个慈祥的长辈,时迁虽然闻着香甜,可是,却也沒有就此放松jǐng惕,低声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敢带我到这里。”
茶博士看了时迁一眼,笑着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怎地不能带你來,非得劳你摆开了九龙,我才能带你來么。”说道这里那茶博士笑了继续道:“我已经麻雀传书通知菜园子了,若是方便,过些时候,自有回话。”
时迁听罢,眼眸一紧,说道:“莫非你是九……”
“九王爷就是我。”那茶博士接口打趣说道:“是不是沒想到,这九王爷叫的富贵,实际就是个卖茶水的,哈哈哈。”
时迁笑了一下道:“着实出乎意料,不过,越是出乎预料,这才越是好名字。”
“可不是。”茶博士道:“人呐,活在这世上不容易,一场大戏,同时要扮演很多角sè,明里头做人,暗里头做鬼,这么多角儿,总得有个名字吧,这不,就有了,别人叫我太叔中,咱们帮派里,就叫九王爷。”
时迁笑笑,这才敢尝一尝这碗里的茶,轻呷一点,甘甜爽口,滋味说不出的美,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四路奇兵定长安(拾伍)
?就在时迁刚刚喝了一口茶的时候,院子外头叽叽喳喳地有麻雀叫唤起来。
时迁和九王爷对望一眼,九王爷眼睛一亮说道:“来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抽开门闩出到院里来,九王爷将臂膀抬起来,迎着那鸟儿将手掌一舒展,那麻雀鬼灵灵地便扑哧着翅膀飞过来立在九王爷的手上。九王爷从麻雀腿上取了一小卷不起眼的纸条,从衣包里取了一小把米撒在地上,由那鸟儿每餐一顿。
九王爷进来,将手里的纸条展开来,在灯下一看,说道:“菜园子公务在身,现在是来不了了,让我好生先招待兄弟,待子时他必亲临。”
时迁笑笑道:“不打紧,我在这里也不久留,菜园子按着旨意在这里办了地下组织,大帅很是挂念,特意托我带来黄金五十两,作为这里的周转的资费,用于扩大组织,建立堂口,收购资产等用。”说道这里,时迁顿了一下说道:“九王爷,大帅深知你在这里不容易,菜园子在朝廷之中,大多身不由己,在这东京组建堂口,还要九王爷你一人扛下来,下面的兄弟都不必晓得菜园子的存在,只要以你为首便是,其中劳苦,不言而喻,大帅特差我来赐九王爷银子五十两。”说道这里,时迁顿了一下,说道:“大帅很是惦记你的安慰,在这里一举一动,都休要大意,千万小心。不期三五年的光景,大帅定然会挥兵横扫中原,打下汴梁。那时候,九王爷必然是开国功臣!大帅期待与九王爷相见之日!”
九王爷等下听了,赶紧离座跪在地上拜谢道:“大帅青眼相看,小的倍感荣耀,定然将这汴京堂口发展壮大,为绿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时迁听罢点点头,扶起九王爷来,说道:“大帅的意思,你明白,如今组织发展如何?”
九王爷一听时迁问起现状来,当下便认认真真地汇报道:“组织建立也不时长,论起来,我也是因为仰慕大帅,此外又与张青是生死之交,才就此铁心入伙,现在发展的分子都是在可以拜把子的兄弟交情,人数不多,算上我,也就四个,但各个都是忠心耿耿。”
时迁点点头,说道:“大帅的意思也是如此,人选在精,而不在多!如今要将堂口建起来,一定要注意保密工作,先前如何先撇开不说,今后,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知道菜园子的存在,其余人,都由你来直接调遣,今后在东京的消息和帮派的接头,都由你统一负责,大帅将所有的权利都放在你的手里,但随着而来的可是一副很沉的担子啊。”
“兄弟转告大帅,我扛得起!定然不会辜负大帅的嘱托。”九王爷说道。
时迁点点头又说道:“大帅另外吩咐了一件事,堂口建成之后,在汴梁需要建立自己的产业,收购诸如茶馆酒楼客栈之类,一则是江湖上人来人往,便于消息的收集打探,二来,这朝廷散步的眼目众多,借着这些也便于隐藏身份,方便日后消息传递。”
“明白。”九王爷说道。
时迁喝完了碗里的茶,附在九王爷的耳边说道:“黄金五十两都在这里了,你妥当收好了。”说着时迁指了指他留在位子上的包袱,便直起身来,说道:“晚上还有事情要办,就此告辞。”
九王爷晓得来使自有要职在身,当下也不敢久留,便将金子藏在两把交椅下的地板,便将时迁从后门送了出来。
时迁别过了九王爷,便在城里转着买了些晚饭吃了,便又来到金枪班徐宁家的附近,四周转着看了一圈,也没有一个好安身之处。当下看看天色犹如墨黑,四下无人,时迁便翻墙过户,进到了金枪班的门里面。
这金枪班的地盘极大是个套院,有校场有公房,单零零的还有一处土地庙很是突兀地坐落在东南角上,侧旁便是金枪手徐宁的宅子。
时迁看见土地庙后有一株大柏树,趁着左右没人,猫腰飞步,悄无声息地潜到了那柏树下,本想踏着柏树上去,怎奈何那柏树枝杈生的极高,树干又有两人合抱之粗,时迁攀爬不得,当下便把两只腿夹定了树干,一节节爬将树头顶上去,骑马儿似得坐在枝柯上,隐藏在枝枝叶叶之中捎捎望时,只见徐宁正好从外面归来,进了第一道罗门往家里去了。紧接着便见金枪班里的两个军士挎着刀提着灯笼出来把门关了,便站在门内左右。
时迁依旧藏在树上吗,耐着性子观察了一会儿,只见有几班手提金枪腰跨朴刀的军士打着灯笼,在徐宁的府前左右巡逻,来来回回,倒也觉森严。时迁眼看着不容易下手,索性便在树上等着,必然有官兵换班的时候。
如此等了一个时辰,待时迁听得谯楼禁鼓,夜至初更。这时节,云寒星斗无光,露散霜花渐白。只见院里静悄悄地,那守在门里头的两个差役也靠着门点着头打盹,而往来巡夜的官兵也不那么勤快,遇上换班的时候,便有了时迁行动的空当。时迁就此从树上溜将下来,踅到徐宁后门边上,一起一落便悄无声息地上了墙头上来,伏在墙上往里面一瞧,没有守卫,更没半个人影,时迁就此从墙上下来,缓缓猫着沿墙走着,这才发现所在之地竟然是徐宁家伙房所在的小小院子。
时迁快步而去,伏在厨舴外偷偷探头往里面一看,见厨舴下灯明,两个丫鬟自收拾洗涮着餐后的碗具。时迁顺着旁边的戗柱往上盘到膊风板边,伏做一块儿,往那楼上看时,只见那金枪手徐宁和他娘子对坐在炉边向火,怀里抱著一个六七岁的孩儿。两夫妻不曾察觉时迁的存在,还兀自在那里透着孩儿有说有笑。
时迁放眼看向那卧房里时,只见梁上果然有个大皮匣拴在上面,而在房门口挂著一副弓箭,一口腰刀,衣架上挂著各色衣服。时迁探着脑袋还想将这周围的环境看个明白方便下手,可是,那窗户就那么大,时迁怎地也看不着,心里一急,索性便从那戗柱上飞跃到了房檐上来。就在时迁前脚刚落在瓦片上的时候,突然听见屋里一声咳嗽,将时迁惊得浑身一颤。
只听徐宁口里叫道:“梅香,你来与我叠了衣服。”时迁听在耳里,这心才算落地,缓缓吐了口气,轻轻移步上了屋脊上来,稍稍揭开一片瓦,透过缝隙将那屋里的情景净收眼底。
只见这时候,从下面上来一个丫鬟,就侧首春台上先摺了一领柴绣圆领,又摺一领官绿衬里袄子并下面五色花绣踢串,一个护项彩色锦帕,一条红绿结子并手帕一包,另用一个小黄帕儿,包著一条双獭尾荔枝金带,一起都放在包袱内,都拿着安放在烘笼上。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闲话,约至二更以后,徐宁才收拾上床,将等在外面的时迁熬得有些抓耳挠腮。
娘子问道:“夫君,明日随值也不?”
徐宁道:“明日正是天子驾幸龙符宫,须得早起五更起来去伺候着。”
娘子听了,便回头分付梅香道:“官人明日要起五更出去随班,你们四更起来烧汤,安排些点心。”
时迁看了在心里自付道:“眼见得梁上那个皮匣,宝甲盛在里面,只奈何那箱子不大不小的,带起来只怕招人眼目。还是耐心等等,最好在后半夜下手,人睡的熟。若是现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倘若闹起将来,明日出不得城,岂不是误了大事?且捱到五更里下手不迟。”时迁心里本想用迷香,这玩意儿用起来,是时迁最拿手的,也是最方便时迁的,可是,临走时,史进偏偏又三番五次叮嘱他,叫他休要用道上的旁门。时迁也晓得那迷香用起来,会酥了人的骨头,量吸的多了,多会留下癔症。时迁不愿伤了徐宁一点半刻,当下只得在这寒夜中熬着。
听得徐宁夫妻两口儿上床睡,两个丫鬟在房门外打铺,房里桌上点着碗灯。过不多时,那五个人便都睡著了。梅香一日伏侍到晚,精神困倦,如梦多时便打起呼来,时迁守了一个时辰,实在有些寒气刺骨,当下看着人都睡熟,便偷偷顺着房顶溜下来,从身边取个芦管儿,就窗棂眼里,轻轻一吹,呼地一声,便把那碗灯早吹灭了。
等天色到了四更左右,徐宁起了身来,便唤丫鬟起来烧汤。那两个婢女从睡梦里起来,看房里没了灯,叫道:“呵呀!今夜怎地没了灯!”
徐宁道:“多半是没了菜油,你不去后面取些来点灯还待几时!”紧接着便听得那个梅香开楼门下来,吱吱扭扭的楼梯响。
时迁听得,从柱上只一溜,便来到后门边黑影里藏了身。
第一百七十五章 四路奇兵定长安(拾陆)
这时候,只听得那丫鬟起了身,开门出來便下楼去开墙门,一个人往后面伙房去取菜油來点,时迁趁着这个空当,从黑影里溜出來,就此潜入房内的厨桌之下,
不过多时,梅香又讨了灯火进了门來,关门好门,便上了楼來,一点沒有察觉到时迁的存在,香梅上楼來点了灯,便到伙房里烧火,这使女便也起來生炭,不过多时,洗涮的汤便热滚了,两个丫鬟捧着铜盆送上楼去,徐宁洗漱罢了,便叫烫些热酒上來,
丫鬟就此按排肉食炊饼上去,徐宁吃罢,又叫丫鬟们拿饭与外面当值守夜官兵的吃,时迁一听,当下心里便是一动,就此从那厨桌底下闪出來倒挂在门外的房檐下,等得那两个丫鬟捧着一碗热汤和炊饼出去的时候,正好从房檐上用芦管吹了**在那热汤之中,而这时候,徐宁穿好了官府,便下了楼來,背了公文包袱,提了金枪便犹如往rì一般大步出门去了,
时迁瞧着那徐宁去的远了,这才从房檐上悄悄落下來,蹑手蹑脚地便上了楼去,从槁子边直窜到梁上去,寻个角落把身躯伏了,而这时候,那两个丫鬟点着灯送了那酒食与官兵吃罢了,便也收拾了碗碟又回到房里來,关闭了门户,吹灭了灯火,两个便一前一后上了楼來,到了外屋里脱了衣裳,倒头便睡,
时迁听得两个丫鬟都睡着了,便伏在梁上用那芦管儿指灯一吹,屋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时迁这时候顺着那横梁摸过來,轻轻将那捆绑皮匣的绳索解了,正要绑在自己身上,却不想这里面的铠甲随着箱子的转动哗啦一声轻响,
这响动不大,可是在这夜里却分外明显,徐宁的娘子听得有异,从梦里缓缓醒了,叫梅香,说道:“你们听得梁上什么响动。”
徐宁妻子这一句说出來,将时迁惊了一跳,当下正要噌地一下将袖剑弹出來,就此下去杀人灭口,可是,这心念一闪即灭,史进吩咐的话顿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时迁立刻改了主意,憋屈地继续伏在梁上,动也不敢动,赶紧撸直了舌头学几声老鼠叫,
吱吱,,吱吱,,,
丫鬟困倦之极,当下半睡半醒地说道:“娘子不听得是老鼠叫,或许是在梁上厮打,才弄出來的响动。”
时迁一听,当下就便学老鼠厮打,趁机将那箱子裹在大布单里绑在背后便施展轻功溜将下來,
徐宁的妻子听了,当下便道:“明rì需寻只狸猫來,这些仓鼠也太闹腾了些,若是咬坏了官人的东西,那还了得。”
丫鬟在外屋应了,便又沉沉地睡去了,
时迁借着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就此悄悄地开了楼门,蹑手蹑脚地背着皮匣,下了楼梯來,从里面将门开了出到院里來,也不必翻墙,那些,看守在院门两侧的官军早就药xìng发作,东倒西歪地躺在门口了,时迁从那官兵的腰间摸出钥匙來,从里面将后门开了,时迁带着皮匣,便从院后的巷子里溜了出去,街面上悄无一人,时迁一口气奔出三四条街,越过客店的院墙便悄悄从窗户里跳进了自己的客房里,而此时天sè未晓,时迁将那一夜的战利品摆在眼前,打开了一瞧,果然是一副宝甲,叠放的整齐,在灯火之下熠熠生辉,时迁将那铠甲拿出來原封不动地用衣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就此将箱子合上,放在床榻下面藏好,自己躺回床榻上來睡了一盏茶的功夫,天sè虽然还未放明,但约莫着城门也该开了,趁着现在街上无人,时迁从房里取出行李,把那宝箱放在篮子里包裹好了,拴束着用担儿挑了,便到了前头來,算了店钱,投东便走,出了城门,行到四十里外,时迁这才敢放缓脚步,看着路边有一细长的杆子挑着一面绿sè的酒旗,时迁瞅着那飘动的旗子念了一遍“杜岗酒村”,时迁嘴角一弯,心道:“就是这里了。”当下时迁进了店里來,将担子卸了朴刀立在身边,便叫小二打尖买些饭來吃,
这时候,角落里坐着的一个汉子暗暗打量了时迁一眼,而时迁这时候也注意到了这汉子,正是时迁的手下,隶属于暗杀组织【绝】的一名瞬影,虽然酒店里的人不多,但是时迁依然沒有说话,此刻,从外面又來了一个汉子,进了店里來,便在时迁的身边坐了,这汉子不是外人,同样是时迁手下的瞬影,当下时迁同那人犹如故交似得吃了一顿酒,酒菜吃罢了,时迁依旧将那担子担起來,却故意落了那包铠甲的包袱在位子上,与时迁同座的那汉子自然而然地将包袱背起來,便出了店里來,那坐在一边jǐng戒的那名瞬影沒有发现店里有异常之处,待时迁和那运送包裹的瞬影妥当离开之后,他便也结算了酒钱,在那酒家的后院早就有兄弟从马槽里牵出几匹快马來候着,当下按着原先定好的计划,一路顺着官道往西而去,行不多时便与那先走的瞬影会合一处,几个瞬影就此快马加鞭往京兆府的方向去了,
时迁把空皮匣子拴在担子上,出店门捡了条小路就走,约莫走出二十里的光景,半道上撞见汤隆,两个便进了家附近村间的酒店里商量,
汤隆低声说道:“你只依我从这条路去,路上有许些个酒店,饭店,客店的,只要你在门上看见有白粉圈儿,那你便可就此在那店里买酒买肉吃,客店之中,就便安歇,特地要把这皮匣子带在身边,多在那些伙计的眼前头晃荡,然后再离此间一程外的岔路上等我。”时迁晓得,便依计去了,
汤隆慢慢的吃了一壶酒,自投东京城里來,
且说徐宁家里,等到天大亮了,两个丫鬟收拾起來,只见楼门大咧咧地开着,快步下去一瞧,只见下面中门也都开了,出了院里來再一瞧,只见那两个守卫东倒西歪地依着墙睡的正酣,后门的大锁丢在地上,后门也开着半扇,两个丫鬟惊得叫唤起來,那两个军士这才闻声缓缓转醒,可是,奈何身子酥酥麻麻,怎地也挣扎不起,就连句话都鼓鼓囊囊说不清楚,两个丫鬟看着那两个官兵烂醉如泥的模样,当下舍了他两个便慌忙闪到家里看时,一应物件一件不缺一件不少,
两个丫鬟慌得连心都沒了,当下两个连滚带爬上了楼來,赶忙对娘子说道:“娘子,娘子,不知怎的,咱家门户都开了。”
“啊。”徐宁娘子听了心里一惊,说道:“丢了什么不曾。”
“物件倒是都在。”丫鬟说道,
娘子低头踟蹰了一下,说道:“五更里,听得梁上响,你说是老鼠厮打,你两个且看看那皮匣子沒甚事么。”两个丫鬟闻言赶忙看了,只得叫得苦:“皮箱子……皮箱子,,不见了。”
那娘子听了,慌忙起了床來,叫道:“快差人去龙符宫里报与官人知道,让他早些來寻。”
两个丫鬟听了当下转身便走,那娘子又立刻叫住了,道:“这事休要与外人说起,若是透漏了半点风声,休怪我烫坏了你两小蹄子的嘴,你们只说家里出了急事,要官人快快回來。”
那两个丫鬟急成一团,当下应了便急急寻人去龙符宫禀报徐宁,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官人回來,两个丫鬟连央了三四个金枪班里的官兵前去,可是一个个都回來说道:“官人带着金枪班随驾到内苑去了,外面都是亲军护御守把,谁人能进的去,除了等大人回來,沒别的法子。”
到了午时还不曾将消息传进去,徐宁娘子和两个丫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当下愁得不茶不饭,慌做一团,
就这般苦苦挨到黄昏十分,徐宁方才卸了衣袍服sè,提着金枪,慢慢回到家來,到得班门口,左右官军见了慌忙上前禀告说道:“大人,府上不知出了什么急事,上午便多次差小的前去禀告大人,只奈何进不得内苑,大人快去看看吧。”
徐宁一听,当下将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加快脚步奔进家里來,
徐宁的娘子见官人回來了,顿时落下两行泪來,满是自责地说道:“不好了,官人你五更出去,这贼正不知几时进了屋里,单单只把梁上那个皮匣子盗走了。”
徐宁听罢,赶忙抬头一看,果然不错,自己亲手放上去的箱子,现在却不见了踪影,徐宁仰着头脸sè顿时变得惨白,心里顿时空了一大片,脚下一软,闪了一跤坐在地上,那连声的苦却闷闷地堵在胸口怎地也说不出來,娘子看着赶紧上來搀扶,一面又唤丫鬟取些茶水來与官人用,
过了半晌,徐宁才缓缓开口说道:“别的都不打紧,丢便丢了,可是这副雁翎甲乃是祖宗留传四代之宝,不曾有失,王太尉曾想给我三万贯钱,我都舍不得卖与他,只怕久后军前阵后要用,生怕有些差池,因此才拴在梁上,多少人不远万里登门要看我的,我只推脱遗落了,现在若是声张起來,枉惹他人耻笑,唉,,,今rì失去,如之奈何。”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四路奇兵定长安(拾玖)
丢了宝甲,徐宁辗转反侧,一夜都睡不着,心里反复思量着:“不知是什么人盗去了?这人既然可以不动声色的盗走,必然也是曾经知道我这副甲的人!这人既然敢藏在我家里,必然是个身手了得的人,不伤我妻小,也算是个盗亦有道的人,这样一个有本事又有道行的人,在江湖上需有名有姓。”
徐宁睡不着,娘子更是睡不着,附在徐宁的耳边小声说道:“官人,你说这贼人,多半是夜来灭了灯时,他就己躲在家里了。我怎地想,也觉得这人喜欢你这甲,曾拿钱来问你买,你不肯,因此他才请了这个高手贼来盗了去。官人,你可记得曾经有什么人前来买甲的,一个一个央人在暗中缉访,且不要打草惊蛇,总会有个水落石出。”
徐宁听了,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了,等到天明起来,闷闷不乐坐在家中。等到早饭时分,只听得外面有人扣问。
当值的出去问了名姓,快步进来报道:“大人,有个延安府汤知寨儿子汤隆,特来拜望。”
徐宁遇上这等事情,本无心迎客,但听得是汤隆来了,便赶紧教当值的官兵请进客位来。
汤隆见了徐宁,纳头拜下,说道:“哥哥一向安乐?”
徐宁叹了一声说道:“闻知舅舅归天去了,本该吊念,怎奈何一者官身羁绊,二乃路途遥远,不能前来吊问。也难知晓兄弟的信息。一向在何处?什么风将兄弟吹来了?”
汤隆也叹了一声,说道:“言之不尽!不提也罢,自从父亲亡故之后,命运乖蹇,流落江湖之中。今从山东捡迳顺道来京师探望兄长。”
徐宁道:“兄弟少坐。”说罢,便叫丫鬟们安排酒食相待。
汤隆这时候从包袱内取出两锭蒜条金,重有二十两,送与徐宁手中,说道:“兄弟,先父临终之日,留下这些东西,教寄与哥哥做个遗念。因为左右无心腹之人,不曾捎来。这次兄弟特地带到京师纳还哥哥。”
徐宁将钱捧在手里,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说道:“感承舅舅如此挂念,我又不曾有半分孝顺处,怎么报答!叫我情何以堪……”
汤隆安慰徐宁说道:“哥哥,休要这般说。先父在日之时,常常想念哥哥,他总说道起哥哥的一身武艺,只恨山遥水远,不能亲自相见一面,因此留这些与哥哥做念想。”
徐宁谢了汤隆,这才收下,权且安排酒菜来好生管待。汤隆和徐宁饮酒中间,徐宁强作欢颜,却是眉头不展,面带忧容。汤隆故作不知地起身道:“哥哥,如何尊颜有些不喜?心中必有忧疑不决之事,何不说与兄弟知道,或许也能帮上一二。”
徐宁听了,当下一肚子苦水正不知道往那里倒,满满地倒了一杯酒下肚,长长叹口气说道:“兄弟不知,一言难尽!夜来家间被盗!”
汤隆闻言四下一打量,连忙问道:“不知哥哥失去了多少钱财?丢了什么物件?”
徐宁摆摆手道:“唉,若是丢了钱财,反倒也不这般急了,索性由他盗取,家中摆置,想拿什么我也会这般放在心上。可是,不巧的是,家里财物完好无失,却单单把先祖留下那副雁翎锁子甲盗去了,唉,说起来就一肚子的气,昨夜失了这件宝贝,因此心中不乐。”
汤隆蹙着眉头,也一副堪忧的模样说道:“兄弟,可是那件‘赛唐猊’?!”
“不错。”徐宁说道:“我用一个皮匣子盛着,拴缚妥当了,放在卧房中梁上,唉,只是不知那贼人什么时候进来盗了去。”
汤隆一听,猛地一惊,追问道:“是用什么样的皮匣子盛着?”
徐宁说道:“是个红羊皮匣子盛著,里面又用香绵裹住。”
汤隆失惊道:“红羊皮匣子!”问道:“可是上面有白线刺著绿云头如意,中间有狮子滚绣球的?”
徐宁道听罢顿时顿住了手里的酒杯,一把紧紧抓住汤隆的手,仿佛像是抓住了那丢失的皮甲子一样,急的徐宁连忙问道:“兄弟,你哪里见来?”
汤隆道:“小弟夜来离城四十里在一个村店沽酒吃,见个眼睛贼溜溜的白净汉子担儿上挑着。我见了这皮甲子上的刺绣不错,不禁多看了两眼,心中也自暗付道,‘这个皮匣子是盛什么东西的?’原来想着还打算买下来弄回去家用,临出店时,我就问他道:‘你这皮匣子作何用?’那汉子应道:‘原是盛甲的,如今胡乱放些衣服。’我说:‘五十钱卖与我可好?’那人却摇头,非要卖我五两银子,我算着价钱不和,便打消了这个主意,现在想来必然是这个人了。我见那厮像是闪了腿的,一步步挑著了往东走了。我们如何不追他去?”
徐宁一排大腿道:“若是赶得着时,岂不是天赐其便!”
汤隆当即跳起来说道:“既是如此,不要耽搁,还吃什么酒,快快去追罢。”
徐宁听了,急急换上麻鞋,带了腰刀,提条朴刀,便和汤隆两个出了东郭门,拽开步法,迤逦赶来。两人一路飞奔而去,走了半个时辰便看见有白圈壁上酒店里。
汤隆当下慢下脚步来,说道:“兄弟,我们且吃碗酒,顺便也就在这里问一声。”徐宁一路赶得急,也有些口干,当下便点头应了,心里更是怕追岔了道子。
汤隆进了门,还来不及坐下便问道:“主人家,借问一声,曾有个鲜眼白净的汉子挑个红羊皮匣子从这里过去么?”
店主人想了一下,说道:“红羊皮匣子?昨夜晚上是有这般一个人挑着个红羊皮匣子过去了,那人似乎腿上吃了跌,走起来一步一颠的。”
汤隆听了转头对徐宁说道:“哥哥,你听!如何?”
徐宁听了,做声不得。两个就地吃了碗酒,连忙还了酒钱,出门便追。前面又见一个客店,汤隆见壁上有那白圈。汤隆又立住了说道:“哥哥,兄弟走不动了,和哥哥且就这客店里歇了吧,明日早起再去赶。”
徐宁叹了一声说道:“我是官身,时辰耽误不得,兄弟想早些追着箱子便连夜回去,明日若是皇上点名,我不曾不到,官司必然见责,唉,如之奈何?”
汤隆一听,当下打起精神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还站着做什么,赶紧追吧,或许赶天明追的上。”当夜两个也不歇了,离了客店又迤逦赶来。汤隆但见壁上有白粉圈儿,便要听下来买酒买食吃了问路,而每一处的掌柜小儿皆说得一样。徐宁哪里还会怀疑,心中急切要那副甲,也不多想,只顾跟着汤隆赶了去,越走越远,心里只想着越来越近,越往下走,就越不舍得放弃,当下也忘了自己官职在身,只是一根筋地追下去。
看看天色又晚了,暮色沉沉,徐宁赶了一个昼夜,就是心里不乏,这一对腿也乏了,就在这时候,望见前面一所古庙,庙前树下,时迁放着担儿在那坐了歇着。
汤隆看见,拿手一指,对徐宁叫道:“兄弟你看!前面树下那个不就是哥哥盛甲的红羊皮匣子?”徐宁听了赶紧凝眸一瞧,果然不错,当下将牙一咬,便抢向前来,一把揪住了时迁,大开狮子吼道:“你这厮好大的胆子!如何盗了我这副甲来!”
时迁被那徐宁喝的有些心惊,当下愣了愣这才开口嚷嚷道:“住!住!不要叫!是我盗了你这副甲来,那又如何?!你怎地?!”
徐宁气不打一处来,喝道:“畜生无礼!倒问我要怎的!”说罢捏着拳头便要打,汤隆上来赶紧劝住,“听他怎地说。”
时迁这时候也有恃无恐地挑衅说道:“你且看匣子里有甲也无!”汤隆当下便把匣子打开看时,里面空空如也。
徐宁看了,方才刚刚落地的心又悬了起来,说道:“你这厮把我那副甲藏哪里去了!你若不说,看我不要了你的命!”
时迁说道:“你听我说:小人姓张,排行第一,泰安州人氏。本州有个财主要结识老种经略相公,知道你家有这副雁翎锁甲,多少银子都不肯卖,特地使我同一个李三两人来你家偷盗,并说事成之后,许俺们一万贯。不想我在你家柱子上跌下来,闪了腿,因此走不动,却不想那李三拿了甲自己便先去,只留得空匣在此,他是要独吞了一万贯。你若要我的命,那现在拿刀杀了便是,你的甲反正也回来!若你肯铙我时,我随你去讨来还你,但你答应我个条件。”
“什么条件?!”徐宁喝问道。
“你需将李三拿到的钱分我一半。”时迁故意这般说来,让徐宁心里的怀疑就此烟消云散。
徐宁踌躇了半晌,决断不下。
汤隆看在眼里,站出来便说道:“哥哥,这厮既然知道主家在哪里!那就带他去讨甲!若是无甲时,就拿他到衙门去吃官司!他个瘸子,有咱两个押着,逃不了。”
徐宁点点头道:“兄弟说得是。”当下徐宁松开那时迁,三个人便赶着,又投客店里来歇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枪手破阵夺旗(壹)
? 时迁装着是闪了腿,一瘸一拐地走着,装的有模有样,徐宁见了心里并不生疑,反而因为他腿脚不便,因此十分之中在心里只有五分提防他,三人到了一处破庙里歇了一夜,次rì早起來继续前行,时迁一路买酒买肉,又行了一rì,第二rì是,徐宁在路上心焦起來,不知毕竟有甲也无,正走之间,只见路傍边三四匹马,拽出一辆空车來,前面坐着一个驾车的,侧旁坐着一个客人,看著汤隆,立刻招呼停下车,下來纳头便拜,
汤隆见了來人,装出惊醒的样子问道:“兄弟因何到此。”
那人答道:“郑州做了买卖,要回泰安州去。”
汤隆道:“正好,我三个也要到泰安州去走一遭,可否叨扰搭个顺风车子。”
那人笑着说道:“莫说是三个人上车,就算是再多些也不计较。”
汤隆大喜,见那人介绍与徐宁相见,
徐宁问道:“此人是谁。”
汤隆应声说道:“我去年在泰安州烧香,结织得这个兄弟,姓李,名荣,是个有义气的人。”
徐宁道:“既然如此,这张一腿瘸,又走不出路程,不若都上车同去。”当下便叫驾了车子快快前行,四个人坐在车子上,徐宁有些耐不住了,一连数rì了,惦记着那副甲,心里越发空荡荡的,不禁问时迁道:“张一,你且告诉我那个财主的姓名。”
时迁推托再三,沒得法子,最后才诺诺而言,说道:“他是有名的郭大官人。”
徐宁听了点点头,转向问李荣道:“兄弟,你们那泰安州可有这个郭大官人么。”
李荣答道:“我那本州郭大官人是徊上户财主,喜好结识江湖高手,常常也同官宦來往,门下养着许多闲人。”
徐宁听罢,心中想道:“既有主在,还怕跑了庙不成。”徐宁不愿让旁人知晓他这丢甲的私事,当下讲这话揭过,不再提起,而那李荣也沒追问,另起话头,一路上说些枪棒功夫,喝几个曲儿,不知不觉又过了一rì,
看看到京兆府越來越近了,只见李荣叫车客拿葫芦去沽了些酒,又买些肉來,想就在车子上众人一同吃个三杯,李荣舀出一瓢來先请徐宁,徐宁正口渴难耐,这几rì奔波,好些时候沒有安心地喝上一顿了,当下便接过來一饮而尽,
徐宁喝罢,李荣接过瓢來再去倒酒,那车客假装一个不小心,把这一葫芦酒,都翻在地上,李荣便就此喝叫那车客再去沽些來,大家一同喝了个够,就这般走了一个时辰,只见徐宁坐在车上慢慢地垂下了头來,一点一点的,缓缓闭上了眼睛,口角流涎,又过不得多时,随着车子一颠簸扑地倒在车子上了,李荣掉过头來,一看那徐宁倒了,当下将马鞭子一扬,驰马朝着咸阳飞奔而去,这李荣是谁,不是别人正是那铁血暗杀团的廉乙,廉乙赶着马车一路飞奔,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咸阳城里來,
这时候史进带着吴用等众已经候在城门上了,看着车马來了,便赶紧开门迎了进來,
马车一路到了聚义厅前停了,众人就此把徐宁扛扶下了车來,随军的黎百草将解药拿出來与他吃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徐宁麻药尽数散开缓缓醒了,
徐宁缓缓睁开眼睛,见了看见一圈陌生人很是关切地围着自己,眼眸不禁徒然放大了一圈,四下里一打量,原來不是在马车上么,怎地到了这里,,徐宁霍地一下坐了起來,看着周围的人个个都生的威武,不禁在心里吃了一惊,好在当下一眼从众人中看到了汤隆,勉强站起身來便问道:“兄弟,怎地回到这里,。”
“这里是咸阳,这位便是绿林大帅,轰动江湖的九纹龙史进。”汤隆说道,
徐宁一听,当下愈发吃了一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史进,果然是相貌堂堂,休说江湖上,就是朝廷上也是常常听史进的姓名,自然,朝廷上说得都是史进如何凶残,而江湖上大多都是传扬史进的好,徐宁是脚踏官府绿林的人,自然晓得怎样客观地去评论一个人,特别是像史进这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当下徐宁见了史进作了一礼,很是尴尬,只是问汤隆道:“兄弟,你如何赚我到这里來。”
汤隆道:“哥哥听我说:小弟今次闻知史大帅招接四方豪杰,本已有心,刚好遇上大帅攻克咸阳,便前來投奔,今长安就在咫尺,大帅本想一举挥兵攻下,怎奈何被呼延灼用‘连环甲马’冲阵,无计可破,是小弟献此‘钩镰枪法’,,只有哥哥会使,由此定这条计:差时迁先來偷了你的甲,教小弟赚哥哥上路,后使廉乙假做李荣,过山时,下了蒙汗药,请哥哥到绿林來坐把交椅,一同打天下,封侯拜相。”
徐宁一听,当下咬牙指着汤隆,心里有气,埋怨道:“沒想到竟然是兄弟你断送了我也。”
史进执杯向前陪罪说道:“史进非敢贪财好杀,行不仁不义之事,怎奈何被大宋必迫,我等兄弟才揭竿而起,一同铲除jiān恶,还百姓一方晴空,万望观察怜此真情,一同替天行道。”
谢千秋这时候也上前來道:“徐宁将军,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天下已变,大宋气数已尽,何苦为那些贪赃枉法的权贵卖命,,我虽是败军之人,但如今算是想明白了,若是你不肯时,明rì去那城中走一走,听听百姓怎地说,到时候,你必然是要转意的。”
徐宁晓得谢千秋,是前些时候派到下邽城中的守将,如今也降了绿林,他这般一说,倒是让徐宁有三分心动,
林冲见徐宁不说话当下也把盏上前來陪话说道:“小弟亦到此间,兄长休要推却。”
徐宁一看,这人正是当年的十八万禁军教头,这故人相见,顿时唏嘘不已,而徐宁这归心也就此拍板钉钉,
徐宁当下拜倒在史进面前道:“既然众将军如此说來,小可也当誓死效力。”说道这里,史进已将徐宁扶起來,请了上座,徐宁谢过又道:“我若留在此间,官府必然会有所察觉,怎奈何我的妻小都在汴梁……”
“不妨,徐将军放心好了,这些事都包在小可身上,宝眷此刻也在路上,不过比将军慢上一步罢了,现在差不多也该到了,最晚不过今夜,必然会到此完聚。”史进说道,
徐宁听了当下拜倒在地,再次叩谢,史进慌忙扶起來,这时候外面军士进报说道:“往东京去的兄弟们都回來了。”
“哦。”史进听了大喜,当下便同众人迎出來,魁二带着众人回來了,彭圯和凌振的老小都安全带回,徐宁的老小亦安全抵达,三家人团圆在一处,好生欢喜,此外,魁二在东京汴梁收买到了五车烟火药到得这里,连同火炮等器械必备都交付于凌振,
徐宁看着妻子安全來了,心里踏实不少,徐宁问道:“官府沒为难你们吧,那几rì,我急那甲……”
妻子答道:“自你去寻那甲,官府点名不到,我就使了些金银首饰,只推脱你患病在床,因此官兵也不來叫唤,忽见这位兄弟前來说道:‘官人的甲已夺得來了,只是于路染病,将次死在客店里,叫嫂嫂和孩儿便來看视,’由此把我赚上车子,我又不知路迳,迤逦竟然來到这里。”
徐宁听了,安抚过了妻子,史进和吴用等都來与徐宁陪话,安排筵席作庆,一面选拣jīng壮小喽罗,学使钩镰枪法,一面使手下人安排众人在这城中住下,
第二rì,众头领聚在一处商议破解连环马军之法,此时雷横监造钩镰枪已都完备,史进、吴用等启请徐宁教众军健学使钩镰枪法,
徐宁道:“小弟今当便将这‘连环甲马’尽情剖露,训练众军头目,拣选身材长壮之士。”众头领都在聚义厅上看徐宁选军,说那个钩镰枪法,
不过半rì的光景,便在三军之中选出三千余人來,选军已罢,徐宁便亲自走下点将台來,拿起一把钩镰枪亲自使了一回,众人瞧见齐声喝采,
徐宁使过一遍之后,便教众军士道:“但凡马上使这般军器,就从腰胯里用力将钩镰枪运起來,上中七路,三钩四拨,一搠一分,一共九个变法,若是步行使这钩镰枪,亦最得用,先使人分四拨,荡开门户;十二步一变;十六步大转臼,分钩镰搠缴二十四步,挪上攒下,钩东拨西;三十六步,浑身盖护,夺硬斗强,此是‘钩镰枪正法’。”徐宁一面说一面演示,将这钩镰枪玩的神乎其神,当下又怕那些军士不通要领,便说道:“钩镰枪法有四句口诀,你们都需牢记,,四拨三钩通七路,共分九变合神机,二十四步挪前后,一十六翻大转围。”徐宁将正法一路路教演,教众头领看,
众军汉见了徐宁使的这钩镰枪法,一个个都很喜欢,就当rì开始,将选拣出來的jīng锐壮健之人晓夜练习,此外又练就步军藏林伏草,钩蹄拽腿,,此乃下面三路暗法,
不到半月之间,徐宁手下便有马军三千,步兵两千,各个都是钩镰枪手,宋江并众头领看了大喜,准备破敌此乃后话,
第一百七十八章 金枪手破阵夺旗(贰)
话说呼延灼自从折了彭圯,半道失去了凌振,便转而与长安中的守军接头会面,两处兵马会在一处,每日都把马军摆开来在咸阳城边搦战。可是,不论呼延灼怎地叫阵,城里的人都不答应,这一龟缩便是数日,与之前风风火火攻城略地的风格截然不同,这让呼延灼心里没底,让那长安的太守更是有些惶恐,总觉得绿林军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诡异之极的事情,胡思乱猜,各种阴谋和流言也在长安城里疯长起来,版本一个比一个神乎其神,一个比一个危言耸听。但不管怎地,呼延灼和太守一样有些耐不住了,带着手下的禁军打了一波城,可是,却不想城里早有防备,乱箭滚木打将下来,还不等那些禁军过了护城河边被打了个七零八落,最后损兵千余,还是不得不撤兵。
后来,白日里强攻,日落后夜袭,也隔三差五有那么几回,可是却不想每次都没摸着城边就被打的惨痛。几番攻打不下,呼延灼像是老虎吃刺猬一样,怎地都下不了嘴,没得法子只得散开耳目四下里打听绿林军的动静。听得回报说几日连番又车马来往,呼延灼当下便生了疑心,晓得绿林军只怕是要有所动作了。
在呼延灼散布岗哨的时候,绿林军也广布探马暗哨,同时关起门来叫凌振制造了诸般火炮,以便他日对敌。此外,在徐宁的教导下,很快便有五千兵马学会了使用钩镰枪。
就在万事俱备的时候,史进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才浅见,现有一道‘东风’在心,不知合众位的心意否?”
吴用便道:“愿闻其略。”
史进说道:“明日出战,咱们不出骑兵,众将领带着麾下兵马都做步战。孙子兵法云:‘利于山林沮泽’。我等带着步军出城,分作十队诱敌,但见军马冲锋掩杀过来,咱们便都往那芦苇荆棘林中乱走。此外将钩镰枪军士埋伏在那草林之中,每十个会使钩镰枪的军士中,配合十个挠钩手,但见对方的连环马到,一搅钩翻战马,便用挠钩搭将过去捉了骑兵。平川窄路也如此埋伏。诸位意下如何?”
吴学究点点头说道:“正应如此藏兵捉将,我看可行。”
徐宁这时候也开口说道:“钩镰枪中配合挠钩手,远近适宜,正是此法。”
史进当日分拨十队步军人马。雷横指挥两队,林冲指挥两队,杨志指挥两队,武松指挥两队,谢千秋指挥两队,这十队步军先行下山诱引敌军。凌振专门负责火炮,此外叫徐宁、汤隆负责调度钩镰枪军士。中军史进、吴用总制军马指挥号令,其余将领则各守城头。
史进分拨已定,是夜三更,恰好东风大作,乌云蔽月,史进先差徐宁、汤隆两人带着钩镰枪军士五千人,从背离呼延灼大营的一边城门悄悄出城,分头在四下里埋伏已定。四更时候,又差十队步军出城。凌振随后也用特制的马车载着风火炮架,搁上火炮,行动灵活自如,也随后出了城来,在预定的高丘上埋伏好了。
等各方面埋伏好了,也差不多到了五更时分,史进带着中军兵马出了城来,在呼延灼营寨的对面扎住阵脚,擂鼓呐喊摇旗。
此刻的呼延灼正在中军帐内,全军官兵正要造饭,突然听得对垒叫阵,都不由地吃了一惊,探报这时候飞马而回,报到呼延灼的帐下。呼延灼当即传令便差先锋韩滔先来出哨,随即号令军士披挂上连环甲马。呼延灼也全身披挂,骑了踢雪乌骓马,提着双鞭,驱动军马杀奔出来。
两军各自杀住阵脚,呼延灼遥遥望见史进引着许多人马,与先前也没甚差别,当下不禁心疑,可是,既然史进敢出来了,那这机会不容错过,即便是有什么法子,只怕在这马上也不是连环甲马的对手,当下呼延灼教摆开马军,不论是攻防,好歹都有个准备。
这时候,先锋韩滔驰马过来,与呼延灼禀告道:“正南方杀过来一队步军来,目前还不知有多少人马。”
呼延灼一听,笑了一下说道:“怎地这史进想了数日的法子就是这个不成?休管他多少,只顾指挥连环马冲将去!先杀他个片甲不留再说!”韩滔得令,当下引着五百马军飞哨出去,可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得东南方向上又是一阵喊杀,一队兵马打起绿林的九龙朝天的大旗,冲杀起来。
韩滔欲分兵去杀,可就在他还没有来得及下令的时候,突然西南方向上又拥起一队旗号,呐喊之声犹如滚雷。韩滔看在眼里,当下没了主意,再度引军回到阵前,对呼延灼道:“南边埋伏了三路贼军都是打着绿林的旗号。”
呼延灼沉思一下,说道:“这厮有些时候不出来厮杀,今日必有计策。”说言未了,只听得北边一声炮响,呼延灼浑身随之一惊,顿时一拍大腿跳起来骂道:“这炮必是凌振从了那贼,听那绿林号令才施放的!”就在呼延灼这句话没有说完,南边也爆发出一阵赶似一阵的喊杀声,呼延灼往那边一望,北边又起了三队旗号。
呼延灼眼看着贼人从四面八方犹如潮水一般朝着这边杀过来,当下便对韩滔道:“此必是贼人奸计!想要依此来乱我军心,好在这里围杀我等,却不知咱这连环马的厉害,我和你把人马分为两路:我去杀北边人马,你去杀南边人马,然后在汇聚一处,直冲他们的大营。”正分兵之际,只见西边又是四队人马起来,喊杀之声惊天动地。就在这时候,又听得正北方向连珠炮响,呼延灼听得心慌,还不及喝令兵马散开,就见蒙蒙亮的天际上划过一道道带着尾巴的耀眼火团,像是流星赶月一般朝着这边过来,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那些火弹便落在呼延灼的阵营中,轰轰烈烈爆炸之声此起彼伏,营寨的箭楼帐篷,但凡中者都被炸的木屑纷飞,一派山崩地裂的阵势,不过片刻便是熊熊的烈火。而那些在兵马阵中炸开的,更是将方圆仗数的兵马炸的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这火炮名叫‘子母炮’,是凌振的得意杰作,也是岁前才造出来,寻常不曾试过威力,此番还是头一次派到阵上来,一试身手之下不禁看的众将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是连番喝彩,凌振更是痛快之极。这‘子母炮’是以一个母炮为中心周围接着四十九个子炮,排列成的炮阵,爆炸之处房倒屋塌,山崩地裂。
呼延灼的兵马不曾见过这般厉害的火炮,当下不战自乱,呼延灼急忙和韩滔各引马步军兵四下冲突。可是,绿林军的那十队步军,不论官兵怎地追杀都像是一个影子一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官兵来了便望风而逃,官兵退了便又追杀过来。
呼延灼看了大怒,憋了一肚子气,什么也不顾了,引兵直望北冲杀到底。
绿林的兵马就此往预定的方向走,都投芦苇中四下散了。
呼延灼看在眼里,大喝一声,便急驱连环马,卷地横杀而来,那甲马一齐跑动,去势收勒不住,尽望那苇芦之中、枯草荒林之内杀了去。只听的里面忽哨响处,突然从树林草丛中闪出许多钩镰枪来,一齐举手,先钩倒两边的战马,中间的甲马便自咆哮起来,连环马之间用铁链套在一起,此番两边倒了,便成了累赘,就此一番将中间奔腾的战马都勒住乱了阵脚,就此被那些钩镰枪一发乘乱探上来,将那些战马都统统勾倒。就在战马一片一片连带滚地倒去的时候,那些埋伏在其中的挠钩手这时候也纷纷从两面飞掷出一把把挠钩来,顿时间挠钩铺天盖地而来,一齐搭住了上面的骑兵,身在芦苇中的绿林军士就此上去,只顾缚人。
呼延灼见中了钩镰枪计便勒马回南边去赶韩滔,谁想的,背后风火炮当头打将下来,轰轰隆隆在四下里炸起来,将那些随着呼延灼撤回来的连环马东一片西一片地炸了个稀巴烂。而在战场上,漫山遍野,都是绿林的步军。
韩滔和呼延灼部下的连环甲马乱滚滚都颠入荒草芦苇之中,一样中了绿林军的计,钩镰枪从草林中杀出来,将那些连环马甲阵杀得滚地而亡,骑兵死的死伤的伤,活下来的也尽数都被挠钩手捉了去。二人情知中了绿林军的计策,纵马原路而逃,此时的大营已经被那母子炮炸得沦为了一片火海,两人顶着纷飞的火炮,合兵一处夺路奔走,放眼一看,只见东南那几条路上刀枪林立,漫山遍野都是九龙朝天的旗子,两人不敢投那几条路走,一直便往西北方向杀出来,想往长安去。
可是,行不到五六里路,在半路突然拥杀出一队强人,当先一个好汉拦路,呼延灼定睛一瞧——不是别人,正是行者武松——持着一对镔铁双刀,大喝一声:“败将休走!”便挥刀杀过来,呼延灼忿怒难耐,当下舞起双鞭,纵马直取武松。
两人杀在一处,韩滔看武松威猛,当下拍马也上来助阵,仨人斗在一处,略略斗了二十来回合,武松拍马便走。呼延灼只怕中了计,不来追赶,取了大路挥兵便走。
走不出多远,只见山坡下又横杀出一队强人。当先一人驰马在路中站定,二话不说拉开弓箭便朝着这边射过来,这一弓上并列搭载五箭,呼啸一声便朝着呼延灼的面门来,不必说有这手法的也自是谢千秋了。呼延灼看在眼里心知用鞭拨打不开,将脚暗扣住马镫自,一拽马鞍就此离了鞍子就此藏在马侧才算是躲过了这一劫。而紧接着两马相会,两人也就此厮杀在一处。
呼延灼舞起双鞭来战谢千秋,斗不到十来个回合,谢千秋拨马掉头便走。
呼延灼害怕谢千秋的箭羽,怕中了谢千秋的拖刀之计,当下也不敢追,夺了路继续往东赶,不过半里多路,两边突然钻出几百把钩镰枪,贴着地卷杀过来,官兵顿时间战马嘶鸣,骑兵倒下大片,就在众人惶恐之时,头顶上亦有挠钩从两面飞射出来,交织出让人胆寒的漫天网络来,将那马上的官兵纷纷抓落下马。呼延灼无心恋战亦不敢停,拨转马头,快马加鞭,便望东北上小路便。却不想这时候,林冲早就横着一杆追魂枪等候多时,当下看着呼延灼便就此截住去路。
呼延灼见路迳不平,四下多有荆棘遮拦,当下将牙一咬,便拍马舞鞭,直杀过去开路。林冲与呼延灼过了三十回合,林冲也收了枪买个破绽放了呼延灼过去,呼延灼不假思索自投东北上去了,杀得大败亏输,两零星乱。
史进就此鸣金收军回山,各请功赏。三千连环甲马,有过半被钩镰枪拨倒,伤损了马蹄,被军士剥去皮甲,都拿来做菜犒赏三军。余下还有四成多的好马,牵回营寨去喂养,都充作坐骑。带甲的军士一样被生擒回城,五千步军,被三面围得紧急,想在四下草林里躲的,都被钩镰枪拖翻捉了,想在水边渡河逃命的,尽被步兵四下涌上来围困在岸边了。
先前被捉去的马匹和俘虏的军士尽数带回了城里来,雷横随后也将跑散了的韩滔拿下,一并绑缚解到城里来。
史进见了,亲解其缚,请上厅来,以礼陪话,相待筵宴,令彭圯、凌振说服他入伙。
韩滔也是江湖中人,自然是意气相投,就此顺了众人之意,就此在绿林中作了将领。
史进自然一如既往地厚道,立刻修书,使人往陈州投取韩滔老小来城中完聚。史进喜得破了连环马,又得了许多军马衣甲盔刀,每日做筵席庆功,仍旧调拨各路守把城门,提防官兵,不在话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遭兵败不知归路
史进有凌振和徐宁的辅佐下一举大破呼延灼的连环甲马阵,捉了百胜将韩滔,获得连环甲马两千余套,兵刃铠甲不计其数,俘虏了连环甲兵一千余人,围困招降禁军五千余众.即便在呼延灼的逃路上一连布置了数道阻拦,但最后还是让呼延灼去了。
就在史进大摆筵席,一来为大破敌军的众将领庆功,二来,也是为绿林新纳的将领——徐宁、凌振、韩滔、彭圯、汤隆吸尘接风。
就在众兄弟聚在一处的时候,魁二私下悄悄问史进道:“大帅,派出去的兄弟该回来的都回来了,可是,怎地不见时迁兄弟?那日就该随汤隆带着徐宁回来的,但现在都……”
史进听到这里,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顿了一下,微微笑了一下,回眸看了一眼魁二,低声应了一句道:“去梁山了。”
魁二听到这里,心知不该自己知道,史进这般说已是信任之极,当下魁二便不再问下去。
史进举杯与众兄弟推杯换盏,喝了一轮。
武松酒到酣处,问史进道:“大帅,那呼延灼是个将才,怎地不将他俘了来,你却嘱咐咱众将故意放他去?”
史进笑而不语,拿眼一看吴用,吴用笑着接口道:“记得当初呼延灼来时,大帅看了便回首与我说,这人是个将才,破阵还在其次,特意要我务必将这人降为己用。”说道这里,吴用自嘲地笑笑道:“破阵,实是没那个能耐,招降,却还有两把刷子。众人晓得,呼延灼是将门之后,依照他的性子,杀他不易,降他更难,所以,我给大帅出了个主意,叫做攻心为上。”
“攻心?”众人看着吴用。
吴用道:“我们绿林军高手如云,不论是之前的车轮战,还是不久前的阻杀,兄弟们都不过是轮番与呼延灼浅尝辄止,杀敌靠得是手里的利刃,但攻心往往靠的却仁义,我们给他留一条退路,为得就是不让他呼延灼败得太过狼狈,同时也要他心里明白,我们绿林军的厉害。余地和情面都留足了,归不归,就要看咱们在百姓心里的口碑了。”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林冲说道:“现在那呼延灼带了万数禁军残兵都往东北方向去了,与长安合为一处,我们何时动身一举攻下长安了事?”
史进将酒碗放下来,拿起筷子指着面前的盘子说道:“不急,现在的长安就像是这盘子里的肉,放在那里它也跑不了,但要是想吃到嘴里,却不容易,吃的不是时候,非但容易烫嘴,而且就算是吞下去了,也消化不得,最后还是要弄得上吐下泻,麻烦在后面。”
“大帅的意思是……”
“不错,给呼延灼些时日,也给咱们些时日,现在城中有驻守的禁军和后来加派的救兵,以及呼延灼麾下所剩的万余禁军,这些人马加起来也有个三四万,再加上长安乃是大宋西北重镇要冲,城池高五丈有余,坚固异常,分为八门,上面弓箭、滚石、檑木、灰瓶、热油,样样俱全。城池外是一圈三丈宽的护城河,城内面积甚广,比两个咸阳还要大,目前就我们手上所了解的资料来看,要想一口吃下长安,只怕还差些火候。”
“那——这般说来,岂不是,不该容那呼延灼回去,让这厮到了长安,简直就是放虎归山。”武松说道。
“非也,我看呼延灼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现在他还有执念,从没有想过,也自然不会问问自己,他究竟是忠于大宋朝廷,还是忠于天下苍生,他所奋斗的一切,都是为了那皇帝一人,还是为黎明百姓,我们与他兵刃相争,他心里兀自会有矛盾,等他想明白了,说不定,在关键时候会帮我们一把。”吴用说罢,众人听得也似有所悟。
【京兆府野外某处】话说呼延灼折了许多禁军兵马,不敢就此回京,左右没了副将,只得一个人带着手下万余的残兵,呼延灼骑着那匹踢雪乌骓马,把衣甲都拴在马上,于路逃难。可是,被绿林军一路追赶,换乱逃路之间,非但与副将韩滔走散了,就连方位也全然不知。当下带着一大队人马想往长安去都不知道往哪里走才是路,行军的地图偏偏落在中军大帐里不曾拿出来不说,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寻不到半个问路的地儿。
呼延灼心里那个苦闷,暗暗直叫命苦,没得法子只得带着手下人一路沿着小路往前去,管他南辕北辙还是迷失方向,就是一通奔走,约莫不到半个时辰,果然荆棘之路越走越少,视线也随之变得开阔起来,远远瞧着便见一个高挑的酒旗。呼延灼等众自从五更起来,就没有沾过一粒米,经过这一番恶战,更是饥渴难当,呼延灼生怕禁军在这等情况之下做出什么作践百姓的事情来,当下收束兵马约法三章,将他的规矩讲在前面,同时也保证会让众人吃饱喝足,众禁军都听了,呼延灼这才重新打马朝着那酒旗飘扬之处飞奔而去。
这是一家紧挨路边的村间酒店,呼延灼怕禁军压境引起当地百姓不必要的惊恐,于是将兵马先顿在百十步的大路边上,自己带着几个亲兵先行过来。
呼延灼和几个亲兵在店门口下马,把马拴住在门前树上,进来店内,把鞭子放在桌上,坐下了来,叫酒保取酒肉来吃。那酒保一看呼延灼等人的这身打扮,便晓得这些人来头不小,都是军爷,心里叫苦不跌更不敢慢待,忙前忙后自不用说。
那酒保诺诺地到了呼延灼的面前,卑微着腰身,说道:“这位军爷,不是小人不肯卖给你们,着实是……小人这里只卖酒。若是要肉时……只有到村里才杀羊,倘若要吃,小人得回去买了再来。”
呼延灼一听,这才猛然想起来,因为当初从大营里急着出来,身边并不曾带有盘缠,当下一咬牙,当下解下束腰金带来,那酒保看着捂着脸就往后闪了两步。
呼延灼看了不禁有些怪了,将那束腰金带递到店小二的面前说道:“小二,你这是怕什么?”
那店小二不敢去接,喏喏地说道:“我怕惹的军爷生气,只当是要打。”
“嗨——!”呼延灼往前走了一步,将那束腰金带送到小二的面前,说道:“今日有些狼狈,不曾带银子在身,这不知能否值个酒肉钱。”
那小儿看着呼延灼,似乎不像是在拿他开涮,当下这才缓缓地接在手里,说道:“值,值了,我这就去办。”
“慢来!”呼延灼将那小二喝住。
店小二那刚刚迈开的步子顿时变得僵硬了,脸面上有种说不出的窘迫,瑟瑟地回过身来,这时候,掌柜的也从柜台后面连忙走了出来,从那小儿手里夺了那束腰金带乖乖地捧回了呼延灼的面前来,连声赔礼道:“大人休要与他一般见识,新来的,不懂事,您随便吃,随便吃。”
呼延灼拧着眉,偏着头看了看那掌柜的,说道:“寻常军士来此间吃酒,就不给钱么?!”
掌柜的不明白呼延灼的意思,只是看着这一身铠甲不似寻常,当下便小心翼翼地赔话说道:“自然不能与将军比,我这就吩咐宰头牛来与将军吃。”
“慢着!”呼延灼不问也晓得了,想必平日里必然是当地的守军前来吃酒一概不予酒钱,故而店家才这般诺诺。呼延灼说道:“店家休怕,这腰带你且先收着,他日必然来赎,酒钱我自不会欠你,不知这里是何处,离长安城远近?”
掌柜听了,才敢收了,当下答道:“这里是李村,属于长安的地界,不远处便是牛首山。”
“啊?”呼延灼听了心里不禁大惊,原来这半日慌不择路,竟然差一点就要进入户县的地界了,这里距长安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都在长安的最南边了,因为这一代山林茂密,若是走大路绕回去,怎地也要返回去,再走个半日光景,这般一来,只怕要背夜路,这般对大军行进不利,今夜只能在这里安歇了,明日天亮再往长安去。
“不知道这李村是谁做的保长?”呼延灼问道。
掌柜的说:“自然是李太公。”
“劳你走一遭,请这李太公来店里一会。”呼延灼道。
掌柜的点了头,便让小二先上了好酒伺候着,自己快步往李村去了。
过不得一炷香的功夫,那李村的保正李太公就来了,进了店来一见是个将军模样的军官坐在店里,便上来做礼。
呼延灼请了那保正坐了,说道:“李太公,我是朝廷钦差下来阻击匪军的大将,今番中了贼人奸计,不得已退到此地,本该回长安去的,却不想走差了路子,今夜只怕还要叨扰李太公了。”
“休说这话,还请将军移步,到庄上喝酒。”李太公只当是只有呼延灼这区区几人,故而如是说道。
呼延灼笑了道:“今夜便在这里歇了,只是我手下还有一万兵马,不知庄上还有多少存粮,可否借些粮草与我的兵马一用,待我回了长安,立刻差人补还。”
李太公听了,当下有些迟疑,心里更是为难,眼下兵荒马乱的,说实话,粮草比银子紧俏,这军官一万兵马吃个两顿还不把村里的存粮都吃个精光,若是这厮拍马走了,该去哪里讨要?何况,这是朝廷派下来的败军之将,抵挡不得绿林军,迟早长安都要归绿林军所治,到时候,这粮草就更没有要处了,可是,若现在不拿出来……李太公没有说话,拿眼干瞅瞅呼延灼,实在有些为难地说不出话来。
呼延灼看了,当下说道:“太公放心,我回了长安,立刻就差人如数奉还。”
“这……”李太公尴尬地笑笑。
呼延灼说道:“我麾下的兵马为阻击绿林军,浴血奋战,已经大半日米水未进了,如今万数人马,我都扎在外面大道上,一来,是怕惊着众位乡亲,二来……”说道这里呼延灼笑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人饿急了,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我是怕一时失了控制,祸害了乡里乡亲,所以……”
呼延灼这话里有礼有兵,说到这里,李太公已经听得额头不停冒出冷汗来,当下也顾不得那么以后了,当下连声说道:“将军放心,虽然粮不多,但管饱,管饱,我自差人送到营去。”
呼延灼听了,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谢过保正,便送了保正回村去搬运粮食供应万余禁军的伙食,此些都不在话下。
第一百八十一章 遭兵败不知归路(贰)
呼延灼招呼那酒保过来,吩咐道:“保正那里若有牛肉时,你便取些来与我煮了,顺便寻些草料来,好好喂养我那匹马.今夜就在你这里宿一宵,明日早起自投长安城去。”
酒保应了说道:“官人,此间宿不妨,只是……蔽店实在简陋,没什么好床帐。”
呼延灼喝了口酒微微笑道:“我是带兵的人,但有歇处便好了,哪里有那般讲究。”
酒保自随着李村的保正去取牛肉,呼延灼把马背上捎的衣甲取将下来,松了肚带,端了酒水就坐在门前,看着渐渐向晚的天色,心里五味陈杂。但也只有这个时候,呼延灼才闲暇间去想想今日一战。这一路杀出重围逃出来,没少遇上埋伏,横杀出来的,呼延灼都过了几招,各个都是强手。那时候呼延灼没有功夫去细想,可现在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冒了出来,那些人没有理由撤退,为什么人人都放了他一马,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说法……呼延灼不敢再往下想。
等了半晌,只见酒保提了一斤牛肉归来。呼延灼便站起身来,叫酒保拿去煮了,弄三斤面来打饼,另外又叫打两角酒来。酒保一面煮肉打饼,一面安排店里的伙计烧汤与呼延灼洗涮,随后便把呼延灼拴在店前的战马牵放到屋后的马圈下。酒保一面切草煮料,呼延灼先讨热酒吃了一回。少刻肉熟,呼延灼招呼亲随将士一同将酒肉吃了,临睡之时,呼延灼又分付店伙计道:“我是朝廷军官,因为阻杀绿林军失利,待往长安去投赫连荣知府。你好生与我喂养这匹马——这可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名为‘踢雪乌骓’,明朝我重重赏你。”
酒保听了,点头应了,又说道:“感承大人。有一件事还得让大人得知,离此间不远有座山,唤做牛首山。山上有一伙强人,为头的是打虎将李忠,二当家的是小霸王周通。他们手下少说也有个千五百的小喽罗,常常打家截?舍,时常来搅恼村坊。军司累次捕盗官军来收捕他不得。大人夜间休要睡的太沉,千万小心醒睡。”
呼延灼听了,仰天笑了,说道:“店家你放心便是了,我有万夫不当之勇,便是那厮们全伙都来了,那又怎地!我这对双鞭自会给他们个说法,你只与我好生喂养这匹马便是了。”
呼延灼将最后的酒肉饼子吃了,酒保就在店里为呼延灼和几个亲兵收拾出一间房来,铺了些席褥,安排呼延灼睡了。
呼延灼将兵刃放在身边,头一着枕便鼾声大起,这一来,今天一日厮杀心神皆累,二来心里有事,忧烦之下多喝了几杯酒,当下和衣而卧,便一觉直睡到三更方醒。
呼延灼看着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不曾见明,翻个身打算再睡,这时候却只听得屋后惊起一声喊来,呼延灼猛地睁开眸子细细一听,是酒保在那里叫起屈来。呼延灼听得有异,想起那酒保睡前所说牛首山上的匪人来,当下将身边的双锏拿了,连忙跳将起来,招呼亲随,走去屋后,只见酒保傻愣愣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的两侧。
呼延灼一看左右没有人,当下心里定了一定,却猛地瞅见那马棚里空空如也,当下呼延灼明白了,急躁地跳过去一看,喝道:“马呢!我的马呢?!”
酒保吓得脸色惨白,断断续续地说道:“小人起来解手……只见后门推翻了……也是才看到……被人将相公的马偷将去了!小的……只是远远地望见三里外有火把尚明,一定是那里去了!”
呼延灼回头看着房檐边上搭着的梯子,当下快步也沿着爬上去一瞧,果然在南边有一点似有似无的火光,当下猛地一拍大腿,问道:“那里是何处?”
酒保道:“那条路就是……就是望牛首山去的,这些人……想必也正是牛首山的小喽罗偷得去了!”
呼延灼吃了一惊,便叫酒保引路,就田地上带了亲随赶了二三里。只是追着追着,那远处的火把一转山脚便看看不见,黑漆漆地一片山谷也不知投望哪里去了。
呼延灼说道:“若无了御赐的马,怎的是好!”
亲随说道:“将军,我去调集兵马,咱们就此杀进去,直捣黄龙,搅合他个天翻地覆,不怕他不乖乖交出您的马来。”
酒保听了,连忙劝说道:“大人使不得,这牛首山峰峦如聚,我们这乡里之人都尚不敢入,何况又是夜半三更,休说他们占据地利,就算是带再多的兵马也怕是走差了路子,在里面转上三天也寻不到路子,进进不去,出出不来,长安几次派禁军绞杀,都不成,进去的官兵大都遭了埋伏,横尸荒野,惨的很呐。”
亲兵听得不悦,当下唰地一把抽出刀来,喝道:“你这厮长他人志气灭俺们威风,我看你是活腻了!”
酒保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当下脚下便瘫软了,跌在一旁,呼延灼喝住了亲随,对那酒保说道:“你休要怕,以你的意思,就算是你带我们去,也寻不到那山寨的所在?”
酒保喏喏而言道:“大人,小的一来不曾进去过,二来,这黑灯瞎火,实在不利,三来,那伙强人脾气大的很,惹得急了,说不定非但不还将军马,还将它给烹了。”
呼延灼听了闷闷不已,站在原地愣了半晌,一挥手说道:“从长计议,回去再说。”当下呼延灼一行人原路返回,呼延灼在店里枯坐到天明,左思右想,觉得要攻打这牛首山不可急这一时,这牛首山狂也不过是占着地利,借着绿林军攻城略地的大形势之下,敢与官府叫板。眼下最要紧的是将绿林军击溃,到时候,再回过身来招降这厮们,不怕他们不毫发无损地将马匹献出来。想通了这一节,呼延灼穿了衣甲,点起万余兵马,谢过了李村保长便迳投长安来。
来到城里时,呼延灼迳到府堂阶下,参拜了赫连荣知府。
知府大惊,赶紧迎了呼延灼进去问道:“闻知将军在前线中了贼人奸计,好生让人焦急,派了几批探马出去,都没有将军半点下落,怎地现在才回了城来?急煞我也!”
呼延灼只得把上项诉遭遇说了一遍。赫连荣知府听了说道:“虽然将军折了许多人马,但此非慢功之罪,话说回来,都是那绿林贼人狡猾彪悍,不然也不会在区区几日之间便打下我京兆府的大片城池。唉,相较之下,将军中了贼人奸计,亦无奈何。”郝连荣说道这里,再得说说那牛首山掠去马匹的事,说道:“下官所辖地面如今多被草寇侵害,那些山匪借着贼势甚是猖狂,我几番剿杀不成,今日有将军在,可先扫清牛首山,夺取那匹御赐的马,将里面的强人一发剿捕了,下官自当一力保奏,再教将军引兵复仇,如何?”
呼延灼说道:“大人,眼下绿林军对长安虎视眈眈,若不先击溃贼寇,如何心安?再者,听闻当地百姓说那牛首山里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我怕逼得急了,那匪人将御赐的战马毁了。”
赫连荣拜拜手笑道:“将军此言差亦,虽然绿林军兵马众多,但长安城池坚固,兵马精锐,又有大将军你在这里,长安一时半刻他们打不进来,而那些山匪虽然占据地利,但其下兵马多是些市井之徒,安能与将军的精锐之师相提并论。那山匪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岂会那般孩子气地将宝马杀掉,大不了是骑着逃路罢了。”郝连荣说道这里道:“你且放心去将御马夺回来,到时候,这事我自不会提起,只报说你剿匪的功绩。”
呼延灼听了赫连荣这般一说,当下也觉得有理,再拜道:“深谢恩相,若蒙如此,誓当效死报德!”赫连荣知府当下请了呼延灼去客厅里暂歇,一面更衣宿食。歇了一日,呼延灼急欲要这匹御赐马,又来禀复知府,便点起一万禁军,郝连荣借与呼延灼一匹青鬃马。呼延灼谢了恩相,披挂上马,带领军兵前去夺马,浩浩荡荡直往牛耳山进发。
且说牛耳山上打虎将李忠与小霸王周通自得了这匹踢雪乌骓马,当日在山上庆喜饮酒。就在饮酒之间,突然有伏路的小喽罗上来报道:“有一支军马从长安的方向杀来也!”
小霸王周通站起来说道:“哥哥守寨,兄弟去退官军。”说罢便点起一百喽罗,绰枪上马,下山来迎敌官军。
?话说呼延灼引了自己麾下的一万兵马来到山前,不敢贸然进入,便在山脚下摆开阵势。
呼延灼看着有一队兵马从山里出来,便出马厉声高叫:“强贼早来受缚!”
小霸王周通将小喽罗一字摆开,便挺枪出马。呼延灼见了,乐的这厮敢出手,当下挥起双鞭便纵马向前来。
周通也跃马来迎,二马在中间相交,两人斗不到六七合,周通气力不加,心知这次来的将军威猛,休说自己抵挡不住,就算是他和李忠两个一起上都远远不是对手,周通险险地夺了一招,吓的惊魂未定,当下便拨转马头,豁了命地夺路往山上便走。
呼延灼当下拍马直赶,怎奈何那郝连荣借的这马远不如御赐的战马,在这山路上怎地也追不上那厮,眼看那厮走的进了深山里,呼延灼生怕那厮有计策,不敢深入,当下便就此作罢,回马下山来扎住寨栅,等候再战。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遭兵败不知归路(叁)
周通仓皇逃脱了呼延灼的追杀,带着手下的喽啰回了山寨,在大堂上见了李忠。
李忠一瞧周通那狼狈的模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连一滴水都喝不下去,赶忙上前来扶着问道:“你没事吧,二弟,这是……”
周通摆摆手,诉苦说道:“大哥,带兵的是呼延灼,武艺着实高强,休说俺一个,就是十个也遮拦不住,还好逃得上山来,若是慢上一步,只怕就见不着大哥了。只是,那厮在山前安营扎寨,若是摸清了咱的虚实杀上寨来,如之奈何!”
周通平日里可不是自谦的人,此时李忠一听,便晓得这呼延灼是真厉害,休说是个周通,只怕就是十个自己也挡不住了,于是,李忠认真地问道:“他们此番带了多少兵马?”
“唉——!”周通叹了一声说道:“若是一两千人时,也好说,怎奈何那厮带了一万人马。”
“啊?!”李忠听得不禁大惊失色,心里顿时浮现出“杀鸡焉用牛刀”的话来,只是这话不能用在这里,当下也没说出口,但呼延灼那一万兵马却像是一块石头一样堵在了李忠的心口上。李忠本来想依照原来的计策将官兵迎进山涧,埋伏人马用巨石弓箭射杀,可是,这一万兵马,却不能这般作了,李忠手上只有区区一千游勇,远远不是禁军的对手。
“我们怎地办?”周通说道:“要不……我们将那马送还了他罢。”
李忠没有接话,一屁股坐在交椅上,沉思了片刻,摇摇头才开口说道:“送了马,他也不会绕过我们的,眼下只有一个法子了,就是投奔绿林军。”
“绿林军肯收留我等么?”周通有些怀疑地问道。
“怎地不会?”李忠说道:“当初史进也是从二龙山落草起家打天下的,说起来,这才叫志同道合。”
“可是,我们无人引荐,他们若不纳我们,我们岂不是就暴露在官兵的刀刃下了。”周通心里有疑虑。
李忠想了一下,突然眼眸一亮说道:“你可记得当初有个和尚从咱们这里路过,叫做花和尚鲁智深的人?”
“记得,就是那厮……”
“诶!”李忠止住了周通下面的话,说道:“我听说二龙山宝珠寺花和尚鲁智深现在就在绿林军中做将领,不如写一封书,差小喽罗去他那里求救。若是解得危难,咱们入了绿林,月终送他些供奉也好。”
周通道:“小弟也多知史进帐下多豪杰,只恐那和尚记当初之事,非但不会来救,还会在史进耳边添堵,到时候,官兵杀不得我们,绿林军的人也要来找麻烦。”
李忠笑道:“不会不会,那和尚也是个直性的人,使人到他那里去,必然他会亲引兵马前来救我。”
“就算如哥哥所言,可是绿林军治下现在也有十几座城池,他现在在何处,我们也无处得知,等到找着他来了,那呼延灼也早就杀到山上来了。”周通说道:“我们倒不如,直接打着他的名号带着兵马投奔史进去,史进就在咸阳,我们说是鲁智深的兄弟,史进就算不纳我们,也不会断送了你我的性命。”
李忠想想点头说道:“二弟也说得是,就这般办。”当下就写了一封拜帖,先差两个利索会事儿的小喽罗,从后山偷偷溜将下去,取路先投咸阳去了。
【咸阳·聚义厅】“这孔明孔亮却是何人?”史进坐在聚义厅上,手里端着一碗茶,直到茶水快凉透了,都不曾往嘴边送上一口,因为吴用带来的这个消息足够吸引人,也足够振奋人。
吴用略带着欣喜的笑说道:“这两人乃是白虎山下孔太公的儿子,老大叫做毛头星孔明,老二叫做独火星孔亮。两个兄弟因为和本乡一个财主争竞,一怒之下把他一门良贱尽都杀了,现在按长安知府满城搜捕不着他两,才将他叔叔下到死囚牢中,现在这兄弟两暗中在长安城里聚集起三四千人,打算在城里接应我们,攻破了城池,也救得他叔叔性命。”
“他们什么打算?”史进问道。
吴用说道:“长安有八门,孔明孔亮与东墙的霸城门暗中有约,把守此门的军官与他们兄弟相熟,也愿意做我们绿林军的内应。到时候,我们可以分几路兵马从西面的直城门和章城门详装攻打,眼下呼延灼调往牛首山一带,不在城中,城里的那些守将没甚能耐,到时候必然会调动城中兵马到西城去大力布防,我们可以借机暗中将兵马调度到东城之下,孔明与城上的官兵将霸城门打开,到时候,便可以一举杀入城内。孔亮那在城中几处草场放起火来,带动城里的义士一同起义,里应外合,将长安一举拿下。”
史进点点头,说道:“这般甚好,只是千万小心走漏了风声。若是可以赚得霸城门,也免得动用凌振的家伙了,原来我还在纠结,若是用了火炮,可惜了城门。”说罢,史进笑了。
这个时候,一个喽啰快步跑进来禀告道:“大帅,外面有个自称是牛耳山来的信使。”
“牛耳山?”史进和吴用对望一眼,心里猜着也觉得这必然与呼延灼有什么关系,当下便请了那人进来。
不过须臾,那牛耳山的喽啰便进来拜了史进,献上了李忠的拜帖,史进打开来看了,将这里面意图归降的书信递给吴用看了。
史进问道:“官兵围了你们的山寨,你们当家的怎地带兵马下山来?”
那喽啰说道:“后山有一道一线天,可以勉强下得山,但是……那山道甚小,只能容一两人走得开。”
“呼延灼不是等闲之辈,你们区区一千人马,远不是那些禁军的对手。”史进想到这里,便吩咐左右说道:“请林冲和杨志兄弟来聚义厅。”
那两个伺候的左右快步去了,不过半刻林冲和杨志便到聚义厅来,史进吩咐道:“呼延灼带了一万兵去牛首山,那山头的当家的现在差人来求救兵,想就此归顺我绿林,现在你两位就替我走这一遭,带一万兵马前去救他们回来。”
“喏!”两个将军得了令,当下事不宜迟便下去集结兵马准备直奔牛耳山。
“慢!”就在两人刚要跨出门去的时候,史进突然补了一句话说道:“休要伤了和气,若是他不愿,由他去吧,要贴面些。”
林冲和杨志听了,心里自然明白史进这说的是谁,笑了一下道:“大哥不吩咐我等也自会这般做的。”
史进点点头,两人当下便领命去了,史进差人带了那牛首山的喽啰下去歇了,又与吴用商讨长安的事。
【牛耳山】李忠和周通两人正要带着手下的喽啰从后山下去,怎奈何这路途实在窄小,这般多人马还来不及撤下去,就听得山下一片嘈杂,暗哨喽啰奔上山来禀告说山下的官兵开始摸上山来了。
李忠听了大惊,心知这般下来,必然是走不脱的,一面让周通带着兵马继续从后山下山,他带了来不及下山的八百小喽罗到了前山,尽量去拖住官兵,李忠上了战马搓了长枪带兵看的官兵近了便顿时杀下山来。
呼延灼闻得山上喊杀大作,急领所部军马,拦路列阵,舞鞭出马,来与李忠相杀。
那李忠祖贯濠州定远人氏,身上的功夫都是家中祖传,靠使枪棒为生,人见他身材壮健非常,因此呼他做打虎将。名头叫的威风,这般居高临下地杀下山来与呼延灼交战,却如何敌得过呼延灼,两人斗了十多个回合,李忠被呼延灼的一对钢鞭打的全身惊悚,头皮发麻,眼看着就不是对手,而自己手下的喽啰更是被那些禁军杀得七零八落,惨呼连连。李忠晓得自己势力薄弱,就此下去必然灭门,当下三十六计走为上,李忠勉强拨开军器打马便往山上走。
呼延灼见他本事低微,纵马赶上山来,打算一举将这厮斩杀在马下,杀上大寨去放一把鸟火彻底将这匪巢搅合个干净。可就在刚刚追过一个山脚的时候,突然山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喊杀来,呼延灼心里吃了一惊,抬头望时,只见山上滚下许多巨石檑木来,原来,小霸王周通并不曾听得李忠从后山下山去寻救兵,他晓得李忠不是呼延灼的对手,于是便埋伏在半山里,看见那呼延灼果然追杀李忠而来,便差喽啰们将山体上的巨石檑木一并砸落下来。
呼延灼见了慌忙回马下山,刚下到山脚,这时候只见后队的官军中爆出一片呐喊。
呼延灼便问道:“为何呐喊?”
一个军健答道:“将军你看,一彪军马朝这边来了!”
呼延灼听了,极目远眺,果然是一只兵马朝着这边浩浩荡荡飞奔而来,见尘头起处,当头一个持枪大将,骑了一匹白马,正是先前交过手的豹子头林冲,须臾之间,那人便杀了过来,勒住阵脚在马上大喝道:“哪里来的官军,敢来俺这里唬吓人!”
呼延灼骑马出来喝道:“少废话,只管放马过来,这次打个痛快,也豁了我心中的怒气!”
林冲轮动长枪,呼延灼舞起双鞭,二马相交,两边呐喊。两人直斗至四五十合不分胜败,呼延灼暗暗喝采道:“十八万禁军教头,果然名不虚传,倒是我大意了!”斗到两百余个回合,两边鸣金,各自收军暂歇。
呼延灼少停片刻,方才杀得痛快,此刻耐不住性子,再纵马出阵,大叫:“林教头!再出来与你定个输赢,见个胜败!”
豹子头林冲正要出马,杨志叫道:“兄弟少歇,看酒家去捉这厮!”说罢当下便舞刀出马来与呼延灼交锋。
两个斗到一百四五十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败。
呼延灼又暗暗想道:“这厮本事了得,根基扎实的很,不是糊弄人的旁门。”
杨志也见呼延灼武艺高强,只是呼延灼经过方才与林冲的一番争斗,已经出手不似起先那般迅猛了,杨志不愿借此伤他,只施展八分本事斗了一会儿便卖个破绽,拨回马来,跑回本阵去了。
呼延灼也勒转马头,像是有了默契似得,也不来追赶。
就这般歇一阵杀一阵,到这个时候,仿佛你死我活已经不重要了,呼延灼在这比试中多了一份英雄相惜,直到日下西山,两边各自收军,林冲便和杨志商议道:“俺们初到此处,不宜逼近下寨。且退二十里,明日再来厮杀。”带领小喽罗,自过附近山冈下寨去了,而李忠和周通也从后山下来,拜到大帐里来,就此归顺绿林,合兵一处。
话说呼延灼收兵坐在帐中,听得探报说山上空无一人,那贼人趁机都走了个干净,当下这才恍然,不禁心生纳闷,心内想道:“本指望到此,杀个势如破竹,拿了这伙草寇,也好有个脸面,怎知绿林又来搅合一手,逢着这般对手!御赐的马是讨不回了,我怎地如此命薄!”就在呼延灼在这里惆怅不已,闷闷睡到三更的时候,只见郝连荣知府派人快马加鞭闯进营寨里来唤道:“叫将军快领兵回来保守长安!”
呼延灼闻声起来,见了那信使,一脸慌张,那信使道:“将军不好了,绿林军夜间大举攻城,城里百姓处处造反,知府怕府库有失,特令来请将军回城守备。”呼延灼听了大惊,赶紧披挂了衣甲,带领军马,连夜回长安去。
这一路奔驰却不见半个绿林军的人,原本在山外二十里驻扎的大营都不见了踪迹,原来这绿林军早就不知在几更天走了个干净,若不是知府差人来调遣,岂不是等到明日里,要扑个空。呼延灼无可奈何地暗暗叹口气,快马加鞭朝长安敢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长安乱惨遭镇压
且说呼延灼引军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城下,恰好撞见了一彪军马,正从城里杀将出来,到了城边正迎著呼延灼军马,两边拥着发一声喊,就此敌住厮杀。呼延灼看那一伙人衣着杂乱,不似绿林军,到像是百姓模样,想必就是城里造反的百姓组成的杂牌军,当下呼延灼挥鞭便出马冲在阵前。
郝连荣知府此刻也全副武装,众亲兵簇拥着在城楼上指挥这官兵镇压,见呼延灼这时候带兵回来,心里顿时是有底。这时候,孔明也看到了呼延灼带兵来了,眼看着就要将来路挡在吊桥边,于是豁出去了,当先提枪出马,直取呼延灼。两马相交,斗到二十余合,呼延灼要在知府跟前显本事,恰逢孔明武艺远远不及呼延灼,被呼延灼这一对双鞭打压的甚是吃力,当下孔明只有架隔遮拦之力,全无还手之功,就这般勉勉强强又过了十来回合,呼延灼大喝一声,一鞭子朝着孔明面门便猛抽下去将孔明横起来的长枪一鞭抽断,就在孔明身子惊得要从马上坠下去的时候,呼延灼猿臂一伸,就马上把孔明活捉了去,孔亮就不及,心里晓得自己的本事,当下只得引了小喽罗便走。
郝连荣知府在城楼上看了欢喜,当下指着,叫呼延灼引兵去赶,官兵就此一起掩杀追去,活捉得百十余人。孔亮大败,四散奔走,慌不择路。
呼延灼活捉得孔明,被官兵五花大绑,解入城中,来见郝连荣知府。知府下了城头接着呼延灼,都是大喜,吩咐手下叫把孔明用枷钉了下在牢里,和孔宾一处监收。一面赏劳三军,一面管待呼延灼,备问牛首山的情况。
呼延灼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了,将刚刚端起来的酒杯又放下来说道:“本待是‘瓮中捉氅,手到拿来’,可谁想的无端又被绿林军知晓,派了一伙强人前来救应。带兵的一个是原来十八万禁军教头,一个青脸大汉,两人轮番与我单挑,各无胜败。这两个的武艺都不比寻常,不是绿林中的下三滥手段,因此未曾拿得他们。”
郝连荣知府听了点点头说道:“这一个青脸大汉亦是东京殿帅府制使官,唤做青面兽杨志,颇有骁勇。后来梁中书差使他去运送生辰纲,却不想半路与歹人勾连将那生辰纲都打劫去了,如今也不知怎地归顺了绿林军。”说道这里,郝连荣知府叹了口气,说道:“一个十八万禁军教头,一个青面兽杨志,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将军自然吃力,还好没有什么闪失,不然,妄折朝廷一员大将。”
呼延灼听了,不禁有些感慨,说道:“我见这厮们武艺精熟,原来竟然是杨制使,当真名不虚传!——不过,恩相放心,呼延灼今日在此,少不得一个个活捉了他们!击破了绿林军报效朝廷。”
知府听了大喜,拍着呼延灼的肩头说道:“有将军这般将才,实在是长安之幸,朝廷之幸,天下苍天之幸!”
呼延灼连声道不敢当,问知府说道:“今夜这造反是怎地回事?”
郝连荣知府听了,冷哼一声说道:“这些刁民,你我将脑袋别在腰带上卖命守城,他们倒好,非但不领情,还闹个窝里反。”说道这里,知府摇摇头,气呼呼地说道:“就在前半夜里,我方才睡了,就听得有人来报,说城中有一伙人秘密谋反,为首的是孔明孔亮两兄弟,在城中已经聚集了千数人,不期就要与绿林军里应外合攻打禁军,我这一听,吓出半身冷汗来的是,在禁军中竟然还有他们的内应,就在城东的霸城门上。”说道这里,郝连荣知府将拳头又一次握紧了,说道:“若不是有人告发,这般下去,如何了得!我当时摸不准究竟有多少禁军参与谋反,以防大局失控,所以便差人往牛首山去请你回来。”
呼延灼当下听了,不禁也是一惊:“那孔明孔亮究竟是什么人,放着太平日子不过,怎地要冒着杀头的危险要与绿林军造反?”
郝连荣知府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那两兄弟之前就在搜捕,可是,却不知藏身何处,当夜有人透密,我怕等将军回来有所惊动就来不及了,便先下手为强,派兵马将那造反集会的酒楼统统围了,却不想,这孔明孔亮在军中无处没有眼目,就这样还是半途中走漏了消息,那厮们被逼的急了,就此提前起兵与禁军当街杀起来,后来抵挡不住就往东城的霸城门逃,与那城门上的叛军合兵一处,与官兵就此厮杀起来,再后来他们想要杀出城去逃命,恰好遇上将军回来,将那厮活捉了。”
“那现在军中还有多少叛贼逆党?”呼延灼眉头紧锁,看着郝连荣知府问道。
郝连荣知府摇摇头,将桌子一拍,生气地说道:“哪里晓得,这才是最头痛的,休说军中的叛徒不知道还有多少,就是这城里的几十万百姓,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叛党!”
“这……”呼延灼有些为难了。
郝连荣知府将酒杯端起来说道:“不说也罢,好在抓住了那贼首,好生拷问,一层层追查下去,必然会有个水落石出,来吃酒!”知府说着便与呼延灼吃了几杯。
设筵管待罢了,知府且请呼延灼在房客内歇。呼延灼看着天边微微放亮,纵然辛苦,可是睡意全无,一双虎眼干瞪着看着床顶,怎地也合不上眼,满脑袋想的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百姓会冒着连诛九族的危险来造反,为什么即便长安有这般坚固的城池,兵精粮足之下,却还有人要投奔绿林军,这绿林究竟是有什么好,能够这样让他们着魔。
“那孔明孔亮究竟是什么人,放着太平日子不过,怎地要冒着杀头的危险要与绿林军造反?”
呼延灼问知府时,知府避而不谈,现在呼延灼又将这问题摆出来,问自己,他抿抿嘴,也不能说了。
【长安城外五十里某处】?孔亮起义兵败,引了败军残卒,仓皇往北而逃,正行之间在三岔口恰好撞出一彪人马来,当先一个好汉,勒住兵马,原来竟是行者武松。孔亮慌忙滚鞍下马纳头便拜。
武松连忙下马,扶起问道:“壮士无恙?”
孔亮被武松一问,胸中的悲戚顿时水漫金山,一时间堵在胸口有些哽咽难言。
武松一看便知情况不妙,说道:“我家军士夜观星象,说你兄弟两人今夜有难,大帅特意差我前来接应,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孔亮哽咽道:“遭贱人出卖,官兵突然发作,好在有禁军中的兄弟先一步告知,才有所准备,可就算这般也没有将人手纠集齐了,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却不想就在出城的时候撞上呼延灼带兵回来,我家兄弟与他厮杀,被那厮抓了去,现在……生死未卜!要替我等报仇啊!”
武松听了,也叹一声说道:“权且先回咸阳,大帅必然会与你做主!”
就此武松与孔亮等众兵马合为一处,回到咸阳来。
?到了城前,孔亮看见城头雄壮,枪刀如林,将士人头攒动,心下想道:“听得说绿林军浩荡威武,却不想有这般规模,俨然已不是山林中的做派了,怪不得能做下这等大事业!”孔明看着绿林军的军容和森严的戒备,心里已经十分信服。
而这时候,已经有探报快步进去报了,史进慌忙带了众人快马奔来迎接。
孔亮见了,连忙下拜。
史进问道:“兄弟两个,怎地只来了你一个?”
孔亮拜罢,放声大哭。
史进和吴用对望一眼,便是一声悲叹,说道:“贤弟,莫不是当真遇了迫害,心中有何危厄不决之难,但请尽说不妨。今番即来,便是自家兄弟,我等必当不避水火,一力与你相助。贤弟且请起来。”
孔亮被史进扶起了身,勉强止住了眼泪说道:“我与哥哥孔明本打算明夜与大帅里应外合,却不想,早叛徒出卖,走漏了风声,那禁军突然发难,我兄弟两只得提前起义,只可惜,仓皇之间人手不齐,再者也不是禁军的对手,一路退到城东,拼死刚杀出城来,却不想正撞了那个使双鞭的呼延灼。哥哥与他交锋,致被他捉了,解送长安,存亡未保。小弟又被他追杀一阵。逃路之间,正撞着武松,他便引我回来了。”
史进一面请了孔明到聚义厅下坐了,一面劝说道:“这事你放心,哪怕有一线生机,我都会与你报仇!”于是便就此传了众将在厅上聚齐了,大略说了城中当夜发生之事,就此商讨对策。
而此时,牛耳山的李总、周仓两人都归顺了绿林,当下也在厅中一聚,见过了众人。
杨志首先说道:“自从打下这咸阳,前后也与长安军交锋三五次,各无输赢。如今长安只靠着呼延灼一个,若是拿下此人,必然军心大乱,加上孔亮尚有大批兄弟在城中散布,这长安的禁军必然人心惶惶,拿下这城池,如汤泼雪,倒也容易了。”
吴学究这时候,捻着胡须笑道:“前面几番铺垫,如今此人也可用智擒。”
“哦?”史进听了眼前不禁一亮,问道:“怎地智擒?”
吴学究道:“只除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宋江听了,不禁大喜说道:“此计大妙!安当如此!”于是,当日就此分拨人马。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双鞭将义愤归绿林
计策定了,此时天色已亮,当下各路兵马集结整备,就此起军,分数路飞驰到青州城下,从四面用军马围住长安,擂鼓摇旗呐喊.
本来那一晚已经搅合的城里不得安宁,军中更是人心惶惶,突然早上爆发出一片喊杀来,让城里的郝连荣知府听了探报,吓得连口早茶都咽不下去,立刻从新披挂好了一面往城头上奔,一面慌忙差人教请呼延灼同来商议退敌之策。
郝连荣到了南城头上一瞧,好家伙,漫山遍野,视线可及之处,都是绿林军的兵马,刀枪林立之处一个个都是后背宽肩的壮士,那喊杀咆哮之声犹如一**的汹涌lang潮,虽然隔着三百大步,可是依旧让郝连荣不禁有些胆颤心惊,就在郝连荣的脊梁骨微微发凉的时候,呼延灼这时候也上了城头来,四下一望,顿时也没了话说。
郝连荣知府说道:“叛军兵临城下,似此如之奈何?”
呼延灼道:“恩相放心。群贼到来,先失地利。前日里我带兵在咸阳叫阵他们只龟缩城内,凭借箭羽檑木,就想安享天年,今却擅离巢穴,正好厮杀,只可惜,失了连环马甲,不然那厮们如何敢这般猖狂?岂不是寻死。不过,请恩相上城观战,就算没有连环马,呼延灼一样可以杀他个片甲不留!”呼延灼说罢双手抱拳拜辞而去,下了城上了马。郝连荣叫开城门,放下吊桥,呼延灼便领了三千人马,在近城处摆开阵势。
史进阵中一将出马,那人手持长枪,厉声高骂知府:“滥官害民!把我全家诛戮,今日正好报仇雪恨!”
郝连荣知府不晓得那人是谁,侧旁亲信悄声说道:“这厮便是昨夜逃走的孔亮。”郝连荣听了,顿时想起这两兄弟来,昨夜呼延灼将孔明一举生擒,便监押在大牢里,这后半夜里,郝连荣带着两个押司轮番逼供,将该用的、能用的刑具都用了,可是,那孔明就是把贱骨头,嘴紧得很,透血不透风,折腾了一个时辰,两个押司都累翻了,可就是连半个乱党之人的名字都不曾供出来。
想到这里,郝连荣不禁火从心起,拿手便指着下面的孔亮骂道:“你这刁民,聚众造反,该当死罪!若拿住你时,碎尸万段!呼将军,可先下手擒获这贼!”
呼延灼听了,舞起双鞭,纵马直奔孔亮而来。
史进看着,心知孔亮不是呼延灼的对手,当下便给林冲使了个手势,林冲会意,当下大喝一声道:“我来会你!”说罢也提枪出马,半道里将呼延灼迎住。
二将交马,正是对手,直斗到一百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败。
郝连荣知府见那林冲凶猛,斗得多时仍然不分胜负,再者绿林军兵多将广,郝连荣知府生恐呼延灼有失,当下慌忙鸣金,收军入城。
秦明正斗到爽处,听闻收兵,心里好生不痛快,可这沙场之上,也不能违逆了规矩,当下只得退回本阵。史进当下也不追赶,教众将领军校且退十五里下寨。
却说呼延灼回到城中,下马来见郝连荣知府,说道:“小将正要擒获那林冲,恩相如突然收军?”
知府讪讪笑了笑,说道:“我见你斗了许些回合,而那绿林军猛将颇多,若是趁你劳了,一举杀过来,那岂不是要损我一员大将,因此我才收军暂歇。林冲你也晓得,那可是前十八万禁军教头,万万不可轻敌。”
绿林军纵然是逆反之军,若论起规矩,非但他们不会趁人之危,反倒比官军更多些仁义,知府担心的也不是我的安危,倒是怕绿林军借机打进城池里,丢了他的性命。这话在呼延灼的心里滚了一滚,却没有说出口来,也不能说出口来。就此,呼延灼说道:“恩相放心,小将必要擒获此人!适间和他斗时,那林冲的枪法已自乱了,来日教恩公看我擒获此贼!”
知府点头说道:“既是将军如此英雄,来日若临敌之时,可杀开条路,送两个人出去:一个教他去东京求救;两个教他去邻近府州会合起兵,相助剿捕。”
呼延灼一听那知府说要差人往东京去搬救兵,这心里就更不痛快了。若是那差人去了东京,岂不是明摆着告诉满朝文武,他呼延灼不济事,没本事剿匪,要另请高明。这分明就是变相的侮辱,呼延灼咬咬牙,没有发作,只得敷衍说道:“恩相高见极明。”
当日知府写了求救文书,选了两个伶俐的军官,当下换了衣裳,便混入官军之中。
且说呼延灼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回到歇处,卸了衣甲暂歇,天色未明,只听得军校来报:“城北门外土坡上有三骑:中间一个穿红袍骑白马的;两边两个。只认右边那个是今日与将军交手的,左边那个是一身书生打扮。”
呼延灼听了大惊,心里一喜说道:“与我交手的是林冲,那个穿红的是史进,书生打扮的必是军师吴用,今日交战都在阵前见过他们。你等休要惊动了他们,点起一百精锐马军,跟我捉这三个!”呼延灼现在急需要一场胜利,非但要掩盖他之前的挫败,更要就此让朝廷上树立自己的威名。若能活捉史进,那过往的一切胜败都显得已经不重要了。呼延灼兴奋之下连忙披挂上马,提了双鞭,带领一百余骑军马,悄悄地开了北门,放下吊桥,引军赶上坡来。
呼延灼拍马上坡,只见史进等三个正自呆了脸看城,瞧见呼延灼突然杀出来,顿时三人勒转马头,急忙往后面撤走。
呼延灼大喝一声,身后的众军从后面冲杀包围上来,呼延灼坐下的黄骠马不济事,尽管奋力追赶,却还是被史进三人甩开好远。呼延灼看的眼急心气,不禁这才想起来,急着出来竟然忘了带只箭羽在身边,呼延灼气的痛心疾首,可即便如此也不愿眼前的鸭子就此飞了,当下拍马紧追不舍。如此追了七八里路,到了前面几株枯树侧边,只见三人齐齐勒住战马,回过身来。
呼延灼看着史进含笑而立,当下心里顿时有种不祥之感,心知这其中必然有诈,可是,呼延灼眼看着史进就在面前,两人相距也不过二十大步,呼延灼急于建功,当下将一切后顾之忧都豁了出去,打马挥鞭冲杀过去。
二十大步,在黄骠马飞奔之下,须臾便至眼前,可是,史进等三人依旧气定神闲,连兵刃都不持在手里。若是这般下去,呼延灼这般飞驰而至,只需要抬手猛地一鞭,便可将史进打个盔斜脑裂,而史进根本没有招架的机会。就在呼延灼在疑惑、矛盾中有些犹豫的时候,刚好黄骠马也赶到了枯树边,一切都在眼前,呼延灼将牙一咬,将心一横,刚要挥起手里的双鞭,只听得两侧突然爆发出一声呐声。呼延灼还没来得及关顾四周,那胯下的黄骠马就正踏着陷坑,连人带马都跌下坑里去了。这陷阱不深,里面亦没有什么利刃做底,呼延灼刚挣扎起来,就被两边走出的十五六个绿林的汉子抢上来收缴兵刃,当场擒获,五六个军士一同上手将呼延灼五花大绑了,便就此缚了去。
其余马军赶来之时,见呼延灼被擒心中已经空了大半,突然史进与林冲各持兵刃立马大喝一声,愣是将那打头阵的五七个军士吓得坠下马来,后面的军士一瞧这两个瘟神一般的猛人当道,哪里还敢冲杀上来,一个个像是夹了尾巴的狼,勒转马头便一哄都四下逃了。
史进也不追杀,就此带了这一小彪人马便回到咸阳城来。到了聚义厅,那左右刀斧手把呼延灼也推将进来。
史进见了,连忙起身,喝令左右快解了绳索,亲自扶呼延灼到厅里上坐。
就在呼延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史进当下便拜。呼延灼看着赶紧扶住,说道:“你我非亲非故,何故如此?”
史进道:“小可史进听闻将军威名,钦佩之极,如何不拜?虽然非亲非故,但天下一家,如何不是兄弟。怎奈何官军威逼得紧,不与将军交锋实在难得长安之城,但绿林兄弟各个都实慕将军虎威,今日冒犯切乞恕罪。”
呼延灼听了,语气缓了三分说道:“被擒之人,万死尚轻,义士何故重礼陪话?”
史进叫左右献了茶,说道:“绿林军在朝廷被怎样唾骂,将军想必晓得,但百姓如何说我绿林军,想必将军就难知晓了,但将军平生所见,却晓得百姓如何说大宋朝廷。我等绿林兄弟原本各个都是百姓,也想着有朝一日可以为朝廷尽力,怎奈何,大宋不容我等,受奸臣迫害,受小人排挤,更有百姓的水生火热诸如此类,举不胜举。你若问我绿林为何兵多将广,那这就是原因!”史进说道这里看着呼延灼说道:“大宋气数已尽,都是大宋王朝亲手将我们凝聚在一起,也都是大宋将民心推向绿林!”说实话,我史进如今便是想请将军弃暗投明,能够助绿林一臂之力,也助苍生太平一臂之力!若是将军肯时,我等兄弟感激不尽,若是绿林安邦定国之大计与将军心志不合,我等也万万不敢损伤将军性命,将军去留,悉听尊便!皇天可表寸心,只是恳告哀求。”
呼延灼听了不禁全身一震,挤压在他心里的豪情壮志,在这一瞬间迸发而出,呼延灼心里的困惑也在这时候被一一解开,当下感慨万千,呼延灼沉吟了半晌,一者是史进礼数甚恭,二者见史进语言有理,叹了一口气,普通一声跪在地道:“非是呼延灼不忠于国,实感兄长义气过人,不容呼延灼不依!愿随鞭镫,决无还理。”
史进大喜,请呼延灼和众头领相见了。李忠、周通随后牵了那匹踢雪骓马还与呼延灼将军坐骑,两下亦都释然。欢喜之余,众人坐在一处再议施救孔明之计。
吴用摇着羽扇说道:“今日有呼延灼将军在,拿下长安轻而易举。”
“愿闻其详。”
吴用说道:“孔明叔侄陷在牢狱之中,若是我等强行攻城,一来死伤代价甚重,二来,破城之时便是他叔侄二人惨遭杀戮之刻。如此,只有让呼将军赚开城门,如此一来,救人夺城,唾手可得。”
呼延灼答道:“小弟既蒙兄长收录,理当效力。”说罢,就此吴用将细致的攻城之计一一吩咐妥当,众将领命,就此依计而行。
当晚,差雷横、谢千秋、廉乙、李忠、周仓、孔亮,都扮作军士模样,跟了呼延灼,共是七骑军马,来到城边,直至壕堑边上,呼延灼大呼道:“城上开门!我逃得性命回来!”
城上的官兵听得是呼延灼声音,慌忙报与郝连荣知府知道。此时知府正因为折了呼延灼,在堂上闷闷不乐,没了呼延灼,他不晓得这长安还能撑多久,也不晓得自己能活到救兵再来不能。就在这时候,听得城头上的官兵报说呼延灼逃得命回来,郝连荣不禁心中大喜,连忙上马,奔到城上来,望见呼延灼带着六骑兵马回来,这城池高耸,当夜又不见面颜,只认得是呼延灼声音,那郝连荣心里虽然欣喜,却也有了些疑心,就此多了一个心眼。
知府高声问道:“将军夜里私自出城追敌,我听闻将军不幸被贼人活捉了去,如何却又逃得回来?”
呼延灼道:“我被那厮的陷坑捉了,本也以为休了此命,再难与大人相见,却不想绿林军中有原来跟我的头目,暗地里盗了这马与我骑,就跟我逃来了。”
知府只听得呼延灼说了,便叫军士开了城门,放下吊桥。
呼延灼打马进了城来,背后六个头领也跟到城门里。迎着知府带兵下来,早被谢千秋抬手,一弓五箭,把那郝连荣知府立刻射下马来。
这时候,就在官兵一拥而上之时,孔亮将帽兜摘下,登高而呼,那些禁军中有倒戈之心的军士顿时纷纷响应,将先前准备起义所用的红布条系在臂膀上,就此众人突然发难,雷横、廉乙、李忠、周仓就此奔上城头把上面顽固抵抗的禁军将士就此杀散,一举将霸城门攻打下来,呼延灼这时候也在城头上放起一把烽火来。
史进率领众将领带着大队人马埋伏在城外,见城上火起,知道事成,就此一齐拥入城里来。史进急急传令:休教误伤百姓,且收仓库钱粮。同时就大牢里救出孔明和他叔叔孔宾一家老小。
就在城中兵马四下拥杀而来之时,却不想那些带兵的小将半道上大多遭受射杀,不过多时,人头便挂在了县衙旗杆之上。不必说,这自然是魁二带着杀手组织【绝】所为。
史进、林冲、武松、呼延灼等将各带兵马,将城中群龙无首的禁军官兵杀得四下逃散,经过一夜奋战,斩杀顽固禁军一万余人,夺取八处城门,俘虏降败之军三万余人。
天明,计点在城中百姓在战乱中被火烧之家,给与粮米救济,新盖屋舍,不在话下。同时,把府库金帛,仓廒米粮,取六成赏了三军,此外又得了二百余匹好马,都归呼延灼重建连环马阵之需。出榜安民,实施新政,此等都在吴用安排下井井有条地将生活生产一点点恢复起来,此等后事不再话下。
且说绿林军攻破了长安,就此将长安府作了绿林军的临时都城,京兆府的地界就此全部归于史进的手中,而大宋在西北方的版图也由此被横切一刀,收尾难连。长安被破的消息像是瘟疫一般,迅速传入大江南北,更是在朝廷轰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