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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暴118     雨雾江南txt下载     雨雾江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三十一

    王担宝抹了嘴,继续说:“穿越这事看样子咱是做不成了,但我一时半会还没醒过来。正好那时我的大脑经常不做主,经常产生幻觉,就又跟那些玄幻的故事擦了点边。有时,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能量超强的动物,或是生活在一个超级先进的时代,自个儿也像《西游记》里面的猴子一样,拥有了变身的功能。

    但变来变去,胃的感觉却没变化,到时总要吃东西。这就又丢人了。想来也是,如果遇到个坎,或是灾难临头的人,说他要穿越走或是变身什么,去到他的前世或后世,躲一躲什么的。你自个儿这么想,人家可不会答应啊。该找你麻烦的,管你个鸟,他们还是照样来搞死你。

    比如,给小芸办后事,我找我二叔借了几百块钱。那时我也是没法子啊,跟小芸办婚礼加上给她治病,就已经把我存的钱花的差不多了。二叔的那点钱是必借不可的,不然小芸的后事都办不完,这咋成。我二叔和婶子也他妈够狠的。小芸才走那会儿,我是真伤心呀,头脑又变得不好,还不是因为人财两空,呕气呕成的?

    他们夫妻俩平时也是要面子的人。我姑家儿子结婚,他们还去了两仟块钱份子钱。我这边,我和小芸结婚时,他们这些亲戚就没怎么来。小芸走了,办后事,他们就更不会来了。我去找他借钱,也就五百块。我一个大男人,以后还挣不到钱吗?这算哪一出?他们何必猴巴巴的,隔了一个月就来要?就我那表哥结婚,他们出的份子钱,也是借我的钱的几倍啊。这份子还回去,也没那么快呀!

    他们上门要钱时,对我这个当时头脑不好的侄儿大骂出口,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你讲,这两个老东西是不是心太狠了!我那时活得啥样子?跟活在阴曹地府里差不多了,他们就是要这么苦苦相逼!这事也能看出他们是顶虚伪的人啊。按理说,我是二叔的亲侄儿,这五佰块钱不还又咋样?帮一下受难的侄儿不也就那么回事吗?以前他们嘴上说:一大家子人要互帮互助呀,可漂亮着呢!人家现在是算得实在啊。

    他们见我半死不活的,就觉得没有做人、讲面子的必要了,他们要及时收回血本。这事也够滑稽的。我当时正在想着穿越啊、幻想变身啊什么的;甚至迷糊之中觉得自己已变成古代的帝王啊,贤相、名将什么的,或者已是一个能量超强未来战士等等。他们来找茬,我真想拿他们试一下我的宝刀,我要劈死他们!但感觉身子好像软绵绵的,有天大的力气却使不出来。

    我一做这动作,我二叔就大骂:这兔崽子,想死还要咋的?钱不还,还要打人啦!于是我们俩就干将起来。尽管我大脑不做主,但是他也是老杆子了啊,我们俩个打得不分上下。这时,我那婶子便从后面出黑手。她操了我家门边的扁担,狠狠地在我背上打了七八下,把我打坐到地上去了。我坐到墙角,眼睛半睁半闭的,看见他们两个人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找出几个蛇皮袋,把我屋子里的下半年收的稻子装了八袋子。他们俩一人挑三担,把八袋子稻子都挑回家了。

    他们走后过了半天,我才清醒过来。跑过去一看,家里的稻子几乎给他们挑光了,只剩下半缸米了。那时,我口袋里也没钱了,所以那个急啊!这一急,人就清醒了不少,但是被扒走的稻子是不可能要回来的,谁叫我欠人家债呢?打此,我总算知道,这人啊,来来往往,哄得热火朝天,其实都是世人在表演的假象。没钱又快没吃的了,我也慌啊。但是,我不知道咋样才能快速地攒一笔钱,让我的日子能过下去。以便以后再作长远的打算。

    我以前也喜欢看武侠小说和武侠剧,特别是金大侠写的看得最多。从那上面,我看到很多身处绝境的人都有一番奇遇,然后又起来复原,顺便升个级,出去再战。吃的都没了,我也该是处于绝境了啊,这奇遇怎样去搞掂呢?

    我记起了《倚天屠龙记》里的张无忌和另外几部片子中的男女主角,他们被追杀或是其他什么的,最后到了悬崖边上,再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但从悬崖顶上就这么往下一摔,就摔到一个别有洞天的世界里去了。那里面有高人指点他们,或有提升自身武功的秘籍什么的,或有各种宝贝以及能量超大的武器,甚至还有美女,能陪他们睡上几觉。

    想着想着,我就跑到了后面那片山上。我还真找着了一处悬崖,高度也还可以。悬崖底下杂草啊,柴禾啊什么的,好像掩盖了另一个世界的口子。我在悬崖上把那些大侠的奇遇想了又想,觉得没准是真的。就睡了下来,闭上眼睛,顺着小斜坡往下滚。你别讲,那感觉刚开始还蛮爽的。只是后来那些小石块啊,小柴禾之类的,割得我生痛。最后那一截是垂直的,我就这么扑通一声掉了下去。身子倒没啥事,因为下面是草啊什么的,是软的。但有块大石头在脚那儿,我的脚脖子撞到石头上了。当时脚也感觉不到疼,只是没有知觉,动不了。我干脆就那样躺了一会儿。

    躺着躺着,我竟然睡过去了。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了一个女侠客的怀里,漂亮女侠客还朝我微笑呢?我想自己应该成功了!再过了一会儿,我面前的女侠的脸,却变了村前那个北方嫁过来的妇女矮冬瓜的脸。那张脸难看得要死,她还在嘲笑我。我这下感觉到了脚脖子生疼,膀子也疼,一摸,流了不少血,可能是划破了。腰部好像粘粘的、湿湿的,一摸,原来是牛屎!

    这下我知道了,矮冬瓜家有两头牛,每天下午她都要把牛赶到山上来吃草,这牛屎就是她们家牛拉的。我还没开口说话,矮冬瓜就笑着说:乖乖,刚才从上面滚下来真是酷啊,跟电视放的一模一样。我叫她闭嘴,不过我爬起来后,才发觉自己不能走路了。后来,还是她家的牛驼我回家的。想来也巧,我们一个大村子,只是她们家还有牛,还用牛在耕田。而我摔下来后,身上的那个旧手机也摔坏了,这山上也没啥人啦。这么说,这个矮冬瓜倒是真成了救我的侠女了,不然我怎么回来呢?你看,这事结果竟然给整成这个样子!

    事后,有两个妇女在我房子边上的地里,边干活边聊说起了这事。她们说我不摔死也真是命大。说用牛驼我回来的矮冬瓜,因为实在太没样子,人又老了,才好说,没啥事。要是其他妇女,这事就说不清了,这孤男寡女在一起从山上回来,还受伤了,这是在做啥呢?我靠,真有她们的!村上人这想像力,跟大脑不做主的我有一比!

    我这腿啊,就这么一直疼着。受伤回来以来,我还是整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有人劝我去治腿,但是我又哪里有钱?又能找谁来帮我去医院呢?我这个烂摊子,也给不了人家什么好处,干脆自觉点,别给人家添麻烦了。腿好了点后,我赶到村上以前经常一道出去打工的瘦猴家,叫他啥时出去,也带上我。

    我合计了一下,自己在工地上干活可能不行,但可以帮他们烧饭,只要给点工资就行。好歹我在他们那也能混上一口,吃喝的事算是能解决掉。瘦猴他们也同意了。到市里工地烧了一段时间饭后,他们嫌我不会弄菜,还是找了一个妇女来弄,把我给踢开了。

    我气得半死,同时还得想法子挣钱过日子。正好,我们工地那儿有一个大垃圾堆。我看有脏鬼整天在里面刨来刨去,自己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很快,我也变成脏鬼了。这会儿,从精神到外壳,我已经彻底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了。弄成这个样子,做一切事都烦不了了。已经去拾荒的我,不属于工地上的人了,但我还赖在瘦猴他们的工棚里住。谁要是叽叽歪歪,我就跟他干到底!干死他,把他弄脏弄臭!

    还好,也没人管我。天生那工棚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有时还嚣张地到他们的大锅里打饭。只不过那个烧饭的妇女是个狠角色,她要跟我打一架,我怕了她了。后来就不敢和他们一起打饭了,但可以吃他们吃不了的。我成了这个样子,也没啥做人的约束了。偶尔去市里买东西坐个公交车,上车时,我特妈的就往排好的队伍的前面一站,抢在所有人前面往上挤;平时过个斑马线什么的,我哪看什么红绿灯,一路勇往直前。我这样人就那个鸟样了,还遵守什么规则,还烦那么多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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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

    王担宝说:“但是我就样子,不烦事情归不烦,但人家侮辱你、鄙视你,你却气死了也没啥法子。我们那个工地上聚了不少咱们家乡的人,后来工地上常有一个穿得很性感的大姑娘来鬼转。我认识她,她是我嫂子的侄女,一个很疯的女子。

    她来这,虽然勾起上工地上好多男人的**,让他们更加想女人了,更难受了。但确实不管我的事,因为我没有女人了啊。听说她有亲戚在这边做小工头,那人老婆孩子都在这。这个疯女子没事就来逗小孩玩,她在附近学电脑什么的,来这顺便混点吃喝。

    有一天,我拾垃圾拾到她跟小孩做游戏的那块地方了。我那样子够脏、够癔怪的,引起了那小孩的兴趣。小孩便丢下玩具,看着我发呆。那疯女人见状走了过来。由于她以前常来我们村上她姨家——也就是我嫂子家玩,她绝对是认识我的。

    我便自作多情地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你猜她怎么着?她却蹲下来,把小孩的视线引向我。她对小孩说:宝贝,你不是问大猩猩是什么样子吗?这个就是大猩猩,他的脸是黑的,牙齿是龇着的,好吓人!

    听她这么一说,小孩拔腿就跑。她得意笑着,追小孩去了。我却被她搞得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真想捡个石头砸她!

    当天晚上,我去工棚弄剩的饭菜吃时,正好听到两个年轻杆子在议论这个疯女子。他们说她贼烂,不管在老家还是在外面,她专跟那些肯出多点儿钱的、混的好的老杆子睡觉,害得人家夫妻吵嘴打架不断。她用身子得了不少钱财,跟卖身女没啥区别。只不过她更傲,对穷的、混的差的杆子,看都不看一眼。最后,他们俩琢磨着一定要去买彩票,要是能中个大奖,就是有钱人了,就好办了。

    这事让我的心头一惊。我在想,这穷人真的就这么难混啦?这真是到处受气啊,都是钱作怪啊!他们说要去买彩票变成有钱人,我却不敢恭维。以前,我一个把兄弟就在这方面穷玩,他还带动了一班人,一起不知往里砸了多少钱。这事我是亲眼所见的。他们蚀了大本后,一个聪明人来点化咱们。那聪明人说的很好:这买彩票的人啊,都是希望天上掉馅饼。这天上哪有什么馅饼可掉下来的!能掉面粉就不错了!结果啊,掉下来的全是陷阱,害了一拔一拔的人。但还有一拔拔的人往里跳。

    不指望彩票了,但我还是指望其他什么的,我的头脑一直迷糊着啊。我又开始幻想奇遇了,比如说捡个宝贝,或是有能量的物件什么的,来改变一下自己的面貌。或者干脆捡到钱、金、银什么的也行啊。

    打这以后,我早上起得更早,找得更细。还有,只要垃圾车一来倒垃圾,我就发挥自个儿的莽力,第一个抢上去找东西。平时,走到哪里也都是低着头,不放过任何一个发现宝贝的机会。就是这个样子,耗了很长一段时间,除了瓶子,旧衣服,臭鞋子等东西,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我感觉任你起得再早,找得再细,想捡到什么能改变一下自己处境的东西,更怕是不行了。

    有一天早上,我发现了一个大的红红绿绿的纸盒子,我就连忙奔过去了。抢到手,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环保袋包装的东西。我看了一下,这是垃圾车来此刚倒下的东西,那车还没走。这时我的心跳就加速了。心想,我可能要走狗屎运了,保不准这里面真是啥宝贝!

    我便急吼吼地去坼那个包包,但是越急越弄不快。扒一层,我就觉得自个离见证奇迹的时刻近了一截。之前我也想过,这世上哪有啥能量超大的稀世之宝啊,能捡着钱或值钱的珠宝就真是造化了。

    这包东西像是钱。我知道,有把大数量的现金这么缠着的人存在。当我打开倒数第二层时,却感觉不对劲。那东西是软的,颜色发黄,同时熏人——不用说你就猜着是啥了吧?最后一层还是打开了,果然是哪个狗日的拉的大便!狗日的,包了这么多层,还用一个漂亮的盒子装着,这不明摆着要捉弄人吗?这东西在咱们垃圾场这儿,肯定是有人要去捡的。然后都会像我一样,把它扒开来看。这个狗日的!”

    说到这里,朱雨深没控制住自己,还是笑出声来。

    这时,王担宝也感觉自个儿说累了,他先奔到大门口,对着前方拉了一泡尿。回来后用手抹了几下,把吃剩的骨头什么的,用一个袋子装了,然后扎紧,从大门扔了出去。朱雨深在审视着他做这些。

    他们俩今晚每人只喝了一小瓶二锅头,朱雨深觉得还不怎么尽兴,他的头脑也没发晕。不像以前那样,他经常喝得意识飘了起来。王担宝却显得踉踉跄跄的,他的脸也变成了猪肝色。

    朱雨深想起了有句话叫酒不醉人人自醉。王担宝今天至少坦露了一半以上的心声。自个儿触到了自个儿的伤心处,犹如掀伤疤一样,虽然不会猛烈,但依然比较疼。由于出身关系,朱雨深当然能体会到王担宝所说的那些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以,在王担宝说的过程中,他没有提一点反对意见。他也在回味着自己年少时所遭遇的那些痛苦的事。然而,王担宝似乎更可悲。

    收拾完了桌子,王担宝用湿毛巾擦了一把脸。他说:“朱兄弟,我累了。上楼睡觉去了。你要洗脸啊、脚什么的,自己烧水洗吧。你晚上就睡下面这个小床。招待不周啊。”

    等王担宝上去后,朱雨深四处找了一下,他是想找到烧开水的壶啊、热的快什么的,但就是没找到。他掀开王担宝那口大灶的锅,里面油拉拉的,王担宝晚上在里面炒过青菜。他想洗一下,再烧一锅水洗漱,结果却发现水缸里只有一点儿冷水了,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雨深也不知到何处弄水。幸好水瓶里还有一点热水,他便掺和了冷热水,洗了下脸和脚。然后关了门,铺了床,再熄了灯。他躺到床上,准备休息了,尽管其时还早。王担宝上楼睡去了,人家可能是白天干活累了;他自己也骑了一天的车,也怪累的。

    然而躺在床上,朱雨深却翻来覆去,感觉很难受。王担宝那被子、床单可能都很脏,让他感觉好像睡在沙土中一般;被子往身上盖,他闻到了一股臭脚味,换一头盖还是这样。他想到王担宝刚才吃过了抹了一下嘴就上楼睡觉去了,想必王担宝是觉得一个人过日子没啥讲究的。以前也有人跟他讲过,光棍汉过日子脏得跟猪差不多。今天他算稍稍领教了一下。

    不多时,王担宝在楼上已是呼声大作了。一楼的这两间熄灯后,老鼠活动得也比较猖狂,有的就从他的身上窜来窜去。没办法,朱雨深又打开了灯。灯一亮,老鼠们便四处逃窜去了。然而窗户边还有一只硕大的、全身通黄的老鼠在朝他瞪着眼睛。朱雨深吓了一跳,他本能地往后缩。他一动,那只老鼠王才跳到旁边房间里去了。

    这下,朱雨深再也不敢关灯了。困意已经向他袭来,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把被子一盖,翻过身去。没有一会儿,就没有意识了。谁知睡了一阵子后,他又醒了。打开手机一看,已过了零点了,见老鼠还是那样闹着,他想八成是老鼠把自己弄醒了。要么就是亮光,开着灯睡觉,往往睡不沉。

    再想睡时,却睡不着了。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皮层异常活跃,新老记忆一起争相在他的大脑中闪现着。首先,他把白天遇到母亲的前前后后都回想了一遍。想到自己的双亲现在已是阴阳两隔,而且母亲的处境现在已是非常不妙。想来让人寒心、伤感,他的泪水出来了。接着,他想到自己马上要结婚了,情绪才好了些。他在想,王担宝晚上说汪小芸结婚时打扮得风光无限,他们的结婚仪式也很讲究。那么过几天,自己的肖蓉也一定是风光无限的。

    然而,美丽终究易逝,汪小芸现在……想到这里,恐惧感向他袭来。他记起了,白天王担宝出去买菜时,叫他别上楼去。难道楼上有什么不可示人的东西吗?那里是他们的婚房,婚房里肯定有汪小芸的东西或照片什么,那情景……朱雨深已经瑟瑟发抖了。

    难过之时,他掏出了手机,寻思着给谁打个电话。然而,这个时间点却很不适合这样做,他也只好作罢。这一刻,他觉得屋内屋外,满世界都使让人感到恐惧,让他无处可逃。忽然听到几声咳嗽声,这才让他意识到王担宝在楼上睡着。慌什么呢?他就这样又迷糊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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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

    第二天清晨,天一亮朱雨深就醒了。回想起昨天夜里的事,他还是有点后怕。然而现在天已经亮了,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过一会儿,他就听到王担宝下楼的声音。他的脚步很沉重,这可能是因为他脚有残疾的缘故。王担宝下楼后,见朱雨深也醒了,问他睡得还好吧?他说他今天还得去水坝那里干活。不能去得太迟。那些老头特别能起早,没准这会儿他们已经开始干了。

    听他这么说,朱雨深快速起了床,随后拿好自己东西,就向王担宝告辞。他不能耽误人家做工。尽管王担宝叫朱雨深一个人在他家呆会儿,说还早呢。但朱雨深觉得还是早走为好。连走时,他邀请了一下王担宝去自己家玩。

    骑车到路上,朱雨深感到脸和嘴都比较难受。他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刷牙,嘴里烘的慌。早上甚至没来得及洗脸,脸上也黏得慌。他加快了速度,想尽快赶到姑姑家。然后再在刷牙,洗脸。

    经过一段时间的猛踩,朱雨深赶到姑姑家了,时间还很早。在路上时,他就打了姑姑家电话,说过来吃早饭。姑姑起得也早,他到之时,姑姑在稻场上剪山竽藤子。她告诉朱雨深,早饭已经烧好了。朱雨深说他还没刷牙洗脸。姑姑便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新牙刷递给了他。在厨房间,坐下来准备吃早饭时,姑姑骂了声:“两个东西都死懒,睡得跟猪一样!”

    朱雨深一脸纳闷地抬起头来。姑姑说:“噢,你表弟一家昨天回来了,现在一家人还在房间里睡着呢!恐怕不到小中午,都不会起来。你看,你一大早都从黄镇街上赶过来了。

    你办大事的日子近了,这段时间你可要吃点辛苦啊。你姑父也快回来了,他在市里打工,说一定要吃上你的喜酒。噢,对了,你再去城里你小姑姑家一趟吧。你也该去邀请一下他们家人,这是规矩。结婚那天,你没空就不来了,我们自己过去。你小姑夫家老太生病已经出院了。你也要邀请一下他们家老的,你到中学教书,他家老头是帮了忙的。你结婚不通知他,他会不高兴的。到那天,去不去嘛,就随他了。”

    朱雨深边喝着稀饭,边不停地点头。他说,结婚当天自己和肖蓉一定是很忙的。帮忙的人也都是学校的同事,两个姑姑家他们都不认识。所以,到时就不能像别人家做喜事那样,三请四邀,吃酒前还派人来请了。

    姑姑也点点头。她说这里离城里还蛮远的,她建议朱雨深吃个早中饭再过去。她准备呆会就烧中饭了。他们俩还商量了别的事,包括了婚礼前后的各个细节。

    吃过早饭后,朱雨深感觉头晕得厉害。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昨晚在王担宝家没有睡好的缘故。他跟姑姑说了声,便到大房间的床上躺了下来,很快就啥都不知道了。

    但是不多久后,朱雨深感觉耳边响起了炸雷,把他炸醒了。同时,他闻到了硝烟的味道。他一骨碌爬起来,鞭炮还在放着。朱雨深走到门前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姑姑前边那家在老屋边开工造新房子。炮仗声一停,那块工地上就有十来个大老爷们在忙碌着。这时,姑姑家门口来了一个老妇女,和一个带小孩的嫂子。她们凑到蹲着搓衣服的姑姑面前,说着什么。朱雨深出于好奇,也凑了过去。

    只见那嫂子问姑姑道:“这几个人之中,哪个是小芹的男人啊?”

    姑姑指了一下在放线测量的两人说:“那个光头就是了。边上老秃子是小芹的老公公。老头是瓦匠,带着小芹男人一起过来干活挣钱。这活还是小芹的爸给他们找的。

    老妇女说:“我说,这小芹到底算哪一出啊?跟北方侉子生了小孩,又没离婚,咋就又跟这个光头小子订亲了呢?现在年轻人做事真是乱了套了。”

    此时,朱雨深已经听明白了,他们正是在讨论汪小芹的事。那天,姑姑把他和汪小芹关在屋里之时,记得汪小芹曾经说过:只要她跑掉,家里的女眷就张罗她跟县城边的一个男人走到一起。她说那个男人好像也娶了亲,女方跑掉了。但家里条件还可以。想到这里,朱雨深朝那片工地靠近了些。他想看看汪小芹现在要嫁的人到底怎么样。那个光头见朱雨深靠近了,眼睛向他射出两道冷光。

    朱雨深看清了,那是一副很结实的身板,膀子上还有纹身。他光着头,脸上全是横肉堆着,那样子很凶狠。

    朱雨深连忙退回了几步,退到了姑姑她们那儿。只听邻居小嫂子又说:“这小芹啊,怎么越找越差啊?她那个北方侉货男人比这个光头好歹要帅一些吧!而且听说那一家人对小芹都很好,把她当娘娘伺候着。但她受不了穷,又跑回来嫁给本地人,这不缺德吗?

    你看咱们家男人不也没啥本事,咱们不也受穷吗?我不是在这呆得好好的吗?都像她那样动不动就跑掉,那男人还敢结婚吗?听说这个光头有暴力倾向,他前面的老婆就是被他打跑的。后来他又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坐了牢,才从牢里放出来没多长时间呢。我看小芹那身子上以后恐怕是见不到好肉了。她活该!”

    听她这么说,姑姑和那个老妇女不住地点头附和。如此一来,嫂子兴奋了,她还要说什么,姑姑却及时推了她一下。几人回过头来方才知道,不知何时汪小芹已经站到了她们背后。汪小芹头埋得很低,她跟姑姑说:“婶子,我妈找你有话说,你过去一下吧。”姑姑说,呆会儿就过去。汪小芹就又低着头走了。朱雨深看到她的脸色苍白。

    姑姑走回屋里,朱雨深见状也跟随其后进了屋。朱雨深问姑姑:“这汪小芹怎么这么快又跟了别人?她离婚了吗?听邻家的嫂子讲,她的这个男人也不怎么样是吗?”

    谁知姑姑不高兴了,朝他吼道:“你懂什么?咱们这些农村人最讲究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农村里可不像城市里,住在一起这家不烦别家事,都闷着头做自己的事。咱们农村,有的是无事佬和长舌头的人。要是哪家有不好的事,一定得被别人说烂。背后说,当面也说。小芹跟着北方人,穷得哪成样子?她家里人哪愿一直遭别人指指点点?小芹的这个男人样子蛮厚实的,单从相貌上看比那个北方侉子要强。但是……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男人也不大正常。他会动不动发头疯,疯了就要打人。还喜欢跟街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

    他以前的媳妇就是被他打跑的。住在一起的人,也有不少挨了他的打。这不,他还因为打架的事坐过牢呢。但是他们家人也很会做,家里老底子也不错。跑了媳妇、坐了牢后,他们家人拿了不少钱把媒人侍候好了,要求帮他再弄一个女人过来。

    他这样子,好的姑娘自然轮不上了。媒人也真有法子,竟然找到咱们村上来,找到小芹家把这事说了。听说,媒人好像是跟小芹的姑姑认识吧。媒人说这事时,当然把那男的往好处说。另外,男方家也承诺,小芹她们家只要应了这事,立马摔三万块钱过来。

    你想啊,小芹是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子,又是跑回来的,遇这事还不等于天上掉馅饼啊。当场就答应了呗。两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后,这事就算是定了。钱兑现了后,小芹也住到了他们家,免得北方侉子再来找老婆,闹得人不得安宁。但是,那男人终究是个武疯子啊。小芹有这么多经历,自然也让他看不起。我的妈,他发疯时,整个儿把小芹当作人肉沙袋了。打得她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

    小芹已经后悔了。她跟我说,过这种挨打的日子还不如跟北方侉子过穷日子。她和侉子也没离婚,她想再跑回自个家去。但这个男人和他们家人又哪里肯放过她?说要走必须赔钱。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也没把小芹关起来,小芹要跑还是跑得掉。只是她父母不允许她再跑。一来呢,那三万块钱,他们收下了岂肯再拿出来?

    再说,面子更重要啊!小芹如果再跑掉,叫她们家人以后还怎么做人?因为小芹前面把名誉搞臭了,她们家人想挽回一些面子,就拼命地说这个光头、武疯子本人和他们家的好话。有人也相信她们家人说的,情况比以前是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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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十四

    姑姑顿了一下,说:“但是实情还是在那儿呀。刚才隔壁女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小芹挨打的事了吗?这小芹啊,也是活该,他命不好。今天她和她男人、老公公一起回娘家,我猜她肯定跟她妈倒了不少苦水。她妈也没法子啊。前面她不是来找我,说她妈叫我过去说话吗,我猜她们是要找我过去诉苦。讲起来,她们家人也不容易。为了面子,就这么苦苦地撑着。依我看,小芹是不会再跑到哪去了。她当真不要脸了啊?再说她跑了,这个光头也不会放过她啊。”

    听姑姑说了这么多,让朱雨深感慨万千:这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啊!他想到了母亲在自己小时候整的那些事,而汪小芹的事几乎就是母亲的拷贝。他觉得,汪小芹那个儿子的处境,恐怕比自己更加不妙。

    他把送母亲回家,在她家院子里看到赖五的情景再回想了一遍。可见若干年前母亲就那么一跑,不光没改变命运,还彻底毁了自己的终生。再说,汪小芹如果跟这个武疯子厮守一生,能料想得到,情况可能比母亲还要糟!

    朱雨深正想着心思时,表弟的小孩一个人走了出来。姑姑抱着孙子吻了几口,问小孩怎么就他一个人起来了,他爸妈怎么还睡着?小孩说,爸妈帮他把衣服穿好了,叫他先出来玩,他们还要睡一会儿。说到这里,房门砰地一声响,应该是表弟做的这举动。姑姑没好气地说:“这两个懒猪,不怕丑,白天还在一块焐小鸡!把门踢坏了我可要找他们算帐。”

    这么一说,朱雨深已经理会了这是咋回事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了,就及时告了辞。

    骑到小姑姑家时,已是中午了。和一年多前他来时一样,小姑姑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等了他一会儿了。姑夫不在家,姑姑说他是到他父母那儿去了。在吃饭时,朱雨深向小姑姑诉起了苦,说结个婚开销大,事情又多,真让人受不了。

    小姑姑眯着眼睛听他说完后,问朱雨深,是不是钱不怎么够用啊?她说她可以借一些钱给他先用。朱雨深一听,高兴极了。其实他诉苦也没这意思,但现在小姑姑肯借钱,真是解决了长期以来一直困挠着他的难题。他便及时开口问小姑姑借五仟块钱。她爽快地答应了。说如果现在就要,吃过饭她就去附近的自动取款机上去取。朱雨深点了点头。

    小姑姑去外面取钱时,朱雨深兴奋地拨通了肖蓉的手机,告诉她已经在小姑姑这儿借到五仟块钱了。果然,肖蓉听了也很高兴,她说这下婚后他们就有钱外出旅游了。

    然而,当钱接过来放到包里后,朱雨深的内心涌起了一丝伤感。他想,这钱毕竟是借的呀。现在自己的生活竟然要靠借债来维持了,真是没混好啊。接着,他又在小姑姑家里转悠了一会儿。这套大房子装修得很不错,外面小区里的环境也很好。

    朱雨深把这里和大姑姑家作了番比较,真是差距不小啊!况且,大姑姑要是拿点钱出来,恐怕也是比较难的事。人家一年到头没有多少收入啊。然而小姑姑目前还在上班,姑夫的工作也不错。姑夫家老头是教委退下来的,老太也是公职人员退下来的,都有养老金和医保。老太生了大病,自个儿也掏不了多少钱。这所有的一切,比黄镇的农村人不知优越了多少倍。

    这时,他看了一眼在厨房间洗碗的小姑姑,觉得她的发型和穿着都比较时尚。从物质条件之方面来说,小姑姑嫁的人比大姑姑强多了。如此看来,女子在选择对象时,首先看重的是男方的条件,这是无可厚非的。

    从小姑姑家骑车回黄镇时,朱雨深想到了汪小芹以及其他一些女子。他已经理解了她们那些弃贫逐富的行为。然而当初,她们又何必……他理不清这个思路。到家时阳光正艳,他的心情也好。

    大刘的婚礼安排在随后的那周的周二举行。他说过,到时用车来把中学的同事们接到市里大酒店吃酒。大刘已回家休假了。朱雨深婚前还有几天班要上。

    周一这天,朱雨深的精神状态不怎么样,显得魂不守舍的。他在想,平时有很多日子都是平淡得让人发腻;然而从上个周六他回旧屋开始,就这么两天,所见所感真是太多太多。首先是儿时的生活之地已萧条不堪,让他伤感;母亲的言语与处境也让他唏嘘不已;最让他不安的是王担宝辛酸生活。之前,对这些他也有过充分的预想。然而,那日所见,王担宝的悲剧却足以让人震撼!不得不让人为他以后的生活担心。

    朱雨深在胡思乱想时,隐约地感觉站在对面的古明秀的神情有点不对劲。她欲言又止,眼睛盯着自己后面看。朱雨深转过头去,准备看看是什么情况。然而,他的头却被一个大环保袋给套住了。这突如其来的事故让朱雨深又恼火又难堪,他使劲挣扎着。同时,他听到了其他几人的笑声。古明秀笑得最欢。朱雨深把袋子拿下来一看,没出他所料,果然是冯君在恶作剧。他大声说:“冯君,你怎么回事啊?这么长时间没来了,一来就这样对人啊?”

    冯君说:“有人告你欺骗女人感情,我来套你的麻袋,为受害者打抱不平。你别不承认哟。我这次出去瞎转,正好碰到这个被你耍过的女人了。人家现在过得不好,可怜啊!”

    冯君的话引起了办公室里人空前的兴趣,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希望冯君说点什么,但他却住了口。朱雨深此时已经非常难堪了,他思索着冯君到底遇见了谁,以及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

    冯君却岔开了这个事,他拿出了一个大环保袋,从里面拿出了两袋东西,一袋扔给朱雨深,另一袋砸给了他对面的小俞老师。见此情景,古明秀不干了。她朝冯君吼道:“冯君,你这个不仗义的家伙!你请这么长时间的假,可把我害苦了。我差不多每天都要上班,累死了。”

    她的话音刚落,冯君又把一包东西砸向她的胸部。这让大家不免为她担心,然而她却稳稳地把那包东西按住了。此时,她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冯君阴着脸冲她说:“你帮我多上几个班就喊累,那你家那个超级胖子房事的时候压在你身上,你都不喊累呢?”古明秀有点吃惊冯君会这么说。

    小俞走到冯君身后,接腔说:“你怎么知道她那时候不喊累呢?再说了,房事的姿势多着呢。他们男下女上不就成了?装呆啊你,冯公子。”

    此时,古明秀已经吃不消了,她上来在冯君和小俞身上一个人打了两巴掌。骂道:“你们这些流氓!还是人民教师呢?在办公室就说这么黄的话,让你们教书,真是丢人啦!”随后,冯君的那包东西很快就被瓜分完了。

    接着大伙儿都各就各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冯君坐到了小俞对面自己的桌子前。别人都在忙着,他却把一双脚架到桌子上,头靠在椅子上,双手玩着手机上的游戏。那游戏的声音也比较刺耳,然而大家也不好责怪他,这叫吃人家的嘴软嘛。一个大办公室的人都拿了他买带回来的外地特产,有南京鸭四件,小盒龙井茶,西湖藕粉什么的。一包东西要值一些钱。

    小俞问道:“冯君,你这段时间到底死哪里去了啊?课也不上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是去接老头子的班做生意去了呢。”

    冯君说:“接班嘛,是迟早的事,不过哥现在还没玩够。哥这次去了好几个地方旅游。另外,在金爷的怂恿下,哥还去市里报了个名,学驾驶。老头子说搞会了买辆宝马给我开开……”他这么一说,大伙才弄明白了,他为啥休了这么长时间了,原来人家快开宝马了。

    上午上课的时候,由于想的事情太多,朱雨深讲得不是太顺畅。学生们也知道他这个班主任快要结婚了,精力有限,所以大家变得比平时要放肆一些。台下时而有乱哄哄的乱像。课间,有一个女生把朱雨深叫到僻静的角落,说有话要跟他单独讲。

    到那个无人的角落后,该女生的表情时而愤怒,时而轻佻,让朱雨深捉摸不透。她说,坐在她后面的那两个男生老是骚扰她,经常伸咸猪手摸她的腰或肩膀什么的。今天早上更是夸张,他们竟然在她的铅笔盒里放了一条剁了头的小蛇,把她和同桌都吓哭起来了。现在的学习任务这么重,离中考也不远了,这两个不想好的男生还这么胡闹!朱老师你作为班主任,难道不要好好管管?再这样乱搞下去,这个班就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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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

    朱雨深盯着这个女生看了一会儿,发现她已经发育得比较好了,第二性特征在她身上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展示。然而,她的长相却不怎么好,脸上有很多斑点,皮肤又黑。他没想到,她后面的那两个成绩不错、长得也有点帅气的男生竟然会对她做这些小动作。

    打发走这个女生后,朱雨深独自思考了一下,他记起了王担宝以及张聪的话。王担宝说过,在初中毕业班时,他就骚扰过前排的女生;张聪那时心思也全在李露露身上。乍一听起来,觉得他们真是人小鬼大,有点不可思议。但今日通过这个黑女生的倾诉,看来这个问题确实有,可能还蛮严重的。

    随后,朱雨深把那两个男生叫出来训斥。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两个男生却反咬一口。他们说,本班的女生有很多都是猪妖子,不好好学习,还整天对着帅的、家里条件好的或成绩好的男生想歪歪心思。他们早就发现有女生觊觎他们结实的身子,没事就盯着看。就拿他们前面的那两个女生来说吧,一天要回头无数遍,找他们说笑,操他们的蛋。他有时气不过,就强行把她俩推着转过身去,

    那个告状的小黑女更是恶心。她还喜欢隔着桌子往他们俩的脸上、甚至嘴里吹气,把他俩熏死了。所以,如果他们俩这次中考考不好,进不了重点高中,得由前排的女生负全责。今早,他们气不过,才做了过激的举动。单就这事,他俩愿承认错误,并向前排的女生道歉。

    通过训话,朱雨深深感现在的学生跟自己那个时代真是大不一样了!这男生和女生都存在问题,然而这个问题他还不好管。作为班主任,要管好一个班,他真感到头疼。

    上午最后一节课时,朱雨深没课,他在办公室里改作业。冯君和小俞也没课。冯君刚上了一节体育课回来,他显得比较兴奋。他说,人还是上着班踏实一些啊。他和小俞等人吹着出去旅游以及在城里吃喝应酬的那些事。

    随后,他顿了一下,回过头来朝朱雨深看着。他故弄玄虚地说:“哥现在要正式向舆论界宣布:哥已经爱上了一个大家闺秀!两人都颇有感觉!这种感觉妙不可言啦。”朱雨深感觉有点纳闷,但他还没开口,大刘进来了。大刘说来镇上喊人,顺便来办公室拿东西。

    大刘听此话后问冯君:“你不是有女人了吗?你那个小对象上次来过咱们这儿,我见过。她长相、身材都不赖,可爱得像个洋娃娃!打扮起来也一流。你养她养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又想再养一窝,学你家金爷啊?”

    冯君拍着巴掌说:“兄弟,你这话真讲到点子上去了。我是金胡子的种,不学他还学谁呢?这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这段时间金胡子领着哥出入各种社交场合,以及走亲访友什么的,他在向圈子里的人亮明哥的身份。借此机会,哥接触到了一大拨官家或富家子女。他们的那种生活,那真糜烂得不成个事!

    金爷的那几个女儿跟他们都一个鸟样,哥却有点接受不了。因为哥是从穷人转变过来的啊。先就拿谈对象这事来说吧。以前哥在陈晶家饭店干的时候,整个儿把她当作了我的女神,恨不能天天给她烧香、叩头,把她像佛祖一样供起来。身份决定了我当时就那么点出息呗!就是在街上鬼转、做混子的那会儿,哥整天牛哄哄的,好像老子天下第一,扬言要干欺男霸女的事。但是,你真要弄一个靓女到哥面前来,哥那会儿也会脸红心跳,不敢有啥越轨的举动,哥是自卑呗。

    然而那帮龟儿子,个个都是玩弄年轻女子的高手;那些龟女儿,个个都是花钱的祖宗。他们谈个对象,那真是荒唐啊!不高兴了就换,一年之中要和若干个人糗。但是,这人啊,一糗多了,下面不就烂了吗?心也乱了啊,没啥追求,没啥真情实感了。所以他们又拼命地去寻找刺激,玩变态。这拨人都脏得没水洗。

    哥也想学他们身上的一点风格。不然同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就亏了。大刘你说陈晶咋办,我告诉你,就这么耗着呗!哥目前在追的是城里卫生局长的女儿。哥也没底气到底能不能得手。陈晶这个小妖精就摆在家里预备着,这叫进可攻,退可守啊。比起那些鸟人,哥可干净多了!这不就是脚踏两只船吗?

    这也是一门艺术啊,哥是从那些电视剧上学来的。你们看那些烂电视剧,哪个男主角后面不是总会跟着若干女人呢?就算他们最后彻底垮了,回到穷窝,还是有一个娇姑娘在等着他。这事爽啊!哥现在就是这么回事。但条件差的人可别也痴心妄想有这种好事。

    现在有些人啊就是不实在,不能很好地掂量掂量自己。他们要是脚踏两只船,恐怕结果什么都捞不到。哥才是无比清醒的人啊。再说,哥追的这个女子,可是个奇女子啊。虽然她的长相、身材都比不上哥屋子里的小娇精,但谁叫她是局长的女儿呢?金爷和她家老头也是老关系了。

    在上次聚会上,有人提议咱们两家联姻,金爷就这么应了下来。他是知道我有女人,并且已经在一块糗了很长时间了啊。我跟金爷说,这下难办了!但金爷说,这门亲事是咱家高攀了,怎么能轻易放弃?他说我有女朋友算什么?难道不能分手啊?只要没结婚就成。

    现在回过头来一想,让人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因为在这之前,陈晶一直缠着老头子,叫他做主,让咱俩早点把婚礼办了,把结婚证领了。因为哥一直在敷衍她,她只有拼命地在老头子面前撒娇,想金爷给她撑腰。

    金爷这个老江湖!他表面上对陈晶疼爱有加,甚至在陈晶面前还表态,如果哥不早点筹备这事,或者亏待她,他就用鞭子抽哥。他告诉陈晶,咱们俩的婚礼是件大事,也是他摆谱的机会,一定得办得轰轰烈烈。要造势,要请明星露脸,办成个王子式的大婚又咋的?但这事不能急,要慢慢筹备。

    这不,一番话忽悠一下,陈晶就中计了。这个老奸巨滑的家伙!稳住了陈晶后,又迅速帮哥物色大家闺秀。接触过若干个以后,哥发现自己只对这个局长的女儿感兴趣。其他的女子嘛,哥是嫌她们脏或者疯颠,以及又脏又疯颠。金爷了解到哥已找到了真爱,他也比较欣慰。他劝咱们发展得快一点,早点把结婚的那点事搞定。至于陈晶嘛,看样子处理。

    从这件事上,我也能发现金爷是个狠的角色。哥和陈晶在一起磨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哥是个玩世不恭的人,但对她也是有感情的。原先也想就这么整吧,跟她结婚生个崽。以后有机会,再到外面发展,吃吃外快食,养几窝也成。但是,哥从来没考虑把她给踢走啊。一想这事,哥心里也发毛。那个局长千金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她和哥糗到一块,结个婚什么的,陈晶肯定就没办法继续跟哥混下去了。哥也不知道这事以后咋办?哥心里也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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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三十六

    说到这里,冯君转身看着窗外。他掏出一包好烟,拆开自拔了一根,眼睛迷离地看着远方。大刘走到他面前,抽了他的一根烟。大刘说:“你小子怎么也学会抽烟了?而且一抽就抽这么好的烟,真是大变样了。你小子在女人这事上左右逢源,不错啊。你说心里痛,痛个球啊!以后有好事,把兄弟们也叫上。大伙儿一起去会美女、吃外快食。”说完他说还有事,就笑嘻嘻地走了。

    朱雨深听到这话,看了他们俩人一眼,摇了摇头。冯君却没接大刘的话茬。他回过头来,冲朱雨深说:“朱哥,大家都说你文采好。现在给哥帮个忙吧,弄好了哥是不会亏待你的。”

    朱雨深抬起头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冯君。他问道:“你小子到底要找我干吗,?可别耍什么花样,我忙着呢!”

    冯君走到他面前,神采飞扬地说:“你们可能不知道,哥追求的这个局长的女儿文采也很好啊。她天生就是一副傲气的相。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但也有几分姿色。特别是她那一双纤纤玉手,不知能迷到多少才子。她会写自由诗,她崇拜什么徐志摩啊、戴望舒啊这样的诗人。她说,有时她恨不能穿越到这几个大诗人生活的时代,跟他们厮混几回,整出一些事出来。但天不遂人愿呀。

    她也喜欢在有名的网站上阅上高手们写的诗。但那也只是只见作品不见人,如隔靴搔骚一样不实在。她渴望遇见一个年轻诗人。不过这人长得要帅,条件也不能差。在跟哥接触的过程中,她先是傲得离谱。当哥了解了她的心思后,哥准备勉为其难,当一回她的白马王子算了。

    你们看看,论长相,哥自然是没的说。哥这帅气的脸、标准的身材就摆在这儿了。论条件,哥是金胡子那几家公司的少东家。将来接了金爷的班,一年不知能挣多少钱。再说,哥的口才也是很好呀。哥因为经历特殊,对一些事情的分析就很独特、精僻。

    对于这些,陈晶这个小娇精是不懂的,她肤浅啊。但局长千金很欣赏哥这一点。她说,这正是哥能吸引她的地方。相比之下,她以前接触的那些龟儿子毛都不懂,他们就知道吃、喝、嫖、赌、飚车、玩变态。哥比他们不知强多少!局长千金说与哥相逢,真是她三生有幸。咱们俩个一个有才又帅又有钱,一个是官家千金,长得漂亮,又洁身自好。在现在这个社会,咱们俩的风云际会可以说历史性的碰撞。

    她对哥已经着了迷。要哥下次带些自由诗过去给她欣赏。还一定要是手写的,最好是写给她的情诗!这个雀子,想来也蛮会折腾人的。但这下哥慌了啊!哥当初为了寻找刺激,表明自己不同于那些凡夫俗子,就吹嘘自个儿是个小诗人。有诗集两本,那些自由诗还写的很能感动人。

    这下好了,她要看这诗,还要哥为她写诗。哥急啊,但哥又不能下三滥没种,说自个儿本身就是个瘪三,压根儿从来就没写过什么狗屁文章。哥要装啊!讲来哥也幸运,咱们中学这儿不是有的几个才子、诗人吗?在这事上,我知道朱哥你绝对算一户。就这么定了,朱哥你几天之内得给哥整若干首情诗出来。哥去出示给她看。这是好事啊,看样子我的好事也就要成了。”

    朱雨深听冯君把情况讲明了才说:“你小子,事做得也够绝的!叫我帮你写情诗,你这不是在欺骗人家吗?以后要是被人家发现了你怎么办?你也不能一直瞒下去啊。再说了,我觉得你做事也很不厚道。你这样做怎么能对得起你家里的对象?我要是帮你写什么东西,不是间接地害人家吗?”

    冯君不耐烦了,他吼道:“管她个鸟!我冯君本来不就是个玩世不恭的人渣吗?别跟我说谁对不起谁的。在我受穷那会儿,谁能对得起我?哥玩的就是新鲜刺激!这个官家小姐又傲,又号称在为意中人守身如玉。哥一时兴起,偏要玩点把戏,把她这个玉身给糟蹋掉。弄到手后,哥还管什么诗不诗的。过了那股子骚劲,难再谈诗,谁就是找抽!

    我可告诉你,这忙你一定得帮。哥可是豁出去了。至于你说哥对不起家里的小娇精,没这回事,她也不是什么好鸟。实话告诉你吧,她住在哥的房子,什么鸟事都不用做,有时还让哥来侍候她。以前,我妈整个儿就是她的保姆。我妈去金爷那里后,家里搞成什么样了,上次你去不也看见了吗?

    这还不算什么,气人的是,没鸟事她就用手机或电脑上网,和一些男网友聊骚。聊的有些话肉麻极了。哥发现了后,整个儿气昏了头,打了她一顿。现在她收敛了一些。以前,她在我们闹僵的那会儿,就被用跑车拉她出去兜风的胖同学骑过若干次。后来她可能还瞒着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网友啊什么的在一块疯过。哥是个仁慈的人啊。哥要是一个狠人,早就修理了她,让她痛苦一辈子。

    哥现在这样子,充其量来说,也只能算得上精神方面移情别恋。但身子还没抽开,还归他。这哪里对不起她了?朱哥你放心大担地搞吧!要是你的诗能让我和那女子搞出东西出来,那就太完美了。你有啥要求,尽管跟哥提。经济上面的要求更没话说。”

    正说着,冯君的手机响了,是陈晶打来的。那头讲了几句后,他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陈晶。骂她怎么不一觉睡死掉,省得还要请个保姆伺候她浪费钱。挂了手机,冯君摊了一下手臂说:“没办法,她还没起床。来搞卫生的保姆都进不了家。她还叫哥回去给保姆开门!”

    一会儿后,他又哭丧着脸冲朱雨深说:“你说我现在变得牛逼了是不是啊?哥也是没法子啊,都是给人逼的。”说完,他竟然哼起了小曲,让感觉他心里很畅快。

    随后,冯君去上了一节体育课。朱雨深也在一个班上上语文课。他在讲台上都能听到冯君在下面操场上大声喊着口号,教学生列队、左右转之类。朱雨深从三楼的窗户向外看了一会儿冯君的表演。此时,他想到了有关自由诗的诗。他觉得不管是不是为了帮冯君,回去得把以前写的那些抒情诗整理一下了。中午,他回家在电脑上折腾了近两个小时,还把其中几首好的拷贝到了u盘上。

    下午,当朱雨深带着u盘从镇上往学校骑车时,他在想冯君正在追的这个官家千金到底是啥样子。这个女子,在当今的社会现实中应是很难得的一个人。冯君说的没错,她的得位特殊,决定了她与众不同,对男人别有一番吸引力。

    就拿这些诗来说吧,都是他情感精华的瞬间闪现和核心价值观的点滴体现,却从来没有谁来欣赏它们,从而来欣赏他这个人。大家都在忙着挣钱糊口养家,或是为了让生活的档次高一点。也许正如冯君所说,人只有到了吃穿不愁,条件非常优越之时,才有了文化上的追求。你和行色匆匆、终日苦做打拼的人讨论诗画之类,那不找抽吗?然而,条件优越的人也没有几个能对这些感兴趣。但今日也算是有知音了。

    想到这,朱雨深苦笑了一下。他走进办公室时,冯君和几个人又在夸夸其谈。朱雨深一出现,冯君就跟大伙做了一个暂停的动手。他说精彩稍后继续。朱雨深告诉冯君,自己以前写的东西拷在这个u盘里了,说他可带回去参考一下。冯君接了u盘后向朱雨深鞠了个躬,嘴上直说谢谢。说这下有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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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

    接着,冯君又走到大刘他们那一桌,一屁股坐上了办公桌。办公室里的人也都凑到了他的身边,古明秀的兴致也很浓。

    冯君说:“前面跟大伙讲了些去旅游的事。在这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件丢人的事。那天我们到南京旅游,一起去的两个朋友的女人和陈晶都吵要去夫子庙买小商品。于是咱们就去了那儿鬼转。那里有一条黑水沟,那就是秦淮河。也不宽,但两边景色还不错。

    走累了我们就坐在河边休息。这时一个小子问大家:知不知道秦淮八艳是哪几个?我们几个就是冥思苦想着。哥虽然没啥文化,但也能说出来两个艳,李香君和柳如是不就是吗?但哥还没说出口,陈晶就大声问,秦淮八艳是不是指秦淮河上面的八只燕子?

    这话一出,笑破了那两对人的肚皮。哥气得给了陈晶一个耳光。这真是丢人啊!但是哥可能出手重了点,把她打疼了。她竟然在那么多人的场合放声大哭,让我们几人都很难堪。他们几个人便把一泡屎都盖到了哥的头上。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责备哥怎么能出重手打自家的女人呢?

    哥这又是受电视上看到的那些镜头的影响了,你看那上面打耳光的情景还少吗?但到了真实世界中,像这事还真的很少发生。哥和陈晶就当是演了把戏了。为了表示歉意,哥又学着那些示爱的镜头,当众狂吻陈晶。结果却把周围的很多人都弄吐了。哥这才明白了,这当众接吻啊,也不实在。这好像都是当事人在做广告。但是人们不是早就厌烦了各种广告了吗?

    这件事让陈晶又羞又疼。回来后她竟然跑到金爷那儿告了哥一状,说哥不学好,不善待家人,恐怕以后很危险。结果金爷把哥说教了一番。为了补偿陈晶,金爷答应资助她参加市里举行的选美大赛。

    哥今天就重点跟大家说一下这选美大赛的事。

    这选美大赛好像是市里一家大公司组织的。本来嘛,咱们不在市里生活,这事与咱们也是八杆子打不着。但陈晶从网上得到了这个消息,又向她那在市里的同学、朋友什么的打听清楚了这事。又有人怂恿她可以去搏一搏,保不准能一炮打红,谁叫她天生丽质呢?

    举办方也贼黑。据说这是一家大公司玩的嘘头,他们在给自己炒作。他们声明要海选出本地区的十大美女。前100名入围者都能获得该公司颁发的本地美女证书。但报名费加上现场化妆费、舞台费一圈弄下来要不少钱。入围的人也只能获得一个两块钱买的证书。被选上的十大美女倒是可是露个脸,游个街,风光一把。

    金爷的小女儿是最先得到这个消息的人。恰好那段时间哥和陈晶和她住在一起。她们两个雀子一合计,就准备去报名参赛。但是哥不支持陈晶去选美。说这都是骗钱的把戏呀!因为就算被选上了,你又能干啥?不就是游街示众一回吗?可别指望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这事啊,只是这家破公司整出来的,你还指望像选港姐一样啊!

    另外,这事的黑门也多啊。就有那么一些吃饱了撑着,钱多得没处花的鸟人,他们会往这上面砸钱啊。你想,这样一来,选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经我这么一说,她们俩却说,豁出去算了。不就是往里面砸钱吗?砸就是了!于是,她们就在金爷面前哼哼啊啊,叫老头子拿点钱出来,供她们选美用。

    但金爷也是个老狐狸呀。他跟她们俩周旋着,说自个儿生意上目前周转得不顺,叫她俩再等等。然而选美的档期、几次比拼的日期,人家早就排好了呀,这事怎么能等呢?小女人怎么能是老江湖的对手呢?结果他们在金爷那儿没要到几个钱。

    但金爷终归也算是支持了她们一把。特别是陈晶,身上几乎没钱,报名费也是金爷赞助的。她还有什么话说?预选赛那天,她俩结伴兴冲冲地叫哥陪她们去了。回来时,两个人也是红光满面的,信心十足。她们都说临场发挥得不错。

    然而,晚上在床上陈晶跟我说,她怀疑妹妹可能要被干掉。因为去的美女很多,她要是预选赛过了关,那不是要有一大半人都能过关了吗?但是这个预赛淘汰率也很高呀!

    陈晶本人却定心的很,她说,谁叫自己知天生丽质呢?当晚她很兴奋,床上功夫也变厉害了,哥被她折腾到天亮。

    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预赛的成绩终于出来了。果然没出所料,妹妹落选了;而陈晶走运了,顺利进入了复赛。复赛也就是选一百个人入围的美女,最后是决赛,选出十大美女。陈晶得知自个儿可以参加复赛了,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当然,这次赛前,她又向组织者中的某些人砸了一些钱,人家全部笑纳了。

    哥那段时间也像梦游一般,陪着她捣腾这捣腾那,变成她的跟班了。复赛那天,哥在现场观摩了半天,感觉有点不对头。上次初赛时美女如云,丑女较少。按道理说,经过一次预赛后,干掉的应该是一部分丑女或一般般的女子。但这次复赛,能见的美女却很少。那些垃圾货却塞满了赛场,还傲得不成样子。这跟我的期望值有差距。

    本来嘛,哥觉得初赛干掉了妹妹,而陈晶上了,这是在选美啊。下一步,陈晶有望入围百位美女了。但是,复赛场上的所见,让哥心里发毛。哥觉得,这选美的事跑题了。陈晶这个雀子却定心得很。她说复赛场上佳丽稀少,她的资质应属其中的锋芒棱角,这不好吗?况且,咱们也进行了打点,这入围百位美女绝对有戏。

    搞完复赛回家,这个小娇精整个傲得跟公主一般。她以前就够懒的,这下几乎就变成一个植物人了,吃、喝、拉、撒每项都要人伺候着。拉泡屎还想要哥帮她擦屁股。哥恨不得一脚把她踢翻。

    然而她却理直气壮地说,伺候大美女的男人也是有福之人啊!看看瞧,她很快就能入围百位美女,紧接着就是万众瞩目的十大美女。到那时,追她的,想她胡涂心思的男人排起队来,可能绕赤道一周了。当然,对于普通的暗恋者、追求者,她当然不屑一顾。她说自个儿明白,咱们黄镇街上,以及哥身边的一些男性都贪恋她的美色,保不准还经常对她产生性幻想。然而她却讨厌这些俗人。到时候,选美成功了,要是有权贵公子或是名商巨富的少东家来追求她,那就没办法了,她只能牺牲哥了!以便追求她的贵族生活去。

    再说了,她认为十大美女一定会红透咱们这边的天空。到时侯,她的身子上充满商机,银子会像水一样哗啦哗啦地流进来。你想,她就成神成仙了啊!她希望哥到时不要怨恨她移情别恋、另攀高枝。

    哥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也相信她的成功已经不远了。但现在她都傲成这个鸟样了,到时,如果她不飞走,哥还怎么伺候她?哥便双手捏着她的双肩,边摇着她,边发火说:姑奶奶,你特妈的随便吧!老子伺候你已经累得跟猴子一样了,你要是成功了,不要老子死啊?”

    说这最后一句话时,冯君是捏着古明秀的双肩,把她当做了陈晶来做的。大家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古明秀反应过来后,又气又羞。但她没发火,只是到一边去理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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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

    此时,第一堂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几个聚在这边听冯君高谈阔论老师依依不舍地走了,人顿时少了些。朱雨深和小俞还有古明秀下午都没课。朱雨深跟小俞边批改作业,边听冯君神侃。他们干活显得不是那么很专注。古明秀兴致很高,她定在椅子上望着冯君,脸上红扑扑的。

    那个戴眼镜的年纪大点的女教师听了冯君的话,也不断地发出笑声。这一刻,她把眼光转向了朱雨深。她说:“朱雨深,人家都说你是才子,我看你还是比不上冯君。他真是太有才了!”古明秀听了这话,也下意识地点了几下头。

    朱雨深却有点不高兴了,他问道:“谁说我是才子?冯君配此称号还差不多。”

    小俞抬起头说:“你在意这些干嘛?有什么关系?冯君嘛,也是在给大家制造娱乐好啊。冯君请继续讲。”

    冯君蹲下来擦了一下自己的皮鞋,然后又整整衣服,抹抹头发。他接着说:“你们还真别说,这选美的事啊,也引起了一阵轰动。金爷这一大家子人都关心着这事。哥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不知从哪得知了此事,也来拣好听的讲。说些如祝嫂子成功喽之类的,然后他们就叫哥请客吃饭。经他们这么一捣腾,哥的心思也放在这上面了。那段时间哥正在学开车呀,一想她的事就开不好车。

    经过一段时间等待,复赛的结果终于出来了。果然是哥预想的结果,陈晶没有入围百位美女之中。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小,因为她把美好的前景都想好了呀。这挣大钱啊、权贵公子啊什么的,全都没戏了。而这种选美大赛又不像高中生参加高考一般,没弄上,来年回头再搏。这种大赛,本来就是那家公司心血来潮时玩的一个嘘头,目的可能是搞钱。但他们放个屁,这些小女人们都当台戏了。

    选美的事,这次弄了,下次就不知道啥时才有了。这次没选上,基本上想抛头露脸就不行了。陈晶哭红了眼睛,并在床上躺了几天,要死要活的。她妈也杀了过来,陪着她哭。哥当时觉得她们两个女人真是滑稽,不就是选美没选上吗,有毛关系啊!哭得跟死了人似的,又是在哥的房子里,哥恨不得打她们。

    不过你还别说,哥也希望她能入围百位美女。因为那么一来,哥每晚就搂着一个公认的美女睡觉悟了啊。那心理感觉就不一样了啊,那几爽啊!但她落选了,就不行了。虽然她的身子还是那个身子,但是哥认为她已经贬值了。幸好,她还有点自知之明。那段时间,她主动做点家务。她还学着炒菜,只不过把菜烧得跟猪食一样。

    经过这事的折腾,哥的心里又给她搞乱了。这人啊,还是很在乎外界的评价的,对舆论不敢小视。哥也不例外。既然她不是公认的美女,那么哥也就要反思了啊。哥现在条件可没得话说,跟她这个女人在一块糗,是不是亏了呢?于是哥就动了歪心思,把目光投向外,放心地追局长千金去了。当然,这事我也隐蔽得很好,陈晶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这时,副校长老马进来了。他看冯君坐在桌子上大声讲话,就批评道:“冯老师,你也太没样子了吧!教师要为人师表,你没样子,怎么能带好学生呢?要是学生都像你这样放荡不羁,我们这个中学还怎么管理啊?”

    冯君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满脸不高兴地说:“老杆子,别老跟我讲官话。你做事就全部按规定来吗?哥知道的事多着呢。哥在这里跟兄弟们侃一会儿,你就来叽叽歪歪,你是找碴还是怎么的?”

    老马也不跟冯君呕气,他说:“我哪敢给你找茬啊!你是金爷的公子,谁不让你三分啊。我是说你吹牛可别耽误了上课,有人反映你上午赖掉了一节课。”

    冯君猛地站起来,拍着桌子说:“这个孙伟孙大个子,哥马上要去打他。他一周就上那么几节鸟课,叫他带上一节体育课。而且哥还承诺给他好处,他竟然告我的状,哥跟他没完。”

    老马说:“孙伟是主课老师,一周就周五带上两节体育课。是我上午看见他在上体育课,问他怎么回事,他才说的。实际上这也没什么。只是你冯老师不辞而别,那么长时间没来上班,本周刚来上课,可不好再赖课呀。”

    冯君说:“哦,原来是这样。行,哥知道了,哥后面不会再赖课了。哥现在继续神侃了,你要么也听听?不听你就消失吧。”

    老马说:“我消失,我消失。”随后他快速走出了大办公室。

    这让古明秀他们笑得很欢。他一走,冯君便继续说选美的事。他坐到了古明秀身边,咳了两声,猛然回头冲古明秀说:“美女,你为什么不去参加选美大赛?”

    古明秀脸一沉,假装生气地说:“你家那个漂亮的狐狸精都没选上,我去,不是自讨没趣吗?”

    “这你都不懂,亏你还这么自恋!”冯君说,“你还别说,这选美大赛,选出来的不一定是美女啊。我叫你去,是有所指的。话说陈晶痛定是痛,觉得自个儿可能还是有点欠缺。她算好日期,叫哥陪她去市里赛场,去看一下入围者角逐十大美女的决赛。哥也想看看是咱回事,就陪她去了。

    去了那一看,妈的,真被哥猜中了。入围者中,丑女占了多数,还有一些是长相一般般的女子。陈晶一看这场景,当场就气得吐血。她说那些雀子都能入围,她凭啥落选了呢?她叫哥把这事给弄清楚,是不是有黑门。我想想也是啊,就费了点心思和周折,打了电话给一个朋友。据说他也送了一个女人来参赛,而且入围了。那天是来参加决赛了。

    得知他也在现场,我们便急速找到他。盘着他问了半天,又给他灌了不少老酒,他才说出了其中的原因。他说这次选美啊,实际上就是一些有能力的人在变着法子敛财;去参加选美的人啊,实际上也都是呆鸟,都是花钱赚吆喝。他送来的这个女子入围了百位美女,但钱花得令人咋舌。想必总决赛也不是一般人能搏得起的事。他们也准备放弃后面的角逐。

    按他说的,这比赛的凶残与血腥程度不亚于天下大乱时的群雄逐鹿,不是英雄的人就趁早滚蛋,免得被打得血沽淋拉的。这么一说,哥就彻底弄清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哥自叹条件不如人,心想还是早点收手好。

    但陈晶不这么认为啊。了解了内幕后,她又气得寻死觅活的。她大骂金爷抠门,骂他为啥不砸多点钱,为选美的事铺平前面的路?她说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不把钱花在刀口上,难道还准备带到棺材里去啊?她骂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就知道骑她,把她托起来就不会了。她的这副好脸蛋、好身材却输给了那些长相一般或丑的女子,这还有天理吗?

    这下好了,她选美落败,哥倒成了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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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十九

    点上一根烟后,冯君接着说:“也不知怎么搞的,哥前前后后就像着了魔一样,对选美那件鸟事空前地关心。又等了几天后,十大美女终于出炉了,那天,哥竟然鬼使神差般地一个人去了赛场,说想一睹芳蓉也成,但哥主要还是想把这事研究到底。

    我操,这十大美女一露面,就把哥给吓倒了,哥为此还病了一场。你们猜怎么回事?说来让人感到恐惧,这经过几道坎选出来的十大美女,都跟鬼一样!论长相、身材,都是垃圾货!真她妈的恶心!这事也真特妈让人窝心!哥恨不能当场喊几个人过来,把她们挨个抽一顿。这选美搞的!这哪是选美啊,哥觉得,这整个儿就是在选丑!

    可恨的是,这十个雀子还自以为是,在众人的观望中摆着各种骚的造型。也还真有一拔颠子用手机、相机什么的给她们照相。那天下了雨,温度很低,哥穿了两件衣服还嫌冷。但这几个雀子穿得却是出奇地少,把胸前那两块泡泡肉露出绝大部分来,她们在向观众展示美啊。但是她们的脸就是那个鸟样,哥认为她们就是脱光了都吸引不了人。观众们围着她们是在看热闹呗,把她们当宠物一样来欣赏。你看,这事给整成了这个样子,这选美大赛有鸟意义!

    让哥没想到的是,十大美女闪亮登场的那天,哥以前的那帮黄镇的弟兄也去了四、五个。这几个二混子白天无鸟事,晚上鸟无事,竟然也跑到这里来凑热哄了。讲起来,哥也是好长时间没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了。自从做了金胡子的儿子后,哥赏过几次小钱给他们花。

    这帮狗日的,天生就是提不上筷子的人。他们就知道混啊混,现在也都老大不小了,房子啊、女人啊,毛都没有。他们也不着急,自认为一个人过得潇洒。他们平时基本上不做事,糊嘴都要啃老。娘老子也管不了他们。想来也真蛮搞笑的,他们这些二混子,懂什么东西?竟然还附庸风雅,来市里这边欣赏十大美女!哥给他们弄得哭笑不得。

    但他们撞见了哥,却开心死了。心想这下,一顿好吃的饭食跑不掉了,没准还能把车费在哥这里给报销了。讲起来也可怜,他们那车费八成又是偷着从家里拿的,不挣钱的人当然没钱支配了。那天中午,哥破费请他们几个兔崽子吃了顿好的,并且给了他们每个人一包烟抽,赏了他们一点小钱。

    他们都喝高了,酒一灌,大脑都不做主了。他们感动啊,说冯大哥这么看得起兄弟们,来日要是啥时用得着他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他们中那个领头的叫大眼,眼睛出奇的大。他最夸张,饭后他竟然感动得哭了。

    这几个没出息的东西,又是在找抽了。人家请他吃顿饭,扔几个小钱,就要为人家献身,他们娘老子养了他们还有鸟意义?他们娘老子不又是作孽了吗?当初图一时快活,不经意间就造出了人,造出了这些兔崽子,是在制造祸害啊!

    下午,那十大美女又亮相了,还在搞一些项目的比拼,可能是要选拔出前三名。哥领着大眼他们几个兄弟又杀过去观摩一番。当咱们近距离地欣赏这些当代活宝时,大眼他们几个竟然眼睛都看直了。他们还一边看一边感叹,说这十大美女就是靓啊!个个像仙女下凡一般。他们看够了时,哥把大眼拉到一边。哥问他,这十个女的难道就真很很出众,比咱以前在黄镇经常去操她们蛋的美女还要漂亮?

    大眼一惊,他说应该是吧。他说这可是经过几道关选出来的呀,不是顶级的美女还能在这跳啊弄的?没选上的人不早就回家哭去了吗?这时另外几个混球也跑过来附和大眼,都说这次真是大饱眼福了。大眼这话也说对了一半,没选上的人,像咱家的陈晶和小妹妹是回家哭得眼水汹涌澎湃。但被选上的就一定漂亮了吗?

    见他们猴巴巴的,恨不能吃了那几个所谓的美女的样子,哥心里在寻思着,觉得这事比较诡异。想了一会儿后,哥的眼前忽然一亮。哥问他们,其中那个跳得最欢的美女皮肤很黑,你们几个浑球看到了没有?那个黑鬼的脖子上还有一颗红痣,上面长了毛,很恶心。你们看到了没有?

    这几个浑球,一听这话,竟然结成统一战线,怒气冲冲地看着哥。他们警告哥不要说瞎话,不要侮辱美女!说这十大美女可是本地人公投弄出来的,可不同于时下动不动开口称人美女的那些美女。这十大美女不是人间尤物、造物主对人类的恩赐啊,还能是什么?你冯君竟然称其中的一个为黑鬼,还说她脖子上有颗恶心的痣,这不睁眼说瞎话吗?这性质也蛮严重的,弄不好要遭天谴的!

    听他们如此一说,哥心头大骇,说他们是中了邪了还是怎么的。哥还是不死心,当那个黑鬼靠近咱们时,哥又问他们,这个女的很黑,看见了没?他们却不吱声了。沉默了好一阵子,领头的大眼才说,咱们这地方说女人一白遮三丑,黑皮肤生在十大美女身上怎么可能呢?就是她黑也要把她看成是白妞啊!

    哥给他们气翻了,大骂他们是不是瞎了狗眼了,竟然在哥这么有正义感的人面前玩起了指鹿为马的游戏!哥当场就踢了大眼一脚,叫他们立马给我消失,省得在这里丢人。这几个浑球真特妈的没出息,可以说家里都穷得狂没样子。家里父母跟老冯有一拼,就攒点鸟钱管理自己防老,也不管他们的啥事。随他们就这样混下去,混到天昏地暗。但是穷人啊,你自己要长点志气啊,要反抗啊,要反传统呀。还像他们这样随大流,这么搅和下去,哪能有出头之日?

    哥骂他们要不是在父母那里偷钱鬼混,可能连裤子都没得穿了。他们还嘻皮笑脸地说,没裤子穿,裸着身子出来了的人,不是很酷吗?到那时他们也绝处逢生了。保不准还能和这十大美女一样,一炮走红,不用烦了,变成明星。到时你冯君在咱面前就牛不起来了。说完,他们竟然学着十大美女在台上跳舞的样子,一走一扭地在哥面前消失了。

    哥气得吐血了,蹲了下来,喘了半天粗气。心想,这是怎么了啊,这些人都是妖孽啊!十大美女也是妖孽。妖孽四处横行,咱们这些正常人还怎么混?哥一个人生了半天闷气。隐隐约约地却感觉陈晶伙同一对男女来来了哥面前。陈晶一来就挖苦哥,说今儿个是不是看美女看饱了?

    来的那个男的,是哥的那位也送女来参赛的兄弟。经他介绍,面前的那位跟随他的女人就是选美入围了百位美女的人。哥盯着她看了半天,看得她傲得不成样子,又是眨眼睛,又是搔头发的。

    哥是个直人。拿她和陈晶一比,发现不对头,当场就发飚吼道:这评委都瞎了他们的狗眼啦,你这么丑的女子还入围百位美女,这不是胡扯蛋吗?这么丑的女子还出来亮相,参加选美大赛,不嫌丢人啊,不丢人也是出来吓人啊!说这话的同时,哥躲到了那个充气柱子后面,说被她吓着了呀。陈晶也不失时机地躲到哥的怀里。她先是笑,接着又是大哭,说她心里憋屈呀。

    咱们俩这么折腾,这对男女脸色难看得跟狗一样,气氛也变得很尴尬。结果还是这个兄弟反应快,他叫咱们也别顶真了。他说社会现实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干嘛说得那么明了呢?真相永远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看不清,摸不到啊。哥认为他说得也对,就不计较了。

    回来时,哥和陈晶是乘他的车回家的。在车上,哥和他又讨论了起来这选美的事。他也说这整个儿就是选丑呀。他说现在很多行业的选秀,乃至选校花啊什么的,不都是不那么透明吗?很多结果也是把丑女推上位了。听说有两年的港姐的冠军,也是因为丑遭到各方面的唾骂呢,这有什么法子?哥认为是这么回事,细一想,这都是钱作怪呀。

    这选美大赛,结果却暴露了咱们生活中那些丑陋的一面。正好也巧,这事不同于其他隐蔽性差的事。这丑陋啊,就通过这些被选上的美女实则为丑女的脸给展现了出来,一览无余啊。哥说,这选美大赛结果却是暴露丑来了。这事真滑稽啊,让人愤怒啊。

    他们那对男女见哥说到点子上,不吱声了。相对于咱们,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后来他们咧开嘴笑起来,并且越笑越猖狂。哥气啊。但是在他们车上,哥又不好发作。但转念一想,这结果还不是一个鸟样吗?这选美大赛本来就是人家赚钱、咱们赚吆喝呀,他们高兴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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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四十

    冯君说到这里才停下来,他坐到桌边去喝茶。朱雨深这才发现,自己的思绪也是随了冯君的话走,以致于作业没改出几本。孙伟也早回来了,关于选美的事,他也听清了。这时,他竟然鼓起掌来,古明秀也跟着他鼓掌。其他人虽然面子上不动声色,但还是比较欣赏冯君的。另外,他们也还想再听他说下去。

    朱雨深能看出冯君还要发表高论,这一点他比较了解,因为冯君还在那边喝茶边寻思着什么。要是没话了,他就跑走了。他在不在这坐岗也没人能管到他。

    古明秀把凳子移到了冯君这边。她的脸上是一副讨好的表情,她问冯君:“冯老师啊,你前面说等学完驾照出来,就要买宝马车啊?到时候,你带着你家的陈晶,开着宝马车在街上兜风,一定很威风哟!在咱们黄镇街上,我还没看到过什么名车。”

    冯君眼睛都没看古明秀,他边弄着手机边说:“应该是你讲的这样吧。但是这车在城里那边可不算什么。哥的对象、局长女儿住的那片地方,开名车的人多着呢!然而,人家大家闺秀更注重精神追求。”

    “你说局长女儿是你对象,那陈晶呢?她咋办呀?”古明秀笑着说。

    “陈晶嘛,我也不会丢下她不管的。放在第二步考虑。”冯君说。

    “但是你和人家局长千金好,陈晶怎么能受得了?再说了,咱们现在可是法制社会,是一夫一妻制。你要是娶了大家闺秀,陈晶往哪摆?她跟了你这么长时间了,她不闹吗?如果你就那样不要她了,她也是很吃亏的呀!”古明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冯君这才抬起头来对着古明秀说:“这事是有点儿棘手。可问题也不是全出在哥身上。哥充其量也只是花心。跟陈晶在一块玩腻了,遇到高贵的、傲的女子,就对人家有了好感。加上金爷和我妈等人的怂恿,哥就移情别恋了一半。哥也从来没打算放弃陈晶。

    然而,这官家小姐那儿可比较难办。在短期内,她是不能接受哥还有别的女人的。如今,哥在她面前吹得天花乱坠,又愤世嫉俗。在她眼里,哥还是未涉足恋爱的愤青啊、有志青年啊什么的。

    同时搞定几女人嘛,还是需要长时间磨炼。你看咱家金爷,养了几窝都处理得游刃有余,据说他那个发妻当初也是官家小姐。哥跟金爷还有一些差距。慢慢学呗。”

    见他这么说,古明秀惊得吐出了舌头;朱雨深等人也瞪大了眼睛。

    冯君扫视了一下众人,倏地站起来,大声道:“你们这是干嘛?觉得哥做得夸张是吧?哥自个儿却有独到的见解。你们啊,也可以换个角度来看这事。咱们就先说男人拯救女人这事吧。

    冠冕堂皇的说法是,人要守一夫一妻制的规定。这样一来,一个男人,就算有三头六臂,有通天的本事,结果也只能拯救一个女人。如果谁要是再同情别的女人,在经济上给其提供帮忙,那事情就变得诡异了。因为被拯救的女人心里就会产生反差。人往高处走,她会说是为了感谢人家还是别的,结果八成就随了这个能量大的人。这些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如果掺杂了一点暴力或者强迫,这事就有了传奇色彩。当然,这个被拯救女人原来的家也就毁了。不是有人说过嘛,很多时候,男人是制造悲剧的源泉,女人是悲剧的载体。如果天下男人本事都大差不差,没有哪个能拯救别的,或是需要拯救。这女人啊,也就都会按兵不动了。

    哥是从金爷拯救我妈的这件事上悟出了这些道理。老冯丢了夫人,但得到了金钱;金爷损失了一点金钱,女人失而复得。这件事对于金爷来说无关痛痒。钱啊,女人啊,他少一点不少,多一点不多。但是,对于老冯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找金爷办这事,他可能现在就已经走了。世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嘛。他虽然现在一个人很孤单,背后又被别人骂,但好歹还在硬撑着过日子。

    哥认为,咱们那原先的一家子确实要感谢金爷。哥是金爷的种,条件改善是应该的。就不说了,但哥的娘,却已经是一把年纪的妇女了啊。她对于一生阅女无数的金爷还有啥吸引力呢?改善她的日子,纯粹是金爷发慈悲啊。金爷养的另几窝,情况也都大差不差。都是金爷在拯救女人,以及女人背后的娘家或夫家。金爷真是不简单!也可以说是功德无量啊。

    再说哥的事,陈晶知道哥发达了后,又随了哥。这也是哥在拯救她,以及她的父母呀。她在哥这儿糗,过得是醉生梦死的日子,高度糜烂。同时,她的父母也仗着这一点,三番五次找到金爷或我妈,叫他们支援一些钱。金爷也是个慷慨的人。在他没打跟局长结亲的主意之前,一直是把陈晶的父母当作亲家来对待的,好处给了他们不少。

    试想,如果当初陈晶不小心失足嫁了穷人,或是嫁了哥、哥又不是金爷的儿子,她家父母所要的好处恐怕就很有限了。可能一辈子都要不到这两年他们所得到的实惠。况且,以后他们还是钱途无量啊。陈晶自个儿名贵手饰、衣服买了一拔又一拔,前不久还能去参加选美大赛。这都不是嫁给凡夫俗子的女人所能办到的。

    哥追的那个大家闺秀,也是哥的拯救的对象啊。这个情况就上升了一个台阶,到了精神层面。她说她厌恶一般男人的浅薄与不良习气,还有俗。她要找一个又帅,又有才的富家子弟。碰见这种人几率却是很小的。哥基本符合这些条件,再候炼一下,就完美了。碰见哥,哥又来追她,这不是活生生地在拯救她吗?

    不然,她将来怎么办?咱们这个圈子的人,除了哥,她还能到哪找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咱们这个大办公室里的男性,在长相上都不能跟哥比。这一点你们可别不承认。条件吗,那就更不用说了。只有才华这一项,有人可能比哥略胜一筹。

    哥从此要学好了,争取样样都完美。瞧瞧,哥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拯救了两个女人,还包含了精神层面的东西。比起金爷来,还是后生可畏啊,也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事啊,我也跟金爷他们讲了,得到了金爷的首肯。”

    此时,冯君的电话来了,他接起来讲了几句洋话就挂了。大家已猜到了,那是陈晶打来的。接着,他翻开手机,查了一下先前打来而被他按断的电话,他咳了两声了打过去。这时他的口气变得谦恭而又严谨起来,并且尽力发挥口才。平时讲话中的那些口头禅,脏话也听不到了。

    朱雨深他们还真配服他。古明秀坐在冯君身边,先前已经乐得面如桃花。这一刻,见冯君先后接了两个女友电话,她的脸色才隐了下来,似乎不高兴了。

    打完电话的冯君,拍了一下古明秀的背,说:“古老师跟我凑这么近干吗?请问你要不要我拯救?”

    这一问,把古明秀气得打了他一巴掌,然后捂着嘴跑了出去。这也把大家逗乐了,冯君更是狂笑不止。

    朱雨深静下心来一想,觉得古明秀可能是对这位金爷的少东家产生了好感。结合她以前的那些经历一想,也很正常,她也是花心的人。

    周一这天下午,没去上课的人整个儿都在听冯君展示口才,坦露心声。间儿去上课的人也听了不少他的高论。放学后连走时,孙伟老师跟朱雨深说:“这冯君啊,是个传奇人物。也是个狂人,直人。敢讲别人不敢讲和不愿讲的东西。有他在这,真有趣。”

    对于这个观点,朱雨深是比较认同的。今天已经不是冯君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示口才了。那次在小俞老师宿舍,以及在冯君自己家喝醉,他讲的也不少。朱雨深觉得,冯君和王担宝有相似之处。他们说起话来都滔滔不绝,又敢说敢骂,痛快淋漓。但他目前还弄不清,他们俩这迥异于常人的行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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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

    第二天上午上课时,各位老师都显得满面红光。大家的心情都不错,因为下午都要去市里,去大酒店吃曾经的钻石王老五大刘的喜酒。他们已经打听过了,大刘老师的家人够大方的,酒席的标准很上档次。而且,全校的老师他们基本上都请了。

    学校为了他的这事竟然也对课程作了一番调整,把早读课安排上下午最后一节课。这样一来,下午三点钟就能放学了。这些老师以及他们的家属就可以在家化妆打扮一番,随后来教学楼门口集合。四点钟之前,有车子来接。

    昨天晚上睡觉前,朱雨深说到去市里吃酒的事时,肖蓉也显得比较兴奋。她已经跟厂里管事的讲好了,周二下午她要早走。讲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去市里大酒店吃酒,又是和黄镇的这些老师家属们一道。再说,她和朱雨深也快办婚礼了,她心里已经想好了,把大刘的婚礼当作了她自己婚礼的彩排。

    由于近期事情多、想法也多,朱雨深上课时不能像以前那样全身心投入了。他一走神,或是讲得不精彩,底下就乱了。认真听的没人不多,而做小动作的、迷糊着的、打闹的,什么人都有,这又反过来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他现在也不想管他们,所以课上得很累。

    上午最后一节课时,朱雨深没课,他把办公桌整理了一下。弄得手上全是灰尘,他下楼到单身宿舍那边去洗。下楼时,他发现冯君正在给他带的三(2)班在上体育课,他便站在远处,观摩了一会儿。只见冯君拿了根小棍子,对着那几个不好好听口令的男生又是打又是骂。

    这时,一辆贴着喜字的小车开到了大刘的宿舍门前,下来两个人在那间宿舍门上贴喜字。大刘的新房安在城里,想不到宿舍也贴喜字。朱雨深看得愣了神。不知啥时,本班的班长周谦已来到了他边上。

    周谦看了一眼大刘的宿舍那儿,他说:“朱老师,你们今天下午都要去吃刘老师的喜酒了吗?我们听说你也快结婚了,你准备哪天请婚假啊?”朱雨深点点头,说,再过两天。此时,周谦的脸上显得不大愉快,这让朱雨深比较纳闷。

    这个周谦是他的爱徒。在他还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时,周谦就时常来他这儿串门。但自从他和肖蓉同居,搬到街上去住后,跟周谦以及其他一些人接触就明显少了。周谦成绩优异,又比较负责任。管他们这个班,周谦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因为这个班调皮的男生、比较疯的女生都比较多。作为班主任,朱雨深却管得力不从心。

    他很文弱,又是多愁善感型的文青,所以很多学生明里暗里都不把他当回事。在作副课教师那会儿,这不打紧。因为那些课程无关紧要,是调剂主课的佐料,是用来缓解压力的。但自从教主课语文以及当班主任以后,他觉得自己和学生们的关系变得严肃起来,甚到可以说有点紧张了。

    朱雨深跟周谦说:“我这个婚假一请就是半个多月,学校安排孙伟老师来替我给你们上语文课。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几个班干部要多费点心啊,让班上不能乱。你是班长,更要负起责任来。离中考的日子也不远了,这是同学们的关键时刻。”

    周谦说:“哎呀,我正是要跟你说这些呢。我觉得也太不巧了,你和刘老师偏要在这个时候结婚!你看,今天为了吃喜酒,领导把课表都动了一上。马上,你一走就要半个月,我们这边两个班的语文肯定要出问题了。大家都习惯了你教啊。现在课程快结束了,马上就要总复习了,你却要离开一段时间。你可能不知道,你说这是同学们的关键时期,但只是针对成绩好的学生来说的呀。我们这些人拼着力气干,就是为了能考上城里的第一中学。

    但是,对于那些成绩差的、不可能再升学的人来说,现在却正是他们混的时期啊。你可能没看见,这些男女生,每天都打打闹闹,吵死了。几个毕业班都是这样!我来找你,是想叫你这两天把位子调整一下。让想好好学习的人专门坐到一块儿去;把那些顶能闹的人跟我们隔开。这样大家各得其所,不好吗?”

    朱雨深觉得他说的有理,说这事可以这样办。因此,中午要开个班委会,把名单拟一下。他叫周谦先放出话去,说明早要调整座位。

    等朱雨深大概拟好重新排位的名单时,已经是下午放学的点了。正副校长都来到大办公室。他们说,校领导班子加上年级组长还要开个半小时的会。大家三点四十前在教学楼门口集合等车。叫各人通知好自己的家属,不要丢三落四的。

    话一说完,他们就冲到三楼党支部开会去了。夏有礼作为初三年级的年级组长,也拿着记录本,蹬着皮鞋,昂首跟在校长的屁股后面上了楼。大办公室里的老师有的忙着打电话,有的忙着赶回街上的家一趟,场景比较乱。

    朱雨深也给肖蓉打了电话,说课已经束了,自己现在在办公室里等,叫她按约好点来。在一片乱象中,朱雨深发现只有冯君岿然不动。他还是那副造型,把双脚翘在办公桌上,双手玩着手机游戏。朱雨深走过去拍了他一下,说:“朋友,你的定力真好啊!怎么不打个电话催一下你女朋友?”

    冯君头也没抬,他说:“昨天就讲过了,叫她按点来。这事算什么事儿,大家又是打电话鬼喊,又是奔来奔去的。不就是去吃个喜酒吗,搞得鸡飞狗跳的狂乱。没趣!哥也浑身没鸟劲。”接着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哎,我说朱雨深,你的文采是不错啊!”冯君说,“昨晚我在电脑上把你的文章打开,看了半天,觉得有意思。随后我又作了一些改动。我想,这足以在城里那个雀子那里证明我才华横溢了。早上我已把诗发给她了,谢谢你了啊。今晚吃过酒,我可能就去会她。要是这事成了,金爷还要奖赏我,到时我再奖赏你。怎么样?我冯君做事够讲议气的吧?”然后他把u盘还给了朱雨深。

    朱雨深笑了笑,没吱声。忽然之间,他又感觉自己可能这是在干坏事。但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顺其自然了。想到这里时,朱雨深的面前刮了一阵香风。不经意间,陈晶已经来到他对面,坐到了冯君的身边。这情景吓了他一跳,他觉得自己也愧对陈晶,便迅速低下头,甚至想逃走。他想,这助纣为虐的事终究是不能做啊!

    陈晶一来,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眼球。见状,陈晶更进一步,她坐到冯君腿上撒起娇来。大伙觉得很好玩。

    但古明秀却拉下了脸。一会儿后,她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问冯君:“冯老师,这位靓女就是你在追的那位局长千金吧?想不到你跟朱雨深学写了几首诗送给她,这么快人家就投怀送抱了。”

    此话一出,办公室是一片寂静。大家几乎都被古明秀的这些话惊得张大了嘴。朱雨深看了古明秀一眼,发现她正在得意地笑着,他对她有点反味。陈晶从冯君的怀里移了出来,问道:“老公,她说什么呀?什么诗啊,局长千金啊,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冯君还在玩着他的游戏。他漫不经心地说:“人家古老师不是已经跟你讲清楚了吗?哥现在除了跟你糗以外,还在动心思追城里的一个局长千金。那女子好舞文弄墨,哥就整了几首诗送给她。”

    此时,大家又是一惊。他们原以为古明秀捣坏水后,冯君会用话语来搪塞,想不到他自个儿竟这么直白!所以人,包括红着脸的古明秀都把目光转向了陈晶。他们盯着她看,看她接下来怎么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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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十二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陈晶竟然又坐回了冯君的怀里。她说:“老公,你会写诗啦,也给我整几首嘛。我说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你经常跟一个女人打电话呢。早点告诉我不行啊?不就这么一点事吗?”

    此时大伙终于松懈了下来,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同时,大家也感觉这对人真是比较另类,发生了这事,结果竟然是这副德性。古明秀更是心有不甘。她觉得自己鼓了那么大的勇气,说了这么具有爆炸性的话,结果陈晶轻轻地喷口水,就把一切都扑灭了。她气得踢桌子。

    接着大家陆续往楼下走,走到教学楼门口那儿集合、等车。陈晶傍着冯君的膀子走,那样子依然很体贴、温馨。但有人在他们后面小声议论着。

    陈晶边走边说:“老公啊,叫你早点把宝马车买回来,你偏不听。不然,我们哪用坐什么大巴去吃酒呢?我刚才从家里出来找不到出租车,只好坐面的过来。你虽然现在还不会开车,可以租个司机给咱们服务嘛。金爷不就是有一人专职司机吗?”

    孙伟此时凑了过来说:“冯公子,金爷的儿子,果然不同凡响,马上就要买宝马了啊。我说你这么酷的人,开着宝马,在咱们这里窜来窜去,还不知要引来多少女人像蝴蝶一样跟你后面飞呢!我记得江苏卫视有一档相亲的节目,有一个女嘉宾说她就是宁愿在宝马车里面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车后面笑。好家伙!冯公子,我怀疑你到时应付不过来啊。”

    冯君说:“这不小意思!”随后,他向陈晶翻了一下白眼,冲她说:“经这么一提醒,哥还真想起来有那么点事。在你已经讨厌了哥那会儿,背着哥跟别人兜风玩了几次后,哥要买个电瓶车带你去兜风。你好像学着那个女嘉宾,也说过什么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坐在电瓶车后面笑。只是带你兜风的那个死胖子的车还没达到宝马的标准。哥马上就有宝马车了,你到时候就可以在宝马车里哭了。这世事真是难料啊。”

    陈晶推了一下冯君说:“老公,你不要瞎讲啦。我们自己有宝马车了,我干嘛要坐在里面哭呢?我坐在里面笑不就行了?”

    冯君说:“你想得是不错。但是你也太自私了吧,你让开宝马的人一天到晚就围绕着你一个小女人转,那人家不亏死啦!刚才兄弟们不是说过了吗,哥往宝马车里一坐,那香车帅哥不知能引多少美女过来,送货上门让哥糗。但哥也不是烂搞的人啊。哥觉得,这香车帅哥都送给局长千金倒比较合适。

    这事在办公室你也知道了。这样一来,哥开车,局长千金坐在哥旁边,你坐在后面。到时侯,咱们俩在前面糗,你在后面哭啊什么的都成。你不是说愿意坐在宝马车里面哭吗?这事这样搞就成了。你看看,哥变着法子满足你,你还有啥说的?”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陈晶,看她怎么应对。

    陈晶却一点不恼,她摇了一下头说:“这不对呀。我虽然讲过这话,但是你后来和金爷相认了以后,我不是说过啥都不稀罕吗?我就喜欢你骑电瓶车带着我,那又浪漫又环保。我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你却变坏了。当初你答应,无论何时都要包我爽。

    你要是哪天搞得我不痛快,我也不烦那么多了。我就**,跟金爷糗到一起!我又年轻、又白、又漂亮,保证金爷会为我发狂。不这样做,我不被你小看啦!再说,金爷也是疼我的人啊。他虽然没有支持我在选美大赛中拼出来,但他说过,时间成熟后,会为我们操作一个公主下嫁式的大婚。我从心里感激他呀。”

    让人没想到的是,听陈晶这么说之后,冯君竟然对着她坚起了大姆指。他说:“漂亮!这个想法真得不错。只不过金爷年纪不小了,你跟了他,房事的时候可要悠着点。要是金爷被你搞垮了,他身后的那一大班雀子肯定要拿刀把你砍了。另外,我还告诉你,做金爷的女人也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那样爽。钱的方面你可能是没问题了。要是你早这么做,还可以缠着他,叫他砸钱通关系,把你托上去,进入十大美女的行列。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金爷喜怒无常。他的女人,哪个要是在他不高兴时候缠他,或是他哪天看你不顺眼,他就会毫不客气地出几个老拳,把你打伤,再送到医院去治。不信,你可以看看我妈身上那样子,看了保准你害怕。回头你再看看,哥对你是多么温柔!再说,女人之间不是老喜欢玩争风吃醋的鬼把戏吗?金爷背后的女人明争暗斗,干得你死我活。这就是女人们贪图金爷钱财所花的代价嘛,你不妨去试试。”

    听了这些,陈晶涨红着脸说:“我还管那么多干嘛,得过且过呗。再说,这事不都是你逼的吗?谁叫你让我在宝马车里哭,却让别的女人在宝马车里笑呢?我豁出去了!”

    冯君便捏着她的双肩,边摇着她边说:“姑奶奶,随便你怎么做吧。哥管不了你了。**啊、作孽啊,这么龌龊的事又让哥给撞着了。哥愤怒啊,天啦……”

    在教学楼门口,冯君就这么大喊着,同时他还在捶着自己的胸部。这时,聚到校门口的人已经比较多了。冯君的这些举动引起了老师们极大的兴趣,他们和他们的家属们都向这边聚拢来。

    陈晶这下却兴奋得不得了,她嬉嬉哈哈地拍着巴掌说:“好玩啊!老公,你好夺人眼球、好酷啊。”

    然而古明秀的脸色却有点难看,因为这事是她挑起来的。她觉得这事搞大了,又是在准备去大刘吃喜酒的当儿,不大好。她来到朱雨深和小俞面前,小声跟他们说:冯君疯了,这不好!快去治一下他吧。

    小俞抢先一步,上去踢了冯君一脚,喝止道:“你是发颠了还是咋的?今天是大刘大喜的日子,你可别找什么别扭。你看你那又捶又喊的,像什么?”

    朱雨深也过来说了冯君几句。冯君便停了下来,整了整衣服。他说:“噢,我忘了今天是大刘屁眼朝上的日子。哎,你们俩怎么不早点提醒我?让这么多人来看我发颠,这是出我的丑啊。你们俩太阴险了!”

    这话让朱雨深和小俞都比较难堪。恰好此时,肖蓉和小俞的女友都来到了操场上。他们俩都迎自己的女人去了。

    他们回到教学楼门口时,正副校长都到了。副校长老马原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看到陈晶以后,他却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立马凑过来,奉上一脸灿烂,并且美女、仙姑地叫个不停。

    对于他的挑逗,陈晶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冯君蹲在花坛上抽烟,并向他们两个人翻白眼。老马热脸碰了个冷屁股后,还是不肯罢休。他咄咄逼人地往陈晶身边凑,几乎忘记了现身处什么环境之中。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投入。马夫人站在旁边,脸色比较难看。

    此时,距离大刘约定的点只差十几分钟了。校长点了一下人,还有两家子人没有来,他便给他们打电话。这时,大刘家包的,来接人的大巴已停到了操场上,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紧接着,大巴上下来了给大刘帮忙的吴老师和一个手提大包的人,那人应该是大刘的亲属。

    他们二人一到就给男人发烟,给女人和给小孩发糖果。朱雨深环视了一下,今天要去吃酒的人,不光神情兴高采烈,穿着打扮方面也很讲究。这也难怪,黄镇中学的教师们集体去市里大酒店吃酒,这还是首次。以前的老师结婚,都是在镇上办酒席,有的还在农村老家里办,那酒吃得都不精彩。

    在所有的女性之中,要属陈晶和夏有礼的老婆胡玉琴最夺人眼球。她们俩衣服也穿得最艳。原来就认识的女眷们更是聚到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古明秀也立于她们之中,偶尔插句话,她那样子很傲慢。由于和她们不熟悉,肖蓉只站在朱雨深身边,她显得有点尴尬。

    到点后,由于人没到齐,还是不能走。肖蓉显得有点不高兴了,她冲朱雨深说:“这些人怎么搞的?说好四点钟出发,怎么还没到这儿?做老师的不更应该说话算数、遵守规定吗?人家因为赶着来,回家只换了身衣服,都没怎么梳洗。”

    朱雨深安慰她说:“今天不就是去吃个酒吗?不要计较了,没几天了。等到我们结婚时,你一定会打扮得很漂亮、很引人注目的。今天就将就着吧。”

    肖蓉这才露出了笑脸,她在憧憬着几天后自己婚礼时的情景。想到自己的婚礼,朱雨深感慨万千。他的意识也飞了起来,他想到了以前……

    (由于后续写作的需要,从今天开始上传第二卷《寄生虫前传》。共20万余字,用一个多月发完。这部分内容可能有的朋友已经看过了。第三卷《烟雨挽歌》(第一卷续集)紧随其后上传,并且坚持日更。风暴希望爱看本书的好友们,对在下的支持不断。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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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爱心》篇四十三

    看着建设中的宁安城际铁路经过此地的,那些巨大高耸的水泥柱子,朱雨深心情激动地原地驻足了许多。这里是赤沙河与长江的夹角地带,是远古时代形成的冲积平原。因为地势低洼,建设中的高架的宁安城际铁路,在这一片,现在是一排望不到头的大水泥柱子。目前铁路路梁还没有架上去。所以从底下往下看,是这些水泥柱子托起了蔚蓝的天空。

    黄镇就在这些大柱子的不远处。北边是连接芜铜两市的省道,它横穿整个黄镇;东边四公里处是本县的经济重镇——孙村镇。因为地形的原因,芜铜公路在黄镇正好走了个弯道,黄镇的那台主街街道便是弧形的。弧的圆心位置是黄镇中学。学校与街道之间的新街恰似于圆的半径。

    二十六岁的朱雨深是黄镇中学的教师。两年前他从赤镇中心小学调到这里来教初二年级的历史与地理。今天他的心情比较好,到镇上买了些卤菜和酒,准备回去喝两口。他在水泥柱子下呆了一会儿后,就沿着那条相当于圆的半径的新公路走回学校。新公路的两边都在大兴土木,在盖两层的一个门面,或两个门面一单元的商住两用的房子。靠近街上这边的都已造好了,有的都已经粉刷一新。这些房子都是由私人买下地皮,造好后自住或出租。镇上有的大亨们,更是一次性造若干套,再卖给别人。

    朱雨深目不暇接地看着公路两边如火如荼大干的景象,心情变得焦虑起来。从芜湖师范毕业后,已上了六年班的他省吃俭用,也攒了一些钱。这些钱目前如果买一个门面的两层的房子,略有盈余。但他还是想买两个门面的,这就要抓紧想办法筹钱。一来这些房子不能贷款;二来如今房价一路飚升,不能等。关于借钱,现在来说是很难的事。因为认识的人都几乎都为房子所累。朱雨深想到这些,难免愁上心来。

    就要走到校门口时,朱雨深一抬头,发现和自己一起分来的体育老师古明秀,正牵着她的男朋友“水桶”的手,向镇上走来。古明秀外观条件不错,定力不好的男人可能会对其抱有幻想。而她的男朋友的身体上下一样粗,跟水桶一般。这个绰号是学生们叫出来的。从中也能看出人们对他的厌恶与对古老师的怜悯。“水桶”是镇计生干部,他老爸是黄镇中心小学校长。几个月前,他家里花钱给他在县城的繁阳小区买了个大套的房子。四十来万的房价,够在黄镇买几套房子了。

    “水桶”先看到朱雨深,他把脸别向了一边,对朱雨深不屑一顾。倒是古明秀给朱雨深奉上了笑脸,打招呼说:“朱老师,从街上来啊?”

    朱雨深应了一声,同时偷窥了一眼她的妩媚。只见她那布满雀班的脸红扑扑的脸上,似乎有害羞的意思。朱雨深已猜到,他们刚才可能在她的宿舍疯过了。说话间他们俩就从朱雨深身边走过。朱雨深鼻子里哼了一声,略带厌恶感地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黄镇中学只有初中三个年级。教学楼是新造的三层建筑,每层有三个办公室和五个教室,正好每个年级一层楼。以前的那些平顶的教室便改造成了单身教职工的宿舍。成过家的教职工直接住到了镇上或县城,所以现阶段能满足一人一间的要求。朱雨深的那间有十六平米,朝南,处于教学楼的后面。他的窗户外便是广袤的田野。古明秀的宿舍在他宿舍正对面,中间约有四百米的距离,中间有一条流向田野里的小河。说起来,他们俩真有点像天上的牛郎织女星,被天河隔在了两边。

    朱雨深目前是教历史地理的副科老师。这两门课程中考都不考,平时也不计入总分,所以他压力较小。只要把课备好,课堂上的四十五分钟讲好,就没什么事了。朱雨深便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他喜欢看书,犹其喜欢看有关历史,文学类的书籍。房间里摆了《资治通鉴》、《五代史》等各个时代的文学著作。

    除了看书,他还不时写些作品。营造一个理想王国,把自己放进去,从而觉得比较充实、惬意。但今日见到对面“织女”的此番景象,他还是有些不快。尽管之前他已获知古明秀已名花有主。回到他那充满书香的宿舍后,朱雨深随手关上门,把手上的东西往桌子上一丢。他走到窗前,看着面前青青绿绿的田野,和在田间劳作的人们,他想起了往事。

    古明秀比朱雨深小三岁,她读了三年体校。因为她爸爸是镇上百货批发部的老板,家里颇有些钱。通过打通各方面的关系,她最终被分在了本镇中学当体育老师。她是和朱雨深一起到学校报到的。

    朱雨深自己的家庭状况比较糟糕,但他学习比较用功。芜湖师范毕业后,他先是分在孙村一小做语文教师。三年后,他通过自考获得了教育学学士学位。那一年,他那长相较好的小姑姑嫁到了县城,她的老公公是教育局的干部。通过小姑姑的努力,加之朱雨深自身的条件较好,教育专干便大力提携他。先送朱雨深到安师大进修,回来后就分到了黄镇中学,当了一名中学教师。

    来黄镇中学报到的那天,走在路上,朱雨深皮鞋磴得咚咚响,心中充满了身正逢时的感慨。和他一起来报到的除了古明秀以外,还有几个男女。他们都是师专或安师院毕业分配来的。尽管他们年龄也就22,23岁左右,但一个个就像被霜打过一样萎菲不振、老气横秋。也许是在大学里谈恋爱久了,过早尝尽人世的艰辛,才相互折磨成这样。

    只有古明秀显得水灵水灵的,加之她进校的缘由和朱雨深有点类似,所以他们俩惺惺惜惺惺,在同一批人中走的最近。平日里偶尔见面了,古明秀会朝他莞尔一笑,眉目传情。

    有时她还来到他的宿舍,任意翻弄他的书籍,作品稿件等,搞得乱七八糟。等她走后,朱雨深再慢慢收拾好,帮她善后。

    她还动辄在不同场合对朱雨深进行暧昧的打骂,尽管有时搞得他很没面子。但不知怎的,每当此时,朱雨深的心里却感觉甜甜的。直至有一天,朱雨深透过办公室的窗户,发现她坐在了个大龄未婚男老师的腿上嬉戏,她的形象才在朱雨深的心目中突然轰毁。不久后,他又发现她和镇上的男青年一起吃饭,一起去舞厅等等。与此同时,她和朱雨深在一块时还是一如既往地撒娇,忸怩作态。

    如果放学后回到宿舍里,古明秀发现朱雨深在自家窗前时,她定要对着他的宿舍,挽起她那飘逸长发的末梢,一边用梳子轻轻梳着,一边向朱雨深眨着眼睛。面对这些错综综迷乱的景象,朱雨深终于在某一天悟出其中的懊密:如今已是后现实主义时代。女孩在恋爱过程中除了对物质要求无比现实,还刻意营造一种众星拱月的景象。她古明秀就是皎洁的月亮:有意于她的男孩、男人们便是暗弱的星星。溶溶的月光洒向星空,繁星再烘托出月亮的美。明月她又怎么会留意于一颗星呢?他这颗小星已然准备自动退出了,他已刻意回避着她。本来嘛,住在河的两边的他们,相逢的日子比牛郎织女也多不了几日。

    今日见到古明秀和“水桶”,朱雨深反而踏实了。心想,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条件好的男朋友,生活可能会从此固定下来,从而不会再害人了。沉思过后,朱雨深心里释然了。继而又有一股疼痛袭上心头,他仅有的一点希望已然被撕得粉碎。

    朱雨深一口气喝完了一瓶二锅头,倒在床上,享受那飘起来的感觉。他双眼看着窗外,见证着外面的天光慢慢变得昏暗,直至完全黑了下来。接着,他又一个激灵爬起来,打开灯,走到挂在墙上的镜子前,梳理起自己凌乱的头发。

    转眼到了周五,朱雨深上午没课。因受古明秀之事的刺激,他觉得没房子还是不行。不能等了,他干脆取出钱来去镇上买了一间门面的房子。交钱后,拿到了发票,过几天就能拿到钥匙了。

    下午上课时,朱雨深的心情有点激动。到晚上烧饭时,还没冷静下来。这时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朱雨深开门后发现是初二(1)班的班主任夏黑蛋。他名叫夏有礼,因浑身上下漆黑而得此绰号。他比朱雨深大七八岁,在学校里教初二两个班的语文和初三两个重点班的政治。

    为了便于人才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能集中强化管理、训练等,黄镇中学的惯例是,到初三时剔出好的学生组成两个重点班。其几个就是恩泽有所不达的差班了。重点班当然也存在一些关系户家的劣等生。但在重点班这种环境下,他们要被拖死。那些小天才们每次考试后都是满分或将近满分,这些劣等生却只能是考一、二十分。每次考后通报成绩时,他们的脸都没地方搁。其实他们还不如就呆在差班混混算了,那样反而开心些。他们的父母以为进了重点班就能如尖子生一般成才,岂知这种做法叫做拔苗助长,结果苗子反而枯死了。

    夏有礼每论及此,未尝不痛恨至极、捶胸顿足。他大骂这些孩子的父母变态。由于他的超高水平,每年初三这两个重点班的政治课非他教不行,这也是他引以为豪的地方。他人虽然黑,但因为一张嘴能说会道,又不乏幽默感,加之出身于殷实的家庭,他娶了本镇里圩村的一枝花做老婆,让很多男教师都羡慕死了。

    他在教学上提倡政史不分家,所以常和教历史的朱雨深在一起探讨、切磋。热爱学习,宿舍里尽是书的朱雨深也确实值得他深交。他老婆在镇上开了家缝纫店,带了个女人做徒弟。前几年,他花钱买下了政府在学校里造的居住权房。没事时,他会来朱雨深这里,二人海阔天空地狂吹一通。以致于有时回家迟了,他那玉人在家不高兴。

    他便说:“我在朱才子那里聊天有啥不妥?又不是去赌、去瞎混了。再说,政史不分家嘛。”玉人便顺势说:“政史不分家,那好,你晚上跟小朱睡觉去!”这话弄得他一时语塞,竟不知怎么来反驳她。

    夏有礼进门后,看了眼朱雨深梳得齐整的发型,又低头看了看他桌上摆的酒,拟古打拱道:“朱兄性情中人,风姿飒爽,虚怀若谷,才华横益,可令三宫红颜朝思暮想,六院粉黛,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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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四十四

    朱雨深听后只苦笑了一下。他近来心里有些不爽,所以并没有象往常那样接话茬,相互恭维一番。

    夏有礼见朱雨深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识趣地坐到墙边的小沙发上,随手拈起一本书来看。他眼睛看着书,嘴里却唠叨着告诉朱雨深,傍晚时他因几百元份子的事,被老婆骂了一顿。起因是他们班的女生李婷婷病了,已好长时间没来上学。听说是先天性的心脏病,手指脚趾都发青。作为班主任,他当然要去她家看望一下。这之前,班委会代表全班同学都已去过了。

    他去她家看到那一家人绝望的样子,当即甩出三百元慰问金,以示关怀与爱心。回家后他和老婆说起此事,他那玉人心有不快,却不便明说。她就怪他事先夫妻间也不商量一下,数落了他一顿。

    所以此刻他是来找朱雨深评理的。随后他把祖宗八代的话全部翻出来,侃侃地向朱雨深倾诉,说得朱雨深也记起一些生活的片段。

    关于李婷婷,朱雨深对她的印象是比较深的。那是个纤柔的小姑娘,平时喜欢扎两个麻花辫放在脑后,穿件白色的连衣裙。以前是听说过她身体不大好,常常请假。但她别有一番病态美,犹如《红楼梦》中病歪歪的林妹妹一般。她的家离镇上不是很远,她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和他年龄相仿。

    朱雨深记得,一年前的一个雨天,他在上历史课,有一个漂亮的大女孩站在门口向他微笑。看着佳人站在如线的细雨前,面若桃花般的惊艳,他竟失态地看呆了。岂知他这神态更增加了佳人的几分得意。只见她微启朱唇说,麻烦老师叫她妹妹李婷婷出来一下。他便于点了李婷婷的名。当李婷婷接过伞后,只见那大女孩头昂着骄傲地走开了。

    朱雨深以为,当今社会能见到的美女少之又少。套用时下流行的说法是,美女都躺到大宾馆里去了。而不像文学作品里所写的那样,美女遍地开花。影视剧里也有不少美女,但都是粉饰过的,卸了装后,真不知她们长得咱样。还有些已成了名的女明星,艺术才能不论,长相实在不敢恭维,她们却被当作美女反复热炒。朱雨深的视野范围内,夏有礼的老婆可算作一个老美女了,再就是这个李婷婷的姐姐。也许还有些美人坯子正在形成美女,但成型后,她们基本又从本镇消失了。

    那次他回去后,短时间内心中还惦记着那大女孩。后来也是在和夏有礼的聊天中得知,她是李婷婷的姐姐,名字叫李露露,是夏有礼刚分来黄镇当老师时的学生。因为成绩普通,家里条件又一般,初中毕业后,她就外出打工去了。前几次年关时回家过年,她没挣着什么钱,人又变得黑瘦,挨了父母不少臭骂。父母说家里就指望她挣钱过日子了,到头来,她竟混成这样!真没用!不像某某,南下深圳,人过得又白又嫩,还带不少钱回来过年,人长得还没她好。李露露挨着家里的批评,忍受着他们贪婪过分的要求。

    后来,她一赌气就和父母所赞扬的女孩走上了同一条路。再回家过年时,她果然带回来几大包吃的、用的,钱也摔给父母不少。她还帮母亲买了全套的黄金手饰。这之后的几年,她们家牛哄哄的,傲得不成样子。她爸爸从此不干什么活了,每天喝酒喝到大吐为止;李婷婷的穿着也光鲜了许多。

    其实李婷婷的先天性心脏病小时候就有症兆。医生说,动手术治此病要七八万。但那时大家普遍条件差,只能拖着。她这种病不能剧烈运动,一旦那样,心脏供血不足,就容易晕过去。平时一不小心发病了,家里只是用开水给她泡脚,促进心脏供血,缓一缓病情。在姐姐李露露挣大钱时,她家里是完全有条件给李婷婷动手术的,尽管当时手术费已贵了一些。但她们家父母觉得大女儿几乎等同于一颗摇钱树,以后有的是钱进帐,所以也不慌为小女儿动手术。先享受享受,在亲戚、乡亲们面前阔气一下,潇洒几回,也好让人羡慕羡慕,人活着不就是图这些吗?

    那些养了正派的、长相普通或丑的女儿的人家,不得不气红了眼。看着李露露家父母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干活。心想自家千金正派顶个屁用,一家人一辈子累死累活的,还穷得跟鬼一样。所以他们动辄大骂自家女儿没用,害得老子娘活受罪。在择婿上也百般刁难,有时不惜棒打鸳鸯,以达到逐富的目的。这就如李露露出道前,家里人骂她那样一回事。

    但天不遂人愿。李露露从事了几年色情行业,正如日中天时,一次老警突然袭击,她们店里的人跑的跑,被抓的被抓。李露露不想被抓,在那个男顾客纵身跳下窗台后,她也往下一跳。本来就在二楼,窗台并不高,她以前也跳过好几次了。但那天还是不巧,跳下时脚一歪,右脚的外侧面先着地,脚踝骨几乎断了。她大叫一声几乎昏了过去。

    继而她被从后面包抄的老警抓住了。结果曝了光,罚了不少款,她人还在医院躺了很多天。出院后走路只能一走一跛,以致于后来走路时一直有点向外岔。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捡绳。自从出院后,李露露说什么都不愿回到原先的岗位上了。加之年龄也大了,腿又不好,她违背了父母的意愿,随便嫁给了一个上门提亲的人。

    李露露不能挣钱了,她家里因为以前消费无度,也没攒着什么钱。所以尽管妹妹李婷婷的病渐趋于严重,一家人也没想到去给她动手术。

    当说起她家人对她做手术一拖再拖的事,班主任夏有礼总是很气愤,他以为她们家太苟且了。终于,在前不久上体育课时,老师组织大家集体跑步。才跑了一半,李婷婷就坐到了地上。学生们找到了夏有礼,他当时觉得烦死了,打发几个男生轮流把她背回家了事。

    想到这里,朱雨深叹了口气,黯然神伤。他想李婷婷花一样的年龄,竟已病成这样!如再不及时救治,可能就要香销玉损了。朱雨深觉得自己作为李婷婷的任课老师,应该去她家一趟,去看望一下她。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劝她家里人尽早给她动手术。再就是像她的班主任那样,丢几百元慰问金是必须的。

    第二天是双休日,本是上长白班的老师们睡懒觉的日子。朱雨深一觉醒来,天已放亮,他去外面上了个厕所,看到田间已有不少农民在浇油菜了。回宿舍后,因为心里有事情搁着,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干脆爬起来,把身上的钱点了点,看有点嫌少,他准备拿出存折去取。一开皮箱,他发现了口头有四百元出差报销的费用,是自己前几天才放进去的。他连忙把钱揣到皮夹里。

    一想到钱的事,朱雨深不免伤感。尽管国家已给老师涨过好几次工资,听说目前市里教师的工资水平已达到中上等收入水平。但他们这些乡镇教师,工资却只有市里教师工资的一半,要办的事又实在是太多。坦率地讲,分来学校的一年多时间里,他是对古明秀抱有想法。但结果不就是因为钱的问题,让他功亏一篑吗?

    同样是因为钱,朱雨深亲眼目睹了很多生活在底层的人终日辛苦劳作,有事急用钱时却拿不出钱来。又求救无门,求人时自尊却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因为借钱的事,朱雨深在赤镇教书时还背上了“朱呆子”的绰号。那是他师范毕业后分到赤镇中心小学教书时,因屡次借钱给人而落下的。

    那时朱雨深任五年级某班的班主任,班上有一个成绩较好的叫梅燕的女生。家里因为父亲生病,陷入了困境。她家父母准备舍车保帅,让她弟继续读书,这样只能是牺牲梅燕了,让她辍学。

    当第一学期快放假时,梅燕两眼泪汪汪地来到他的办公室。她告诉朱老师,她妈妈住院了,要花很多钱。所以家里下学期不让她读书了。他看着她那可怜的样子,心中涌起万般爱怜。有感于自己贫穷的出身,同病相怜。他盯着梅燕看了半晌,小姑娘被他看得腼腆地低下了头。

    他询问了梅燕她妈得的是什么病,住哪家医院,以及家里的一些其他情况。他觉得她家的困难是暂时的,可能帮助她一把,让她走出困境。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如果就这样辍学,小学都毕不了业,实在太可惜了。

    朱雨深对她说:“你成绩不错,不读太可惜了。你回去跟父母说下学期的学费我帮你交。”

    梅燕听后有点不相信地望着朱雨深,眼眸亮晶晶的。春节后开学时,梅燕背着个空书包,害羞地来到了朱雨深的宿舍前。她站在那里低着头,想敲又不好意思敲门。朱雨深看到她后,马上拿出钱领着她去交了学杂费,领了书本放进了她的书包。

    直到此时,梅燕才放松下来。她背着书包,像一只小燕子一样轻盈地飞回家了。朱雨深看着她那欢快的背影,也通体通畅,不是有句话叫作“施比受更有福”吗?后来梅燕的家境果然有了好转,下半年她顺利地考进了县一中。年底时,梅燕的爸爸找到了朱雨深。见面后,她父亲千恩万谢,并来把垫交的学杂费还给了他。

    朱雨深说:“借时就没考虑要你们还,你还是不用还了”。梅燕爸爸说:“朱老师真是个大善人,我们家现在已度过难关。年头如果不是你帮我们一把,我们就不让梅燕读书了,差点把她害了。我们怎么能让好心人吃亏呢?”说完他丢下钱,向朱雨深鞠了一躬就走了。

    后来,当梅燕的好朋友问起她为什么到了辍学的边缘,但还是能继续来读书的事,可能是出于感激,梅燕实话相告是朱老师帮交的学费。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朱雨深借钱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以致于其他老师知道此事后,不阴不阳地说,朱雨深你真能!如还有哪家有困难,他们便说,你们尽管去找朱雨深帮忙吧,谁叫他能不够呢!

    果然,零八年全球都在闹金融危机,经济萎缩。很多学生家长所从事的建筑行业停工的停工,缩水和缩水,他们都在想办法硬撑着。本来他们年前就没接到什么钱,现在又没得活干,真是混不下去了。所以下半年开学时,有家长找到朱雨深,问他能不能帮忙垫一下孩子的学费?

    这还算好的,有人干脆就叫朱雨深赞助他们家。朱雨深有些不高兴了,这些学生不同于梅燕,有的根本就不是他班上的。他对那些家长说:“你们不能去找自己班上的班主任或其他老师吗?”

    这些人告诉朱雨深:因为您朱老师是个大善人,并已声名远播。你宅心仁厚,扶危救世,其他老师都自叹不如,纷纷打发我们来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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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四十五

    朱雨深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麻烦。穷人竟是如此之多!他人微力薄,凭一己之力,不堪重负。但他还是一一询句了他们家里的情况,知道了他们确实都是很无奈,他便一一应承了下来。

    一年后,朱雨深进修结束,要调走了。前后找他帮忙的学生家长只有一半人还了他所垫的钱,其他人家怕是忘了或根本就没钱还。从借钱伊始,到还时的情况,很多外人都在关注此事。渐渐地,他们觉得朱雨深似乎有点呆,有人索性背地里叫他朱呆子。以致于有次他去镇上修自行车,修完后刚转身,那个修车的老头就跟边上的妇女说:他就是朱呆子!每当此时,都让朱雨深非常难堪。

    阅读广泛的朱雨深知道,国人骨子里的侠客思想很浓。在影视剧里、网络文学里,以及其他文学作品中,每当危及关头都会有大侠出现,来惩恶扬善,挽狂澜于既倒;或是有贵人出手,扶贫救苦。

    其实这些又怎么能全信而去过分依赖呢?且不论侠意心肠的人如不是恰好在此时出现,就将发生悲剧;单就问具有侠义心肠的人能有多少呢?现实中每日都要发生那么多需要帮扶的情况,侠客们莅临的几率能有多大呢?几乎微乎其微。所以人万不能躲在侠客思想里变得慵懒。

    社会发展到今天造就了很少的富人,却造就了绝大多数的穷人。朱雨深清楚,生活并不像书本上对某个人的个例述说的那么简单。社会舆论呼吁受过帮助的人要不时地去感恩,常言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但大多数人的情况是,他们确实受了滴水之恩。可是之后的短期内,还造不出多少水来够他自己吃,你叫他哪来的涌泉去报答他人?他拿什么去感恩?

    朱雨深对那些找他帮忙垫一下孩子的学费,结果又没来还钱的人是没有怨言的。但他觉得,有些人明明有能力可以帮人一把,却袖手旁观。也许他们还能扯得上一定的关系,就这样不管不顾,等着看人跌倒,再落井下石地奚落一番。那才叫可恶!现如今,在这个势利的社会中,人性中的善几乎已经泯灭了。人没有了爱心便异化了,变成了异形。所以他们反而要把具有爱心的朱雨深说成是“呆子”。

    其实他朱呆子的行善早就开始了,这主要是因为他的心中一直有一股暖流在涌动。小时候,他的父亲有黄胆病却还嗜酒如命。因为穷,父母亲免不了争吵。在他读小学时,母亲终于受不了家庭纠纷,决绝地离家出走了。后来,让人发现她在邻镇的张村又和人结婚生子了。

    母亲走后,父亲整日醉酒,在家不省人事。这其中两个姑姑生活上对他家照顾不少。朱雨深也比较争气,考上了高分才能进的公费的市里师范学校。但因为家里条件实在太差,他的生活费都成问题。学校的师长们见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给了他勤工俭学的机会,并给他申请了助学金。加之他自己所获得的头等奖学金,凑在一起,他的生活每年也就这么将就了下来。

    毕业后,作为优秀毕业生,加之具有了自考大专学历的朱雨深,顺利地分配在了孙村镇中心小学教书。当时朱雨深欣欣然,觉得自己虽然出身穷苦,但生正逢时,上天给了他好的机遇。后来,好的命运再次向他微笑着敞开大门,他获得了外出进修的名额。结业后,他就成了一名中学教师。

    上班后,他节衣缩食,很快还完了读书时所欠的债。还完债后,他想到了几年来自己所享受的助学金等。那些钱是所借外债的好几倍,如今却不需要他来偿还。每念及此,朱雨深感动不已。这就是他心中的那股暖流。

    从此朱雨深决定,只要他能够,他就要感恩地去回报社会,帮助和他一样困窘的人。另外,他还将努力成为社会的一名可用之材,为社会的进步尽绵薄之力。但他觉得并不是每个受恩者都要像他这样做,人只要有一颗爱心就行了。因为人首先必须活着,爱才有所附丽。社会同时也应该宽容那些受过恩,而暂且还在为生存挣扎着无法感恩的人。

    每当朱雨深走在大街上,经过那些跪在路边的乞讨者身边时,他都会往他们面前的搪瓷缸里扔硬币。钱币与缸壁碰撞后发出“当”地一声响。朱雨深觉得,那仿佛是中世纪西方教会所说的赎罪银的响声。那声音一响,你的灵魂就可以进入天堂!

    凡此种种。尽管有人说当今社会求救骗局多多,但朱雨深觉得只要你乐善好施,你就能帮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他也从“施”的过程中获得了很多欣慰与快感。这些都有益于他的身心成长。

    在省城进修时,在跟导师的谈话中,他还得到了很多真知灼见。那是在教师进修学院时,朱雨深与教心理学的那个年轻的博士志趣相投,在校园里促膝长谈了好几次。那个博士长朱雨深几岁,当时已是副教授职称。他有感于朱雨深的才华,叹息如今社会芜杂、人心不古。

    导师说,作为高知阶层,社会花巨资培养了他们。但很多人走上工作岗位后,只知拼命地向社会索取,以创造个人的大幸福为终极目标。环视周围这些人,行为已堕落到不堪的地步!但博士认为人性中有善的一面,只是现今的大氛围是抑善扬恶。他认为他自己以像及朱雨深这样的有志青年,应该肩负起悬壶济世的责任。让善心有所依托,让弱小有所屁护。

    博士说,他最推崇的就是各类作品及影视剧中所出现的寺院的方丈。他们清心寡欲、心胸宽广,视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以德报怨。在这个不知奉谁为圭臬的时代,不烦以其作为心中的偶像。他说:“朱雨深你具有文学情怀,你就要知道作家是佛,要具备宗教悲悯而去普渡众生……”

    朱雨深受博士的感召,此后便内心无比坦荡地去做自己认为应当去做的事,即便后来背上了“呆子”的绰号。

    朱雨深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装与发饰,拿出钱夹,再点了点,然后锁上了门。他准备先去镇上买个果篮,再去李婷婷家。他走到镇上时,已是人头攒动了。因为黄镇这地方有露水街的说法,买卖都需要赶早。朱雨深知道看病人也需要赶早,过了中午,就不便再去了。

    走到镇上后,朱雨深看到了几个人造美女,大冷天还穿着裙子,腿裸露在外面。她们上身绷得很紧,有的上了年纪的妇女的上身也是如此。朱雨深觉得这个世界的诱惑力实在太大,每时每刻都有能把你搞得不得安心的东西。每当此时,男人的想法大多是,想通过他的花言巧语或魅力骗得美人归,然后实施一些实质性的举动。腻了时,也可以随时摒弃她。

    殊不知,他们想得太简单了。当今社会,物欲横飞,人家考虑得较多的还是你的条件。如果没有足够的钱,你想都别想歪心思。如想揽一个哪怕是丑的入怀,你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说在花花世界中,尽管男性的眼光是不负责任的、迷乱的;女性的眼光却是审视的,挑剔的。因为历史遗留的重男轻女的观念等原因,造成了当今社会男女比例失调。本来未婚的男士就嫌多了,还有很多适龄的女性走上了李露露所走的那条路,并且回不了头,这就让情况变得更不好了。

    朱雨深觉得,在古代物质匮乏的时候,女人嫁给有钱人做小,多半是为了活命。如果嫁给穷人,那将饭都没得吃,还遑论其他?现如今,时光已进入二十一世纪,社会物产已极大丰富,国人基本上已不存在活命的问题。但这种逐富、给有钱人做小的事,反而变本加历,愈演愈烈。

    富人固然是爽了,但这将丢下多少适龄男青年无对象可娶?做小的女性在物质方面一时或许也得到了许多,但她将失去其他更重要的东西。关于这个,影视剧、文学作品及报导中比比皆是。

    听夏有礼说过,她老婆村上有一个老光棍,家里穷得叮当响,那人还是个憨子。父母相继离世后,他已四十多岁,还没行过男女之事。有次他被一幅**吸引。想了一段时间心思后,他竟然强行地和自家的母狗行那事,结果被狗咬成重伤。如果他是一条公狗,反而不会这样。所以,他一辈子活得竟不如一条狗!

    这事先是夏有礼的玉人和别人提起过。当朱雨深来夏黑蛋家聊天时,黑蛋把这事当作笑话讲给朱雨深听。讲完后,黑蛋和他那玉人笑得不成样子,朱雨深却没有笑。他觉得世人更喜欢去嘲笑弱者,而不是去同情他们。

    朱雨深想着心思,不觉间已走到李婷婷家所在的李坝村。在别人的指点下,朱雨深来到一幢两层的上下各两间的小楼前。进门后,朱雨深看到两个女人在说着什么,她们应该就是李婷婷的母亲和姐姐李露露了。不待朱雨深自我介绍,李露露就问:“你是妹妹班上的朱老师吧?”朱雨深应了一声。

    朱雨深打量着这一对母女。李母虽然上了年纪,但保养得比较好,衣着也比较光鲜,只是神情比较忧伤。李露露也不减当年与他第一次谋面时的美丽。她把长发挽在脑后,浑身充满诱人的气息。朱雨深看着她时,她也打量着朱雨深,并朝他微微笑。朱雨深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光。他问道:李婷婷在哪里?我去看看她。李露露说:“你跟我上楼。”

    继而三个人都走上楼梯。李露露走在朱雨深的前面。朱雨深跟在她屁股后面,看着她那变形的走路姿势,想起了夏有礼的话。他很是同情她的遭遇,惋惜她变成这样。上楼后,朱雨深看到了躺在床上看书的李婷婷,她显得很憔悴,轻轻地叫了一声朱老师。朱雨深应了声,把果蓝放下。接着,他从身上拿出四百元放在了她的枕头底下,说:“这是老师我的一点心意。”

    李母推辞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朱雨深说:“作为李婷婷的老师,我这么做是应该的。你们应该想办法抓紧给李婷婷做手术啊,这么拖着可不行,她还这么小!”几句话把她妈妈说得哭了起来。母亲一哭,李婷婷也直往下掉眼泪。弄得朱雨深不知所措,脸涨得通红。李露露见状,忙拉着朱雨深的手,把他牵到了隔壁房间。

    其实,这之前李露露一直在打量着朱雨深。朱雨深一米七六的身高,一身黑色的打扮。因为气质较好,外加有些智慧,从而显得气宇轩昂。加之来她家所奉的爱心,这些足以让李露露对他产生巨大的好感。

    两人到隔壁房间后,李露露把房门关上。她说:“朱老师你的话说到她们的痛处了。我家父母早就想给妹妹动手术了。但家里现在没有什么钱,到外面又借不到多少钱,正愁着呢。爸爸现在还在市里的建筑工地上干着呢。一家人都想尽快凑足钱给妹妹动手术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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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江南介绍:
长江下游的南岸是平原,再往南一些是丘陵。那里雨水充沛,一年之中的很多日子里都是湿漉漉、雾气腾腾的。
第八卷《月光公主》即将陆续展开。本卷中患有眼疾的女主出身于江南皖中腹地大窖湖的北岸。平日里,她眼前的世界里只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在溶溶的月光下,她才可以看得见这个世界。后来她嫁到江北去了。由于自身条件不济,她婚后的日子过得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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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鲁讯语)。本卷通过写实的笔法,慢慢诠释人生的悲剧基调。需要阐明的是,如果说女人是悲剧的源泉,那么男人就是悲剧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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