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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时眠     惹火烧身txt下载     惹火烧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有

    电梯一层层下降,随着每一次开门关门,都有人进出。

    宠天戈一直目视着前方,他的声音低而平静,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原本知情的也仅仅有他和victoria两个当事人,以及已经过世的宠老爷子。

    “她……她居然是你爷爷用来暗中监视你的一枚棋子……”

    夜婴宁长出一口气,觉得难以置信,也没法想象。自己一向都是天马行空的性格,很多时候喜欢胡思乱想,但是这件事,她是万万没有猜到过的。

    很快,电梯到了地下二层的停车场,她和宠天戈一起朝着车子停放的位置走过去。

    “虽然我知道victoria到天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却一直将她留在身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宠天戈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抓在手里,一甩一甩地把玩着,忽然抛出来一个新的问题。

    夜婴宁的眼神微微一动,想了几秒,她歪头,试探着回应道:“你觉得她很能干,做你的左右手,能帮你分担不少?”

    他一哂,似笑非笑道:“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要知道,在职场,有能力又懂事的人简直太多太多,没有哪个企业离开哪个员工甚至是高层就不能正常运转的,天宠也不例外。”

    “那是……”

    见宠天戈没有立即上车的打算,夜婴宁也收住了脚步,站在原地,疑惑不解地看着他,想等他给自己一个正确的解释。

    “因为victoria这个女人不仅能干,还识时务。当她确定我已经知道她背后的老板是谁的时候,她选择向我坦白一切,并且愿意重新选择自己继续效力的对象。”

    他微微一笑,眼睛里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自得。

    等说完这些的时候,宠天戈又好似不怎么在意似的摇了摇头,按下车锁,身边的车立即发出两声怪叫,车前灯如野兽的眼一样亮了起来,好像随时能够嘶吼着一路咆哮而去。

    “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把她当小女孩儿呢,没想到,一转眼,她都要做母亲了。可惜……”

    像是在感慨着时光无情,他拉开车门,挑眉看向面前的女人,催促道:“怎么还不上车?”

    夜婴宁这才如梦初醒,快步走过来,低头坐进了车里。

    “我只是可惜她出了这样的意外,没有保护得了腹中的孩子,看得出,她很想要一个宝宝。希望一会儿她先生赶来医院,能好好安慰她一下,夫妻俩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她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低低地开口。

    有些事情,知道了也就是知道了,victoria确实很聪明,她选择投靠宠天戈,表面上还是宠老爷子的人,但是真心实意对待的老板只有宠天戈一人,在集团内部大玩“双面间谍”。这样的女人,智商情商想必均是异于常人。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再受老板赏识,职位越高,也不过是个渴求家庭温暖的普通女人,也想要和丈夫生儿育女,做一个小心谨慎得近乎笨拙的新新母亲。

    遗憾的是,这一次,上天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宠天戈瞥了夜婴宁一眼,没说什么,发动起车子,驶离医院,开往天宠集团。

    “其实,我想说的话,可能有些损阴德。不过我还真的一直挺纳闷的,你说这孩子刚怀上,没手没脚,就是个胚胎,掉了的话,以后再怀。怎么你们女人都那么伤心啊,认识好几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victoria哭。刚才她一哭,比看见你哭我都慌张。”

    他抬起自己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摸了摸下巴,一副还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

    夜婴宁狠狠地瞪着他,实在被他的无知和无情气得够呛,怒道:“你那是什么话?母子连心不懂吗?即便只是个小胚胎,作为女人也是能感知到它的存在的!再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把孩子从一个母亲手里抢走这件事更残忍的了,哪怕那个人是上帝,是上天!”

    她发怒的时候,鼓起腮帮,气咻咻的模样,显然逗乐了宠天戈。

    “行了行了,还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既然你这么理解,你也去生一个。”

    他笑着脱口道,只是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十分不妥,嘴角的笑意顿时凝滞住。

    夜婴宁愣了两秒钟,缓缓地垂下头。

    现在的自己,哪里能够有资本孕育一个新生命呢?她什么都给予不了,连保护它的能力都不具备。最重要的是,无论她怀的是谁的孩子,这件事都会造成一系列的星球大爆炸。

    “你去哪儿?要是你回公司,就把我在前面的那个路口放下来就行,我自己打车……”

    她伸手撩了撩头发,看向窗外,辨认了一下所处的方位,然后主动换了个话题,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信号灯。

    “是要回公司,从过年到现在我都没怎么去看看,估计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宠天戈专心地开着车,看着前方由红灯转绿,踩下油门,不仅没停,反而加速向前开去。

    “哎,你?”

    夜婴宁微微吃惊,刚才那里的路段比较方便打车,可他却没放自己下去。

    “你也看到了,victoria休假,我自己可忙不过来,身边缺个帮我整理一下文件的。反正灵焰那里你也快办好离职手续了,刚巧你到天宠帮我几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听起来,语气十分的有条理,好像在刚刚已经把这些事情都考虑清楚了似的,不像是临时起意。

    “我?!”

    夜婴宁整个人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确定宠天戈不是在开玩笑。

    他疯了吧,明明昨晚夜澜安已经把证据主动送到了他的手上,不管里面的数据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可她从他的手机里窃取天宠的内部资料这件事,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而他现在,却主动提出来,让她到天宠帮忙,能够接触到整个集团最为保密的核心信息。他难道不怕她看过之后一转身就把这些东西泄露出去吗?!

    “是啊,就是你,这车里除了咱俩,现在还有别人吗?我胆儿小,你可别吓我。”

    宠天戈笑着打着哈哈,车子一拐,距离天宠集团的总部已经越来越近。

    “你这是要把最危险的人放在身边才放心吗?”

    短暂的思考之后,她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不禁动容,宠天戈还真是艺高人胆大,自己若是在他身边做事,那一举一动完全在他的掌控中,想要偷偷摸摸做点儿什么,倒是比现在还要难!

    “说什么呢,你怎么成了最危险的人?几天而已,处理一下文书之类的东西,我懒得再找人顶替victoria了。”

    宠天戈腾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夜婴宁的头顶。

第九十一章 所

    夜婴宁一向有些反感别人像是抚摸宠物一样抚摸自己,尤其是头顶,这令她感到很不高兴。

    心里是不情愿的,难免多多少少地表现在脸上,她一躲,低低道:“你好好开车。”

    虽然不明显,但宠天戈还是能够看出来她的不悦,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又彷佛在说着醉话似的,自言自语道:“你现在如果不和我同时出现,我很难保证你不会遇到点儿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原本放在腿上的手,蓦地收紧,死死地攥住裙摆,夜婴宁大惊,扬起脸来,她急急问道:“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保证遇到点儿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难道,她现在不去天宠,顶victoria的班,自己还反倒有性命之忧了?!

    宠天戈转过脸来,投下淡淡一瞥,但目光中却充满了十分丰富的味道,大概是怜悯。

    “你以为呢?这件事难道就到此为止了?且不说林行远会不会继续找你的麻烦,单说你那个胸大无脑的堂妹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辛辛苦苦,处心积虑地想要让你没有好日子过,可是我呢,昨晚偏偏没和她合作。你说她气不气?她会不会另外想些什么明的暗的来对付你?”

    听了这些,夜婴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得不承认,宠天戈的话,有几分道理。

    不,是很有道理。

    本来,这一次,宠天戈单方面和傅锦凉悔婚,就已经将自己推到了风口lang尖,所有人都好奇,这位“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的花花大少究竟是为了什么有着三头六臂本事的女人收敛了心性,甚至宁可得罪同样颇有根基的傅家也在所不惜。

    因为在舆论方面,宠天戈将夜婴宁保护得很好,起码,在明面上,无人敢说什么。

    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不争气,被夜澜安发现了这个大秘密。

    如果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豁了出去,什么都不要,到最后,这个女人居然做出了背叛他的事情,那这简直是新的一年中,中海上流圈子里最大的笑话了,绝对没有之一!

    墙倒众人推,这是人的通病。

    倘若,在这种时候,宠天戈稍微流露出一丝一毫疏远夜婴宁的迹象,那么她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的艰难。

    甚至连带着她的父母,她的家族,一切都难以想象。

    想到这些,她不免全身颤抖,连嘴唇都哆嗦起来——自己还是太单纯太幼稚太愚蠢了!只想着一时痛快,却没有顾及可能的后果。

    “我……我……在你看来,我很蠢是不是?”

    夜婴宁松开手,又握紧,声音里多了一丝哽咽,她眼眶微红,说没有几分后怕,是撒谎。

    宠天戈随手从挡风玻璃前抽了张纸巾,塞到她手中,淡淡道:“是不聪明。不过一个女人,太聪明干什么?苏清迟倒是聪明,又怎么了?段锐追过去,其心可嘉,可两个人还不是要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我才没哭……你知道段锐去找清迟?”

    夜婴宁吸了吸鼻头,怨念地开口,她明明不想哭,可偏偏他故意递来纸巾,倒是将她眼眶里滚动的泪珠儿给勾引出来了!

    宠天戈扫了她一眼,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除了你知道,还有谁知道?完了,完了,还不知道段锐临走时怎么跟家里说的谎话,这下糟了!”

    她急得坐立不安,难得段锐狠下心,舍弃一切和苏清迟远走高飞,可没想到这么快就走漏了风声,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宠天戈勾着嘴角,也不开口,足足等到夜婴宁自己在这边七上八下了好一阵,他才平静道:“只我知道,没别人知道。”

    她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即瞪眼,怒道:“你刚才干什么不说?吓得我胡思乱想,以为他们又被抓回国内了!”

    他无奈地叹息,论起颠倒黑白,果然男人从来不是女人的对手!

    “你也根本就没有给我张嘴的机会啊,从一开始,你的嘴就没停下。说也奇怪,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也是个碎嘴的女人呢?如果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去招惹你。”

    宠天戈做出投降的表情,十分后悔。

    夜婴宁气得咬牙,却又急于想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段锐去找苏清迟的这件事,只好压着火气,低声道:“那你到底从哪里知道的?”

    真是太不可思议,这个男人,简直近似于全知全能了!

    好像没有什么,是能够瞒得了他的,普通人在他面前犹如透明的一样!

    “我才懒得关心别人的事情。是段锐主动来找的我,从我这里拿了点儿现金,他怕出事以后,银行卡被他老子冻结。”

    宠天戈说得云淡风轻,刚好遇到路口的红灯亮起,他缓缓将车停下来。

    夜婴宁吃惊得微微张着嘴,如果她没记错,段锐和宠天戈应该没有什么交情才对,貌似也只在上次苏清迟晕倒的时候,她给段锐打电话,叫他来接人的时候,两个男人刚好见了一面。

    没想到,关键时刻,段锐主动来求宠天戈帮忙。

    “他那么骄傲,竟来找你借钱……”

    她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段家不比其他,段锐自幼眼高于顶,甚至连对自己——发小的女友也是经常爱答不理,不料居然买宠天戈的帐。

    “就是因为平时没什么交情,所以他才更放心吧。就算将来某一天,他老子查来查去,也查不到我身上。而且他没要多少钱,说太多了带在身上也不方便,我何不成人之美,要了他这个人情。”

    回忆起当天的情景,宠天戈也不禁面露欣赏,敢一个人空手登门来,张嘴就是“借我点钱”的人,可能也就只有段锐这种疯子一样的人物了。

    反正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他满不在乎地开了办公室的保险箱,随手给他装了一袋钞票。

    段锐甚至连“谢谢”都没说,只是垂着眼皮,沉声来了一句“以后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随时张嘴”,然后就拎着一袋子的钱,扬长而去。

    “他自己没有积蓄吗?居然捉襟见肘到这个地步,我真怕清迟和他在一起受委屈……”

    夜婴宁喃喃,回忆起上次在机场,见到段锐随身带的那个小行李箱,即便是全都装满,恐怕也没有一千万吧。

    一千万,对于段锐这种向来挥金如土的人来说,简直是个不足一提的小数字。

    “嗤,你当我们是什么人?银行都是我们家开的,说转账就转账,说提现就提现?我之所以帮他,是因为我觉得他和我当年很像,不,是非常像。”

    宠天戈将车子开进停车场,在属于他自己的车位停好,然后开口说道。

第九十二章 思

    见夜婴宁露出皱眉不解的表情,宠天戈没有急着开门下车,而是打算和她聊一些以前很少触碰的话题禁区。

    他承认,自己很少和外人提起过去的事情,尤其是和他的家庭有关的事情。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夜婴宁,而是多年来习惯性的自我保护——像他这样的人,似乎就是一辈子不能喊苦喊累似的,因为一旦他对生活略有微词,就会惹来无数人的天怒人怨。

    因为他生来就已经是上帝的宠儿,若再不知足,简直是罪无可恕!

    “我刚才说他像我,并不是挖苦讽刺,而是实话实说。”

    宠天戈的眼神,在半空中,和夜婴宁无声地碰撞了一下,然后前者不期然地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在方向盘边取过一盒开过封的烟,白色的烟盒上不见任何文字和图案,托他爷爷的福,中央的特供烟宠天戈抽了近十年。如今想来,这特殊待遇也是快要到尽头儿了。

    “我和他曾经都是这样,手里永远都有花不完的钱,但是那些钱,永远不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家里的长辈若是一个不高兴,我们就一个子儿都再也甭想摸到。所以,你问我,段锐到底有没有积蓄,你自己说呢?”

    看着夜婴宁若有所思的神态,宠天戈轻笑一声,拿出打火机,点燃香烟。

    一蓬一蓬的淡白色烟雾萦绕起来,那味道带着一点儿香,和世面能买到的普通香烟自然不同。

    “可能我想得太简单了吧。如你所说,你们的复杂世界,我从来没走进去过。”

    她想了想,还是很难理解宠天戈话语中透露出来的那份无奈和身不由己,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其位,自然也就不知道是舒适还是艰难。

    “所以我才不从政,而是坚决地从商,从父辈手中接过天宠,而且不许集团内的那些老家伙掣肘我的手脚。我一上任,就让那些以‘功臣’自居的叔叔伯伯们全都去颐养天年了,他们老了,早就该享享清福了。”

    他眯眼,回忆起刚接手天宠时候的困顿,是真的腹背受敌,就连他的爷爷都不放心,在他周围安插了众多的眼线。

    那种感觉,不是不再疼爱,而是呵护了很久的雏鸟,有一天忽然翅膀硬了,要飞出这个窝,不再听你的管束。对于宠天戈展示出来的叛逆和能力,宠家的一些长辈们,自然惶恐不安。

    “所以,我也好,段锐也好,我们曾经都是傀儡。谁最先舍得打破自己这个泥偶,谁就能先拿到主动权,谁就能做一个只说上句的人。否则,就是一辈子的玩物,永远被各自的老子抓在手心里,让你留学就得去留学,让你结婚就得去结婚。孙猴子永远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那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他狠狠握拳,复又松开,像是在隐忍,又像是在发泄什么。

    这样的宠天戈,对于夜婴宁来说,是十分陌生的。

    他难得地对她展示出了脆弱和不甘的一面,而少了几分平时的意气风发,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轻视他,可怜他,反而觉得这样的他才是真实的,有血有肉。

    “一切都还好,因为你已经打破了,还亲手重塑了一个全新的自我。”

    她轻轻伸出了手,主动握住了宠天戈的手。

    那种感觉,已经和最初的心跳悸动不大一样,少了些刺激,多了些温情。

    “我已经越来越相信,各人有各人的命。清迟是个好女人,我相信上天不会亏待她。至于她和段锐的未来,我只能默默祝福她,希望她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夜婴宁能够预料得到,对于苏清迟和段锐来说,或许还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他们。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认命?我怎么听着,这不太像是你夜婴宁说的话呢?你一向倔强,不是遇事总喜欢拼死一搏,大不了鱼死网破吗?”

    身边的男人仍旧不错过任何一个挖苦她的机会,只是语气中,似乎多了许多的宠溺。

    她脸一红,垂下脸来,思索了片刻,还是抬起头来,直视着宠天戈的双眼,声音虽然低,却十分清晰。

    “对不起。”

    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和林行远进行的交易而向自己道歉。

    “相比于这三个字,我更想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因为,从你口中说出来的真相于我来说,显得更宝贵,更真诚。”

    宠天戈掐灭香烟,反手握住夜婴宁的手,一脸凝重。

    此时,此地,并不是一个适合两人推心置腹的好时机,好场合,但是他也很清楚,以夜婴宁的性格,若不抓紧趁热打铁,等以后再想问她,就会更加的困难。

    她下意识地向后一缩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想说这件事。

    怎么说?没法说!

    难道告诉宠天戈,我想找一个叫aaron的人,向他询问那次为你归国接风的party详情。而我遍寻不到这个人,最后发现他在林行远手里,所以我同意给他天宠的内部资料?

    这么一说,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问,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

    到时候,她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因为我要调查“我”的死因?!

    我要把杀了“我”的凶手抓出来?!

    “我”死了,“我”又变成现在的我?!

    以上这些,根本就不符合科学常识,搞不好,自己还会因为这些疯言疯语被当成精神病人。

    所以,只能避而不谈,尽量拖延。

    “如果你愿意原谅我,就请别再追究细节了,我不想说。”

    夜婴宁没能成功地将自己的手从宠天戈的手中抽出来,任由他握着,她低下头,掩饰掉眼底的纠结之色,闷声回答。

    他注视她良久,蓦地,叹了一声。

    “我和你之间,不需要原谅和被原谅。或许,我们给彼此的时间还不够,又或许,我们之间的信任也还不够,所以,很多事情难免会产生隔阂。我不怪你,因为我们都不是完人。”

    说罢,宠天戈拉过夜婴宁,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只是,别再伤害我,我虽然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可我也是很脆弱的。”

    他喃喃说道,用双臂抱紧了她。

    夜婴宁闭上眼,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教堂,向神父做了种种忏悔后,最后他告诉你,孩子,你会得到主的宽恕,你将得到救赎。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将所有的事情对他和盘托出。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了。这是一种智慧,也是一种不幸。

第九十三章 敌

    尽管已经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但是,当走进宠天戈专用电梯的那一刹那,夜婴宁还是略显紧张。

    她不知道,自己在此时出现在天宠集团,将会引起什么样的震动。

    一切都是未知数。

    身边的男人,脸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这几乎可以算是宠天戈的基本表情之一了——足够有礼,但也足够疏远,似乎随时随地都在告诫身边的人,无事勿扰。

    夜婴宁扭过头,想从他的身上得到些许的鼓励,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也好,可他连看也没有看她。

    眼看着数字一个个向上跳,距离他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也越来越接近,她简直想要夺路而逃,可惜没有路!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你慌张什么?再说,如果只是因为这种小事,你就手足无措到这种地步,那你又凭什么做我的女人,和我肩并肩站在一起?”

    说这些的时候,宠天戈的脸上并没什么表情,但他的语气却是十分坚定的,这给了夜婴宁极大的勇气。

    她不禁在心头暗自念了一句:做贼心虚。

    昨晚的事情,充其量就只有自己、宠天戈、林行远和夜澜安知道,只要宠天戈不把整件事说出去,那么天宠的人当然是不会知道的。

    两人前后踏出电梯,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一层楼,以及上面的两层,全都是宠天戈的私人办公区域,占据了整栋楼最高的三层,除了他的办公室外,还设置了秘书部,负责整个集团的上情下达以及文书草拟等日常工作。

    秘书部的秘书也分为不同的几种,像是victoria则是宠天戈的高级私人秘书,她只对他一人负责,可以直接向他汇报工作。其余的秘书则各有分工,每个人有各自侧重负责的部门,例如市场部、财务部等等。

    因为意外流产,所以victoria这一职务空缺,却又不能一直空缺,宠天戈身边总要有一个信任的人。所以他让夜婴宁来天宠帮忙,也不算是完全为了谋私,自春节以后积压的大量集团的相关文件,都必须由他来亲自签署,之后才能生效。

    虽然猜到了victoria住院,宠天戈的身边可能会有“空降兵”,但是,当众人看到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竟然是夜婴宁的时候,大家还是忍不住面露惊诧。

    这个女人……大家当然是认识的,因为此前和灵焰珠宝有过一次合作,加之宠天戈并不算十分低调的私生活,所以,认出夜婴宁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刚从医院回来,victoria会休假一段时间,这期间她的工作暂由我的特别助理夜婴宁小姐负责。”

    宠天戈言简意赅,一个多余的字没有,只是站在秘书部的办公室门口说了一句,然后径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夜婴宁只好朝着吃惊的众人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顾不得寒暄,她快步跟上,随他一起进了门。

    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彻底消失在眼前,已经呈石化状态的众人,这才稍稍反应过来,不禁面面相觑。

    人事部办事效率极高,宠天戈只是打了个电话,十五分钟以后,有人专门从楼下上来,将新做好的名牌送到夜婴宁的手上。

    她看着上面的名衔,感到哭笑不得。

    总裁特别助理,夜婴宁。

    上面的照片,还是不知道哪个人事专员从灵焰珠宝的官网上复制下来的。真是用心良苦,有一种连拍马屁都拍得叫人不忍直视的感觉。

    “你笑什么?这么多文件,今天下班前都要做好,我已经要哭了,你还在笑。”

    一旁的宠天戈挂好外套,高高地卷起袖口,颇有接下来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夜婴宁只好立即佩戴好名牌,走过来,翻看着堆积如小山一般的文件夹。

    幸好,这些日子以来,苏清迟不在,她接管灵焰的诸多事宜,多多少少有了些经验。虽然珠宝和房地产不是一个行业,但是道理相通,又有宠天戈指点一二,所以夜婴宁领悟得很快,着手开始工作。

    不多时,她就已经能够参考victoria平时处理文件的方法,将各类文件分门别类,按照紧急程度排好顺序,方便宠天戈阅读和签字。

    而在他浏览文件的时候,夜婴宁就能得以喘气,休息上几分钟。

    宠天戈皱着眉,仔细地看着手里摊开的文件,不时用签字笔在上面勾画几下,那说明里面有问题,需要所属的部门拿回去二次修改。

    她站在书桌旁,视线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

    分明的轮廓,挺直鼻翼的阴影,以及偶尔眯成一线的眼,组成了这样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容颜。

    夜婴宁自认为见过许多人,宠天戈绝对不是其中最好看的一个,起码比起栾驰还差得远,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味道,却是无人能比。

    “要是光看看我就能吃饱,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帮我省粮食了?”

    宠天戈合上文件夹,将笔帽也扣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像是一头野豹。

    完成了这么多的工作,然而他脸上丝毫没有显示出疲惫。

    “剩下的下午再弄,我们先去吃饭。天宠的食堂据说还不错,虽然我没怎么去过,带你去试试。”

    他一边说一边去取外套,一回头,见夜婴宁还站在原地,不由得催促道:“你不饿?”

    她心有忐忑,踌躇道:“太高调了……食堂都是员工……”

    听了夜婴宁的顾忌,宠天戈不免大笑她的后知后觉:“你以为你躲在我的办公室里不出去,外面就没有私下的议论了?这层楼都是些女人,女人聚在一起除了八卦还是八卦,我敢保证,到现在为止,你穿了什么戴了什么嘴上是什么颜色的口红,都已经被这些人逐一品头论足过了。”

    说完,他走过来拖她的手,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宠天戈说的不错,缩脖子是一刀,伸脖子也是一刀,横竖都是死,夜婴宁豁出去了。

    好在,一顿简单的工作午餐吃下来,中间也没有什么波澜。毕竟,私下讲八卦是一回事儿,人皆有好奇心,但主动凑到老板面前就是作死了。

    相对于宠天戈的津津有味,夜婴宁则有些味同嚼蜡。

    两人吃完了饭,又回到楼上的办公室,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你要不要午睡一会儿?我刚看见,旁边有一间小卧室,你平时偶尔会在公司过夜?”

    夜婴宁问道,宠天戈点了点头,工作繁忙的时候,他索性就不离开办公室了。

    “不睡了,一会儿还要见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呢。”

    他故作神秘,充分吊起了夜婴宁的好奇心。

第九十四章 友

    宠天戈的故弄玄虚,彻底驱散了下午的昏昏欲睡,夜婴宁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办公室的房门,心里不停地揣测着,他约的人到底是谁。

    而宠天戈则是悠闲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打了两个电话,再一看表,已经是两点钟。

    “宠先生,杜先生已经上去了。”

    内线电话里,前台小姐声音甜美,虽然看不到脸,但却能够让人想象得到她脸上的笑容。

    “知道了。”

    他按下电话的挂断键,将手里的签字笔放在一边,双手拢在脑后,靠着椅背,笑吟吟地看向一脸狐疑的夜婴宁。

    “你觉得,单凭夜澜安一个人,她真的会跑来和我说林行远找人偷了我的资料?她再恨你,总不会主动给自己的男人找麻烦吧?这其中,如果没有一个穿针引线、推波助澜的人存在,根本不可能组成这个完整的连环套。这一点,我清楚,林行远也清楚,只有你单纯可爱的小妹妹不清楚。”

    宠天戈摇摇头,颇为感慨。

    夜婴宁愣在原地,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面对着一环套一环的机遇和危机,她似乎总像是状况外,对真相一无所知。但这些环节,却无论哪一个都围绕着她所展开,令她也难逃劫数。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扣响。

    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张不算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的男人的脸——杜宇霄!

    是他!

    刚刚听到“杜先生”三个字,她就该有所怀疑的,只是没有联想到真的是这个人!

    他、他不是夜澜安的新任情人吗?!

    “你……”

    夜婴宁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只能说出来一个字,然后,她全身僵硬地扭过头,看见宠天戈正对着自己微笑,似乎很是欣赏此刻她脸上的这种愣怔表情。

    “宠先生,下午好。”

    杜宇霄不卑不亢地打过了招呼,然后才微微移开眼,将视线落在夜婴宁的身上。

    看得出,他对于她出现在这里多少是感到吃惊的,但这个男人应该很擅长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眸底的惊色一闪而逝,转而浮上略有几分示好的笑意。

    “夜特助。”

    扫了一眼夜婴宁胸前的名牌,杜宇霄似乎也对她“特别助理”这不伦不类的头衔有些忍俊不禁,口中稍有迟疑。

    他是亲眼见到u盘资料的当事人之一,宠天戈也明确地告诉了他,里面的资料是夜婴宁拿到后转交给林行远的。所以,杜宇霄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宠天戈还能容忍这个女人的存在,甚至让她继续留在自己的身边。

    任何男人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做出任何背叛的事情,何况是宠天戈这样的男人。

    不过,这些事情毕竟和自己的利益无关,杜宇霄只是疑惑,却并不关心。

    “支票拿到了吗?”

    宠天戈也不同他过多地客气,坐在原位上,轻轻转动身下的座椅,右手搭在扶手上,微笑着发问。

    “多谢宠先生,出手果然大方。”

    杜宇霄笑着拱了拱手,昨晚挂断电话后不久,就有人给他送来了支票。今天上午,他亲自到银行重新开了一张卡,再转入自己的账户,确保这笔收入绝对安全。

    “哪里,是你能者多劳罢了。听说,杜先生最近在和猎头接触,这是要打算另谋高就吗?”

    宠天戈话题一拐,说完,他又漫不经心似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夜婴宁。

    杜宇霄是她父亲公司里的高级财务总监,也算是这些年来的心腹之一,但是御润毕竟庙小养不住大佛,他最近的举动,显然是表明自己有强烈的跳槽意愿。

    “这……这不过是偶尔和一些圈中的朋友见面,喝喝下午茶而已。”

    很清楚夜婴宁是御润的千金大小姐,自己跳槽的事情还是未知数,杜宇霄自然不会蠢到先把老板的女儿给当面得罪。

    “工作久了,想要换换环境很正常,毕竟杜先生不是中海本地人,出来打拼这些年,想要回家发展也是人之常情。”

    宠天戈微微颔首,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

    离开中海当然不是杜宇霄的本意,只是他眼看着夜家那边无力回天,林行远在皓运的地位愈发巩固,而他一向是以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形象出现在夜澜安的面前,现在亦不敢贸然出口,免得将已经就快要上钩了的肥鱼儿给吓跑。

    杜宇霄是香港生人,十几岁到国外留学,学成后先是在香港的证券所工作,后同友人一道到内地发展,进入御润。可以说,他是整个公司中学历最高、从业资格最丰富的中高层,也是被夜昀寄予厚望的下属之一。

    原本,他对自己目前的状况还很满足,但是一切的平静,都在一次机缘巧合地得知夜澜安的身份后,轻易地被打破了。

    尤其是,近年来,皓运集团发展得一路顺风顺水,企业规模不是一个小小的御润能够相比的。

    杜宇霄自觉相貌堂堂,仪表番茄,谈吐也是讨女人们喜欢的那一种,所以,他趁机一再地主动接近刚回国不久的夜澜安。而后者虽然深爱着林行远,但在面对优秀异性的穷追不舍时,也很难做到毫不动心。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等夜澜安生下孩子后,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夜家的东床快婿,正式进入皓运集团。

    但千算万算,他没有想到,夜澜安会疯狂到坠楼,以此将二人珠胎暗结这件事画上休止符。

    也正是这件事,令杜宇霄将对她已然产生的一丝感情消弭得点滴不剩。

    他绝对不承认自己比不上林行远,不,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比现在的他强过百倍,千倍!

    “是啊,我父母年纪都大了,我想回港照顾家人。”

    听了宠天戈的话,杜宇霄讪笑,顺着他的话,连忙给自己找着台阶下。

    “子欲养而亲不在确实是人生的憾事。但是男人嘛,事业还是最重要的,有的时候,不是没能力,只是没机会而已。”

    宠天戈站起来,走到杜宇霄面前,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刚好,前几天我收了一瓶好酒,你有口福了。你先坐,我去取。”

    说完,他走出办公室。

    杜宇霄依言在沙发上坐下来,环顾四周,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天宠集团,自然也如当初的夜婴宁一样,被集团内部装潢的大气典雅所震慑住,感到吃惊。

    而站在桌边的夜婴宁,也正在悄无声息地打量着他。

    果然,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商场上也好,生活中也好,只有永远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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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难

    夜婴宁投过来的视线,终于令杜宇霄有所察觉,他略显尴尬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多了些许的拘束。

    她既是宠天戈的地下情人,又是夜澜安的堂姐,这两种身份,无论哪一种,对于此刻的杜宇霄来说,都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好好应对的。

    “夜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杜宇霄略微欠了欠身体,主动和她攀谈起来,试图打破房间里的僵局。

    夜婴宁扯了扯嘴角,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澜安虽然有的时候爱钻牛角尖,但她本质并不是个坏人。虽然她对我做的一些事情,让我很难做到假装没发生过,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再地被男人欺骗,玩弄在股掌之间。”

    她虽然不清楚夜澜安现在的情感生活,可她毕竟也是一个成年女人,但凡是女人,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总归是极端敏感的,爱与不爱,哪怕是旁人的事情,也能看得足够通透。

    林行远在前,杜宇霄在后,这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处心积虑地接近夜澜安,原来到头来都只不过是图谋她的家产罢了。

    “你……你的话,我不是很明白。”

    杜宇霄抹了一下鼻尖,恍惚间,神色里已经多了一丝狼狈之色。

    这女人明明年纪并不大,只是一开口便切中了要害,而且那语气颇有几分宠天戈的味道,轻飘飘慢悠悠的,却又能够精准地戳中你的心窝,让你浑身一凛,不敢麻痹大意。

    “如果你真的不明白,那反倒还好了。”

    夜婴宁微微叹息,眯起眼来,又回忆起那日在家居城看到两人正在挑壁纸,不由得好奇道:“你新购入的那套房产,你们……搬进去了吗?”

    犹记得,夜澜安选了一款希腊蓝的壁纸,地中海的风格清淡怡人,想必杜宇霄也会将新家布置成属于他们二人的小爱巢吧。

    “你……你知道我买房子的事情?”

    杜宇霄有些吃惊,上身微倾,本以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足够完美,不料竟然被夜婴宁知道了。

    她浅笑一声,也不掩饰,只轻描淡写道:“嗯,无意间知道的,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四处嚼舌根的习惯,也不会逢人便说。只是好奇,所以来问问你罢了。”

    杜宇霄脸上的惊色稍缓,他点点头,相信夜婴宁提起这件事应该没有心存恶意,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来问自己。

    “没所谓,你俩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不在乎,我只是可惜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如果我说,当时并不是我推她坠楼,你会相信我吗?”

    想起当天的事情,夜婴宁还是忍不住手脚冰凉,那么近距离地接触死亡,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任谁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尽管过了这么久,可提起这件事,她还是控制不了地全身颤抖。

    杜宇霄也愣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从我站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是她挣开了你的手,我想,大概是林行远知道了那孩子不是他的,而澜安又想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所以只能舍弃和我的孩子。至于她为什么选择你,当时我不懂,经过这一次的事情,我想我终于懂了。”

    他的脸上露出浓浓的苦涩,伴着酸楚,就算真的是演戏,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完全的置身事外?人,毕竟是有感情的高级动物,他蓄意接近夜澜安,就算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也做不到毫无感觉,尤其是,男人强烈的醋意。

    “她恨你,想要借你的手,因为她爱的人喜欢你。”

    就算再有心理准备,但是这种事经由别人的口说出来,那种感觉还是无异于惊天霹雳一般!

    闻言,夜婴宁立即扭过脸,同时将身体向后靠,两腿并得更紧,这些肢体语言中,透露的分明是十足的防备。

    她不知道说什么,没想到,杜宇霄却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房子装修好之后,她不肯和我一起搬进去,因为她还对他抱有希望……”

    话音未落,门口已经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们在聊什么?这瓶酒被我特地放在储藏间,好一顿找才找得到。”

    宠天戈几步走过来,手上果然已经多了一瓶红酒,他笑着开口问道。

    “没什么,我去拿杯子。”

    夜婴宁连忙起身,到小吧台那里取出三支酒杯,又将启瓶器递给宠天戈。

    葡萄红色的酒液缓缓注入酒杯,三人伸出手,各自执起酒杯,轻轻碰撞后,入口品尝。

    “我果然十分有口福。”

    杜宇霄轻轻地咂着口中的余味,那股绵远悠长的口感是一般的红酒远远无法比拟的,他品味之后,忍不住又啜了一小口。

    “好酒也要给懂得欣赏的人来品尝才不算lang费。就像是我喜欢和聪明人聊天,比如杜先生你。”

    宠天戈将酒杯放下,他想,面对一个聪明又有野心的人,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再继续地和他迂回兜圈了。

    “这一次还要多谢你,虽然我也很不喜欢凡事都处于被动局面的感觉,不过,如果想要避免此类事情发生,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除去那些让你不快乐的人,你说是吗?”

    他单刀直入,意图已经很明显,拉拢,或者说是,招安。

    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看来,不仅仅只适用于国与国之间。

    这一刻,杜宇霄无比庆幸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站错队,很多事情,改变与否,往往只是一念之差——那天,他趁夜澜安不注意,将u盘里的资料私下做了备份,当时不过是脑子里的灵光一闪。但是当他静下来的时候,他却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不依靠夜澜安,而将这份资料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和夜澜安各自展开行动,无论林行远和宠天戈哪一方斗赢了,对他们来说,都是有益无害的双保险。

    所以,杜宇霄提前一步,将东西主动送到了宠天戈的手上。

    事实证明,他的冒险并没有错。

    “你说的不错,只有彻底将其除掉,才能高枕无忧。”

    杜宇霄的双眼亮了起来,如果他猜得不错,一个新的机遇再一次呈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倘若他能够抓得住,那么整个人的命运都会被改写。

    “还希望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宠天戈哈哈大笑着,再次举杯,一口饮尽。

    坐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夜婴宁轻轻皱起了眉头,这是战火纷飞前的歃血为盟吗?她只觉得口中似有腥膻味道,彷佛此刻喝的不是酒,而是血。

第九十六章 辨

    言谈甚欢,宠天戈甚至亲自将杜宇霄送出门,这样的待遇,自然不是人人都有,所以令后者难免受宠若惊,感动之余不免再三承诺,做以保证。

    他看着杜宇霄走进电梯,微微一笑,驻足在原地,足足有一分钟,这才转身折回自己的办公室。

    一进门,看见夜婴宁站在吧台旁的身影,宠天戈抬了抬一侧的眉峰,无声地走了过去。

    她在生气,他知道。

    又或者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说不上来,更没法用三言两语简单地描述出来。

    他靠近她,伸手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将下巴垫在她的肩头,轻声吹气,徐徐开口道:“怎么忽然就心情低落了?你嫌我事先没有告诉你杜宇霄的事情?”

    到底是宠天戈,夜婴宁还一个字都没说,他就把她的小心思看得透彻。

    她不适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伸手去掰开他的手,灵巧地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转过身,夜婴宁深吸一口气,脸颊上有着一抹喝过酒的淡淡红晕。

    直视着宠天戈,片刻,她又垂下眼去,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些事,你当然是不用告诉我的。”

    说完,她又像是笃定一般,抬起头来,以无比肯定的语气重复道:“以后这样的事情,我统统不想知道,也不想听到,看到。我宁愿你对我充满提防,戒备心十足,也不愿意亲眼见证像是刚刚那样的交易。”

    只要是跟天宠有关的事情,从今以后,她一概想要置身事外!

    “交易?可我不觉得是交易。”

    宠天戈收回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不妥的迹象,他只是重复了一下夜婴宁所说的话,对她的想法不是十分理解。

    夜婴宁不理会,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俯身去收拾酒瓶和用过的酒杯。

    身后的男人缓缓靠过来,靠在她的身上,但什么都没做。他眉心舒展,一副心思滴水不露的神情,只是将薄唇凑到她的耳畔,轻而又轻地开口道:“这个世界,有能者居之。你也不想看见你叔叔辛苦打拼了一辈子的公司,就这么被林行远给毁了吧?”

    说罢,他再次伸手圈住她,这一次,夜婴宁没有再挣脱。

    “我没有向杜宇霄承诺什么,他也没有对我许诺什么,这怎么能够算是交易呢?我不过是将他心中最贪婪的那个想法给‘勾’出来而已,这是早早晚晚的事情。就算没有我,他迟早也会这么做。”

    宠天戈循循善诱,他一向懒得解释,对谁都是,可是此刻面对夜婴宁的多心,他不得不将想说的和不想说的,全都耐着性子讲给她听。

    或许,人和人之间产生误会的根源就是,一个懒得说,一个不愿听。

    他的话似乎起到了一点效果,夜婴宁深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只是眼底仍有一丝忧惧,她张张嘴,欲言又止道:“可我担心,一旦出了事,杜宇霄会硬生生把你拖进来。他现在虽然说是为你做事,但很难保证,他将来不会反咬你一口……”

    她的顾虑也不是杞人忧天,如今宠天戈占了上风,杜宇霄自然是擅于见风使舵。可是林行远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次他没能成功地利用夜婴宁偷机密这件事大做文章,“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他绝对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以后,一切都很难说……

    所以,在夜婴宁的眼中,杜宇霄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尚不分明。

    宠天戈将她翻转过来,让她靠近自己的怀中,低头审视着她的一双熠熠眸子,吁气道:“所以,你刚才是在担心我?”

    被戳穿心事,夜婴宁有几分不自在,咕哝几句,推开他。看着桌上的一半文件,她连忙催促:“哎,别的事情以后再说,这些总要先做完吧?”

    宠天戈一脸无赖地凑过去,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你干什么?”

    夜婴宁狐疑地看着他,又仔细瞧了瞧他的脸,不解道:“没有沾上什么啊,你让我看什么?”

    他恨铁不成钢地戳戳脸上的肌肤,又挑眉,又挤眼,像是一个在做鬼脸的小丑似的。见夜婴宁还是没反应过来,宠天戈顿时泄气,沮丧着开口道:“来给亲一口嘛,不然怎么有动力开工。看了一上午的文件,眼睛都要累瞎了,密密麻麻都是数字。”

    她愕然,翻翻白眼,不敢相信这种话竟然是从宠天戈的口中说出来的。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开向走廊的那一扇窗,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他一向不喜欢有人窥视自己的办公区域,所以偌大的办公室里算是一个完全私密的领域,普通员工没有得到准许,是绝对不允许直达这一层和楼上两层的。

    “放心吧,没人看到。”

    宠天戈一脸期待,看出夜婴宁在顾及着什么,于是他凑上去,等待着她的香吻。

    “啪。”

    她轻轻在他的脸颊上拍了一下,严肃道:“赶紧去干活,不然我就告诉全公司的人,你们老板偷懒,根本就是一个自己享乐压榨员工的周扒皮!”

    他悻悻地坐回原位,唉声叹气,拿过夜婴宁递过来的报表,认命地专心看下去。

    *****经过连续两天的奋战,宠天戈手中积压的工作基本已经告一段落,他很惊讶地发现,夜婴宁虽然没有什么金融经济方面的专业知识,但她做事很有条理,甚至是一些旁人不太注意的细枝末节,她也能够一一记清。

    本来,他叫她来帮忙,私心里是没报什么希望的,不过就是在外人面前做做样子而已。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甚至,有好几次,宠天戈故意装作不记得,把几个很容易弄混的文件放在一起,再让夜婴宁拿给自己。但每一次,她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出来,交到自己的手上。

    吃晚饭的时候,宠天戈再也忍不住,问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记性。

    切着牛排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似乎也被冻住了,夜婴宁连忙笑笑,轻轻甩了一下头发,揶揄道:“不是我记性好,是你年纪大记性差而已。”

    “唔,好吧,请可怜一下我这个人老色衰的糟老头儿,在victoria回归之前,就请年轻漂亮的夜特助每周一三五都来天宠帮我吧。”

    宠天戈往嘴里塞了一只虾,笑得十分狡诈。

    “剩下的二四两天,你可以去美容、购物,随你。周末我们去度假,或者约会。呼,忽然发现做一个工作狂也没什么乐趣所在。我要享受人生了。”

    他喝了一口酒,一脸满足。

第九十七章 短

    宠天戈的提议,令夜婴宁的食欲顿时减退了不少,她皱皱眉,放下刀叉,拿起手边的餐巾,擦了一下嘴唇,手肘搭在桌面上,直视着他。

    “我觉得自己的能力有限,所以还是建议你,从秘书部现有的人员中选拔出来一位,暂代victoria的职务。”

    说完,她端起杯,垂眸抿了一口。

    晃动的酒液像是一面薄薄的镜,倒映出她精致无暇的妆容。

    刚才,宠天戈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记性,不过是他无心的一个问题,却令她不禁回忆起过去的事。

    世上哪里那么多过目不忘的人,她所有的细致周到,都是靠时间和尊严打磨而成。

    这些,她只和林行远说过,刚入行的时候,因为不是科班出身,更因为没有过人的关系,叶婴宁只能做做买奶茶、订盒饭、清洗服装这样的工作。已经成名的摄影师和艺人都是十分大牌的,口味更是千奇百怪,就拿开工时喝的咖啡这一点来说,有的要多奶多糖,有的只要奶不要糖,有的什么都不要,还有的点名道姓只喝某一家。

    十几个人,十几杯咖啡,想要一次都不出错,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

    到底有一次,叶婴宁忙中出乱,把一个新晋的女艺人的咖啡搞错了,她把对方要的榛果拿铁记成了香草拿铁。

    “哗!”

    “死蠢!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养条狗都比你做事利索!”

    那女艺人尝了一口,将还滚烫的咖啡猛地泼到叶婴宁的脸上,然后从助理的怀中一把抱起一直带在身边的迷你贵宾,坐到一边自拍去了。

    片场里,甚至没有人过来问一句。那女艺人最近如日中天,传说刚刚被一个大老板包养,有望上位,众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人为了一个小小的打工女孩儿路见不平。

    叶婴宁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慢慢地擦拭着头上不停滴落的咖啡,并没有哭。

    从那以后,她一口香草拿铁亦没碰过。有一次,一起工作的女孩儿不经意问起,她只笑笑说,有一次喝得太多,对那味道再也受不了。

    也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记错过任何人点的任何饮料和食物,甚至是那女艺人成心刁难,一会儿要草莓奶昔,一会儿又改成芒果奶茶,临走前却又喊住她,说记得多放椰果少放珍珠。叶婴宁只是微微笑着,说好的,我记住了。

    没过多久,她签约了“成爱”模特公司,虽然这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但也好在在各个片场做零工,能够有机会接一些商演,赚取收入。

    签完合同的当天,叶婴宁走进一家咖啡店,一口气点了20杯香草拿铁。

    她艰难地拎着打包好的20杯咖啡,走进洗手间,一杯一杯地倒掉,亲眼看着褐色的液体流过白色的马桶,触目惊心的同时,又香气四溢。

    哪怕时间早已更迭,哪怕身体早已轮换,可那种被羞辱的无助,仍是深深地烙刻在心头。

    永世不忘。

    “婴宁,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看着面前的女人似乎在神游太虚,宠天戈不由得提高了音量,还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啊?不好意思,我有一点点走神。”

    夜婴宁终于回过神来,惊了一秒,然后抱歉地冲他笑笑,轻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了?”

    宠天戈没有立即重复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她,双眼一眨不眨。几秒钟后,她果然感到不自在,轻轻抬起手摸了摸脸颊,紧张道:“我脸上怎么了嘛?”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喃喃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好像瘦了很多。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你脸上稚气未脱,还带着一点儿babyfat似的,不像现在这么弱不禁风。”

    听他说起过去这一段两人初次见面的经历,夜婴宁有些尴尬,毕竟那不是真的自己,这种感觉其实是很微妙的,所以她奋力地隐忍着将手抽回来的冲动。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重游一下故地?”

    宠天戈却没有看出她的不适,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且越说越兴奋,大有和她再一次前往鲁西永,重温旧日时光的味道。

    夜婴宁摇头否决道:“可能不行,因为我答应了丽贝卡?罗拉,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完成她给我布置的‘功课’。这对我来说是整个职业生涯的一次全新挑战,就好比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每一步都会对未来产生极其重大的影响,我不能掉以轻心。”

    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感到生气,宠天戈反而轻笑起来,攥着她细长的手指,开玩笑道:“怎么,你倒是要向她学习,也做一个女强人?据我所知,丽贝卡可是为了工作连老公都不要,她先生在几年前就和她离婚了,貌似也是一个珠宝商,只是很低调罢了。”

    这一点,夜婴宁倒是没听过,她一向对这种私人八卦不是很感兴趣,从不主动去打探。

    佯装生气,她顺势将手抽回来,哼了一声道:“没看出来,你倒是对她的情况十分清楚呢!”

    宠天戈笑吟吟,空了的手拿起叉子,从夜婴宁的盘子里偷了一块切好的牛排,边送入口中咀嚼边咿唔道:“闲聊了几句而已,再说,她很有可能是你未来的顶头上司。我还想着,多讨好讨好她,给你多多放假……”

    夜婴宁嗤笑一声,摇摇头。

    “对了,我刚才走神的时候,你到底说什么了?别打岔了,赶紧说正事,我说了,我不想再去天宠了,你赶紧找适合的人补缺。”

    见他喜欢吃自己的黑胡椒牛排,她又帮他切了一块,仔细地分割成小块,送到他的盘中。

    宠天戈享受着夜婴宁罕有的温柔体贴,将牛排全都吃下,这才擦嘴道:“我说,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公司,就像是灵焰那种。我知道,那是段锐送给苏清迟的礼物,我也可以,甚至比灵焰更大的更好的我都可以给你。这样,你就没有必要去罗拉集团工作,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创立自己的品牌。我这么说,是因为,这两天我看到了一个与我印象之中不太一样的你。”

    从来没想过这一种可能,夜婴宁微微吃惊,旋即,她笃定地摇了摇头。

    “我和你之间,同段锐和清迟之间,是不同的。她接受有她接受的理由,而我不想接受也有我的理由。其实我很怕和你有经济上的瓜葛,坦白说,有的时候,我骨子里确实挺有既做婊|子又立牌坊的那股劲儿的。”

    好像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宠天戈没有过分强求,而是用其他事情转移了这个话题。

第九十八章 暂

    两人吃过饭,夜婴宁本以为宠天戈会直接带自己回他最近几日所住的酒店,毕竟,这两天他忙于工作,很辛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没想到,他却看了看时间,主动提议道:“现在回去睡觉,实在太早了。不如,我们去喝一杯。”

    不等夜婴宁说好,宠天戈便拖着她上了车,直奔酒吧。

    等到车子停下,看清窗外,夜婴宁有些吃惊——宠天戈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风情!

    这里是她曾经和他“巧遇”的地方,如今也是钟万美的天下,一段时间没有来,这边的生意简直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不过晚上八点多,尚未到客流高峰时段,一楼的散台已经所剩无几,各种vip包房也被预订了个七七八八。

    好在,只要是在中海,宠天戈可以说都是畅通无阻的。

    一路上,灯光早已灭了大半,亮着的那一少半则披散在台上的歌手和舞者身上,淡淡烟雾混着浓浓酒气,让人觉得自己好像是走进了盘丝大仙的盘丝洞,任凭你再清心寡欲,也要留下一段风流韵事来。

    两人跟着走上楼,拐进走廊另一端,穿着蓬蓬裙金色小礼服的引导礼仪小姐将宠天戈让进了其中一间包房。

    鼻翼间似乎还涌动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脂粉味道,眼看着那女孩儿开了壁灯,幽蓝色的灯光恍恍惚惚的,流泻下来令人似置身在梦境。夜婴宁环顾一圈,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出了口——“我们去楼下的散台吧,我不喜欢这儿。”

    她还记得上一次在“风情”里见到栾驰和钟万美的那群朋友厮混在一起,他浑身散发的lang荡不羁与平日里的风流倜傥完全不是在相同的段数上,令人心寒,也悲伤。

    宠天戈并不知道夜婴宁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怕自己在这里做出点儿什么疯狂举动,事实上,他的确倒是没有在这种地方和女人真刀真枪的习惯,即便亲亲抱抱,也绝对是会在最后一步戛然而止,她多虑了。

    “好,那我们下楼。”

    他挽着她的手,冲礼仪略一点头,说话的时候已经将不菲的小费塞进了女孩儿呼之欲出的胸口前,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风流却不下流的味道。惹得女孩儿一声娇呼,却又碍于夜婴宁在场,只好拼命用眼神讨好着已经转身走远的宠天戈。

    夜婴宁走得很急,她不想让宠天戈知道那天在栾驰的小别墅中发生的事情,又担心再次撞上钟万美,一时间,心头如小鹿乱撞。

    暗色里,她脚下一绊,险些跌倒,还好身边的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住。

    惊魂未定的夜婴宁猛地靠近宠天戈,在他的怀抱中重重喘息,轻声道:“吓死我了!”

    忽然,身后毫无预兆地响起一道女声,带着笑意,又有几分咬字不清似的暧昧——“失礼失礼,不知道宠先生来,千万不要见怪!”

    夜婴宁全身僵硬,她知道这里是钟万美的地盘,自己和宠天戈进门,自然有人会去通报给她。但她实在没有料到,这女人动作竟是这么麻利,不过才几分钟就赶了来。

    这边,宠天戈确定夜婴宁已经站稳,将手放在她的腰后,口中也客气地寒暄着:“哪里,一时兴起,过来喝一杯而已,叨扰了。”

    “宠先生能来是天大的颜面。夜小姐,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钟万美在两人面前,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说话的时候微笑着捋了捋肩头的卷发,真的十分的风情万种的味道。

    连宠天戈也不得不说,如果自己是在十年前,也难保真的不会对这个女人动心。

    小弟弟都喜欢大姐姐,怪叔叔都怜爱小萝莉,这道理,显而易见。

    所以,这么一想,似乎栾驰的变心,很有些令人理解的味道。他在心头轻笑一声,同样,也没有忽视钟万美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这么快,难道……

    “怎么,你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来这里?”

    宠天戈侧过脸来,似笑非笑,微眯着一双眼问着夜婴宁。

    她大囧,连连说没有。

    如果令他将自己误会成整天流连于酒吧的女人,那实在是太危险了,搞不好,他醋意大发,将自己绑在床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定……

    “怎么会,上次警察临检那件事,已经把夜小姐吓得不行,她怎么会自己再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女人想要碰面还不容易,买买衣服,做做指甲,跑来跑去,中海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钟万美连忙笑着解释,主动帮夜婴宁解围。

    她亲自引领,将他们两人领到一处稍微僻静的散台,想必是楼上的礼仪已经告诉了她,说是夜婴宁不要包房。

    “今晚我来请客,两位不要客气。”

    钟万美很豪爽,招招手,叫过一旁的经理和几个公主,出声吩咐道:“千万要好好招待,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栾驰的好朋友,怠慢了客人,你们都别想再做了。”

    几个人连声说是,神情动作间更为恭敬。

    宠天戈一边用热毛巾擦拭着双手,一边笑道:“钟小姐千万别这么客气,不然我以后可不敢再来了。”

    钟万美一愣,等听出来他不过是在开玩笑,也跟着赔笑。

    “你们坐,喝什么吩咐一声就好,我楼上还有客人,就先失陪了。”

    宠天戈微微欠了欠身,也客气道:“您忙。”

    等钟万美走开,坐在他身边的夜婴宁终于松了一口气,面色稍缓,拿起面前的酒杯,猛地喝了一口加了冰块的蜜桃味道的粉色预调酒。

    相比于她的急躁,宠天戈却是不疾不徐的,手边是接近80度的烈酒,饶是兑了果汁,将烈性收敛了不少,也没有几个人敢大口牛饮。

    所以,他只是握着冰夹,一小块一小块地将冰加入酒中。

    “你们女人,真挺有趣的,明明心里讨厌得要死,嘴上却都跟抹了蜂蜜一样。怪不得人家说,小看谁都不要小看女人,蜜里藏毒啊。”

    他端起杯,晃了晃,嗅了嗅,没急着喝下去。

    夜婴宁咬着冰凉的杯壁,皱眉,很不喜欢他这种迂回的说话方式。

    “我没有讨厌她,只是不喜欢。谁也没有规定,喜欢的反义词就是讨厌,人的情感如果真的是非此即彼那么简单,那就少了许许多多的麻烦事。”

    她耐着心性解释着,同时抬起头,打量四周,栾驰应该是不在的吧,即便在,钟万美那个女人也不会准许他来见自己。

    上一次的开枪事件,早已将三个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推到了悬崖边,稍一麻痹大意,就会有人掉下去。

    夜婴宁不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第九十九章 宁

    听了夜婴宁的话,宠天戈轻笑一声,摇摇头,没说话。

    他的反应却令她再也坐不住,因为台上传来的电子音乐有些嘈杂,令她的声音也不免尖锐了几分,夜婴宁追问道:“你笑什么?”

    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令人觉得可笑的话,为什么她觉得宠天戈的笑容,她看不懂。

    他端着杯,一手撑着头,身体歪斜地靠在沙发上,向夜婴宁投过去的视线里,净是些雾雾蒙蒙的眼神官司。

    “每次你心虚,话就特别多。若你真的不讨厌钟万美,至多一句‘你胡说’就能堵住我的嘴。偏偏你却要旁征博引,说了那么多无用的废话,你说,我笑不笑你?”

    说完,宠天戈微微仰头,玻璃方杯中的酒便下去了三分之一,他喝酒一向又急又猛,似乎懒得磨磨蹭蹭似的。

    夜婴宁愣怔着看他,心头恍然,好像,真的被他说准了呢。

    自己,还真的是这样的性格。

    是谁说的,真理是最不需要用言语来赘述的,倒是谎话,偏偏需要这样那样的外衣来遮羞。

    她无声地咂咂嘴,沉默地喝着酒。

    总觉得今晚宠天戈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好像没安什么好心,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却又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这让夜婴宁感到既紧张又茫然。

    像是对她的猜度没有感觉到似的,宠天戈一边喝着酒,一边神情轻松地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这会儿,一支乐队已经登台开始表演,专门演唱一些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歌曲,熟悉的旋律,很能唤起旧时回忆,“风情”内,一些稍微年长一些的客人全都在专注地倾听着。

    一曲结束,宠天戈轻轻抚掌,然后叫过一旁的服务生,将指间的几张钞票递给他,又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很快,台上的乐队短暂休息之后,继续表演。

    “谢谢大家,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名字的客人,专门点了一首《囚鸟》献给他今晚的女伴,希望大家喜欢。”

    乐队的主唱握着麦,口中说道,身后随即响起前奏来。

    夜婴宁自然是听过这首歌的,很熟悉。此前她听的是女版,如今从男人的口中唱出来,那种感觉也不错,带着一些无能为力,少了一些自怨自艾,淡淡的伤感很适合在孤独的夜晚里,静静地一个人聆听。

    她没有想到的是,宠天戈会点这首歌,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果然,整首歌快要结束的时候,他贴了过来,淡淡的酒气在她的耳边吹拂,撩得她很痒。

    夜婴宁紧张地绷紧了身体,想要问他要做什么。不料,她的脸一转过来,就贴上了宠天戈滚烫的嘴唇,他轻易地就吻上了她的脸颊!

    他没有立即收回唇,任由自己吻住她微凉的肌肤。

    这种感觉十分的微妙,夜婴宁甚至觉得自己分明能够感受得到宠天戈嘴唇上的每一道唇纹,她的呼吸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交织,缭绕在半空中。

    暧昧到了极致,温存也到了极致。

    奇怪的是,那一瞬间,她的心里是异常的平静的,没有欲|火中烧,也没有蓬勃的荷尔蒙激增,无关于肉|欲,无关于冲动。反而好像是在炎炎盛夏的时节,置身在一片绿荫中,凉爽宜人,清凉无汗,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十分的淡然笃定。

    就好像不需要使用任何计谋,不需要玩弄任何手段,她都知道,他在,他不会消失。

    在满是烟味酒味,声音嘈杂的酒吧夜场里,她居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内心的宁静。

    而这些,是这个男人给予她的。

    一刹那,她竟然感动得哭,如同一个求道者终于领悟了最为艰涩的禅理。

    “我就是被你囚禁的鸟,逃无可逃,但是给我的爱不要越来越少……”

    宠天戈贴着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从口中呼出,说完后,他静静地离开了她,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婴宁却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字也没有遗落,甚至,在他说完好久之后,她还能感受得到他的呼吸,他的语气,他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的停顿,节奏,音高,等等等等。

    一首歌曲不过四五分钟,然而对于此刻的她,却无疑像是大半生那样漫长。

    怪不得玛格丽特?杜拉斯在她的经典自传体小说《情人》中写道:在我的生命中,青春过早消逝。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繁花似锦的年花早就枯萎凋零。

    原来有些事,真的是在发生之后,有着改变时间的魔力。

    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竟是这种感觉。

    夜婴宁默默地想着,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喝完,口腔里蔓延着的已经全都是清新甜美的水蜜桃味道。

    宠天戈已经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坐姿,悠然地继续品着酒。

    她说不上来自己的脑子里正在想着什么,又是开心,又是愠怒似的,一把握住他的手,双眼如水,夜婴宁心有不甘地微怒道:“你什么都有,可你又什么都想要!这不公平,不公平……”

    说到最后,已是喃喃。

    他从她的手里抽出空杯,轻柔地笑道:“你醉了,酒量变得这样差。”

    他没想过灌醉她,殊不知有一种醉,没有酒也可以。

    情醉。

    夜婴宁自然是不肯承认,上身一软,已经跌入宠天戈的怀中,被他搂紧。

    这样旖旎的一幕,落在外人眼里,自然满是香艳,充溢着甜蜜的味道。

    站在二楼走廊栏杆前的年轻男人,沉默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骨节泛白,应该是在强力地隐忍着某种情绪。

    待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了,平静中带着一丝木然。

    “你让我看这些,是故意的吧?”

    栾驰将双手抱在胸前,淡淡地开口,问着不远处的女人。

    钟万美轻笑一声,习惯性地撩了一下头发,歪着头,眼中尽是玩味。

    “他带她来,也是故意的吧?他知道你总是在我这里,不过让你死心罢了,他想告诉你,想和他宠天戈抢女人,你还……”

    不等说完,钟万美笑意更浓,走近他,尖尖的手指戳在栾驰的锁骨下方,低声道:“……嫩了点儿!”

    他一把反手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拖进怀里,呼吸里多了些急促,喘息道:“我嫩不嫩,不是该由你来说嘛?”

    钟万美愣了一秒,神情蓦地认真起来,踮起脚尖,抽出手,拂过栾驰的眉梢眼角。

    “栾驰,你还不打算要我吗?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顿了顿,眼神里似乎有一闪而逝的挣扎,但他很快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落下一串细碎的吻。

    “今晚就好。”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得不到,要不了,那他认命就好。

    ps:下一章,有一个特别大的爆点!提前给大家打好预防针,不要太惊讶啊!前文已经给过很多处伏笔和暗示了,各位如果有空,可以在前面翻翻。我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希望大家看完之后,能够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第一百章 静

    钟万美的眼底流淌过一抹惊喜,手指指尖儿深深地嵌进栾驰的掌心,她有些不确定,但又愿意相信他。

    她凑近他,唇角带着成熟女人的性感微笑,轻轻呵气,如兰似麝。

    或许这就是女人和女孩儿的不同,钟万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在寂寞的时候,她宁可选择一个肯听话也乖巧的男人陪在身边,排遣孤寂,无关爱情,只关情爱。

    “去洗澡。”

    钟万美从栾驰的手里挣脱开,在他耳边轻喃,又补充了一句道:“楼上808那间套房,我一直留给你……”

    话里的意味,再清楚不过。

    就算栾驰是个男人,此刻也难免有几分面红耳赤,他脸上的窘态看得钟万美咯咯轻笑,在他胸口捏了一把,这才无声无息地走开。

    看着她妖娆的背影,栾驰沉默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他慢慢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之间,他的眼神益发朦胧。

    栾驰正站在栏杆前抽着烟,身边刚好经过了两个酒水女郎,同样款式的宝蓝色皮衣,勾勒出诱人的曲线,裙子离膝盖还有好大一截,在幽暗的灯光下,只能见到白花花的一片肉。

    原本,旧时的“风情”是不允许有单独的酒水促销小姐的。这些女**多学历不高,个人素质也参差不齐,聚在一起不是八卦就是吵架,为了多卖出去三五瓶啤酒也能斗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更不要说还有个别挂羊头卖狗肉,胸罩里时刻塞着一沓避孕套,私自向客人提供其他有偿服务的浑水摸鱼者。

    只不过,钟万美将这里重新装修以后,反而大肆招募了一群酒水促销,红酒啤酒,洋酒白酒,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郎们争奇斗艳。好在这里的规矩多,待遇也好,几个月下来,服务生、礼仪、酒促各司其职,几十个女人表面上倒也相安无事。

    听着身边嘻嘻哈哈的说笑声,栾驰按下烟蒂,招招手,喊住那两个宝蓝色的酒促小姐。

    “栾少!”

    两人受宠若惊,立即贴了过来,声音软糯甜美,娇滴滴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风情”里的人没有不知道栾驰的地位的,基本上,他的话就等同于老板娘钟万美的话。正因为如此,这些女人们既想巴结讨好他,又碍于钟万美的存在,不敢造次,免得一不小心丢了饭碗。

    现在,见栾驰主动和自己讲话,两个酒促都兴奋莫名。

    “有没有……”

    栾驰见四下无人,低垂着眼睑,轻声问了一句。

    两个女人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想要这个东西,彼此对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女人最先反应过来,点点头道:“有是有,不过……”

    栾驰懒得和她闲扯,手一伸,沉声道:“给我。”

    女人只好讪讪地从皮裙的小兜里掏出来,做贼一样快速地塞进他的手中。

    栾驰接过来,一翻手已经收好,然后他又伸出手,摸了摸另一个女人的脸蛋,像是在和她们**似的。而事实上,他趁机微微转过身,遮挡住周围可能的目光,从她的低胸内衣里拽出来了两个全新未用的避孕套。

    “酒促不能私下接客的,这一次我就当做没看见,你们自己小心点儿。”

    他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全都收好,冷冷开口。

    两个女人脸色涨红,口中连声说是,见栾驰并不追究,也没有将这件事告知经理的意思,这才一起慌不择路地走远了。

    *****钟万美低着头站在暗处,咬着右手的食指,上面精致的美甲图案都快被她给咬坏了。

    手机的那一端似乎有人在不停地讲话,她并不怎么开口,只是不时地发出“嗯嗯”的单音节,以示自己正在听,还听得很认真。

    “什么?他今晚会来中国?”

    猛地一惊,乍一听见这个消息,钟万美意外莫名,刹那间也说不上来是喜是悲。

    她的丈夫居然要亲自来中海,甚至事先并没有告诉她。

    “难道就为了确保整个行程的安全,就连我做妻子的都要隐瞒,都要保密吗?”

    钟万美面露怒色,压低声音,口中涌出一连串的越南语。

    对方似乎又说了些什么,过了几分钟,她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下来,又说了几句,钟万美终于挂断了电话。

    她攥着手机,烦躁地在原地踱步,还是压抑不了心头的郁结,点了烟静静地吸着。

    一根烟全部燃尽,钟万美这才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彪形大汉叫了过来。

    那男人是她的同乡,知根知底,故而到了中海以后,成为了她的心腹。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就在“风情”看看场子,对外正好说是请来的看护,不会引起任何人生疑。

    “杰哥今晚的飞机,你带上两个人,跟我一起赶过去。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让人知道我离开了酒吧,一切都要谨慎小心。”

    钟万美小声地用家乡话吩咐着,大块头沉稳地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安排。

    她又思考了片刻,双手抱在胸前,看了看面前的各个屏幕,那些是酒吧内部的各个监控器。钟万美随手敲了几下,切换了几次画面,确定一楼的散台和二楼以上的包房各处都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又要改天了。”

    方才她口中的“杰哥”正是她的合法丈夫,如今他亲自到中海过问生意,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收敛一些,起码不能当着他的面和栾驰毫无忌讳地亲热。

    *****一向酒量甚好的宠天戈今晚却没有贪杯,只喝了一杯酒,双眼如鹰隼,目光精确。

    事实上,从钟万美和栾驰刚一出现在二楼上,他就看到了他们。

    钟万美说得没错,宠天戈就是抱着一种宣示占有权的目的才特地带着夜婴宁来到这里。当然,他并不知道当天在栾驰的小别墅内发生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他就不可能只是来喝酒那么简单了。

    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就再也没有多做停留的必要了,他起身,拉起夜婴宁,和她一起向外走。

    夜婴宁低着头,拿起发在沙发上的手袋,忽然整个人一顿。

    “怎么了?”

    察觉到她有异样,已经迈出脚步的宠天戈又转身,走回她的面前。

    夜婴宁摇摇头,说不出心头猛然间荡漾起的那一股诡异的感觉,她向上抬起头,呆呆地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视线好像能够穿透水泥钢筋一般,直直向上。

    她有一种预感,就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似乎正在有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即将发生。

    强烈的心悸令夜婴宁一把抓住身边的宠天戈的手,她喘息着轻声问他:“你、你相不相信,死而复活?”

    他愣了愣,继而浮上笑容,将她抱进怀中,柔声哄道:“乖,看来你真是醉得不轻,别想以此来逃脱今晚的‘功课’……”

    声音越来越低,陷入无限的暧昧之中。

    ps:今日9000字,4更完毕

第一章 奶大腰细

    ()时间倒退回三天前

    卖出了手中的最后一幅画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站在街边的atm提款机前查询着银行卡上的余额

    尽管出售的价格低得令人想哭但起码这个月的房租总算有了着落不用担心露宿街头虽然在出院之后不久她就将原本的高级公寓退租掉搬到了一处最普通的两室一厅和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儿合租分摊租金

    这样的生活是从未想过的

    将头顶的棒球帽压低一些女人取回银行卡揣进口袋低着头沉默地沿着原路往回走

    她的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一个问題:她想要赚钱白天可以用來画画而晚上则可以再兼一份职至于睡眠不那是只有富人才有权利和资格享受的奢侈品穷到连吃饭都有困难的人生前何必多睡死后自当长眠

    踢开一枚挡路的石子女人的视线随着那道蹦蹦跳跳的圆弧不经意地落在了不远处

    支起的一块黑色的宝丽板上用彩色的荧光笔手绘涂鸦着字画夸张的艺术字中最为醒目的两个字是:招聘

    她仰起头看清那是一间酒吧正在招人酒水促销

    因为是白天的缘故酒吧的大门紧锁着里面黑漆漆一片几乎不见人影但即便这样她也能够轻易辨认出來这是一家刚转手的酒吧新老板将其重新装修不久

    等看见“风情”两个字她便愈发肯定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中海市的那间最为奢靡浮夸的酒吧沒有之一

    女人眯着眼睛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细细地看着上面的招聘要求

    等到全都看完以后她忍不住轻笑起來一双妩媚的眼睛弯弯如月牙整张脸上满是明艳的动人

    无论是杰克丹尼还是人头马芝华士还是马爹利轩尼诗还是百龄坛不管洋的红的啤的白的她都能喝也都略知一二

    这样的兼职简直是量身打造

    唯一的担忧就是会不会被人认出

    她皱眉思考了几秒紧锁的眉随即一点点舒展开点点笑意再次浮上酒吧夜场肉|欲横流黑与白早就沒有了界限恍惚如梦谁又能在意一个为生计奔波的酒水促销

    记下了面试的时间当晚八点女人悠然转身吹了一声口哨这份工作她志在必得

    开门换鞋她习惯性地喊了一声也习惯性地得不到任何回应同住的女孩儿刚毕业在国贸上班每天早上七点便要出门赶地铁直到晚上九点钟才会到家所以白天的时候她都是自己在家一个人反而能够专心画画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画家

    只不过画画是最接近她曾经所从事的职业的一项技能现在则成了她的谋生技能

    唯一庆幸的是据梦画廊的经纪人说有一位老板很欣赏她的作品接连买下了三幅这令几乎捉襟见肘的她终于能够得以喘息生存下去

    是的其实她现在所过的每一天都无法称之为生活而是生存以一种从未设想过的低入尘埃的方式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卑微地一口一口呼吸

    脱了衣服她赤脚走进浴室洗澡住的是老式的小区水压不足如果等到用水高峰期比如在晚上六点至十点洗澡那简直堪比噩梦

    洗过澡她开始坐在梳妆镜前认真地化妆桌上摆放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算得上是她目前拥有的最贵的家当被她从原來的住处一起带來幸好这些护肤品和彩妆都沒有过期让她还能将自己装扮得甜美如一颗刚成熟的蜜桃

    临出门之前她从抽屉里翻出半包烟许久沒碰烟丝竟有些微潮点了好几次才点燃

    细枝的五彩寿百年其实味道是很淡的淡淡的烟雾混着轻柔的味道燃尽了那些花哨的表面留下的同样是一捧灰白色的烟灰并无任何不同

    就像是她沒了那一层引以为傲众人欣羡的身份现在也不过是个已经退役的小模特依旧在为生计奔波浮云苍狗她的这张脸都沒有人记得住

    *****

    她沒來过“风情”并不是因为这里沒有名气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太有名气反而不符合她曾经的选择偏好

    八点钟还不到所谓的面试间里已经或坐或站了十数个年轻女孩儿当然全都是奔着酒水促销这工作來的

    大家都在玩手机或者对着镜子补妆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地靠着窗站立着扭头看着楼下乐队的贝斯手正站在舞台上试音从侧脸上看很是帅气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一位故人

    很快有一位经理模样的男人推门走进來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套制服扔在房间中央的桌上

    “挨个试能穿上的留下穿不上的就可以走了”

    一众年轻美艳的女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才都反映过來疯了似的去撕扯那套黑色的制服

    说是制服其实不过是一件胸衣加一条露出大半臀部的低腰超短裙

    女人们的争夺并不优雅夹杂着几句骂人话和尖利的喊叫那是沒抢到的人发出的懊恼和被细长指甲挠到时所发出的哀嚎

    十几个人逐一试了一遍勉勉强强有两个女孩儿能撑得起來胸衣只是短裙有些勒肉而另外那些人则几乎根本无法穿上身

    奶要大腰还要细

    众人不禁开始咒骂起來又开始动作麻利地换回自己的衣物甩门而去

    一直站在窗前的女人等到其他人都已经试穿完毕这才弯下腰捡起那套不知道被谁扔在了地上的制服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开始脱衣服动作不急不缓沒有刻意的忸怩也沒有故作的豪爽先是最外面的修身夹克然后是一件打底衫接着解开牛仔裤上的皮带往下脱裤子

    细如白瓷般好像能反光的肌肤胸前的两团呈完美的圆锥形两点粉嫩嫣红像是笋尖儿般点缀在雪白中央蜂腰翘臀双腿修长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个人间尤物

    将胸衣穿好以后她将短裙套上在众人的屏息凝视中轻松地拉上了腰后的拉链

    完美的合身

    就这样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儿留了下來分别负责百龄坛、芝华士和皇家礼炮

    经理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她们每个人的身份证做了简单的登记

    他草草地在纸上写下了两个缭乱的字婴宁

    〖

第二章 阴差阳错

    ()→短短的两天时间她已经适应了这份新工作渐渐地在“风情”中如鱼得水

    只是她一直刻意地保持着异常的低调很少到楼上的vip包房去尽管在那里才能卖出更贵的酒获得更多的提成

    她怕自己撞上熟人毕竟很多事情解释不清又关乎性命安危

    或许因为是周末的缘故今晚的“风情”里客人极多一楼的散台几乎爆满桌上大多是喜力、百威、嘉士伯间或掺杂着几瓶中低档价位的红酒对于來此寻找感官刺激的男男女女來说喝进胃里的酒精是优是劣并不那么重要只要能带來奇妙的飘飘欲仙就好

    她的身上仍是那件黑色的性感制服高耸的胸或挺翘的臀被夸张地勾勒出來然而小腹和后腰都露在外面让人浑身都是凉嗖嗖的

    相比于昨晚她今天的业绩并不好

    而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明显不如自己的“芝华士”和“皇家礼炮”却心思活络从昨晚就主动前往楼上的包房虽然免不了要陪着客人多喝几杯但她们的业绩却真的如同是坐着礼炮似的上了天

    上了二楼就意味着少不了要被揩油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们口臭体臭酒臭味道混杂毛茸茸的大手总会时不时偷袭而來而酒水促销们为了卖出去五位数一瓶的洋酒只能虚与委蛇直笑得面部僵硬喝得反应麻木

    随着夜晚的來临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走上楼上预订的包房

    这些客人之中有男有女男人均是鲜衣华服出手阔绰一看即知非富则贵而女人们则软绵绵如藤蔓般缠着男人们的手臂一眼望去无一不是身姿出众巧笑嫣然

    叹了一口气君子不要和命争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挺翘的胸有大半若隐若现泻出春光低腰的黑色超短裙将一双大腿衬得更白涂着同色指甲油的脚趾正在鱼嘴高跟鞋里无措地扭动了两下

    二楼以上的贵宾包房若是沒有客人的首肯或者沒有经理的引荐任何人都是不能随便进去的酒精、毒品、**交易撞破哪一桩都会给自己带來麻烦大家都很清楚这一点绝对不会为了金钱而得罪了权贵

    她决定去找经理套套近乎

    正想着说曹操曹操就到经理风风火火地赶來手中握着对讲机见到她手一指大声道:“百龄坛你叫上家豪和马爹利跟我上楼快听话些机灵些保证你们今晚一人这个数”

    酒吧里的女人往往沒有名字有也记不住倒是她们自身负责的酒牌更朗朗上口一些

    他比了个五指她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立即去找那两个品牌的酒水促销三个人动作飞快地跟着经理上了楼

    七拐八拐四个人乘着电梯上了八楼

    她有些紧张心脏咚咚地跳垂在身边的手心也泌出了冷汗早就听说八楼的包房不是一般客人能去的那意味着权势和财富

    家豪和马爹利也好不到哪里去沉默的同时又忍不住东张西望明明是叽叽喳喳的性格此刻全都闭上了嘴

    出了电梯经理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叮嘱着:“都带上脑子再跟我进包房往日里那些个小聪明都省省里面的就是爷就是活祖宗叫你学狗叫别学驴哼哼”

    三人唯唯诺诺各有各的小九九婴宁想的是只要有钱赚只要沒有性命危险让她喝她就喝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喝了9杯最后她在那间包房一共卖出去了10瓶百龄坛30年陈酿其中一位老板大笑着说喝不掉存着下次來还买她的酒

    当然少不了被摸了大腿和屁股她呵呵傻笑装作沒反应过了几秒才不动声色地向沙发的另一边挪了挪打着给老板们倒酒的旗号躲过那只手

    男人们喝过了酒便开始谈正事女人们依次走出去

    出门的一刹那她开始有些“飘”经理扶了她一把实在沒想到这小姑娘第一次上楼就这么能干不免关切道:“沒事吧帮你叫辆车回去”

    她摆手说不用顺势抹了抹自己滚烫的脸颊唇上的口红早已脱了大半呢喃道:“不用我去洗手间”

    说完婴宁挣开踉跄着走向走廊的尽头

    经理摇摇头转身折回去这间包房里的客人是老板娘的好友务必要照看好不得有半点儿怠慢恰巧楼下又坐着宠天戈两头哪一边都得罪不得搞得他上上下下焦头烂额唯恐一个照顾不周惹下祸端

    她沒來过八楼有些发懵这里异常奢华也异常的安静甚至不见一个酒吧的礼仪小姐或者包房公主和少爷脚下厚厚的地毯吸附掉大半的声音

    走廊两边镶嵌着大块大块的金色镜面婴宁拍拍热透的双颊对着反光的镜面照了照一双眼亮得如星子又像是包裹在水中的晶莹钻石她舔了舔唇辨认了一下前后的方向踩着虚浮的步子向另一边走去

    好久沒有喝过酒原來这具新的身体的原主人酒量并不是很好她苦笑站定微微喘息只觉得喉咙和胃部像是着起了熊熊大火

    正想着身边的包房房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吓了一跳眯眼去看原來自己就紧挨着一扇门而透过房门向里看去里面的装潢倒不似寻常客房倒像是可供休息的套房

    门上有着三个烫金的数字808真是好彩头发灵发一定灵验地会发财

    一个男人从门里走出來同样脚步不稳浑身散发着酒气

    “你怎么才來我等你、你了好久……”

    他打了个酒嗝应该是喝了许多错将面前的女人当成了另一个人

    她惊诧地抬起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忍不住脱口道:“栾驰”

    她知道他已经回來但是她沒有办法主动去找他

    她甚至已经无法去亲手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除非她想变成众人口中的疯子妄想狂精神病者

    醉醺醺的男人听见面前的女人喊着的正是自己的名字更加确认无疑伸手一把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拖进自己的怀里也拖进房间里

    “嘭”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好像隔开了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

    房间里极其安静她还來不及四处打量也还沒有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滚烫火热足以令人窒息的吻就兜头落下

    〖

第三章 人间尤物

    ()时光一下子倒退眼前的景物全都褪掉色彩那些被刻意忘怀的思绪当即被拉扯得生疼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记得全都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他高超的**手段弄得气若游丝战栗瑟缩又是如何在他无尽的狂野索要下沉沦欲海难以抽身

    此婴宁非彼婴宁却一样是个人间尤物

    身边的男人体温高得惊人他短短的黑发不停地往下滚落着水珠儿从额间一直滴到下巴胸前小腹最后隐藏在那一丛蜷曲茂密的毛发中黑色的密林中藏着一条已经生龙活虎的欲龙

    栾驰从那两个酒水促销女郎手中要了强效催|情|药

    他怕面对钟万美自己根本就是有心无力硬不起來更无法满足这个已经处在虎狼年纪的女人所以栾驰一咬牙狠下心來宁可用药

    他的口腔里还有着牙膏的清新味道绿茶薄荷淡淡的闻起來叫人心神都跟着通透起來

    似乎药效已经有所发挥面前的男人全身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呼吸急促吸气呼气之间似乎都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她挣扎起來左右摇摆着头想要躲避栾驰疯狂的亲吻虽然在无数个黑夜里她无助得简直发狂恨不能马上就奔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她才是他要找的人而不是那个女人

    谁也无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切都超出了任何科学界承认的常识之外当她醒來她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险些被轮|暴致死的无名女人而她被送往医院是因为酒精中毒和过量吸食大麻

    她看着身份证上陌生的姓名和照片大喊大叫说我不是她你们搞错了你们弄错人了

    可是换回來的只是一针又一针的镇定剂以及医生和护士冷冷的威胁:这女人是不是被酒精烧坏脑子了反正已经救了回來不如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免得发起病來伤人

    冷静下來的她只想到一件事:她要活着她不要被当成精神病更不要被人知道她的存在

    假的死亡证明假的骨灰假的墓地一切都被安排妥当花光了手头全部的积蓄她终于得以彻底同这个陌生的身份告别只是依旧舍不得自己真实的名字办了一张假身份证还是叫做婴宁只是去掉了原本的姓氏

    沒想到她一直思念却不敢去见面的男人此刻竟然就出现在这里

    但是她很快敏感地察觉到栾驰浑身都散发着古怪他的脸红得吓人体温也高得吓人而且这个季节并不热他却满头大汗

    桌上有两个已经空了的酒瓶还有一个已经被撕开的塑料包装袋婴宁吃力地推开他冲过去抓起來凑到眼前查看果然是酒吧里常见的催|情|药进口装2粒据说效果惊人还带有一定比例的迷幻剂是很多“妈妈桑”用來调|教手下那些不听话的女人以及一些有偿陪侍给部分中年客人服用的药物

    栾驰年纪轻轻身体又好一口气将2粒药全都吃下还灌了足足两瓶洋酒简直更加无法忍受体内的汹涌蓬勃的**

    “我帮你打电话去洗胃”

    她当机立断低头找着手机猛地想起自己的衣物和随身物品都在更衣间的储藏室里

    “你手机呢”

    等她再抬起头原本站在面前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她一愣刚要出声不料已经走到她身后的栾驰已经从后面一把将她拖到了床沿的位置

    “啊”

    她吓得尖叫却不想这种反应反而更加刺激到了欲|火中烧的栾驰

    他嘴唇哆嗦着视线模糊脑子里很空泛心跳是前所未有的快比吸过大麻之后还要快但是那种从头到脚的轻飘飘的感觉却是有几分类似的

    手中的女人十分的纤细柔弱可是那种微凉的柔软的肌肤手感却是异常的好带着汗湿的手心在她的腰肢上大力爱|抚着

    “你不是要我和你上床吗嗯干什么还躲躲不许躲”

    栾驰咬牙切齿头脑陷入混乱错将面前的女人当成了钟万美他不知道的是钟万美为了亲自去接她的丈夫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风情”

    很多人都知道钟万美的丈夫是个成功的越南商人叫黎宏他的生意做得很大遍布金三角在中国西南几个城市也有商铺

    但其实他真正的身份并不是止于此平辈人都要尊称他一声“杰哥”也是家族中最有机会成为新任家主的一个

    这次他毫无预兆地來到中海难怪钟万美也紧张莫名不敢怠慢

    只是她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告诉栾驰他还留在808套房等着和她的一夜**误打误撞栾驰自然就把靠在走廊墙上休息的女人当成了钟万美

    沒有怜惜更沒有疼爱有的只是在药物作用下激增的荷尔蒙和飙升的肾上腺素引起的恐怖性|欲

    “嗤”

    劣质的黑色皮裙被用力撕开腰上的一半拉锁还紧紧地拉着但已经彻底离开了翘臀接着是抹胸式上衣还有无肩带的内衣……

    丰满娇嫩的触感令栾驰爱不释手美妙玲珑的曲线无声地宣示着年轻的娇好他双眼赤红流转着深重的**指间略略用力握住了其中一边高耸的柔软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等到婴宁反应过來他的掌心已经开始亲昵地刮蹭着那逐渐觉醒过來的粉红蓓蕾了粉嫩的晕圈在他的揉|搓下逐渐变成诱人的玫瑰红一股不算陌生的酸胀感从隐隐作痛的小腹传來她一惊忙去推他嗫嚅道:“不、不……不行……”

    她的拒绝令栾驰暂时停下了动作拇指和食指微微使力一夹果然毫无准备的女人“啊”的娇吟一声

    沙哑的呢哝犹如一声邀请他只觉得自己早就勃|发的**更加强烈腿间肿|胀得有些刺痛前胸和后背的肌肉立即紧绷起來瞬间闪现出薄薄一层汗水

    栾驰低下头发狂似的寻找着她的唇角嗓音嘶哑:“让我进去进去……”

    不等说完他徐徐挺|动健硕的腰不住地将身下那炙热高昂的热物朝她紧紧闭合的两条腿中间挤去

    耳垂上传來一片湿热他含住了她精巧的耳廓并且试图将湿腻的舌顶进去一下下舔|舐着这是她的敏感点之一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原本想推开他的手主动攀上了他的肩头溢出一声破碎却又醉人的呻|吟

    栾驰一边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倾斜着自己的半边身体躬下身摸向她的大腿内侧男人的手充满情|欲地自下而上地抚摸过最后到了热烘烘的花心隔着t字裤抚摸着女人柔软的毛发以及萋萋草地之下的馨香蜜源

    〖

第四章 蚀骨销魂

    “咝!”

    婴宁倒抽一口气,并不是因为疼,垂下眼,她的心头立即浮起淡淡的难堪。

    如果她还是曾经的她,那么栾驰要她,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他是她喜欢的男人,将无暇的自己给他是理所当然得事情,不需要任何的犹豫和强迫。

    但是现在……

    她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夜家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就算一开始她再迷茫,现在过去了这么久,将近一年的时间,她也隐约猜得到。

    只是没想到,周扬居然还能容忍她,继续维持着两人之间的婚姻关系。

    能离开他,能摆脱高昂的债务,比什么都幸福,那些所谓的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反复思考了许久,决定静观其变。毕竟,她比谁都清楚,依照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即便说出去,她也不过是被人当做疯子!一个想混入豪门想疯了的傻女人!

    最重要的是,和栾驰一样,她天生反骨,既然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说什么也不想再回到原来的牢笼里面去。现在的自己虽然穷困潦倒,虽然毫无事业根基,却乐得一个自由自在。

    只要狂欢派对当天出现的那帮有钱公子哥们不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她索性继续做那个一无所有的小模特“叶婴宁”,用这个新身份活下去。

    当然,除了偶尔也会思念父母,思念情人,那种感觉每每占据心头,她都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者乘车前往眉苑,去吊唁已经长眠于地下的“自己”。

    面对死人的时候,没有人会冲动。

    “呼……”

    栾驰热得不行,他像是一头野兽一样粗重地喘息着,打断了婴宁的思考。

    幸好,随着他站直身体,那只手总算离开了她的身体。

    她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时刻胡思乱想是不恰当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要么逃出这扇门,打电话叫来120帮栾驰洗胃;要么就是成为一道美食,供精|虫上脑的栾驰尽情享用。

    分秒之间,她的下颌被人狠狠按住,向上提。四片唇再次黏合在一起,他吸吮住她的舌尖,重重噬咬,将她整个人都推到床边,大手用力分开她微微张开的双腿。

    胸前早已挺立起来的两颗红润樱果也被纳在掌心,摩擦之间更见高昂坚硬,散发着女人淡淡的馥郁香气,直直地钻到了男人的鼻端,比催|情|药还要催|情撩拨。

    本就饱满莹白的一双嫩|ru,被搓|揉得更加坚挺高耸,而且显出淡淡的红晕来。肌肤白嫩,就连小小的凸起都是少女般的粉嫩颜色,随着呼吸正在轻轻摇晃,看得栾驰呼吸一滞,想也不想,低下头就含住一颗,另一只手也贪心地罩住另一颗,几根手指重重地捻着顶端,看着它在指间绽放。

    当他缭乱的吻不停地落在敏感的胸|ru上时,婴宁的大脑已经呈空白状态,她几乎不能思考,腿间阵阵水涌,忍不住整个人向后靠。仰起头,她用两只手艰难地支撑着无力软绵的身体,娇媚的令自己完成一道诱人的弧形,不知道究竟是要躲开身上男人的掠夺,还是更加主动地迎合着他的疯狂索取。

    她发出轻微的呜咽,喘息得很轻很急,那声音缭绕在栾驰的耳畔,带着强烈的诱惑味道。

    他继续tian着她的口腔内壁,牙齿扫过柔软的舌,模模糊糊道:“我要……”

    婴宁的胸前被栾驰抓得有些疼痛,疼痛中也有令人兴奋的激情,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花瓣儿深处正在不断蠕动,似乎不断地分泌着透明粘稠的汁液,就快要涌出来了。她下意识地想要合拢双腿,却忘记了他腿间的又硬又长正卡在自己腿间,她正好紧紧地夹住了它。

    一小丛妖娆的毛发蜷曲着,蕾丝内|裤早已沾染了湿漉漉的花汁,男人将这多余的遮挡物从脚踝上拉下,丢落在地,一双幽深的眼,盯着那两片美好花瓣中间的深深窄缝儿。而因为他火热的注视,那羞涩的美妙蜜径正在细微地蠕动,泌出大量的汁液,散发着女孩儿特有的纯净的味道。

    “啊!”

    背脊一凉,强烈的晕眩感过后,婴宁这才意识到她已经被扔到了套房的床上,手指抚摸到新换的蚕丝床单,她撑着刚支起上半身,就被毫不温柔的男人重重地重新压回到床上,两只脚踝一烫,都被他死死握在手里不能动弹。

    他跪坐在床边,只用一只手,就毫不费力地抓住她两只脚腕,并起她的腿向上一提,再弯曲折下去,按在胸口固定好,于是那泛着汁水的粉嫩小唇,就这么显现在他面前,紧张的两片花瓣正在翕动颤抖,一个见不到底的细小的孔洞,隐隐可见。

    栾驰喘息着,伸长手臂,触上床头的壁灯开关,靠着最后最后的一丝理智,关了灯。

    潜意识里,他羞愧于自己要经历这样的夜晚。

    从小到大,他看过无数的警匪片,好人坏人,黑与白,总是那样泾渭分明。

    每当有影片中的角色说,我老婆快要生了,我做完这一票就不干了,这一次我想做个好人,那么再过不久,他就必死无疑。这简直是导演和编剧多年来的恶趣味。

    明明我已昨夜无间,踏尽面前路,梦想中的彼岸为何还未到;明明我已奋力无间,天天上路,我不死也为活得好。

    他不想死,也不想输,更不想半途而废,所以他没有退路,只能做这个女人的情人。

    强烈的被羞辱的感觉,让栾驰狠狠咬牙。

    轻轻剥开她娇嫩柔软的蜜肉,将浅褐色细软的毛发缠绕在指头上,狠狠拉弄,尖锐的疼痛感令婴宁尖叫出声,但是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快感。

    分开紧合充|血的唇瓣,微微启合的洞口近在眼前,娇花一般,色泽鲜美,形状小巧,栾驰的喉结快速地滚动两下,食指中指一起揉上蜜|洞上方那颗水盈盈的圆润果核,最初软糯的花粒,经他一揉,渐渐硬实挺立起来。

    然后,他将最为粗|长的中指,狠狠压进那湿|热紧致的销|魂嫩|穴中!

    没有任何的怜惜,这女人不正是虎狼之年,急需要被狠狠满足?!那他就给她一个痛快!

    心智趋于失衡,理智灰飞烟灭。

    她能清晰地察觉到,那根埋在体内狭长地带的手指,动作从一开始就是无所顾忌的狂|lang,令她根本无法承受,纤弱的身躯犹如煮红了的虾子弯作一团,五根手指用力攀住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连连哀泣道:“求你住手,我、我……我不是……”

    ps:文中有一句引用的是《无间道》的歌词,由林夕作词,刘德华&梁朝伟演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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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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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火烧身介绍:
走投无路的无名小嫩模,被财大器粗的阔少爷们,玩死在大床上·离婚失败的神秘设计师,被患有隐疾的变态丈夫,谋杀在浴缸里一次重生,她不再是蒙尘的明珠,而是涅槃的凤凰!〖我是人妻,你再只手遮天,难道敢破坏军婚?〗她为复仇刻意撩拨,终究难逃真欢假爱〖为了得到你,我不在意这|奸夫|的新头衔!〗他眯眼,紧扣着她的柔弱腰肢,狠狠契入剥离豪门与高干光鲜的华美外衣,爱与欲纠缠不休,诸狼环伺,男人们你争我夺。本是一场寻欢作乐,却不想惹火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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