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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时眠     惹火烧身txt下载     惹火烧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别逼太紧

    夜婴宁背对着宠天戈,她看不到他的脸,这让她更加紧张,扭动着身体挣扎起來。

    “忍一下,不会很久。也许。”

    宠天戈眯缝着眼睛,沒什么诚意地保证着,说完他就不再开口,而是专心地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此刻对她的掠夺上。

    “我、我已经不难受了,你能不能停下……”

    夜婴宁明显是过河拆桥的性格,反正药效差不多全都消退了,她体内那蠢蠢欲动的燥热也已蛰伏,就想着赶紧去清洗一下浑身的粘腻。

    “占了我的便宜就想跑?”

    宠天戈一眼就看透她的小心思,有些蛮横地反问道,同时垂下眼來看向两人彼此紧紧相连的地方,,他自己那里因为严重的充血而有些近似于紫色,比平时更加狰狞,上面沾满了液体所以一片水亮;而她那里则被迫撑开像是一张小嘴儿,红彤彤湿漉漉的,不断吞吃着它,不断挤压出透明汁液。

    “叽叽叽叽”的声响不断响起,那是被迅猛进出所逼迫出來的声音,有一些被拍卷成白色泡沫,糊在柔软的毛发上,一片泥泞。

    夜婴宁隐忍的吟哦逐渐转成愈來愈尖细的碎泣,让宠天戈的腰上像是安装了一个电动马达,打桩似的一下又一下,丝毫不觉得疲惫,很快,他的背脊和后臀就蒙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赤|裸的娇躯被浓浓的激情染成粉红色,肌肤也被浸透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夜婴宁的啜泣伴随着宠天戈急促的喘息。

    “不、不要了……求求你……”

    再多一点点的快感她都无法再承受,身体急遽收缩,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眼神迷蒙,大脑缺氧,夜婴宁终于再也支撑不了自己酸软的上身,细腰一低,彻底趴在了床上。

    见她已经到了体能极限,算算初次体验性|爱,就到了三次高|潮,这已经很让她吃不消了,而且不清楚那老畜生给她的药物是否还有其他副作用,宠天戈心里一盘算,决定暂时先鸣金收兵,來“日”方长。

    他慢慢退出來丝毫不见变小的硬物,用手延续,二十几秒后,终于也狂野地第二次爆发出热烈的岩浆。

    属于她的甜蜜液体,滚烫的白浊,混着鲜红的血丝,打湿了深色的床单。

    “我抱你去洗洗?”

    喘息过后,闭上眼,宠天戈静静地等待自己大脑中那战栗的死亡般的快感完全消失,变得虚无缥缈再也抓不住之后,才轻声开口。

    过了几秒,还是沒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好奇地去轻拍夜婴宁的脸,这才发现,她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

    应该是很疲惫吧,她甚至发出了很细小的鼾声,像是一只动物的幼崽。

    宠天戈将夜婴宁抱起,她不适地在他怀里哼了几声,他低头一看,原來自己的手指碰到了她红肿的花瓣,那里有一些细微的擦伤,不是很严重。

    虽然已经很努力控制了力道,但是对于第一次的夜婴宁,他给的这些还是太刺激了。

    “习惯就好了。”

    他吻吻她的额头,满心欢喜,带她走向浴室去冲洗。

    *****

    夜婴宁醒过來的时候,透过窗帘的缝隙,她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愣了一下,大脑暂时沒有反应过來,她挣扎着半坐起來,打量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房间,,

    纯男性风格的空间设计,家具不多,十分简洁。

    夜婴宁一扭头,终于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样熟悉的物品,她的手机。

    拿起來一看,居然已经有了好几个未接來电,全是冯萱打的。

    七点三十五,还很早。

    她飞快地拨回去,那边很快接起來。

    “妈,我睡觉,沒听见你打來的电话。”

    夜婴宁坐直身体,抓了抓一头乱发,夹着手机,到处找自己的衣服。

    最后,她在床脚找到了一条皱巴巴的裤子,随手比了一下,完全已经不能上身了,她只得垂头丧气地扔在一边,继续光着身子在床边乱晃。

    “你快起來,你婆婆要來中海,下午的飞机,四点二十到机场!”

    听清母亲的话,夜婴宁一愣,张了张嘴,半天沒有反应过來。

    婆、婆婆?!

    周扬的妈?!

    “她、她來干什么?”

    据说因为部队有特殊任务,连结婚的时候,周扬的父母都沒有赶回中海,婚事还都是夜昀夫妇一手打理的,所以夜婴宁根本就沒见过公婆。

    “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的事儿,亲家母真的蛮好说话,我打了个电话,就说要过來看看……”

    夜婴宁皱着眉头,还是她提议让冯萱去找周扬的母亲,好依附谢家的财力及关系度过这次危难,而今对方要來,她自然无话可说。

    “……好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你把航班号短信发给我。”

    她挂断电话,烦躁地咬着手指,想了半天,刚要放下手机,两条新短信几乎同时进來了。

    第一条是周扬发來的,他约她四点直接在机场1号航站楼停车场见。

    一贯的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沒有。

    第二条是冯萱发來的,谢君柔乘坐航班的航班号,夜婴宁看了一眼,默默记住。

    正低头看着手机,宠天戈一身家居服,已经推门进來,看到她浑身赤|裸站在地上,眼里流转过一丝惊讶。

    “我以为你会睡到中午。”

    他不说还好,话音刚落,夜婴宁立即感觉到浑身酸痛无力,方才不觉得,这会儿愈发难受起來,尤其是大腿根很疼,像是被人掰得合不拢一样。

    她下意识想要遮住自己,只是从头到脚,她的手里只有一只手机。

    “我……需要一套衣服。”

    夜婴宁发现躲也沒用,索性放下手,落落大方地开口。

    宠天戈一脸玩味地看着她,眼神掠过她身上的多处红色指痕,那是自己昨晚留下的“杰作”。

    “已经送來了,”他几步走近她,声音越发暧昧,低低道:“你的尺寸我再熟悉不过,不会弄错。”

    夜婴宁微微皱眉,清醒时候的她和昨晚判若两人,虽然不会上演那种哭诉“你这个禽兽夺走了我的贞|操”的这种戏码,但是也不太能继续保持和他调|情的状态。

    “我……我下午还有事,要走了。”

    宠天戈玩味地看着她的神情,眼神又落在她手里紧握的手机上,之前她和冯萱的对话,他不小心也听到了几句,猜到了大致。

    “所以说,你把我玩了一宿,这就要拍拍屁股跑了?”

    他故作委屈,抓住夜婴宁的手,一脸伤心地按在自己的心房处。

    她不禁微微一笑,挣脱出來,淡淡道:“你和我都很清楚,这事儿一旦开始就沒个轻易的结束。所以,不急于一时,别逼我太紧,可以吗?”

    ps:抱歉,更晚了,这一章前后用了我4个小时才写完……

第九十一章 金钱关系(加)

    夜婴宁从浴室走出來的时候,宠天戈正一手拿着给她准备的新衣服,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小剪刀,帮她把衣领处的商标小心翼翼地剪掉。

    “堂堂宠少亲自帮我拆吊牌,我受之有愧。”

    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赤脚走过來,踮起脚在他腮边轻啄了一下,不想被他猛地捞住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都有些气喘吁吁,但夜婴宁保持着一分理性,还是推开已经有着蠢蠢欲动明显有所反应的宠天戈。

    “我马上就要走。先回餐厅那边取车。”

    她皱皱眉,想了想如是说道,然后从他手里取过那条米白色的裙。

    蚕丝的料子,摸在手里极其顺滑,别看样式简单,甚至有几分保守,但夜婴宁一眼就瞧出來,这是意大利的最新款。

    不得不说,宠天戈给她的东西,不多,却都是顶顶好的,最最好的,不是第一,他都不屑。

    她却故意堵他的嘴,带着几分撒娇味道似的抱怨道:“你当我是三五十岁的女人?这裙子我妈穿更合适吧?”

    宠天戈偏不进她的圈套,大度地笑笑,耐心解释道:“在人前我巴不得你回到解放前,或者干脆去做阿拉伯妇女,从头到脚都捂严实,谁也别看去一分一毫,我就放心了。”

    似玩笑也似真心,叫人难辨真假,夜婴宁顿了顿,这才去换装。

    他站在原地微微眯了眼,只是凝着她的背影浅笑,大约是渴盼已久的东西已经到手,他笑得格外神采奕奕。

    宠天戈到底还是拗不过夜婴宁,放她稍后独自一人离开了城北花园。

    他刚同她翻云覆雨,食髓知味得犹如初尝滋味儿的青涩小伙,自然是恨不得整日里腻在床上才好。

    “你爸妈的生意有事,你想到去找人,第一个居然不是我。”

    满是抱怨的声音里,有愤慨也有几分受伤,宠天戈真的沒有想到,夜婴宁居然宁可去找那些官员陪酒,也不肯向自己低头求助。

    “找我帮忙很丢人吗?”

    想到包房门开的一刹那,那丑陋的场景,他不禁怒火翻腾,咬牙切齿。

    “我觉得我们两个最好不要牵扯到生意上的事比较好。”

    夜婴宁站在玄关上穿鞋,她弯着腰,小心地扣着系带,整个人像是一株柔软的藤蔓。

    “谁告诉你的?沒听说过吗,男女之间,金钱关系才是最牢不可破的。钱不会变,权不会变,只有人会变。”

    宠天戈有些口不择言地反唇相讥,双手抱胸,冷冷看着她。

    夜婴宁慢慢站直身体,沒有看他,眸光一扫,恰好在玄关旁边的立柜上看到了几枚硬币,上面落了薄薄一层灰,不知道放了多久。

    她捻起一枚一角硬币,冲他晃了晃,让宠天戈得以看清,然后,笑意一点点在唇边加深。

    “金钱关系?好啊,那我拿上我的过夜费,马上滚蛋。”

    他怒极反笑,嗤之以鼻道:“你就那么便宜,睡一晚一毛钱?”

    夜婴宁正色了脸,收敛笑意,低咳一声故作正经道:“你错了宠少爷,是十分。对我來说,少一分,都不行。”

    说完,她潇洒地转身,挑衅似的又扬了扬手里的硬币。

    *****

    夜婴宁与人碰面一向是宜早不宜迟,今天也是如此,她三点多就到了中海机场,当然不会傻乎乎地在停车场等周扬,而是去了咖啡厅。

    坐下來一边喝着咖啡,她一边掏手机,给他发短信,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机场的咖啡一贯的难喝,即便加了厚厚一层肉桂粉,还是掩饰不了那种涩,夜婴宁勉强喝了两口,随意翻着面前的杂志。

    “夜小姐?”

    身边忽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她惊诧地抬头,对上一双温柔的眼。

    蓦地就自卑起來,对方身上那种优雅,令同为女性的夜婴宁也不禁连声赞叹。

    “我是,您是……”

    她不自觉地站起身,看向对方,中年女人冲她微微一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如果是其他陌生人,这种打量的眼光,夜婴宁会觉得很不舒服,但面前这个女人不会。

    “我是小扬的妈妈。婴宁,你好。”

    女人似乎很满意,笑着走过來,给仍旧处于愣怔中的夜婴宁一个轻轻的拥抱。

    她这才如梦初醒,疑惑道:“您、您不是还有四十多分钟才落地吗?”

    夜婴宁连忙低头看手表,沒错,才三点四十。

    “我故意的,乘了更早的一次航班,已经在这等了几个小时了,因为我想先单独见见你。”

    谢君柔抿唇一笑,脸上的表情竟有几分少女才有的狡黠,她边说边在夜婴宁的对面位置坐下來,扬手叫了一杯咖啡。

    夜婴宁懵懂地也跟着落座,想了想仍有几分迟疑,好奇道:“要是,要是我掐着时间來呢?”

    如果她只提前一点点时间到机场,那么周扬一定和她在一起,谢君柔恐怕就要失算了。

    “你不会。小扬在电话里告诉我说你们俩各自过來,在这边汇合。而且我记得他说过,你和人初次见面,总是要提前上一个小时才会安心。”

    谢君柔眨眨眼,很得意的样子。

    夜婴宁当即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幸好服务生端來咖啡,她连忙将桌边的方糖罐子推过去。

    “您一路过來,还顺利吧?”

    她有些沒话找话,第一次和婆婆见面,尴尬紧张,种种情绪作祟,平时伶俐的口齿,此刻也难免有些笨拙。

    而且,想到谢家能够帮助自己家渡过难关,夜婴宁又不得不表现得热情一些,连她自己都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谄媚了。

    “还好。”

    谢君柔轻轻放下杯子,优雅地看着她的双眼,忽然伸出手來,包裹住夜婴宁的手,轻声问:“告诉我,小扬好吗,他对你好吗?”

    猛然间被问得一愣,夜婴宁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有些后脊生凉,她结结巴巴回应道:“好、都好。”

    拍了拍她的手背,谢君柔收回手,有些抱歉地开口道:“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只是太久沒见到小扬,哪怕我是他的妈妈,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关心他了。”

    夜婴宁沉默,知子莫若母,哪怕相隔千里,母子也是连心的。想必,周扬这边过得不顺心,即便嘴上不说,谢君柔也是能够感应得到的。

    顿时,她有些愧疚,可又无可奈何。

    “小扬对我和他爸爸一向是淡淡的,不亲昵,工作、生活也很少跟我们说。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在电话里说了几句,甚至他爸爸说部队有任务去不了,他也满不在意的。”

    谢君柔哽咽了一声,眼中似有泪花滚动,平复了一下情绪,她又看向夜婴宁,神色里很是有着几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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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敲山震虎

    夜婴宁手忙脚乱地低下头,从手袋里掏出纸巾,轻轻递给谢君柔。

    她接过,轻声道谢,小心翼翼地沾了沾眼角,努力挤出个笑容來,缓缓开口道:“……可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只要我故意把话題拐到你身上去,他就不会着急挂断电话,就能和我一直闲聊下去……”

    这样一番话,让夜婴宁无比震惊,她从不知道周扬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我……”

    她张了张嘴,面对这一番意料之外的情感剖白,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谢君柔。

    “可我看得出來,你不爱他。你看我的眼神,并不是看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妈妈,那一种。”

    谢君柔眼中划过一丝痛苦,阅人无数的她,此刻终于验证了自己最担心的一件事:那就是,夜婴宁不爱她的儿子,最起码,不像他爱她那样爱着他!

    这个认知,让谢君柔的心一霎时狠狠纠结起來,出身富贵之家,她太清楚这种联姻对于夫妻双方意味着什么。如果两方都抱着维护家族利益为根本目的,那么不过是双方配合着演戏,做足戏份就好。但若是只有一方动了心,便是泥足深陷,再无法自拔。

    “……我、我……不是,那个,妈……”

    夜婴宁张口结舌,脸颊涨红,在谢君柔面前,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透明人,无处可藏。

    尤其,今天早上,她刚刚从一个不是丈夫的男人的床上爬起來!

    她几乎有一种错觉,说不定,说不定别人都已经知道自己和宠天戈有染了!

    “你别紧张,夫妻相处,岂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他的性格。”

    谢君柔似乎沒有在意夜婴宁的困窘和惊惧,而是将眼神放远,叹息一声,幽幽开口道:“我只是担心,老话说得好,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他的性格太刚硬,可凡事都是过犹不及。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我怕他会宁可亲手毁灭一切……”

    说完,她苦笑一声,似是回忆起什么來,叹道:“你看小扬现在很有自制力吧,其实小时候特别淘气,性格又暴躁。我们当时生活在军区大院,不知道谁家养了只白猫用來抓老鼠,那猫精乖得很,谁都碰不得,偏生喜欢我们家小扬,跟他亲近。后來部队调來新首长,家里的小儿子刚好和小扬年纪相仿,也特别喜欢小白猫,两个孩子都是七八岁,正是讨狗嫌的年纪。最后,你猜怎么的?”

    夜婴宁听得入神,闻言摇摇头,

    谢君柔也跟着摇摇头,又叹叹气,无奈道:“他趁着有一次坐他爸爸的车子去基层调研,直接把白猫顺着车窗给扔到了野外,后來我们批评他,他还振振有词,说现在好了,谁也别再想和白猫玩。谁让它立场不坚定,政治觉悟不高,在两个人之间來回摇摆,今天跟他好,明天和我好,索性不要了。”

    长长一段话说完,谢君柔像是渴了,不再开口,低头尝了一口咖啡,皱眉不语道:“果然,有些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

    语毕,她又笑吟吟看向对面的夜婴宁,转眼间浮上了笑意,热络道:“好久沒回中海,我还记得北二环那边有家咖啡厅,改天带你去。”

    夜婴宁几乎已经当场石化,她觉得自己俨然肉体和灵魂分裂似的,身体在冲着谢君柔连连点头说好,而精神早已恐惧不堪,反复斟酌着她方才的话!

    來回摇摆,不坚定,不要了。

    这些话,怎么品味怎么有深意,仿佛谢君柔说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是了,谢君柔或许不单单是讲周扬儿时的故事给自己听,她这是在指点自己,告诫自己,试图给予她警醒。

    或许她并未掌握充足的证据,但身为女人,身为母亲,她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想把一切不良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所以,这一次,她才会亲自回來中海,不仅仅是帮夜家的忙那样简单。

    她是在示好,也是在试探,更是在警告。

    想到这些,夜婴宁蓦地打了个哆嗦: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将重生到另一个女人身上这件事似乎想得实在太乐观了。

    她只看到了美色,财富,地位,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忽略了随之而來的那些危险,还有一张张笑脸背后的狰狞和丑陋。

    “婴宁,婴宁?”

    见她脸色多变,谢君柔不觉担心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连喊了几遍,夜婴宁才如梦初醒。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门口站一会儿,说不定刚好能遇到小扬。”

    谢君柔已经招手叫來服务生埋单,然后又是轻笑着提醒道:“就说我们是在到达航班的出站口遇到的,女人之间的谈话,男人沒必要知道,你说是不是?”

    夜婴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说是。

    *****

    果然,守时的周扬是四点钟到的停车场,他看到了夜婴宁的短信,刚要去咖啡厅找她,她又打來了电话,说妈妈已经接到了。

    周扬快步赶过去,一脸惊讶,“不是说四点二十吗?”

    谢君柔拉住他的手,反复打量了好几眼,这才笑道:“我是把取行李什么的零碎时间都算上了,沒想到今天一切顺利,就提前了几分钟。”

    周扬沒多想,弯腰将她的行李箱接过,又问了几句父亲的情况,三个人走向停车场。

    “那个,我也去取车。”

    夜婴宁为谢君柔拉开车门,等她坐进去后对周扬说,他点点头,刚要说好,不想,谢君柔已经一把拉住了夜婴宁。

    “乖,你坐副驾驶,车子就放在这边又丢不了,我们一路上还能说说话。”

    婆婆已经开口,自己再沒有任何说“不”的理由,夜婴宁只得也坐进周扬的车里。

    一路上,周扬依旧不怎么开口,但看得出,他心情不错,嘴角偶尔也是微微上翘的。

    倒是夜婴宁惴惴不安,之前她从宠天戈的住处匆匆赶回家,在谢君柔到來之前,疯狂地把家里重新整理了一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她看出來,自己和周扬两人是分房睡的。

    “妈,我帮你订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位置不错,见朋友或者购物什么的都方便。”

    周扬瞥了一眼后视镜,如是说道。

    谢君柔闻言立即满脸委屈,低低开口:“连家门都不许我进吗?我又不会赖着不走,只几天的时间,还让我这老太太一个人住酒店?算了算了,你调头,我直接买了机票回去!”

    说完,她不顾车子还在高速行驶着,就要伸手去推车门。

    “妈,妈!您不要听他瞎说,房间我都打扫好了,回家了怎么能去酒店住!”

    夜婴宁急急回过头,连声劝着。

    谢君柔自然也不是真的要去跳车,听她这么一说,立即眉开眼笑道:“好啊,还是婴宁好!等到了家,妈妈给你炖汤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包你两个月内就有‘好消息’!”

    话音刚落,周扬的手一顿,车头立即歪了歪。好在,他及时恢复了正常,将车开向正规。

第九十三章 同床共枕

    夜婴宁和谢君柔走在前面,二人先进了门,周扬把车停好,提着行李箱也跟着走进來。

    实在不适应家里还有其他人存在,夜婴宁早先便辞掉了保姆,只是固定时间请家政公司派人來做清洁。

    谢君柔进门后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连声说太冷清了,话里话外一个意思:这个小家,确实非常应该添丁进口,热闹一下了。

    “妈,能不能别张口孩子闭口孩子的,我们才结婚还不到一年,二人世界还沒过够,就得围着奶瓶尿布转吗?”

    周扬实在听不进去,面露不悦,连忙出声阻止。

    见他如此,谢君柔只得讪讪住口,瞥了几眼正在厨房洗水果的夜婴宁,沒说什么。

    夜婴宁洗了水果端上來,让周扬先陪着谢君柔聊聊天,自己则去做饭。

    “妈,我们今晚不出去吃,就在家里吃点儿家常菜好不好?”

    她认真想了一下,总不好当天就带谢君柔去餐厅吃饭,也显得自己太不贤惠了一些,而且未免衬托得她这个做媳妇的不愿意侍奉长辈似的。

    “婴宁辛苦了。”

    谢君柔倒沒有客气,只是嘴上说着辛苦,并不真的去阻拦。她出身大家族,最讲究这些虚礼,长幼尊卑自來分明,身上难免也有些老旧的做派。

    当着母亲的面,周扬不好多问,满面狐疑地看着夜婴宁走进厨房。

    结婚大半年以來,他还只在上次吃过她煮的一碗面,如今实在不敢相信她的厨艺。

    再说,一个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又能会做什么饭菜,不把厨房烧着了,他就庆幸了!

    沒料到,一个小时后,夜婴宁的表现彻底让周扬大吃一惊,,

    椒盐蹄髈、五味鸡腿、双包鸭片、四鲜白菜墩、蜜枣扒山药、口蘑锅巴汤、炒毛蟹。六菜一汤,齐齐端了上來,每一道都堪称色香味俱佳,完全不输大牌酒楼。

    “妈,我学了个皮毛而已,平时做得少,你尝尝是不是献丑了?”

    夜婴宁上齐了菜,也跟着落座,为谢君柔每一样菜都亲手夹了一些,放到她面前。

    她知道谢家人都生长在南平,而南平和中海一南一北,口味差了很多,清淡为主,故而特地做了几道南平特色菜。

    说起这些,不得不提及林行远,他明明是地道的中海人,却很喜欢吃南平菜,叶婴宁当年抱着菜谱苦练,也算是实践出真知。

    “真不错,我已经好多年沒有吃家乡菜了!”

    谢君柔依次尝过,连连赞赏,不时将某道菜需要注意的地方交代给夜婴宁,一时间两人看上去很是亲热。这令一直在旁暗暗紧张的周扬顿时松了一口气,终于能安心吃饭。

    他夹了块蹄髈肉,果然又香又嫩入口即化,不觉偷眼打量对面的夜婴宁。要不是亲眼所见,周扬简直不敢相信,她那双设计珠宝的灵巧双手居然也能洗手作羹汤,这让他当即对她更添了几分刮目相看。

    吃过晚饭,谢君柔面露疲惫,早早便回房休息。

    夜婴宁在厨房洗碗,周扬仍旧站在上次的位置上,陪着她。

    “我沒想到你做菜做得这么好。”

    他挑眉出声,看着她窈窕纤细的背影,系着围裙的腰肢更细,几乎不盈一握,从背后看完全是楚楚动人的姿态。

    夜婴宁冲洗着碗盘的泡沫,闻言一回头,微微拧眉道:“是吗?好久不做,手都生了。”

    她说的是实话,方才做饭时,添加盐或者糖的时候,她的手都是抖的,生怕掌握不好量。

    周扬笑笑,沒说什么,慢慢挽起袖子,走过去,双手从身后绕过夜婴宁的身体。

    “你干什么?”

    她一脸紧张,猛回头,对上他的眼睛,眼底全是惊恐。

    “你做饭,我洗碗。”

    说完,周扬径直解下夜婴宁身上的围裙,自己熟练地扎上,然后接过她手里的一只碗,奋力在水龙头下冲洗起來。

    她愣了愣,擦干手上的水,歪着头看着周扬的侧脸。

    “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不然,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夜婴宁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谢君柔的心意她当然懂,可是,生孩子这种事,她完全不想做任何考虑。

    再说,他又不能行|房,难道要做人工授精不成。

    周扬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他将水龙头拧得更大,任由“哗哗”的水声响彻整个厨房。

    “我也是替我自己解围罢了,你不用谢我。”

    *****

    当晚,周扬和夜婴宁不得不一起睡在大卧室,也就是周扬之前的房间。

    好在夜婴宁早有准备,在谢君柔赶來之前,偷偷把自己的贴身衣物和常用物品全都倒腾到了这边,暂时看來还沒有露出什么破绽。

    “你怎么跟老鼠搬家似的?”

    周扬洗完澡出來,发现夜婴宁贵鬼鬼祟祟地从她自己房间出來,原來是偷偷去取忘记带过來的护肤品。

    “嘘,上岁数的人睡觉都轻,你小点儿声。”

    她连忙关上房门,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鬼祟了一些,不觉偷笑。

    “就告诉她,我们每周偶尔有几天分开睡,其余一起睡就沒这么麻烦了。”

    周扬转身,去换睡衣,夜婴宁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不行!如果那样说了,你妈妈肯定会觉得我们感情不好,到时候她……”

    她不假思索地说道,皱皱眉,心里想的都是谢君柔这次回來中海,到底能够帮上夜家多少的事情。

    “……到时候她就不去找我外公帮你们夜家了,是不是?”

    他一针见血,直接戳中了夜婴宁的真实目的,说话间,周扬的语气已经变得凌厉了起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夜婴宁这才反应过來,自己的话表达得可能有些不够准确,她当然希望得到谢家的大力扶持;但另一方面,她也感慨天下父母的苦心,尽量让谢君柔少操心儿子的婚姻。

    “是不是都无所谓。现在,你和我不都是在演戏么?”

    周扬冷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夜婴宁,沒有再说什么,直接上床,背对着她。

    她深深地吸气,以此來压抑内心的不快,他说得很对,她现在只能配合着周扬演戏,就像是生日宴时他配合她一样。

    沉默地走进他的浴室,夜婴宁脱掉衣服,心头一惊。

    还好,周扬已经睡下了,不然,自己身上的红痕大半还未完全消褪,难免露馅儿。

    宠天戈真狠,昨晚恨不得吞吃了她。

    她以为自己在面对周扬的时候能做到心中无比坦然,但谁知,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羞惭。

    出來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已经响起來微微的鼾声,夜婴宁小心翼翼地手脚并用爬上床,床垫凹陷,惊动了周扬。

    他沒彻底清醒,口中喃喃了几句,翻过身,顺势搂紧了夜婴宁微凉的身体。

第九十四章 埋下嫉恨

    谢君柔和周扬母子的作息已经完全军事化,两人五点多就起床,一起去别墅外跑步,等他们回來的时候,夜婴宁也刚好做完了早饭。

    有钱人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少不了吃喝拉撒睡,也不是所有的富豪们都是一睁开眼就要喝拉菲吃牛排。

    吃过早饭,周扬照例回了部队,谢君柔上楼换好了衣服,要夜婴宁和她去商场买些东西。

    “这次來得太匆忙,什么都沒给你们准备,只好现用现买。”

    她笑笑解释道,倒是令夜婴宁很是羞赧,她做晚辈的还沒有给初次见面的婆婆准备什么。

    “不会呀,你上次送我的珠宝我特别喜欢,只是现在沒有什么场合佩戴。”

    谢君柔眼神中难免流露出一丝遗憾,毕竟,选择了周扬的父亲,就意味着陪伴他戎马一生,彻底告别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生活。

    夜婴宁也想要找一个适当的机会讨好谢君柔,当即去车库取了另一辆车,陪她前往万国城。

    月余前,万国城刚刚经过一次大的装修,将一众知名国际品牌全部调整到了商场的9楼和10楼两层,美其名曰“全球精品一站式购物”。几十个奢侈品品牌专柜全部装修一新,包括服装、皮具、珠宝、彩妆等等,其中不乏首次进驻中国大陆的品牌,一口气将旗舰店装修成上下两层,十分豪华。

    谢君柔挽着夜婴宁的手,心情大好,几乎每一家专柜都会进去逛逛。两人俨如母女,又都衣饰华贵,气质出群,自然是许多柜员热情招呼的对象。

    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商场里的顾客并不是很多,很适合静静地挑选心仪的商品。

    “我那边一到冬天实在太冷,给你公公先挑一件羊绒衫。”

    谢君柔熟练地伸手摸了摸模特身上的样衣,几乎看不出纤维,异常保暖细腻,灰色的色调看上去十分高档典雅。

    夜婴宁也跟着踱步进门,她极少看男装,只是近日來跟在宠天戈身边,见他从里到外从头到脚,身上的衬衫也好袜子也罢,从未在任何衣物上见到明显的品牌logo,顿时心生好奇。

    一问之下才知晓,原來他的服装全是手工定制,意大利直运中海,奢侈程度可见一斑。

    这样的男人,根本无需送他什么,送了,反而落了笑柄,逃不过丢去储物间深处的命运。

    “婴宁,小扬最不会挑衣服,都是你给他什么他穿什么,再不然一年四季都是军装。你这个做老婆的多多费心帮他搭一搭,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谢君柔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來,夜婴宁头皮一紧,连声说好。

    早饭之后,谢君柔上楼经过主卧的时候,“不经意”地进去转了一圈,出來的时候沒说什么,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夜婴宁想不通自己哪里的伪装露出了破绽,趁谢君柔洗澡的时候快速检查一圈,原來是周扬为了掩饰,特地在床头抽屉里放了一盒拆过封的避孕套。

    大概,是谢君柔以为小夫妻一直在避孕,暂时不打算生孩子吧。

    “哦哦,好,我正帮他看外套。”

    婆婆发话,夜婴宁只得连声说好,眯起眼來专心挑选。

    其实,给周扬买衣服很容易,他的身材适中,就像是按照模特比例长成的似的,绝大多数衣服只要报上尺码,穿在身上都极为合适。

    夜婴宁很快看中了一件灯芯绒烟紫色休闲西服,其实灯芯绒的布料做出來的衣服往往容易显老,不过这一件却是个极少见的例外。一粒扣的设计非常简洁大方,稍微活泼一些的颜色又一改男装的沉闷,非常适合周扬的肤色,深秋时分中海市略有寒意,里面搭一件浅色衬衫,厚度刚刚好。

    她伸手摸了摸料子,果然柔软服帖,扯过吊牌看了一眼,虽然不至于惊愕得叫出声來,但也还是犹豫了两秒钟。

    “就要这件了,麻烦你给我拿一件……”

    夜婴宁向柜员报上周扬的尺码,刚好,另一边谢君柔也挑好了羊绒衫。

    店门口处又响起热情礼貌的问好,有其他顾客进店,夜婴宁循声望过去,见一个只有20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儿走进來。

    她并不算吃惊,毕竟,这里是中海,政客和富豪们的天堂,有多少人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出生就能拥有上亿家产。

    尤其又是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孩儿,即便不是出身权贵,只要她想,也能在这里过上富足生活。

    “抱歉小姐,我们的商品都是法国总部直接供货,每一款每一尺码国内专柜都只有一件,大陆暂时只有我们一家旗舰店。如果您确定需要的话,可以登记,我们从总部给您调來……”

    店长似乎正在向那名新进來的女孩儿解释着什么,这边,一个店员从仓库里取货出來,请夜婴宁检查。

    “你骗人,这不是还有吗?”

    女孩儿气势汹汹地走过來,动作麻利地翻出外套上的吊牌,果然,就是她要的尺码。

    “这位小姐已经决定买下來了。”

    店长很是为难地再次开口,并且不断向夜婴宁投來抱歉的眼神。

    “是吗?”

    女孩儿倨傲地抬高下巴,眼神里有着浓浓的志在必得,听清店长的话,这次,她将火力对准一直沒开口的夜婴宁。

    “我很想要这件外套,如果你不介意把它让给我,我可以给你这件外套价格的双倍的钱。”

    一件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双倍,几乎是一台日本家用车的价格了。

    夜婴宁微笑地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并非如此喜欢这件外套,周扬也并非急着要新衣服穿。

    她只是不喜欢这样跋扈的语气,尤其还是出自这么年轻好看的姑娘口中,总让人觉得锋芒毕露得吓人。

    中海的有钱人很多,却不是每一个都这样流于表面。

    有多少剪着五元钱的头,吃着豆汁焦圈儿,踩着黑布鞋,起大早逛着花鸟鱼虫市场的老爷子,其实却是个跺跺脚就能让全国股市发生震荡的厉害人物呢?!

    “你!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是谁……姐,你快过來!”

    面前的女孩儿似乎沒有想到,如此优渥的条件都无法打动夜婴宁,她气愤地咬了咬嘴唇。刚要发火,余光扫见店门前走來的人,她的脸上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

    “姐,我要这件衣服。”

    她的语气立即柔和下來,甚至像是小孩子撒娇一般。

    夜婴宁感到一丝好笑,当看清渐渐走近的那个女人的脸,她也马上就猜到了女孩儿的身份。

    原來,这就是唐漪的妹妹唐渺,那个即将在珠宝大赛上成为自己劲敌的新设计师。

    “你要男装干什么?”

    戴着墨镜的唐漪似乎沒看到夜婴宁,只是不悦地低声问着唐渺。

    “买给送來宠天戈啊……”

    唐渺声音忽然变得非常小,脸上的表情也透着几分不自然,颇为忸怩地回答道。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夜婴宁还是很耳尖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第九十五章 啪啪打脸

    而此时,唐漪这才透过茶色墨镜看向对面的夜婴宁,脸上也跟着表现出一副惊讶的神情。

    “居然是夜小姐!你不要生气,我妹妹不懂事,你不要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

    不愧是演员,她逼真的表演令夜婴宁也不得不暗自钦佩。

    都已经学会买东西讨好男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呢,她心头冷笑,并不急着开口回应。

    “姐!她又沒付款……”

    唐渺见姐姐似乎无意帮自己,而眼前这女人居然又是认识的,听唐渺的语气,好像还不是一般人,她当即心里愈发着急,脱口而出。

    这件外套,她上次來万国城就看中了,只是苦于手里的钱不够,特地今天叫上唐漪,希望能买下來送给宠天戈。

    设计大赛正式开赛在即,她自然想要讨好他,那个权倾一方富可敌国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还单身。

    单身,就意味着有无数种可能,哪怕他正在和姐姐打得火热。

    “渺渺!”

    唐漪假意低斥了一句,不许她再说,垂眼扫了一眼那件外套,她转过头笑吟吟看向夜婴宁,好奇问道:“这是送给您先生的吗?”

    不等夜婴宁回答,原本正在挑选领带的谢君柔走了过來。

    她目不斜视,仪态端庄,甚至对唐氏姐妹连一眼都沒有细瞧。

    “婴宁,怎么了,不是在埋单吗?”

    谢君柔皱皱眉,故意假装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其实,她早已将一切对话都听了进去。

    “妈,沒事,遇到个朋友。”

    夜婴宁轻描淡写,她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唐漪和宠天戈关系匪浅,接下來比赛过程中又少不了和唐渺打交道。

    “你是中海夜家的千金小姐,又是南平谢家的儿媳妇,认识的朋友鱼龙混杂良莠不齐也算是正常。只不过嘛,一些缺乏家教的女孩子就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免得自己也跟着被人指指点点了。”

    谢君柔依旧是轻言慢语,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只是眼神里却满是奚落。

    “你!你说谁缺乏家教?”

    相比于只是微微动容的唐漪,唐渺率先沉不住气,恼怒地瞪向谢君柔,愤愤看着这个半路杀出來的女人。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谢君柔并不想跟一个晚辈动怒,抬脚欲走。

    “夜夫人,请放尊重些,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要涉及我的父母。”

    这次开口的是唐漪,看得出,她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公共场合,本不该与人产生口舌纠纷,若是引來路人围观,被人认出來难免会造成负面影响。但这次,谢君柔触动的是唐漪的禁区,她不想再忍。

    方才,听见夜婴宁叫这位中年女人为“妈”,所以,她想当然地以为这是夜昀的太太。

    “这位小姐,你搞错了,我姓谢,夫家姓周。”

    说罢,谢君柔轻笑一声,眉目间又似乎添了一抹惆怅,自言自语道:“哎,一晃离开中海这些年,居然小辈们都沒人知道我了。”

    她在婚前也是纵横中海南平两地的社交名媛,不过结识丈夫后完全收敛心性,一心相夫教子,甚至还跟随着丈夫跑到边境部队,这些年來甘愿忍受枯燥的军营生活。

    “老女人,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來的。”

    唐渺平素倒也不似今日这么咄咄逼人,但谢君柔和夜婴宁将她骨子里洗刷不掉的粗俗完全给逼迫出來,她嘟囔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抢那件外套。

    “小姑娘,记住,做上流人不是靠一件洋装或者一瓶红酒就够了的。一遍遍把娘胎里带來的俗气、穷困、粗鄙、腌臜全都脱了去才行,你要学那跳龙门的鲤鱼,跨过去那道命里的坎儿才行。不然,你喷着香奈儿,我都能闻到你与生俱來的小家子气。”

    谢君柔脸上的笑容益发夺目,她几步上前,绕着唐漪和唐渺轻轻踱步。

    前半句是冲着一脸忿忿不平的唐渺说的,而后半句,则是轻声落在唐漪的耳边。

    恰好,后者今天喷洒的,正是香奈儿的某款香水。

    谢君柔一嗅便知,说完,她好像也得意于自己的嗅觉灵敏似的,掩口笑出声來。

    “现在很少有年轻女孩儿用这款香水了呢。都像我这个老太婆一样,过时了。”

    她笑眯眯地看向夜婴宁,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卡,直接放到身边站着的店长的手掌心里。

    “麻烦你,和这件外套相同尺码的男装,无论是衬衫还是外套,无论是什么颜色什么款式,我全都要了。因为,我不想有人觊觎原本属于我儿子的东西。”

    就连一旁的夜婴宁都有些瞠目结舌,沒有想到外表看起來如此温柔的婆婆发起火來居然如此吓人。

    而且她的话,仔细揣摩,似乎还别有深意……

    觊觎。

    几十件衬衫外套,清点、包装都需要耗费时间,夜婴宁留下家中地址,让店长稍后派人送过去。

    “走吧,还沒给你挑礼物。”

    谢君柔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收好卡,然后拉起夜婴宁的手,径直走出门。

    站在原地的唐漪,脸色非常难看,胸前止不住一阵起伏,半天才叫上唐渺一起离开。

    这凭空冒出來的女人是什么來头,既然不是夜婴宁的母亲,那就该是她的婆婆了。

    谢家,南平谢家,脑中忽而想起对方似乎刚刚提到了这个信息,唐漪想了想,继而面色惨白。

    “姐,谢家很了不起吗?比宠家还厉害?”

    唐渺不屑一顾,按下电梯的按钮,看來今天注定是沒有心情购物了。

    “谢家呵……”

    感慨了一句,唐漪沒有再说话,她无意赘言谢家的地位,那是全国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那女人凭什么那么好命!自己家有钱,找了个婆家还是有钱!”

    唐渺咬唇,眼睛里流淌出一丝嫉恨。

    是的,她嫉妒,如果她有足够的金钱,她不信自己需要如此拼搏,才能在珠宝界得到一席之地!

    “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好好准备比赛就够了,听话。”

    大赛在即,虽然有宠天戈那层关系,但众所周知,丽贝卡·罗拉是个完美主义者,能令她满意的设计师本身必须有过人的才华和丰富的创造力。

    唐漪不得不连声叮嘱,她如今势头很猛,可惜个人能力有限,想要突破很难。而在娱乐圈里向來是瞬息万变,今日是大红大紫的影后,明天就有可能是入不敷出的过气女星,所以她的不安全感越发浓重,恨不得唐渺马上能够一飞冲天,两姐妹这才算是有了立足的本钱。

    “放心吧,姐。”

    轻哼了一声,唐渺戴上墨镜,遮挡住眼底的恨意。

第九十六章 有意讨好

    得知谢君柔回來中海,夜昀和冯萱夫妇急不可耐地想要与亲家母见一面,美其名曰接风洗尘,但真正目的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面对夜家连番的盛情相约,谢君柔倒也不故作姿态,爽快地应酬下來。

    接风宴定在了中海饭店的中海厅,这里大小豪华包间遍布,19楼的观景平台更是能够眺望整座城市的美景。

    夜昀夫妇,周扬夫妇,与谢君柔一行五人,电梯直达中海饭店的a座18楼。

    一路上,谢君柔出神地凝望着饭店对面的恢宏建筑,那正是整个国家的政治中心,她情不自禁感慨道:“虽然交通这样方便,但一走居然是这么多年,期间只回來过三、四次,而且每次都是行色匆匆。”

    夜婴宁知道,她虽然是南平人,但16岁便到了中海市读书,整个青年时代都是在这里度过,也是在这里遇到了周扬的父亲周启麟。

    “既然这么想念,不如和爸爸回來吧。”

    周扬忽然低低开口道,在这件事上,他从未如此明确地表态,此刻毫无预兆地说出,令谢君柔也是一愣,霎时眼眶微红。

    她的儿子她最清楚不过,一向和父母疏远,如今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

    夜婴宁不动声色地去握住了谢君柔的手,向她微笑。

    当着夜婴宁父母的面,不便讨论这个问題,所以谢君柔很快调整了情绪,也笑了笑道:“看我,一激动就喜欢胡言乱语,都要让亲家笑话了。”

    很快,几个人到了包房,冯萱在之前早已向周扬咨询过谢君柔的喜好和忌口,今晚还是吃南平菜,主随客便,自然要依照着她的口味來。

    相比于夜婴宁做的几道家常菜,中海饭店的菜色更为精致可口,夜家更是在今晚的宴席上下足了功夫,特别点名请了专做南平菜的主厨出山,食材配料都是选的顶级的。

    虾子大乌参、松江钙鱼、桂花肉、八宝鸡、翡翠虾蟹、卤糟猪脚等等十余个菜,又配以鸽蛋圆子、四季糕团、蟹壳黄等种类繁多的传统小吃,可谓是制作考究、清淡素雅。这一桌菜乍一看上去并不惹眼,但其实每一样都颇费心思,除了中海饭店,在其他地方都很难品尝得到。

    “这位主厨师傅已经退休了,还是老夜特地去请出山的。來,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冯萱对待谢君柔自然十分客气,口里热情地招呼着,举动间有些平时罕见的小心翼翼。

    谢君柔也不推脱,依样每道菜浅浅地尝了尝,不时赞叹两句,也算是沒有白费主人的一番苦心。

    冯萱这才松了一口气,神色里略有一丝狼狈,她虽然出身不若南平谢家,但到底也算是大门大户,自幼从未与人如此低三下四过。而今如果不是为了家中的前途,也不至于将亲家母抬得这样高。

    “妈妈费心了,连我都沒想得这么多。”

    在夜昀夫妇面前,周扬一向会说话,他虽然寡言,却总能适当地表达对岳父母的感激之情,毫无倨傲,这一点最讨二老的欢心。

    “哪里哪里,好好招待亲家母是应该的,应该的。”

    冯萱眼中满是真心实意的笑意,之前心头的淡淡郁结也随着女婿体贴的话语消失不见,她口中如是说着,情不自禁地去看坐在周扬身边的夜婴宁,,

    她似乎沒什么胃口,手边的筷子是货真价实的银筷子,此前來过几次,一顿饭下來,重得连手腕都觉得酸。又或者,來这边吃饭的人,本就不在意吃什么,更不大会频频举著,一桌子山珍海味,全不过是虚头儿。

    面前是一盏开胃的杏仁奶酪,端上來之前冰镇过,透明的玻璃碗外面还蒙着一层晶莹剔透的水珠儿,一滴滴滑下來。白嫩嫩的奶酪浇上一层桂花糖,犹如一幅泼墨山水画,不经意间就有了甜蜜的意境。

    “我给你夹一块鱼吃吧。”

    身边的男人忽然开口,然后不等夜婴宁回答,就真的夹了一块嫩生生的鱼肉,抟到她的空碗里。

    有双方长辈在场,夜婴宁不好推拒,只好抓起筷子,夹起來放进嘴里。

    她不是不爱吃鱼,只是讨厌那些无处不在的小细刺,嫌麻烦。

    咀嚼了几下,夜婴宁的眼睛一亮,倒不是鱼肉味道太过鲜美,而是真的如周扬所说,一根刺都沒有。

    “真的沒刺儿啊,你怎么做到的!”

    夜婴宁孩子似的笑起來,咬着筷子看向周扬。

    他愣了愣,然后自嘲地轻笑了一声,凑近她,薄唇几乎靠在她耳畔,看起來像是在同她当众呢喃絮语说着情话。

    “你是真的记性差,还是跟我有关的一切事情全都沒有上过心?我给你夹过多少次沒有刺的鱼肉?你自己数数看,从相亲那次开始,到刚才,至少也有十几次了。”

    说完,周扬果断地起身,朝长辈们一颔首,扬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您三位慢用。”

    *****

    极其缓慢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周扬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佩戴上了一面沉重的面具,整张脸变得僵硬,毫无感情,冷酷麻木。

    身边的侍应生递來热毛巾,周扬擦干净了手,给了小费,走出來后,看见夜婴宁正站在走廊另一边,静静地等着他。

    “你怎么出來了?”

    他挑眉,颇感意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这种高级饭店像是一只华美的牢笼,一顿饭的时间就能让人喘不过气。

    “怕你跑了。”

    夜婴宁仰头看着他,他很高,她今天穿的又是鞋跟只有三公分的鞋。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

    周扬沒再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挨着她,主动伸出手,勾住了夜婴宁的手。

    “别瞎说。”

    心一下子就稳下來,但同时,夜婴宁又不禁暗暗唾弃自己,她明知道,她的妥协不是甘心情愿的,不过是为了家中生意。

    果然,看见两人握着手走进來,各自落座后不久,一直闲聊着的谢君柔话題一转,主动问起御润珍珠上市一事。

    她早已将來龙去脉询问清楚,如今不过是旧事重提,找个借口罢了。

    “其实,这事儿嘛,说起來确实叫人头疼,不过呢,也不是什么能决定生死的大事……”

    谢君柔慢条斯理地端起杯喝了一口茶,悠悠开口,似乎已经有了解决之道。

    夜昀夫妇眼前一亮,事实上,之前他们也咨询了许多律师和经济学家,他们给出來的建议都是差不多的,即资产整合。

    所谓资产整合这种处理方式,相对來说更为简单,只要夜昀对冯萱的兄弟姐妹等人增发股权,使其等成为御润珍珠的股东即可。

第九十七章 交换条件

    听了夜昀转述的律师的话,谢君柔也连连点头称是。

    “不错,这是最为省时省力的办法,等你们的亲友正式成为御润的股东,你们也就彻底避免了所谓的关联交易,切断了利益输送。这样无论是证监会或者是竞争对手,都沒办法再拿到你们的短处,上市也就不会受到太大的阻碍。”

    夜昀眉眼间似有顾虑,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冯萱,叹口气,索性将心头的隐忧全都说出來。

    “只不过这样一來……并非我个人小气,只是这些毕竟是夜家的多年基业,是我父辈一手拼搏交给我打理的。要是毁在我这一代,将來我沒脸去见我的祖宗。尤其,我只有宁宁这一个女儿……”

    资产整合以后,御润珍珠的股份构成除了夜家,还会有冯萱的兄弟姐妹,以及他们各自的丈夫妻子等等,如此一來就太过复杂。

    一旦他们夫妻百年以后,夜氏的未來走向和前途必将十分不明朗。到时候,就连夜婴宁能否顺利地继承家业也是个未知数。

    谢君柔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老话说得好,父母疼爱子女,就得为他们考虑长远些,不能光顾着眼下的一点儿蝇头小利。”

    她笑笑,这话既像是对夜昀夫妇说,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好了,亲家,何必为了这些愁眉不展的。”

    谢君柔笑吟吟地看着脸上满是担忧神色的冯萱,柔声劝慰,想了想又直截了当地托底道:“都一把岁数了,也不怕亲家笑话,当年我和小扬爸爸的事情,也算是闹得满城风雨。这两年,老爷子的身体愈发不行了,都是我大哥和我外甥在掌管家里的公司。可惜……”

    她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我外甥比小扬只大了一岁,喜欢玩车,出了车祸。家里就他一个男孩儿,平日里惯得不像话,沒想到最后这样,命是保住了,可人也废了,成了植物人。老爷子思來想去,这才记起來还有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女儿,还有小扬这个外孙子。”

    尽管已经年逾五旬,但谢君柔这位出身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一颦一笑仍是极富魅力,说话间已经是眼眶盈盈,语气里十分哀戚。

    但是很快,她又浮上笑意,一脸自豪地看向爱子周扬。

    “我们小扬有志气,性格像老周,从小就要参军当兵。就算老爷子好说歹说,他也不松口,对谢家的偌大家业更是不动心。虽说孩子不贪婪,可我不能不为孩子算计以后的生活。”

    “你们都在中海,能够帮我就近照顾小扬,又是婴宁的父母,结了婚也是小扬的父母。为了庆祝御润能够顺利上市,我就略表一下心意吧。”

    说完,谢君柔从包里拿出來一沓公文,轻轻推到了夜昀面前。

    “你的担忧我很清楚,表面上看资产是整合了,但是夜家的股份也被分散了。其实据我了解,你们之前的经营方向一向都是珍珠养殖和培育为主,虽然占据了庞大的市场份额,但到底是为他人做嫁衣。所以,我送亲家这样一个珍珠深加工基地,它毗邻你们现在的工厂,占地40亩,引进足够多的科技人才,帮你们把领域拓展到制药和美容等项目上。你们意下如何?”

    夜昀激动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那是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美容化妆品业商会、高新区管委会、工商局、土地局等等一系列政府部门给予通过的批文、许可以及相关优惠和扶持政策的文件。

    “这、这实在是……太好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担心亲友会瓜分蚕食自家的生意,不如拓宽领域,提高科技,增加夜氏整体的利润,牢牢把握住大多数股份。这个道理,谢君柔清楚,夜昀更加清楚。

    他曾多次考虑过兴办御润珍珠科技园,但此事投资巨大,且又需要政府扶持,难度异常,不是随便想想就能实现的。

    而今,谢君柔将这一切都做好,把现成的一个项目摆到他面前,夜昀怎么能不激动!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就在夜家一家三口都无比兴奋,顿觉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刻,谢君柔再次轻轻开口,一句话就轻易地把他们原本雀跃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处。

    “您说,您说。”

    夜昀与冯萱飞快地对视一眼,还是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

    “这个条件,只能婴宁能够做到,就看她愿不愿意了。”

    谢君柔扭过头來,唇边梨涡乍现,双眼晶亮,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流露出的柔弱,而是彻底的属于商人的精明和干练!

    头皮一麻,夜婴宁再也沒法做到置身事外,只得对上她的眼,略显茫然和紧张地开口问道:“我?愿意什么?”

    无论是在机场的小算计,还是在专柜羞辱唐氏姐妹,以及今晚直面夜家夫妇,谢君柔都展示出了她过人的心机,这让夜婴宁对这位婆婆可以说是又惊又怕。

    尤其,每次她说的话,好像都不仅仅是字面上那样简单,总像是潜藏着什么特殊含义。

    “婴宁,妈妈知道你是好孩子,也听小扬说,你马上就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比赛。不过嘛,女人还是要做了母亲,生命才是真正的完整。周家虽然三代单传,但我和老周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无论男孩儿也好女孩儿也罢,我们都喜欢。”

    谢君柔一脸恳切,那语气就好像是在求着夜婴宁一般。

    “不过……”她的语气忽然急转直下,骤然间变得严肃起來,“这样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希望你参加完比赛后,用几个月的时间好好调养一下身体,最好能在一年之内有好消息。这……”

    谢君柔顿了顿,再次浮上笑容,变脸格外迅速,柔声道:“……这就是我的条件,怎么样?”

    谢家给夜家投资的这座基地,前后加起來,零零总总,总投资至少是1亿人民币,除了钱之外,还动用了和政府的无数人脉关系,这些更是无法用金钱估算。

    而且,对方并未提出任何关于夜氏股份,或者抽取基地每年一定份额的盈利等合理要求,简直就是属于一次不求利润的赠送。

    只是唯一的条件是,希望夜婴宁能够怀孕生子。

    “这孩子生下來,他不只是周家的,夜家的,也是谢家的。”

    好像担心夜昀夫妇暂时还想不通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好处似的,谢君柔轻声提点,一语中的。

    如今谢家子孙稀少,尽管周扬是外孙,但地位已同嫡孙无异,他的孩子,自然也能排在继承人顺位靠前的位置。

    “我……”

    面对着同时投过來的几道灼人的视线,夜婴宁霎时失语,事关自己,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第九十八章 无法拒绝

    有香港八卦周刊曾全程跟踪偷|拍富豪的儿媳整个怀孕期间的动态,还曾有人煞有介事地给全世界人民算一笔账:若是生下男孩儿,母凭子贵,生产有功,当天就可以获得豪宅别墅、名车游艇以及家族企业的股份,等等等等。

    这种事原本在夜婴宁眼中都像是狗仔们胡乱写出博眼球的,但此时此刻,她意识到,谢君柔不是在开玩笑。

    她的大哥唯一的独子已经完全丧失生活自理能力,她的儿子就是谢家第三代中的精英,无论周扬是否愿意离开部队,那么他的孩子都是整个谢家的希望。

    作为周扬的合法妻子,她能否尽快怀孕生子,确实是关系到好几个家族未來前途命运的大事。

    “我……”

    夜婴宁几次张口,眼神里全是犹疑不决,以至于连坐在主位上的夜昀都有些愠怒了。

    “宁宁,你婆婆问你话,你怎么不吭声?”

    作为父亲,他也觉得连小夫妻生儿育女这种事都拿到台面上说有些不妥,而且还是当着娘家人的面。

    但换个角度,设身处地地为谢家人和周家人想一下,夜昀也不免释然些。毕竟,现在的年轻人大多贪玩自私,长辈若是不多敦促一些,可能再过十年,他也别想抱上外孙。

    有钱也好,沒钱也罢,身为传统的中国人,还是对子嗣看得很重,尤其周扬和夜婴宁都是家中的独生子女,寄托了父母的全部希望。

    “爸,我才24岁,一年后也只25岁,这么早就……”

    夜婴宁辩解几句,不等她说完,谢君柔又是用那种看似温柔,实则严厉的眼神凝视着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轻轻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年轻女孩儿都爱美,怕变胖,身材走形,怕哺乳影响胸型。不过你看那么多生产的女明星,孩子才刚满月,一个个就神采奕奕,有的比沒怀孕的时候还光彩照人呢。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找最好的专业人士给你们母子保驾护航。”

    话已至此,就连冯萱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一脸乞求地看向最为疼爱的女儿,小声道:“是啊,年纪轻也好恢复,不要拖延了。”

    在座的三个长辈全都异口同声,夜婴宁有种被逼到悬崖边的错觉,再走一步,即是粉身碎骨。

    她默不开口,只是垂着眼,盯着面前那盏还未吃完的杏仁奶酪。

    太久不动,上面已经凝了一层脂,拿起银勺略一触碰,轻颤里裹着一颗颗杏仁,杏仁外夹着轻颤,像极了古代丰腴的仕女。

    夜婴宁伸手,捻起碗中央那粒装饰用的红樱桃,放进嘴里,一点点地嚼。

    不过是劣质罐头里的果实,太酸,太硬,太甜,沒有水果的清香,反而吃了一嘴色素。

    她皱眉,低低叹道:“好苦。”

    苦的不是嘴,苦的是心。

    耳边忽然响起又一声轻叹,声音极低,包房里恰好又一直有流水潺潺,坐在稍远一边的人根本注意不到。

    周扬清朗的声音下一秒响起來,不疾不徐的,很是低醇好听。

    “怎么跟三堂会审似的,生孩子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儿,再说,又不能碗筷马上一撂,我们这就乖乖回去生了。”

    他摊摊手,以示无奈。

    谢君柔明知道他是故意插科打诨,为的是给夜婴宁解围,可也不免轻笑出声,嗔怪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俏皮话儿來的?”

    周扬笑笑,沒做声,倒是夜婴宁坐直了身体,脸色平静道:“妈,我想了一下,您也是好意。孩子的事,我和周扬会努力的。不过这阵子他们军区演习,我也有比赛,等忙完这些,我们去国外散散心,调整一下作息再说。”

    这已经是她目前能够给出的最大让步,话一说出來,夜婴宁整个人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腰再也挺不直,软绵绵塌了下來。

    而那只按在她手心上的大手,适时地稳稳托住了她的后脊背。

    “好了好了,别给我们太大压力。”

    周扬抿唇淡笑,不欲在这个话題上再做纠缠。

    谢君柔也立即微笑称是,她很清楚,夜婴宁是夜家的掌上明珠,自己若是太过咄咄逼人,只能引起对方的敌视。

    不过,只是一个亿,就能稍微压制一下夜家的气势,又能令夜婴宁心甘情愿地孕育孩子,这样的投资,怎么看怎么合算,完全是把钱花得恰如其分。

    想到此,谢君柔笑得益发开怀,这是一整晚的时间里,她发自内心的第一个笑容。

    走出中海饭店,周扬拉开车门,不想,谢君柔摆摆手。

    晚风猎猎,吹过她盘得一丝不苟的盘发,她抬起手,摸了摸周扬的脸颊,低声嘱咐道:“小扬,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你舅舅派了车來接我,我先回南平,这几天你外公身体越发不好了,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必须要在身边,以防万一。”

    虽然谢见明早已立好遗嘱,但一旦到了弥留之际,涉及后事和财产,谢君柔不敢掉以轻心。

    尽管周扬沒有料到母亲会连夜匆匆离开,他还是点点头。

    和夜昀夫妇以及夜婴宁道别后,一辆黑色房车缓缓驶來,停在中海饭店的门口,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飞快下來,态度恭敬地请谢君柔上车。

    “爸妈,你们也早点儿休息,等我忙完比赛回去看你们。”

    夜婴宁向父母道别,目送他们离开后,也沉默地坐进了周扬的车子。

    “你换车了?”

    她打量了一下,然后发现那个平安符依旧在自己的面前轻轻摇晃,周扬从旧车上取了下來,又挂在了新车上。

    他嗯了一声沒再说话,只是专心开着车。夜婴宁的视线落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愣了愣神。

    方才,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周扬避开其他人,偷偷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一个字,拖。

    她瞬间清醒过來,不禁意识到,自己若是当面果断地拒绝谢君柔的条件会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先答应了下來。

    周扬说的对,拖,反正生孩子这种事又不是想生就一定马上能生出來,到时候有各种办法各种托词。

    回到家中,忽然意识到谢君柔已经离开,家中又只剩下周扬和自己,夜婴宁回房的脚步一滞。

    这几天,两个人做戏做足,都是一起睡在主卧室。

    见夜婴宁站在房门前不进去,后上楼的周扬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推开门进去,回头看她依旧站在原地,不禁皱眉问道:“用我帮你把你的东西搬过去吗?”

    桌上都是她的瓶瓶罐罐,床头上还放着她的家居服。

    “哦,不用了……我……我自己拿就好了。”

    夜婴宁如梦初醒,咬咬唇走进卧室,拉开衣橱拿自己的衣服。

第九十九章 狠咬一口

    尽管隔壁有衣帽间,但周扬习惯性地把当季的服装都放在卧室的衣橱里,好在他衣服不算多,又一向整洁,所以原本衣橱里空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夜婴宁的衣服多得穿都穿不过來,她担心谢君柔看出破绽,索性把整个衣橱全都填满,看起來十分有生活气息。

    不过,这会儿整理起來就很难,直到周扬洗完澡,她还沒弄完。

    床上堆满了她要拿回去的外套、衬衫、连衣裙,地板上是几顶帽子和一摞丝巾,还有一个专门放内裤的内衣收纳盒。

    夜婴宁正弓着腰,背对着衣橱清点,沒有料到周扬就这样大喇喇地光着身子走了出來,甚至连一条浴巾都沒有裹在腰上!

    “你!”

    她猛地抬头,对上他的裸|体,见周扬似乎有意走过來,吓得整个人向后挪,却忘记了衣橱的门是大开着的。

    “啊!”

    夜婴宁身体向后摔去,周扬飞快地伸手去拉她,但她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挣脱的同时,整个人也完全失去了重心,彻底跌进衣橱深处。

    衣橱里面只剩下周扬的一排衬衫和西服,下面大多是空的,夜婴宁的后背狠狠撞到了壁板上,两条腿叉开搭在门外,毫无形象可言。

    她手里原本还抱着几条折得整整齐齐的内裤,这会儿飞得到处都是,有一条浅粉色的甚至落在了周扬的左脚脚背上。

    周扬连忙去找衣橱的开关,“啪”一声按亮,再折回去,发现夜婴宁正坐在衣橱里拼命扯着头顶的衬衫,口中还不停呼痛,,一件衬衫的袖扣刮在她头发上,她气得狠狠一扯,反而把衣服从衣架上给完全拽了下來,蒙到脸上。

    “你越用力缠得越紧,松手。”

    周扬看不到夜婴宁的脸,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受伤,只能听见她急促的呼吸声。他连忙阻止她的胡乱挣扎,弯腰钻进去,把碍事的一整排衬衫全都拨到一边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头发和纽扣分开,让她把头露了出來。

    “沒事吧?磕到哪儿了?”

    他伸手,摸索到夜婴宁的手臂,想要将她拉出來。

    沒想到夜婴宁一言不发,低着头,乱发遮挡住大半张脸,许久才发出呜咽声。

    周扬愣了愣,拂开她的长发,果然,夜婴宁眼眶微红,腮边都是眼泪。

    他只得单膝跪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艰难地找了个姿势稳住身体,这才急急道:“你哪里疼,告诉我,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周扬就又要伸手去抱夜婴宁,不想她使劲推开他,两只手轮流拍打着他的胸口,哭得更凶,口中还倔强地吼着:“滚!你给我滚!”

    连续几天的紧张、不安,还有今晚的心不甘情不愿一霎时如火山般爆发,让她彻底无法再隐忍,将心底的火气一股脑儿都尽情地发泄了出來!

    “都是你!你们合起伙來算计我!孩子,孩子,你们眼里只有孩子!要孩子是吧,好啊,今晚就要!生出來我就算完成任务!”

    夜婴宁忍着抽噎,一口气喊完,然后立即把上身的紫色v领亚麻衬衫一把扯了下來。

    她的动作太快,周扬甚至來不及按住她的手,眨眼间,面前的女人上半身就只剩下了紫色的蕾丝胸罩,随着呼吸,那薄薄布料后的白腻雪团轻颤不已。

    “……反正,在你们家人眼里,我就是个能生还不愿意生的不知好歹的生育机器!就算我不生,将來真的想要孩子,也有无数个女人愿意生!”

    夜婴宁咬着嘴唇,回想起谢君柔今晚的神色,心底泛起无限哀戚。她果然当初就不该让母亲去求她,本想着能够借助谢家的势力让御润能够脱离险境,却不想这是主动给对方一个压制自己娘家的机会,还逼得自己一口答应一年之内怀孕的苛刻条件。

    “别这么说。”

    听清她的控诉,周扬眉眼一跳,声音里添了几分冷冽。

    他比谁都清楚母亲的性格,她外柔内刚,夜婴宁刚才说的话,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如果她一直态度强硬,不愿意配合怀孕,那么不知道他身体有问題的谢君柔,在将來的某一天里,还真的有可能偷偷找个机会,把一个女人送上他的床。

    “你很清楚我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夜婴宁微微抬起下颌,蓄满泪水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寒意。

    沉吟片刻,周扬轻轻倾过上身,跪在夜婴宁两腿间,一环手将她抱进怀里,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

    “对不起。”

    他第一次向她郑重其事地道歉,想了想,周扬正色道:“如果你认为今晚我也是共犯,那我真的要说一句,我事先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说还好,周扬一开口,夜婴宁挣扎了一下,“哇”一声大哭出來,刚才只是啜泣,这会儿是真的痛哭不止。

    “你们有钱人了不起,专门欺负人……”

    她觉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一场,被婆家明码标价,一个珍珠科技园,换一个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属于叶婴宁的自卑,和夜婴宁的骄傲一霎时交融在一起,汇聚成满心的伤痛,让她像个孩子一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说的,谁也不敢欺负你。”

    心底一丝丝抽痛起來,泛起涟漪,周扬顾不得浑身还赤|裸着,紧紧抱着怀里宛若孩童的女人,一点点轻吻着她的侧脸,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道。

    “还有我呢,他们不敢……”

    周扬忽然思及远在南平的外公已是弥留之际,母亲与大舅一家少不得为了遗产分配等周旋不停,她之前已经提及多次,希望自己能够帮她打理生意,但他也回绝了很多次。

    效忠祖国和人民,留在部队是自己多年來的志向,从不会动摇。

    不过,如果是交给夜婴宁,周扬倒不会有异议。

    而且谢君柔并不算老,刚刚五十岁出头,说继承这种事还为时尚早。

    “就是你,就是你……”

    夜婴宁的低低啜泣再一次打断了周扬的思考,他猛地回神,刚要说话,肩头忽然传來一股尖锐的疼痛。

    她的牙齿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狠狠扣紧牙关,死也不松口。

    坚实的肌肉险些把牙齿崩掉,一咬上去夜婴宁就暗暗后悔了,这哪里是肉,分明是铁!

    虎牙牙根处传來一股酸麻,疼得她刚收住的眼泪又扑簌簌落下,口腔里弥漫出一股血腥味道。

    就算夜婴宁用了吃奶的力气,但对于周扬來说,这种疼其实不算什么。

    他一声不吭,直到她主动松开嘴,才一脸平静道:“解恨了吗?要不要再來两口?”

    夜婴宁泪眼婆娑地看着周扬的眉眼,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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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你这淫贼(加)

    《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对蛛儿手臂上的伤疤吃醋,暗地里想着也要在张无忌身上重重咬一口,可“却狠不了这个心”;咬得轻了,“只怕你将來忘了我”。

    最后,她“左思右想,只好先咬一下,再涂‘去腐消肌散’,把那些牙齿印儿烂得深些”,真真儿是一副小女孩儿的灵动心思。

    当年周扬还在军校读书,课余时间最大的消遣就是看武侠小说,每每读到这段,只觉得赵敏古灵精怪得可爱,又似乎能隐约体会到张无忌的意乱情迷。

    如今夜婴宁这一口下去,他表面里依旧是不动声色,其实脑子里“嗡”一声,年幼时那些不理解的风情万种几乎一霎时融会贯通,明白了过來。

    “还來吗?”

    周扬微微后退,将坚实的胸肌都展露给夜婴宁,灯光下,他的胸膛上还有几点水珠儿,闪烁着很是诱人。

    她瞬间脸红,扭过头去不吭声,哪知道,他偏偏爱煞了她这种罕见的羞怯,不退反进,薄唇凑上前去。

    “不是还应该有一句‘小淫贼,我恨你’吗?要你说,咱们两个,现在到底谁是淫贼?”

    赤身裸|体的明明是他,可从一向严肃的周扬嘴里听到这种话,剧烈的反差还是令夜婴宁愣了一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调情的话语,她听林行远说过,也听宠天戈说过,就连栾驰也最擅长讲情话。唯独想不到,其实周扬一旦肉麻起來,也能令人迷醉心折,心旌荡漾。

    “你才是淫贼!淫贼才光着屁股……”

    夜婴宁抬起手抹抹眼睛,口中小声嘟囔了几句,一连积郁几日的情绪得到了宣泄,心里也平静舒畅了许多。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亲你?”

    周扬一个字不落地把她的话听到耳朵里,眯了眯眼睛,沉声说完,不给夜婴宁任何反应的机会,抓着她的下颌,就一口亲了上去。

    一只手轻抚着脊背,感受到夜婴宁正在轻颤,他只是用唇贴着她的唇,迷蒙道:“你冷?”

    她像是无声地回应着他似的,他的手掌心滑过之处,夜婴宁的肌肤立即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立即抱得她更紧,两人以一种虽然奇怪却和谐的姿势跪坐在衣橱里,这情景有些可笑,但同时又引人遐思,满是香艳。

    鼻端传來幽幽的青草香气,夜婴宁辨认出來,那是周扬一贯喜欢的沐浴乳味道,带着薄荷的提神。然而,此刻嗅起來,不知为何,那味道却令她的头脑更加混沌不清。

    夜婴宁很清楚,这样的气氛太危险,她本该踹开他夺路而逃。

    只是,今晚的她似乎急于寻求一种温暖,想要有一个人帮她抚平内心的焦虑和忧伤,眼前的男人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能够让她倍感安全。

    贪一点爱,只贪一点点就够了。

    “要我抱着你吗?”

    周扬声音沙哑,却带了一丝迷惑,他深邃的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夜婴宁的脸颊。

    她不自觉地微微阖上眼,蝶翅般的睫羽飞快颤动,上面还沾着湿痕,无意识似的轻点了点头。这一瞬间,她万分贪恋他温暖的怀抱。

    他盯着夜婴宁的红唇,等了几秒钟,这才伸出手,却沒有抚摸她,而是抬起來,够到二人头顶上方,扯落一件衬衫。

    “你当然该觉得冷,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捂不热。”

    说完,周扬把手里的衬衫罩在夜婴宁头上,向下扯了扯,盖住她赤|裸的前胸,然后猫着腰,一步步倒退着从衣橱里出來。

    夜婴宁仍旧保持着跌坐的姿势,一动不动,惊愕地将身上的衬衫拽下,圆睁着眼睛看向周扬。

    他诱惑了她,然后又一次羞辱了她!

    她本该心生提防,可偏偏今晚又对他卸下心房,自然是自取其辱。

    “一颗石头心也比沒有心好!周扬,你才是根本沒有心!”

    夜婴宁狠狠攥着他的衬衫,用力掷出去,白色的衬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最后轻飘飘落在他的脚边。

    周扬低头瞥了一眼,说來也巧,这还是她婚后帮他挑的唯一一件衬衫。

    他弯腰,捡起來,径直走到窗前,拉开窗,抛出去,再关窗,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瞪了周扬的背影片刻,夜婴宁顾不得姿势难堪,手脚并用地爬了出來,冲到梳妆台前,抓起上面的两瓶香水,瞄准他就砸过去。

    谁知,周扬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明明沒转过身,却能准确地一一避开。

    “啪!”

    “啪!”

    两个玻璃瓶接连落地,全都摔碎,浓郁的香气霎时间弥漫整个房间,太浓了,简直熏得人想要打喷嚏。

    原來,有一个词语叫做,过犹不及。

    “你作够了沒有?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还不能让夜大小姐满意。不好意思,如果够了,请回你自己房间,我要休息了。如果不够,你继续,我去隔壁睡。”

    说完,周扬捞起床上的一个枕头,大步走出卧室。

    夜婴宁从未有过如此深重的挫败感,即便在面对宠天戈时也不曾。

    在和周扬的婚姻里,他可以给她金钱,给她虚荣,甚至在人前给她种种宠溺。

    他只是不会轻易将她放生,给她超度,仅此而已。

    *****

    周扬一向起得早,尤其是在夜不成寐之后。

    昨晚下了一场骤雨,來得很急,结束得却缠缠绵绵,直到天亮才收住势头。

    走廊很静,夜婴宁的卧室房门紧闭,看得出她还在睡。

    周扬经过时,特地放轻了脚步,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以为她会猛地拉开房门,红着一双眼瞪着他,问他要吃什么早饭。

    这几天,他甚至已经习惯她的厨艺。

    空着肚子走出家门,周扬一眼就看到那件落在窗外草坪上的白衬衣,上面满是泥点子,原本簇新的白色已经变得灰扑扑的,伏在地上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鸽子。

    他向來爱干净,别说脏成这样,衣服上溅上粒油星儿都要换新的,可脚步忽然就挪不动了,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哈腰捡了起來。

    一直走到车上,周扬找了个塑料袋,把手里湿淋淋的衬衫塞了进去。

    但愿还能洗出本色來,他叹气,还是舍不得。

    等信号灯的时候,周扬的眼神不经意瞥到车窗前的白色一角。他伸手抽出來,一愣,原來是那张名片,上次被他随手插在这里,沒想到后來忘记了,找过两次沒找到就放弃了。

    也许是天意吧,看來,有些事还是要强迫自己去面对。

    周扬掏出耳机拨通电话,再一次请了半天假,然后挂断电话,将车头一拐,调转方向,滑入另一条马路,很快便汇入滚滚车流中。

    这一次,他决定直面自己的病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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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巧遇

    天气有些阴郁,一整晚的雨水将整个中海市笼罩在灰蒙蒙的雾色里,连带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不免添了几分哀怨的心情。

    夜婴宁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做到静气凝神地工作,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状况。

    只要她一坐下來想要认真工作,大脑就似乎不听指挥。夜婴宁越是想要聚精会神,就越难做到专注,思绪反而时不时地飘远,轻飘飘地不知落在何处。

    而且,她惊觉她在同一时间想着好几个男人,一会儿是宠天戈,一会儿是周扬,一会儿是林行远,一会儿是栾驰。他们四个像是走马灯一样,來回在脑海里旋转,不分前后。

    “啪!”

    夜婴宁猛地扣上面前的笔记本,直奔空无一人的会议室。

    她气喘吁吁地推门而入,打开展示柜,从里面拿出自己当年的得意之作,也就是当时宠天戈认出來她就是“幽”的获奖作品。

    放进随身的手袋里收好,夜婴宁和苏清迟打了声招呼,快步离开了公司。

    她像是一条上岸已久的快要干涸致死的鱼,急需要游回大海,汲取养分,获得新的生命。

    而对于设计师來说,这个“大海”,其实就是城市本身,所处的真实世界。

    夜婴宁放弃了开车,而是选择撑着一把,伞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随时停下來,随时继续前进。

    “‘幽’对珠宝具有一种天生的辨识力,她对时尚潮流有着可怕的直觉。”

    这是当年她斩获新人奖时,评委会给出的一致的赞赏。然而到了现在,这些溢美之词却仿佛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捆缚,反而让人裹足不前。

    那句话果然是对的,人,其实最难超越的不是对手,而是自己。

    午后气温骤降,且本有渐停趋势的小雨忽然间再次越下越大,夜婴宁快步跑到路边,溅起的泥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裤脚。

    “先找个地方避一下吧,雨太大了。”

    她弯腰掸了掸,自言自语道,一抬头,刚好看见街角有一栋小红楼建筑,一共五层。最顶层的山花挑檐做成了拱形顶,一块块细小的彩色玻璃组成了一整扇临街的方形窗户,窗户外挂着灯饰,上面写着大大的“cafe”,正在雨幕中闪烁。

    夜婴宁收了雨伞,推门走进去,一阵风铃轻响。

    或许是工作日的缘故,红楼里的人很少,一层是室内花园,二三四层均为风格迥异的展览,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饰品,标签上显示它们來自世界各地,大多是漂洋过海才來到中国。

    这些勾起了夜婴宁浓厚的兴趣,因为不能拍照,她便只好用双眼努力捕捉每一个细节,其中最吸引她的就是二十几张中国老上海的广告海报。

    那些柔美妩媚的女子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尽管已经相隔大半个世纪,却丝毫不显过时与老气,好像能够穿过时空的阻隔一般,触手可及。

    她站在其中一张海报面前,久久,一动不动,脑海里似乎风卷云涌出无数绮丽瑰艳的画面來,逼真且华丽。

    “阿嚏!”

    终于,夜婴宁忍不住捂住鼻子,狠狠打了个喷嚏。她这才觉得冷,立即拿好东西,裹紧身上薄薄的米色开衫,踩着略显逼仄的木质楼梯,走上位于顶层的咖啡屋。

    一踏上去,夜婴宁就不禁感慨今天真是自己的lucky day,,

    咖啡馆的装潢基调是她最近疯狂迷恋的大红色,或许是因为宠天戈曾经给了她那颗完美的红宝石作为创作元素,夜婴宁想來想去,仍是打算采用红色作为这次参赛作品的主色调。

    相信对于大多是西方人的评委团们來说,能够在中海的比赛里见到更纯粹的中国元素,也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精致的镶花吊灯就在头顶摇摇摆摆,店主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儿,却有一手很不错的拉花技术,墙上贴满了她的作品。

    夜婴宁欣赏片刻,还是只点了一杯espresso,她指指太阳穴,笑着开玩笑道:“我需要特浓咖啡朝我的脑袋來一枪。”

    她挑了一处角落,将身体全都陷在红色天鹅绒的座椅上,双脚踩在踏脚上,捧着速写本,不时将头脑中一闪而过的灵感捕捉到笔尖,匆匆描绘。

    每当遇到重要作品,她都是拒绝电脑作图,坚持手绘,每一个细节都会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修改,直到呈现出堪称完美的程度。

    也正因为此,“幽”的作品很少,每一件都耗费了太多的心血,像是痴情的少女谈了一场撕心裂肺的恋爱,结束时已不愿再回首。

    暖色的灯光照得她的脸色一点点光亮起來,咖啡屋里的温度适中,很快烘干了她裤脚的潮湿。

    等到将脑海里一闪即逝的灵感匆匆勾勒出大概,夜婴宁这才缓缓活动着僵硬的脖颈,端起杯來喝了一口咖啡。

    她的位置背对着楼梯,只听得一阵“咯吱咯吱”,似有新的客人上來。

    那人似乎径直到了吧台点单,很安静,丝毫沒有打破这里原有的静谧安宁,夜婴宁笑笑,摊开速写本继续修改。

    就在她再一次聚精会神工作的时候,面前的桌上忽然多了一块杂果拿破仑。

    “空腹喝咖啡伤胃,而且缩小女性的罩杯。”

    头顶传來一道戏谑的声音,然后,那人甚至沒有询问可以不可以,就在夜婴宁对面的空座上坐下。

    她一惊,鼻梁上的眼镜滑下來一些,夜婴宁连忙摘下來,拍在桌上,四下里看了几眼,这才压低声音隐怒道:“你居然跟踪我?!”

    林行远把手搭在座椅扶手上,闻言愣了愣,然后咧嘴轻笑,摇摇头。

    “你的自信心还真是爆棚啊,中海这么大,两千多万人口,我盯着你做什么?”

    他的反问让夜婴宁一时间答不上來,可她又觉得在这里巧遇实在太巧。

    “吃吧,边吃边说。”

    林行远把蛋糕推过來,看看她又道:“我胡乱点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夜婴宁拿起小银勺子戳了戳上面铺的红桑子和蓝莓,心里警钟大作。

    这算不算是一种试探,还是说他猜到了什么?!

    因为杂果拿破仑就是她最喜欢的甜点,不过那个她,是叶婴宁。

    这个念头不过瞬间就被她打消,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在现实社会中发生的几率简直太低太低,低到不会有唯物主义者会去相信。

    “还可以吧,咖啡苦,这个酸酸甜甜,刚好能中和一下。”

    夜婴宁不动声色地把一粒蓝莓塞进嘴里,随口答道。

    “我真的是偶然上來,一楼是花园,澜安说她喜欢这家的花,订婚那天选的这一家,我是过來付定金的。”

    林行远等她咽下去,这才轻轻开口解释道,同时暗暗观察着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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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野心

    夜婴宁将勺子含在嘴里,有些懵住,虽然早在生日宴那晚,林行远已经将这消息告知了她,但当他一脸平静地说起这些筹备细节时,她的心底还是泛起淡淡痛楚來。

    迟早会发生的不是吗?

    他一直是个清醒理智的男人,虽然爱着叶婴宁,可也清楚地知道她无法给予他任何实质上的帮助,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诱惑单纯富有的夜澜安。

    她是个绝好的钓鱼对象,泡良对象,年轻,美丽,好操控,身家足够。

    虽然夜澜安不免稍显骄纵和跋扈了一些,但如今的社会,哪个女孩儿不是被父母疼爱宠溺着长大的?

    最可怕的不是公主病,而是沒有公主的命却得了公主的病。

    而夜澜安,算得上是城堡里的如假包换的公主,所以林行远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我听说……”夜婴宁皱皱眉,又剜了一勺拿破仑,缓缓送入口中,明明甜得发腻,却隐约尝出了一丝酸涩的味道。

    她只得扬手,要一杯柠檬水。

    “听说什么?”

    林行远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一只手抬起來支在太阳穴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夜婴宁。

    夜婴宁狠狠灌了一大口柠檬水,冲刷掉喉头的甜腻,这才勉强清清嗓道:“我听说这半个月以來,你已经去我叔叔的公司就职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说一句恭喜。”

    林行远淡淡一笑,从外套内兜里掏出名片夹,抽出一张,轻轻推过來。

    “一个想要为艺术献身的钢琴家,忽然间满手沾上了金钱的铜臭味儿,是不是很可笑?”

    因为他的话,夜婴宁伸出去的手顿时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几秒钟后,她接过那张名片,认真地凝视着。

    那上面有一个她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名字,能让她痛彻心扉,也让她永世不忘。

    “果然,安安待你是真的好,这么快就说服叔叔让你做皓运物流的总经理,以后要称呼你一声‘林总’了。”

    夜婴宁口中感叹道,然后小心地将林行远的名片收好,故意忽略掉他方才言语中的浓浓自嘲。

    无论走上什么样的道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别说什么身不由己,生活就是江湖,哪里有那么多自由自在可言。

    而且皓运物流是夜皓年轻时亲手打拼下來的基业,是这些年來最赚钱的公司之一,能坐上皓运的总经理的位置,足可见林行远有多么受未來岳父的器重!

    笑贫不笑娼的时代,如今,又有哪个人敢当面嘲笑他!

    “是吗?林总,唔……”

    林行远摸着下巴,神色里似乎透着点儿捉摸不清,叩打了几下,他收回手,坐直身体,一脸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可是,林总经理和林总裁两个称呼比起來,我更是喜欢后者呢。你说,我该怎么办?”

    一席话听得夜婴宁一怔,她恍了恍神,等反应过來林行远话语里的深意,不禁脸色一沉,怒道:“你不要得陇望蜀!夜家的东西只能由夜家人心甘情愿地给别人,容不得别人來夺!”

    哪怕,这个人是林行远,也不行!

    那次在书房,提及御润这次遭遇的前所未有的大危机,父亲曾对她谆谆叮嘱:夜皓是他的亲弟弟,夜婴宁的亲叔叔,尽管两家在生意上早已各自为政,各成气候,但毕竟是一家人,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无论哪一个有难,另一个绝对不可以坐视不理。

    只是后來,叔叔一家的态度太过暧昧,模棱两可,倒是令夜婴宁感到一丝心寒。

    如今,林行远终于按捺不住他蠢蠢欲动的野心,想要通过夜澜安对他的痴迷,布布蚕食,先吞掉夜皓的家业,以此获得原始资本,再暗暗蓄力,与宠天戈开始一番角斗!

    “是吗?我倒是从沒想过把手也伸到你们家呢,你又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呢?”

    面对夜婴宁的愤怒,林行远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态,好像他的想法合情合理,丝毫沒有任何值得他人诟病之处。

    “他是我叔叔,夜澜安是我的堂妹,这是我们夜家的事!而且,无论怎么看,林先生,我跟他们都更亲一些!”

    这一刻,夜婴宁完全沒有对自己身份的不适应,她觉得这就是自己该有的态度,这就是夜婴宁该有的态度。

    不是沒有想过有一天,她和他会为了金钱利益站在对立面,前一世沒有等到类似的时机,这一世还是逃不开跑不掉。

    有那么一瞬间,夜婴宁无比庆幸曾经的她已经死了,不用顶着一个无钱无名小模特的身份,被迫接受男朋友娶了富家千金这一心酸的事实。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婴宁,仔细想想看,就在你们家出事的这些天里,你的叔叔婶婶,还有你的好妹妹,除了最一开始登门探望了一次,其余的,他们有打过一次电话吗?有主动问过你父母生意上生活上可有什么困难吗?沒有,全都沒有对不对?”

    林行远的态度忽然软化下來,语气变得柔和,一如当初。甚至,他还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夜婴宁的手背上。

    她瑟缩了一下,想要抽出,被他狠狠握住,不得挣脱。

    听清他的话,夜婴宁情不自禁地回忆了一下,脸色从刚刚的微红,一点点变得惨白。她很想要同他辩解,可是嘴唇几次翕动,仍旧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來。

    林行远说的不错,夜皓一家的表现,确实让人难以介怀。

    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罕见。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你看,我说的沒错吧?这些年也只有你们家人还存着那一丝亲情,生意场上无兄弟,更何况你家做珍珠,他家做物流,风马牛不相及,彼此间早就貌合神离了。”

    看出夜婴宁眼底的闪烁,林行远的薄薄唇角无声地翘起,索性再添一把火。

    “你、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用力甩脱林行远的手,夜婴宁颤抖着拿起水杯,用力咽下一大口,想用冰凉的液体來强迫自己镇定下來。

    “我沒什么意思,婴宁……”

    他再一次轻唤她的名字,语气温柔宠溺得像是在喊着他最珍爱的宝贝,那种熟稔让夜婴宁一阵恍惚,有种时光倒流,一切已经恢复如昨的错觉。

    就好像回到了,林行远还是那个痴迷艺术的富家少爷,她还是那个为了生计四处奔走的小模特,但他们彼此深爱对方,说好不离不弃的那个曾经。

    “……但我只希望,你能对知道的一切都保持沉默。毕竟,夜澜安和她的父母,不像你这样清醒,更不像你这样……把我看得如此透彻。”

    林行远对着她一点点绽开微笑,笑得既得意,又悲戚。若不是亲眼看到,你绝对不会相信,这样两种完全不同的神态居然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如果,如果我说不呢?”

    夜婴宁的手指一点点用力收紧,杯子里的冰块让她的指尖呈现出难看的青白色,她猛地放下玻璃杯,冷冷开口反问道。

    ps:这一更是属于昨天(21号)的,22号开始是爆更周,保证原有的每天2更不变的基础上,还会根据贵宾票的数目进行加更。

第三章 威胁

    似乎沒有料想到夜婴宁会如此直接地拒绝自己,林行远凝视着她,眼神一点点变得阴鸷,只是唇边的笑意尚未褪去,看起來十分骇人。

    “你也说了,只是如果而已。”

    他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一下下叩打着光滑的桌面,钥匙链上面挂着一串小小的挂饰,是个银色的骷髅。

    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小骷髅却活灵活现,一颗颗细小的牙齿则是用碎钻做成,只是骷髅的脑后部分已经磨损得有些旧了。

    夜婴宁循声望去,脸色一白,那是她送给林行远的生日礼物,铂金加钻石,只工艺费一项就将近一千五百块。

    她当时咬着牙狠狠心,在柜台前徘徊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用两个月的兼职工资买下來送给他,因为他一直钟爱骷髅造型的设计。

    沒想到,他还留着。

    “我不能在明知道你的狼子野心的情况下,还让我的亲人去冒险。”

    夜婴宁闭上眼,试图让脑海里的回忆尽快消散,一遍遍告诫自己,此一时彼一时,眼前的的这个男人早已被欲望腐蚀了心智,再也不是自己当年的那个全身心沉浸在艺术中的单纯恋人。

    “是吗?”

    听了她的话,林行远重重冷哼一声,烦躁地猛地一把抓起钥匙链,塞入外套口袋中。

    “趁着安安年纪还小,即便她一时接受不了,时间久了总会忘记你。”

    夜婴宁叹气,沒有看向林行远,而是扭过头看向窗外。

    天色里透着阴霾,灰沉沉的,雨丝密布,不远处的红绿信号灯交错亮起,车流断断续续。

    这是一座拥挤忙乱的城市,爱与恨,相逢与分别,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沒人顾得上其他人的悲欢离合,一切痛彻心扉在陌生人的眼中都是那样的无关紧要。

    就像是永远不会有人知晓她的遭遇,更加不会设身处地地替她着想。

    十六岁离开孤儿院,只身踏入社会的第一天,叶婴宁就懂得了一个道理,一切只能靠自己。

    她以为那是因为自己贫穷,低贱,无依无靠。

    其实,一个人哪怕再富有再高贵再亲友环绕,到头來,都只能靠自己,就像是现在。

    “婴宁,你太自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行远的双眼里充满讥讽,浓重得几乎快要溢出來,他扯了下嘴角,露出的却不算是笑容。

    将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林行远淡淡道:“澜安怀孕了,我们的订婚是不可能取消的。你说,这个时候你跑去说我不爱夜澜安,娶她完全是贪图夜家的家业,这种行为是不是显得有些多余呢?”

    “嘭!”

    夜婴宁的左胸口犹如被一枚霰弹打中,好像心脏被冻住,连跳动都乱了节拍。

    “怀孕了?怀孕?”

    她喃喃重复了两遍,眼神里犹有难以置信。

    真快,还真快啊。

    “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我们的关系简单明了,比不了你的‘左右为难’。这么一想,汉字还真是博大精深呢,说是左右为‘男’也行,男人的男。”

    林行远恶意地看着她,伸出修长有力的手,在空中虚虚地写了一个字儿。

    放下手,他继续追问道:“怎么,你能做我不能说?夜婴宁,咱们谁也沒有比谁更高尚。说穿了,都只是在利用别人。”

    他说的话,字字句句落在夜婴宁心头,她蹙眉,狠狠地放下手里的银勺。

    “我的事不用你管!”

    有种被人揭开疮疤的狼狈感,尽管距离生日宴那天已经过去多日,但一想到那晚林行远目睹到了一切,包括宠天戈和栾驰的出场,夜婴宁还是倍感尴尬,不禁咬牙切齿起來。

    “恼羞成怒了是吗?”

    他淡淡,她的反应早就在意料之中,并不惊讶。

    “还有,你问问你自己,你三番五次想要阻挠我和夜澜安的婚事,究竟是真的拿她当好妹妹一般疼爱,还是说……”

    林行远双手撑在桌面上,霍的站起來,直视着夜婴宁,声音不大,但却令人沒來由的不寒而栗。

    “……还是说你对我有一种不想承认的占有欲,看不得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话音未落,他一把抓过夜婴宁的手,硬是将她拖了起來!

    两人的动作让中间隔着的那张木桌摇晃了几下,装满冰块的水杯跟着颤动,向外滑动,眼看就要落地,被林行远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按住,飞快地推回原位。

    吧台后的女孩儿向这边望了望,沒有说话。

    “你胡说!”

    夜婴宁狠狠扭动手腕,努力想要挣出來,无奈,她的力气和林行远比较起來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她只得恼怒地低斥,愤愤瞪着他。

    不承认,打死也不可以承认!

    “自恋狂,你放开我!”

    她急忙回身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包,不停地用它去砸林行远的胸膛,坦白说,这种被人洞悉心事的滋味儿,真的不好受。

    “我自恋?”

    那点儿力道根本不能让林行远感到疼痛,他一动不动,任由她的捶打,口中重复着,忽而诡异地冲着夜婴宁一笑,缓缓开口道:“还记得那一晚吗?如果我把细节全都讲给夜澜安听,说不定,她一生气,就……”

    “别说了!”

    夜婴宁猛地停下全部动作,脸色惨白地截住他的话,不许他再说下去。

    “既然决定结婚,就好好照顾他们母子,他们毕竟已经是你最亲的人了。”

    她松开手,无力地垂下头,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林行远在未來不会变得太冷血,好歹也要念及夜澜安对他的痴心一片。

    “呵,或许吧。”

    林行远似乎在这个问題上不愿多谈,眸中有一道隐痛急速滑过。

    他缓缓撤去力气,夜婴宁的手臂软软地垂下來,手腕处已经有一圈儿明显的红痕,可见两人方才的情势有多么的剑拔弩张。

    “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飞快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将一张纸币压在咖啡杯下,转身疾走。

    逼仄陡峭的木质楼梯像是一道可怕的悬崖,夜婴宁跌跌撞撞,抓着扶手的那只手,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要结婚了,他要做爸爸了。

    曾经的幻想全都成了真,只是那个女人不是她。

    脚下一滑,她湿漉漉的手沒有抓稳,整个人向下冲了下去。

    夜婴宁压抑住想要尖叫的冲动,看着眼前陡峭的一级级台阶,一狠心,索性闭上了眼睛。

    死,她不怕,也经历过。

    一了百了,从此再也不用顾忌那些纷乱的关系,情爱,金钱,荣誉,名声,统统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一切,都是命运跟自己开的玩笑,一场梦罢了。

    想到此,她嘴角甚至是上翘的,心头只有浅浅的遗憾,并无恐惧。

    ps:今天大姨妈驾到,每个月都要折磨我几天,跪求有效的止疼良方啊,普通的都试过了,沒什么效果啊!

第四章 强吻

    失重的快感蔓延到夜婴宁的四肢百骸,她很清楚,一旦自己从十几层台阶滚落,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可她一点儿想要呼救的欲望都沒有,大脑空空如也,直到……

    一只大手猛地从后面扯住了她的风衣腰带!

    下落的趋势立即止住,夜婴宁晃了晃,到底还是稳定住了身体,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身侧的栏杆,惊魂未定。

    “你疯了!”

    身后传來林行远愤怒的咆哮,她甚至能听到他牙齿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腰际一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他狠狠扯住,向上提,一直被拖到了楼梯的缓步台上!

    “你差一点儿摔下去知不知道!”

    林行远沒有松手,依旧拽着夜婴宁的腰带,因为恐惧和后怕,他的整张脸都有些扭曲变形,骨节分明的大手也不停地颤抖着。

    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他就沒能抓住她!

    如果真的摔下去,这么陡这么高的楼梯,他不敢保证她会平安无事!

    而且,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就在自己眼前!

    “我知道。”

    夜婴宁同样抑制不住的轻颤,一张口,声音嘶哑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喉咙发紧,像是被堵塞住,而那颗高高悬起的心脏,已经狂跳得好像要跃出胸腔。

    “你是故意的。”

    闻言,林行远眯眼,眼神危险而幽深,死死盯着她惨白的脸。

    这女人要不是太聪明,就是太蠢,居然敢拿生命开玩笑!

    夜婴宁微微阖上眼,剧烈地喘息着,两条腿完全软掉,就快站不住,她只得死死地靠着背后的墙,勉强不让身体滑下去。

    鼻前毫无预兆地窜入一股白檀木的香气,她一惊,连忙掀起眼皮。

    已经迟了,林行远的脸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下一秒,夜婴宁只觉得自己的下颌一痛,被林行远攫住,无法动弹。

    他用手狠狠地捏住她的脸,沒有任何怜惜,用了全部的力量。

    “你敢死?!”

    他忽然沒头沒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來,夜婴宁蹙眉,顾不得反应林行远声音里的异样,只是用力想要挣脱,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暗影投射下來,他腾出一只手,按着她的两个手腕,夜婴宁甚至沒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被他制服。

    唇角传來一股剧烈的刺痛,他的牙齿撞到了她的虎牙,脆弱的牙龈立即迸出血珠儿,但林行远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似的,继续用舌尖去顶她的牙关。

    疼痛升级,并不是令人感到愉悦的淡淡酥麻感,而像是一种带有惩罚性质的噬咬。

    这一刻,林行远的心中充满了害怕和愤怒,他仍捏着她的下颌,因为怕她咬自己。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他的舌头终于探进了她温暖的口腔,暴虐地在唇齿间肆意扫荡。

    无法合上嘴,夜婴宁只好任由他的发泄,事实上,她几乎已经无力抵抗。

    她的体内好像已经分裂出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一个还是自己。

    一个她,想要舍弃全部道德和廉耻,继续去爱着面前这个男人,无论自己将背负任何骂名;令一个她,想要和过去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哪怕这个男人正在勾引诱惑着自己!

    “别再做这种傻事……”

    林行远猛地离开她的唇,轻轻吐出一句话,声音未断,他已经去亲吻她的耳后。

    吻,如窗外的雨丝,密密麻麻,兜头而下。

    这是夜婴宁的敏感带之一,他记得很清楚,來自于她酒醉的那晚的收获。

    果然,她立即说不出话來,无助急喘,一双眼睁不开似的,微微闭合,密而长的睫毛轻颤。

    他吻了很久,然后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将夜婴宁死死地抱在怀里。

    “我也想在最开心的一秒时死去,让一切都定格。”

    口中喃喃,林行远自己也陷入了迷茫。

    很多个清晨,当他醒來,面对着这个世界,整个人都会变得如同木偶一样,许久许久,他才能勉强拼凑起自己那早已不完整的灵魂。

    而属于心的那一块,已经随着某些记忆彻底粉碎,变成齑粉,再也消失不见。

    “忘了……她吧。”

    夜婴宁强自忍住哽咽,她想说“我”,可是她不能。

    她的话像是一把火,烧得林行远浑身猛地一个激灵,他被烫到似的睁开眼,一把推开她。

    不,她不是她!

    他差一点儿就被眼前这个女人蛊惑,又一次蛊惑!

    眼神里的情欲一点点消褪,转而浮上浓浓冷漠之色,林行远倒退一步,眨眼间,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记住你说过的话,我才会同样保守我们那天晚上的小秘密。”

    他故意又一次提及那晚,为的不过是提醒夜婴宁,他随时可以让她身败名裂。

    说完,不等她有任何反应,林行远转身就走。

    他的脚步似乎有些狼狈,但丝毫沒有放慢,老旧的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整个世界似乎都跟着摇晃起來。

    夜婴宁抬起手,一点点地抚摸着自己红肿的嘴唇,手指伸到眼前,只见那上面沾了一点点血丝,是他的血。

    若非如此,她甚至会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倦极时打的一个盹儿。

    她垂下眼,不期然地在脚边瞥见一枚晶亮。

    是那个小骷髅,链子断了,从钥匙上掉了下來,应该是刚才林行远扑过來拉她的时候,从口袋里滑出來的。

    原來,冥冥之中早有预兆。

    他带了那么多年,这链子从未断裂过,直到今天,凡事都要有个了断。

    夜婴宁蹲下去,把小骷髅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就像是心电感应一般,一摸到它,那些往事如同电影镜头似的快速在她的眼前一闪而逝,让她缩在墙角泪水涟涟。

    断了,也好。

    哭过,就好了。

    *****

    历时三天,夜婴宁终于将修改了十几遍的设计图草图,打包发到了珠宝设计大赛的指定投稿邮箱。

    她有些忐忑不安,距离官方给出的作品呈交的最后截止时间只剩下三个小时,她应该是最后一批交上去的参赛者。

    不是夜婴宁沉得住气,而是完美主义的痼疾再次发作,怎么样她都不满意,只好拖到最后一刻。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她这次的创作图,,

    旗袍型的吊坠,双面镂空设计,最精细的连接处甚至只有三四毫米,旗袍盘扣处镶钻,中央则有红色玉石嵌入,构成一簇夺目的牡丹图案。

    这便是來自于那个下午她得來的灵感,她的作品创意來自于那个旖旎浪漫的旧时代,精致而矜持,即便再过一百年也不会过时,既不会刻意讨好,又不会随波逐流。

    正因为时尚本身太丑陋了,所以它才会每隔十年就要变一变,而设计师永远追不上时尚,设计师只能缔造时尚。

    夜婴宁站起身,缓缓合上电脑,长出一口气。

    她有预感,接下來,自己要打一场前所未有的硬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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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烧身介绍:
走投无路的无名小嫩模,被财大器粗的阔少爷们,玩死在大床上·离婚失败的神秘设计师,被患有隐疾的变态丈夫,谋杀在浴缸里一次重生,她不再是蒙尘的明珠,而是涅槃的凤凰!〖我是人妻,你再只手遮天,难道敢破坏军婚?〗她为复仇刻意撩拨,终究难逃真欢假爱〖为了得到你,我不在意这|奸夫|的新头衔!〗他眯眼,紧扣着她的柔弱腰肢,狠狠契入剥离豪门与高干光鲜的华美外衣,爱与欲纠缠不休,诸狼环伺,男人们你争我夺。本是一场寻欢作乐,却不想惹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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