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缠
夜婴宁一怔,然后鼻尖浮起一阵阵酸楚,猛地回抱住苏清迟,只觉得眼眶立即发热,好不容易才忍了一路的泪水,再次疯狂滴落。
两个人虽然性格不同,可却都走上了一条极为艰难的爱情之路。
苏清迟死死地抱着夜婴宁,一张美丽的素颜透着说不出的惨白憔悴。关于这一天,她曾幻想过很多种假设,但是,事实竟是如此的残酷,那个男人真的沒有出现。
“婴宁……他、他不要我了……”
她哽咽着抽泣,几乎泣不成声。从來沒想过这种堪比电影一般的情节会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它就是这样发生了,任谁也无法阻挡。
一直以为,自己和段锐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或许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踮起脚尖就能触碰得到幸福。然而真相却是,她付出了一切,甚至尊严,都沒有办法跟得上他的脚步。
有些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已经被决定好了方向,有其预定的轨道,而她只是他的过客罢了。
曾经信誓旦旦的爱情啊,此刻又在哪里?!
“现在还不晚啊,只要你不走,只要你不走!清迟,忘记段锐他爸爸和你的约定,你去找段锐,走,我带你去找段锐!”
猛然间,夜婴宁蓦地清醒过來,她不相信,段锐会真的妥协。连宠天戈都能逃婚,段锐难道就不能为了爱情,豁出去一次,面对自己的心意,做出正确的选择?
“不,我不去。”
乍一听见“段锐”两个字,苏清迟反而彻底冷静了下來,她的两条手臂无力地垂下來,松开手,站直身体。
虽然还是不停地有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但她却真的止住了哭泣,一脸冰冷的表情。
夜婴宁愣了愣,不明白为何苏清迟会流露出这样绝望又麻木的眼神。
“你真的以为他不知道吗?婴宁,只有女人才会将爱情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对于男人來说,事业、金钱、权力、荣耀,等等,每一样都比爱情更值得他们去守护。我只是一枚被弃掉的废子,段锐他不是无力抗争,他只是不要我了……”
说完,她垂下头去,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低声又重复了一遍。
他只是不要我了。
这些年,两个人在一起分分合合,吵架,冷战,疼爱,伤害,什么都经历过。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她都疲倦不堪,再也无力携手走下去,哪怕再继续前行,不远处就是幸福。
怪不得,那些相恋多年的情侣,往往不能在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当彼此之间早已见识到对方最为真实的一面,当周围的人给予的不是祝福而是阻挠,也许很少有人能够坚定地说,我要我们在一起。
“你是说……段锐他知道你今天要走?他不挽留你,他知道他爸爸暗中找过你,让你离开他?”
夜婴宁感到一阵晕眩,简直不敢想象,虽然她和段锐并不熟悉,且也很清楚段锐因为和栾驰一向要好,而对自己结婚这件事极为不满,连带着很讨厌她,但是,她完全想不到,段锐居然会真的放弃苏清迟!
她动了动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可怜女人。
不,其实她也可怜,谁也不比谁的日子更好过一些。
“打扰两位,苏小姐,您乘坐的ca981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您拿好登机牌和行李,前往登机口。”
夜婴宁正想着,已经有机场的工作人员前來提醒苏清迟准备登机。
闻言,苏清迟拿起手袋,身边的护工阿姨也拿好随身物品。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婴宁,有空來找我。你多多照顾好自己,不用挂念我,等我到了纽约安顿好一切,就会抽时间打理灵焰,你专心在罗拉集团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再次走上前,用力拥抱了一下夜婴宁,然后猛地松手,走出vip候机室,不曾回头,哪怕一次都沒有。
夜婴宁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这一刻,苏清迟的身影看起來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
这么久以來,和她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霎时浮上夜婴宁的心头,,
她的直率,她的狡黠,她的坏脾气和小聪明,此刻想起來,无一不可爱,无一不令人伤感。
努力地把头仰起來,这样才能止住哭泣。
清迟,祝你一切都好,我在这里等着你的归來。
*****
夜婴宁垂着头,走到机场的停车场,一辆车接着一辆车,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掏出钥匙。
此刻,她的心情很低落,但也很清楚,一切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无法挽回。
她有些憎恨段锐,连带着,很自然地想起栾驰。
这两个人,从小好得几乎穿一条裤子长大,上树掏鸟,下水抓鱼,从來都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的最佳搭档。
若真的论起不负责任,如今想來,也算是相得益彰,不分伯仲。
夜婴宁不禁苦笑,这位小霸王,不知道正在哪里逍遥快活,他大概是对比自己年长的女性有着格外的偏爱吧,钟万美的确有成熟女人的风情万种,这一点,连同样身为女人的她自己也要承认。
“嘀嘀!”
两声鸣笛从身后传來,令正在思考中的夜婴宁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去。
室外的停车场很大,來來往往的车辆很多,而这其中,正有一辆明艳逼人的宝蓝色捷豹,车头中央一头正在跳跃前扑的银亮豹头车标,在初春的午后阳光照耀下,极为抢眼。
她被刺得微微眯眼,刚要转身,不料车门被推开,走下來的男人立即牵扯住了夜婴宁的视线。
以为自己看错了,夜婴宁不禁抬起手遮住阳光,疑惑地看过去。
居然沒有认错,从车上下來的男人,正是那个该死的段锐!
等等,他手上提了一个小行李箱,这是做什么?!
段锐自然在车上就已经看到了夜婴宁,他抽出拉杆,拖着箱子,姿态悠闲地向她走过來。
“她登机了?”
沒打招呼,他挑挑眉,依旧是惯有的一身倨傲。
夜婴宁对此早就见怪不怪,段锐对自己什么态度她根本不在乎,但他对苏清迟的伤害,她不能容忍!
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我的航班是半小时之后的,不过和她不是在同一个机场降落而已。喂,我知道你讨厌我,其实我也不喜欢你,不过我还是要说,我沒有你们想的那么胆小懦弱。或者说,我愿意为我爱的人变得战无不胜。”
段锐的语气仍是很冷,然而夜婴宁确实听见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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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成
夜婴宁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说不上來这一刻自己有多么的激动。
她虽然是个旁观者,可是听见段锐这么说,夜婴宁简直比自己获得幸福还要兴奋,若非在大庭广众之下,她真想尽情尖叫,以此抒发心头的畅快!
段锐,到底还是沒有令苏清迟失望!
他到底还是爱她的,只不过必须在表面上屈服于家族的安排,以此换取拖延时间,让长辈们放松警惕!
沒想到,这些高干子弟们,最擅长玩的就是烟雾弹,宠天戈这样,段锐亦是这样!
压抑着心头的狂喜,夜婴宁缓缓转身,仍旧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你真的要跟她一起出国?”
面对她的质疑,段锐厌烦地撇撇嘴,指了指脚边的行李箱,一脸无奈道:“你见过有人带着箱子跑到机场來转一圈,再开车回家,权当散心吗?”
夜婴宁难得地沒有顶回去,只是抿嘴傻笑。
“真是奇怪栾驰怎么会看上你……”
段锐摇头,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拉起箱子迈步走向国际航班的候机大厅,边走边挥挥手,朝着身后大喊道:“好好照顾我的小老婆,要是有一道小划痕你就死定了!”
夜婴宁正疑惑着段锐在和谁说话,不料,身后再次响起两下喇叭声,像是正在回答着段锐的威胁一样。
她好奇,走近那辆十分拉风惹眼的跑车。
能令段锐放心将心爱的车子交予的人,除了栾驰,整个中海也找不到第二个。
是栾驰!一定是他!
夜婴宁猛地反应过來,可已经晚了一步,靠近她那一侧的车门已经被坐在驾驶位置上的男人给从里面推开。
“上车吧。”
栾驰一身休闲装,浅灰色的兜帽卫衣和吊脚的牛仔裤让他看起來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很有几分高中生的味道,头发也剪短了一些,戴着一顶鲜红色的帽子,十分显眼。
只是很瘦,比从部队刚回中海的时候还要瘦一些,而且脸色比从前更加白,几乎白得透明。
夜婴宁第一眼的感觉是,栾驰变成了吸血鬼。
但她很快嘲笑自己一定是美剧看多了,大概是车里的光线有些暗,而外面的阳光又太刺眼,所以显得他此刻的脸色太过苍白罢了。
“上來啊。”
见她一动不动,栾驰的耐心本就不多,索性又催了一句。
夜婴宁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车,上午的时候她特地打车回了灵焰,从车库开出自己的车赶來机场,现在又不得将它暂时停在这里。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栾驰调转车头,从停车场开了出去。
夜婴宁坐在副驾上,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这还是自从上次出事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栾驰开车时的神情很专注,这令他看起來又不再像是个小孩子,而是有着成年男人的特殊魅力,很有些两者交织的魅力。
怪不得,连钟万美那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女人,都会为了他而迷失……
她顿觉有些失落,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萦绕在心头。
如果自己现在还是真正的夜婴宁,恐怕会醋意大发,和情人闹脾气吧,又或者,使出浑身解数,一定要将栾驰拉离钟万美的身边,说什么也不许这个女人介入自己和他的感情。
可惜,她不是。
她知道自己沒法承诺他什么,所以索性希望他能够拥有一份全新的感情。但是最起码,这份感情应该是正常的,可以被世人接受和祝福的,而不是现在这样畸形,古怪。
“你现在……还和她在一起吗?”
沉思许久,夜婴宁咬咬嘴唇,还是问出了这个令她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題。
真好笑,明明做了亏心事的人并不是她,可此刻感到浑身不自在的人,却也是她,而不是他。
栾驰抬头,瞥了一眼夜婴宁,当然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她”是谁。
“谁?男的他还是女的她?我身边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又或者是小猫小狗?”
可他偏偏假装听不懂,将一侧眉峰高高地挑起,耍着嘴皮子,逗着她玩。
夜婴宁被他的一个反问气得面色涨红,索性扭过头去,装作看窗外的风景,不再出声。
“你吃醋了?”
见她这样的反应,栾驰的眉眼间不由得泛起星星点点的喜悦,出声试探着她。
“好好开车。”
夜婴宁沉着脸色,闷声回答道,然后闭上眼休息。刚哭过的双眼格外酸痛,又不能揉,让她很不舒服。
栾驰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猜出來她是为了朋友难过。
“别担心了,他再有几分钟也登机了,到了美国,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再说了,世界这么大,还真的容不下一对儿小两口吗?”
他扁扁嘴,似乎不大理解夜婴宁的难过。说起來,段锐和苏清迟两个人纠缠了这么久,他作为段锐的发小,比谁都清楚好友对苏清迟的感情。
说段锐死了他信,说段锐会对那个女人变心,打死他,他也不信。
虽然这两个男人对彼此的审美眼光都感到极为不屑,,段锐说夜婴宁冷情得像是全世界都欠她的钱,栾驰则说苏清迟疯起來像是一头非洲母豹。
“你说得容易。我有的时候还真的觉得,对于某些人來说,天下明明这么大,可就真的沒有一处可容身。我们其实都是过客,天地匆匆过而已。”
夜婴宁靠在真皮坐垫上,依旧闭着双眼,一个字一个字轻声吐出來。
栾驰微怔,失笑道:“几天不见,你这是看破红尘要出家?”
她动了动唇,故意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挖苦,顺口道:“出家也不错啊。”
他顿时大笑出声,猛拍方向盘,大声道:“好好好!你找个尼姑庵,我也找个离你近一些的小庙,晚上咱们一个姑子一个和尚,光头对光头,在佛祖面前,蒲团之上大战三百回合怎么样……”
栾驰越想越觉得这个场景好笑,笑得乐不可支,前仰后合。
夜婴宁皱眉,嫌他说话口无遮拦,藐视神灵,脱口阻止道:“栾驰,你怎么总是这样!和你聊天说话,你总是说不过三句就要往歪道儿上偏!你知不知道,你的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反而让我觉得无聊又粗俗!”
话音未落,正在高速行驶的跑车猛地停下,栾驰狠狠地踩下了刹车,车胎与地面之间顿时传來刺耳的摩擦声音。
因为毫无预兆,跟在他们后面的车子也全都被迫忽然停下來。
道路上,顿时停了十数辆车子。
已经有脾气暴躁的司机推门下车,从后面走了过來,口中骂骂咧咧,显然是一定要讨个说法。
第四十八章 殇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栾驰一动不动,面对着逐渐靠过來的几个人丝毫不在意,只是慢慢地转过头來,以诡异的眼神,难以置信地看向夜婴宁。
许久,他才一脸哀伤,低垂着眼睑,轻声开口道:“原來,在我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已经容忍我这么久了。真是非常的不好意思呢。”
栾驰虽然在极力的克制,但已经无法掩饰他眼眸中流露出的深深伤恸。
夜婴宁一怔,眼看着,透过后视镜可以看到,有好几个脾气急躁的司机已经下车,正在走过來,靠近他们的车子。
“栾驰,他们……”
她惊恐地想要拉扯他的手臂,示意他看向车后的情况。
栾驰在正常高速行驶的过程中,毫无预警地急刹车,既违反交通规则,又给后面的车流带來极大的安全隐患,其他车主自然要过來找他讨个说法。
“不用管他们!我现在在说的事,是你和我,你和我!”
他猛地抬起手,狠狠一拽,硬是将挡风玻璃中央的后视镜给扯了下來,扔到了一边。
动作里满是火气,比方才更甚。
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太重了。栾驰活了二十多年,除了他父亲,何尝有人对他说过一句狠话?他早已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温柔相待,无人不逢迎他,无人不巴结他,这才是常态。而她刚才所说的那些,恰恰是千不该万不该中的最不应该。
“栾驰,你年纪不小了,要做点儿正事了。如果你总是这样,即便你恨我也好,我们以后都不要有任何接触,哪怕是走在对面,干脆也只当沒见到对方就好了。”
夜婴宁微微皱眉,扭身就要去开车门,反正车子现在也停在了半路上,她走下去,再拦一辆车回家即可。
身后猛然间传來一股大力,男人的两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向后一带。
她重心不稳,上半身很自然地仰下去,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之中。
“恨你?从你移情别恋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恨你了!”
耳边传來灼烫气息,伴随着狠戾的话语,令毫无准备的夜婴宁心惊肉跳,不自觉地“啊”一声尖叫出來,随着栾驰的拉扯,整个人再次跌回座位。
她当然奋力地想要逃脱,可是栾驰按着她的双肩,虽然用的力气不算大,可大概是扣着了某一处关节,夜婴宁哪怕只是稍稍一挣,也立即感觉到一股股的酸疼难忍,当即不敢再动。
“是啊,我就是一个无聊又粗俗的人,可是你以前为什么从來不觉得?你说你和我在一起才最快乐,你说我懂你,你也懂我,你说我们两个是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我们只有彼此!这些话你都忘了是不是?因为你现在有丈夫还有情人,你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和我划清关系是不是?那我算什么,我做的这些努力又算什么?!”
栾驰见夜婴宁不再挣扎,索性将她整个身体调转过來,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狂吼出声,他素來白净的一张俊脸涨得痛红,看起來有些罕见的狰狞和狠辣,这样的神韵,实在与他的年龄不符。
“说话啊!你是心虚还是懒得辩解!别告诉我,你和周扬沒什么,你和那个宠天戈沒什么!夜婴宁,你是不是根本早就忘了,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十八岁以后就捧在手心里的女人!我栾驰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你,让你连半年都不能等,你就那么饥渴,一天也不能沒有男人吗?”
他的手指死死地抠着夜婴宁的皮肉,恨不能将她撕碎成块,剖开她的心,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
不,她根本就是一个,沒心肝的女人。
对她再好,也是沒任何意义。因为她不会感激,只会嘲笑。
栾驰的嘴咧了咧,向夜婴宁露出一个心碎的微笑,即便是这样痛苦,他也依旧有着摄人心魂的美貌,眉眼五官,无一不是上苍的杰作。
“我沒有……”
她脆弱地反驳着他的话,因为感染得到他的悲伤和绝望,所以整颗心也犹如浸泡在冰水之中一样,越來越冷。
占据了别人的身体,享受着原本不属于她的一切,成功地脱离肮脏卑微的过去,然后,还要恣意地伤害着别人的爱人。
这一刻,连她都忍不住想要唾弃贪婪的自己。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忍了又忍,是因为我相信你。”
栾驰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他长长的睫毛战栗着轻颤,强自压抑着心头的苦涩。
话音刚落,那几个险些刹不住车的司机已经围了过來,他们敲着车窗,示意车里的人赶快下车道歉。
夜婴宁很是害怕,这里毕竟是机场通往市区的必经之路,车流不断,贸然停车在这里,交警很快就会赶來,与其被扣分,还不如赶紧道歉或者赔钱私了,息事宁人。
“栾驰,你先别犟,我们忽然刹车是我们不对,我去看看他们的车子有沒有事。”
说罢,她拿起手袋就要推门下车。
“你给我老实坐着!”
他直接按下中央控制锁,不许她出去,然后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
见车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下车,已经有人拨打了122,果然如夜婴宁所料,附近执勤的交警很快赶了过來。
只是,当看清车牌号以后,那位中年交警却只是拿起“沙沙”作响的对讲机,跟总台说了几句,然后便示意栾驰可以先走了。
他冷哼一声,全程都沒有下车,直接挂档,起步,油门一踩。在众人尚未反应过來的时候,宝蓝色的流线型车身早已经跑远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段锐在中海想怎么开车就怎么开车,哪怕是把车跑到长城上去也无人敢管。”
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的景物,夜婴宁沉默了片刻,然后出声说道。
此刻,她真想仿效着网友们调侃的话语,亲自问一句,你们这群太子爷这么嚣张跋扈,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但是最终,夜婴宁还是不敢问出口。
栾驰暂时沒有继续发飙,收敛着怒意,可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等你不生气了,我们改天再谈吧。我也为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不多时,车子开入市区,眼见着前方路口能够打到出租车,夜婴宁立即出声,希望栾驰能在这里停车,将她放下。
他恍若未闻,反而打开音乐。
车厢里顿时喧闹起來,夜婴宁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眼看着他拐入一条车流较少的道路,两旁的街景飞速地向后闪去,愈发陌生。
“栾驰,你停车,你要带我去哪儿?”
夜婴宁终于意识到可能的危险,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摇晃着。
第四十九章 因
她比谁都清楚,栾驰有多么无法无天,恣意妄为。
他不见得胆子最大,可花花肠子却是最多,栾驰若是想祸害一个人,那他足足能想出一千零一种办法來。
不,还不止,是一万零一种才对,活活让人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最慌乱的时候,夜婴宁反而还真的冷静下來了,她索性不再开口,死死地抿着嘴唇,收回手,好好地坐回原位,只是默默地将安全带又收紧了一些。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余光瞥见她的这一系列动作,栾驰不禁面上一哂,口中冷冷道:“放心,我才不会撞车泄愤。这辆车的安全气囊是全球最贵的,到时候死不了,还活遭罪。”
被看穿心思,夜婴宁脸上有些不大自在,她确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被周扬的夺命飞车吓了一次,如今无论坐谁的车,她都难免胆战心惊。
“我不要改天,我要现在就和你谈谈。夜婴宁,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我就让一切都來个了断好了!”
栾驰狠狠咬牙,语气里透着不顾一切的坚决,听得夜婴宁整个人都跟着呼吸一滞。
一切,了断,这样的字眼儿,听起來总是太过惨烈。
“你慢一点儿开,反正车门都锁上了,我想跑也跑不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这样就能将整个胸腔的积郁之情全都发泄出去。
栾驰不吭声,然而车速却真的缓缓降了下來,随着车流拐入另一条马路。午后的中海,阳光正盛,隐约有了初春的气息,虽然温度还是偏低,乍暖还寒,但到底已经告别了严寒季节。
他沉默地开车,眼看着从中海的城市这一端跨到了另一端,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饶是夜婴宁再好脾气,此刻也隐忍不住,她朝窗外看了又看,疑惑道:“再往西边开就出中海了,你带我去哪儿?”
问完,她才蓦地恍然大悟,,栾驰从部队回來以后,栾金将他的存款冻结,连房子都换了锁,就想着把他身上的棱角全都磨光才好。可他爷爷心疼他,特地偷偷送了一处独栋的小别墅,这房子拖拖拉拉刚装修好,至今还沒有超过两、三个月。
所以,夜婴宁猜想,栾驰可能是想带她去新家。
“去我家,刚通了一个月的风,房子不错,就是位置有些偏。”
果然,栾驰的回答印证了夜婴宁的猜测。
她放下心來,和周扬不同,她就是知道栾驰不会伤害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來的这份安全感和笃定感,反正夜婴宁就是知道,他即便再生气,再恨不得掐死自己,也不会真的舍得下手。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夜婴宁这个女人才变本加厉,才愈发放肆吧,甚至能够说服栾驰,让他同意自己结婚。她沉默地坐在座位上,如是沉思着。
而他也只是宁可给周扬下药,也不反对她成为别人的妻子,这一点才是,真的稀奇。
栾驰将车子一路开到室内车库,新家是地上两层、地下一层的纯独栋小别墅,400多平的面积虽然不算很大,但对于他这个不经常回家的单身汉來说实在是绰绰有余。
一开门,夜婴宁有些吃惊,因为这里的装修风格和栾驰本人的喜好简直相去甚远,很有欧式的简洁风格,颜色均以象牙白和纯黑为主色调,打通的一体式厨房和餐厅令视野看起來极为宽广。
“装修得很不错啊,你找的哪一家设计公司?”
本以为满眼都是花团锦簇的艳俗不堪,沒想到栾驰居然把新家布置得很有品味,甚至在很多处细节处理上都挑不出瑕疵來,对此,夜婴宁也不禁啧啧称赞起來。
“我去冲个凉,你自己先转转。”
他似乎兴致不高,沒有回答她的问话,随手摘了帽子,边走边将身上的卫衣脱了下來,走上楼梯。
夜婴宁愣了愣,这才点头说好。
她一低头,看见栾驰的那顶红色棒球帽落在了地上,连忙弯腰帮他捡起來。
不想,帽子里居然有几十根掉落的短发,有几根甚至还落在了夜婴宁的手心里,刺得她痒痒的,她一根根捻起來扔到垃圾桶里,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怎么掉了这么多头发……”
等她洗了手,四处转了一圈,栾驰还是沒有下來。
夜婴宁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20分钟,她试着喊了一声,等了片刻,才听见楼上回应道:“我想喝水,你拿上來给我,我累了不想下去。”
她失笑,果然,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刚想夸他的新家有品位,这位大少爷的脾气又立即暴露无遗。
夜婴宁只好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啤酒就是矿泉水,一点儿蔬菜和肉蛋奶也沒有,看來栾驰根本沒有在这里久住的打算。
她拿了一瓶水,往二楼走,一间间房间找过去,却发现栾驰不在主卧,而是正在次卧的浴室里泡着澡。
“怎么不去隔壁主卧洗,我看那个浴缸很大,还有按摩冲浪。”
把水递给他,夜婴宁开口问道。
洗了热水澡之后的栾驰好像恢复了精力,脸色似乎也红润了许多,他接过來,拧开盖子,一口气喝掉了半瓶水。
“等晚上和你一起洗的时候再去主卧,我都沒去睡过,就等着你呢。”
栾驰解了渴,一脸满足,眯着眼睛看着夜婴宁,不等她开口,他继续说道:“反正周扬不在家,你就住这里,沒看见我装修的时候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嘛?”
她一滞,怪不得从进门以來,就处处觉得熟悉,经他这么一说,果不其然,栾驰真的样样都是参考着她的审美标准來装修的新家。
“这不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我爷爷给我的那套房子,那房子比这个面积大。这是我自己买的,可惜手里钱不够,只能买小的,沒想到中海的房价窜得这么快。”
栾驰撇撇嘴,充满抱怨的语气里,还隐约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想他活了这么大,想要什么不是最好的,偏偏栾金断了他财路,害他如今捉襟见肘,连套大一些的别墅都买不起。
“你自己买的?栾驰,你从哪儿弄來的钱?这房子,起码也要一千多万,再加上装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了他的话,夜婴宁不仅顾不上感激,反倒是满心泛起疑惑。她记得,栾驰刚回中海的时候,栾金就把他的个人积蓄全部冻结,也不再给他零花钱。
栾驰皱眉,扭身拧开水阀,任由兜头的热水淋下,他冲了一把脸,猛地甩甩头。
水珠儿溅了一地,夜婴宁连忙往后退。
“你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赚了钱,想和你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可你那是什么语气?”
他瞪着双眼,直视着面前的女人。
第五十章 爱
栾驰的问话让夜婴宁也感到些许无地自容,她承认,自己刚才的一刹那,的的确确是怀疑他,觉得他的钱根本就不是正道儿來的。
“我……我、我只是关心你,不想骄傲如你,为了一点点小钱做出委屈自己的事情來!”
她深吸一口气,忧伤地看向栾驰,她沒有完全撒谎,这是夜婴宁此刻,在心头真正顾虑的事情。
他从來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而且是最好的,这样的人生经历虽然人人欣羡,可是在表面的风光背后,却也潜藏着无数的可怕之处:他也许不懂人心险恶,也许不知道生活残酷的一面,也许会被人用花言巧语所轻易蒙骗。
“委屈?呵,他们给的委屈不叫委屈,你给的委屈才叫委屈。”
栾驰话里有话,但他只是轻声抱怨了一句,并沒有继续往下说,总算是及时地中止了这个令人不愉悦的话題。
夜婴宁站在原地,小女孩儿一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余光一瞥,她看见一旁的毛巾架上挂着一个全新的浴球。
“我给你擦背吧。”
她有点儿讨好的情绪在里面,当然不是因为这栋房子而眉开眼笑,只是突然为栾驰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些许心酸。
说罢,夜婴宁拿起浴球,热水打湿了,再倒上浴液,示意栾驰坐起來。
他这一次倒是很乖巧,沒拒绝,坐在浴缸里,任由她帮着自己擦拭着够不到的背部肌肤。植物的香气随着蒸腾的热气弥漫在整个卫生间内,滑腻雪白的泡沫沾染到栾驰的大半身体上。
很快,他就不老实起來,先是用手抓着一把泡沫,作势要往夜婴宁身上蹭,然后就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浴缸里撩起水來。
“你别乱动,溅了我一身,衣服湿了我沒有换洗的了。”
她气得想要按着栾驰的肩膀,可他浑身都是滑不溜丢,抓也抓不住,反倒险些把自己折到水里去。
“怕什么,家里有洗衣机还有烘干机,再说沒换的就沒换的,反正男人最喜欢女人穿的衣服不就是‘国王的新装’嘛。”
栾驰歪着头,振振有词,看准时机,拽住夜婴宁的手臂,就把她成功地拉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所幸,她进门后就将外套脱掉,挂在了玄关的衣架上,不然那件价值不菲的小斗篷非要被栾驰给硬生生糟蹋掉。
夜婴宁气得把手里的浴球狠狠砸进水里,溅起无数水花,大半都落在了栾驰的头上。
她鼓着腮帮,一言不发,显然在生气。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我憋了一路的火都忍着,凭什么我还得看你的脸色啊!”
到底是一贯坏脾气的小少爷,栾驰当即也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就在这儿上了你?疼死你!”
他自然还当她至今都未经人事,总想着给她美好的回忆,好好地享受着人生的第一次鱼水之欢,让她快乐,给她最好最多的宠爱。
闻言,夜婴宁浑身一僵,她慢慢松开手,也垂下了头。
瞒?不瞒?
瞒着他,他便一直留有这个念想儿,越是吃不到的肉就越是喷香的;不瞒,他必定雷霆震怒,甚至可能因此引发一连串的蝴蝶反应。
可是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根本藏不住话,明知道应该拖,能拖一时片刻就拖一时片刻也好过现在就说,但就是做不到。
“栾驰,我和周扬同房了。他身体慢慢恢复了。”
夜婴宁自己也隐约猜到了**分,周扬恐怕是私下里去诊治了自己的身体,否则不会好得这样快。但他不说她也就不主动问,以免双方都感到尴尬,既然已经治好,总胜过他患有隐疾,一辈子抬不起头來。
栾驰站起身,正准备冲去全身的泡沫,听了夜婴宁的话,他猛地僵住,一动也不能动。
脑子里似乎“嗡”一声巨响,继而无数的电闪雷鸣、狂风骤雨,击得他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险些脚底一滑,跌倒在地。
“夜婴宁!”
他狠狠一挥拳,她以为他是要打向自己,不由得吓得闭上眼。
然而那拳头却根本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脸上,而是砸向了一侧的墙壁,瓷砖和骨节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似乎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夜婴宁一惊,倏地睁开眼。
栾驰的手握成拳,贴着墙壁的瓷砖,一点点滑落下去,刺目的血渍贴着手腕一路蜿蜒下去,很快,有淡淡的血腥气味氤氲在空气中。
“栾驰!”
夜婴宁连滚带爬地从满是水的浴缸里站起來,一把攥住他受伤的那只手。
触目惊心。
他竟然将一整块瓷砖砸出裂纹,而那裂纹又将他的皮肉划破。
“别碰我!”
栾驰全身都在抖,一开始还仅仅是轻微的战栗,但是随着夜婴宁的触碰,他竟然像是触电一般,剧烈地哆嗦起來。
她并不撒手,还想要用一条毛巾裹住他的伤处。
见夜婴宁不动,栾驰又吼了一声,然后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推开了她。她沒有防备,栽入水中,他也晃了两晃,勉强站稳,两眼木然,一身是水地走了出去。
“栾驰!”
夜婴宁是真的吓坏了,她从來沒见过栾驰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甚至不是愤怒,只有木然。
她从头到尾全都湿透了,盘好的头发全散开,发尾湿黏黏地贴着脖颈,十分难受,但她根本顾不得,爬出浴缸,赤着脚想要追上栾驰。
栾驰进了主卧,“嘭”一声关上了房门,接着传來房门反锁的声音。等到夜婴宁赶到的时候,无论她怎么敲门砸门,他就是不开,也不回答她的喊话。
很快,里面传來一声巨响,像是桌椅倒地,然后便是各种千奇百怪的声音,他大概是在砸家具。
夜婴宁刚才上楼的时候,曾路过主卧,因为好奇,她站在门口向里看了几眼。这是整个别墅最大的一间房,卧室连着一间衣帽间。
但夜婴宁沒有走进去,所以她不知道的是,其实,栾驰还为她特地开辟了一间小小的展览室,全钢化玻璃的珠宝柜,上下两排,内有温度湿度自动调控器,确保她最喜爱的设计作品能够在最适宜的环境下保存。
“嘭!”
“哗啦!”
房门之内的栾驰从床头的抽屉里找到一把瑞士军刀,用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反复地砸向玻璃柜。整面的玻璃,终于被他击打破碎,只是沒有碎成片,而是碎成蛛网状,又被他拿刀尖儿朝着中间全都扎碎,碎片散了一地。
接下來是床、梳妆镜、窗帘、地毯……
他猩红着双眼,将一切可以破坏的全都破坏,然而心头的强烈痛意,仍旧无处发泄。
第五十一章 生
尽管隔着一道厚重的房门,但主卧里传來的不间断的声响,还是令夜婴宁能够猜到里面的惨状。
她不停用手拍打着房门,希望栾驰能够住手,同时,她不停地说着好话,哄着他,希望他不要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來。
“栾驰,你出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情急之下,夜婴宁只能完全妥协,希望先确保他的平安。
不停地喊着,她的嗓音几乎完全嘶哑,到最后,房间里的声响渐小,而夜婴宁也再无气力,只好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
“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的话。”
她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胸前,哽咽着再次开口。
“栾驰,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其实你爱的我,只不过是你脑海里勾勒出來的一个完美对象而已。我们在最年少轻狂的时候遇到了彼此,一拍即合,气味相投,我们一样的叛逆,一样的对这个世界不满,一样的想要知道爱情是什么,一样的渴望來自感官的快感。”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夜婴宁忍住几欲夺眶的泪水,一点点让自己平静下來。
其实,都说出來也是一件好事,她只是担心他在极度愤怒之下会做出傻事,但她并不后悔将自己和周扬上过床的事情告诉栾驰。
断了他的念想,迟早都要这么做,早与晚,区别不大。
“你一直觉得我对你应该负有绝对的忠诚,哪怕是我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可是栾驰,你想过沒有,感情可以放肆,婚姻却做不了儿戏。无论我和周扬是否相爱,在人前我们都不得不受制于这份合法的关系,我们要成为最优秀的演员,在这所谓的金童玉女的华丽外衣下演好自己的戏份。”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眶,今天哭得太多,不止酸疼,更有一阵阵晕眩。
“你如果真的爱我,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把我交给别的男人?明明说好做一对永生的战友,一起面对这个操蛋的世界,可你走了,我能怎么办?”
夜婴宁仰起头,任凭后脑重重地磕在房门上,她闭上眼,分明能够感受到那种绝望。
周扬说,她曾在地下钱庄借了钱,想要购买翡翠毛坯,结果却跳进了别人故意布下的陷阱,欠下了一千八百万的高昂债务。
如果栾驰在,她既不会有这样大的胆量去赌石,也不需要靠自己去赚钱。
更不会自杀去死。
虽然,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铤而走险,夜婴宁在灵焰担任总设计师,收入不菲,这些年也小有积蓄,又是何必要做这样充满风险的投资。
或许,在这件事上,她同样也有一个不可告人,难以启齿的原因。
“我说完了。是,是我对不起你,有了别的男人。你要是恨我,就开门吧,我就在这里,你想怎么发泄心头的仇恨都可以。”
将自己想说的全都说完,夜婴宁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如果栾驰真的舍得,想让她死,她即使想逃,也不可能活命,还不如索性就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应声打开,一双脚缓缓走到了夜婴宁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向上看。
栾驰比她还狼狈得多,身上一丝不挂,还有浴液的泡沫。他左手上的伤口依旧在流血,稍一动就泌出新的血珠儿,还有干涸的血渍从手腕一直倒流到小臂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我身后的这间房,是我亲自设计的。每一样,从床到地毯,都是我一件件选的,我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以前是,现在是。但是你呢,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只是一脸平静地告诉我,你现在属于别的男人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够爱你,是因为我抛弃了你!”
他暴躁地在原地转了几下,然后一把提起坐在房门口的夜婴宁,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墙上!
毫无准备的女人像是被一枚长钉狠狠楔入,动弹不得,湿腻的长发已经变冷,像是一条滑溜溜的小蛇游弋在颈间,好像随时都能够咬她一口似的。
“我沒有那么说!我知道你去部队是你父亲强迫的,我沒有在这件事上责怪过你。若说背叛,是,我是有了其他男人。那你呢,你非要逼我说出來更难听的话吗?”
夜婴宁垂着的头终于抬了起來,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讥讽之色,她定定地看向栾驰,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差一点儿就要说出來。
她一点儿也不想提那个女人的名字,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亲口说出來,更不想亲自质问他。
本以为夜婴宁会沉默以对,不想,她反而话锋一转,又扯到自己的身上來,栾驰本就大怒,听了这话脸色更沉,咆哮道:“你说啊!我就是逼你说了,你说出來我听听!”
她被他摇晃得全身都要散架,晕头转向,眼前阵阵金星直冒,当即脱口嘶吼着回应道:“钟万美!你为了她什么都肯做!你知不知道她的背景有多么复杂!她是莎乐美,她是卡门,她会害死你的!”
在夜婴宁的心中,对栾驰长久的担忧和对钟万美潜藏的妒意,如同火山一样,齐齐爆发,愤怒的岩浆凶猛地喷射而出!
一口气吼完,她浑身的力气消耗殆尽,再也站不住,贴着冰凉的墙,一寸寸滑了下去。
栾驰沒有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脱离开自己的双手。
“是,我承认,我现在确实离不开她……”
他仰起头,用手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沉默了片刻,轻声开口。
“我现在众叛亲离,我爸不管我,平时那些玩伴也都自顾不暇,沒人能让我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除了那个女人。她有钱,又大方,能让我想有什么就有什么,我只要陪陪她,哄她高兴就可以。这样的好事,我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我要有钱不要?”
说到最后,栾驰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既张狂又恣意,好像夜婴宁对他的控诉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一样。
她瑟缩了一下,怎么也不敢相信,骄傲如栾驰,能说出这种话。
金钱对于他來说,原本就是毫无概念的存在,而现在,他居然会为了纸醉金迷的生活,活脱脱地出卖自己!把自己卖给一个孤独寂寞的女人,陪她享受花天酒地!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夜婴宁颤抖着紧紧咬住嘴唇,她想她真的是一刻也不能留在这里了,栾驰用钟万美给他的钱买下这里,美其名曰送她一个家,其实它不过是一桩肮脏交易之下的产物罢了!
第五十二章 妒
越想越可怕,越想越……恶心。
是的,恶心,夜婴宁毫不夸张这种情绪。她知道,钟万美的丈夫很有钱,但也因为生意繁忙,做不到时刻陪伴娇妻左右,所以只能用金钱來弥补她。在其他事情上,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而对于寂寞难耐的少妇來说,像栾驰这样优质的“小嫩肉”无疑是最好的补品。
他帅气,风流,爱玩,年轻,活力无穷,对性有着强烈的渴望和躁动,简直就像是为钟万美那样的女人量身打造的一样。
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栾驰赤|裸着身体,重重地压在钟万美的诱人胴|体上,两人抵死纠缠,狂|野欢|爱的画面。
她想到这里,止不住一阵干呕,挣扎着要爬起來。
栾驰眉眼一动,下意识去抓夜婴宁的手臂,恼怒道:“你要去哪儿?”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着跌跌撞撞地朝向走廊那端走去,栾驰看出她的心思,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不许走!”
他大声呵斥着,笃定她无法走出这栋别墅的大门。沒有车,夜婴宁想走也走不了,这里都是别墅区,走出去半个小时也不见得能打到出租车,更遑论回到市区。
可她置若罔闻,已经走到了楼梯边缘,走下了两级台阶。
栾驰冲过去,一把将夜婴宁抱了起來扛在肩头,在她的大声尖叫之中,他旋风一样回到已经遍地狼藉的主卧室。
踹开摇摇晃晃的房门,触目就是一室的混乱,栾驰把房间内能砸的全都砸了,窗帘都扯了下來,撕成了碎布条,歪斜着挂在窗边。唯独还好好的一件家具,就是那张豪华大床,静静地摆放在房间靠里的位置,和周围的东倒西歪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唔!”
背脊陷入意料之外的柔软,夜婴宁闷哼一声,视线倒错之中,她以为栾驰是要把自己扔下楼去,却不想,是扔进了床里。
弹性极佳的进口床垫,让她的身体微微弹起來些许,她挣扎着跪坐起身,想要逃下床去。
满地的碎片和木屑,令刚伸出脚的夜婴宁“啊”一声缩回來,脚心上顿时疼痛难忍,她好不容易才将戳进去的那根小木刺拔了出來,钻心的疼让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不是瞧不起现在的我吗?觉得我出卖色相?嗯?”
栾驰一条腿跪在床上,上半身慢慢迫近她,犹如一头强健的野豹。他连连出声问道,每说一句话,他的脸色就阴沉一分,语气也跟着可怕一分。
一把掰过夜婴宁的下颌,他猛地在她面前顿住身体,尽管同样是跪坐的姿势,可他还是比她高了一个头左右。
“是不是?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样的男人能让那些女人乐不思蜀,让她们甘愿掏钱买快乐。说不定,你也会喜欢上呢……”
话音未落,他染着鲜血的手猛地撕开了夜婴宁湿透的衬衫领口,然后犹如探囊取物一样,精准地用力握住了他胸前的绵软。
蕾丝的内|衣轻薄又贴身,1/2的罩杯设计完美地托住形状优美的雪|乳,娇嫩的肌肤上滚动着已经变得冰冷的水珠儿,她情不自禁地颤抖,冷,怕……
栾驰的手心很烫,还散发着难闻的血腥味道,夜婴宁从不知道,原來鲜血的气味如此刺鼻,她努力地屏住呼吸,却忍不住拼命地挥舞着勉强还能动的两条手臂。
她沒有什么杀伤力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丝毫不能撼动他,他翘着嘴角,冷冷戏谑的目光落在夜婴宁的脸上,彷佛在看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玩物。
“够了吗?对于一个早已熟稔床上那点儿事的女人來说,你不觉得自己太矫情了吗?喜欢男人怎么干你?直说了吧,这样你才能爽。我会让你今晚high到爆,让你彻底知道真正的男人在床上该是一个什么样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腾出那只沒受伤的手,轻轻抚弄着夜婴宁颤抖不已的嘴唇,流连,爱|抚。
她躲闪着,也试图咬他,但全都做不到,靠着曾在部队的强化训练,栾驰的反应很快。
“他是怎么上你的?是他用强,还是你甘心情愿的?你们第一次在哪里做的,用的什么姿势?在家还是在酒店,他有沒有戴|套,射进去沒有,嗯?说啊,你说!你自己说!”
栾驰原本抚摸着夜婴宁嘴唇的那只手,忽然毫无预兆地卡住了她的颈子!
“说啊!他让你舒服了?有多舒服?比我还能让你舒服吗?你到了几次?有沒有被弄得合不上腿?”
他红着双眼,拼命摇晃着夜婴宁纤细单薄的身体,大声嘶吼。
她哽咽着说不出话,事实上,栾驰所知的仅仅还只是冰山一角,若是让他知道宠天戈,还有林行远……
夜婴宁蓦地打了个冷战,她当即清醒过來,那些是绝对不能让栾驰知道的,哪怕他因为上一次见到宠天戈來保释自己,已经对她和他的关系有所怀疑。但怀疑总归是怀疑,只要她咬紧牙关死不承认,他暂时也沒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她和宠天戈有染。
是的,他沒有证据,否则,他不会按兵不动,反而在这里对她苦苦相逼。
这些日子以來,栾驰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钟万美,他实在是挤不出一丝一毫的气力去调查夜婴宁的婚后生活。
但他并不愚蠢麻木,他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古怪。
夜婴宁刚才的坦白,恰恰证实了他的猜测,,周扬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朝夕相对,床笫之欢,这样一來,两人之间很难不产生真正的感情。
“栾驰,认命吧,你现在回去求你爸爸,请他原谅你过去的不懂事,他不会不管你,你还是那个最风光的栾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她垂下眼眸,干脆放弃了无谓的抗争,她已经不是她,而他居然也情愿自甘堕落,也许连全知全能的上帝也无法挽救他。
“我说过了,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就让一切,都來、个、了、断!”
夜婴宁的建议,栾驰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从牙关中挤出來,然后,原本揉|捏着她胸口的大手滑向腰间,轻易地将她的黑色伞裙以及黑色连裤袜从腿上扯了下去。
突如其來的凉意,令她不自觉地想要蜷缩起來,夹|紧双腿。
栾驰的眼睛红得吓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强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的缘故。
撕扯着她腿间最后的那层屏障,直到手指尖儿触碰到那柔软蜷曲的毛发,以及格外娇柔的白皙肌肤,他整个人打了个哆嗦,赤|裸的身体泛起一层激|情的鸡皮疙瘩,紧绷的器官忽然如烈火焚身一般,饱|胀挺|立。
第五十三章 恣
栾驰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人。
而这种表情,对于夜婴宁來说是并不陌生的,她曾在宠天戈的脸上,周扬的脸上都见到过。
那是混合了欲望和愤怒的,属于男人特有的表情,是邪恶的,不可自控的。
如果之前她还可以用自己了解栾驰,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这一点來安抚自己狂跳不安的心脏,那么现在,她已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妒忌同样会使一个男人疯狂。
“了、了断……”
夜婴宁无意识地重复着栾驰刚才所说的话语,不懂这个“了断”到底意味着什么。
属于他的东西,被人抢走,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恍惚间,她想起了曾经的一件事,,
有人贿赂栾金不成,便曲线救国前來讨好栾驰,送了一对儿东罗马帝国时期的花瓶,金箔层叠,岂是“奢华”两个字能够形容的,故而就算是见惯了稀奇玩意儿的栾驰也欣然接受,放在卧室里不时把玩欣赏。
后來,他有一晚喝醉,脱外套的时候不小心刮掉其中一支,好在他及时接稳,可瓶口还是震裂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那缝隙极细小,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栾驰到底还是亲手砸碎了它,只留下另一支完好无损的,偶尔他会凝望着它嗟叹。
“亲手毁灭美好的东西,也有一种快乐。”
夜婴宁曾不解地问他为何下得去狠手,栾驰微笑着,眸光闪闪,如是回答。
无限的惊恐中,她猛地想起那支被砸得稀碎的花瓶,隐约觉得自己也依稀变成了它,早晚要承受着他给予的,毁灭。
她脸上呈现出的失魂落魄的表情再一次刺激到了栾驰,在他看來,她是心不在焉。
嘴角的笑意渐深,一个用力,栾驰彻底扯掉了夜婴宁胸前的内|衣,拉断的肩带顿时勒得她皮肤发红,上身所穿的一字领打底衫也被撕烂成抹布,她颤抖的酥|胸顿时就暴|露在空气中。
一手一只,他很熟悉玩|弄她的节奏。
曾经是爱抚,而现在,则是完全的掠夺。
栾驰低下头,用柔软的舌舔|吮着那颗同样柔软的果实,很快,就让夜婴宁的胸前一阵濡湿。
房间里的空调早就不知何时停止了运转,因为少有人气,此刻,周围异常的冷,让她不停地打着哆嗦,嘴唇也变得有些发青。
他的动作比从前粗暴得多,牙齿大力地咬啮着乳|肉,指腹擦弄按压,磨蹭着打着圆圈儿。不一会儿,两团稚嫩雪白就被凌|辱得一片青紫,布满了指痕和牙印儿。
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努力不发出羞耻的声音,也尽量不呼痛,就像是在和敌人互相较劲儿一样,并不满足他更多。
但她皱紧的眉头,以及发红的眼眶还是泄露了此刻的疼痛有多么剧烈。
栾驰猛地仰起脸來,对上夜婴宁的双眼,语气在一刹那间竟变得不可思议的温柔:“很疼?很疼吗?我也很疼,我好像沒有心了,它被挖走了。你挖走了它,还不善待它,你把它抓在手里,用力捏,把它捏碎,再把它的残骸扔到下水道,你拍拍手上滴落的血,嫌弃有腥气。”
他语速很慢,语气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就像是在某种仪式上的誓词一样,每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掷地有声。
他一边说,一边有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掉落出來。
夜婴宁从未见过这样哭泣的男人,那样可怕的眼泪,掉下來的时候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让她整颗心都揪起來,蓦地想起小时候看的童话书里,说鲛人哭泣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价值连城。
她生怕下一秒,栾驰的眼泪,不是珍珠,而是变成一颗颗愤怒的子弹,射中她。
“求你……求你放过我……”
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情感的凌迟,她颤抖着出声,却看见他的脸不断放大,下一秒,他的嘴唇已经碾压过來。
口腔被侵占,男人的舌攻城拔寨地侵入,她被迫与他搅弄纠缠,被他的口水打湿了嘴唇。
夜婴宁发出模糊的呜咽,舌尖被栾驰吸得发麻,这让她无法说出清晰的话语。
她被轻而易举地压倒在柔软的床上,两人身上的水早已将床单都弄得湿乎乎的,黏在身上像是一层枷锁。
他稍微抬起上半身,用修长的手指拨开缀满蕾丝花朵图案的内|裤,从旁边的接缝里,恶狠狠地挤进了她尚未湿润的小花瓣。
“唔……”
虽然还干涩着,可那里天生的软嫩和微潮的特质还是让兴奋中的男人感受到了掠夺的满足感,栾驰长长地叹息。
“啊!”
夜婴宁轻叫出声,扭动身体,可她越挣扎恐惧,栾驰眼中闪烁着的兴奋的光芒就越为浓厚。
他将她几乎赤|裸的身体翻转过去,推搡着将她摆成一个羞耻的姿势。
“不要!栾驰,你放开我!你强要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她终于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故意吓她,而是真的要,强|暴她!
发疯一样尖叫着,夜婴宁明白了,就算她用不是处女这件事來想让栾驰死心,也是徒劳。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就算她是一个有裂纹的花瓶,他也不会轻易毁灭她,给她个痛快。
他反而唾弃她,把她当成最低等,最下贱,最肮脏的女人,狠狠蹂|躏她,在她身上尽情发泄,就好像她是一个付了钱就能随意玩的妓|女一样!
是了,他已经气疯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就连她说她会恨他,他也无所谓了。
心都沒了,还会在乎爱和恨吗?
“你去恨吧,我也恨你。我们不能继续互相爱,那么就互相恨,让仇恨把我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栾驰的声音里同样带着哽咽,他的双手用力地按着夜婴宁的腰,迫使她跪坐在床上,臀|部高高翘着,上半身勉强用双臂支撑,她能艰难地扭头看到他,却又无法完全地转回过身來。
见她被控制住,他的手缓缓下移,抚摸着两瓣圆润的臀|肉,手指掰开那道细微的缝隙,红着双眼去审视自己许久未见的小花朵。
“还这么粉嫩,但已经被人采摘过了。我忍了那么多年,等着它为我绽放,但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原本轻轻抚摸的两根手指忽然化作利器,不顾她会疼痛,猛地刺入。
异物的恐怖入侵让夜婴宁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紧缩,自我保护,但栾驰就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向前,向前拓展,左右旋转,扩张。
她再也支撑不住,上半身完全倒下,眼泪无声地从眼角里滑落。
也许,还等不到他尽情发泄完毕,自己,就会死在这里也说不定吧……
夜婴宁模模糊糊地想着,有些熟悉的恐惧感,如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席卷了全身。
ps:今日9000字,4更完毕。不是故意要虐栾少,是为了后文的情节发展。另,前面那么多处伏笔,有人看出來吗?(我猜沒人猜得到,得意<( ̄v ̄)/ )
第五十四章 意
她的沉默,以及无力反抗,都加剧了栾驰此刻心头的愤怒和恨意!
为此,他的动作更是毫无怜惜,火热的手掌死死地卡着夜婴宁的腰,以防她坍塌下去。这羞耻的姿势令她浑身都在颤抖,双臂刚要舞动,手肘处便传來阵阵酸麻,,栾驰像是对待犯人一样,将她的两手扣在背后。
眼看着夜婴宁粉嘟嘟光|溜溜的翘|臀在眼前,栾驰仅存的理智全部焚烧殆尽,他拔出手指,那种干涩感令他也不是很舒适。
她刚松了一口气,却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湿热的呼吸逼迫过來。
那气息极其的暧昧缠绵,先是在她的腰部徘徊,接着继续向下滑。夜婴宁颤抖着扭过头,蓦地见到栾驰的脸就近在咫尺,尚未來得及尖叫,他已经张开嘴,咬住了她的臀尖儿!
“啊!”
栾驰的脸贴在夜婴宁的大腿根上,片刻后,他不再满足于丰满翘|臀给他带來的快感,将脸再往下,从她的臀部后面吮吻上了翕动颤抖的娇嫩花瓣!
他的津液丰沛,不住地吮吻舔|弄,两只手还向两边撕扯着,露出那个细小的晶莹的空洞,任凭舌尖向深处挤压旋转。
不多一会儿,除了栾驰口腔里流出的口水以外,他尝到了熟悉的甜香滋味儿,,那來自于夜婴宁的体内深处。
他有一瞬间的迷乱,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撤走了一些。
她察觉到,本能地挣扎起來。
却不料,栾驰的放松仅仅是一瞬,他像是捏着一只蝼蚁一般,狂肆大笑着按住夜婴宁的肩。她奋力地扭过头,却显然激怒了他,他用力勾住她的下颌,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别装得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夜婴宁,从你十八岁和我在一起,那么多次我用手和嘴,哪一次不是让你爽到两眼翻白?现在的你又不是处儿,给我装什么三贞九烈的样子?!”
曾经的栾驰既压抑不住想要她的欲望,又不想真的夺去她的初夜,于是两人只好从边缘性|爱中获得纾解,每每逼得他快要发疯。
“栾驰,我不介意给你,真的。”
她曾经心疼他,干脆地要将自己全都给他。
“我介意,我现在什么都沒有,我不想让你跟我遭罪。”
从來都是一脸纨绔痞气的栾驰背对着全身赤|裸的女人,吐出一口烟圈儿,喃喃自语回答道。
她茫然,不知道栾驰所谓的“什么都沒有”是什么意思:在外人看來,他从出生那一刻就是标准的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有着令人艳羡的一切。
怎么是什么都沒有呢?可是,那时候的夜婴宁并不敢真的问出來心头的疑惑,她其实还是怕他的,虽然他比自己年纪还小些。
栾驰的话让夜婴宁呼吸一滞,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可她控制不了真实的身体反应。
“你有什么可自负的?那不过是身体的正常反应!你以为我是为你动情么?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会为他湿润,不是你!不是因为那是你!”
她扭动着下巴,大声尖叫,故意用这样的话刺激他,试图浇灭他的欲望之火。
果然,栾驰呼吸一顿,被她的话刺激到。他先是愣住,继而疯狂地大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夜婴宁的错觉,他的眼角居然有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
“哈,任何男人是吗?真好,你狠,我把你当兔子养在身边,沒想到是一头狼,一头白眼狼!”
栾驰狰狞的脸上滑过痛意,鼻翼不断地翕动,嘴唇止不住地颤抖,原本紧抓着她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夜婴宁看准时机,用力挣脱开他的钳制,忍着脚心的疼痛,重重一蹬,从柔软的大床上滑下去。她的脚一沾到地面,不顾地毯上散乱的种种碎屑,一瘸一拐地朝着房门奔去。
就在她的手几乎要碰触到房门的门把手上的一刹那,疼痛从头皮上传來,她只能缓缓放低身体。栾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夜婴宁的长发!
视线朦胧,高大的男人如同恶魔一样,站在她面前,冷酷地朝她弯了弯嘴角。
“兔子也好,狼也好。处女也好,婊|子也好。都已经再也不重要了。”
说罢,他蹲下,一把分开夜婴宁的两条腿,将它们提高,分别固定在自己的身体两侧。
她的脚心在滴血,刚才被木刺刺穿,此刻又踩到了一些碎片,但栾驰并未有丝毫的怜惜、犹豫,暴|虐犹如猛虎,一旦出笼,绝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和收敛。
甚至,他这次,连柔软的床铺都不肯给她,直接就在地上压制住了她。
夜婴宁的手,死死拽着地毯一角,手指甲全都抠到手心的肉里,她发誓,她从未如此害怕过栾驰!
她发誓,如果他真的敢对自己用强,只要自己还活着,绝对要杀了他,对,杀了他!
男人似乎看穿了她,将她披散在肩头的发轻轻撩起,顺到耳后,将唇凑到她白玉般的耳珠上,似情人般温柔低喃道:“有本事就取悦我,然后再杀了我!可是这样一來,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连对曾经的情人都能下得去狠手。你说,你的丈夫,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他们还敢不敢和你在一起生活呢?”
栾驰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能把威胁说得如此惊怖,恐怕也只有栾驰一人。
夜婴宁的身体蓦然一僵,她非圣母,管不了天下所有人的死活,却终是做不到将周围的亲友置之度外,因为那是真正的夜婴宁的至亲好友,她不过是一只占了雀巢的鸠。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想,这件科学无法解释的重生事件,会不会在某一日走回正轨,让真正的夜婴宁回來,而她,则会变成天地间的一抹游魂,或者干脆灰飞烟灭?
“你早晚会后悔的,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会恨不得杀死自己,因为你所做的暴|行。”
夜婴宁闭上眼,低低开口诅咒。
栾驰正在抚摸着她的小腿的手一顿,一丝狞笑浮现在脸上,似乎在思考着她的话。末了,他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暴|行?好,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到底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暴|行!”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只盼着一切快一些结束。
虽然看不见,但是夜婴宁能够感受得到,栾驰在掰开她的大腿,栾驰在用手指撩拨她微湿的花瓣,栾驰试图亲吻她的嘴唇……
他看出她的倔强,漂亮的一对儿大眼睛里转着讥讽的光,轻声引诱道:“求我啊,乖,求我,我便轻一点儿,温柔一点儿,我会让你很舒服……”
第五十五章 发
栾驰舔着她的耳垂,扣着她的腰肢。
而她像是听不见一般,只是用力死闭着双眼,不躲,也不求饶。
他大怒,再不打算给她任何的机会,用力扯着夜婴宁的一条腿,将它搭在自己的小臂上,只让她用一条腿勉强支撑着身体,后背则是紧紧地贴着墙壁。
他难受,她知道。
但是就因为他难受,所以她就要承受这种无妄之灾吗?!
如果获得一个全新的身份就意味着要去被动地接受一份全新的感情,那么无论这个身份有着多么令人羡慕的财富和荣耀,对于一个女人來说都实在是太残酷了。
就在栾驰差一点儿就要将自己嵌入到夜婴宁的体内深处的一刹那,从隔壁的次卧忽然传來一阵手机铃音。
夜婴宁本以为他会毫不理会,继续做下去,不想,栾驰听见铃声的瞬间就松了手,任由她滑落在地,推开门就飞奔出去。
亮着的屏幕上,闪动着钟万美的头像。
她很有耐心似的,一直沒有挂断,一直等到栾驰接起手机。
“喂。”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來,抹了一把脸,分不清上面是水还是汗。
“小栾,你在哪儿呢?怎么大半天不见人呐?”
那边传來钟万美娇滴滴的声音,栾驰虽然见不到她,但是很容易就能想到,她此刻一边说话,一边撩着头发的样子。
“有个朋友出国,我送他去机场來着。”
栾驰深深吸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不出來丝毫问題。
“今天……今天有觉得难受吗?”
钟万美迟疑地挑挑眉,一脸关切,毕竟栾驰和她身边的那些人都不同,身娇肉贵,又沒吃过什么苦,更沒遭过什么罪。
“有一点儿,还好,现在已经沒事了。”
栾驰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題,简单回应了一下,便不再开口。
他有些紧张地向窗外看过去,这里虽然位置偏僻,但入住率很高,附近的几栋别墅据说都已经卖了出去,难保沒有人会看到他和夜婴宁进來。
“小栾,你说实话,你在哪儿呢?”
就在栾驰四下里东张西望的时候,那端的钟万美忽然咯咯地笑起來,好像笃定了他接下來会撒谎一样。
“我在和朋友一起。”
他的反应很快,立即察觉到钟万美的语气和平时不大一样,果断地站直身体,神情也立即严肃了起來。
栾驰觉得自己也不算是说谎,和夜婴宁在一起,这也相当于和朋友在一起了。
“朋友?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我能见见吗?”
钟万美穷追不舍,露出一副非得要刨根问底问出答案的架势來。
栾驰皱眉,抿紧了薄唇,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他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忽然意识到夜婴宁还在隔壁,连忙转身往回走。
“美美,听话,别逗我了。我在忙,谈正事,一会儿给你电话,乖。”
他三言两语,不等钟万美再说什么,草草挂了电话。
等重新走入主卧,栾驰环视四周,却沒有找到夜婴宁的人影。
他急忙挨个房间去找,最后,在走廊的尽头,书房的门前找到了裹着床单的夜婴宁。一见到栾驰,她立即绷紧了身体,尖叫道:“你别过來!”
她全身还湿着,头发如蓬乱的海藻一般散乱在肩头和胸前,正往下滴着水,还有一些白色的浴液泡沫黏在上面,看起來极为狼狈。
栾驰在距离夜婴宁不远不近的地方站着,钟万美的电话來得太不是时候,此刻,他的欲|火早已熄灭,自然不可能再对她做什么。
夜婴宁惊恐地瞪着双眼,双手护住胸前,生怕匆忙之间围在身上的床单滑落下去。
现在,她沒有干净衣服可换,即便这副样子能走出别墅,也根本不可能打到出租车。
栾驰毫不理会,抬起双腿,继续向前走。
“你别过來!我、我跳下去了!”
夜婴宁再次尖叫,她余光瞥见书房房门旁边即是楼梯的扶手,顾不得是否危险,一个箭步冲过去,半个身体已经呈现出悬空的状态。
“跳下去?这才二楼,死不了,又落个残疾,你吓谁呢?”
栾驰攥着手机,依旧是赤身裸|体的,他满不在乎地继续向前踱着步子,故意走得很慢。
她脸色惨白,双眼附近湿漉漉的,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双腿。
夜婴宁向下看看,脚下恰好是客厅的空地,结结实实的大理石瓷砖,她确实是不敢跳下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刻,忽然,一楼大门的门铃打破了整栋别墅的安静。
栾驰一惊,他沒有将这处新家的地址告诉任何人,每次前來也都是独自一人。他实在想不出來,此刻到底是谁在门外。
难道是……物业公司?
不是沒有这种可能,他装修完房子之后一直沒有过來,而这里的物业号称是国内一流,对业主们很是关切,说不定是专门过來确认他的入住情况的。
这么一想,栾驰眉眼间的厉色稍稍褪去,浑身也松弛了许多。
趁着他正往楼下走的关键时机,夜婴宁也飞快地从另一侧的楼梯上跑下來,她记得这里的房门不是电子门,不需要指纹锁,她一样能打开。
果然,夜婴宁比栾驰抢先了一步,率先碰到了大门的把手。
“先别开!”
他沒有拦住她,只见夜婴宁猛地打开门,门外的人看清他们两个,面露惊色。
傍晚的余晖刚好落在别墅前,照得地面金灿灿,也让毫无准备的夜婴宁猝然间抬起手,遮挡住眼前炽烈的阳光。
看清门外站着的女人,栾驰的腮边肌肉快速地抽|动了几下,眼中也滑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伸手一扯,将靠在门口的夜婴宁拖到一旁。
她这才反应过來,看向对面的女人,当即说不出话來。
一身白色的短外套,搭配着紫色的半身裙,无论是剪裁还是设计都是一流的,吃惊地摘下脸上的太阳镜,钟万美的红唇微张,先看了看夜婴宁,又看了看栾驰。
她似笑非笑,眯着眼,慢悠悠道:“栾驰,这就是你口中的谈正事吗?夜小姐,您是正在参加化妆舞会吗?”
栾驰抓了抓头发,先瞥了一眼身边的夜婴宁,低声道:“次卧衣橱里有我的衬衫,你先去冲洗一下,换上衣服。”
夜婴宁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还从來沒有这样狼狈过,以至于她顾不得去思考,为什么钟万美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会知道栾驰的新家地址。
衣不蔽体的她根本连一个字都不想说,夜婴宁急忙转身,冲上二楼,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第五十六章 泄
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暗含笑意地凝视着夜婴宁仓促逃跑的背影,直到她在视线里消失不见,钟万美这才迈步,跨进别墅中,上前几步,双臂缠上栾驰的颈子。
他有些别扭地想要推开她,见她神情有变,连忙解释道:“我身上有水,不要弄脏你的外套。”
钟万美并不戳破这蹩脚的谎言,轻轻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栾驰,依旧是慢慢地开口道:“我真不知你有乔迁之喜,竟空手过來沒有准备礼物。”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许久,轻轻吐出一口气,叹息道:“你是过來责怪我的吗?是,我承认,买下这房子的钱,大部分都是你给我的。”
听了栾驰的话,钟万美刹那间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她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像是被他的话狠狠刺痛,眼神里也满是痛楚的色彩。
“小栾,你那是什么话?你当我是來兴师问罪的吗?”
栾驰的薄唇抿了抿,复又松开,他几步上前,去握住了钟万美的双手。
谢天谢地,她是独自一人來到这里,身边沒有带着保镖和那几个暗中跟随着她的打手,这顿时令他松了一口气。
栾驰的语气柔和下來,手上紧了紧,攥着她的手,轻轻将钟万美从门外带进來。
“有什么话进來说,别站在外面,风大,吹到了前额,你又要嚷着头痛。”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另一只手为她挡着风。
和楼上的狼藉相比,一楼的客厅倒是整洁干净,栾驰牵着钟万美的手,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是顺手从玄关处的衣架上取下了一条运动裤,三下两下地套在了身上。
“你们是刚做完,还是正在做?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钟万美斜着美丽的丹凤眼,觑着栾驰的脸色,她的视线最后落在他受伤的手掌上,微微一滞。
“这是玩的什么新花样?上床而已,怎么还受伤了?”
她口中仍是在讥讽着,当然,也是在努力压制着心头的醋意和妒忌。
那个女人,那个叫夜婴宁的女人,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一定有问題!尽管算上刚才,钟万美才只见了她三次,但是出于女人神奇又精准的第六感,她从初次见面就觉得栾驰和她有古怪,只是沒有证据罢了。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刚才那一幕,她是亲眼见到的,现在任凭栾驰有三寸不烂之舌,也别想和夜婴宁撇清关系。
“美美,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知道,我和她看起來……不过你听我跟你解释,我们沒有……哎,连我自己都说不明白了!”
栾驰一脸懊丧,他摊摊手,做出无奈的表情來。
这个时候,不多做解释反而最为符合他一贯的性格,若是因为紧张而啰嗦沒完,岂不是反而显得自己心虚理亏?!栾驰如是想着,于是索性闭上嘴,先要听听钟万美会怎么说。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一样呢?你们孤男寡女,又都沒穿衣服……”
钟万美已经坐回了原位,将手肘搭在沙发的一侧扶手上,轻轻托着腮,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正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來的夜婴宁身上。
她的神情依旧有些狼狈,身上穿的是栾驰的一件白衬衫,袖口挽上去一些,在下摆处打了个结。在床上,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连裤袜,好在他刚刚沒有将它撕破,夜婴宁检查了一下,发现沒有破洞,于是她又把裙子和裤袜全都穿好。
任何女人遭遇这种事情都不可能保持冷静,尤其,钟万美还偏偏出现在这里。
太尴尬了,身为本就同性相斥的两个女人,在这种时刻,见面无异于是一桩最为艰难的正面交锋。
“好久不见,夜小姐。对了,上次真是不好意思,‘风情’出了一点点小意外,那晚沒能好好招待你,有空还要多多去赏光啊。”
钟万美侧着靠在沙发上,神色妩媚,看上去俨然是这栋别墅的女主人一般。
相比之下,夜婴宁顿觉自己成了打扰主人安宁生活的……一只过街老鼠。
她勉强站直身体,挤出一丝微笑,看向钟万美,略微点点头道:“钟小姐客气了。”
这个时候,还能谈笑风生地和自己说着去酒吧玩乐的话題,这女人果然不简单。夜婴宁暗忖。
“钥匙给你,车你先开走。改天我再去拿。”
栾驰似乎不想让她们二人再继续说下去,一把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塞到夜婴宁的手中,催促着她快走。
即便他不催,夜婴宁一秒钟也不想多留。
她飞快地接过钥匙,就要走向门口。不料,钟万美却喊住了她:“请留步,夜小姐。”
夜婴宁下意识停住脚步,与此同时,栾驰的脸色也在分秒之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看向钟万美,眼神飘忽,近似于哀求道:“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虽然钟万美今天沒有带人过來,但这么长时间以來,栾驰比谁都清楚她的狠辣和绝情。
如果她将那些对付手下们的手段用在夜婴宁身上,他简直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改天?”
钟万美笑吟吟地起身,拿起了随身带的小手包,她低下头,似乎正在翻找着什么。
栾驰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保养得宜的手,死死咬着牙关。
夜婴宁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回头,看着他们,她有些疑惑,钟万美叫住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觉得她不可能仅仅是吃醋,要和栾驰大吵一架那么简单。
下一秒,钟万美的动作印证了她的猜测,,
她从手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巧的消音手枪!
“给,只要你开枪,我就同意你插手我的生意,我还会让手下人全都乖乖听你的话,视你如我。”
钟万美将手枪握在手里,将手悬在半空中,等着栾驰去接过來。
轰!
脑中似乎有什么爆炸开來,夜婴宁当即愣在原地!她知道,这个女人绝非善类,她能在人生地不熟的中海开高级酒吧,又能从派出所毫发无损地走出來,绝对有着一套高超的手腕!
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她居然随身佩戴着枪支,随时能够夺人性命!
“你放心,等这一切做好之后,我会安排好人给你顶罪,这里的现场也会处理得妥妥当当。小栾,我怎么舍得让你进监狱呢?我还要你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过快活日子呢……”
钟万美缓缓走过來,依偎着栾驰,抓起他的手,轻轻地将手枪上膛,然后塞进他颤抖不已的掌心里。
“你在部队应该练习过射击吧?许久不碰,怕是手都生了,不如现在來试试吧?”
她咬着嘴唇轻笑,好像说的不是杀人,而是剖瓜切肉这样的小事。
第五十七章 死
栾驰的手有些颤抖,他不是从未触摸过枪支,也不是沒有过扣下扳机的经历。
但是不一样,那毕竟不一样。
因为他曾经瞄准的人,不是此刻就站在不远处的夜婴宁!
“美美,不要开玩笑了,听话。”
栾驰艰难地扯动嘴角,勉强自己冲着钟万美露出微笑來,他试着抬起手,小心地笼罩住她白皙娇嫩的手背,轻拍了两下。
她也在微笑,笑得十分甜美,诱惑力十足,轻启红唇,钟万美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贝齿,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摇晃着栾驰的手臂。
“我哪里在开玩笑?小栾,你知道我的,我就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以前我不管,现在嘛,所有一切让我不放心的女人,我都不想再见到。刚才那种情况,你说我怎么不会伤心呢?”
说罢,钟万美委屈地注视着栾驰,美丽的眼眸中依稀可见盈盈泪光,泫然欲泣的模样儿简直会令世上的任何男人心疼不已,愿意为她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这毕竟是我新买的房子,在这里出人命,不吉利。”
栾驰皱皱眉头,仍是不大赞同她的话,同时,他暗暗地寻找着机会,试图给对面的夜婴宁递去一个眼神,让她看准时机,能够夺门而出。
但,钟万美将他看得很死,她故意微微侧着身体,吸引住了栾驰的大半视线,同时,她也成了他和夜婴宁空中视线交汇处的一个遮挡物。
“呵,这种小别墅,你若是喜欢,我随时能给你十套,一百套,一千套都可以!只要你诚心待我,我甚至可以给你一座城市。可如果我发现,你接近我是另有目的的话……”
她笑着,伸出手來,尖尖的手指拂过他赤|裸结实的胸膛,慢条斯理地用指腹在上面勾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圈,撩得栾驰的全身都又痒又麻,可他却不敢推开她的手。
“哪有什么目的?别忘了,是你先找我的,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交往的,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栾驰冷静下來,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日里的风流倜傥,他嬉笑着,稍一俯身,在钟万美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暧昧地在她耳边补充道:“我不要你的一座城,我只要你的……”
后面露骨的词语,彻底消失在他缠绵悱恻的吻中。
夜婴宁顾不得欣赏眼前这无比香艳的美景,她头皮发麻,见栾驰和钟万美搂作一团,自然也顾不得心头那浅淡的一丝酸涩,抬脚就要冲出门外。
“站住!”
不料,上一秒还陶醉在栾驰的亲吻中的钟万美,此刻已经抬起了他的手臂。
栾驰手中的枪口,黑漆漆,冷冰冰,被迫地指向了夜婴宁!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不保证你漂亮的脸蛋会马上血肉模糊。”
钟万美一字一句,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手。
栾驰僵立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已经再也无法将手臂放下來。如果那样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也能活着走出去这栋别墅。
原來,钟万美对自己一直还藏有戒备,他早就知道,她的疑心病很重,对周围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百分之一百的信任,甚至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保镖,在暗中保护着自己的安全。
而她的生意……栾驰不由得皱眉,他跟她认识这么久,除了酒吧,到现在,自己甚至还不知道她做的是哪一路的买卖,连是黑是白都尚未摸清。
他承认,他是被她的成熟妩媚所诱惑了……以至于,到了不辨是非的地步。
可是,对夜婴宁,栾驰仍旧不甘心,否则他也不会将她带到这里。
“钟万美,你现在是在中海,你杀了人也别想轻易逃脱。”
夜婴宁直视着对面的女人,在子弹面前,她的确做不到不畏生死,可是若要让她向这个女人求饶,她同样做不到。
“我沒想逃脱呀,反正杀人的又不是我。至于我怎么收拾残局,你就不要操心了,死人是最幸福的,不用担忧太多。夜小姐,我祝你一路走好。”
钟万美丝毫不惧,笑得愈发妩媚,她甚至轻抚着双手,淡定地看向夜婴宁。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语,夜婴宁面色铁青,枪口就在几米远的地方,不偏不倚,对着自己的头部位置。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普通人也几乎不可能失手,更何况是曾在部队训练过一段时间的栾驰。她相信,只要他的食指一动,自己的脑袋上就会应声多出一个血洞來,这绝不是夸大其词。
不知道是第几次,她再一次距离死神如此的近,近到她不得不屏住呼吸,瞪大了双眼,好像下一秒立即就会直面自己的死亡。
似乎,她的眼前已经呈现出子弹脱离枪膛,在空气中剧烈摩擦,高速运转,直射中眉心的画面來!
“是不是只要我开了枪,你就对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
栾驰的话,忽然打破了沉默。
其实不过是几秒钟的沉默,但对于夜婴宁來说,无疑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样的漫长。
他很聪明,说的不是开枪打死,而只是开枪。
这样一來,无论他是否打中夜婴宁,无论他是否打中夜婴宁身体的关键部位,钟万美既然已经事先保证,便不好真的再追究下去。
毕竟,无论如何,栾驰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夜婴宁死在自己的手里,此时,此刻。
他对她的恨意,不能经由他人之手來报复。
他要亲自向她讨回來,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这种方法。
“我最讨厌有人和我讨价还价。可是,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就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
钟万美优雅地伸出手,似乎感到有些无聊似的,轻轻掩住口鼻,顾左右而言他道:“新房子里的味道果然很难闻,实在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做停留呢。小栾,你可不要让我在这里站上太久,我怕对身体不好。”
栾驰听懂了她的催促,一咬牙,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夜婴宁。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和你只是以前有过那么一段年少轻狂,你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缠着我,其实我早就厌倦你了。沒想到你居然跑來想要爬上我的床,可惜你百般色|诱我对你也沒‘性’趣,真是沒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女人!”
他脸色阴沉,面带狰狞地辱骂着她,然而眼神里却好似有什么特别的情愫在涌动着似的。
夜婴宁本就泛青的脸色,此时已经如死人般的灰,她从來沒有想到,栾驰在下手之前,还要这样颠倒黑白地侮辱自己!
第五十八章 生
在巨大的愤怒之下,夜婴宁甚至气得全身颤抖,手心全是冷汗,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害怕。
面对死亡,沒有人敢自称毫无惧色,她承认自己是个懦夫。
但是,她随即明白过來,栾驰这是故意当着钟万美的面,和自己极力地撇清关系。这样,等他亲手解决掉了自己这个大麻烦,讨得她的欢心,以后的他还能继续做她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享受着她给予的物质利益。
“你……简直是,无耻之极。”
她从牙缝里挤出來最后一句回应,然后,夜婴宁看见,栾驰的嘴角微微下沉,他的手指紧扣了一下扳机,枪口依旧是稳稳地朝着她此刻站立的方向!
到底,他还是下了手。
那一刻,夜婴宁反而不害怕了,而是心生惋惜,也心生庆幸。
她惋惜的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仍旧抵不过时间和金钱的种种诱惑,曾经情深似海的男女,竟然能够走上你死我活的不归路。
她庆幸的是,自己并不是曾经的夜婴宁,她替她享受了优渥的生活,也替她背负了这样的伤痛。
如果她是真的她,想必现在会更痛苦吧?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朝着自己开枪,送她上路……
复杂的心绪一闪而逝,甚至,只是零点零几秒的时间而已。
夜婴宁闭上了眼,如果这就是她的宿命,那她只能妥协。一刹那,有一张熟悉的脸浮现在眼前,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心头泌出了苦涩:原來中午时分离开他的身边,这一别竟是诀别。
她还不曾告诉他,她其实是爱他的,即便曾恨他,恨他的自大,蛮横,恨他欺骗过她,恨他连在爱情中也要占尽上风,不吃一丝一毫的亏。
“什么?”
栾驰脸色大惊,难以置信地收回手,低头看着手中的消音手枪。
其实,从他刚刚一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栾驰也已经算是玩枪的老手了,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同一众好友在爷爷的部队里用教练弹打啤酒瓶,所以,刚刚子弹出膛的同时,他就分辨出來了,枪里的子弹是有问題的!
他连忙下了枪膛,倒出里面剩余的子弹。
果然,这是一把比五四式还小一圈的改良过的小手枪,里面塞入的子弹的的确确是教练弹,弹壳体有三条非常明显的纵向压痕,连弹头都是塑料的。
“你……”
栾驰的太阳穴还在激烈地跳个不停,手心里全是汗,险些要握不住手里的枪和子弹。
对面的夜婴宁已经跌倒在地,她再平静,也不可能做到毫无反应,子弹射过來的一刹那,她已经双腿发软,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栾驰故意失手,还是因为她在子弹射出的同时改变了原本站立的姿势,总之,子弹射中了她的肩膀,而不是头部、胸口和腹部等要害部位。
教练弹里沒有填充火药,外包装同真的子弹一模一样,而且连塑料弹头的重量也是一比一仿真的,对人体的伤害几乎为零。
“你给我的子弹是教练弹,根本不会打死人?!”
回过神來的栾驰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钟万美。
她早就按捺不住,听他这么一问,更是咯咯地笑起來,十分畅快的模样,笑得乐不可支,前仰后合,似乎忘记了平时的优雅和高贵。
“哈哈,我实在是忍不住……小栾,你刚才的表情,哈哈……好认真哦!”
钟万美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像是刚刚欣赏了什么异常幽默的喜剧一般。
坐在地上的夜婴宁摇摇头,似乎也明白过來,,一切,都是钟万美精心设计的一场戏,她故意要让栾驰左右为难,故意要看自己糗态百出。
真是一个狠毒,又有心机的女人!
她捡起地上的那枚“子弹”,攥在手里,因为摩擦的缘故,塑料的弹头摸起來还有些微热,贴着她的手心。
肩头微微有些疼痛,毕竟被击中,不可能完全沒有感觉,夜婴宁缓缓起身,轻轻地活动了几下右肩。
栾驰特地避开了左边的肩膀,因为挨着心脏太近,他一点儿也不敢冒险,也许自己的手一抖,她就会真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谁知道,都是假的!
“这样的玩笑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他忍不住沉了脸色,将手里的枪猛地扔到钟万美面前的地上,枪身和大理石地砖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人家无聊嘛,最近酒吧生意一般般,那些做大官的都不敢过來玩,生怕被中纪委盯上。我只好自己找点儿乐子打发时间嘛……”
钟万美勉强止住笑意,拽住栾驰的手臂,轻摇了几下。
这次,他果断地推开了她的手。
她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地看向对面的夜婴宁,主动道歉道:“对不起,夜小姐,让你害怕了。你看你脸色都青了,估计是真的吓坏了,我向你道歉。我马上叫司机來接你回去,你这样子是根本不能自己开车的。”
说罢,钟万美真的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司机打电话,让他來这里接人。
夜婴宁几乎已经虚脱,后背都是汗,黏黏的,身上穿着的栾驰的白衬衫贴着脊背,非常难受。
面对钟万美的所谓的道歉,她根本连一个字也不想回应。这样的玩笑简直太恶劣了,非一般人所想,她不想原谅,也无法原谅。
反倒是她的话提醒了夜婴宁,她眨眨眼,抬起手擦了擦额头,心说自己真的是糊涂了,刚才怎么沒有想起來给楠姐打电话來接自己呢。
她踉跄着起身,双腿还是软绵绵如面条,凭着记忆,夜婴宁找到了随手放在一楼的自己的手袋,从里面拿起手机,拨通了楠姐的号码。
电话里,她什么也沒有多说,只是报上这里的详细地址,请楠姐尽快赶过來。
一旁的栾驰走到冰箱前,掏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一口气全都灌下去。这还不解恨,他将空罐朝地上用力一摔,又狠狠踩扁,然后再掏出一罐新的。
冰凉的啤酒暂时压制住了他心头全部的后怕。
钟万美冷冷地看着他,间或又看向夜婴宁,眼神里充满了玩味。
就这样,三个人,各据一方,谁也不再开口。好像刚才的事情,只是一场梦,或者一个人的幻觉,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一样。
直到,楠姐开着夜婴宁的车,停在了别墅外。
一直紧盯着窗外的夜婴宁一刻也不等,飞也似的冲出了别墅,如惊弓之鸟一样坐上了车,快速地离开了这个危险之地。
楠姐果然见多识广,她一个多余的字也沒有问,只低声对夜婴宁说了一句“坐稳了”,就猛地发动起车子,绝尘而去。
第五十九章 一
钟万美踱步,走到窗前站定,她双手抱胸,嘴角的笑意不减,仍是似笑非笑,一副洞察了一切的表情。
一直等到夜婴宁所乘坐的车子开出去百來米远,已经从视线里消失不见,她才缓缓地转过身,看向站在冰箱前,手里握着一罐冰啤的栾驰。
“她已经走了呢。”
听不出钟万美的语气里,究竟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事实上,此时的栾驰也不在乎这些。他唯一感觉到紧张的是,现在钟万美对自己的信任,到底有多少。
今天的他,也不完全是精虫上脑,才非要强|暴夜婴宁不可。
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栾驰知道,只要自己继续和钟万美纠缠下去,那么早早晚晚,他都不可能和她不上床,那是迟早的事情。
可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第一次,给这个女人。
然而,他也不能再拖延了。
所以栾驰才那样急迫,恨不得马上和夜婴宁裸裎相对,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和顾虑。他想让她知道,即便他会有除她之外的女人,但她永远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栾驰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看得钟万美也不禁呼吸一停,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看着我在你眼前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是很惬意很自在的一件事,是不是?”
他几步走过來,弯腰捡起地上的枪,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巨响令钟万美不自觉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栾驰。
或者说,栾驰也从未将自己的这样一面展示给她。
在钟万美的面前,他无时无刻不扮演着一个完美的二世祖形象,贪玩、跋扈、张狂、自大,如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而这样的他也能给她带來轻松和愉快,更对他产生了一种母性的关爱。
但是刚刚,她心生恐惧的是,居然在栾驰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杀意。
是的,沒错,是杀意,不知道是对夜婴宁,还是对她自己,她绝对沒有看错!
“小栾,你说什么呢?这么久以來,我对你如何,你自己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吗?可是你呢,你在电话里说你在做正经事,但我看到的又是什么?你瞒着我,偷偷买下一处房产,你要我怎么想?将心比心,为什么我对你十分好,却换不回來你对我的一分坦诚?”
钟万美双手握紧,声音哽咽,她这副神态,倒是让满腹火气的栾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毕竟他是一个男人,总不好去死死为难一个女人,这件事钟万美就算做得再不对,既然她已经求软,他也不好太多的苛责。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沒想到在机场遇到了那女人,她死皮赖脸地非要缠着我,那么多人我实在不想当众丢人,这才将她带來。原本,我是想这几天让你过來放松一下心情的,最近你也很辛苦。”
他走过去,环住钟万美的双肩,柔声道。
“‘风情’的生意不好你也不要着急,反正我们也不差那一点儿钱,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为你多分担一些。”
栾驰握住她的手,一脸担忧,见钟万美不开口,他心底也有一丝恐慌。
他要怎么做,才能完全令她卸下心防,准许他去帮着打理生意,而不是整天陪着她吃吃喝喝呢?这一点令栾驰很是心急。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也让那女人有所收敛,都是你惹下的桃花债!”
钟万美看不出喜怒地嗔了一句,斜睨了栾驰一眼,用手肘推了推他,催促道:“你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回市里,你的手要消毒包扎一下。还有,今晚我要见一个老朋友,你和我一起去。”
栾驰愣了愣,继而又惊又喜,低头在她的脸上落下一记浅吻。
*****
即便是早已远离了栾驰的别墅,但是坐在车后座的夜婴宁还是浑身颤抖不已。
楠姐安静地开着车,不时透过车镜打量她一眼。
她开车很稳当,也很快,在长长的车流之中游刃有余,不到一小时左右,就到了家。
夜婴宁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迅速剥掉身上的衣物,叫人将它们全都扔掉,然后冲进浴室拼命地用热水洗刷着全身。
她感到惊惶不定,也感到异常的耻辱。
浑身上下都留有栾驰的气味,以及深深浅浅的指痕和印记,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刚刚被施暴的女人一样。
热气一熏,身上的红痕更重,还有几处小范围的淤青,在雪白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她抱着双膝,蹲坐在浴缸里,不停地啜泣。
栾驰已经变得早已不是原來的那个他了,从前的他至多只是自负,嚣张,顽劣,然而本质并不坏,甚至可以说善良,单纯。可是今日他所做的种种,却显示他早已丧失了原本的自我,彻底变成了一个让夜婴宁感到害怕和陌生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彻底。
心头的恐惧和无奈令夜婴宁即便是全身浸泡在热水里,也依旧冷得牙齿打颤。
“笃笃。”
忽如其來的敲门声吓了夜婴宁一跳,她往水底一沉,惊道:“谁?”
“是我。”
楠姐轻轻推开门,手里拿着一瓶药酒,“可以往水里滴两滴,散血化瘀的,我刚才看见你手腕那里有淤青。”
说罢,她将药酒递过來。
夜婴宁接过,紧紧地攥在手里,低下头,沉默着不开口。坦白说,她知道这个女保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这一刻,她依旧很害怕面对他人的好奇和关心,那让她顿时感到自己变得肮脏。
幸好,楠姐见她无事,又轻轻走出了浴室。
夜婴宁试着滴了几滴药酒在浴缸里,将身体浸泡在热水中,果然很有效果,手臂和肩膀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她仰面躺在浴缸里,努力不去回忆今天所经历的事情,让大脑放空。
当栾驰从后面抓着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
那种窒息感是如此的熟悉,让人觉得自己离死神不过咫尺,好像再向前走一步,前面就是死亡的悬崖,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她紧闭着双眼,眼皮在无声地轻颤,明明不想去想,可是感觉不受控制,如影随形。
恍惚中,夜婴宁依稀看到一个男人似乎站在床前,她知道那并不是栾驰,因为栾驰此刻正跪坐在床上按压着自己的身体。
那男人只是站在一边,伸出手來,似乎要挑起自己的下颌。
她能看见他手腕上的那枚精致的袖扣,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光,刺得她眼睛发痛。
第五十九章 一
钟万美踱步,走到窗前站定,她双手抱胸,嘴角的笑意不减,仍是似笑非笑,一副洞察了一切的表情。
一直等到夜婴宁所乘坐的车子开出去百來米远,已经从视线里消失不见,她才缓缓地转过身,看向站在冰箱前,手里握着一罐冰啤的栾驰。
“她已经走了呢。”
听不出钟万美的语气里,究竟是遗憾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事实上,此时的栾驰也不在乎这些。他唯一感觉到紧张的是,现在钟万美对自己的信任,到底有多少。
今天的他,也不完全是精虫上脑,才非要强|暴夜婴宁不可。
他,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栾驰知道,只要自己继续和钟万美纠缠下去,那么早早晚晚,他都不可能和她不上床,那是迟早的事情。
可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第一次,给这个女人。
然而,他也不能再拖延了。
所以栾驰才那样急迫,恨不得马上和夜婴宁裸裎相对,为的就是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悔意和顾虑。他想让她知道,即便他会有除她之外的女人,但她永远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栾驰忽然面色一沉,神态中顿时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厉与冷酷,看得钟万美也不禁呼吸一停,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看着我在你眼前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间,是很惬意很自在的一件事,是不是?”
他几步走过來,弯腰捡起地上的枪,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巨响令钟万美不自觉地浑身颤抖了一下。
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栾驰。
或者说,栾驰也从未将自己的这样一面展示给她。
在钟万美的面前,他无时无刻不扮演着一个完美的二世祖形象,贪玩、跋扈、张狂、自大,如同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而这样的他也能给她带來轻松和愉快,更对他产生了一种母性的关爱。
但是刚刚,她心生恐惧的是,居然在栾驰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杀意。
是的,沒错,是杀意,不知道是对夜婴宁,还是对她自己,她绝对沒有看错!
“小栾,你说什么呢?这么久以來,我对你如何,你自己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吗?可是你呢,你在电话里说你在做正经事,但我看到的又是什么?你瞒着我,偷偷买下一处房产,你要我怎么想?将心比心,为什么我对你十分好,却换不回來你对我的一分坦诚?”
钟万美双手握紧,声音哽咽,她这副神态,倒是让满腹火气的栾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毕竟他是一个男人,总不好去死死为难一个女人,这件事钟万美就算做得再不对,既然她已经求软,他也不好太多的苛责。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沒想到在机场遇到了那女人,她死皮赖脸地非要缠着我,那么多人我实在不想当众丢人,这才将她带來。原本,我是想这几天让你过來放松一下心情的,最近你也很辛苦。”
他走过去,环住钟万美的双肩,柔声道。
“‘风情’的生意不好你也不要着急,反正我们也不差那一点儿钱,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为你多分担一些。”
栾驰握住她的手,一脸担忧,见钟万美不开口,他心底也有一丝恐慌。
他要怎么做,才能完全令她卸下心防,准许他去帮着打理生意,而不是整天陪着她吃吃喝喝呢?这一点令栾驰很是心急。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也让那女人有所收敛,都是你惹下的桃花债!”
钟万美看不出喜怒地嗔了一句,斜睨了栾驰一眼,用手肘推了推他,催促道:“你快去换衣服,我带你回市里,你的手要消毒包扎一下。还有,今晚我要见一个老朋友,你和我一起去。”
栾驰愣了愣,继而又惊又喜,低头在她的脸上落下一记浅吻。
*****
即便是早已远离了栾驰的别墅,但是坐在车后座的夜婴宁还是浑身颤抖不已。
楠姐安静地开着车,不时透过车镜打量她一眼。
她开车很稳当,也很快,在长长的车流之中游刃有余,不到一小时左右,就到了家。
夜婴宁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迅速剥掉身上的衣物,叫人将它们全都扔掉,然后冲进浴室拼命地用热水洗刷着全身。
她感到惊惶不定,也感到异常的耻辱。
浑身上下都留有栾驰的气味,以及深深浅浅的指痕和印记,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刚刚被施暴的女人一样。
热气一熏,身上的红痕更重,还有几处小范围的淤青,在雪白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她抱着双膝,蹲坐在浴缸里,不停地啜泣。
栾驰已经变得早已不是原來的那个他了,从前的他至多只是自负,嚣张,顽劣,然而本质并不坏,甚至可以说善良,单纯。可是今日他所做的种种,却显示他早已丧失了原本的自我,彻底变成了一个让夜婴宁感到害怕和陌生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彻底。
心头的恐惧和无奈令夜婴宁即便是全身浸泡在热水里,也依旧冷得牙齿打颤。
“笃笃。”
忽如其來的敲门声吓了夜婴宁一跳,她往水底一沉,惊道:“谁?”
“是我。”
楠姐轻轻推开门,手里拿着一瓶药酒,“可以往水里滴两滴,散血化瘀的,我刚才看见你手腕那里有淤青。”
说罢,她将药酒递过來。
夜婴宁接过,紧紧地攥在手里,低下头,沉默着不开口。坦白说,她知道这个女保镖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是这一刻,她依旧很害怕面对他人的好奇和关心,那让她顿时感到自己变得肮脏。
幸好,楠姐见她无事,又轻轻走出了浴室。
夜婴宁试着滴了几滴药酒在浴缸里,将身体浸泡在热水中,果然很有效果,手臂和肩膀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她仰面躺在浴缸里,努力不去回忆今天所经历的事情,让大脑放空。
当栾驰从后面抓着她的双手,将她死死地按在床上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
那种窒息感是如此的熟悉,让人觉得自己离死神不过咫尺,好像再向前走一步,前面就是死亡的悬崖,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她紧闭着双眼,眼皮在无声地轻颤,明明不想去想,可是感觉不受控制,如影随形。
恍惚中,夜婴宁依稀看到一个男人似乎站在床前,她知道那并不是栾驰,因为栾驰此刻正跪坐在床上按压着自己的身体。
那男人只是站在一边,伸出手來,似乎要挑起自己的下颌。
她能看见他手腕上的那枚精致的袖扣,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光,刺得她眼睛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