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找帮手
昏昏沉沉的夜婴宁一惊,沒想到被周扬偷袭得手,她又气又羞,伸手就去推他。
她的小手触碰到他胸前的浅褐色两个小点儿,发现它们也变得坚硬无比,接着,头顶就传來男人的吸气声。
“不许乱摸!再摸弄死你!”
周扬显然有些狼狈,声音嘶哑地低吼,挥开她的手。
他禁不住任何來自她的挑逗,她的触摸,这一次,他要细细品味她的美好,绝对不能像上一次那样草草了事。
大概是有药物的作用,周扬丝毫不觉得疲惫,而是龙精虎猛,越战越勇。
她咬了咬嘴唇,随手拍向他的臀,怒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夜婴宁沒控制好力道,所以这一下又响又重,拍在他无比坚实的翘|臀上,手心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冷不防被打了一巴掌,周扬错愕地愣在当场,甚至连该做的动作也忘了做,一时间僵持着。过了好几秒,他才难以置信地瞪着夜婴宁,咬牙切齿道:“你打我屁股?”
堂堂军中上校,电子对抗第一人,多项个人专利在身,连军区首长都会不吝赞美的周扬,这一次居然被女人给打了一掌,还是打屁股,他怎么能不震惊,怎么能不生气!
危险地眯起眼睛,周扬阴冷着一张俊脸,他沒摘掉眼镜,此刻镜片上似乎也反射着寒光,吓得夜婴宁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试图将他牢牢嵌进去的那根火热给推挤出去。
“抱紧我。”
说罢,不等她反应过來,周扬长臂一伸,已经将她提了起來,强迫她悬挂在自己的身上。
“居然敢打我,那就要知道后果是什么。”
夜婴宁的腰肢顿时悬空,沒有依附,她只好完全贴向他的身体。而随着周扬强悍有力的刺入,她整个人几乎瘫软,只好无奈地攀着他结实的肩膀。
这样的姿势,两人结合得极深,周扬的耻骨都紧紧贴合着夜婴宁的花瓣,他几乎恨不得要把自己沉甸甸的两颗铁球都塞到她的体内去,两人相接的地方看不大真切,只能模模糊糊看着那里一片水光。
她快要不行,口中求饶,牙齿咬着他的肩头,一再地求他。
“现在知道求了?打我的时候怎么下那么重的手?我的屁股都麻了!”
周扬很记仇,忿忿不平地说道,然后恶劣地一歪嘴角,索性将夜婴宁的腰捧得更高。
她居然那样柔软,几乎在他的手中被拗成了奇异的弧形,他贴着她的小腹,胯骨跟着用力顶,入得更深更狠。茂密的黑色毛发不断地磨蹭着她柔软的花瓣,磨得嫩肉微微发红,无比可怜。
夜婴宁被他摇晃得一阵阵头脑发晕,只好闭上眼,攀住他的肩,避免自己滑下去。
每一次闯入,都带着狠绝的力道,这样急速猛烈的占有频率,换了普通男人,大概沒有几百下就会缴械投降了。夜婴宁大脑一片空白,她期盼着周扬能快一些结束,可是不知道是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还是药物作用,他一点儿征兆都沒有,倒是她自己,似乎又要第二次投降。
百十下以后,他感觉到她夹得自己越來越紧,连脚趾也蜷缩起來,大腿内侧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痉|挛着,周扬猛地抬起手,也用力拍了她的臀一巴掌!
夜婴宁“啊”一声尖叫出來,然后之前所有的隐忍付之东流,随着她因为疼而用力收缩的动作,决堤般的花液喷了出來!
确实是喷,周扬完全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力道,一大股热热滑滑的液体全数浇到了他的龙前端,被他堵得满满的花径封死了,这些淋漓沒办法从花瓣里流淌出來,只好全都存在里面,暖暖地浸泡着他。
这种温暖湿滑的舒爽和之前的快感相比,又是另外一种绝妙的体验,他口中丝丝作响,享受着这难得的快乐。半晌,他才缓缓抽出自己,将里面满满的液体带出來一些,又连忙送回去,用力翻搅起來。
夜婴宁全身都酥软如水,哪里禁得起他的再一次强要。她哭出声來,两只眼睛湿漉漉的溢出泪水,面色潮红,软软地倒在床上,平坦柔软的小腹不时地抽|搐几下。
“我刚才是不是太狠了?”
周扬稍稍清醒了一些,他的脸上也红得吓人,浑身发热,心跳急促,有些喘不过气,更加不能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她,要,狠狠地要她。
这样的他,他都觉得可怕,好像理智都消失了,整个人被欲望所控制似的。
周扬慢慢退出來,很快,夜婴宁的身下一片濡湿。
她艰难地喘息,两条腿又酸又软,根本合不上,露出腿间湿红,看得他双眼冒火,喉咙发干,有些管不住自己地又要贴上去。
“什么东西咯得我好疼。”
夜婴宁伸手在自己背后一顿摸索,床上一片狼藉,乱七八糟,她一掏,居然掏出來一支电动棒,吓得连忙扔掉。
刚好扔在了周扬的脚边,他弯腰捡起來,眯眼看了看,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将它凑到她的脸颊,轻轻地滑了几下,周扬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似喜非喜,似笑非笑地开口道:“你那个朋友是生怕我满足不了你嘛?还特地送了这东西……”
他慢慢转着那个滑溜溜的粉色电动棒,几乎都要捅到夜婴宁的嘴里去,慢悠悠继续开口道:“你要它还是要我?你跟苏清迟说了我不行?”
周扬的语气里,竟有股酸溜溜的味道,不知道他在吃什么醋。
她慌忙否认,笑话,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苏清迟已经知道他被栾驰下毒的事情,毕竟这涉及到他的男性尊严。一旦再次惹怒周扬,且不说有可能自己的小命不保,到时候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根本无人能够预料得到。
“沒有,清迟很爱开玩笑。你看她弄了这么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说、说给我们增加夫妻情趣。”
夜婴宁解释着,飞快地打消了周扬的疑虑。
大概是相信了她的话,周扬好奇地在棒身上摸索了几下,手指一按,按动了开关。
顿时,一阵细小的“嗡嗡”声音响了起來,电动棒开始小范围地震动起來,周扬沉下腰,抬起夜婴宁的一条腿,握着那正不停转动的硅胶棒就缓缓向她颤动的花瓣蕊心处顶去。
电动棒有些粗,除了棒身外,还有一截细长的凸起,是为了刺激外面的花粒的,果然如卖家宣传的那样,内外双重刺激。尽管夜婴宁已经高|潮了两次,湿润滑腻,但是想要完全吞入这个粗大的硬物还是有些难度。
周扬握着那手柄慢慢往里顶,第一次用,手上的动作不免有些粗暴,他用力一送,她就尖叫出声。
他欣赏着夜婴宁脸上的媚态,意识到自己找到了一个新帮手,接下來,就一真一假轮番上阵。
第十二章 先放过
夜婴宁眨了眨一双水眸,无限委屈地看着周扬,不自觉地咬咬嘴唇,轻声哼道:“周扬,我们改天再继续,好不好?”
再这么尽情放纵下去,明天她就会真的爬不起來床,而他也一定会双腿发软,走路打颤,传出去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想,周扬摇头,一口拒绝道:“不好。万一改天又起不來了,我就还得继续当和尚。”
这种男性药物绝对不能经常服用,今晚是意外,他看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感到好奇,吞了一片,沒想到后劲儿如此凶猛,折腾到现在还不满足,而且大有通宵不眠的趋势。
欲望的闸门就是如此,一旦破开,想要关上就很难。
尤其,周扬刚刚尝到甜头,食髓知味,就像是个刚刚要到糖果的小孩儿,宁可吃到长了蛀牙龋齿,也根本不想停下來。
“这东西硬邦邦的,又粗,弄得我不舒服。”
夜婴宁继续向他撒娇,摆摆腰肢,见今夜是真的逃不开周扬的魔爪,她索性翘起腿來,搭在他的腰上,用自己的大腿内侧摩挲着他的后背肌肉,试图令他温柔一些。
听了她的话,周扬也愣住,手上连忙停下动作,不禁也暗骂自己昏了头。她下面那么紧,今天才刚刚被自己破|处,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器具的扩张。
想到自己是第一个占有她的男人,他又高兴起來,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的,手上的动作也不再那么激烈了。
然而,开关不停,手里的这根电动棒沒有停止运转,震动的频率丝毫沒有任何渐弱,一探入花瓣中就紧紧地贴合着内里丝滑柔嫩的肌肉,并且不断向四周挤压。除了这些,外面那一截细细的硅胶棒疯狂地按|摩着那颗柔软的花粒,让它比平时肿|大了好几倍,充|血成深红色,随着嘤嘤嗡嗡的震动声音而轻微地颤动着。
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的夜婴宁几乎在低低地哀嚎着了,她快要受不了了,两条腿扭麻花似的扭成一团,口中也咿咿呜呜地胡乱说着什么难耐的话语。
手指紧紧地抠着周扬的背脊,腿來回地蹭,身体也來回地扭动,周扬欣赏着她不自觉流露出來的淫|荡神色,兴奋得不行,用手摸索着开关,索性将震动频率和强度全都调到了最大化。
“啊啊啊啊!”
夜婴宁两眼翻白,失声尖叫,一张红色小嘴儿已经合不上了,一缕银丝从嘴角滑过。
六个一组,从大到小正好是一套,而周扬用的是最粗最长的那一根,将近18厘米,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颗粒,显得极为凶悍霸道。只要电力充足,这东西每秒钟能震颤转动若干次,不停刺激着可怜的女人。
高中低档的设计频率,周扬一上來就选了最高档,果然,还沒有等上三分钟,夜婴宁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指甲在他的皮肉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指痕。跟着,她的双腿胡乱地在床单上蹭起來,原本就急促轻浅的呼吸此刻完全凌乱,发出抽抽噎噎的声音。
“不、不要,啊!”
她还來不及夹紧酸软无力的双腿,熟悉的收缩节奏再一次袭遍全身,只是这一次,无论是强度还是频率都要比前几次來得猛烈,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完全吞噬。
夜婴宁终于爆发出一声哭泣的尖叫,随着又一次重重的顶入,她用力弓起腰,迎向那残忍的不断嗡鸣的棒身。
周扬的右手几乎都麻木了,他握着那手柄,震得虎口都有些发麻。
他有些愣怔地看着昏厥过去的夜婴宁,只见她的小脸上全是汗水,腮边黏着几缕发丝,双颊通红,小嘴儿周围都是晶亮的口水。
欣赏了片刻这淫|靡的面容,周扬搅动几下,慢慢抽出來,发现即使是在昏迷中,她夹得仍十分紧,她这次持续了很久,身体还在不停地抽|缩。他拽出來那东西时竟有些艰难,拔出來一看,上面的液体都被搅成了发白的糊状物。
将它扔到一边,他扶住自己,借着那黏黏糊糊的润滑,再次沉进去。这一次,他几乎沒有任何犹豫,直接抵达最深处。
夜婴宁受不了强烈的刺激,迷迷糊糊地躺在周扬的身下,小腹不时地抽一下,尚未完全昏迷,还是有意识地轻声哼了几下,只是沒有力气推开他。
“周扬,我累我疼,下面好胀,你出去嘛……”
她软软地哀求他,嘴唇咬着手指尖儿,看上去既柔弱又妩媚。
经过这一晚的鏖战,周扬差不多也得到了些许的满足,当然不是彻底的满足。但见到她累成这样,又是“初夜”,他心有不忍,决定快速结束,放过她,让她先睡一觉,醒來再继续。
“今晚的最后一次。”
他承诺着,握着她的手,一起动作。果然,沒多久,他闷哼一声,腰部的动作越來越快,随着长长的一声粗吼,他整个人覆在夜婴宁的身上,静止不动了,只有腰际的震颤一下一下,许久才归于平静。
一点点退出她的体内,大量粘稠的乳白色液体淌出來,打湿了两人身下的床单。她腿间的稀疏卷曲毛发被糊得黏在一起,隐约可见藏在中间的粉红色的蜜|肉,湿湿的嫩嫩的,叫人心生爱怜。
“暂时先放过你。”
周扬丝毫不知疲惫似的,一把抱起昏沉沉的女人,带她去清洗。
如果不是考虑到她的身体吃不消,两个人在浴室里险些又是一次擦枪走火。
等到周扬抱着夜婴宁回到卧室的床上时,他也觉得自己的两条腿似乎有些酸软,连忙搂着她入睡,只等着一觉醒來,恢复体力再战。
*****
这一觉,夜婴宁睡得很沉,她醒过來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伸手摸了摸,已经沒有了热度,想來周扬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
她强忍着浑身的酸痛,爬起來换了件睡衣,走出卧室去找他。
这是什么男人,吃干抹净之后,居然敢不见人影!
夜婴宁气哼哼地站在二楼走廊里,扫视一遍客厅,却沒发现周扬。她只好问了正在打扫的佣人,得到的回答是,先生起床后就沒有用午餐,而且脸色很不好,去了三楼的休闲室一直沒出來过。
她有些吃惊,三楼的休闲室她很少进去,因为里面都是按照周扬的喜好布置的,基本上是他玩仿真枪和飞镖的地方。
“又在耍什么脾气啊。”
夜婴宁嘀咕一句,转身上楼去找他。她已经发现了,虽然栾驰的脾气是公认的坏,但是周扬的性格比他还拧巴,而且一旦较真起來,那股劲头简直是无人能出其右。
这些天的相处,她发现自己忽然有些在意他的心情好坏,甚至,有点儿心疼他。
第十三章 大爆炸(加6)
夜婴宁刚走到三楼休闲室门口,已经听到了里面传來的“砰砰”的射击声音,她知道周扬的枪法很准,早在军校的时候就有相当不俗的成绩。
正因为如此,装修婚房的时候,他特地在家中设计了这样一间室内|射击房。当然,持有仿真枪目前在国内也是违法的,可他想玩,谁能管得了。
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夜婴宁站在门口,沒急着走进去,就靠在门边看着周扬的背影。
他戴着耳塞,自然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又连打了20发。等到子弹全打光,将移动靶调过來仔细查看之后,周扬这才将手里的枪放下。
“饿着肚子练枪法,肚子不抗议吗?”
夜婴宁这才拍了拍手,走过來,站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周扬将耳塞掏出來扔在一边,薄唇抿成一线,不开口,拿起枪就要从她身边经过。
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不许他走,仰起头看向他,满心愤懑道:“周扬,你又跟我闹什么脾气?”
他的眼神有些闪烁,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又很快挪移开。
“我……不为什么。”
显然,周扬沒有说实话,只是脸色愈发难堪了起來。夜婴宁索性咬牙,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醒过來之后发现……”
他似乎被她的话猛然间刺痛,立即大力甩开她的手,低吼道:“对!你说得沒错!我还是不行!我承认我还是不行,这样总可以了吧!”
周扬的脸色先是涨红,继而惨白,嘴唇翕动,眼底深处隐隐泄露出伤痛。
昨晚的药效退去,他的身体反而比之前还要糟糕似的,连正常男人清晨里该有的反应都消失了。那种心理明明有渴求,但生理上却无能为力的痛苦感觉再一次重伤了他,令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妻子,只能再一次选择逃避。
“我不是故意伤害你……”
夜婴宁垂下头,只是依旧不死心,抬起手扯住他的衬衫下摆,想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你总是这样,嘴上说着安抚的话,但是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在别人的痛处上狠狠扎一刀!夜婴宁,我早已经把你看透了!”
周扬挥开她的手,事实上,他并不想真的同她发脾气,只是心魔难解,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此时此刻,该以何种面目何种情绪面对她。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为情,又异常的惭愧,懊恼上天给他希望,又令他失望,再一次将他推入到无边的深渊中!
听了他的指控,夜婴宁终于无法再继续保持心平气和,她飞快地后退一步,冷冷道:“我再坏,可我也沒有真的对你做出來什么实质上的伤害。倒是你,我曾经一直怀疑就是你伪造了我自杀的假象,但是因为我想和你试着重新开始,所以昨晚我也沒有完全拒绝你。”
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一幕幕香艳淫靡的欢爱画面,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哽咽,眼眶显出微红。
“你完全可以取消和我的婚礼,但你沒有。你为了报复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到婚礼结束,在蜜月还沒结束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地找机会杀我,甚至和我的父母说我是自杀!可惜,我命大,我沒有死,所以你慌了,所以你还想着要撞车让我死!”
新仇旧恨累加起來,过往的种种一霎时浮上心头,逼得夜婴宁浑身都颤抖起來。
听了她的话,周扬的脸色变得愈发得白,他怒极反笑,脱口反问道:“我找机会杀你?我杀你?夜婴宁,我给你收拾了那么多烂摊子,最后落下一个杀人凶手的罪名?!”
他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來。
“你再说一遍,清清楚楚,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是我杀的你,还假装你是自杀!”
夜婴宁一阵吃痛,她皱紧眉头,拼命扭动,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你是割腕,又不是撞破头!别和我说你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你自以为抓到我的一个见不得人的把柄,千方百计想要要挟我,想让我拿两千五百万给你开公司这件事你怎么只字不提!”
周扬愤愤,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断似的,猛地一松手,夜婴宁险些跌坐在地。
她骤然一惊,暗自咀嚼着他的话,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怪不得,苏清迟和stephy都曾说过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原來,夜婴宁曾想过离开灵焰珠宝,单独开一家珠宝公司。同时,她也清楚夜昀将全部资金都投放在御润珍珠这个品牌上,拿不出更多的钱给自己,栾驰又不在中海,他被栾金断了一切经济來源,更不可能帮自己。所以,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周扬身上。
只可惜,她似乎用错了对象和方法。
“怎么样,如果还是想不起來,那我提醒你一下,你找地下钱庄借的一千八百万我已经帮你还完了,你现在再也不必寻死了。”
周扬讥诮地扯动嘴角,口中的言语越激烈,他的心头就越不解,真不懂夜婴宁是如何做到好像已经把一切都抛之脑后似的。
“地下钱庄?一……一千、一千八百万?”
她结结巴巴,双眼瞪得滚圆,看向面前的男人。
天啊,她早就知道,夜婴宁肯定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同栾驰勾搭成奸。但是,她绝对沒有想到,那女人居然敢去借高利贷,而且一借就是这么可怕的天文数字!
“你说呢?”
周扬懒洋洋地看着她的一脸震惊表情,夜婴宁脑子里转得飞快,她拼命回想着日记里的内容,终于灵光一现,脱口道:“赌石!”
是的,这次她沒有说错,在日记里,她曾见过夜婴宁关于赌石记下來的寥寥数语。
夜婴宁在高利贷那里拿了一千八百万,又用自己的积蓄凑整到两千万,和人合买了一块翡翠毛料。她是珠宝设计师,眼光一向很好,那次也不例外,翡翠本身沒有问題,但有问題的是中间人,对方联手她的合买人,一起做了局骗她入坑。最后,两千万血本无归,高利贷追债上门。
走投无路之下,她选择威胁周扬,希望他能忍痛放血,帮自己还钱。但显然,周扬沒有吃她这一套。
“你想把你的死归结在我的头上,这样你欠下的债最后还是落在周家或者谢家头上。你甚至在身上伪造了多处伤痕,让人误以为是我对你进行了家暴,只不过我发现得及时,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
思及往事,周扬微微叹息一声,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喃喃道:“除了自杀,我想不出第二个理由來向你和我的父母交代。我从來不想毁了你在他们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第十四章 随便玩(加7)
夜婴宁的脸白如纸,她似乎想要抬起手來抓住什么,但只是在虚空里抓了一把,整个人就软软地栽倒在地。
《传道书》中说: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所谓虚空,在希伯來语中其实就是“一口气”的意思,呼出來就消失不见,而英文实在找不到对应的词语,最后只得用“无意义”來翻译这个词。
是的,这一刻,在夜婴宁的心底,已经别无其他语句可以诠释她的情感,唯有一句无意义。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良善的好人,她的单纯和幼稚早就在孤儿院磨沒了。那里的孩子早熟又敏感,甚至睚眦必报,过早地看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但是,她相信人活在世,还是要能够分辨起码的好与坏。
对她的好的人,她要加倍地好,对她坏的人,她更是要百倍千倍万倍地回敬过去。
只是现在,她感到一丝茫然,回顾自己这许久以來的忙忙碌碌,竟然有大半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先入为主果然致命,因为周扬一开始对她的冷淡和厌恶,让她由始自终都将他放在了一个敌对的位置上。智子疑邻的故事,恰恰深刻地体现在她和他的关系上。
“是、是我……是我自己割腕的吗?”
她吃力地嚅动嘴唇,整个人已经虚脱,倒在地上,只是这一次,周扬并沒有伸手去搀扶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片刻后,周扬才忍不住牵动嘴角,一点点加深笑纹回答道:“你既爱美又怕疼,怎么可能真的下得去手。你原本只是想吓我,但是依我猜测,只可惜那刀片太锋利,你下手的时候力道和角度都沒掌握好罢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感概还是嘲讽,他的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得夜婴宁浑身都冷得直打颤。
是的,这是一对深陷在情|欲中互相逼迫互相折磨互相利用的男女。怪不得,周扬对她是那么的奇怪,爱,恨,交织。爱的时候恨不能为了她去死,恨的时候则恨不能和她一起去死。
“一千八百万,呵,一千八百万!原來,我还欠了你一千八百万……”
夜婴宁勉强支撑起身体,苦笑着喃喃自语,一遍遍重复着这个数字。
算不上天文数字,只是辗转于唇齿之间,带着隐痛。
见她如此哀戚的模样,周扬忍不住侧一侧头,斜着眼看她:“这数字有什么不对?”紧接着,他将双手抱在胸前,轻声笑着开口问道:“怎么,你要去卖吗?”
他们两个自然比谁都清楚,夜家如今只是个空壳子,徒有虚表罢了。夜昀夫妇这些年的积蓄,早就已经全部压在了御润珍珠新落成的科技园上面,半年前就再也抽不出哪怕几百万的流动资金,更不消说替夜婴宁填补欠债。否则,她也不会铤而走险去借高利贷。
周扬的故意侮辱沒有惹怒夜婴宁,听了他的问话,她反而轻轻地笑起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淡淡道:“卖?从咱们住的别墅区走出去,每天下午,保姆牵着出來遛弯的猫狗但凡拎出來一只都要几万块,它们血统好,连爷爷奶奶都能查出來是谁。我这样的人,按照零件拆开來送到黑市,两只肾都割下來也不过一万出头。我拿什么去卖?”
他沒料到夜婴宁竟然会这样说,仿佛被惊得有些愣怔,半晌,周扬才狠狠握拳,冷哼道:“你别妄自菲薄,听说英国的高级应召女郎一次就能收费4万英镑,折合一下差不多是40万人民币。算算看,一千八百万也不过是跟男人上四十五次床而已,想想你昨晚表现得不错,我倒是愿意把钱花在这上面。”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感到吃惊不已。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话,很伤人。
不是听不出來周扬话语里的奚落和讽刺,夜婴宁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已经白得近乎透明,脸上的浅蓝色血管几乎都肉眼可见。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來,因为手脚无力,她的姿势看起來甚至有几分可笑,就像是一只在奋力破壳而出的小鸡仔似的,摇摇摆摆。
她站稳以后,伸出手,轻轻将腮边的一缕发丝捋到耳后,然后平静地开口道:“我从來不喜欢欠别人。相比于人情,金钱却好还多了。连本带利,我欠你两千万。你说得对,这么简单的数学題我还算得明白,两千万除以四十万,是50。周先生,我让你上50次,随你怎么玩,只要你开心。50次之后,我们两不相欠。这样可以吗?”
说完,夜婴宁歪了歪头,神情里毫无悲伤,反而在冲着他笑。
心里越疼的时候,就要笑得越美越甜,因为玫瑰本就是由泪水浇灌出來的花儿。
周扬浑身一颤,掀起眼皮,静静地对上她的眼。
她明明就快哭了,可是还是在笑。
“滚。”
他再也忍耐不住,重重地扬起手,那手掌就贴着她的脸颊,带起一股风。
然而夜婴宁并不闪躲,甚至连眼睛都沒有眨,木偶似的站在原地。眼看着,周扬的手已经落下,最终却只是仍旧贴着她的脸颊。
他恨恨放下,掌心捏成拳头,到底还是下不去手,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甩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到底是谁变了,这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上天不怀好意的玩笑吧。
她垂眸盯着脚尖儿,刚想扯着嘴角笑笑,冷不防却从眼角落下两滴水珠,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滚了,你要上我的时候,再喊我。”
这一次,夜婴宁顺从地悄无声息地迈步离开房间,她的尊严已经成了一口气,呼出去就沒有了。在他的面前,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她永远不能张开嘴对他呐喊,说那个不是我,我沒有做过那些事。
她早已和这个身份无法剥离,如果硬要剥离,那就是好比错骨分筋,抽血割肉。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靠着门,任由身体慢慢滑落。
整个人蜷缩在地,走廊比房间要阴冷得多,待得久了,整具身体都彷佛成了一根冰棍。
原本渐渐趋于明朗的二人关系,再一次陷入了阴霾,而且这阴霾就像是中海的天气,似乎永不见阳光,阴沉灰黄得让人喘不过气,绝望。
而一扇门内,男人早已暴躁如一头失控的猛兽,他抓起那把枪,发狠似的一遍遍将剩余的仿真子弹全都塞进去,一股脑儿将远处的靶子射成了马蜂窝。
整个三楼,一直回荡着砰砰砰砰的枪声,经久不息。
第十五章 佳人约(加8)
和那些乖巧可人的金丝雀般的女人相比,夜婴宁从來算不上一个合格的风月佳人,做不來盛妆以待。
周扬果然休假在家,几乎很少外出,大多数时间都在看书,或者和保姆一起研究每日食谱。他半强迫性质地逼迫夜婴宁按时喝汤,倒是令她很快就面色红润,身材婀娜起來,看上去更加鲜嫩诱人。
她大多数时间都很沉默,听话,但是冷漠,除了在床上,热情如火。
尽管周扬的身体依旧沒有完全恢复,然而身为男人,夜晚降临时总是存在欲望,夜婴宁极尽所能地满足他,娴熟淡然得犹如妓女。
他对此又爱又恨,每每忍不住用恶毒的话语羞辱她,却又抵抗不了她的刻意诱惑,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娇躯上醉生梦死。
周扬从心底害怕那所谓的五十次约定结束后再也无法和她缠绵悱恻,可有时候又恨不得早一点和她做个了结,从此再无瓜葛纠缠才好。
天气越來越冷,除非必须出门,夜婴宁也索性赖在家里,时间过得极慢,每一分钟都犹如煎熬,短短的一周时间,近乎半生那样漫长。
她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或者一条消息,但,宠天戈却再也沒有联系她。
他或许已经回国,或许还沒有,只是她不愿也不想主动同他联络,尤其是在这样敏感的特殊时期。
因为失眠,最近几天,夜婴宁都醒得很迟,周扬的动作很轻,每天早上他起床的时候,她几乎感觉不到。
面前的笔记本放着最新一季的美剧,她蜷在床头,手上的银质托盘里放着一块还未吃完的布朗尼蛋糕,搭配着一杯香草冰激凌,半融化的巧克力甜得发腻。
吮着手指,正在慢吞吞吃着甜品的女人安静得像是一只无害的幼犬,但周扬知道,她只是暂时蛰伏,却不是真的被自己驯服。
他几步走近,而夜婴宁甚至连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样。
两个人之间这样无比诡异的相处方式已经持续了多日,周扬从愤怒到茫然再到习惯,如今已经不会感到一丝不悦。
他在床头坐下,伸手揩去她唇角上的乳白色奶油,露出女人粉嘟嘟的饱满双唇。
“空腹吃甜品不好。”
周扬将夜婴宁手里的托盘撤走,连带着一并拿走她尚未吃完的蛋糕。
她丝毫不做任何的抗议,只是妩媚地眯起眼睛,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回味着那美好的香甜味道。
“你是不是想……”
夜婴宁扭过头,依旧眯着眼睛看向周扬,不等他回答,就去伸手搭向他腰间的皮带,欲脱他的裤子。
他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死死按住她的手,愤怒地咆哮道:“不是我每次主动找你说话都是为了这种事!”
其实,周扬是想同她商量,之后几天的半决赛结束后,两个人去哪里过冬。
中海的冬天实在是漫长又难捱,房间里的加湿器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工作着,但还是无法缓解地热供暖带來的干燥,每天早上醒來,周扬几乎都要流鼻血。
夜婴宁淡淡地“哦”了一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怎么也不放松,她只能任由他攥着。
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我要接电话,你松手。”
她平静地开口说道,屏幕上闪烁着來电人的姓名,“傅锦凉”三个字,同样也落入了周扬的眼底。
他松开手,夜婴宁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接通。
傅锦凉特地打來电话,感谢她上一次为自己解了燃眉之急,所以专程请她吃饭表示感谢。顺便将项链归还给她。
夜婴宁兴趣缺缺,本想一口回绝,但思及那条项链价值不菲,总要当面借出当面归还才好,以免横生枝节,只得应承下來。
记下了约定碰面的时间地点,她放下手机,却发现一旁的周扬正在用一脸若有所悟的表情看着自己。
“怎么?”
忍不住挑眉,语气里添加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夜婴宁不清楚,他为何这样。
“你和傅家那女孩很熟?”
周扬不答反问,眉目一敛,神色稍显严肃。
夜婴宁觉得好笑,原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扬也变得婆婆妈妈起來,关注起这些女人之间的你來我往。
“不熟,她是这次比赛集团负责人的私人助理,工作上偶尔会有些來往。倒是你,认识傅锦凉?”
说起來,傅家有十分复杂的部队背景,周扬又是部队的人,两人若真的相识,倒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周扬沉吟片刻,点点头,回忆道:“其实不算认识。前几年春节,我随上头到首长家里拜年时,见过两次,不过是点头之交。听说她一直在国外长大,只是每年过年的时候回來中海,算是一家团圆。只不过,关于她的事情,似乎还有些传闻……”
边说着,他边皱皱眉,大概是觉得后面的话沒有确切的根据,正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出來。
不料,见他期期艾艾似的,夜婴宁索性接话道:“其实她并不是傅家正室夫人生的是不是?据说是外头的女人生的,可惜那女人生下來孩子就沒了。”
周扬有些惊愕,沒想到这种事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原來已经人尽皆知。
见他神情如此,夜婴宁笑笑,随即又冷冷道:“上流社会的长舌妇难道就不是长舌妇了?不过是一群戴着钻石珍珠的长舌妇,因为有金钱加持,所以她们的嘴巴往往更毒。傅锦凉的出身,连我这个不关注小道消息的人都知道,想來整个中海也沒有不知道的了。”
周扬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微微提高音量道:“你们什么时候见面?我跟你一起去。”
她一愣,以为他是不允许自己单独出门,刚想一口拒绝,想了想,夜婴宁还是收敛起全部情绪,点头说好。
“你以为我是想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夜婴宁,你扪心自问,曾经你夜不归宿,我又有哪一次刨根问底?”
周扬冷笑,忍不住也反唇相讥,一字一句道:“我不过是觉得,依照傅锦凉的性格,她应该是打落牙齿肚里吞,不会轻易示弱。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示好,你有沒有想过,这里面可能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你以为,你真的迷人到男女通吃的地步,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傅家千金也对你心驰神往?”
连珠炮似的发问,让夜婴宁语塞,一时间说不出话來。
见她一副愕然的表情,周扬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若你把对我的精明狠辣腾出一半对待别人,你早就得道升天,水火不侵。”
闻言,夜婴宁咯咯地笑起來,趁机将他拿走的半块布朗尼蛋糕偷了回來,一口塞进嘴里。
第十六章 坏消息(加9)
最终,夜婴宁还是说服了周扬,独自一人去见傅锦凉。
她给的理由是,这一次是对方邀请自己,在事先沒有商量的情况下临时多带一人前往,显得太过失礼。而且,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傅锦凉真的是别有目的才接近自己,那么周扬同去,反而显得小題大做,令对方早早地心生怀疑。
这样的说辞也不无道理,周扬踟蹰一番,同意了她只身前往傅锦凉的约会。
其实,夜婴宁也清楚,就算前方等着她的真的是一个圈套,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沒有对傅锦凉避而不见的道理。况且,无论怎么看,对方都是欠了她一个大人情,思來想去,应该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然而,出于女性的敏感,她对傅锦凉总有一丝芥蒂在心头,不知为何,挥之不去。
那种感觉很奇怪,说不好,彷佛是天生的欣赏和天生的敌意,相伴相生。
“你开车去,这样有不喝酒的借口。”
周扬特地帮她检查了一遍车,然后把钥匙给她,自从上一次夜澜安流产之后,夜婴宁就再也不敢开她送的那辆车,担心被人暗中做了手脚,索性直接送到车库落灰。
她开着车,穿过大半个中海市,赶到了傅锦凉选的那家商场顶楼。
这座城市发展的速度犹如殖民扩张一样快,高空,地下,但凡能够用來赚取金钱的空间无一不被利用得妥妥当当。在二十几层楼的高度享受下午茶时光,不见得有多么惬意,却一定是需要有钱和有闲才能做到。
夜婴宁一踏进顶楼餐厅,就被侍者直接带到稍微靠里的包间内,傅锦凉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在低头看着餐单。
“夜小姐。”
傅锦凉含笑问候,她大概是今天沒有安排工作,所以穿得很随性:一条颜色夸张的碎花裙,衬得小麦色皮肤更加带着阳光的色彩似的,锁骨处悬着一串白色的装饰项链,唇上是鲜亮的一抹荧光粉色,整个人像是一小节跳跃的音符,带着“di da di”似的欢快。
夜婴宁同样报以微笑,在她对面坐下來。经过上一次在“凝梦”一起吃饭,两人发现彼此的口味比较投缘,所以这一次,她和傅锦凉不约而同地一起先点菜,并不急着谈公事。
直到前菜端上來,傅锦凉才从手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推到夜婴宁面前。
“本來应该直接还给你,只是那项链价值高昂,我实在不放心随身携带,所以存到了保险箱。存入之前已经找了人做了鉴定公证,绝对沒有掉包,哈哈!”
不等说完,她已经掩口轻笑起來。
夜婴宁也笑起來,慢慢接过那装着保险箱钥匙的盒子,在手指间摩挲,轻轻挑眉道:“傅小姐这么说才是真的和我开玩笑。大家经常出席宴会,最怕的就是临时有什么意外,什么礼服坏了,首饰断了,鞋子不合脚什么的,随便哪一桩都够头疼的。”
说完,她拿起杯,浅浅啜了一口鲜榨的西柚果汁。
夜婴宁说这些话的原意不过是同傅锦凉客套着,不料,傅锦凉听完后忽然神思一变,像是猛地想起什么。她手上把玩着吸管,幽幽接口道:“谁说不是呢?你看,明明只是一件再普通的小意外,比如礼服被勾破了,就闹得一连上了好几天的头版头条。甭管是红还是黑,起码是先占住了话題榜,就这一点,多少明星嫩|模挤破头都抢不來。”
这一番话,明显是将话題转向了唐渺,上次的红毯露|点事件。
听了傅锦凉的明里叹息,暗地讽刺,夜婴宁不禁微微愕然,,因为在她看來,傅锦凉几乎已经修炼得八面玲珑,近似于妖,绝对不会轻易犯下这样的简单的错误,而且她也沒有任何踩低唐渺,來捧高自己的必要。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似乎看出來夜婴宁的犹豫,傅锦凉笑了笑,索性坦白道:“夜小姐,其实,我们私下聊天也不必顾忌太多。我觉得和你谈得來,自然就会多说几句,换做是其他人,恐怕还要说我这个人高傲冷漠,难以接触。”
怕她多想,夜婴宁也连忙出口解释,自己绝对不是有意疏远,只是一度担心两个人的身份,在目前大赛进行时,毕竟尴尬,容易被人诟病。
“说到私交,呵,最怕的就是遇到不知深浅的人。”
傅锦凉拿着叉子,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那份水煮花椰菜,她吃东西很挑,太嫩的太老的都不要,特地交代厨师要在根茎处切出十字花,这样才好入味儿。
“我这次约你出來,还有一件事。虽然我沒有什么确切证据,也不知道你们之前是否有什么过节,但我隐约听到消息,好像唐渺对你的敌意颇深,还洋洋得意地说会扳倒你。半决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千万多留意。”
说完,傅锦凉冲着夜婴宁笑了笑,低下头专心吃着自己点的那份甄选套餐。
然而她的话,却几乎一瞬间就令夜婴宁沒有了任何食欲。
放在桌下的两只手不自觉地悄悄握成了拳,如果她沒有猜错的话,丢失的设计图,一定是辗转到了唐渺手中,所以她才敢如此有恃无恐,甚至流出消息來。
对方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情來,夜婴宁不得而知,可握有她的设计图,就等于握着她的底牌。对方的作品如何准备,她完全不晓得,可人家却把她的设计研究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临时更改,完全來不及,而且用草率之下设计的作品参赛,更加不明智。
她一度心存侥幸,如今傅锦凉似乎给了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又怎么能不让她手脚冰凉,头皮发麻。
同夜婴宁的表面上平静,内心波澜起伏不同,坐在对面的傅锦凉似乎食欲很好,从前菜吃到主菜,连甜点都吃得一点儿不剩,十分满足。
“我不能再吃了,再吃,婚纱的尺码又要修改,到时候设计师非要追着我骂不可。”
她放下刀叉,优雅地擦擦嘴,笑的时候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形,看起來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似的,跟平时的女强人形象相去甚远。
夜婴宁勉强维持着笑意,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唐渺牵制住了,却又不得不和傅锦凉继续寒暄客套。
“哦?婚期已经敲定了吗?”
她眨眼,那一丝潜藏的不安再次动荡起來,震得她一阵心悸,忍不住脱口问道:“不知道傅小姐的未婚夫是……”
傅锦凉点头,刚要答话,她放在桌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打断了两个女人的谈话。
第十七章 报错仇(加10)
并不避讳夜婴宁,傅锦凉径直接起电话,语气异常温柔。
只是那端似乎说了什么,令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傅锦凉有些哀怨地答道:“上次我临时有事放了你一次鸽子,你就小气到今天也要开会赶不过來,真是讨厌,我还有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呢……”
职场上再强势的女人,在面对心爱男人的时候也难免柔情似水,夜婴宁喝着果汁,看着面前的傅锦凉,如是想到。
也正因为如此,她更加好奇,能同傅家联姻的会是中海的哪一家。
在中海,一宠,二战,三段,四栾,五傅,六乔,这是众人默认的排序。想來傅锦凉应该不会下嫁到乔家,而栾驰年纪又太小,思來想去,恐怕就只有宠、战、段三家有可能。
战家这一代有两个男孩儿,段锐也确实被家里逼着要结婚,但后者应该不会瞒着苏清迟联姻的对象是谁,那么除此之外,就是宠天戈,宠家第三代也只有一个男丁。
也就是说,最有可能的人选,其实就在三个男人之间……
她正不停在脑海里思索着,越想越觉得有些可怕,然而对于宠天戈,夜婴宁还是宁愿选择相信他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换句话说,他那样高调张扬的人,又怎么会按兵不动地筹备婚事,恨不得满城皆知才好。
而这边,傅锦凉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有些不悦,咬了咬吸管,哼道:“不來算了,反正结婚那天你肯定能见到。我们不说他们男人了,对了,一会儿你有沒有时间,我刚才随便看了看,这商场还不错,我们吃好了就一起去shopping吧?”
夜婴宁本想一口回绝她,但随即又想到自己一个多月前在这家商场的某个专柜里预订了一只手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有消息了,既然來了,索性就去看一看。
两人很快埋单,离开餐厅前往各个专柜。
在时尚的舞台上永远不分四季更迭,明明中海刚步入寒冬季节,但光可鉴人的橱窗上已经挂出了“新品上市”的海报,春装料峭,薄薄的衣衫展露着迫不及待的风情。
裸色、肉粉色等一系列颜色依旧是这一季不变的主打,原本沒有什么购物欲望的夜婴宁在看到一条肉色打褶复古长裙的时候也忍不住动心,拿了自己的尺码到试衣间去试穿。而傅锦凉则更喜欢夸张的性感混搭元素,好似把摇滚派对搬到了女王的晚宴上举办一样,专门挑着色彩靓丽的衣裙。
她试了几件都很满意,大手笔签单,店员自然眉开眼笑,见傅锦凉有些面生,不由得主动上前示好。
“您是夜小姐的朋友吗?第一次见到她和您一起过來呢,两位真是各有各的风格。”
傅锦凉打量了一下试衣间,见夜婴宁还未出來,她闲來无事,便倚靠在柜台上,同那店员有一句沒一句地闲聊起來。
“夜小姐很喜欢你们家这个牌子?”
“是啊,她几乎每个季度都要來订一只限量版的手袋,要从总部发货,所以要等上一个多月到两个月时间不等。夜小姐很照顾我们生意呢,几乎每次都不会空手走。不过上次一位先生陪她一起过來,两个人可能有些闹别扭,只有那次,夜小姐什么都沒买,看了一圈就走了。”
店员只顾自己说得开心,沒有注意到傅锦凉的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舒展开。
“是啊,她结婚了呢,她先生姓周,风度翩翩的一位男士。”
她不动声色地接过话來,脸上依旧是浅浅的微笑,不料店员似乎真的努力回忆了一下,猛摇头道:“不是,我确定夜小姐沒有叫他老公,两个人的神态动作也不像是夫妻。那男的个子很高,虽然很帅,看起來也有些眼熟,但是板起脸來真的很吓人啊。哎,对了,我记得夜小姐好像管他叫什么哥,忘了,大概是某某哥吧。”
店员一边回忆着,一边将打印好的款单撕下來双手递给傅锦凉。
她顺手接过,一刹那,脑中有个念头突地冒出來,福至心灵一般,傅锦凉压低声音试探道:“是不是,是不是喊他宠天戈?”
店员明显一愣,大概是沒有想到自己随口八卦,竟惹來了对方的强烈好奇心,不由得支支吾吾起來,再加上她也确实记不大清,于是只好推诿道:“小姐,客人很多,除了像夜小姐这样的老主顾,來一次的客人我真的沒有印象啦……”
正说着,试衣间的门打开,夜婴宁走了出來,正站在镜子前左右端详着身上的新裙。
“很好看啊,婴宁,这种褶皱最漂亮了。你光吃还不胖,小腰这么细,简直叫人嫉妒死啦。”
傅锦凉飞快地敛下眉目间四溢的情绪,快步迎上去,一把挽住夜婴宁的手臂,她笑吟吟地看着镜中的她,口中不吝赞美。
两个友情不那么牢固的女人凑在一起,购物的冲动就会达到顶峰,因为她们需要用不断的溢美之词來彰显对彼此的喜爱,这一点永远是真理。
所以,当走出商场时,夜婴宁和傅锦凉手中都各自多了好几个大纸袋。
两人在停车场告别,犹如一对相识多年的姐妹淘,恋恋不舍,同时不忘临走时还要赞叹着对方的好眼光,能够一口气血拼下來这么多的顶尖货。
坐在车里,傅锦凉看着夜婴宁将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她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那边一接通,还不等对方开口,她就冷冷质问道:“你今天为什么临时爽约?”
傅锦凉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愤怒,她从不承认自己愚蠢,但是却做了一件身为女人最愚蠢的事,,她居然认错了真正的情敌!
一想到宠天戈在暗处会是多么得意他的风流倜傥,一想到夜婴宁甚至能做到平静如常地和自己聊天吃饭,她就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她将全部的厌恶和仇视都投注到了唐氏姐妹身上,沒想到却是报错了仇。
“我在公司临时有会,走不开……”
宠天戈懒洋洋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來,很大度的样子,像是并不计较傅锦凉此刻的气势汹汹。
嘴角勾起,傅锦凉的怒气无处发泄,她一把扯下车内的挂饰,狠狠甩在副驾驶上,低吼道:“宠天戈!你撒谎!你明明已经进了餐厅,只是你发现我约的人是夜婴宁,你才说临时有事來不了!”
他一怔,愣了几秒,声音已经变得冷如寒冰。
“你怎么知道?”
这一出口,基本上,宠天戈也就等于是默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十八章 太残酷(加11)
傅锦凉换了一只手,嘴角的冷笑一点点扩大,她看着斜前方镜子里照映出來的自己的脸,笑意中带着可怖的狰狞。
她并非不能接受宠天戈有别的女人,像他这样的男人,玩过的女人多得犹如穿过的衣服,自然不可能因为结婚就真的做到洁身自好。
但是,傅锦凉的底线是,她不能被欺骗,尤其,不能被人当成傻子一般恣意玩弄!
“我怎么知道?对于不听话的猎物,猎人们习惯对它们保持追踪。宠先生,打开你的手机,你若是仔细仔细地寻找,就会发现里面多了一个app插件。当然了,稍不留心你就会忽略掉它……”
顿了顿,傅锦凉似乎得意地轻笑起來,继续解释道:“但是它的作用却不小呢,只要你开机,我就能知道你的大概方位,误差直径不超过一公里。真巧,我昨晚才安装上,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其实,她的本意并不是以此调查宠天戈的情人是谁,因为她认定了那个女人是唐漪,这一点,也从唐渺那里得到了侧面的验证。
这些日子以來,宠天戈除了出国谈生意,其他时间,只要和傅锦凉在一起,他就会找上各种理由借口,叫來一堆狐朋狗友,避免一切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样一來,无论是宠家还是傅家的长辈,谁也挑不出他的不是來,因为他确确实实是好好“照顾”着刚回国的傅锦凉,甚至还怕她寂寞,将许多新朋友介绍给她。
所以,她原本只是想知道,他到底能够躲到哪里去,然后马上杀过去,在宠天戈的朋友面前杀杀他的威风而已。
沒想到,收获远远超过期望值,等來的结果不是惊喜,是惊吓,是愤怒。
“沒有想到,在海外受过高等教育的傅小姐原來也不过是喜欢窃取别人隐私的小人而已。”
宠天戈扯了扯嘴角,说完,他不给傅锦凉任何的机会,直接站起身來,拉开办公室的窗,手一扬,将手机扔了出去。
听见那端传來的“嘟嘟嘟”忙音,傅锦凉目眦欲裂,她狠狠地捶打着面前的方向盘,觉得自己二十几年來的自尊全部消失殆尽。
她不知道,更不想去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宠天戈和夜婴宁早就商量好的一个圈套,以唐漪做诱饵,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而这对狗男女则暗度陈仓,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偷情!
政治联姻有多么可怕,她懂,沒有一个女人愿意委屈自己的婚姻大事,傅锦凉亦不例外。
然而,她到底逃不开低微的出身,不是嫡出,这一点,在依旧传统的政治家庭中,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烙印。
唯一能令家族中人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机会,不是自幼读书成绩出类拔萃拿遍大奖,也不是在全是白种人的国际知名集团里站稳脚跟,而是嫁入宠家,做宠天戈的名正言顺的妻子,为宠家养育出健康的子孙。
“我不会放弃,任何人都不能让我放弃。”
一点点坐直身体,傅锦凉脸上的悲伤逐渐褪去,转而浮上一抹坚忍。她静静地坐了片刻,直到完全恢复了平静,这才发动车子离开停车场。
*****
夜婴宁回到家,扔下一地购物袋,二话不说走到浴室去泡澡。
周扬看出她心情不佳,所以并未多问,递给她一杯红酒,转身走出了浴室,留她一个人舒缓神经。
她磨磨蹭蹭地走出來,擦拭着头发的时候,很意外地接到了苏清迟的电话。
夜婴宁找了个借口,再次走回浴室,得知果然有人按捺不住诱惑,急于出手那条粉钻项链。
“是唐渺,不是唐漪?”
她有些吃惊,原本以为唐漪为了离开经纪公司,单独开工作室,所以手里急需用钱,只好偷偷变卖私物,沒想到,竟然是唐渺。
“我猜,是她偷的。”
苏清迟振振有词地分析道:“你说,她一个刚回国的穷留学生,她有什么?那项链本來就是宠天戈买给唐漪的,就算是亲姐妹,我也不信唐漪会那么大方,那可是几百万啊!”
夜婴宁沉思了片刻,她当然沒有八百万,起码短时间内拿不出來。
她故意让苏清迟帮自己放消息出去,其实就是想试探一下,唐漪和唐渺之间,会不会为了这笔钱而反目。
事实证明,亲兄弟明算账,就像是男人不禁试验一样,有的时候,亲情同样也禁不住金钱的考验。
“如果真的是她偷來的,打算私下卖掉,那么这对姐妹的缘分,我看也就差不多尽了。唐漪再隐忍,这几年在娱乐圈顺风顺水,整天被媒体和粉丝众星拱月,就算她再疼爱这个妹妹,也有个限度。唐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咬咬牙,暗下决心。原本,夜婴宁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阴损了一些,故意设计别人,但今天,傅锦凉的话真切地令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她不能够尽快地除去唐渺身边的有效力量,那么早晚有一天,她必定要将全部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一次珠宝大赛,本身并不算什么,拿不拿得到冠军其实也无所谓。可是牵出萝卜带出泥的道理夜婴宁十分清楚,一旦她真的走错一步,被唐渺抓住了把柄,那么自己和栾驰、和林行远、和宠天戈的任何一段孽缘都能让她身败名裂,一败涂地。
等到那个时候,她就不仅仅只是在珠宝界失势,而是在整个中海都无法立足,甚至辱沒家族名声。
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细细叮嘱了苏清迟一番,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全都安排妥当,夜婴宁才挂断电话,走出浴室。
周扬就站在不远处,他沒有故意装作好像是不经意路过这里,而是明明白白让她知道,他已经听到了一切。
他将双手抱在胸前,以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审视着夜婴宁。
她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眼神微微闪了闪,沉默着想从他身边走过,上床睡觉。
“我觉得你变了。有的时候,你给我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和从前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是我的错觉吗?”
周扬罕见地露出困惑的表情,轻声问道。
他知道,自己从來抓不住这个女人。她就像是一个风筝,看似线的一头就抓在他的手里,但事实上,她只要想离开他,宁可断了线也会飞得远远。
脚步一滞,夜婴宁站在原地,沒有回头。
她想了一会儿,稍稍侧过脸來,同样轻轻地回答道:“其实,所有的人都只是一点点流露出原有的本性罢了,不存在变或者不变。我是,你也是,每个人都是。”
人生不存在对得起,对不起,沒有人应该对你的不幸遭遇负责。与其怨天怨地,还不如抽出时间來好好反思过往,究竟是自己太幼稚,还是世界太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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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撕破脸
东三环一带是中海市经济最繁华的地方之一,以国贸为中心,四周的各式酒吧星罗棋布。
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孩儿泊好车,步履匆匆,走进一家知名的美式餐厅。
才晚间六点半,客人不是很多,餐厅里有不少空位,唐渺皱皱眉,总觉得能够花八百万买一条项链的贵妇似乎不大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对中海并不熟悉,打开导航,又兜了几个圈子才找到这家餐厅。她的老家位于北方的一个小城市,后來,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唐漪将她从寄宿的亲戚家接出來,直接送她到国外读书。
“susie小姐,这边來!”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不远处朝唐渺招招手,她听见后快步走过去。
那女人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眉开眼笑地招呼着唐渺坐下,大概是南方人,说话的时候口音又软又糯,说起话來也颇为中听。
据她说,她叫雅黛,自然不是真名字,做这一行已经快十年,专门替有钱人搜罗珠宝首饰,赚取中间费用,算是掮客。
“哎呦,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嘛。首饰这东西,來來去去,旧的不去新的哪里会來。”
雅黛极为擅长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唐渺心头尚有犹豫,连忙给她点了一杯丁香茶,仍旧是讨好的语气劝道:“來,喝杯茶解解渴。方太太马上就到。”
唐渺确实感到口渴,端起杯子的同时仍不忘记抓紧怀中的手袋,向四周打量了片刻。
快到七点,乐队演出即将开始,客人骤然间多了起來,许多都是外国人,互相拥抱聊天,气氛很是热闹。
就在唐渺感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雅黛放下电话,冲她轻声道:“就來了呢,方太太脾气不大好,她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你就左耳进右耳出。”
话音刚落,一阵香气袭來,有些浓郁,唐渺险些打了个喷嚏,一抬头,果然迎面走过來一个中年女人,怀里搂着个纤瘦的年轻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壮硕的男人,大概是随行的保镖。
“什么地方嘛,灰突突的喘不过气來!”
方太太目测足有一百八十斤,又高又壮,倒显得腻在她身上的那男人娇小可爱,两个人牛皮糖一样黏在一起,在沙发上紧挨着坐下來。
抱怨完一大通中海的空气质量,方太太似乎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修得细细的眉一挑,看向雅黛,半笑不笑道:“东西呢?可别再拿破铜烂铁糊弄我,害得我巴巴地跑來。”
不等雅黛和唐渺开口,方太太怀里的男人已经细声细气地劝道:“你呀,就是好说话,心又软,容易轻信别人。要是东西不成,你可别生气,一生气,我可要跟着心疼……”
这男人一看即知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唐渺冷冷扫了他一眼,心里腻烦。“啪”一声从手袋里掏出首饰盒,她递给雅黛,看也不看方太太,一扯嘴角道:“东西我带來了,就是这个沒错,我和你给我的图片比对了好几次。”
被方太太和她的小情人奚落了一番,雅黛的表情也不禁讪讪。她为难地看了一眼唐渺,将首饰盒接过來,打开一看,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浮上喜色,急急道:“方太太,就是您要的这条!”
方太太伸直了几乎看不到的脖子,胖胖的小手就要过來夺。不料,唐渺站起身,一把从中间抢过去,手撑在台面上,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说好了的定金呢?”
对方跟她联络的时候,协商好先付定金五十万,其余的七百五十万则汇入指定的银行户头。
口中啧啧,方太太面露不悦,嘟囔道:“做什么呀,我还能拿了你的东西不给钱,跑了不成。”
唐渺也学着她的样子,半笑不笑地回应道:“方太太是识货的有钱人,我不敢那么想。不过做生意,先小人后君子,对咱们大家都好。定金我拿到手,东西你随便品鉴。”
方太太不好再说什么,一扭身,将背着的那只大号neverfull手袋提过來,重重一放,扯开來给唐渺看,口中絮絮道:“喏,看好了哇,是美金,人民币非要重死我不可。”
雅黛探了探头,随手抽出一摞,确认无误,冲唐渺点了点头。
唐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來,恋恋不舍地将手里的项链递给了乐不可支的方太太。
这是她从姐姐家中偷來的,只求转手顺利,拿到这笔钱。
自从上次参加宴会,从那些名媛贵妇口中得知这条宠天戈送给唐漪的项链居然要八百万这样的天文数字,唐渺就寝食难安,一心想要将其拿到手,卖出去转给有钱的土财主。
刚好,最近唐漪接了一部新戏,这周已经带着助理进组拍摄,为了以防万一,将公寓的钥匙留给了唐渺一份做备用。她趁机前往唐漪的家中,找人把保险箱打开,将项链偷了出來。
一不做二不休,说來也巧,自称是珠宝买手的雅黛辗转联系上了她,说认识买家方太太,能帮她马上脱手。于是唐渺化名susie,约对方在今晚交易。
“确实就是这条,我找了好久。”
方太太乐滋滋地用粗短的手指抚摸着项链,爱不释手,她怀里的小白脸也两眼放光,一脸谄媚地说着恭喜的话。
一想到姐姐的首饰就要戴在对方的臃肿身体上,唐渺顿觉恶心,但她沒有办法,她需要一笔钱去为接下來的比赛疏通关系,打点人脉,哪一个步骤都少不了用钱。而唐漪已经明确表示,她投资在自己身上的钱已经太多,再也拿不出來额外的部分。而且,她和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她不想再续约,想要回自由身,不再让经纪人吸自己的血。
唐渺知道,唐漪打算自己开工作室,自己做老板,可那也是天文数字。八百万虽然只是九牛一毛,两人平分,多少也能解燃眉之急。
正想着,她身后忽然传來唐漪气喘吁吁的声音,,
“唐渺!谁给你的胆子,居然偷东西!”
她原本还在剧组拍戏,不想忽然接到匿名电话,说唐渺拿了她的首饰,私下找黑中介变卖。
一开始,唐漪自然不肯相信,可对方俨然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连交易的地址都明确地告之,由不得她再怀疑。唐漪犹豫了片刻,索性跟组里请假,跟助理一起马不停蹄从影视城赶了回來。
她先回了自己的公寓,看着被撬开的保险箱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姐,不过是一条项链,又是情人送的。等我有了钱,再买一条送给你好了。”
看清來人,唐渺不禁露出惊惶的神色,但她很快让自己镇定下來,迎过去,一把握住了唐漪的手,摇晃两下,口中撒娇道。
第二十章 连环套
听了亲生妹妹的大言不惭的话语,唐漪怒极反笑,她狠狠甩脱唐渺的话,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偷拿了我的东西,现在反倒劝起我來?”
一旁的雅黛、方太太和小白脸三个人全都面面相觑,其中,方太太最先反应过來,把手里正在把玩的项链往盒子里一塞,连忙送到雅黛手里,忙不迭地叫小白脸赶快收拾着桌上那只装有美金的手袋。
“出门遇见鬼!以后你再别想赚老娘的钱!居然算计到我头上,偷來的东西也敢让我收,呸!”
因为生气,方太太脸上的肉都在颤,她骂了一脸不知所措的雅黛一句,又冲唐渺狠狠瞪了几眼,这才带着人离开。
见这桩买卖算是彻底沒戏,雅黛也沉了脸色,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拍,冷冷道:“susie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做这一行好多年,这次算是砸了招牌!好好好,算我倒霉,急功近利,沒把你的底子摸摸清。”
她认命似的摇头,临走时,仍忍不住上下打量着唐渺,口中啧啧叹息道:“才这么年轻,居然就偷自家姐姐的东西,难不成以后还要偷姐姐的男人不成?真是世道变了,好人难做呢。”
被雅黛这么一番夹枪带棍的话说得脸色涨红,唐渺咬牙,几乎要冲过去,对她恨声道:“不用你管!你赚不到我的钱,自然说我的坏话!老女人,出门以后管好你的嘴!”
一旁的唐漪一把扯住她,压低声音呵斥:“唐渺!你还不嫌丢人是不是?我的脸面要被你丢光了!”
唐渺愣住,缓缓转过头來,眼眶泛红,死死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向她吼道:“脸面!你的脸面是脸面,我的脸面就不是了?你以为我想要钱做什么?我还不是想着自己能一夜成名,帮你分担一些!你说你不想续约,想自己开工作室,可是这几年你根本就沒攒下來什么钱,全喂了你的吸血鬼经纪人!我们现在沒有钱,还要那些沒用的东西干什么?”
说完,她转身拿起桌上的首饰盒,抓过唐漪的手,还给她。
“还给你!以后我的事,你再别插手,我不会领情。咱们两个桥归桥,路归路,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唐漪的脸色一白,还想要握住她的手,不料扑了个空。
“渺渺!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项链是我这些年唯一的生日礼物,我舍不得不是因为它值钱,而是因为它是第一件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如果你真的想……”
唐漪年纪轻轻入行,当初为了能够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地,被经纪人半逼迫半诱惑地签了合约,从此以后她的绝大部分收入都归公司和经纪人,自己的那一部分少得可怜。私下里从一些商人老板那里得到的馈赠,多半也进了经纪人的腰包,许多比她资历还浅的新人都已经在中海买房买车,而她的积蓄却少得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次唐渺回国,唐漪特地买了一辆车给她代步,又为她租下单身公寓,已经花了不少钱。
鉴于宠天戈的身份特殊,唐漪的经纪人并不敢在他的身上盘剥,所以,宠天戈给唐漪的财物,全都是她自己的。可她生怕被他瞧不起,几乎很少主动索要,除了这条项链,因为那天她过生日。
也正因为如此,唐漪才格外珍重这件珠宝,连对妹妹也不舍得外借。
“得了,收回你的惺惺作态吧,这又不是在演戏!”
唐渺嗤之以鼻,挥开唐漪伸过來的手,刚好有两个高大的外国帅哥走过來搭讪,问她要不要到他们那桌喝一杯。
“好啊,正好我不开心,你们要哄我。”
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如是答道,更想气一气唐漪,唐渺一左一右地挽上两个帅哥的手臂,跟着他们朝餐厅另一边走去。
“唐渺!”
唐漪急得跺脚,又不敢大声声张,生怕被周围的人认出來。一旁的助理也连忙拽住她,小声地提醒着,让她赶快离开,以免被记者发现,又要乱写一通。
心有不甘,可又无能为力,唐漪只好放弃带走不听话的妹妹,她压低帽檐,和助理快步走向门口。
见众人四散离开,一个服务生走过來,俯身擦拭着桌面,并且悄悄地将手伸到桌子底下,轻轻摸索着什么。
*****
周扬难得在家休假,他的战友有许多听到这一消息,纷纷邀约,他推辞不过,十次也有五次要出门应酬。
身为妻子,夜婴宁自然也要陪同在侧,以免长时间不露面,说不定要被说闲话。
在人前,二人自然耳鬓厮磨,鹣鲽情深,永远都是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一堆人聚在一起,少不得是吃吃喝喝,打打麻将,小赌怡情。好在夜婴宁虽然技艺不精,却能勉强应付,和周扬的朋友在一起玩,也算是其乐融融。
这些人都是出身部队,身上多是红色标签,年纪都比她大,却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又甜又亲,自然也都是看在周扬的面子上。
其中,有“凝梦”的老板,乔家二公子乔言讷,夜婴宁和他相对算熟悉些,由他张罗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市郊的马会。
中海第一俱乐部的名头响彻整个圈子,然而夜婴宁却是第一次前來,周扬揽着她的肩头,两人亲昵地走过绘有皇家和玺彩绘的恢宏庭院,她不禁咂舌。
“总觉得这种金碧辉煌的地方不大真实。路有冻死骨呵。”
她仰头,看了看富丽堂皇的大厅,又掀起眼皮打量着一脸镇定自若的周扬,近來算是见识到了他追逐奢华生活的一面。
脱下了军装的男人,总算露出了豪门阔少的性格,显得比平日里多了一丝玩世不恭。
乔言讷是马会的资深会员,有他牵头,大家玩得畅快。
“本想包场,不想,有那位在。”
夜婴宁听见乔言讷和身边一位朋友低低说道,不禁好奇,忍不住插嘴道:“谁还敢跟乔二公子抢地盘,活得不耐烦了吗?”
她本是说笑,说罢掩口轻笑,眨了眨眼。不想乔二当真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要是跟人家抢,才真是活腻歪了。宠少半小时前刚到,算了,他玩他的,我们玩我们的,两不搭界。”
闻言,夜婴宁一怔,他果然已经回国,倒是颇有兴致,來此挥杆。
乔言讷满不在乎地笑笑,已经大步走了过來,他拍拍周扬的肩,赞道:“上次我输得好惨,这次能不能让让我?”
周扬随手比出一个过肩摔的姿势,吓得乔二急忙连退数步,脸色都白了。
“我老婆第一次看我打马球,你说我能让吗?”
他边说边看向夜婴宁,慢悠悠地解着腕上的手表,淡笑道:“我知你喜欢马,看我打一场马球赛如何?”
她倍感意外,却也兴奋难当,两眼熠熠生辉,点点头连声说好。
ps:今日只此一更,勿等。存稿中。
第二十一章 好彩头
说起打马球,普通人脑中都会不自觉地联想起一幅幅欧洲贵族策马挥杆的画面,特别是许多皇室成员也醉心于马术马球,更是将其“king of sport”的地位推崇到了极致。
据说,英国的多位王子和公主、苏丹王子和许多政界要人都是马球高手,难怪它会被誉为“皇冠上的一颗明珠”,而这个早在汉代就出现在中原,兴盛于唐代的古老运动在中国近代的发展却远远落后于欧洲,不得不令人感到遗憾。
在等待男人们更换球衣和装备的期间,夜婴宁趁机欣赏了一下会所内的小型展馆内的艺术复制品,有《唐玄宗击球图》、《宋人击球图》、彩绘打马球陶俑、打马球画像菱花镜等等。虽然只是仿品,但这些栩栩如生的画面和活灵活现的造型也足以令人震撼。
等待的时间稍显漫长,好在,会所的侍应生及时地为夜婴宁和其他男人们随行的女伴们端來了咖啡和甜点。
过了一会儿,身后有一阵脚步声传來,她循声回头望,换装完毕的周扬已经一手拿着头盔,和其他几个男人一起走了过來。
夜婴宁的脑子里骤然间冒出來一个词,骑士,俨然是从中世纪的厚重历史中走出來的英雄!
因为好奇和惊讶,她几乎屏气凝神地打量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的男人,,
周扬一身橙红色的马球服,白色马裤,一身装备极为抢眼,手套、马裤、护腿包都是同色系的色调,黑棕色的马靴让他本就修长有力的双腿衬得更加颀长。
咖啡色皮制的腰带上缀有独特的斜纹赛马图案,色彩搭配得跳脱而有活力。在不太显眼的地方,夜婴宁看见了一处某著名奢侈品品牌的logo,还有他的姓名缩写,zy两个大写的字母。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禁忍着笑意,站起身來,屈膝做了个宫廷礼。
“我是不是应该跪下來亲吻你的手背?”
周扬眨眼,边说边作势要单腿下跪,夜婴宁怕他真的这样做,连忙握住他的手,笑说不要。
两人的亲密动作,惹來周围一阵哄堂大笑,都在打趣着说,这对夫妻着实是恩爱非常。
夜婴宁面颊有些滚烫,松开手,回忆起方才看到的诗句,脱口重复道:“脱绯紫,著锦衣,银镫金鞍耀日辉,场里尘飞马后去,空中球势杖前飞。球似星,杖如月,骤马随风直冲穴。”
正说着,另一边,乔言讷和同组的队员也换好了服装,装备得当。
“嫂子真是大诗人呐!”
乔家老爷子专门为这个小孙子起名为“言讷”,只是天不遂人愿,偏他话最多。倒是他的哥哥乔思捷稳重得多,一向少言寡语,也很少和这群纨绔子弟厮混。
“乔二少谬赞,墙上刻的诗句,我班门弄斧。”
夜婴宁浅笑嫣嫣,随口对乔言讷答道。她虽不甚明了马球规则,却也知道任何运动都有危险性,不禁看了看周扬的腿,小声叮嘱道:“注意你的腿,不要逞强,不过是玩而已。”
他刚要让她放心,不想,未及开口,不远处走來四五个人,都是一身专业服装,为首的一个黑衣白裤,手上紧握着一柄同样黑白相配的牛皮马鞭。
“真是稀罕日子啊,平日里想遇都遇不到的几位贵人今儿全齐了!”
那人倒也沒有刻意提高说话的音量,但他一张嘴,全场皆静。
乔言讷最先反应过來,快步上前,客客气气地笑着打招呼道:“原來是宠少,难得,难得。天太冷,大家这不都是过來活动活动筋骨。”
他面上含笑,心头却暗暗后悔,早知宠天戈在,说什么自己也不带人过來抢场子。
会所的马球场地虽然有十几处,但最适合打专业比赛的只有一块场地,相当于7-8个普通足球场大小。显然,先來一步的宠天戈已经交代下去,马球俱乐部已经准备好了开幕仪式,场边的风笛手和鼓手已经就位待命。
“是啊,活动活动。既然來了,咱们各凑四人,交交手如何?”
宠天戈挑挑眉,一边说一边试着将怀里抱着的头盔戴得端正些,但他手里抓着马鞭,手指不够灵活,他系了几下都有些松,于是扭头朝侧手边的夜婴宁看了一眼,恭敬道:“周太太,还要麻烦你过來帮我个忙。”
说完,他一指自己的下巴。
夜婴宁愣了愣神,直到前后左右好几道视线全都不约而同地落在她的脸上,她才回神,意识到宠天戈是在请自己帮他系好头盔的束带。
当真是为难,可又不能不去,不去的话,反而更容易显得心虚似的。
她踌躇了几秒钟,下意识地看向周扬,他微微扬起下颌,似乎并不打算阻拦她。
“哦,好。”
夜婴宁点点头,走过去,她脚上是平底鞋,比宠天戈矮了一截,他明明是求人帮忙,却岿然不动。她咬咬牙,只好踮起脚,伸手为他绑好。
马球盔的系带由帽子的顶部到下巴是一条带子贯通的,她有些凉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到宠天戈的下巴,他似乎微微皱了下眉头。
踮着脚的姿势让夜婴宁重心不稳,她刚张口说了句“系好了”,脚下一歪,险些摔倒。
宠天戈伸手,在她腰上一抚,低声道:“小心。”
他手心的温度很烫,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得到,夜婴宁惊惶地推开他,站稳身体。
宠天戈微微一笑,再不看她,这次却是看向周扬和乔言讷,一指身后的朋友,提议道:“我们这边四个人组好了,你们呢,再來两位。两队先打三小节,加在一起二十几分钟,算是热身,如何?”
双方都无异议,很快,两队八名队员选好,准备开赛。
风笛手身着传统的英格兰服装,带领鼓手们率先走上马球场,奏响开幕曲。
这边,训练师已经将各人的参赛马球马逐一牵过來,周扬的马是阿拉伯马,非常漂亮;宠天戈的马则是高品质的纯血马,异常高贵。
“周太太,还请你帮周先生缠上绷带,讨一个好彩头。”
训练师笑着将绷带亲手递过來,解释道:“马腿这里很容易被击打,缠紧一些。骑士们都希望有美丽的姑娘为他们照顾这些细节。”
说完,男人们的女伴全都跃跃欲试,从各自的马童手里拿过绷带。
夜婴宁走到周扬的马前,半跪下缠紧,又依照训练师的讲解,将马尾编好,扎紧。
周扬接过马绳,也不避嫌,当着众人的面在她额前落下轻轻一吻,“多谢夫人。”
她不便闪躲,只好轻笑:“等你的优异表现。”
不远处,宠天戈等着马童帮他准备得当,一个翻身,他干净利落地上马,策动马匹,小步在场上踱着,等着开赛。
第二十二章 策马斗
这场并未经过事先安排的马球比赛,远比夜婴宁想象得要精彩,也更为惊心动魄。
一群原本对马球并不大感兴趣的女人们也不禁个个激动起來,顾不得初冬的紫外线照射,全都涌到场面,争抢最佳观赛区域,都想一睹场上男人们的威猛。
周扬和宠天戈分别带着三名队员,八人两队,同场竞技。
按照规则,每队队员根据号码不同,负责不同区域和任务,与足球略有相同之处,即1号是前锋,2、3号为中锋,4号为后卫。
1号负责射门;2号负责击球以组织队伍进攻,既可以传球让1号进球得分,亦可以自己射门;3号阻碍对方传球,同时还要回球给队友,攻防兼备,对体力要求很高;4号则是干扰对方射门,后方防备。
经过身边的训练师的简单讲解,夜婴宁对场上的局面有了初步了解,,她猜得不错,宠天戈是1号球手,周扬是2号球手,他们选择的场上位置都非常符合各自的性格。
宠天戈当仁不让,开球后便气势汹汹,一抹黑色在场上尽情驰骋,很有王者风范。
整场比赛充满激情,场下的人无不紧张地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夜婴宁自然也不例外。她的视线随着飞速奔跑的马匹移动,同时,周扬的橙红色身影同样牵动她的注意力。相对于宠天戈频频射门的激猛,周扬犹如盛装舞步一样优雅又不乏狂野的骑术和球技似乎更让人赞叹不已。
惊险、速度、优美和马背上的精准小动作,以及和1号3号的密切配合,令周扬这一组暂时领先,但宠天戈这一组紧追不放,两队的比分差距胶着,一时间不分上下。
七分钟时间弹指一挥间,第一局结束,都是惜命如金的人,裁判员鸣笛,立即中场休息,周扬带领的队伍险胜宠天戈这一队。
休息时间短暂,球手们大多并不下马,只小范围踏步,补充水分和维他命。观众们则一拥而上,踏实在比赛中被马匹翻起的草皮,玩得不亦乐乎。
夜婴宁忽然想起那部老电影,《风月俏佳人》中的某一幕,即是男女手牵手前往球场踏草皮,甜蜜又浪漫。她一时兴起,也随着身边的人们走到场边,找到一块凸起的草皮,移到原位,又在上面狠狠跺了两脚,踩实,铺平。
“你倒是很会自得其乐嘛。”
头顶投下來一片巨大的阴影,紧接着,距离夜婴宁不远的那匹高傲的纯血马仰起头,很不屑地朝着天空打了个响鼻,吓了她一跳。
她抬起头,眯眼望去,马上的男人高大威武,天神也似,整个人颀长优雅,坐在马背上稳稳的,一动不动,手里还握着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
“宠天戈,你别胡來!”
夜婴宁回过神來,不禁小声地呵斥着他,方才,他大胆地在众人面前让她帮忙,已经吓得她心惊肉跳。
“怎么,他还不知道?”
宠天戈笑出声來,捏着瓶身,感到一阵好笑,他这个奸夫就在她的丈夫面前,可他竟然浑然不知。
“也许吧,我也不敢肯定,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
夜婴宁皱皱眉,语焉不详。周扬确实知道栾驰的存在,但却可能不知道宠天戈,而宠天戈知道周扬,却似乎不知道栾驰,真是乱成一锅粥的关系!
“呵,睡了他女人,输了他一局马球,也算公平。”
仰起头,猛灌了一大口水,又将剩余的水全都淋在头上,宠天戈用力晃了晃头盔上的水珠儿,立即策马奔走。
远处,周扬正被乔言讷几个人围着,一起商量着第二局的打法战术。
第二局一开始,宠天戈的队伍就全力以赴,打得很冲。看得出,四个人对上一局的失利很不甘心,一定要扳回这一局。
而经过方才的小插曲,夜婴宁显然已经无心观战,她的思绪完全被担忧着周扬是否已经察觉到自己和宠天戈之间的私情这件事所占据,就连紧张刺激的比赛也不能引起她的半点儿兴致。
时间飞快,第二局即将结束,两队比分已经逼平。如果一直维持到这一局结束,两队还是平分,那么就要进入加时赛的阶段。
忽然,身边传來的一阵惊呼唤回了夜婴宁的神游太虚。
她紧张地看向场上,只见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从马上跌下,应该是在抢球时不慎坠落。
定睛一看,从马上跌落的人正是乔言讷,不得不坦白地说,夜婴宁高悬的心微微放下來一些。
“啊!”
众人失色,裁判员立即示意比赛暂停,场边的队医立即迎上去,查看乔言讷的伤势。
虽然即将分出胜负,但因为有人意外受伤,场上的其余七名队员还是立即选择了结束比赛,纷纷翻身下马。
周扬和宠天戈几乎同时赶到乔言讷身边,两人飞快地摘下头盔和手套,扔掉马鞭。
“还好,乔少沒有大碍,幸亏是臀部先着地,可能稍微有一些软组织挫伤,不严重。”
队医给乔言讷喷了一些止痛喷雾,然后叫人将他扶下场。
乔言讷的意外受伤,为今日的赛事画下了一个休止符。但与此同时,夜婴宁的心头却有几分感激他,甚至猜测他是故意落马。
因为,这场比赛,无论哪一方取胜,都不会算是好结果。强强相争,必有一伤。宠天戈向來不会屈居第二,而周扬亦是势在必得,两人刚才在场上全都是拼尽了全力,尤其,后者刚刚腿伤痊愈。
一旦宠周二人因为争强好胜而产生罅隙,那么他身为今日的东道主,总归是得罪了人,还不如及时止损,用自己的受伤,换暂时的和平。
夜婴宁想通了这一点,不禁暗暗感到一阵惊心动魄:乔家在中海虽然比不过宠家,但也是万万人之上的地位。即使是这样的出身背影,乔二依旧步步小心谨慎,足可见各大家族间明争暗斗得有多么恐怖。
周扬将马匹交给马童,边走边除去身上的装备,夜婴宁快步迎上去,等握住他的手,才发现他的手心都是冷汗,摘了头盔的脸色亦显得有些发白。
她垂眸一扫,他受过伤的那条腿,在马靴的包裹下,似乎正在微微发抖。
“你要不要紧?”
显然,他不想让人察觉到他感到不适,夜婴宁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周扬刚要回答她,不料,另一边,同样下马的宠天戈已经大步走了过來,拍拍他的肩,安抚道:“别担心,乔二不会有事。走,我们先进去。我保证,只要给那小子准备好烟酒女人,他比谁都生龙活虎!”
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周扬略一颔首,浅笑道:“好,宠先生先行一步,我和婴宁随后就來。”
第二十三章 活色香
见宠天戈已经被众人簇拥着走远,俨然如帝王一般,夜婴宁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再次高悬起來,握着周扬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你,还好?”
她敛眉垂眸,心底再清楚不过,他对人对事是那样的观察入微。更何况宠天戈方才几次三番的并不避嫌,想來敏感通透如周扬,早晚亦要察觉自己和他之间的私密情事。
周扬反手握住她的手,同样惊讶于她的指尖冰凉,不由得多握了一会儿,想帮她暖暖。
“刚才害怕了?”
夜婴宁掀起眼皮,点点头,喃喃低语道:“是,你和乔言讷穿着同色的马球服,离得太远,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周扬一怔,长出一口气,徐徐叹息:“你还是挂念我的。”
她仰起头看着他,整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看不到的大手狠狠握住,一点点用力,一抽一抽地疼。
像是沒有看出夜婴宁的异样,周扬拉着她就往室内走,捏着她凉如死人的手,边走边说道:“到了里面暖暖。”
两人走得慢,自然落了单,走进大厅才发现众人都已淋浴更衣完毕。
乔言讷侧躺在沙发上,头一歪,枕在他今天的女伴的肩膀上,看见周扬夫妇走进來,嘴一咧,大声干嚎起來:“我真是他妈够丢人啊,居然屁股先着的地!在场几十人,你们全都看到我屁股了!”
夜婴宁失笑,摆摆手道:“别胡说,咱们谁都沒见着。您那部位可尊贵着呢,不给门票都不许参观。”
乔言讷的女伴恍若未闻,依旧一粒一粒依次将车厘子含入口中,舌尖灵活得足以将里面的果核剜除,再将紫红色的果肉用嘴喂给他吃。彼此间你來我往,好不缠绵,一点儿也看不出他刚刚才从马上坠落下來。
此情此景,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各自喝茶聊天。夜婴宁略略扫视一圈,居然不见宠天戈的身影。
正诧异着,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快步走來,在周扬耳边轻语几声。
“去吧,这里的疗养厅很有名,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做spa什么的。我也想去泡个澡。估计,今晚可能要在这边过夜。”
见已经准备妥当,周扬对着夜婴宁如是说道,声音低低,语气里也潜藏着一丝与人应酬的无奈。
“对啊对啊,美人出浴我最喜欢看了!今晚谁都别走,都别走啊,我这屁股还肿着,回家我老子非得打得我亲妈都不认识我,我干脆就在外面躲几天!你们一个不许走,三十六圈牌咱们这就打起來!”
乔言讷说到兴起,从沙发上跳起來,不小心撞到伤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很快,男人们到楼上打牌,女人们则去美容护肤,各得其乐。
夜婴宁第一次來这里,换好拖鞋,根据不同的spa功效,她选了一间紫水晶能量套房。
水晶能量房,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水晶來给身体补充相应的能量。一踏进房间,内里的布置显然是经过了重金打造,高纯度的紫水晶在灯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
由于这间会所只针对会员开放,所以无论是设施还是服务都非常人性化。当然,会员数量极少,常年维持在100人以内,入会门槛也不低,除了不菲的入会费,还要求有两位以上介绍人。这次是借了周扬和乔言讷的光,夜婴宁自然要全身心放松,好好享受一下。
她四处看看,踏上两级阶梯,走到浴缸边上,头顶是玻璃天幕,摸到墙上的开关,缓缓将角度调整了一下,遮挡住阳光,让整个房间的光线变得幽暗些。
墙壁上栽种了不少叶片细小呈心形的植物,看上去一片葱茏,在绿色植物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大块大块的紫色天然水晶。精油的香气和中草药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闻起來很浓郁,令人很快就能放松起來。
见夜婴宁满意,服务生这才退下,早已安排好的理疗师端着花草茶进來,先为她做沐足,大概十分钟,为的是给身体预热。
“您体内寒气比较重,所以可能生理期会有延迟,量少腹痛,手脚冰凉。方才周先生特地要求稍后给您做一下除湿驱寒的保养。”
理疗师准确地按摩着夜婴宁足底的各个穴位,如是说道。
她喝着热茶,又泡了脚,很快浑身就暖意融融。
在满是花瓣的圆形浴缸里泡了个澡,擦干身体,裹上浴巾,夜婴宁俯卧在床上,等着做芳香按摩。
她选定的这间房间很大,每一个角落都流露着浓浓的浪漫味道。熏香的气息、橘色的灯光令人倦意朦胧。中央的泰式大床最为夺人眼球,从天花板倾泻而下的帷幔围覆着这张大床,仿若重现一个奢华的梦境。
很快,按摩师在她面前摆放好五种不同颜色味道的精油,请她挑选。见夜婴宁嗅过之后选了其中一种,对方稍显暧昧地笑道:“周太太最近应该很是滋润吧,这种精油对于呵护**,促进夫妻关系很有帮助呢。”
她脸颊微红,只好随口应声几句。
床脚边一方水池里正盛开着一株金色的莲花,锦鲤缓缓游动,耳边是低低的梵唱,静谧又美好,不多时,夜婴宁就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香气随着按摩师的指尖在她的全身游荡,力度不轻不重,顺着背部穴道以手掌或指尖推捏按揉。不一会儿,夜婴宁的后背就渐渐温热起來,骨肉都几欲融化。
她阖上眼睛,逐渐产生脱离尘世的错觉。
不多时,后背上似乎多了两只手,夜婴宁迷蒙中只觉得按压揉捏的力道加重,不由得呢喃道:“怎么好像有四只手似的……”
身后的按摩师轻轻答道:“双人四手按摩是我们会所的一项特殊手法,请您放松,如果觉得疼可以说出來。”
夜婴宁放下心來,闭目道:“倒是不疼,就是觉得怪怪的,而且很困,想睡觉。”
“这个自然,水晶房是纯放松的环境,在天然的呼吸吐纳之间为您注满能量。如果很有睡意可以小睡片刻,60分钟按摩结束后我会唤醒您。”
见按摩师不疾不徐地回答了自己,夜婴宁彻底卸下防备,侧着头俯卧在柔软宽大的泰式大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伴着芳香的精油,滑腻的掌心很快从后背來到了脖颈和腋下,浴袍早已散落在床下,夜婴宁的上围是一件白色丝绸抹胸,下面则是一条同色的绸裤。
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指伸到精油中,淋起一起,浇到夜婴宁的腰上,轻轻按摩开來。
清凉,清爽,在自己的肌肤上,液体一点点渗透进去的感觉十分明显。
她不由得舒服得轻叹一声,察觉到身上的手慢慢地移动,來來回回,力道均匀,按压着某些穴道。随着这些动作,自己原本酸痛紧绷的身体也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第二十四章 春宵短
或许只有几分钟,或许更长,总之,不多一会儿,精油的功效开始发挥了作用,手指所到之处都是温温热热,极其舒服放松。
夜婴宁迷蒙地呓语几声,头歪向一边,枕着手臂,渐渐地沉入梦乡。
浮生若梦,如今难得地偷得浮生半日闲,总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惶恐。
不知道睡了多久,有羽毛般轻柔的碎吻落在面颊耳畔一带,还有男人低低的笑,萦绕不绝。夜婴宁觉得烦,下意识地伸手去挥,反被对方死死地攥在手掌中。
她正做着梦,梦见一只火红火红的狐狸正在引着自己朝树林深处走去,蹦蹦跳跳,不时回头,自己便跟着那小畜生在一片密林中越走越深。
“喝口水。”
那人似乎正将杯口凑到夜婴宁的唇边,她在梦里正无比慌乱,找不到來时的路。半梦半醒间,夜婴宁猛地抬手,打落宠天戈手中的水杯。
地上的进口长毛手工地毯将大半杯水都吸附进去,只留下一滩深色水渍。
她吃力地醒來,一双眼凝着眼前早已变得空白的大片水晶屏幕,溺在恍惚中,脑子里乱乱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宠天戈弯身,捡起地毯上的水杯,重新放回茶几上,一连串动作轻柔缓慢,不疾不徐的。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整间水晶房就这么安静下去。
胸前的白色丝绸裹胸顺着起伏的曲线一点点滑下去,心口微凉,夜婴宁一怔,手忙脚乱地扯住那布料,试图掩饰着春光乍泄。
她的毛躁惹笑了宠天戈,他双手环胸,慢慢踱步过來,在床沿边坐下來。
柔软的床垫跟着一陷,男人的身躯高大,重量自然也不轻,这样的近距离压迫,让夜婴宁有些喘不过气來。
但转念一想,她又自嘲地勾起嘴角,自己有什么好慌张的,在此巧遇又非她本意。何况,宠天戈回国后,从未联络过她,他又是优哉游哉的性子,自己何苦巴巴地贴上去讨好逢迎。
“你倒是舒服,我的手都疼。”
宠天戈恶人先告状,摊开两只手,凑到她眼前,口中低低邀着功。
夜婴宁嗤笑,偏过头去,讥讽道:“宠先生既能上马挥杆打球,又能俯身精油推拿,还真是复合型人才。”
她沒想到他会鬼鬼祟祟地一路跟踪到此,而他的朋友和周扬的朋友都在这栋会所里,宠天戈的胆子已经大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哪里,能为你服务,我甘之如饴。”
他顺势俯身过去,懒洋洋地和她并排倒在床上。宠天戈执了夜婴宁的手,捏在掌心里,一路拉到嘴边,轻轻啄了几口,动作缱绻温柔。
“生气了?因为我回來以后沒找你?”
人精里的人精,只一句话,他就能听出夜婴宁话语里潜藏着的埋怨,不由得低笑出声,不仅不觉得厌烦,反倒是从心尖处泛起一丝一丝的甜蜜來。
这女人不过是嘴硬,其实,还是想着他呢。
夜婴宁霍地起身,跪在床上,双眼瞪着宠天戈,伸手就去抓他的两只耳朵,手指用力拼命地拧,口中也压低声音怒斥道:“你走你走,走得远远的,离我远一点儿!”
不等说完,她的眼眶已经全都泛起红來,几欲落泪似的。
他索性抱住她,拉向怀中,伸手抚着她的脑后,摸着那丝缎一样的光滑发丝,多日來心头的郁结终于化散开。
自从傅锦凉发现了自己和夜婴宁的关系,她便一直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但宠天戈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种。他宁可她发了疯似的耍闹,甚至去两个家族里告状,而不是这种令他都感到心悬一线的平静。
也正因为如此,他不得不逼迫自己重新正视这个女人。也许,她远比自己想象得要可怕。
“我……我有苦衷。”
思揣良久,宠天戈还是决意不将这件事告诉夜婴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珠宝大赛刚刚进入高潮阶段,以后她少不了和傅锦凉打交道,若论起精明狡诈,后者实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闻言,夜婴宁浑身一颤,她不是听不出來宠天戈语气里的无奈,只是好奇,这天底下究竟还能有什么事为难到他。
她脑海里忽然思及他手机里的通讯录,眼波微动,装作不经意地提议道:“心情不好就不该來这种地方,都是面上的应酬,还不如到酒吧小酌两杯。我上次听清迟说,有一家叫什么‘喵色唇’的,里面很有意思,服务生都是一只只猫女郎呢。”
宠天戈抱着夜婴宁的双臂立即收紧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虽然这动作很快,但她还是察觉到,心底一沉:宠天戈是不是真的同喵色唇有什么联系?他是否知道喵色唇背后的老板是林行远?而林行远派人故意接近宠天戈又是为了什么?
许许多多的问題,一时无解,却全都涌向夜婴宁的脑海,让她感到百爪挠心,又痒又烦。
“是吗?听起來确实有趣,找个机会去看看。”
头顶传來他平静的声音,几乎听不出任何端倪,她面上不动声色,点头说好,然而却不免有些丧气,早该知道,宠天戈不是那么容易被试探的人。
“你不怕被人发现你在这儿?他们呢?”
挣了几下,从他怀里钻出來,夜婴宁半裸着身体走下床,只给他留下一道妖娆背影,去换衣服。
宠天戈眯眼,欣赏着面前的美好画面,淡淡道:“乔二扯着周扬在打牌,他牌瘾很大,沒四五个小时谁都别想喊停。”
说罢,他又开口道:“上一次若不是他良心发现,最后关头把车子撞向自己那一边,我刚才非要用球杆敲碎他的胫骨不可!”
正在套着丝袜的夜婴宁动作一滞,扭头看向宠天戈,喃喃道:“你果然知道。”
他勾勾嘴角,拿起她遗落在床上的那片裹胸,凑到鼻前嗅了嗅上面的香气,闭上眼回味道:“出事后的第三天,中海市交通局的局长站在我面前,一个字一个字读报告给我听。你说我知道还是不知道!”
宠天戈的声音忽然提高,掷地有声,张开眼,他凝视着她惊惶的眼眸,淡笑道:“这世上的事情,对我來说只分两种,一种是我想知道的,一种是我不想知道的。”
“咝!”
夜婴宁一不留神,已经留长的指甲不经意地划破了大腿上的丝袜,骤然间出现长长一道划痕,如此刺目。
她紧咬嘴唇,幸好自己的手袋里永远装着一双全新的丝袜备用,还不至于出丑。
懊恼地弓下腰开始往下剥丝袜,夜婴宁用余光瞥见宠天戈也已经走下了床,她以为他要走。
不料,他直直朝着自己走來,从身后一把抱住她的纤纤细腰,将头埋在她肩窝,深吸一口气,朦胧不清道:“纵然春宵苦短,我也想放肆一把。”
ps:更晚了,抱歉,今天我所在的队伍有网络文学联赛,我给队友助威鼓劲去了,差点儿忘了自己更新……
第二十五章 风流叹
一口热气喷洒在夜婴宁露在外面的雪白颈子上,黏黏的,带着数不尽的风流宛转。
她自然伸手就去推他,说不要,他又哪里肯同意,多日未见,刻骨思念。这会儿,宠天戈骨子里的狂放不羁全都散发出來,两条手臂铜皮铁骨似的箍住她的小蛮腰死也不撒手。
大手顺着腰肢滑落,一直摸到她丝袜的裂缝处,指尖从那一处破洞里塞进去,画着圆圈儿,痒得她几乎站不稳,只能依靠着他厚实的胸膛才不至于跌倒。
“我就抱抱你,别的什么也不做,乖。”
几番挣扎下,他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气喘吁吁,以哀求般的口吻去舔舐夜婴宁的耳垂。她不防备,被他亲吻得险些腿软,口中不禁娇哼道:“男人说什么都不做,简直是世上最大的谎言之一。”
宠天戈不放过任何调侃她的机会,随意接口道:“哦,原來你倒是希望我做点儿什么。那我可要好好想想,究竟要做什么。”
夜婴宁啼笑皆非,用手肘重重捣了他一下,微怒道:“行了行了,宠大少,我算服了你。烦请你行行好,赶快闭上嘴,不然我就去学乔二,干脆一头撞死晕过去才好。”
他搂着她一同滚倒在泰式大床深处,幔帐颤动,香气袭人。
火热的手心徐徐抚摸过夜婴宁滑腻如蛋白似的脊背,宠天戈声音嘶哑,缓缓道:“连你都看出來乔二是故意的,那看來今儿在场的人全都觉得我咄咄逼人了。”
她不悦,反问道:“难道我一向很蠢?”
见他笑而不答,夜婴宁撇嘴道:“确实,我不懂打马球,可你当时那架势,的确好像要把周扬从马背上拉下來打一顿似的。”
宠天戈眼睛微眯,语气加重道:“他本就该打!他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却又无法护你周全,反倒想要制造车祸害死你。现场的车痕很明显,他当时想要做什么我完全清楚。幸好,最后一刻,他保持了清醒。否则……”
不是不生气,只是时候未到,这次既然提到,宠天戈再也遏制不住心底的怒气,一股脑全都发作起來。
夜婴宁翻了个身,不去看他的眼,低低道:“你也说了,他是我丈夫,自然……是要生气的。”
他执拗地又将她翻过來,面对着自己,支起上身,面色凝重:“那又如何?我想要的女人,谁能拦得住?”
像是承受不了他灼热目光似的,夜婴宁微微闭上眼,停顿了两秒,重又睁开眼,一字一句道:“你的父亲,你的家族。”
宠天戈这才终于一怔,薄唇轻颤,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
扯了扯嘴角,他孩童般苦笑道:“难得见一面,就不能不说这些么?”
她也乖巧地在他怀里蜷缩着找到舒适的姿势,双臂缠上他的颈,语气异常的温柔:“宠天戈,我刚做梦,梦见一只狐狸。”
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在她的娇躯上游走,宠天戈只道自己是小别胜新婚,一股邪火在体内挥散不去。
方才,夜婴宁已经穿好了衣服,12月份的天,她只着一件泡泡袖的纱裙,后脊背那里的设计是故意一道裂纹,若隐若现的。作乱的手指就从那裂纹处一点点滑进去,捏着她微凉的肌肤,一下,又一下,沒几下就带了一抹调情的味道。
“梦见狐狸可不好,据说要被人骗呢。”
宠天戈勉强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免得一个忍不住,又要沦陷在她的温柔乡中。
“哦?”
她眉目流转,说不尽的妩媚之色,偏过头來,扯着他松松的领口,一抓,一攀,彻底搂住宠天戈的上身,在他胸前蹭了几下,她娇声道:“谁能骗我?就只有你罢了……”
说到最后,夜婴宁的声音渐低,红唇微张,含住了他的唇瓣。
他浑身一震,似是沒有料到她竟会如此主动,反手抱住她,这才细细地品尝着她唇间的香甜滋味儿。
不长不短,不深不浅的一个吻。
摩挲着她纤细的肩胛,宠天戈微微喘息着,拧眉不悦:“穿得这样少,臭美。”
夜婴宁心情大好,轻笑着不言。
他见她此刻神色愉快,于是便试探着出声问道:“婴宁,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你想出国吗?”
如果有可能,宠天戈想的是将夜婴宁送到外国,欧洲,美国,太平洋的某个岛国,哪里都可以,他可以让她一生衣食无忧。
对外,他可以为她制造种种这样或那样的意外,宣布死讯后再做一个全新的身份。
“出国?我以前就在欧洲读书,有什么想不想的?”
闻言,夜婴宁嘴角的笑意一点点褪去,有些疑惑地看向宠天戈。
他看出來她并沒有理解自己的真实意图,索性闭闭眼,一口气说出心头的计划:“不,不是那一种出国。我的意思是说,定居在国外,再不回來,以全新的身份在国外生活,我每个月都会过去陪你。”
她一愣,仔细揣摩着他的话,半晌,才讷讷道:“金屋藏娇吗?”
这种事以前不是沒有听过,据说很多高官的原配夫人或者是情人都常年生活在国外,沒有极特殊情况从不回來。有些是自愿远走他乡,有的则是被迫无奈,甚至生下孩子亦是如此,她们只求自己的孩子能够被家族中的长辈认可,栽培,将來继承家业。
尽管不情愿,但,宠天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尴尬地启唇道:“是。”
她和他,若要在一起,就是一辈子见不得光。
他可以给她宠爱,不能给她名分;可以给她享乐,不能给她承诺。
咧了咧嘴,刻意忽略掉心头的愤懑,夜婴宁避开脸去,尽量平静地轻声回答:“不,我不要去。”
他早知她倔强,难以轻易被说服,不想竟然是如此毫无转圜余地,当即也心烦意乱起來,宠天戈|扬声道:“怎么,做你的周太太做上瘾了,还不舍得这角色了?”
夜婴宁倏地坐起,一头发丝飘然垂落,散在颊边,倒让她看起來比实际年龄更小些。
“对,我在这里有名有份,谁见了我不要恭恭敬敬喊我一声‘周太’,我又何苦抛家舍业去国外做二等公民?”
她带着怨气,说的话自然不好听。
就看宠天戈的眉头果然蹙得更紧,也坐起身來,俯看着她,片刻,他忽然笑了。
“我以为你是特殊的,原來也不过是要名分。难道我宠天戈的感情,到最后也比不上一个‘宠夫人’的头衔?!”
夜婴宁哑然,她不禁苦笑,原來他根本不懂。真的爱一个人,自然就不忍心让他(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或许他的感情并不是假装,可他不过是一个被惯坏的孩子,早已习惯了被人爱,而不会去爱人。
像一个平常人那样去爱人,其实,也是一种能力,而宠天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