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十一
这样边说边聊,不知不觉间朱雨深和夏有礼就喝光了一瓶白酒。夏有礼还要开酒,被朱雨深制止住了。这时夏母已帮小孩洗过脸脚。胡玉琴帮儿子抹了香,然后把儿子抱在怀里,狠命地亲着。时候不早了,朱雨深说已吃饱喝足,起身告辞。
歪歪斜斜地回到宿舍后,朱雨深快速刷牙洗脸。然后他把洗脸水倒进了脚盆里,再加进一些热水泡脚。这是他冷天时每晚必须做的一件事。脚暖和了,浑身舒畅,也很容易入眠。对于他这种用脑过度的人来说,时常感到头晕,神经衰弱,躺到床上又睡不着。泡好脚后,却很舒服,能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朱雨深倒完洗脚水,也不过九点钟光景。他熄了灯,躺在了床上,心里却美滋滋的。他在想,马上就可能有一个女孩以对象的身份介入自己的生活了。凭着介绍来的人,要远胜于以前所接触的那些年轻女性。她们对于他来说,是熟识的陌生人。因为与她们交往归交往,哪怕交往得再深,也不方便捅破说彼此做男女朋友。
而通过媒人介绍,却是个快捷的方式,省了许多心照不宣又心存旁骛的勾当。这个即将到来的对象将是个裁缝姑娘,就如夏有礼的老婆一样。中学里还有一位体育老师也是娶的裁缝老婆。朱雨深想,自己也将很快和他们成一统了。
想到此,他激动得在床上乱翻。加上酒精的作用,他身上的某个部位也起了变化,并异常地难受。成人后的若干年来,他的日子几乎都是在这种宗教式的炼狱中度过的。
自从夏有礼发话说这事包在他老婆身上时,朱雨深的脑子里仿佛就认定了自己未来对象,就将是下午见的那个爱玉那般的人。所以整个晚上,他的脑子里都是爱玉的容貌、身影在浮现。他也知道自己跟爱玉已经没有可能,但还是觉得对面店里的两个丫头就是她的影子。
过了一天,夏有礼给朱雨深打电话说他丈母娘住院了,他老婆上午已经去了医院。今天他要刷白店里面的内墙,已经刷了一点。但他要赶去医院,问朱雨深能否帮他把开了封的一桶石灰水刷掉?
朱雨深满口应承说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他接过电话后就放下手中的笔,骑车去了镇上。
到店里时,夏有礼已经换好衣服骑上了摩托车。朱雨深换上了他的工作服,开始干了起来。这时爱玉从里间走出来,用塑料袋包着头发,拎来一桶清水准备帮着擦洗。朱雨深挥舞着滚子,上下左右使劲刷着墙。刷好后的那一块地上,很容易滴满白色的石灰水。爱玉找了一些报纸和塑料袋把案板、缝纫机等盖好。然后,她用拖把把朱雨深滚子上滴下来的涂料拖干净。她忙得细腰直扭。
朱雨深干得很卖力,不一会儿工夫内墙都粉刷了一遍,石灰水也用完了。他和爱玉配合得很默契,而且还不觉得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男女拾配,干活不累”。
干活时,爱玉主动和朱雨深搭着话,问及他的工作及家庭情况。朱雨深如实告诉了她自己的情况。她夸朱雨深道:“一眼看上去你就是个诚实可靠、具有安全感的男人,而且还很能干。”
她告诉朱雨深,她家住在离这里五公里以外的村子。经人介绍,到了胡玉琴店里边学边干。她们店里一边卖布料、衣服,一边接些做衣服的活。上班早出晚归,天一黑就关门了。虽然钱挣得不多,但人比较舒服。
她们一年中最忙的日子就是临近春节的时候。那时间,业务高度繁忙。但这也比她中学毕业后在邻镇的厂里干活要轻松多了。
干完活,朱雨深换上自己的衣服。他看了下手机,已是中午了。他便向张爱玉告辞。张爱玉说:“老板交待过留你在这里吃中饭,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跑到街上去了。
她走后,朱雨深在店门口坐了下来。他眼睛向前一看,就看到了对门门面房上方“大华服饰”四个蓝底白色的大字,里面有三个女人若隐若现地在忙着什么。一个年纪稍大的妇女坐在门口边的电动缝纫机上钉着针子。
朱雨深想,她应该就是胡玉琴所说的对面店的老板娘谢大华了。朱雨深觉得她看上去有点面熟。但因为离得较远,光线又不好,一时间不好确认以前是否认识她。另外还有至少两个年轻的女孩,一会烫着衣服,一会儿陪顾客说着话。但她们都在屋子里面,给朱雨深造成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
朱雨深心想:不知胡玉琴昨天是否跟对面提起有关介绍对象的事。夏有礼今天也只是叫自己来干活,并没有提及叫自己观察对面的女孩。他们也许已把这事给忘了。
朱雨深看着对面的风景,心里想着胡涂心思。一不在意,张爱玉已拎着吃的走回来了。她把东西放在案板上摊开。朱雨深发现她买了两份快餐饭,还买了一盒烤鸭。中餐还是比较丰盛的。两个人都忙饿了,就面对面坐下吃了起来。
朱雨深见对店里有人出来了,忙转身去看。他的这个举动及前面一直在门口看得发呆的行径,令张爱玉很是不爽。她把快餐盒一推,略含轻篾的语气大声说:“朱雨深你也太猴急了吧!我们老板娘前晚才答应帮你在对面物色一个对象。看你那造型,好像认为自己的老婆就在里面似的。”
朱雨深的脸红了,他不自然地陪着笑脸。他收回了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女孩,觉得她的嘴真的很辣。他同时觉得胡玉琴办事有点找不着北,竟然把介绍对象一事跟这个无关的丫头说起。
还没等朱雨深回嘴,张爱玉就说道:“朱雨深你也混得太差了吧!都二十七岁的人了,还没有对象。听说你以前也都没谈过女朋友。你好歹也是个中学教师,听说你还很有才华。不过不是我说你,你那才华有什么用呢?弄不到钱也就算了,连女孩子都骗不到,也真够窝囊的。
我看你还不如街上那些打油混事的混子。他们虽然是典型的啃老族,但发型、打扮都很新潮,比较会讨女孩子欢心。他们整天泡在街上,围在理发女或厂里上班的女孩身边转。不少女孩就被他们骗到手了。再说你们中学好多学生不也在谈恋爱吗?特别是初三的男女,有的就在街上搂搂抱抱。你这个当老师的真应该跟你的学生好好学学!”
第62章
六十二
这些如连珠炮似的话击中了朱雨深的痛处。但他觉得骂得直爽,所以不予反驳,准备继续洗耳恭听。
岂知张爱玉却说:“本姑娘今天不干了,回家了。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观察对门店里你的爱人!”
逐客令一下,朱雨深只有灰溜溜地跨上车回学校。快转弯时,他回了一下头。发现张爱玉的店门还是开着的,她并没走。
回到宿舍后,朱雨深越想越觉得这个张爱玉真有意思,她的那些话语可谓句句惊人。他准备过几日再去店里聆听她的教诲。他觉得只有被骂到了实处,才能反省自己,从而有所改进。造成自己这种窘迫的处境原因很多,不能再一味地埋怨条件差了。如再不突破就真的毁了,因为人不能在埋怨中度过一生。
朱雨深走后,张爱玉高兴地笑了起来。从胡玉琴口中,她早就了解了朱雨深这个人。今日一见,觉得他真憨死了。她想,他可能是因穷致憨。虽然他也属于80后,但与现代的新新人类相比,他属于那种过于稳重、缺少幽默感、传统型的大男孩。这种人虽然让人感到踏实,和他在一起生活却缺少情趣。新新人类的少女们更喜欢男孩子半真半假地说话、玩世不恭。她们以反传统为荣。
她忘不了自己十六岁那个纯情的年代。因为涉世未深,对理想充满渴望,以致感情历经波澜与苦楚。自从身体成为大人伊始,她的心就没平静过。当时还是中学时代的她,特别看好长得帅、成绩好、家里条件又好的同年级的那几个男生。说来也怪,这三个优势条件都被他们占了,其他人真的没法在某一方面与他们相比。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因为自己成绩不好,容貌平平,她并不能引起这些优秀男生的注意。
初三时,她发现对门班上有一个性格孤傲的男生书法和画作都很好。他们班乃致学校宣传栏的黑板报都由他主笔来完工。他留着长发,平时扎在脑后。那派头能赶上谢霆峰了。自从那日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学校宣传栏前大展身手,她就爱上了他。
这是初三下学期的事。因为成绩不好,那男生毕业后也就只有进了乡镇企业,并且和她在一个厂。她当时认为真是天赐良机,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了。环境造就了他们,于是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却厌恶起他来。因为他几乎啥都不烦,工作也干不好,老是请假。就是喜欢信手涂鸦地作画,上班挣的钱还不够他自己花。其实他家里很穷,在他成家等事上,他家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他对自己的未来却一点没有计划,而且抽好烟,嗜酒如命。基于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他大言不渐地说这是艺术家固有的特征。
她开始时也被他忽悠住了,还不断地作出牺牲来支持他。但后来,这个才子竟然又以送画为油头对其他好看的女工穷追猛打。还扬言她们应该充当他作画的**模特,这样才不浪费了她们的长相、身材!
忍无可忍之下,她跟他一刀两断,换了另一家工厂。从此,她发誓如再见到此类所谓未出道的画家、文青之类,一定要用巴掌把他们拍死。
所以,当胡玉琴跟她说起黄镇中学史、地老师朱雨深是个有才华的文青时,她心里就不痛快。后来了解到朱雨深和自己初恋男友相似的处境,她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心想有机会就一定要奚落这个落魄的文青一顿,好出出以前积累在心中的恶气。
她真不明白,胡玉琴作为美女,又是过来人,在这个经世致用、无比势利的社会,怎么言语中还对朱雨深充满赞赏的口吻?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和老公在一起烦腻了,想换换口味。因为物质条件已经有了支撑,这样的话,除了大款,朱雨深这类人倒是换口味的合适人选。瞧她家的夏黑蛋,那长相,她配他,也真是好大白菜给猪拱了。胡玉琴如和朱雨深走到一起,倒不失为男才女貌。
张爱玉正想着心思时,夏黑蛋冷不防出现在她面前。这把她吓了一跳,差点把布料剪坏了。见到夏黑蛋,她为刚才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惭愧,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夏有礼倒没有在意她,只环视了一下店里的墙壁。他说,马上要开学了,校领导叫他回来开会。然后他就匆匆走了。他走后张爱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男朋友曾阿飚打来的,两个人少不得甜言蜜语一番。
阿飚是新近别人帮她介绍的,他是芜湖车务段钟北站的信号员。他平日里穿着一杠一星的雪白的铁路制服,在信号楼的电脑前控制着整个站场的作业。他的父母都是老铁路职工,家在市中心区。他告诉张爱玉自己一直在市里上班,只不过现在下面没有技术骨干,段里派他下来助勤。也可以说是来渡金的。一段时间后,他还回市里上班。
由于钟北站是一个新站区,人口稀少,曾阿飚上班、下班找不到人玩,很无聊。那时间他也正好和前女友才分手,所以央求站上人的家属帮他介绍一个女朋友,排遣一下寂寞。
钟北站的车站值班员在吃过阿飚几顿酒后,叫他那在服装厂上班的妹妹帮忙落实一个。正好张爱玉和他妹妹在一个车间,就把好事摊到了爱玉头上。钟北站离服装厂所在的孙村镇并不远,有空时,阿飚就骑着摩托车来搞乱少女的心绪。张爱玉觉得他穿着制服的样子酷毙了。找了个好男友,她便不愿再过苦日子。经人介绍,她来到黄镇胡玉琴店里干起了相对轻松的活。
张爱玉挂机后,看到对面店里许晓娟的对象——那个老光棍,来到了她们店前面。许晓娟出来和他说着什么。说了几句话后,许晓娟的动作仿佛是在催他走。张爱玉暗自骂道:“谈对象也不注意点,现在被缠上了,看你怎么办?”
老光棍终究还是走了。许晓娟进去后,胖妞谢五妹拿了手纸出来去上公厕。看着谢五妹那丑陋的走路姿势,张爱玉笑出声来。随后她心里拿定了主意,就等朱雨深再次上门了。
第63章
六十三
就要开学了,学校召集所有老师到校开了例行学前会。开完会,老师就算正式上班了。但前两天并没有什么事,朱雨深在办公室里闲得发烦。他已按照课表把自己头天上的课备好了。这事对于他来说很简单。因为他每次备课只是大概列个题纲,上课时都是脱稿即兴发挥。这主要依赖于他平日里爱看书,知识面广,所以上课时才能海阔天空地吹。
他的很多课不谛于一场场精彩的讲座。他的思想比较前沿,对很多现状都有精辟独到的见解。加之他所教的史、地等副课中考又不考,平时考试也不计入总分成绩。学生们完全是在一种放松的情况下听他的课的。
所以讲堂之上,朱雨深才华迸现,大放异彩;讲堂之下,受众情绪空前高涨,心潮澎湃。如果这些受众的年龄再大七、八岁,难说没有女同志因崇拜他而主动要求委身于他。
历来喜欢抨击国人瞒与骗顽疾的朱雨深,对张爱玉直爽地说话——尽管是在骂他,他也觉得听着舒服。把教学上的事忙完后,他想再去胡玉琴店里坐坐,听听张爱玉的教导。
他忽然想起来,好几天了,竟然把正事给忘了!胡玉琴不是叫他先观察一下对面的女孩吗?应该抓紧去看,再向张爱玉询句一二,她一定会说得很精彩。想到这里,朱雨深匆忙跨上车。他想,回来时还可以再运些装潢材料,事情都是统筹安排的。
来到胡玉琴店里,朱雨深看到只有张爱玉一个人在忙。张爱玉看到朱雨深后却装作没看见,故意把脸转向一边。直到朱雨深走到她的跟前,喊她,她才转过脸来扑哧一笑。
她告诉朱雨深,老板娘打电话说她要在医院侍候她妈,这几天店里就交给她了。她给朱雨深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门口,说:“朱雨深,我知道你是冲着对面店里的女孩来的。老板娘交待过了,给你提供方面,让你先在门口观看。”
朱雨深也不搭腔,一屁股坐到小凳子上,自顾自眼睛向对面观望。二人沉默相持了一阵后,张爱玉终于憋不住了,她主动跟他议论起对面的几个女人来。朱雨深先前就知道,根本不用自己开口问她。因为她一定喜欢刻薄地评价其他女人。
张爱玉说:“对面店里规模比我们这边大。平时只有谢大华、许晓娟,以及和大华同村、同族的谢五妹在里面忙。过年前忙的时候,还有一个小姑娘过来帮忙。谢大华店里长得有点姿色的叫许晓娟。她讲话嗡声嗡气的,听上去很悦耳。但那是她装出来的,见了男人她就卷起舌头说话。但装死了也没用,她还是被老男人给缠上了。
本来嘛,她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一点,资本应该多一些。但她的脑子不知是否有毛病,专对中老年男人感兴趣。听说在读中学时,她就暗恋自己的班主任,一个肥胖的四十来岁的男人。那个男的也为老不尊。每天上课讲得吐沫横飞,而后特别关照许晓娟。两个人心有灵犀,终于纠缠到一起。
据说,事发当时的情况是许晓娟到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家请教题目。由于以前他们常在此种机会下含情脉脉地互致爱意,所以那男人胆子渐渐变大了。这次干脆一把抱住了许晓娟,又是吻,又是摸,半天不舍得松手。许晓娟也不推辞。尽管有点害怕,但在班主任怀里她还是很受用。
本来班主任是算好了他老婆不会来家的,因为她出去旅游了。但人算不如天算,他老婆竟然忘了带身份证,杀了个回马枪。回家开门一看,这对狗男女还在忘我状态中。他老婆先上去打了许晓娟一个耳光,并在他们俩身上一人踹了一脚,然后撒泼地大骂他们。引得周边的老师及家属,还有操场上玩的学生都快速地奔过来看热闹。
班主任天生是老杆子了,无所谓。所以他在围观的众人面前还洋洋得意地点上一支烟,慢悠悠地抽着,吐着烟卷。他后来他也没受到学校什么处分。倒是许晓娟,被他老婆踹了一脚,又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还在众目睽睽下被那泼妇拽着恶骂。她当时哭得不成样子,连死的心思都有了。
不用说,这件事后她已经没脸再出现在同学们面前了,她选择了辍学。实际上还有一学期她就要毕业了,早点走也没什么。
回家后,她整天痴痴呆呆的。她父母刚开始也骂她丢尽了他们的老脸。但渐渐发现女儿神情不对,也就不骂她了,任由她去。本来他们占着女儿长得好,想未来钓个金龟婿,这样他们家将来就不用烦了。但许晓娟竟然自毁前程。这对老实巴交又无能的老夫妻真是欲哭无泪。”
朱雨深表情复杂地听着张爱玉娓娓动听地说着对面女孩的事。一时间,他竟以为那些应该只是别人瞎编的故事而已,不必要为女主角叹息。
此时,一辆小卡车停在大华服饰店门口,挡住了朱雨深的视线。这下,对面店里的三个女人这时都出来了,从车子里向外搬东西。店主谢大华向这边喊了几声张爱玉的名字,叫她把自家店里的东西搬回去。张爱玉停下手中的活,叫朱雨深一道去帮忙拿。
朱雨深出去后,陆续端详了大华服饰三位女人的脸。第一眼看到许晓娟,朱雨深就被她深深吸引住了。那粉白的脸、腮,那纤弱的造型,那如黄莺鸣叫般的说话声间,让人觉得如果谁让他从事社会劳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但由于太好,同时也让人对她产生畏惧感。
店主谢大华的年纪看上去约莫二十**岁,脸上和身上的肌肉都很结实,是个健康的、有韵味的女人。朱雨深觉得她仿佛是大自己一届的师姐。
那个叫谢五妹的女孩要逊色一些,她身形发胖,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脸看上去也比较胖。只是目光比较单纯,嘴唇有点性感。
朱雨深走过去时,谢大华岔开腿站在店门口,而谢五妹和许晓娟正比较费力地把大袋子装的布料往店里搬。她们看到张爱玉跟一个似曾相识的年轻男人一道来,都显得有点诧异。因为年前,张爱玉是带着她那穿制服的男朋友到她们店里来炫耀的。
第64章
六十四
这三个女人对面前这个年轻男人还是感兴趣的。首先是心灵敏感的许晓娟,她有意没意地把身子的诱人部分展现在朱雨深的面前;谢五妹也很兴奋,脸上含笑地斜视着朱雨深;谢大华更是走到张爱玉和朱雨深中间,用自己的大屁股阻隔着他们。
谢大华发话说:“爱玉,你不会是又换男朋友了吧?”
张爱玉不高兴地说:“大华姐,你什么时候见我换过男朋友?”
谢大华说:“那这个帅哥是你什么人?”她边说边微笑着打量朱雨深的脸。又冲他问道:“你是孙村人吧,好像读中学时我们是一届的同学。”
朱雨深早就记起来了,他们俩不是同届而是她比他高一届。他还是点了点头。
张爱玉这时示意朱雨深去拎两个大包布料,她自己拎起两个小的,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就走了回去。朱雨深跟在她身后,有点憎恨她。他怪她也不向三位女性介绍一下自己,向她们提及胡玉琴帮他保媒的事。
回到自己店里放下东西后,张爱玉去了里间。一会儿后,她拿出几个芦柑。她自顾自地剥好一个并去掉白衣子,分成一瓣一瓣的,放在右手中。然后她把手伸到朱雨深面前说:“给你吃。”
朱雨深觉得有点尴尬,因为如果想吃只能一瓣一瓣地在她手上拿。他推辞道:“你自己吃吧。”
张爱玉装作不高兴地说:“你是嫌我的手不干净是吗?告诉你,我刚才洗过了,并擦了质量好的护手霜。不相信你闻闻看香不香?”说着,她把手凑到了朱雨深的鼻子边。
朱雨深本能地向后退了一点,眼光转向对面店里。
此时,许晓娟正好坐在她们店门边的小凳子上,借光挑着线头。朱雨深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向她张望。许晓娟便不时地向这边抛媚眼。张爱玉见到这对一街之隔的男女的这种造型、这副德性,无油头的气涌上心头。她大声骂道:“脸皮厚的东西,还有什么资格卖弄风骚?”
朱雨深被她骂得浑身一颤,不知张爱玉是专骂对面那个女孩,还是连他也一块儿骂了。他连忙收回了眼光,看着站在桌前裁着布的她。
张爱玉把布剪开一个口子,然后使劲地顺着口子把布撕开。她说:“朱雨深,你可别看门口的许晓娟漂亮就打她的主意。我可告诉你,她根本不是什么好鸟!我前面的话还没讲完呢。许晓娟被她的班主任玷污后就退学回家了。
前几年,她到苏南大城市郊区的工厂里打工。她和同车间的几个小姐妹在厂边租房子住。她们出租屋边上有很多外来打工者,那些人也租住在那里。听说先是有个本镇的小伙子看上了她,给了她一点好处后,就要占有她。许晓娟不依。谁知那个男的一气之下,就把她在中学时和班主任之间的丑事全抖了出来。因为当初东窗事发时,他也在参观者之列。
这样一来,许晓娟名誉扫地。和她住在一起的几个没人追的丑女,就开始以数落她为乐。和那个小伙子住在一起的一个光头侉子,有天晚上竟然钻到了许晓娟的出租屋。光头赶走了和许晓娟同住的人,扬言当晚就要要她。许晓娟当时吓得浑身颤抖。光头却骂她说:你就别装了,你也不是什么好女人!跟我你也不吃亏。听说那天晚上他就真把许晓娟给睡了。
这样一来,光头几乎没花什么钱就占有了她,还一直缠着她。直到他干活时被切割机切了手,回老家养伤,才放了许晓娟。后来许晓娟不知怎么又和本镇的一个老光棍好上了。大概是光头走后,又有别的侉子想要占有她。身体还行的老光棍就拼命英雄救美,把许晓娟保护了起来。不用说,许晓娟得以身体报答老光棍。于是,她就和老光棍住到了一起。
后来她去老光棍家里住了几天,再一同回自己家。她父母当时一百个不愿意许晓娟和老光棍缠在一起。但也没有办法。许晓娟大概自己也不甘心一辈子就这样毁在老光棍手里,所以也一直没跟他结婚,就这么僵持着。但老光棍除了她,哪里还能找到别的女人做老婆?他当然要缠着她。前两天还来店里找她呢。结合许晓娟前面跟班主任那档子事,搅在一起,所以我说她专对中老年男人感兴趣嘛。”
朱雨深认真听着张爱玉绘声绘色地讲着对面美女那扣人心弦的事。听着听着,他两股战战,感觉很冷,脸上也写满怜爱与叹息的神情。张爱玉那后面的几句话让他很不舒服,所以他转而露出愠色。
张爱玉边裁着布边说话。话告一段落之后,她起身来到朱雨深身边拿尺子,看了一眼朱雨深。她以为他脸上的愤怒表情是因为听了自己的话,转而憎恨许晓娟的,所以她幸灾乐祸地心里乐开了花。她口吻缓和了点说:“不过朱雨深,我觉得对面店里的谢五妹倒比较适合你。她长得不行,没有许晓娟漂亮,身材也没许晓娟好。但依我看许晓娟被老男人套住了,你已经追不起来她了。而五妹好像还没有男朋友。她又很能干、听话,还很会做家务活。你抓紧搞定吧。”
朱雨深笑而不语。
张爱玉接着说:“谢五妹在家里是老五,前面是大姐、二哥、四姐。她父母的第三个小孩夭折了。不过听说她母亲对女婿要求特别高。她的大姐、四姐先前谈的对象老娘都不满意,动不动骂得不能听。后来她们只能依父母嫁人,结果还是被骗了。
她哥已经三十岁了,还没结婚。据说是楼房才造好,目前还没钱搞装修。所以她哥的女朋友不答应就这样嫁过来。女方家限定五妹家今年下半年一定得把房子装修好,不然就别想要人。所以五妹一家人都很着急。大姐、四姐嫁人了,但各自的老公家都比较穷,帮不上什么忙。她老头也老了,干不动了。他们家指望她哥自己在市里工地上挣些钱自救。另外五妹每月结的工资都要全数上交。
因为现在结婚女方的要求都很高。房子得是在公路边造的三层楼房,装修好一起得二十几万。另外,结婚时除了给女方买东西外,新家里冰箱、空调、大液晶彩电、电脑等一件都不能少。五妹哥哥造房子主体还没完工,家里钱就干了。造房子时还借了债,现在不好再去借了。但总得自己想办法弄。
说起来她哥还算好的。有很多男的家平时不留心攒钱,早做准备,以致于后来想都不敢想娶老婆的事。运气好的,能在外面骗个女孩带回家,就像缠许晓娟的老光棍一样。但如果家里条件太差,骗来的女人终究是要跑掉的。五妹哥好歹就差一步就能成亲了。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打光棍,那还有什么活头?”
第65章
六十五
朱雨深说:“你好像对别人的事了解得很清楚嘛!”
张爱玉嘴一撇,傲气地说:“那是当然。你没听过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我们两边店里也有五六个女人了。平时没事时相互窜门,轮番说着别人背后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时间一长,不论谁的事情大家都清楚了。”
朱雨深趁机补上一句:“还是你混得好!听你们老板娘说你新近谈了一个城里的男朋友啊。”
张爱玉自豪地说:“那是当然,我才不像一般女孩那么笨呢。你别看农村的女孩子嫁人时能风光一回,照结婚照、婚车等都向城市里男女的标准靠,酒席也大操大办。但是她们嫁过去以后,基本上就一辈子钉死在农村了。前两天,我表姐和她未婚夫来我店里叫我陪他们一起看看婚床。她未婚夫叫她赶快选好一个,叫人送到新家。表姐却冲他说:你急什么,本人才不急着嫁到你家呢!
不知表姐撒娇有什么意思,一段时间后,难道她还不嫁过去?打个比方说,像我表姐她们这些人在农村嫁人,就有点像鸡掉在水里。结婚时的风光场景就如刚落水时扑腾的那几下。但因为条件所限,鸡的脚丫里没有蹼,不能划水,最终得掉在水里淹死。”
朱雨深听到这里,一拍案板,倏地站起来,大声赞道:“精辟!比喻得很形象,分析的也很好。你真可称得上是富于心计的才女了。”
张爱玉不屑一顾地说:“我这算什么?我比那些能傍上大款或官二代、富二代的女人差多了!话又说回来,哪个女人如果嫁给你,也是不怎么幸福的。听胡玉琴说,你家里穷得让人害怕。虽然你考上师范,现在是中学教师,但你在新街上买的房子只有一个门面上去的几间。
你要知道,现在女方家对在镇上买房的要求是,最起码得买两个门面的两层,很多人都是两门的三层。我说你嘛,真是要钱没钱;要房子,房子太小;要人,人还说得过去。跟了你的女人,婚后倒是不会造成两地分居。所以综合起来讲,你也只配搞掂谢五妹那种货色了。”听了这些话,朱雨深很是不悦。
张爱玉看出了他的神色,辨解道:“我可是实话实说,没有贬低你和五妹。你也知道镇上整日里有不少二流子不干活到处鬼转,有女孩的地方就是他们的目标。这些混子别看他们外表强悍,油里油气。其实他们大多因为穷,心里还是有自卑情结的。他们以前也来我们店里没事找事捣蛋,但我的男朋友穿着制服在这里出现过几次后,他们就不来了。
对面谢大华店里他们也经常去,但都是冲着许晓娟去的。有一天,有个瘦小的混子正拿话挑逗许晓娟。恰好老光棍及时出现了,要打那个混子。结果他再也不敢去了。混子们至始至终都没逗过谢五妹一句话,还有人当面骂她长得丑。你说那些无赖都看不上她,她还是什么好货色?”
朱雨深及时反驳说:“她不好,你还叫我搞掂,你这不是损我吗?”
张爱玉放下手中的活,双手叉腰,拉开吵架的姿势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呀?就你这条件还指望娶什么好的女人,做梦吧!穷人就是穷人,基本上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你们还没生下来时,父母就指望你承担赡养的义务;而不像富人,父母生他们是为了遗产后继有人。
你看过《泰坦尼克号》吗?那里面一个男人有钱,一个男人有情,结果都没娶着那个女主角。所以现在女孩选择男人的标准是,既要有钱又要有情。你条件不好,还不用心去追,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张爱玉说完这话,本以为朱雨深要发作。但朱雨深觉得他这些话切中了自己的要害,所以无言以对,只苦笑了一下。
几分钟后,张爱玉坐到了电动缝纫机上。她想缓和一下困窘的气氛,就打趣地说:“如果你看不上谢五妹,你还可以追她们老板娘啊。她长得也不赖,而且听说她正在和老公闹离婚。他们夫妻俩只有一个女儿在大华母亲那里。她离了,你正好可以补上去。你如果觉得她们三个都搞不掂或不愿搞,你也可以自己培养一个嘛。就像许晓娟的班主任在初中时培养她一样。过几年后,那女孩大了,不就能嫁给你了?”
朱雨深听不下去了,渴止她道:“你这是什么话?别越说越离谱!”
张爱玉也自觉弄巧成拙,说得有点过,马上讨饶道:“好了,我不瞎说了。”
朱雨深想了一会儿,轻声说:“算了,没什么。你说的不错,看来只有谢五妹才适合我。你忙吧,我还要去建材店,拖些装潢材料回去。”说完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几天后,学校开学了,寂静的校园一下欢腾起来。与朱雨深宿舍一河之隔、对门的那位女单身教师古明秀的宿舍的门也开了。从那里还飘过来一些隐隐约约的歌声。那是古明秀一边听着mp3,一边跟着唱人机二重奏的声音。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女生从朱雨深的宿舍门前走过。看着她们含苞未放、单纯生涩的样子,朱雨深想起了张爱玉的话。以及许晓娟在校时,她那班主任的做法。加之自己在本校所听所见的,一些类似此种情况的一些事儿的端倪,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暗自叹道:花一般的年龄,天真、对爱情充满朦胧好感的少女们,有多少双黑手正在或试图残害你们啊!稍有不慎,你们的一辈子就完了。
朱雨深想:即便是诸如他自己这样的未婚男教师,也比那些女孩大十岁乃致更多。如果此时做出什么,都应算是图谋不轨。就算真想建立起什么关系,那也得等他们中学毕业、成人以后。但问题是现在有机会,到那时人都飞走了。所以不乏有人铤而走险,以身拭法。结果不论是否东窗事发,都将害了她们!
第66章
六十六
朱雨深下午开始本学期第一堂课。他走上讲坛后,班长喊了声起立,二(2)班的四十几位学生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喊:老师好!
朱雨深咬着嘴唇,这种久违了的感觉让他鼻子发酸,说不出话来。他只好双手下压,示意同学们坐下。第一节课他并不想上新课。经过这个特殊的寒假,他感悟颇多。他跟同学们一道论述起学习、生活与个人背景的关系。
朱雨深说:“在学校,不同背景的学生获得了同等的学习机会,所以每个人都要充分利用这个条件。因为走上社会就不一样了。现如今的一些情况,套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要拼爹拼妈了。因此,应该纵向地跟自己比,学比不学将来可能机会多一点。如果横向地跟别的同学比,那将比不尽,而且只能叹息。”
学生们都竖起耳朵听着他的高论。这些言论是前沿的,实在的,迸现先进思想的火花,从别的老师的课上几乎是听不到的。因为他们要么死气沉沉地照本宣科,说些假大空、言不由衷的话;要么教条地叫人死记硬背,搞题海战术,没有一丝活力。也怪不得时下学生不愿上课,不爱学习了。
几天后的一个春光明媚的上午,朱雨深上完课去镇上买菜。从教职工楼经过时,胡玉琴叫了他一声。她正在楼前担的铁丝上晒衣服。
胡玉琴问道:“雨深,有什么开心事啊?看你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朱雨深走到她面前说:“可能是上课上得激动了。”接着他询问了关于她妈病情的事。
胡玉琴说:“没多大的事,只是结石。在市医院开了刀,现在我姐姐在照顾她,马上出院了。唉,雨深,听爱玉说你相中了大华店里的五妹,是吗?”
朱雨深愣了一下,心想:这个张爱玉的嘴巴真快!
此时胡玉琴叫朱雨深帮他把那件大的毛巾毯担到铁丝上。他不待朱雨深回答,继续说:“五妹长得是不怎么好。但她很本份,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没处过男朋友。现在像这么大还这么单纯的女孩基本上没有了。就比如小许,她是比五妹长得好看,但她谈了个大龄的男人,你没有机会追她了。
前天我回来后,爱玉告诉我你看中了五妹。我就去了对面店里,先和大华提这事。大华说那天拿布料时她们都见过你了。我便当面问五妹对你的印象怎么样?她笑着点了点头。我看五妹是愿意和你相处的。我便跟大华商量,哪天安排你们在一块吃顿饭,后面就看你发挥了。不过我们会尽力把你们促成一对的。”
朱雨深听了这些话,很是感动,连声说谢谢。
胡玉琴说:“做红娘帮人牵线搭桥也耗不了多少力气。如果事成了,对男女双方来说都是美事。你结婚后不要忘了我就行了。”
朱雨深连声称是,继而他去菜场。骑车来回经过大华服饰时,他却不敢往里面看,低着头骑了过去。买好菜回来,他感到双腮有点发烧。
自从胡玉琴说由她来安排见面吃饭的事以后,朱雨深的心情一直是焦躁不安的,做任何事情都有点心不在焉。特别是每当夜幕降临时,佑大的一幢教学楼早已寂静下来。远处,靠近学校大门的教职工楼里的家家户户却透出温暖祥和的灯光。炒菜声、锅碗碰撞声等都能依稀听到。
朱雨深的隔壁原先也住了一位大龄男老师,但去年他就调走了。再过去的两间都是学校的仓库。对门水渠的那边住着古明秀等几个单身教师,平时那边也没什么人气。他们一般都回家或住在了男女对象家。但这几天,那边古明秀的宿舍一到晚上就灯火辉煌,里外都充满嬉戏声和打闹声。她男朋友那粗壮的身影几乎一直都和她粘在一起。
朱雨深眼睛看着对面,大口地吃着饭菜。他心里想:你们有什么好嬉闹的,马上我这里也将迎来一位女主人了!到时候我们也做些肉麻的动作给你们看!别以为两个人在谈对象就不得了了,好像自己是封建时代的公主和附马一样。把别的人、别的事都不放在眼里。动了这个心思后,朱雨深一时心血来潮,急得不行。他恨不得谢五妹立马出现在这个屋子里才好。
他暗暗骂道:可恶的胡玉琴!都快一周了,怎么还不安排两人在一起吃饭呀?办事效率真是低!这样骂后,他又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有点滑稽——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偏偏这短短的若干天都等不及,急吼吼的,算哪出呢?
他双手抱头躺到了床上,心想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二十岁左右的男青年都恨不能立马把妻子娶回家。但除了条件好的,其他人基本上越想越搞不到,因为几乎没有人愿意帮助你。如处个女同学、女同事之类,可以频繁地接触,也可以做些小动作。但某一天你真开口说要娶她时,她不管心中是否愿意,嘴上却极有可能说:“你想歪了。我是看在彼此是同学(同事)的份上才跟你这么相处的。”
这句话足以把热心的人打入冰窖。类似于此的恋爱中的捉迷藏的游戏,也空耗了人的身心,空耗了时间。对于朱雨深这样一个惜时如金,除了教学以外,还要投入不少的精力到文学创作中的人来说,非常不情愿这样空耗。以致于他在这方面总是失败,二十七岁了还孑然一身。他这种情况,在黄镇不论是街道上,还是乡下农村,都是步入了危险的年龄段。稍不留神,滑一下就到而立之年,那基本上就完了。
镇上和农村可不比城里。时下城里有很多号称“女光棍”的剩女,可以配剩男。而农村里剩女几乎没有。一家有女百家求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占有一定的份量,迫使正常的姑娘二十五六岁之前肯定嫁人。只剩下弱智的,或残废的老姑娘一时嫁不掉。但总有热心人牵线搭桥,把这些老姑娘配给那些三十多岁、滑了边的老光棍们,凑合着过日子。这总比“剩”一辈子强吧。
第67章
六十七
朱雨深记得读中学时,就有刻薄的妇女在骂他时说:“看样子你就穷一辈子吧,以后连傻子、痴子可能都不会嫁给你!”朱雨深那时虽然听着不舒服,也没往心里去。但自从去夏有礼家吃饭后,夏有礼的娘提起此事,胡玉琴再推波澜,激起了他娶妻的强烈愿望。
接着是张爱玉给了他几闷棍。这段时间,朱雨深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是应该要给自己适当地定位,应该要有实质性的进展了。时间不等人,现在已车到山前,也有热心人给自己铺了前面的路。和谢五妹交往以后,自己就是她的男朋友了。想想还是这样的交往好。
第二天晚上,朱雨深又经过一天多的等待,有点撑不住了。他后悔当初没跟胡玉琴说明要谢五妹的手机号码,因为编辑文采斐然的短信是他的特长。这样也许可以不照面就打动少女的心。
胡玉琴夫妻俩上午双双出门,可能回老家看望母亲去了,她母亲应该出院了。朱雨深觉得自己也要去看望老人家。但这几天他的心都被谢五妹占满了,不愿烦别的事情。他想:如果自己一人直接去大华服饰找谢五妹,那多少有点唐突,进门后该怎么说呢?
朱雨深正想着,一台头看到对面单身宿舍的小俞老师回来了。他后面跟着一个初一年级的学生,两人手上都拎着一个环保袋。一会儿后,学生独自走了。朱雨深心情烦躁,见小俞回来了。准备去他那里散散心。
小俞和朱雨深年龄相仿,他是初一年级的班主任。他家在孙村镇街上。他有时回不了家。就住在这边的宿舍。
朱雨深进屋后,往小俞的床上一躺。问道:“你怎么不回家?听说你有朋友了啊,还老赖在宿舍里做什么?”
小俞说:“还是一个人自在。才同居的小两口都懒得干家务活,家里已经臭气熏天了。”
他扔给朱雨深两个雪橙,说:“吃吃看怎么样。刚才那小孩的老头帮厂里运货去了趟赣南,在那里买了不少这东西。送了这么多给我,想把我吃撑死。”
朱雨深吃着酸甜的雪橙,心想:你这混蛋得了好处还卖乖,还有人性啊!但他没有说出口。嘴上夸奖说橙子味道不错。他想到年年春节后,很多条件稍好的学生的家长都会给老师。尤其是班主任送礼品。主要是吃的、喝的。老师们也坦然地收着。
因为老师们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把给学生上课,教学生知识比喻成牺牲自我、燃尽自己、吐血等美妙的无私奉献,所以提倡学生们以丰厚的实物来回报。他一贯认为,不论学生们结果怎么做,老师们的这种态度本来就是不正确的。你传道授业解惑,同时你也拿了国家工资。学生们不挣钱,本校的学生的家庭背景没几个好的。所以倡导学生们孝敬师长无异于在吸人血!朱雨深也曾遇到过有学生送他茶叶等东西,他一次都没有收。
但今天他却忽然对雪橙很感兴趣。前面他就在想,自己不能等了。胡玉琴也好,谢大华也好,自己的好事可能不知不觉中就被她们耽搁了。自己还是主动出击吧。但第一次去总得带点东西过去,他一直想不出来带什么好。刚刚见到雪橙。他眼前一亮。吃了一个后,他对味道也很满意,毕竟这是外地的东西。
他当机立断跟小俞说:“你把这两袋橙子送给我吧。我要送人。改天我买点好菜,请你喝酒。”
小俞手一挥说:“你拿去吧。去年他家也送了一些给我。我吃腻了。”
朱雨深还是拿出几个出来,放在小俞的床上。然后拎起两个袋子就走。他边走边说:“过两天我来叫你过去喝酒。”小俞笑着说:“好的。好的。你可别忘了啊。”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朱雨深匆忙吃过早饭就带上雪橙骑车来到镇上。这时已是八点多钟,镇上已经热闹了起来。朱雨深走到大华服饰门口,看到许晓娟在搞卫生,谢大华已坐到了电机上。朱雨深拎了雪橙走到店门口,腿却有点发软,迈不动步子。但他发现对门而坐的谢大华已经看到了自己,就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进门后,朱雨深陪着笑脸向谢大华点点头,再向许晓娟致意,一时却不知说什么好。
尴尬了一会儿后,谢大华开口说:“你就是胡玉琴老公的同事吧?听说你看上五妹了,他们夫妻要做媒掇合你们,是吧?”
朱雨深红着脸说:是。他同时环视了一下店里,却没有发现谢五妹。
谢大华说:“五妹是我的小妹,她家离我娘家也就两里路。五妹来我店里上班之前,她父母叮嘱我要把她看好了,不准她自个儿瞎谈对象。前些日子胡玉琴来说把她介绍给你,我看你还行,就同意她和你先处处看。”
说话间朱雨深盯着谢大华的脸看。谢大华坐在电机上,头也不抬。她继续说:“五妹今天送货去了。回来经过她家门口,我叫她就直接回家了。她明天家里有事,也不来了。你还是后面再来找她吧。”
说话间,许晓娟已用一次性杯子给朱雨深倒了一杯水,并示意他坐下说话。这与谢大华那冰冷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朱雨深感到了少许的温暖。他挤出笑脸向许晓娟表示谢意。然后他放下雪橙,冲谢大华说:“那我下次再来吧。”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去的路上,朱雨深想起了读师范时一位室友的话:和女孩子打交道,特别是追女孩,要胆大,心细、脸皮厚。特别是第三点很重要,因为女性的态度总是被动的。在一起处时,你腼腆地发呆,就把难题交给她了。她才不管呢。
还有,就是要适应女人使小性子。这时要大度地去哄。但刚刚这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举措,却让朱雨深很是不爽。他想:干吗要这么绕弯子?看样子以后想把五妹追到手,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只好不断用功了。(未完待续。。)
ps: 恋爱的路上充满艰辛,所以过来人都不能轻易否定既有的一切。
第68章
六十八
第一次赴个空,朱雨深暂且不想再去大华服饰了。他白天安心上着课,晚上静下心来写作。周五的晚上,小姑姑打电话过来,问他怎么到现在都不去她家玩。
朱雨深一想也对,自己无家可归,在大姑家过完了年。来学校后,心思就全花在了女人身上了,几乎把小姑姑忘了。讲起来,他还是去年初八去的小姑姑家。
朱雨深连忙找借口说最近事多,工作又忙,明天就抽空过来吧。
小姑姑在电话那头就说:“明天你姑父也在家。我准备好中饭等你来,你平时爱喝的酒也给你买好了。”这次去小姑家,因为是新年的第一次去,而且目前还在正月里,也算是拜新年。
第二天一大早,朱雨深就跨上自行车,去镇上买了拜年的礼品,回来用袋子装好。吃过早饭,他就骑着自行车一溜烟朝着小姑家的方向骑去。走时天是阴的,朱雨深心想可能会下雨,就带了把伞。他在路上骑着车,天却越来越暗,好像要下雨了。
小姑姑家比较远,在不到孙村镇时须折向南边,穿过丘陵地带,抄近路到达县城边上。那是一片新开发的小区,小姑结婚前婆家才在那里买的商品房。想到还有很远的路程,朱雨深有点着急,后悔没有在镇上叫辆摩托车送自己过来。因为那样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小姑家了。
朱雨深折向南边时,雨就稀稀拉拉地下了起来。他狠命地踩着,想尽快赶到。但骑到那片丘陵路段时。全是上坡。风雨又都迎面打来,根本骑不快。骑了一段后。雨已经大如瓢泼。他只能下车,撑开伞。推着车子走。幸好他的伞比较大,可以同时罩住身体和背在身上的礼品。
当他走到一座废弃的小房子边时,背后有一辆摩托车冲到了他前面,刹住了,然后再折到破房子的走廊里。这时从后座下来一个妙龄女子,她漠然地望着雨,身上已经又有点潮了。朱雨深定睛一看,竟然是许晓娟!
许晓娟此时也看到了朱雨深,就冲她莞尔一笑。说:“你去哪里?”
朱雨深告诉她,自己这是去县城边的姑姑家。
许晓娟匆忙付了车费,说:“我今天回家,没想到天会下雨。我没带伞,和你一起走行吗?”
朱雨深说:“这雨一时停不了,你和我一起走吧。”
她小跑着来到朱雨深身边,于是他们并排向前走。摩的师傅蹲在了旧房子屋檐下边躲雨边抽烟。
许晓娟告诉朱雨深,她平时就住在店里。老板娘谢大华家在镇边上。谢五妹的家虽属孙村镇,但离黄镇很近。平时她们都是骑车早出晚归。她自己半个月回一趟家。都是第一天上午回去,第二天上午过来。这条路上一贯来车流、人流都不多,下雨天就更少了。
许晓娟看朱雨深推着车还背着礼品,就在自己包里找出两个大塑料袋。叫他停下来。帮他把东西扎好绑到了后凳上。然后她右手接过伞,说让她来撑。
江南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就如无数根透明的丝线在大自然中密密斜织着。远处的山坡的上半部已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景象,到处都是湿滤滤的。
朱雨深见许晓娟走的慢。他也放慢了脚步。此刻,除了雨声。他只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他们缓慢地走着。
朱雨深左眼的余光一直瞟着许晓娟。看着她那细腻洁白的右边脸颊和耳朵,那玲珑的身子,以及被雨淋后贴在前额上的流海,他心想:这应该算得上一次名符其实的艳遇了。在这个美女的称谓漫天飞的时代,真正的、不加修饰的美女其实少之又少,但许晓娟就能算得上。
想想那个张爱玉口中的老光棍,也就是许晓娟的男友,真是艳福不浅。看到她的样子后,陌生男人十有**都会对她有非份之想。同时又会觉得她很危险,可攻而不可守,因为那模样太招人喜欢了,那本身就是对异性的一种挑逗。她没有沦落到从事色情行业已是万幸了。从古至今美女都命运多舛,这几乎是不争的事实。
许晓娟把伞尽量往朱雨深这边撑,以致于她的左肩上被淋湿了。朱雨深怜爱地看着衣服贴在她的肌肤上,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左肩,说:“你这边都淋湿了,往你那里去一点吧。”
听他这样说,许晓娟才把伞扶正了。这把伞是学校团总支发给朱雨深的纪念品,很大也很厚实。不像现在的有些花伞,根本遮不住雨。伞撑正了时,基本上他们两个人都能罩住。
默默地走了一段后,由于朱雨深先开口说话,许晓娟也打开了话匣子。她问道:“听玉琴姐说你先是准备在我和五妹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让她保媒是吧?那你怎么就看中了五妹了呢?是不是觉得我长得没有她好啊?”她这种假意自贬的话把朱雨深堵得慌。
他连忙解释:“这怎么会?你长得是如此之好!然而……后来听张爱玉说你已经有对象了,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这话一出口,朱雨深就后悔了,他觉得这话可能是在揭她的伤疤。果然,许晓娟听后脸色大变,垂下了眼光,嘴上念叨着:“她怎么能这样说我?”
然后他们继续沉默着。尽管如此,因为有美女傍在身边,朱雨深觉得通体舒畅。虽路途遥远,他也并不着急,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也很好。偶尔对面驶过来一辆敞开式的三轮车,车上人都要看看他们。
许晓娟却全然不知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甚至也忘了近在身旁的朱雨深。她陷入了深度的沉思中,双腿机械地走着,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咀嚼着这些痛苦的记忆是怎么坑害了自己、折磨自己,导致自己最终都不如谢五妹被人看好。
从读初三开始,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身形玲珑有致。在所有课程中,她的语文成绩最好,有时单科能排到班上前几名。教她们语文的班主任好像越来越关注她,不但上课时经常点她的名回答问题。上完课叫学生们自习时,班主任也经常挤到她和另外一个女生坐的位子上,单独和她谈心。还跟她吹古今中外的文学,展示他的才华。其时,他已是一个四十来岁,身形偏矮、浑身都是赘肉的男人。(未完待续。。)
ps: 事件是真实的。发生在笔者的两个朋友身上。笔者如隔岸观火一般,记录着这些。
第69章
六十九
作为一个天生丽质的少女,许晓娟开始并不买班主任的帐。她觉得那个挤过来的下身很讨厌,那满嘴的烟味也让她受不了,所以她本能地往里躲。但她越是躲让,班主任就越往她身上凑。以致有时都把另一个女生挤到了墙边,也挤得她骨头疼。
后来,许晓娟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坐里边靠墙的座位,让其貌不扬的女同桌坐外边。班主任看见她换了位子后,狠狠地瞪了她们几眼,从此他就不来这里坐了。她和同桌皆大欢喜。
随后的日子里,班主任还是常在她的课桌边徘徊,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却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看书写字,但心里却暗暗高兴。这种微妙的关系一直维系到了初三下学期。这期间别的女生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她们还怪班主任偏心,怎么单单就对这个傲的女生这么上心?
后来,当许晓娟发现自己暗恋的那个成绩又好人又帅的男生,竟然给另一个女生写情书时,她心都碎了。她恨透了这对男女。于是,她渐渐地对极力呵护自己的班主任有了好感。
上课时她也不再低着头,而是抬头看着满脸油渍的班主任在讲坛上吹得天花乱坠。班主任见许晓娟已然对他产生了兴趣,读懂了她的眼神,他很高兴。于是课下不断参考资料,上课时使出浑身解数表演。这也使他跃居为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觉得他的课真是上的越来越精彩。上课时,每个人都竖着身子听得出神。以致于不觉间下课铃就响了。这番景象在本校是少有的。
初三下学期开始,许晓娟已换作跟长相妖艳的文艺委员同桌。她还是习惯性地坐里边靠墙的位置。早读或自习课时。班主任来巡视,又坐到她们俩的位子上。轮番和她们俩说着话。文艺委员似乎对这个老男人很感兴趣,此时她都是尽量往他身上贴。所以许晓娟坐着感觉比平时还宽松。
也难怪,这些涉世未深,心灵纯净的花季少女,面对一个博古道今,上课时天文地理、经史子集信手拈来,成熟、稳重加幽默的男人是很容易动心的。
当时就流行一种叫“大叔控”的说法,就是小女人愿意找大叔般的成熟男友。因为他们相对于同龄的年轻男子们更有经济基础,更有安全感。许晓娟知道。本校的那些年轻男老师们,在教学上绝对达不到如此高的造诣。于是她再发现文艺委员和班主任坐着的身子贴在一起时,心里就酸酸的。
终于有一天,她豁出去了,偷偷把自己的书包换到了外边。
文艺委员发现后和她大吵了一顿,结果还换了回来。文艺委员比许晓娟具备更多的优势。虽然她的成绩一般,但她能歌善舞。平时搞活动,加上开班委员,她接触班主任的机会比许晓娟多多了。见此情景。许晓娟只能无奈地叹息。
五一节过后来上课,班主任说节日期间县教委组织了一批优秀教师去黄山公费旅游,他有幸成为其中一员。玩的过程中他还去了以前的高徒、前年考入黄山卫生学校的一位漂亮女生那里住了一夜。他炫耀的意思溢于言表。许晓娟和文艺委员听了却都涨红着脸。上第二堂副课时,两人不约而同偷偷地哭了。
事后。她像着了魔似的,一日不见班主任就如隔三秋。眼见文艺委员等女生课下自由进出班主任家,她也极度受不了。但她自信地认为。自己在班主任的心里还是有较高的地位的。所以她就强悍地以请教题目为借口去他家。
第一次去他家,看到他们夫妻的结婚照上他那端庄美丽的、在邮局上班的老婆时。她不寒而栗,心里不舒服了好一会儿。班主任很体贴地给她倒水。拿糖果,然后手把手地教她。几次一去,两个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边缘性性行为。谁知两个人正在火头上的再一次私密相拥,竟然被他老婆发现了,还闹得满城风雨。不用说,结果只能是她黯然地离去。
后来她到苏南打工,在这个众口烁金、积毁销骨的社会中,别人逐渐地把她骂成连妓女都不如的人了。在皖北侉子欺负她时,她真想一死了之。但这时家里正好不断打电话给她,叫她寄钱回去。
妹妹还在读小学,又赶上母亲开刀,父亲得在家照顾母亲。母亲在电话里跟她说家里油都没得吃了。她听后整整哭了一个晚上,她叹息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身子都差不多支离破碎了,还要充当家里的顶梁柱,连放弃自己生命的资格竟然都没有!她此时真希望天上降下一名天将,来保护自己,让自己躲在他的怀中哭泣。
正好此时,本镇的在附近工地上做小工的,三十七岁的光棍吴宝闯入了她的生活。吴宝打退了身材矮小的、畏琐又奇穷的皖北侉子后,自然把她揽入怀中。那时她觉得自己身在异乡,饱受欺凌,吴宝宛然已成了她坚强的依靠。相处一段时间后,吴宝把她带回了他老家。
那日他们先一起乘火车到芜湖,接着坐两个小时的汽车到了两县交界的山区,再走半个小时的土路,才到了吴宝的家所在的村庄。那是一个散落在山边上稀稀拉拉十来户人家的村庄。
吴宝曾告诉她,他上面有一个大他十岁的姐姐嫁到了江北,老头已经过世。家里平时只有七十来岁的老娘一个人过日子。虽然来之前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但和吴宝一路走过来,她还是越走越失望。
首先,这个夹了一两幢楼房的村庄太闭塞、太落后了了;其次吴宝家的房子还是青砖小瓦的老式破旧瓦房。进门后,她看到屋里又脏又乱,一个白发的脏老太婆在给小鸡的水葫芦里放水。吴宝叫了一声妈,然后跟老太婆说她是他带回来的对象。(未完待续。。)
第70章
七十
老太听后很高兴。打量过她之后,老太忙着下厨房去了。当时她观察了一下,房子里还是泥土地平,脏得发黑;两个房间里净是破东烂西;与小房间相隔的厨房间锅、碗上苍蝇乱飞。那时节正是晚春,他家里的土隔墙上也驻满了土蜂子窝。成群的土蜂子进进出出地飞舞不断,嗡嗡地叫着。整个屋里散发着霉味和臭味。她当时强忍着不快,几乎是屏住呼吸呆在他家里的。
吴宝看着她那难受的样子,歉意地说,他们家里老底子就穷。他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只能跟在瓦匠后面做小工。钱挣的不多,有时还接不到工钱。他还好烟酒,又喜欢赌点小钱,所以到现在还没本事造楼房。不过请放心,他以后一定会好好挣钱,不会再糊了。争取尽早造新楼房,哪怕是先起个一层。
这话倒也坦诚。自打进屋后,她的心就冷了,恨不得一走了之。但既然吴宝这么说,她觉得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说话间,老太已烧了三个红糖鸡蛋端到了她面前。盛情难却,她就吃了一口。但感觉好像咬到了丝线。她向碗里一看,竟然全是老太掉下的白头发!
她痛苦极了,哇地一声吐出了吃进的东西。她的脸也弊得通红,一直弯着腰,呕得不行。吴宝见状立马上来拍着她的背。老太却喜滋滋地问吴宝:“是不是有喜了?”
她听后再也忍不住了,连忙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小包。一路小跑着出了他家门。跑到了满是油菜花的田野。
等吴宝反应过来时,已找不到她了。那正是姹紫嫣红的季节。田野里飘着花香,大自然生机盎然。而她的心却痛苦到了极点。
其实。她至始至终都没打算将来跟吴宝过一辈子。一来他比她大十多岁,再说他离她心目中的男人实在相距太远了。她只是暂时委身于他。所以每次被吴宝占有后,她都私自买避孕药吃。尽管吴宝恳求她不要这么做,他说他想小孩都想疯了,她却不想满足他。
那日她瞎跑穿过油菜地,跑上了一条公路。然后包下了一个过路的摩的,把她送回了自己家。从此她再也不想去苏南打工地方了。在亲戚的介绍下她来到黄镇做裁缝,依旧是挣钱养家。
后来吴宝找到她家,并且找到黄镇。还是要缠着她。但她家里人把吴宝骂得不成样子。因为她自己家虽然条件不好,房子却比他家好多了。母亲又收拾得很干净。最主要原因是,她父母是不会同意把资质较好的女儿就这么嫁给一个穷鬼的。
他们还指望女儿嫁个条件好的人家,那样的话他们老了也有个好的依靠。他们为了拒绝吴宝,故意跟他提条件。叫他先造好楼房,搞好装潢再说,想以此让他退缩。
吴宝比一般的无赖要诚实一些。他信了这话,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现有面貌,从而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所以他又去了苏南挣钱。有时实在想她想得急。就溜回来到大华服饰来看看她。但她一般都不理睬他。
自从外出打工后,她也经常想到那位班主任。刚开始时是思念他。但住在一起的女人抖出她的丑事,骂她时,她转而恨起他来。觉得作为长辈的班主任。即使有不懂事的小丫头因崇拜你而主动接近你,你也不能对人家动手动脚啊!因为两人走到一起几乎不可能。你那样做,不是害了人家女孩吗?也许还将害她一辈子。
她想。如果班主任当时是一个年轻十多岁,风华正茂的未婚大小伙子。那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即使他条件不是太好。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嫁给他。一辈子陪伴在他的身边,伏在他锦绣的才华前,为他奉献出自己如玉的容颜和身躯。
雨依然下着,并刮起了风。朱雨深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肩膀,他是心疼她被淋湿了。随后朱雨深拿过伞把子,说让他来撑一段。
她没有反对,就松开手紧靠着他。她看着面前朱雨深那洁白修长的左手,心里激动了一下。这双手和那个抚摸她的班主任的手有点相似。她想,被这双手抚摸着应该是感觉有力而充满暖意的。绝不像吴宝等人那干粗活的手,在她身上摸,就如用刀在割她的肉一般。所以,她从来都是躲着他们的。在苏南时,她轻易不让吴宝接近自己。
她真想不到自己以前所痴心妄想的、比班主任小十多岁而又一样才华横溢的大龄男青年,竟然此刻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右边这位高大的、深沉的、帅气的,胡玉琴等人所说的才子、青年才俊,她恨透了那个让自己名声败坏的班主任。
她也恨自己竟然没有把持住,并一错再错,没有守身如玉来等这位传统的大男孩莅临,从而开启她的幸福生活。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呢?她为先前问朱雨深怎么单单看上谢五妹的话而脸红。
她已心如止水,只是希望这路永远不要走完。让自己一直依在他的身边,让他一直陪着自己走到海枯石烂。但走着走着,她又不甘心放弃,还是想搏一把。她拿定了主意——等下要把他带回自己家。
朱雨深在雨中不禁反复回味着张爱玉对身边这位佳人的说辞及评价。他觉得张爱玉说得比较难听。现在人在身边,看着她那妩媚的样子,你就似乎冰释了前嫌。致于她以前做了什么,已不重要了,只是想竭力赢得她的芳心。
但是,“老光棍”三个字一直在他心里跳跃着。让他不得不心存顾虑,不敢有非份之想。
虽然他们俩走得很慢,但路程依旧是在一步步地缩短。朱雨深心想,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浪费了,就委婉地问起他想知道的事。他说:“张爱玉说你谈了一个年龄较大的对象,你们也是别人介绍的吗?”
许晓娟嘴巴一撅,说:“爱玉净瞎说!回去后我要撕烂她的嘴,谁说我们是在谈对象?我现在也和五妹一样,还没对象呢。”然后她急于澄清自己,就说起了她和吴宝之间的事,以及这之前别人追求她的事。她所说的和张爱玉的言辞当然大相径庭。(未完待续。。)
第71章
七十一
朱雨深综合了一下二人所说的,还是觉的她背后的故事扣人心弦,让人猜不透。在他这种传统的、保守的大男孩看来,在这种情况下,单纯的谢五妹应该是比她更好的选择对象。
但朱雨深的心思许晓娟却没有参透,她继续如黄莺鸣叫一般地说着话。她说起谢大华和老公频繁闹矛盾的事。说起谢五妹家里对她很苛刻的事,他们叫五妹拼命挣钱,却不让五妹吃好的,穿好的。不像她自己的父母,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没有什么负担,只知一心呵护孩子。所以她穿得比谢五妹光鲜,花钱也宽裕多了。她还说张爱玉不是东西,平时蛮横,还经常讲脏话。
朱雨深面含微笑地听她说着话。
许晓娟看了一眼朱雨深,更来了兴致。就换了一个口吻,说起她对文学的爱好、对有才华男士的崇拜。尽管她自己技能有限,不可能成为女文青,但她愿意把自己的身心融入到这样的男士的生命中去,即使没有回报也不后悔。
朱雨深听了这些话很受用,偶尔也回敬几句。说些夸奖她容貌、说话声悦耳以及身材好的话。他说,第一次见识她的妩媚时,真要感谢造物主对人类的恩赐。诸如此类的话让许晓娟笑得面若桃花。这样一来,时间过得就快了,不觉间就走到了许晓娟家所在的村子了。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朱雨深停下来收了伞,两人都感到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许晓娟对朱雨深说:“你去我家坐会吧,我家离这里不远。你的右边胳膊也湿了。到我家我帮你烘干。”
正说话间,过来了一个老妇女。许晓娟和她打了个招呼。老妇女“嗯”了一声。眼睛直溜溜地看着朱雨深的脸。朱雨深确实一时舍不得许晓娟,就默许了她的提议。他好像被无形的绳子牵着。跟着她走。一会儿后,他们就走到了许晓娟家门前。
那是三间带走廊的房子,外墙用水泥粉过,瓦是新换的琉璃瓦。在门前,朱雨深发现一对五十来岁的中年夫妻在配合着锯木头。
许晓娟在路上曾告诉朱雨深,她才走上社会那会儿,母亲正患病,家里穷得荤油都断了。这几年要好点,她自己挣了一些钱。母亲病好了,父亲也可出去挣些钱。妹妹还在读小学五年级,家里用度并不大。因为就两个女儿,父母也不用像其他人家一样,熬吃熬穿,辛苦攒钱给儿子造楼房。
她们家把房子翻新了一下,住着还是蛮舒服的。她还毫不掩饰地跟朱雨深说,现在她父母最大的心病就是她的出嫁问题。她已快到第二个本命年了,但还没有理想的对象。父母想起这事就揪心。
她还说,要是我能嫁给像你这样的人,父母就称心了!
想着这些许晓娟路上所说的话,现在见着了她的父母。朱雨深的脸涮地红了。
许晓娟上前叫了声爸妈,然后把朱雨深介绍给他们说:“这是黄镇中学的朱老师,他是我们对门店里胡大姐老公的同事。今天我们在路上遇着了。我叫他来我们家玩。”朱雨深便连忙上前叫人。
老夫妻俩放下手中的活,从头到脚把朱雨深看了一遍。然后请他进屋。
朱雨深进门一看,屋子里内墙粉刷得雪白干净的。地上也是水泥地平。里外收都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许晓娟问父母,妹妹怎么不在家?今天是双休日呀。
母亲说,妹妹现在上小学毕业班了,周六要补课。许母给朱雨深让了坐,看着他们俩的身子说:“你们身上都湿了吧?”父亲还在外面锯着木头。
许晓娟掀开桌边的火箱上盖的东西,把手探进去看了一下火,对朱雨深说:“你把外套脱掉烘一下吧。”
朱雨深便脱掉了西装。她叫朱雨深坐到火厢里去,这样湿了的裤脚也能烘到。
然后,她把他的西装盖在他的腿上,温的那一面朝下,再拿一件父亲的冬衣给朱雨深披上。
母亲对许晓娟说:“你也烘烘吧,你身上也湿了不少。”
许晓娟把外套脱了,里子朝下盖在朱雨深的衣服上。她对母亲说:“我还是洗个澡,换一套衣服吧。”
母亲告诉她锅里和水瓶里都有热水,叫她快点洗,别受凉了。
许晓娟便从屋外的厨房里拿了一个大盆,进了西边靠朱雨深这一侧的房间,然后再去取热水。拿开水瓶时,她来到桌边,先给朱雨深倒了杯水,然后把热水都拿到了房间里。
自从许晓娟脱掉外套的那一刻起,朱雨深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瞟着。看着她那玲珑可爱的身形,烘在火厢里的他感觉像喝了蜜一样甜美。
洗澡前,许晓娟吩咐母亲去菜园里搞点素菜,说荤菜她带回来了。然后她进了房间。那房门就在朱雨深的侧面,她轻轻关上了房门。朱雨深却没有听到反锁门的声音。她的父亲此时正好被一个路人叫走了。
朱雨深听着她在房间里洗澡激起的水声,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他在想:许晓娟为什么不反锁房门呢?难道是对自己不设防!但马上又否定了。因为这毕竟是在她自己家,别人能搞什么明堂呢?
但是,与玉人仅一门之隔,他想入非非也是难免的。加上脚下暖气的作用,他的意识几乎飘了起来。他仿佛觉得自己现在正处在自己爱人的家里,房间里正在沐浴的就是自己心爱的妻子。此种情景似乎在梦里出现过。此时正在发生着,他却觉得以前发生过。
忽然间门前的白光被一个影子挡了一下,原来是许晓娟的母亲搞菜回来了。她进屋后从女儿带回来的塑料袋里拿出鱼和肉,跨过门槛,拎起先前放在门外的装满素菜的菜篮子去了厨房。
此时,房间里已没有了动静,估计许晓娟已洗好澡了。朱雨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解开袋子,从摆在地上的拜年的礼品中拿了一些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未完待续。。)
第72章
七十二
他刚弄好,许晓娟就洗好澡出来了。她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棉毛衫裤,在朱雨深面前曲线毕露。她也不理会朱雨深那贪婪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到堂屋里另一个房间门口的挂镜前梳着头发。朱雨深从侧面看到她红光满面。
这个出水芙蓉也知道朱雨深在看她,她故意背对着他,自己暗暗高兴着。
许晓娟梳好头,抹好香,又当着朱雨深的面穿好了上衣外套和紧身裤。朱雨深眼见她的玲珑有致的身子隐藏到了衣服里,有点失望地低下头。
许晓娟穿好衣服后,走到朱雨深面前,翻看了一下衣服,对他说:“都快干了。你一个人坐会儿,我去帮母亲烧饭,早点烧好饭。你都饿了吧?”
朱雨深此时已不舍得她离开了,却又不好说出口。
随后他内心两个矛盾的观点在剧烈地斗争着。他在想:在谢五妹和许晓娟之间自己到底应该选择谁呢?许晓娟这么好的女子,自己当初为什么不跟胡玉琴说看上她了呢?现在还能挽回吗?
最终朱雨深还是下决心了——自己从此就耗上许晓娟吧,谁叫她这般撩拨人呢。而且凭着许晓娟对自己的态度,他觉得搞掂她应该是很有胜算的事。
刚想到这里,朱雨深就听到厨房里母女两人在小声议论着什么。母亲先问许晓娟:“这个中学老师和你关系怎么样了?他家条件怎么样?你这段时间打电话老是跟我们说他。我看的出,你对他蛮上心的。”
此时许晓娟的父亲应该回来了。父亲插嘴说:“这小子看上去老实本份,还可以。如果没有更好的。你能跟他。你的事定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许晓娟先小声告知了父母朱雨深的条件。涉及到了他的收入和房子。然后她提高噪门故意说:“爸妈你们说什么呢,人家老师才不会看上你家女儿呢?”
谁知这句话却激怒了她父亲。父亲怒气冲冲地说:“我女儿怎么了,配他还配不上吗?我认为只要你看上了他,他没有理由拒绝!”
这些话把朱雨深说得心动不已。此刻他真想走过去向他们表白,继而把好事就这么定下来。
动了这个心思后,朱雨深有点激动。他连忙从火厢中拔出腿脚,一时却没穿上鞋子。他蹲下身来,手用力帮助一下,鞋子就穿好了。当他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头发又脏又乱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堂屋里。来者把随身带来的那个大塑料袋装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他看了一眼朱雨深。问道:“你是小娟家的亲戚吧?”
朱雨深没有吱声,但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他已经意识到来者是谁了。
来者接着问:“晓娟今天在家吗?我早上就打她电话,她老是不接,后来就关机了。初四我就出去干活了。今天回来是想见见晓娟。”
朱雨深不由自主地说:“她今天在家中。”来者听后松了一口气,他递给朱雨深一根迎客松香烟。朱雨深谢绝后,他自顾自抽了一根。
这时许晓娟已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她从厨房来到堂屋。
来者一看到许晓娟,两眼放光。高兴地说:“娟,你原来在家里!早上我就打你手机,想告诉你我今天回来了,你却不接电话。后来我就骑车去你们店里找你。你们老板娘说你回家了。我就又赶到这里来了。你看我身上都潮透了。”
许晓娟却不答他的话,她面对着朱雨深说:“衣服干了吗?你怎么不坐里面再烘一会儿?”然后她跟来者吴宝说:“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黄镇中学的朱老师。今天他和我一起来我家看望我爸妈。谁叫你今天到我家来?”
吴宝吃惊地看着朱雨深,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许晓娟的父母也闻声过来了。吴宝赶忙上前热情地喊叔叔、阿姨,忙不迭地给她父亲递烟。许父接了他的烟后却没有作声。继续到屋外锯他的木头。许母也没理会吴宝,只是跟许晓娟说:“你去烧红烧鱼块吧。”
吴宝见状走到走廊里说:“叔叔。我来帮你锯木头,你扶着就行了。”许父也没推辞,就把锯子让给了他。接着就传来节奏飞快的拉锯声。吴宝在外面一边干着活一边大声说:“叔叔,以后这些杂事你就别做了,就留给我来做吧。我有的是力气,什么活都能做。我知道阿姨身体不大好,今天给你们都买了一些补品。”
自从吴宝到来后,朱雨深就觉得如坐针毡,想一走了之。但又不忍心冷了许娟的心,所以他进退两难,窘迫地站在原地。
一会儿,许晓娟回来了,她表情却很自然。她翻了一下朱雨深的上衣,说:“烘干了,你穿上吧。”
朱雨深穿上衣服,看了一下手机已是十一点多了。他说:“我还是走吧。”
听他这么说,许晓娟刹时变了脸色。她生气地说:“饭都准备好了,你不是答应在我家里吃中饭的吗?”
朱雨深没作声,只看了一下门外。许晓娟心领神会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你看,我要赶忙把自己嫁掉吧,这样才能打消他对我的非份之想。你放心,我马上就叫他走。”
她说话时,吴宝已走了进来。她把脸转向吴宝,大声说:“谁让你今天来我家?你来了,都不能让人安心地吃饭。你不是说只想看看我吗?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吴宝面露难色,他说:“娟,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你要是真想让我走,觉得我碍事,我呆会儿就走。”
许晓娟怒目圆睁地说:“麻烦你下次不要这样称呼我!”
吴宝这次却没理会她。他拉了朱雨深一下说:“兄弟麻烦出去一下,我跟你说几句话。”
朱雨深已领悟到他要说什么了,所以非常不情愿地跟着他走到了屋侧面的草堆后。吴宝又给他敬了一支烟,朱雨深谢绝后,他噢了一声,拿烟的手抖了一下。
吴宝说:“大兄弟,我知道晓娟现在喜欢的人是你。自从去过我家以后,她先是不睬我,后来说心里有人了。前不久她告诉我,她们对门缝纫店的老板娘把她介绍给了一个又帅又有才华的中学教师,我想就是你了。大兄弟你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当教师的,讨个老婆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我就不行了。我年纪大了,家里条件又差。好不容易跟小娟谈上了,在外面还过过日子,我不能放弃她。除了她我还能娶谁呢?你大兄弟就行行好,不要跟我争了。”
朱雨深无言以对。谁知此时许晓娟出现在了他们俩面前,她冲吴宝说:“我告诉你,这事是不能勉强的。你这做算什么?雨深,你别理他,回家吃饭去。”朱雨深这时心乱如麻,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做。
随后他们三人进屋,吴宝抢先一步来到桌边。这时许父已经坐到了桌前,许母正在抹桌子,她准备端菜了。
吴宝快速地打开他的大包装袋,拿出两盒黄金搭档说:“叔叔,这东西给你补补。”他又拿出一个玉镯子,递给许母说:“阿姨,这是云南的玉,我托人给你买的。”
许父眯着眼睛;许母接了镯子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不如赶快把房子造起来。”吴宝拍着胸脯说:“你们放心,我下半年就到镇上买一套大房子。我现在有了一些存款,我姐姐近年来发财了,她说要全力支持我。”他边说边给许父递烟。(未完待续。。)
第73章
七十三
许晓娟见父母微笑着看吴宝送的礼物,觉得坏事了。她冲着吴宝大声说:“谁稀罕你的东西,快把你的东西收起来!你快给我滚走,我们要吃饭了。”
许父见状批评女儿说:“人来都来了,不管怎么说,也要一起吃顿饭再走吧。”许母不吱声,她在全神贯注地试套玉镯子。
吴宝却说:“再等一下,我就走。”紧接着,他拿出一个纸盒子,迅速把它扯开了。他把那东西递给许晓娟,说:“娟,这是给你买的新手机。你用的那个太旧了,可以换下来给阿姨用了。这一款是最新的,各种功能都有。”许母听后就盯着这个新手机看。许晓娟这时已不再说什么。她接过手机,用她那白嫩的手指拨弄了几下键盘。
自尊心极强的朱雨深看到这一幕,觉得自己已没有任何理由再呆在这里了。他对许晓娟父母说:“许叔叔、阿姨,我姑姑还在等我过云吃饭,刚才又打电话来催了,我走了。”
他不待他们回答,拿起撑在那里的雨伞就走,自己的所有礼品都不拿了。许晓娟一家人表情愕然地看着他,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朱雨深已出了门。只听见“啪”得一声响,许晓娟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摔,骂道:“谁要你的手机,你还不走,都把人家气走了!”
朱雨深开了自行车锁,见雨下的小,就把伞放到了娄子里,推着车子往公路边走。走到小公路上。他正要上车时,听见后面许晓娟在喊:“雨深。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朱雨深停了下来,许小娟这样你称呼自己。他听起来比较舒服。但他同时厌恶吴宝那样亲蜜地称呼她。许晓娟走到了朱雨深的侧面,这时雨忽然下大了。她恳求道:“雨深,你还是回去吃饭吧。”
朱雨深摇了摇头,就跨上了车子。许晓娟忽然放声哭了起来,她诉苦道:“为什么我老是被讨厌的人缠着,让我都没有资格跟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了。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朱雨深看了她一眼,她的泪水和顺着额头淌下的雨水混合在了一起。他强忍着泪水流出,想再说点什么,但此时吴宝已走到他们的跟前。吴宝把伞撑到了许晓娟的头上。许晓娟却往外推他。
朱雨深没再考虑,他跨上了车子,使劲一踩,自行车就顺着小下坡冲向了前方。但许晓娟的哭声一直在他的耳边萦绕着。骑了几里路下来,她的声音还挥之不去。
不久后,他的全身都重新淋湿了,觉得脚下沉重起来。他又没有用心骑车,一不在意,撞到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连车带人一起摔倒在柏油路的中间。爬起来后,朱雨深觉得右臂和腰部都很疼,他忍不住大声哭叫了起来。此刻,他像一只受伤的、孤独的狼。在雨中哀嚎着。
一会儿,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小姑姑打来的,就强忍住痛苦接了电话。姑姑在电话那头说:“都已经十二点了。小深你怎么还没到?”朱雨深告诉姑姑自己快到了。然后他重新跨上车,使劲地骑着。
在姑姑家所在的小区门口的超市里。朱雨深重新买了礼品,然后骑车到姑姑家的楼下。进门后。姑姑看到他一身都淋湿了,心疼得不得了。姑父也拿出衣服,叫他赶紧冲个热水澡。朱雨深看到桌子上摆满了菜,还有一个电火锅,知道他们还没吃饭,就说:“姑姑,姑父你们先吃吧,都等到现在了。我先洗个澡。”
然后他站到淋浴的莲蓬头下,把水开到最大,对着头冲着,半晌都不想动一下。洗好澡、穿好衣服,他来到桌前。姑父在边喝酒边等他。见他出来了,连忙给他斟了一杯酒。
朱雨深坐下来,便和姑父碰杯,然后大口地喝着酒,狠命地吃着菜。刚吃完饭,姑父的手机就响了,是牌友叫他过去打麻将。他略含歉意地笑着对朱雨深说:“失陪一会儿,我出去玩几圈。”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换鞋出了门。
姑姑正在收拾碗筷,见他出去了,骂了一声:“就知道赌!在家什么家务活都不干,懒死了。还是小深你好,即不抽烟又不赌,没事就在宿舍里看书写作。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找不到了。噢,对了小深,你今天怎么这么迟才到我家?”
朱雨深欲言又止,想了想说:“不小心在马路上摔了一跤。又下着雨,走走停停,所以到的迟。”听他这么说,姑姑连忙说:“摔到哪里了?要紧吗?”然后她拿出正骨水给朱雨深说:“先擦一下,下午最好去医院看看。”朱雨深接过正骨水,在身上擦了一些。嘴上说没什么事,但此刻他的腿和腰都在隐隐作痛,心也很痛。
他看着姑姑那雍容华贵的样子,恨不得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时,扑到她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顿。因为家里穷,母亲早早地就抛下他离家出走。缺少母爱的他一直把温柔的小姑姑作了母爱的依托。小姑姑比他大不了几岁,但因为婚后一直没有生育,她对侄儿就看得比较重。
但现在显然他已不适合再这样做。姑姑把他湿了的衣服放到小房间,开足空调的暖气来烘。并叫他晓上不要走了,反正明天是星期日,不用上班。朱雨深感觉累了,也没推辞,吃过饭和姑姑聊了一会儿,就进了开了暖气的客房。
朱雨深躺到床上,骨头酥了一般,浑身软绵绵的。但他却没有睡意,索性坐起来,看着窗外。雨依然渐渐沥沥地下着,四周一片寂静。他在想:分别时许晓娟不知要在雨中站多久?她那洗澡换过的干衣服也要被雨淋湿了。不知道最终吴宝有没有走?许晓娟接下来会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吴宝呢?哎,一个可怜的但又让人无法同情的姑娘!
扩展一下,朱雨深认为社会现实中肯定还有很多这样的女孩。因为不慎或被人陷害,把她们的价值打了折扣,没有了矜持的资本,从而不能为稍微理想一点的人所接纳。年前所接识的那个,因失足过而没有好的归宿的美女李露露,他想也应属于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她们曾经走过那些弯路,她们当然应该比一般女孩具有一些优势条件,多半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朱雨深认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在这种情况下与自己不期而遇,然后相知、相爱,那对于彼此来说,可能都是美好的事。但如今……可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感慨道:谁来拯救你,善良、美丽而曾经误入歧途的女孩?谁来拯救我,因顿、落魄而又不谙世事的书生?
第二天上午天晴了,霞光万丈时,朱雨深骑车踏上了返程。当他经过许晓娟家所在的村子时,停了下来。他驻足在原地,向着许晓娟家的方向观看。他的心尤如被人揭伤口般地疼痛。他闭上了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用力一踩脚踏板,车子一路向前驰去。他想自己此后一段时间内不能,也不会再到大华服饰去了。他的希望就这样被提起,旋即又被湮灭。
生活平淡得让人发腻。每天结束一天的教学工作,回到宿舍的朱雨深空前地感觉,十来个平方的房间竟是这么大!当他处理好教学工作躺到床上休憩时,更是感觉四面的墙都在向自己压过来。他憎恨这个冰冷的世界,因为它造就了众多的命如纸薄的人。他们处于社会的最低层,属于低级食物链的范畴,并且相互伤害着。他自己也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未完待续。。)
第74章
七十四
自从开学后,朱雨深镇上房子装潢的事也快开始了。前期他陆续把材料运了过去,都堆在了二楼。从小姑姑家回来后,他想到此事,当晚就联系了搞装潢的赵师傅。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赵师傅答应两天后先派一个人来帮他先贴地砖、粉内墙。开始干的那天,朱雨深请了几天假,去给干活的师傅打下手。
一段时间下来,主要工程已经完工。后来他再利用休息时间去帮忙,干久了,他觉得很疲劳。他算了一下钱,材料费已经给过,等工钱一接,他的帐户里就剩不了多少钱了。但他看到一楼已焕然一新,过段时间,再买点家具就能住人了,心里还是比较欣慰。他想都搞好后应该如小姑家的房子一样整洁明亮,那么住在里面应该每日都通体舒畅,比住宿舍里强多了。
朱雨深在房子一楼四处转着看看。一楼一进门是客厅,后面是一个房间。虽然每个房间的面积都不大,但住他这样不种田,不种地的人应该足够了。只是现在的人喜欢盲目攀比,在镇上造或买两个门面的两层、甚至三层的房子,又不会带老人一起。其实夫妻两人带着小孩子根本住不了这么多间。但现在娶媳妇的新房就是这个标准,不这样搞还不行。结果只能是白白浪费资源。
朱雨深想,自己再逐俗买这样的大房子是不可能了。现在一楼已经装修好了,所心急的是赶快能把二楼也装修完就好了,到那时就可以迎接一位要求不是很高的女主人来住了。只是现在手上基本上已没有了什么钱。找别人借也不大好,所以只能自己慢慢地挣工资积攒。日常用度还是要压低到最低限度。
朱雨深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天擦黑时。他双脚无力地踩着自行车的回到了学校宿舍里。
刚开学时,对面的几个宿舍晓上灯火通明了一阵子。进入学期中间,却几乎看不到灯光和人了。教职工楼也冷清了不少,完全没有了正月里过年边上的喧嚣。只是正常作息日的白天,因为有学生在,佑大的一个学校才显得生机勃勃。
朱雨深虽然是单身,却不嫌烧饭麻烦。他那一个灶的液化气在家时几乎每天都会用上一阵子。有时多炒点菜,放在小冰箱里,想吃的时候。热一下就行了。
他回到宿舍后,热了点饭菜,喝了口酒,打开了电脑视频。电视画面中正好是一对谈恋爱的男女在享受一顿昂贵的晚餐。他们那造型、那气势、那言语宛然是贵族式的生活方式。朱雨深看在眼里,对比一下自己孤身独斟吃剩菜的场景,觉得真有云泥之别。
他想:现在的女孩们见多了这种爱情肥皂剧的场景,必然要模仿,要以此为标准的来过恋爱生活。实际上很多人的物质条件是达不到这样的标准的。年轻人都是处于财富的积累时期,条件有限。那就得看家里能不能助一臂之力了。
综观身边的、所听说的诸多未能娶妻成家的老小光棍们。背景原因是首当其中的。缠着许晓娟的那个老光棍吴宝当然也属于此之列。不过在许晓娟家,吴宝好像说近来他姐姐家发财了,要资助他在镇上买大房子。吴宝总还有人帮助,比自己的情况要好一点。
想到此。朱雨深全然没了胃口,收起了酒菜。他想自己虽然努力打拼,目前有了个窝。但已是山穷水尽。积累还要时日。如一两年之内,自己房子未来的女主人家像别人家一样。问他要若干万的彩礼钱,那不扯淡吗?自己是没辄了。同时又不愿开口向姑姑家借。因为他觉得自己因为家里情况特殊,已欠两个姑姑家够多了。现在自己已自食其力,还没来的及返还一点人情债,怎好再麻烦人家。
况且身在农村有儿女拖累的大姑姑家条件又不好;小姑姑家条件要好些,但姑父根本瞧不起自己,他也不想自讨没趣。想着心思的朱雨深不觉中已洗好澡上床了。困意立马向他袭来,他翻了个身就即将进入梦乡了。他觉得只有在梦中可以随心所欲、荒诞地驰骋,不再受人情世俗的羁绊。
早上醒来,朱雨深感觉到昨衣睡得很沉,一夜无梦。他看了一下手机,已是八点多钟,他清楚自己上午没课,所以想多躺一会儿。再次醒来时,感觉大脑无比清醒。打开窗户,迎面吹来一阵风,湿湿的,暖暖的。
远处的田野里弥漫着一片绿色,那是正在茁壮生长着的紫芸芸。有的已开出红色的小花矗立在一片嫩绿之上,星星点点的。有的田里的泥土已翻了过来,一垄垄的,把紫芸芸埋到了土底下。让它泡在水里,把水变成浑浊的颜色。
田间散落着三三两两的人,有的在用拖拉机或牛耕田,有的在修整田埂。偶尔也能看到一个纯朴的少女或少妇,挎着竹篮在田里割紫芸芸。它不仅可以割回去喂牲口,人也可以吃。远处的小山坡上也已是一片嫩绿色。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工作、事业、琐碎所累,都没有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静下心来,欣赏大自然的美。不管人从哪里来,但大自然终将是人最后的归宿。但人们总是无限制地向大自然索取,让环境恶化。
朱雨深正想着,近处的田埂上有一个老农背着曲辕梨,赶着一头牛从他的眼前近处的田埂路上缓缓走过。他长叹一声:好一派原生态的自然美!
整个上午,朱雨深因为在欣赏着大自然的景色,从而心情格外地舒畅,一扫近来因挫折而生的抑郁情绪。下午他更是精神饱满地上课去了。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等学生们放学回家后,朱雨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把未完稿的一篇文章一口气写完了。等他出教学楼的大门时,管门的老谢已经准备来锁门了。朱雨深便快步走了出去。
等他夹着书本从侧面来到自己宿舍门口时,发现自己的门前赫然站着一个女子!她面对着宿舍的门。朱雨深惊奇地看着她那较矮的身形,那圆润的腮及肩膀。他就认出她正是谢五妹!他急步走到谢五妹跟前,一时却激动得不知所措。
等他靠近了时,谢五妹也发现了他,从而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向他微微一笑。她的笑脸犹如这冷清的世界里绽放的一朵桃花,让朱雨深愣了好一会儿,感到了一丝温暖。等反应过来后,朱雨深也对她报以微笑。又惊又喜的他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竟然来了!我不知道你来,我在办公室多呆了一些时间,让你久等了。”
说话间他已打开了自己宿舍门。进屋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点潮,是由于激动引起的。谢五妹进了宿舍后环视了一下四周,看得朱雨深越发窘迫,不知接下来该怎样尽地主之宜侍候她才好。
谢五妹不吱声地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红塑料袋,那里面有一双毛线钩成的拖鞋。她说:“你上次去店里找我,我不在。许晓娟说你买了很多雪橙送了过来。我回来时,大华姐给我留了四个。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店里,却不见你过去。前几天晚上我赶时间钩了一双拖鞋,送给你穿。”说着她把拖鞋放在朱雨深摆衣服的皮箱上。
朱雨深看着那件礼物,心怦怦直跳,身子不自觉地向里紧缩了一下。谢五妹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说:“今天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家,我走了。”然后她就出了门,开了自行车锁。
推车走了几步后,她又回眸,对着木然地站在她身后的朱雨深说:“我现在每天都在店里,你可以白天去店里找我。”然后她又抱以微微一笑,跨上车,骑出了校园,消失在地平线处。
朱雨深掐了一下自己,有疼的感觉,知道了这并不在做梦。他迅速走回宿舍,打开红塑料袋,拿出针织拖鞋。他爱不释手地双手仔细磨挲着鞋子好一会儿,再穿到脚上。顿时一种兴奋的感觉从脚底涌上来,贯通到了全身。
当夜朱雨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以致第二天上课时,时而走神。他干脆结束了课程,叫学生们自习。但有个女生还是不想饶过他,请教他一个刁钻的问题。他心不在焉,草草说了几句就要撤。这种一反往常循循善诱仔细作答的做法让那个女生很不满意,她睕了他一眼,埋怨道:“朱老师今天怎么这样?真讨厌!”
女生这种人小鬼大的作风,让朱雨深不能承受之重,他逃跑似地奔到屋外走廊里站着发呆。这两天,他的课表排的满满的。因为马上就是五一劳动节了,小长假共三天,所以假前课程很紧。这让朱雨深心急如焚,因为他的心早已飞到了那位新近造访的女子身上了。(未完待续。。)
ps: 爱在平淡的日子里,心如止水,生命如花。
第75章
七十五
五一国际劳动节那天,黄镇中学的老师们早已三五成群地约好,一同出发随团旅游去。所以一大早他们都装扮一新,有包车来接。有几个人是自驾游,八点多钟时该走的都走了。往常每当此时,朱雨深总是心情复杂地望着他们。
一方面他自己不屑这种旅游消费;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没有这种游山玩水的经济能力而伤感。但今日,他对此真的无所谓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更有意义的事要去办。他要到大华服饰去见自己的对象,然后请她吃饭。考虑到今日要去请谢五妹吃中饭,怕去的太早逗留时间长而影响她干活,他决定到十点钟以后再去。
十点钟的光景,当朱雨深骑车来到大华服饰门口后,他发现对面的张爱玉正盯着自己看。他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大华服饰。一进门,他看见谢五妹正坐在电机上钉着衣服。她看见朱雨深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起身走了下来。谢大华正在用尺子量着衣服。她看见朱雨深后故意把脸转向了里面。店里只有她们俩在。谢五妹示意朱雨深主动和谢大华打招呼。
朱雨深有点尴尬地踱到谢大华面前,问了声好。谢大华这才给他一张笑脸,说:“五妹去过你那里了,今天你又来找她,你们俩的事就算自己做主定下来了吧?”
朱雨深点了点头,谢五妹却羞红了脸。谢大华吩咐五妹给朱雨深倒杯水,朱雨深便乘机提出中午约五妹出去一下。谢大华说,下午三点钟之前回来就行。谢五妹一听她这么说。就赶紧干活。把自己手上的活做完后,她迫不及待地和朱雨深走了出去。
他们并肩在街上走着。谢五妹的身子故意往雨深这边贴。朱雨深看了一下四周,发现了有几个他的学生在街上闲逛。所以他心存顾忌。不好意思跟她靠得太近。
走了一段路后,谢五妹问:“你要带我去哪里呀!”
朱雨深说:“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到南边的柳树林坐一会儿。”
他们来到新街上一家新开的、比较清爽的饭店。朱雨深点了三菜一汤。坐下后,谢五妹说:“听玉琴姐跟我说你买的房子也在这里是吧?”
朱雨深说:“就在前面的不远处。”谢五妹移到了他这边来坐,说:“那等一下吃过饭就去新房子里看看吧。”
菜上来后,朱雨深要了两瓶啤酒,他给谢五妹也倒了一杯。吃饭间她只呷了几小口啤酒,只是不断地给朱雨深倒酒,在边上侍候着他。这让朱雨深比较感动。
从饭店出来。朱雨深感觉头昏昏的。平时一个人在宿舍,这个时间他都要小憩一会儿。因为他用脑量较大,这个点是他神经衰弱的时间。谢五妹的神志却比较清醒,她几乎是扶着朱雨深走路。在她看来,朱雨深可能是不胜酒力,今天是舍命陪君子,为了陪她而喝醉了。进了朱雨深的新房子后,谢五妹四处转着看。朱雨深因为头昏,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谢五妹看完了一楼又悄悄上到二楼去看。好一会儿。她才满足走下来。她问朱雨深:“二楼什么时候能装潢好啊?”
朱雨深说:“再等些日子吧。因为买这幢房子以及装潢一楼已花光了以前的积蓄。”
谢五妹“噢”了一声。顿了一下,她说:“如果都装修好,再买上电器、家具就好了。”她这态度,俨然让人觉得她即将要入住这里了。朱雨深略含睡意地看着谢五妹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他仿佛看到了以后的日子里,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情景。
看完一切后,谢五妹拿了一个凳子紧挨着朱雨深坐下。她说:“那次玉琴姐告诉我。你看上我了,要她做媒。平时我经常能看见你从我们店门口经过。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中学的老师。上次你和爱玉一起来拿布料。我基本上看清楚了你,所以我当时就答应玉琴姐了。我到学校找过你之后。玉琴姐就委托大华姐告诉我爸妈我们的事。”
朱雨深听到这里有点发急,连忙问:“你父母怎么说?他们答不答应我们在一起。”
谢五妹抿嘴一笑,嗔怪道:“你急什么?我哥还没结婚呢!现在他们哪有心思管我们的事?妈妈知道你是中学老师,并且已经买了房子。她跟我说叫我们先谈着,有机会到我们家来,等他们见了你后再说。”
朱雨深有点失望,站起身来说:“也就是说他们还不一定能接受我了?”
谢五妹说:“你别激动嘛,我们已经够幸运的了!大姐和四姐当时在外面谈对象,他们见都没见就拒绝了。后来都由他们做主把两个姐姐嫁了出去。他们能同意我们先相处,已经很不错了。我觉得他们会同意我们的,你也别担心,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最后一句话让朱雨深比较感动,他禁不住上前用右手摸着她的背,相互鼓励一下。谢五妹却羞涩地身子一抖,掠过身去说:“我回店里去了。今天许晓娟请假了,事情多。我还是早点回去干活吧,不然大华姐会不高兴的。”朱雨深答应了她,准备关好门送她。谁知谢五妹竟然捂着嘴,微笑着先跑走了。
朱雨深回到学校,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已是下午四点钟,他的头脑彻底清醒了,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拿起笔来,感觉有千言万语要抒发。窗外春意正浓,到处都是一片葱翠的绿色,天气也慢慢地变暖和了。写着写着,朱雨深感到浑身躁热不安,他把上衣脱了,把门窗都打开窜风。看着窗外的远景,才感到舒服、心旷神怡。
全身凉透了时,他拿起手机,想给谢五妹打个电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尽管谢五妹近期的行为足以让他欣慰,让他感动。但他还是感到,他们之间似乎有一条暂且不可逾越的鸿沟。一方面是他自己目前条件不允许再折腾什么大事;另一方面,他感觉谢五妹的父母的要求肯定是比较苛刻的。
朱雨深不禁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终于释然了,他对那些姣好的女子戴着有色眼镜找对象、非富不嫁的事,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因为如男方背景不好,加之他自己的现状再不尽人意,日子不好混是立竿见影的。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嘛。这种事还急不来,你又不可能指望天上掉陷饼、指望条件在瞬息之间突然变好。只有脚踏实地地慢慢积累。朱雨深想到这里,放下了手机。他思考着如果短时间内要把谢五妹娶过来,需要多少钱、钱从哪里筹来。因为他们彼此都不小了。
对于他来说,难得能遇上一个钟情于自己,宿命中又有可能结合在一起的女子,怎么能放过呢?以前曾有一位通过个人奋斗而成功的老大哥告诉过朱雨深,男人有实力才有魅力。朱雨深觉得这句话很在理。
他想,如果自己现在只是陷入情网,不管谢五妹家里的感受,一味去缠着她,那又何异于盲目缠住许晓娟的老光棍吴宝?关键的问题在于,缠是根本缠不住的。身边的很多例子是,这些男人终究将被女方一脚踢开。他准备过两天去找谢五妹,两个人倾心谈谈,看她是怎么想的。对她及她家人的要求,以及时间安排问题等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