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一十八章 恩生仇起
引庆安离开李林甫的牢午时“天黑尽了。夜风习公,甘京而带着一丝温暖,大街上行人寥寥,只有李庆安的马蹄声在石板路上“达!达”地走着。
今天李林甫向他抛出了这局棋的最终用意,让杨家和太子交恶,他李林甫抽身,甚至李林甫和太子和解结盟,共同对付杨家,这都有可能,历史上,李林甫始终没有和太子和解。导致了李林甫家族灭亡后再也无法翻身,那么在天宝后期,太子之位坐稳后,李林甫有没有想过和太子和解呢?或许他曾经有这个想法,只是仇恨太深,已经无法和解了,那么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改变大唐的这个定局?让李林甫最终和太子和解呢?
如果是这样,那对大唐的权力格局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李庆安忽然现自己竟成为了影响大唐权力格局的重要棋子,只是可惜他自身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还不能从这场改变历史的权力变局中拨取最大的利益。
想到李林甫的深谋远虑,李庆安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需要一个幕僚了,不是李白那种不懂人情世故的诗人,而应是一个贾诩似的阴险谋士,李庆安不由想到了严庄,马球大赛上他布下的三绝计确实毒辣,若不是自己恰好看到这个规则,那真的就被他碍手了。
可惜严庄在辅佐安禄山,堂堂的范阳节度使可比自己的中郎将地位高多了。
当李庆安进入甥善坊时,关闭坊门的鼓声忽然敲响了,他不由加快了马,远远地,只见高力士府门前的台阶上有一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不时向这边探望,他忽然看见了李庆安,竟撒腿狂奔而来”李将军!”
他冲至近前,有些气急败坏道:“李将军,我等你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嗔是抱歉了,请问,你是,”
李庆安很有些不以为然。又不是我让你空等,难道我就没事做,专等人来访吗?干嘛这么吹胡子瞪眼睛的?来人只因为等得太久而心中火燥,可真要他冲李庆安脾气,他可不敢,眼看要关坊门了,他急忙道:“我是裴相国府的二管家,裴老爷让我送一份请柬给你,上面前写清楚了。”
说完,他把一份请柬递给李庆安,又跑回台阶处,骑上马便向坊门奔去,远远还传来他的喊声:“我家老爷对李将军感激不尽,李将军可一定要来。”
幕家来请,这到是在他的意料之中,昨天中午他出手助了裴家,就知道裴宽肯定会要感谢自己,他借门口的灯光看了看手中的请束,只见上面写着明日上午,裴府一聚,“明天上午?。李庆安忽然想起来了,明天正好是旬日休。
大唐的节日虽多,但固定的休日却少得可怜,没有双休日,只有每十天一次的旬休,因此这一天也显得异常宝贵,每逢旬日,官员的家中就仿佛过节一样,打酒买菜、置酒摆宴,官员们或在家中悠闲一天,或携家人出游散心。
今天裴家原计划是全家去曲江游玩,但因前天城门之祸,老妻受惊,长孙受伤,而取消了游玩计划,裴宽是个性子火烈之人,若依他从前的脾气,非要冲到杨家去讨个说法,但经历了天宝初年的大难后,他的耳顺了,胆气软了,不敢再去找日益得宠的杨家算帐,虽然报仇不敢,但报恩却不能忘,一大早,他便让自己的长子裴谓去请李庆安来府。
天还没有亮,裴宽就起来了,他先去探望了老妻,妻子在前天的城门冲突中受惊,回家便病倒了,裴宽的妻子是当年润州刺史韦铣之女,和他携手人生道路四十余年了,不料在暮年时却被杨家恶奴辱骂。她承受不住这种奇耻大辱,宿疾复。
裴老夫人静静地躺在病榻上。双目微闭,脸色苍白,她昨晚心绞痛了一夜,刚刚才睡着,裴宽坐在榻前,握着老妻枯瘦的手,心中充满了怜惜,守护了妻子片刻,裴宽站起身对丫鬟道:“好好伺候老夫人,有什么事赶紧让人去找刘御医。”
他走出病房,又问一名家人道:“裴忠的眼睛怎么样了?”
“回禀老爷,那一鞭抽得太狠,刘御医说左眼已经废了。”
“这帮浑蛋!”
裴宽一阵咬牙切齿,又问道:“那瑜儿呢?”
“祖父,我一切都好!”裴瑜拎着一把宝剑,快步走了过来。
裴瑜是裴宽最疼爱的长孙,学识渊博,文采出众,准备明年参加省试,前天被杨家恶奴暴打后,裴宽非常担心他身体出事,不过御医检查后说好在被打时间不长,否则伤了内腑,情况就麻烦了,这也是裴宽感激李庆安的主要原因,若不是他及时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裴宽微微一笑道:“瑜儿,今天旬休,不是你们清月诗社聚会的日子吗?怎么练起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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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从前过于习文,以致手无缚鸡之力,连几条恶犬都打不过,孙儿决心文武兼修,今天李将军来,我想向他讨教剑法。”
“你应该向李将军讨教箭法才对,或者请教刀法,我估计他从来不用剑。”
话音网落,去请李庆安的长子裴谓匆匆走来,裴宽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李将军来了吗?”
“父亲,我在坊门口便遇到了李将军,他今天必须要去城外军营,要晚上才能来。”
裴宽一怔,“那他人呢?已经去了吗?”
“他就在府门外,想对父亲说声抱歉!”
“这样”裴宽想了想便道:“走吧!见见他去。”
府门外,李庆安正来回踱步,天网亮,军营的荔非守瑜便派人给他送来消
深夜有桑历不明的人箭射军营岗哨,名哨兵妥丫
李庆安要即玄赶去军营,他特地来向裴宽解释一下,正焦急时,门内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裴宽快步走了出来。
“李将军,这么急去军营,是否出事了?”
“相国。我网接到消息,昨晚有人箭射军营岗哨,我要立即赶去。”
“还有这种事情?”
裴宽愣了一下,便道:“反正我今天也没事,和你一起去看看。”
李庆安连忙躬身道:“真是麻烦相国了!”
这时,后面的裴瑜也连忙道:“祖父,李将军,我也想去,可以吗?”
裴宽看了一眼李庆安。李庆安笑着一摆手,“那就上马!”
众人翻身上马,催马便向明德门外疾驶的去。
行至明德门。裴宽放慢了马,他看了城门洞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马鞭狠狠一抽战马,加而去。
李庆安的江都营驻扎在长安以东的长乐坡附近,这一带驻扎着六支团练营共三千人,另外还有六支团练营在莆上一带驻扎,先由兵部对他们统一考核,再各选一百人进皇城接受皇帝李隆基的检阅。
李庆安一行很快便抵达了团练营,网到营门。荔非守瑜便迎了出来。
“受伤的弟兄怎么样了?”李庆安翻身下马问道。
“还好,只是射中大腿。没有伤及要害,现在伤势平稳。”
幕非守瑜忽然看见了后面的裴宽,连忙上前施礼,“参见裴相国!”
裴宽点点头问道:“除了射一箭外,还有什么不利于军营的事情吗?”
“除了射箭,别的没什么了,一共射了三箭,都是用军弩所射,两箭射空,一箭射伤了士兵,我们已经查过,应该是那片树林里射来。
荔非守瑜指向军营左面的一片杨树林。李庆安搭手帘看了看。杨树林距离军营约百步,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晨的雾气正逐步消失,树林前面有一条小溪水潺潺流过。
“那现什么了吗?”
“昨晚下了一场雨,树林里很潮湿,我们现了五个人的脚印,还有马蹄印记,走向东而去了。”
李庆安沉思了片刻,对方动机不明,也查不出是谁干的,他对荔非守瑜道:“晚上加强警戒就走了,这件事情不要再提,让弟兄们安心练。”
他回头又对裴宽祖孙笑道:“裴尚书。请随我进军营吧!”
“好!我正想看一看李将军的练成果。”
军营占地宽广,仅射箭练场便有三块,士兵们正分为五队。每队各排成十排练箭,经过几个月的苦练,又得到李庆安、荔非守瑜这样的箭术高手悉心传授,士兵们进步神,百步外基本上都能十箭**中,其中部分特别优秀的,甚至已经能左右开弓,百步穿杨。
李庆安大步走上令台,重重地敲了一下种,他举起红旗挥舞,分散在各地练箭的士兵立刻飞奔而来,如蚁集并,片刻,五百士兵便整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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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笑着一摆手,“弟兄们,坐下吧!”
士兵们纷纷原地坐了下来,李庆安又高声道:“今天,礼部裴尚书特地来看大家练,裴尚书原来可是范阳节度使,弟兄们给裴尚书好好表现一番。”
他回头对裴宽笑道:“裴尚书可任挑五人,让他们百步射靶。”
“那我就随意挑人了。”
裴宽看了一圈,他一指最左面的五人道:“就你们五人吧!”
五名士兵站了起来,他们皆能开五石弓,他们执弓走到射点上,百步外是一排草人,五人一起举起弓,搭上长箭,慢慢地拉开了弓,弓弦同时一松,五支箭飞射而去,齐刷刷钉在五只草人的胸膛之上。
“好,射得好箭!”裴宽大声鼓掌。
五人上前复命,李庆安微微一笑道:“很好,每人赏五贯钱!”
五人大喜,纷纷谢赏退下,这时,裴宽又道:“李将军,我想看看你们士兵中最优秀的射手。”
所有的士兵一齐向坐在后排的南雾云望去,南雾云在这几个月的练中更走进步神,他本来就箭法高明,又得李庆安的专门指点,他的箭法已经如火纯青,甚至过了荔非守瑜,仅次于李庆安。
在每天的练榜上,南界云总是以骄人的成绩高居榜,他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团练营的副尉,成为了教官之一。
李庆安对他点点头,做了个骑射的手势,一名士兵牵了一匹马上上来。另两名士兵拎着一只铁笼子向百步外跑去。
南雾云肩椅弓箭,他翻身上马,催马疾奔,沿着军营飞奔一圈,又向这边跑来。摘下了弓箭,这时,士兵打开了铁笼子,百步外,两羽灰鸽扑翅飞出,网飞出十几丈高,南雾云的第一支箭闪电般到了,一箭射穿了顶端的飞鸽,他又换左手开弓,又是一箭去似急雨,将展翅的飞鸽一箭穿胸。
他的神箭引起士兵们一片惊叹,随即掌声如雷,裴瑜却低声叹息一声道:“飞奴何辜?”
裴宽瞥了孙子一眼,暗暗摇了摇头,他的孙子文采虽好,但过于赢弱了,范阳节度使裴宽的孙子怎么能有此妇人之心。
南雾云一收弓,从飞驰的马上一跃而下,他上前单膝跪下,“末将南雾云骑射完毕!”
李庆安笑着点点头,对裴宽道:“裴尚书以为如何?”
裴宽捋须笑道:“安西又出一员猛将!”
检阅完毕,士兵们又去练了,李庆安陪着裴宽向自己的大帐走去。他沉吟一下引且“裴尚书,泣集百人军队我想带回安西,不知朝迂方四飞愕同意?”
裴宽想了想道:“如果他们自愿为长征健儿,是可以去安西从军,朝廷也不会阻拦,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和你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如果你能升为将军,你到是可以拥有五百人的亲兵队,也就能将他们带在身边,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有一点你要记住。这妾百人必须是安西军的编制,决不能是你的私军,否则,一旦被弹劾,李将军,你性命难保!”
李庆安默默地点了点头,只要能送他们去安西,高仙芝那边是会把这些士兵编进自己的营中,关键是他们自己要肯去,什么时候和大家好好谈一谈。
这时,他无意中眼一瞥,却见裴瑜在拉自己的弓,他的脸憋得通红,但大弓却纹丝不动,裴宽也看见了,他叹息一声,便对李庆安道:“李将军,有件事情,我想托你帮忙。”
“裴尚书不用客气,请尽管说。”
裴宽指了指自己的长孙道:“我这个孙子文采学识都很好,心地也良善,但就是生性软弱,我想把他交给李将军,带到安西去磨练几年,不知李将军能否答应?”
李庆安笑了笑道:“只要他本人想去,没有问题。”
就在李庆安一行出城去军营的同时,杨钊和他的儿子也骑马来到了位于兴化坊的杨铅府,自从杨利复职为御史中承后,他的性子比从前大大收敛了,也明白很多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在他幕僚的劝说下,杨钊言行低调,和其他五杨保持着一定距离,昨天他便听说杨铅在城门口被人暗算,受了伤,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探望,而是以事务繁忙为由,打儿子送了些补品来,今天是自休,杨钊知道再不来看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了。
“暄儿,昨天你来探望二伯,他有没有说起,是被谁所伤?”
杨暄是杨钊长子,昨天受父亲之命前来探望二伯,问了一些情况,见父亲问自己,他连忙道:“二伯说当时很混乱,一时也查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据说大伯在查这件事。”
“那好吧!我们先进去。”父子二人走上了台阶,直接进了府内。
前天的马车倾覆,使杨钴断了几根肋骨,又伤了男根,这两天他一直卧病在床,宫里的御医再三嘱咐,他三个月之内不能下床,半年内不能房事,否则恐有性命之忧,这令他心中愤恨不已,是谁敢暗中害他?在他身旁,他的兄长杨镐已经查到了一点眉目,正在给他述说最新现。
“长安县的件作已经验过马尸,那马之所以狂,是被人一箭射入粪门,那支箭长约三寸,是用一种特制的手弩射出,老二,这件事不是偶然啊!有人在暗中陷害我们。”
“他娘的!”杨铅愤而大骂,“我就觉得事情蹊跷,果然是有人在害我们。”
他情绪激动,一下子扯到了断骨,痛得他一咧嘴,半晌才缓过起来,这时,门口有人禀报,“三爷来了!”
脚步声响起,杨钊快步走了进来,他见杨镐也在,不由一怔,连忙拱手笑道:“大哥也在啊!”
“啊!三弟来了,来!快快请坐。”
杨钊坐下,关切地问道:“听说二哥断了几根肋骨,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断了几根肋骨还算好的,差点就断子绝孙了。”
杨锈一阵咬牙切齿道:“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在后面暗算我,竟然把短箭射进马的屁眼里,我若查到,也非让他断子绝孙不可。”
杨钊又看了一眼杨镐,问道:“大哥还有什么现吗?”
“我正要给二弟说呢!”
杨镐又缓缓道:“长安县衙又询问了当时守门的士兵,当时明德门内正好有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一行,另外,万骑营中郎将长孙全绪及安西中郎将李庆安当时也和哥舒翰在一起。”
“李庆安”
杨钊心中敏感地一跳,他立刻联想到了短箭,能把短箭射进马的粪门,除了李庆安这种箭术绝顶高手,还有谁能办得到?杨钊心念急转,这几个月他虽然低调隐忍,但并不说明他由此转了性,相反他比从前更加嫉妒李庆安,嫉妒他在三娘的寿宴上大出风头,嫉妒他去教贵妃投箭,嫉妒他当了扬州团练使,这种嫉妒他从不会表现出来,而是将它压在心中,越积约深,就像放了高利贷的铜钱,嫉妒也生出了诸多利息,使他狭窄的心胸有些容纳不下了,此刻,杨镐一提到李庆安的名字,杨钊心中的陈年旧帐一起翻了起来。
他不露声色笑道:“我听过哥舒翰枪法了得,但箭法却一般,这种箭法精准的活儿估计不会是他干的。”
一句话提醒了杨铅和杨镐,他们俩对望一眼,眼中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李庆安,除了他还会是谁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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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了他了!”
杨镐异常愤怒,他振臂吼道:“他天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中郎将,竟然敢暗害我兄弟,我要告他去!”
“这个李庆安教过娘娘投箭,我估计娘娘会护着他。”杨钊又一次提醒他道。
杨镐重重哼了一声,咬牙道:“我就不相信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都要断子绝孙了,娘娘还会护着外人不成?”
“是什么事情让老二这么怒啊?”门口忽然传来了杨花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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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章 史田生隙
这天下午。一队百余人的轻骑向李庆安的江都团练营而噪,刀是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大将,他翻身下马,老远便问守卫道:“请问李庆安将军没有没进城?”
“我家将军尚在军营。”
那将军又笑道:“请转告你将军,就说陇右李光弼来访。”
“请将军稍等!”守卫连忙赶去禀报。
大帐内,李庆安正和荔非守瑜、贺严明商量着安西之事,荔非守瑜笑道:“昨天和弟兄们谈过来,本来以为都不愿意去安西,毕竟扬州那种温柔乡令人怀念,不料我一提起。便一十的军士们踊跃要去安西,看来很多弟兄都早有此意。”
“那还有一半呢?”李庆安笑问道。
“其他大部分都是担心家我许诺他们,如果愿意去安西,我们会每人赏两百亩土地,军户不用缴税,另外给五十贯钱安家费,这样一来,很多人都表示可以考虑。我看得出,他们其实都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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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荔非守瑜略有点沮丧道:“不过最后还是有三十几人不愿意去安西,令人遗憾啊!”
“其实这已经很不错了!”
李庆安拍拍他肩膀笑道:“哪里可能十全十美,毕竟人都是念家乡的,安西也太遥远了。”
“我也知道,所以我觉得这些弟兄们都很不错。”
能有大半弟兄肯跟他走,李庆安心中大慰,他又问贺严明道:“我给太子的黄金他拿走没有?”
“来了,昨天晚上,来了十几辆马车。看得出都是宫廷侍卫装扮,运走了一半的铜器,有将军的信物。”
“看来他也是急不可耐了。”
李庆安笑了笑,又道:“我估计我们回安西的日子快到了,你这两天带几个弟兄多买些瓷器丝绸等大件东西,到时把另外的一半黄金混在其中,一齐运回安西。”
“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办!”
这时,一名士兵跑到门口禀报道:“将军,门外武进营的李光弼将军求见。”
“李光弼?。李庆安微微一怔。他随即对荔非守瑜笑道:“这李光弼可是陇右名将,咱们不能怠慢人家,大家一起出去迎接吧!”
李庆安当然知道李光弼为何人?安史之乱中,这位中唐名将率领唐军夫战河东河北,重创安禄山叛军,与郭子仪一起成为大唐力挽狂澜的两名中流砥柱。
这次江淮练兵。李光弼被任命为常州武进团练使,和李庆安一样,他也是挑选了五百精兵刮练,成绩斐然,他们的驻兵之地,离李庆安的江都营不远,约三里之地。
片刻,营门大开,李庆安率领荔非守瑜等几名手下出来迎接。
李庆安上前拱手笑道:“久闻光弼兄大名,庆安今天才得一见。
李光弼今年三十二岁,他父亲李楷洛,原本是契丹奠长,武则天时期内附唐朝,官至右羽林大将军。封蓟郡公。
吐蕃侵袭河源,李揩洛率精兵抵御,临行前,老头子不知怎有了预感,对人讲:“灭了来袭的吐蕃贼,我也回不来了。”
果然,平贼之后,李揩洛于回师途中病死,真正是“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朝廷大力褒扬。冉营州都督。溢忠烈。
李光弼为烈士子弟,自幼就不象一般孩子一样嬉闹玩耍,少年时代起。李光弼就精于骑射,性格严毅网果,不芶言笑,让人一见肃然,营中上下皆知这是个有远大志向的好苗子。李楷洛死后,李光弼袭父封爵。在河西从军,他尤其被王忠嗣所欣赏。提拔他为赤水军兵马使,去年刚网,调到陇右。
昨天晚上,他的团练营被人射箭。扰乱了军心,他疑惑了一夜。特地来找李庆安问问情况。
他见李庆安客气,也连忙回礼道:“我也是久闻安西第一箭的威名。早就想来拜访,一直拖到今天。”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庆安,见他威风凛凛,不由心中喜欢,又道:“兵都有令,让我们今天进驻皇城。我这就领兵进京,不知贤弟是否愿意和我一同前往。”
“我也正准备进京,请光弼兄进来稍坐,我收拾兵马便走。”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候。贤弟请便!”
李庆安收拾了片玄,也率领一百名最精锐的士兵从营门驶出。他拱手笑道:“光弼兄,我们这就走吧!”
两人合兵一处,一起纵马向长安城驰去。
“庆安老弟,昨晚你的军营可有什么异常?”一路上,李光弼问起了昨晚的异状。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武进营也被人射箭了吗?”
“正是!”李光弼惊讶道:“莫非江都营也有同样的遭遇吗?”
李庆安点点头,“不过我们不是昨晚,而是前天晚上,还有一名哨兵中箭受伤。”
李光弼眉头皱成一团,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光弼兄,此事根本就无从查起,我对兄弟们说,是猎人打猎误射军营。”
“你为何这样说?”
“光弼兄,夜间射箭没有丝毫意义,唯一的影响就是扰乱军心,影响士兵明天的挥,既然如此。为何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中了别人的诡计。”
李光弼点了点头笑道:“贤弟高见,我昨晚一夜未睡好,头脑昏昏沉沉,说不定等会儿会指挥失误,让圣上失望了。”
“不妨,这次检阅只是看骑射。不做对抗,关键是士兵挥正常便可。”
“幸亏昨晚我没有严查此事。命亲卫封锁了消息,否则弟兄们也会一夜睡不好觉了。”
说到这,李光弼又低声笑道:“庆安老弟,有没有想过把团练营带回安西?”
李庆安瞥了他一眼笑道:“那光弼兄呢?有这个想法吗?”
两人对望一眼,皆心领袖会。一起大笑起来。
两人边说边走,不多时便进了明德门。此时,各个团练使都各自率领士兵进城了,明天的检阅是十二支团练营依次进行,每营出一百人,一共一千二百人参检,这对每一个边将,都是一个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虽然不是对抗,但是一种无形的竞争,谁都清楚,将来的各大节度使,一定就在他们中间产生。
为了保证明天的检阅,今晚各团练营都将驻扎在皇城的各卫军营中。其中范阳军的三支团练营则驻扎在右领军卫军营之中。
天网擦黑,大将田乾真便找到了史思明,田乾真是在庐州合肥,己…诈刚才他听到了一个传言。说十二支团练营这两天晚咀珊帆人射箭了,而自己的合肥营却平安无事,而另一支范阳军的团练营也同样平安无事,他心中便起了疑心,这件事或许是史思明所为。
他刚网驻扎好士兵,便立亥找到了史思明。
史思明正在帐中吃晚饭,见田乾真到来。他起身笑道:“田将军还没吃晚饭吧!正好一起用餐。”
田乾真不睬他,他冷着脸问道:“各团练营被人射冷箭之事,是你派人干的吧?”
史思明干笑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派人去射箭做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干的?”
田乾真不客气地口气让史思明有些恼羞成怒了,他重重哼了一声,“是我干的又如何?我没有干扰你,那此事就与你无关。”
“可这件事与范阳军有关,一旦被朝廷查出是你干的,那圣上不会只怪你史思明一人,而是会说是范阳军行为卑鄙,那我就不是被牵累了吗?”
田乾真心中恼怒之极,他知道史思明这样做是为了扰乱其他团练营军心,自己从中取利,可是他这样做的后果却极其严重,败坏范阳军的名声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大帅的位子。
“这件事我要向大帅禀报,你自己毒向大帅解释吧!”
说完,他转身便走,史思明忽然拔出剑拦住了他的去路,“站住!”
“怎么,你想杀我吗?”田乾真冷笑一声道。
史思明瞥了他一眼,将剑收回。冷冷道:“我们都是为大帅效力,我不想和你翻脸,我只想提醒你。前年攻打契丹时,你被契丹人围困一夜。是谁拼死杀进重围救了你?我史思明不求你的回报,但也希望你不要恩将仇报。”
史思明不提前年的事情还好,一提起那件事,田乾真顿时勃然大怒。“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给我假情报,我会被契丹人围困吗?我两个弟弟都死在那晚围困战之中。你来救我不过是趁机立功罢了,你事后是得了功,而我却被大帅指责贪功冒进,罚俸一年,还说我欠你的人情,史思明,这件事还亏你有脸说,哼!”
田乾真推开他的剑便大步走出去。史思明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眯起眼恶狠狠道:“姓田的,假如这件事你敢告诉大帅,那就休怪我史思明辣手无情。”
“那好,咱们就走着瞧!”
田乾真快步离开了史思明的驻营,史思明的脸一阵白一阵红,虽然嘴上说得凶,但他确实很害怕田乾真会告诉安禄山,这种事安禄山一般也会赞成,但有个前提,就是不准擅自而为,这件事因为安禄山远在范阳。所以他史思明来不及请示,如果田乾真一旦告了他,搞不好安禄山就会新帐旧帐一起算,断了他的前程。
史思明来不及细想,他立刻写了一封信,招来一名心腹道:“你立玄把这封信送到范阳,交给高先生。请高先生君论如何要帮我这一次。”
信使走了,史思明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咬牙切齿道:“田乾真,你若真敢告我,那就等着瞧!”
次日五更正,轰隆隆地鼓声便响彻了皇城,皇城内的驻军纷纷起床了。但最积极的还是十二支团练营,今天是他们的大考之日,他们格外的紧张和兴奋,或许是影响不大的缘故。各团练营被人射箭一事没有人提起,几个略有耳闻的兵部官员见众人不追究,也都装聋作哑,唯恐惹事上身。
和平常一样,江都营鼓声一响,便以最快的度起身练兵了,按照昨晚的抽签顺序,江都营在第四个出场,前面是李嗣业的寿春营,而第一个出场的,正是李光弼的武进营。
军营内,五只草人靶一字排开,草人靶下面挖了一条一人高的壕沟。几名安西士兵举着草人靶来回奔跑。要求士兵在高跑动中射击移动靶。
百名士兵在百步外骑马轮射。一共射五轮,每个人在二十步奔跑范围内连射两箭,左右开弓各一箭,李庆安阴沉着脸在一旁督战,这一百人是他从五百人又精心选出的成绩优异者,可以说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身材魁梧,皆能开五石弓,而且百步穿杨。
只听见箭破空声和弓弦声此起彼伏,一百人如同走马灯似的,抽箭、张弓、射出,一个连着一个,一轮连着一轮,马不停蹄,箭无虚。只一刻钟时间,百人五轮全部射完,一千支箭射出,其中有三人十箭八中,没有达到李庆安的最低要求。
此刻,三名士兵正低着头,接受李庆安的斥。
“你们三个”何颍川、廖国志、罗江,我记得你们的名字,从一个。月前,你们在刮练中都是百百中,都排进了前二十名,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怎么会不济了,居然两箭脱靶,你们说说看,这是什么缘故?”
三人皆不敢吭声,李庆安一指其中一今年轻英武的小伙子道:“何颍川,你是旅帅,你先说!”
何颍川呐呐道:“将军,末将有点紧张,太想射中了,反而会射偏。”
另外两人也道:“将军,我们也是紧张,想着皇帝陛平在看我们射箭。心中就慌。”
李庆安摇摇头道:“或许有一点这个原因,但其他九十七名弟兄也一样的紧张,为什么他们就不会脱靶呢?我以为紧张不是你们脱靶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是你们太骄傲自满了。平时都是箭箭中靶,便生了轻敌之意,我告诉你们,如果连这点压力都顶不住,那你们这一辈子永远只配当个小兵,可如果你们顶住了压力,你们个个都是都尉中郎将,甚至你们中还有大将军出现,我绝不是胡乱鼓励,我李庆安是用最严格的手段来练你们,只要你们能通过练。什么校尉之职对你们来说,都可以不屑一顾了。”
“将军,我们明白了,我们绝不会再失误。”
“好!我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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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跳上一块大石对众人高声道:“今天的检阅,就让大唐皇帝陛下来领略一下天下最强大的神射营,弟兄们,有没有信心?”
“有!”百人一声怒吼。
“很好,我比你们更有信心。现在去吃早饭,给我统统吃饱了。养足精神!”
加更一章
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江都弓骑
二上。右武卫校场再次成为了关注的焦点,年初时的武缪们试,江淮武生成绩惨淡引起李隆基的不满,由此引了二十四名边将赴江难练兵,一晃近半年过去了,今天到了检阅成绩的日子。
右武卫校场在两天前便已收拾整齐,天网亮,一队队羽林军便进驻校场。搜查死角,清理隐患,将观检台护卫得如铁桶一般,为大唐皇帝李隆基的到来做好准备。
天色已经大亮,各位从三品以上的朝廷高官皆已陆陆续续抵达了校场,尽管事先通知是参与检阅。但众人皆心知肚明,今天恐怕是要借此机会。定下河涅战役的调子,各位重臣几乎都已到齐了,观检台上大臣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
户部尚书张筠特地坐到了在裴宽的身边,他小声问道:“裴尚书,听说令孙前几日被杨家欺辱了,可有此事?。、
裴宽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张筠向两边看看,又压低声音道:“这件事京兆尹已经报进宫内,但圣上却没有任何表态,裴尚书,圣上的沉默回味深长啊!”
裴宽还是没有说话,他明白张筠的意思。圣上是有意放纵杨家的所为,但他不明白张筠给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张尚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离提它。”
张筠徽微一笑,又道:“今天上午,翰林院已经开始立诏了,杨钊被封为剑南节度府长史兼姚州都督,裴尚书听说了吗?”
裴宽一怔,这件事他确实没有听说,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张尚书。此事可当真?。
“当然是真,最迟明天,诏书就正式下,哎!杨家势大了。”
张筠叹息了一声,“剑南节度使郭虚已昨天被封为云南安抚使,去调解南诏内乱,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杨钊便被封为剑南节度府长史,圣上的用意,不言而喻啊”。
“张尚书的意思是说,圣上打算用杨钊为剑南节度使吗?”
张筠点点头,“或许不是现在,但最迟明年,杨钊一定是剑南节度使。而且圣上封他为的姚州都督,其用意就是让他主管南诏事务
裴宽冷笑一声道:“南诏的背后实际上是大唐和吐蕃的较量,他杨钊有这个能力吗?”
“我也是这样想。可圣上认为他有能力,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裴尚书。这件事你我心中有数就行了,估计有人还求之不得呢!”
说完,张筠瞥了一眼刚刚走入观检台的李林甫。
“皇帝陛下驾到”。
入口处,侍卫一声高呼,所有的大臣都一起站了起来,只见入口处涌入大群侍卫,片刻,李隆基竟身披一袭黄金铠甲走了进来,让所有在座的大臣都吃了一惊,众人面面相视,忽然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圣上穿着盔甲走向他们表达动河澶战役的决心。
“臣等参见陛下!”
李隆基目光威严地扫了众人一眼,一摆手道:“各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诸位爱卿想必已经看到了联的装束,没错,联今天既是来检阅江淮团练营的操演,同时也要借此机会和众位爱卿讨论河涅会战的安排,联希望今天就能做出决定
李林甫高声迎合道:“陇右不保,关中何宁?河谊会战在开元二年便已经决定,陛下,此事不必再讨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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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李隆基身着盔甲出场,又有李林甫以开元二年说事,几名有疑义的大臣皆不敢吭声,连本来想指出今年各地均遭灾荒的裴宽也沉默了,谁都看得出李隆基决心已下,所谓与大臣讨论不过是他说说罢了。
李隆基见无一人反对,他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各位爱卿均无异议,动河澶会战大局已定,下面联想各位爱卿商讨一下具体细节。”
他见杨慎衿欲开口,便摆摆手笑道:“不急。大家先看边将们的练兵。一边看一边慢慢商讨。”
李隆基又对陈希烈道:“左相国,可以开始了。”
“遵旨!”陈希烈匆匆跑下台去。
在校场的西门外,十二支团练营整齐排列着,他们衣甲整齐,纪律严明,整整半个时辰,一千二百人像一千两百尊雕像,纹丝不动,连十几名兵部官员都感叹不已,这是来自江淮的士兵吗?这种肃杀之气。分明只有经历过战争的边疆士兵才会有。
李庆安今天也身着一袭盔甲。腰垮高仙芝送他的横刀,后背黑色大弓。在他身后,一百名将士衣甲整齐,人人手挽长弓,斜背箭壶,一个个表情严肃,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检阅,他们的战马安静地站立在主人身边。马蹄不时轻轻地踢打着地面。
这时,李庆安斜望了一眼旁边的李嗣业。恰好李嗣业也向他望来,两人目光一触,会意地点了点头,今天,不仅是二十四名边将的竞争。也是几大节度边军之间的较量。
李嗣业练的是步卒陌刀军。虽然江淮没有陌刀,但每人皆执特地打制的大刀,刀光雪亮,杀气腾腾,
而排在最前面的,是李光弼的武进营,他练的是枪兵,一百名士兵手握铁枪,昂站立。
这时陛隆地敲响了,所有的十兵目先刷地向左面的角楼望士红旗挥动。
李光弼低低一声喝令:“上马!”
一百名枪兵翻身上马,控制住马,缓缓地向校场西门而去,这里守卫着二十几名羽林军,见第一支队伍过来。他们纷纷向两边闪开。骑兵队越奔越快,冲进了演军校场。
随着百名骑兵奔驰进了校场,观检台上微微起了一阵骚动,士兵们控制着马,整齐一地向观检台奔来,忽然嘎然而止,一齐向李隆基行了军礼。
李光弼大喝一声,“出枪!”
刷地一下,百杆长枪刺出。百名骑兵演练着百枪阵,枪法精奇,如梨花飞舞,气势雄浑,无坚不摧,李隆基点了点头,对李林甫笑道:“相国。这才是江淮子弟,这才是联的府兵精锐,看来中原腹地的府兵也并非赢弱之兵,关键还是在于将,将猛则兵强,这个李光弼不错,有点像他父亲
李林甫也沉吟一下道:“这几日臣一直在考虑对吐蕃的河谊之战,虽然安西取得了小勃律的大胜,但实际上是以奇兵获胜,在小勃律国基本上没有和吐蕃打一场硬战。在安西有地形之利,或许可以这样做,但东线就不一样了,吐蕃在安西失利,对怎么可能不重兵防守赤岭一线。以保住他们九曲的后勤之地,臣以为,仅凭陇右之军是不可能取得河澶的胜利,必须外调援军才行
李隆基微微点头,“相国说得不错,赤岭易守难攻,联也是担心陇右兵力不足,联准备调三万河西军和三万朔方军。支援陇右,只要能拿下赤岭,联付出多大的代价也愿意
这时,鼓声又起,安西李嗣业的大刀军入场了,一百名身高魁梧的寿春兵身披重甲,头盔严严实实地护住脸鼻,只露出一双双冷酷的眼睛,他们手握长约一丈的宽口大刀,列队成四排,如墙推进,李嗣业手执真正的陌刀,挤身于最前排。
他们动作不快,每一步重若千钧,踏出的足声如雷霆震动,一步一步向观检台走来。这种杀气凌厉的气势,使许多坐在前排的官员都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
李隆基一言不,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这支仿陌刀军的阵势,他从前也见到宫中侍卫的陌刀表演,但却没有这支军队力劈华山般的震撼。他忽然现关键便在中间身高近一丈的李嗣业,他就是全军的阵眼,正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整支军队就仿佛有了灵魂。
“壮哉!艾西军李隆基情不自禁地脱口而赞。
李嗣业一声低令。刀军阵转头向东,东面摆放着一排数十只木制人偶。大刀军列阵而上,刀锋劈过。沛不可当。木偶顿成碎末。
观检台上喝彩声一片,李隆基轻轻出了口气,又对李林甫笑道:“安西陌刀军之威,联第一次领教了。”
“陛下,这还不是真正的陌刀军,臣听闻攻打连云堡时,陌刀军列阵而上。吐蕃人的巨木滚石皆伤及不了他们。号称固若金汤的连云堡就是被他们一举拿下
李林甫语气中带有强烈的暗示,他见李隆基眼中若有所思,便又笑道:“陛下不妨再看看安西军的骑射。”
说完,他向兵部侍郎李麟做了一个手势。角楼上红旗挥下,马蹄声如雷奔来,一队弓骑兵风驰电掣般冲进了校场,李庆安一马当先在前,他的一百精骑列成雁阵紧随其后。阵型不断变化,时而成月牙弓阵,时而成菱形,在校场中纵马疾奔,激起滚滚黄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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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逐渐形成一个直径两百步的大圆,他们仿佛走马灯似的疾奔,在圆身。紧张地注视着江都弓骑兵的一举一动。
弓骑兵手执硬弓,但没有一人抽箭,忽然,李庆安一声高喊,百名弓骑兵几乎是同步,百步外,抽箭、张弓,射击,一气呵成,百支箭呼啸着扑向木偶,“咚”地一声。一百支箭同时钉在木偶上身,木偶眨眼间变成了刺猬。
这种整齐一的神箭赢来了一片掌声,但并没有结束,弓骑兵只奔出十步。再一次如行云流水般地射出第二箭。这一次是同时换手开弓,木偶人的胸腹以下也钉满了密集的箭羽,没有一支射偏,尽管箭簇之间有碰撞。但因为力道强劲,还是没有出现任何偏差。
“不愧是安西第一箭!”
李隆基轻轻捋须赞道:“不仅个人箭术了得,而且能在短短数月带出一支神射营,足见他的统帅能力非同寻常。将才啊!”
江都营百步箭的强劲势头令护卫的羽林军们都忐忑不安,羽林军大将军陈玄礼一声低令,三百名羽林军步卒执盾护卫在李隆基身边。
两轮射罢,江都弓骑兵的又开始生变化了,他们有恢复成了雁阵,在校场中转圈疾奔,几名侍卫抬着一只大铁笼奔了进来,里面是三十羽飞鸽。
这一下,所有的官员都站了起来,眼中都流露出了极大地兴趣,箭射飞鸽,这种射箭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时,一名侍卫一抽盖板。三十羽飞鸽扑棱棱振翅而出,它们迅上升二三夫,但它们网飞起二十丈,百名弓骑年便从它们身。谋池而过,一起弯弓如满月,箭去似飞蛆,百支箭破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道箭网,三十羽飞鸽哀鸣着纷纷从空中坠落。但还是有一羽飞鸽逃出箭网,振翅向东北疾飞而去,瞬间便飞出了五十丈外,这时,李庆安抽出一支箭,黑弓猛然拉开,箭尖对准了渐远的灰影,一声弓弦声响,一支利箭闪电般向已经七十丈外的飞鸽追去,飞鸽正要高飞,却被一箭射穿了胸腹,从空中铩羽坠下。恰好坠落在李隆基的脚边。
空中几支羽毛零星地飘下,观检台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产生了一个联想,李庆安能将高空飞翔的鸽子一箭射落,如果刚才他的箭向下低几分,不是瞄准鸽子,而是瞄准当今皇帝。后果会是怎么?
大将军陈玄礼更是脸色惨白。这时,他才现了他们护卫中的可怕漏洞。他们只能防一般的箭手刺客,可如果刺客也有李庆安这般神箭,那谁能护得了圣上?
这时,李庆安翻身下马,飞奔跑过来,半跪下请罪道:“臣冒犯陛下,罪该万死!”
李隆基弯腰拾起了飞鸽,他仔细看了看笑道:“想不到李将军也是一个斩尽杀绝的人。”
他身后的高力士笑道:“这正是大将之风,两军阵前,焉能有妇人之仁。”
“大将军说得不错
李隆基将鸽子递给了侍卫。他慢慢走到第一排的护栏前,欠身对李庆安笑道:“李将军,你果然有大将之才。刚才相国提醒了联,连云堡之战,安西军既然能一举攻克雄堡,那你们也能参加石堡城之战李将军,你可愿意去陇右参战?”
“臣愿意为陛下效力,但臣是安西将领。必须要服从高大帅的调遣
说到这,李庆安又沉声道:“陛下,江都营的军士们都愿意赴安西戍边,请陛下恩准!”
李隆基微微一笑,又问李林甫道:“相国以为如何?。
李林甫沉吟一下道:“中原府兵不足。一般而言,都主张边军就地募兵,不过这十二支团练营兵力并不多,不影响大局,若江淮能出名将,倒也是美谈,臣可以接受李将军之情。”
“好!”李隆基点头答应道:“不仅是你的江都营,所有团练营,只要士兵愿为长征健儿者,联不阻拦,另外,着令高仙芝调三千安西精锐赴陇右助战。”
黄昏时分,如诗如画姐妹正和小莲忙碌地收拾着东西,她们也将随李庆安一起返回安西,姐妹俩都兴奋不已,心中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姐,我小时候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将来会在草原上放牧。没想到居然美梦成真
如画望着天上一团团飘过的映着霞光的云彩,她美丽的大眼睛里仿佛看见自己手执羊鞭,驱赶着一群群洁白的绵羊,远处是一望无尽的大草原。一顶顶皮帐篷仿佛花儿般盛开在草原之上,其中有一顶小小的帐篷,那就是她的家。
“傻丫头!在胡思乱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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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诗笑道:“没听小莲说吗?咱们一样是住在城内,和长安相差不多,就是街上的胡人多一点。”
“你们三个,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李庆安笑着走了进来,只见大包小包堆满了房间,便摇摇头笑道:“东西带得太多了,没必要,到时我们在安西再买就走了
小莲却摇摇头笑道:“大哥,安西的东西我还不知道吗?东西都不好,而且卖得还奇贵,咱们多带点好东西去。可以送送邻居,以后大家也好处
“你这个。小丫头,总是有理由,随便你们了,只是要快一点我们今晚就要连夜出
“放心吧!不会耽误的。”
李庆安笑了笑,转身又向外面走去,他网走没几步,如诗叫住了他,“大哥”。
她跑上来,低声道:“刚才舞衣让玉奴来过了
李庆安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她说什么了吗?”
“舞衣让她送来了琴谱,别的也没有说什么
“哦!”李庆安心中有些失望,他勉强笑了笑道:“那你们就好好练习吧!”
“可是她的琴谱不是送给我们的。”
“为什么?”李庆安有些怔住了。
如诗从布包里取出一本琴谱。递给李庆安笑道:“大哥看看就知道了。”
李庆安迟疑着接过琴谱,琴谱不是印制。而是用手抄的谱曲。看得出是网抄好没多久。字迹圆润秀丽,纸面上还飘着淡淡的墨香,但上面的谱子李庆安却一个不识,他笑问道:“这是什么?”
“大哥看看最后一页就知道了。”
李庆安翻到最后一页,他愣住了,只见尾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悲伤的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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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陇右备战
,月,安西依然酷热难当,但早晚却有点凉意了,泣,纵,冗兹城外远远来了一支近千人的军队,他们便是跋涉万里,从长安过来的江都营和寿春营将士了,这支江淮军队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安西,但他们经历了几个月的残酷练和一路风沙烈日的考验。在他们身上已经有了几分安西军人的强悍和杀气,但他们眉眼中却依然保留着一丝江淮男子的灵秀之气,这又和安西军人有所不同。
离开安西大半年了,再一次回来,李庆安心中也无限感慨,长安再繁华似锦,扬州再富甲天下,真正给他一种归宿感觉的,还是安西,他从安西进入大唐,那他的宿命也在安西。
“少年不惜死,万里赴戎机。玉门渡冰河,大漠换铁衣,”
李庆安回头,见是裴瑜在琅琅吟诗。他不由笑道:“裴公子,刻情不错啊!”
裴瑜跟李庆安从长安出,一路行程万里,他也变愕又黑又疾,听李庆安问他,裴瑜笑道:“一路大漠戈壁,昏昏沉沉的,可过了银山,看见无边无际的草原,心情立刻好了。”
李庆安点点头笑道:“龟兹一带走安西的中心,这里土地肥汰,自唐初开拓西域后,这里便开垦出大片的良田,使安西军能够自给自足,这次裴公子来安西,不妨到处去看看。调查各地的风土民情,写一本有份量的书,这对裴公子将来的前途也大有益处。”
“可我祖父让我来安西是参赞军务,替李将军处理文书,不是来安西游历。”
“不妨!参赞军务也一样要随军四处驻防,不影响公子写书。”
李庆安这一说,裴瑜也有点心动了,如果写一本安西游记,倒也不错,他心中打定了主意,便笑道:“那好吧!我试一试。”
李庆安打手帘向远方看了看,已经隐隐看见龟兹城了,他便加向队伍中间奔去,军队中混杂着一百多辆马车,载满了他们带来的各种中原物资。另外,几辆马车上还有十几名年轻漂亮的女人,这是几个安西将领在长安各自收的女人,像李庆安的如诗如画,荔非守瑜的芊娘,荔非元礼从教坊赎身的两个舞姬姐妹。还有李嗣业和田珍买的几名侍妾丫鬟。
这十几个女子跟随他们跋涉万里,也明显地憔悴了,这时,贺严明指着远处的龟兹城,对几个女子大声笑道:“你们看见没有,那就是龟兹城了,我们到家了!”
女人们顿时欢呼起来,她们欢快的情绪感染了其他士兵们,众人纷纷指着龟兹城说笑,情绪变得高涨起来。
如画最为开心,过了铁门关后。她一路上就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她望着天空洁白的云彩,湛蓝的天空,望着远方如蓝宝石般璀璨的冰峰。望着大片绿耸耸的草原,一条条河流纵横交错,到处是成群的牛羊。河边大群胡女在漂洗衣裳,不时站起身向她们挥手欢笑。
她不由心花怒放,这就是她想要的家,自由自在,没有卑下的身份。她可以像小鸟一样在这里自由翱翔。
“姐,你喜欢这里吗?”
如诗轻轻点了点头,美目里闪烁喜悦的目光,她也喜欢这里,可以远离长安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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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我们家会是什么样子?”她眼中充满了对新家的向往。
“如诗姐,你们就放心吧!”
小莲抿嘴一笑道:“龟兹城有专门的汉人聚居区,宅子和长安一样。安西将领在龟兹城的地位最高。一般都有宽大的宅院,大哥不是说了吗?他已经请段大哥帮他买宅了,肯定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个红点骑在马上向这边飞驰而来。红云冉冉飘近小莲一眼认出来了,她惊喜地叫道:“是雾姑娘!”
如诗早就听小莲说过高雾无数次了。尽管小莲说得都是赞美之词,但她眼中还是闪过一丝忧色。
如画却不屑地一撇嘴,又不是阿哥的娘子,有什么可怕的?
奔驰而来的女子正是高雾,她听说李庆安快到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飞奔出城来迎接。她身着一件红色的军服,勾勒住她丰胸细腰的高挑身材,她腰椅宝剑,后背长弓,在马上显得格外地英姿飒爽。
“雾姑娘,这里!小莲探身出车窗,激动地向她挥手。
高雾战马冲到马车面前;她笑着伸手捏了捏小莲的脸颊,“你这个小妮子,越长越漂亮了。”
“雾姑娘也一样越来越漂亮。雾姑娘。我给你介绍一下。”小莲拉过如诗和如画笑道:“她们就是如诗如画,我写信给你说过的。”
高雾好奇地打量一眼这对李生姐妹,她眼中也闪迂一丝惊讶,她们真的是一模一样。
“你们谁是如诗,谁是如画?”
如诗连忙行痢道:“雾姑娘,我是姐姐如诗,这是我妹妹如画。”
“哦!你们的型不同。”
高雾伸手从皮囊中取出两把镶有宝石的匕,递给她们两人笑道:“我早就听小莲说过你们了,说你们是七郎的宝贝,今天一见,果然令人怜惜,这两把疏勒匕是我送你们的见面礼,假如李臭弓敢欺负你们。你们就
“多谢雾姑娘!”
如画见高雾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凶恶,还送东西给自己,也不由对她有了几分好感,连忙接过匕,轻轻抽出一截,只见寒光闪闪,锋利异常,她顿时惊讶地叫了起来,“呀!这是真的兵器啊!”
高雾有些得意地笑道:“我当然是送你们真兵器,难道还送装行品不成?”
她忽然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李庆安在十几步笑吟吟望着她。已经大半年不见了,他的笑容依然是那么不正经,高雾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睛微微有些红了,她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笑着骂他道:“李臭弓。你不讲信用,说好马上回来的,可怎么耽误了半年?”
“呵呵!我又去了江南一趟。”
李庆安上下打量一眼高雾,见她比半年前更加显得俏丽俊逸,便笑道:“雾娘,你是不是嫁了一个好郎君,倒更漂亮了?”
高雾脸一沉,冷冰冰道:“你希望我嫁人吗?”
这时,荔非元礼涎脸上前笑道:“雾娘,我告诉你,这个李臭弓在长安找了很多女人,风流无度。长安小娘一提到安西李七郎,哎呀呀!一个个眉开眼笑,恨不得立刻投怀送抱,老荔不知说过他多少回了,他就是不听。”
旁边小莲急道:“雾姑娘,别听这个大胡子胡说八道,大哥不是那样的人。”
高雾斜眼膘向李庆安,见他依然嬉皮笑脸,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她下马拉开车门道:小莲,我和你们说说话,谁想理他们这些臭男人。”
她上了马车,把车门重垂一关。只听她在里面笑道:“如诗如画,说说你们对安西的印象。”
荔非元礼翻了一下眼睛,回头对李庆安一摊手道:“看见了没有?我说你回来肯定没好下场!”
李庆安笑着抽了他的后脑勺一记头皮,笑骂道:“本来在扬州和你不在一起,还挺想你,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唯恐天下不乱了。”
荔非元礼嘿嘿一笑,“老荔是在成*人之美,你小子心知肚明。”
李庆安懒得理他,便回头喊道:“大家加快度进城,早一点休息。”
队伍加快了度。就在这时。前方大道上黄尘滚滚,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向这边疾驰而来。
“是大帅!”
李庆安一眼认出了前面的大将。正是安西节度使高仙芝,他连忙回对李嗣业喊道:“嗣业,大帅来了!”
李丽业纵马上前,又对田珍等人挥了挥手,一起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高仙芝一行,他特地出城迎接李庆安他们归来,高仙芝自从升任节度使后,军法严峻,奖惩公平。一洗夫蒙灵察时的军心混乱,使安西军容为之一振,而他的老对头程千里也获得了提升,出任北庭节度使,程千里这一走,他再没有任何掣肘。软硬并施,又使一帮反对他的安西官员个个对他心悦诚服。
前些天高仙芝得到了朝廷兵部的急令,命他调三千精锐赴陇右参见河谊会战,很快,他又收到了李林甫送来的密信,信中指明由李嗣业和李庆安赴河谊。
高仙芝不敢怠慢,便开始调集军队,把李庆安的那支驻扎拔焕城的斥候营调回龟兹,现在万事具备。就等李庆安和李嗣业过来。
李庆安等人骑马奔至高仙芝近前,纷纷跳下马,上前半跪行一军礼。“末将等参见大帅!”
高仙芝也连忙下马将李庆安和李嗣业扶起,笑道:“这次你们二人在京城为我大大争得荣誉,使安西军名扬大唐,我要好好嘉奖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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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也笑道:“既然为安西军一员。安西军的荣誉就是我们的荣蕊”
“说得好!”
高仙芝轻轻捶了李庆安肩膀一拳,对他二人道:“你们过来一下,我有重要事情给你们说。”
高仙芝的亲卫立刻在路旁搭了一顶小帐篷,高仙芝带他们二人进了帐篷,取出一份地图,在桌上展开,他指了指河淫地区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朝廷准备动河谨战役。我接到兵部的命令,命我安西军出兵三千参战,我考虑了一下。决定派二千陌刀军和一千弓骑军参战,就由你们二人带兵前去,嗣业率陌刀军,七郎率弓骑军,分兵两路前
他又指了指祁连山道:“嗣业的陌刀军行军不便,就走祁连山北麓的河西走廊,而七郎则走祁连山南麓。沿羌人古道直奔青海,你们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了。”
李庆安又连忙道:“大帅,我这次带来五百江都营士兵,我想带他们一起参战,不知大帅是否准许?”
李丽业也道:“末将也是这个想法,请大帅准许!”
高仙芝便点点头笑道:“你们也是中郎好了,我准备等你们回来就正式任命你们为兵马使,七郎为拔焕城兵马使,嗣业为焉者镇兵马使。这样,你们便可以拥有自己的亲兵队,这两支江淮营我就正式交给你们了,你们可以用作亲兵。”
李庆安和李嗣业对望一眼,心中大喜,一起躬身施礼,“多谢大帅成全!”
高仙芝摆摆手又道:“这次河涅战役时间较紧
“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起兵?。
高仙芝道:“你们回龟兹休整三天,三天后,安西军集兵河谨!”
天宝七年五月开始,大唐的战争机器便隆隆开动了,以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为主将,大将军妾延光为副将。除了陇右自身的七万余人外,又从河西及朔方各调三万军、以及突厥阿布思部支援陇右,同时,李隆基又下令安西调三千精锐赴河谨参战。
到八月下旬。河湿地区集结了近十八万唐军。与此同时。大批粮食从巴蜀和关中调入陇右,唐廷征调部、兰、原、泾、陇五州以及关中的五十万民夫为后援,二十万辆马车、牛车尽皆入军,唐蕃道上马牛车延绵百里,满载着粮食、干草、军器、帐蓬等等各种物资赶赴部州。
这场战争带来的负面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由于大量粮食运至陇右。关中粮价从年初的斗米五十文上涨到了八十文,而太仓存粮用以备战而不得平准粮价,到了八同时。斗米一举突破了百文,由米价上涨带来了各种物价飞涨,房价翻番,准备在长安买房的细州太守崔平哀叹,何日才有自己家宅?
就在唐军大举集结陇右河汐地区时,吐蕃也同样在举国备战。年轻的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一面遣使前往长安求和,一面调集乌海、九曲等地的吐蕃、吐谷浑兵力十二万,以及家属、棋庸等附属奴隶三十万人,羊马五十万头,一齐赶赴大非川参加会战,连同赤岭已有的驻军三万人。共计十五万大军,数十万随军家属。集结青海南畔。
赤松德赞任命大相尚息东赞为留舟总督,命大论达扎路恭为大非川主将,又命大将铁刃悉诺罗为石堡城总管。率军两千驻扎。
大战一触即。
九月初,青海以西已是朔风劲起飞沙走石,寒意逼人,在青海西畔吐蕃重镇伏俟城以西约二百里的一片森林外奔来了一队唐军骑兵,这支唐军骑兵共有百人,显然是唐军巡哨,为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唐军将领。他约三十岁左右,容貌英武。神情严峻,手执一根大铁枪,后背射狼弓,他便是李庆安手下副尉南雾云,随李庆安赴安西,又跟随他东进河涅参战,
他为巡哨。已在周围探查了两日。现在正准备回去,南雾云搭手帘向南向四周眺望了片刻,南面隐隐可见延绵千里的大非川,阻碍了南下的道路。而向东则是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草原牧场,一条河流将草原一分为二,在河两边,远远可见一群群牛羊在悠闲地吃草,这一带也有吐蕃人出没。
南雾云一挥手,百名骑兵调转马头,沿着森林边缘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行了五十余里,渐渐到了森林的边缘,他们来到几株大树下,忽然从树上跳下了几名唐军岗哨,前面一人便是荔非元礼。
这次安西军支援河涅战役,兵力虽然不多,但全部是安西精锐。除了李嗣业和田珍率领的二千陌刀军外,还有李庆安的斥候营五百余人,连同他带来的五百江都兵,共计一千弓骑军,带三千匹战马,李庆安为斥候营主将,下面还有白元光、荔非兄弟等三员大将,他们从龟兹出。经蒲昌海大漠到敦煌,又南下当金山口,沿祁连山南麓也就是今天的柴达木盆地北部边缘向东行军,这是先秦时,羌人开拓的通向西域的道路,汉代匈奴人也曾沿这条道路与河谨诸羌联系。
李庆安率领的这支斥候营行军数千里。终于在九月初抵达了青海湖畔。而另一支李嗣业率领的安西陌刀军则走河西走廊,绕过乌鞘岭,从东面进入河淫。
荔非元礼上前低声问道:“前面可有吐蕃家眷?”
南雾云笑了笑道:“有!我们看见了几十顶帐篷,都是吐蕃军家眷。他们带有大群牛羊,附近三十里内没有吐蕃军营。”
荔非元礼大喜,他知道吐蕃人作战都是部族全体出动,男人打仗,老幼妇孺放牧为后勤,既然南雾云看见了帐篷,那就一定有女人了。
他咧嘴呵呵大笑,一竖大拇指赞道:“不错啊!小子,来安西没多久。就能胜任斥候巡哨了,难怪李臭弓对你另眼相看呢!”
南雾云拱手笑道:“我初来乍道,还望元礼大哥多多指教。”
荔非元礼搂过南需云肩膀。笑眯眯道:“你能找到女人,就说明你很对老荔的胃口,跟着老荔没错,想当年李七郎网来戍堡时,便是跟着我混,在我老荔的指点下。”
他们穿过一片森林,眼前出现了一泊湛蓝的湖水,湖水四周罕无人迹,但在东岸却驻扎了近百顶帐篷。这里便是李庆安安西斥候营的临时驻地了。
南雾云翻身下马。快步向李庆安的中军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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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青海湖畔
千叶蕃是奴隶制的军事部落联朗,军事制度沿袭了原始制糊以氏族集团为基础的全民皆兵制,部落就是军事、行政与生产三位一体,每逢出征,吐蕃皆整全部落参战,士兵在前方打仗的同时,部落老少及财产相随不会落下太远,故有前方军队败退之时,“插重疲弱”常为唐军所缴,从而成为吐蕃部落的掣肘之痛。
一直到安史之乱爆后,大唐陇西空虚,被吐蕃军乘机掠夺走百万汉人,成为吐蕃奴隶,吐蕃这才改变了整全部落参战的局面,而改由汉人奴隶提供后勤。
这次河涅之战,吐蕃依然是部落连动。不过吐蕃已掳掠了不少汉人奴隶,他们被称为庸,他们这次也被编进了后勤之中。
南雾云现的吐蕃人便是生活在乌海附近的一个小部落,他们约有三千余人,一千男子驻扎在赤岭,而妇孺和奴隶便分布在伏俟城以西的草原上,一般是有血缘关系的十几户人家聚居在一起,距离唐军最近的那几十顶帐篷,便是由十三户吐蕃人组成。
他们一共有五十余人,其中三十名吐蕃妇孺,其余二十几人都是从陇右掳掠来的汉人,是分给他们十三户人家的奴隶,绝大部分是妇人,还有几个老人,而男人奴隶都被派去大非川筑城了。
天已近黄昏,河边十几名身着褴褛的汉人女奴正在驱赶羊群回圈,其余女奴则在营帐做饭伺候吐蕃主人。
这些汉人女子原本都陇右的良家妇女,有的成家生子,有的还是未嫁小娘,她们所居住的城池被吐蕃人攻破,顿时家破人亡,夫死子散。她们的命运极为悲惨,先是抓进军营为妓,活下来的便被分配给吐蕃各部落为奴,她们没有人身自由,为主人做牛做马,白天受尽女主人鞭打折磨,夜晚满足男主人的淫欲,她们的地位甚至还不如牛马,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她们活不了几年,很快便被折磨死去。
“今天是他们大节,哎!不知今晚上我们能不能喝到羊肉汤?”
“芦娘,你就别做梦了,青棵子能吃到半饱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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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几只羊从羊群中跑出,几名女奴顿时慌了手脚,一起跑去追赶,若少掉一只羊,她们可就活不成了。
“小羊回来!”
一名年轻的女奴拼命追赶,忽然,草集上的一根硬茬刺进了她的脚掌。顿时血流如注,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其他几名女奴连忙围拢上来,她们从破烂的裙子上撕下布条给她包扎。
“快去把羊追回来,跑丢了咱们可就要倒大霉了!”年轻女奴焦急地指着远处的白羊喊道。
忽然,她的手僵住了,她看见远处出现了一队军马,正向这边疾驶而来。
她突然惊恐地叫道:“有军人来了!”
女奴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们太清楚被这些虎狼军人抓住的后果。她们都经历过,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给她们留下了玄骨铭心般的噩梦。
女奴们也顾不上羊群,她们惊恐地四散奔逃,受伤的女奴被两个同伴搀扶着向南奔逃,但她们哪里跑得过战马,片刻,如雷的马蹄声便在她们耳畔响起,有人哈哈大笑,“都是吐蕃娘们,弟兄好好享受啊!”
“是汉人!”
年轻女奴猛地站住了,她蓦然转身,只见一个大胡子唐军正向她纵马冲来,她激动得大喊大叫,泪水流满了她的脸庞。
“救救我啊!”
向她冲来的荔非元礼愣住了,这个吐蕃娘们又哭又叫,还会说汉话,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士兵先看出来了,他大声喊道:“荔非将军,她好像是个汉人女子!”
“汉人?”
荔非元礼忽然大声令道:“去叫弟兄们不要乱来,先问清情况。”
他翻身下马,走到跪在他面前的女人面前,见她脚掌被一根硬木刺穿,血肉模糊,便从怀中摸出一袋伤药,替她撒在伤口之上。
女奴跪在地上,低头抹着眼泪,荔非元礼蹲在她面前,打量她一下道:“你说吧!如果你真是汉人女子,老荔不会伤害你。”
“军爷,奴家姓赵小名芦娘,今年十六岁,原是关中凤翔人。”
“等等!你既然是关中凤翔人,那怎么会在这里?”荔非元礼挠挠后脑勺,疑惑地问道。
“奴家五年前随父母去松州投靠大伯,在那里爹爹种了几亩薄田为生,三年前,吐蕃人攻破松州,满城人都被抓走,走过一处山崖时,吐蕃人让我们告别家乡,爹爹和大伯悲痛之下跳崖而死,娘也跟着爹爹跳下去了,我们五百多名年轻女子被送进了吐蕃人军营”
“别说了!”
荔非元礼霍地站起身,怒火在他眼中闪动,这时,其他十几名女子也慢慢聚拢过来,荔非元礼向她们挥挥手道:“你们不要怕,我们是唐军,会保护你们,会送你们回家乡。”
十几名汉人女奴呆呆地听着,忽然,一一、寒啕大哭起来,所有人顿时哭成团,她们哭着向唐着自己被吐蕃人掳掠后的悲惨命运,多少年的痛苦折磨,多少年的思念亲人,她们绝望了,她们痛苦地等待死亡来临,可这一刻,一支唐军,一支她们自己的军队突然来了身旁。
女奴们积压在心中的苦痛都在这一刻爆了,她们捂着脸哀哀痛哭,说不下去了,几名女子想到自己丈夫儿女被杀死,甚至哭得晕死过去。
每一个。唐军的脸上都流满了泪水,他们默默望着这群被吐蕃人奴役的姐妹,她们一个个衣裙破烂、骨瘦如柴,头像稻草一样蓬乱,脸上充满了饥饿的苦色,唐军士兵们钢牙咬断,拳头捏着嘎巴响。
“报仇!”一名士兵忽然大吼起来。
“报仇!报仇!,”怒吼声在原野中回荡。
荔非元礼霍地抬头,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帐篷,他一拳砸在草地上,一字一句道:“给我杀过去,去救我们的姐妹,吐蕃人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给我全部杀光!”
两百余名唐军飞身上马,他们抽出横刀,怒吼着向帐篷扑去仇恨之火已在他们胸中熊熊燃烧,满腔的仇恨只凝成一个字:“杀”
十三户正在吃饭的吐蕃人被马蹄声惊动了,他们纷纷跑出帐篷,忽然现是唐军杀来,他们惊恐万分,转身奔逃,两个吐蕃少年骑马要逃,被两支飞来的狼牙箭射穿了后背,惨叫着跌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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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住在这里的部族长老大怒,拔剑上前拼斗,却被一名唐军呼啸而过,人头被劈飞。三十名吐蕃妇孺瞬间便被唐军的铁蹄淹没了。
天色黑尽时。李庆安的大队缓缓抵达了河边,帐篷中间点起了熊熊的篝火,荔非元礼正率领唐军们忙碌地杀羊烤肉,二十几名女子被安置在别帐里,有唐军给她们送去了羊奶和烤好的肉。
荔非元礼胸中怒火依然难平,他恨恨地向李庆安禀报道:“七郎,我老荔愤慨难当,把这里的吐蕃人全杀了,若触犯了什么军纪,你责罚我好了。”
“你杀人我不责罚你,可如果有一人逃掉,我打你一百军棍”。
荔非元礼大喜。他立刻道:“没有,我保证没有一个人逃掉,我们是包抄而来
这时,南雾云带着一名剃头穿毡老者上前道:“将军,这名老人也是汉人奴隶,他知道伏俟城那边的情况
老者上前跪了下来,泣道:“将军啊!我是临佻人,已经被抓来十年了,如果我能再回故乡,我一定给你立长生牌,天天给你跪拜。”
李庆安心中难过,连忙将他扶起,安慰道:“老人家,我们一定会送你回故乡,你能不能先给我说说伏俟城的情况?”
老者叹了口气道:“我是临施的铁匠,打了三十年的铁,手中有活,所以才没有被杀死,两个月前,我被征去伏俟城干活,三天前才随主人回来,伏俟城里堆满了粮食,我数过。有二十四座大粮仓,那里是吐蕃军的粮库重地
“那里有多少吐蕃兵驻防?”
“我不清楚,估计有几千人吧!不过听我主人说,伏俟城的军队不是太多,吐蕃重兵都集中在青海的一南一北,南面的赤岭大非川一带,北面的大通山谷地,军爷,我不知道你们居然会跑到背面来了。
李庆安的眉头皱成一团,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恐怕要成为现实了,那就是他怎么弃河澶?青海湖南北都有重兵驻防,他们根本就绕不过去,如果他们一旦被吐蕃人现,那也只能退回敦煌了,那他来河谊还有什么意义。
他背着手慢慢地踱步,思考着对策,从南面过去,要翻越赤岭,先大非川他就过不去,只能走北路,绕青海以北的大通山谷地过去,他仔细研究过地图,大通山谷地宽约百里,吐蕃人不可能处处防备,中间肯定有缺口,如果再想办法将大通山的驻兵南调一部分,那肯定会出现防守漏洞,这样,或许他们会有机会了。
想到这,李庆安招手将南雾云和贺严明二人叫来,道:“我们身在敌后,情报是第一重要,你们各率一小队人马去伏俟城和大通谷,探查情况,记住,无论如何不能让吐蕃人现我们的行踪,就是普通平民也不行,如果不慎被现,就将附近的人统统杀死,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否则我们将有性命之忧。”
“属下遵命!”
二人抱拳行礼,各自匆匆去了,李庆安又让人把赵芦娘带来详细问了问剑南那边的情况,他忽然有一种想法,吐蕃大军聚集在大非”剑南一带一定空虚,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收复被吐蕃占领的剑南城池呢?
唐军吃完晚饭,便将火熄灭休息了,数十名岗哨分布去了周围十里之外,尽管南雾云曾经去探查过,周围三十里内没有人烟,但李庆安依然不敢大意,…”品藻身在几十万叶蕃人的中间,丝被现,后果不槌攻恐
唐军很快便入睡了,斯声此起彼伏,李庆安难以入睡,他拿着弓箭在营地周围四处巡游,他经过几顶女奴的帐篷旁,两名哨兵守在她们帐篷附近,见李庆安过来,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有人骚扰她们吗?”李庆安指了指帐篷问道。
“回禀将军。没有!”
李庆安靠近帐篷,从偻隙向里望去,里面一片黑暗,隐隐可见她们挤在厚厚的毛毯上,都睡着了。呼吸声均匀起伏。
李庆安暗暗叹息一声,对两名哨兵道:“看好她们,任何人不准进去,假如有人要强行闯入,立刻来通报我
“遵命!”
李庆安又离开了女奴的帐篷,走到一处低矮的山丘前,他爬了上去,虽然山丘不高,但依然有一种极目远眺的感觉,夜风寒冷,扑打着他的脸庞。
他索性抱膝坐了下来,在他记忆中,这里是海拔三千米的高原,天空变得格外地洁净,也显得更大了,就仿佛无涯的大海,又像一张覆盖着一切的天幕,那么平静,没有一点皱纹,全是一样深的蓝色,漫天的星斗挂在他的头顶,就仿佛缀在天幕上的宝石,格外地璀璨夺目,忽然,一线光亮向西边移动,是一颗星星向西边坠落,很快便落下天边不见了
这里离太空是如此之近,李庆安忽然想起他在后世看过的一部科幻记录片,说青海湖边有很多不明来历的外星踪迹,比如石碟之谜,他脑海里出现了一种古怪的想法,他会不会遇到外星人,给他找到时光隧道,让他重回一千三百年后。
李庆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就算真的有时光隧道在他面前,他还有那个勇气回去吗?从天宝五年的初春来到大唐,一晃就已是天宝七年的九月了,快三年了,他觉得自己几乎已经融进了这个时代,和所有人一样,钻头觅缝地想向上爬,渴望着早一天做到节度使的位子,渴望着被封为大将军,拜将入相,做高官,住巨宅,拥有像杨贵妃那样的美女、拥有无尽的财富,能名垂青史,有着和所有大唐军官一样的想法。
于是,他拼命地结交权贵,得到高力士的青睐,被李林甫看中,进入太子党,被大唐皇帝所肯定,巧取豪夺了五万两黄金,至今为止,他一切都很顺利,他甚至已经看到了安西节度使的位子在向他招手,他有些忘乎所以了。
直到今天,他无意中亲眼看到了,亲眼听到了汉人奴隶们的悲惨,就仿佛迎头一棍,将他打醒了。
不是,他应该和普通的大唐人有所不同,他拥有着比他们多一千三百年的历史,汉民族的一次次悲惨的轮回,他比他们知道得更清楚,比他们体会得更痛彻。
李庆安不由想起了赵芦娘的诉说,“吐蕃人攻破松州,满城人都被抓走,走过一处山崖时,吐蕃人让我们告别家乡,爹爹和夫伯悲痛之下跳崖而死,娘也跟着爹爹跳下去了,我们五百多名年轻女子被送进吐蕃人军营,”
他心中像痉李一般的剧烈,一幕幕汉民族的被屠杀史闪过他的眼前,就在七年后,安史之乱爆,吐蕃大举攻唐,数以百万的汉人被抓入吐蕃,沦为奴隶,沦为牲畜,他们的妻女被强占,父母被杀死家园被捣毁,他们被剃易服,强迫忘去故土语言,代代为奴。
在其后数十年间,无数野兽般的异族人蹂躏着、杀戮着汉民族,天宝十五年,李隆基西遁,十几万胡兵杀进长安,大唐的繁荣在胡兵的狞笑中灰飞湮灭,中原在胡人铁骑下挣扎,一座座城池被攻破,屠城,男人杀绝,妇人轮营而死;白马寺的大火,东都洛阳挣扎在回讫人的淫欲之中;广德元年,吐蕃破京,洗劫半个月。将长安的财富妇女席卷一空而走。
这些历史渐渐被子孙们淡忘了,后世之人只记得会盟碑下的友好,只记得那些歌风颂德的文字,可今天的李庆安却格外真切地体会到了历史的残酷,二十几名汉人女奴的悲惨遭遇,不正是唐蕃关系最真实的写照吗?
“陇头已断人不行,胡骑夜入凉州城。汉家处处格斗死,三朝尽没陇西地。驱我边人胡中去,散放牛羊食禾秦。去年中国养子孙,今著毡裘学胡语。
谁能更使李轻车,收取凉州属汉家?。
他低声吟着这张籍的名诗,今天夜里,他想得太多太多,他心中有了一种从未有过感触。
今夜,青海湖畔,他将无眠。
比灿罕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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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四章 改造箭头
火俟城。原是叶谷浑的都城“。谷浑被叶着灭卢后,伏慎赌几浅了吐蕃在温木错青海以西的重镇,它位于大非川和大通山谷地之间。仿佛一颗纽扣,连接着两地的吐蕃重军,因此,它又是吐蕃军极其重要的后勤基地,在城中存储了大量的粮食。
伏俟城约有驻军三千人,驻军不多,这是因为吐蕃重兵堵住温木错上下两端的通道,而唐军大队从来不会从敦煌过来,只在天宇四只,安西节度使夫蒙灵察派了一支百余人的哨兵前来,结果全军覆没。
而哨兵前来,是不会对伏俟城有任何威胁,因此,吐蕃人也不打算在伏俟城驻扎重兵。
这天晚上,在距伏俟城约十里外的一片森林里,南雾云蹲着一株茂密的大树上,目光专注盯着数十步外的一条小道,他的十名手下则分布在其他几棵大树上。
他们从中午起便埋伏在这罢了,从中午起,陆陆续续有吐蕃兵从路上骑马经过,但都是成队而行,没有人落单,南雾云便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鸟叫,南雾云精神一振,举目向远方望去,来了。三名吐蕃士兵纵马向这边奔来,只有三个人!
南雾云立刻低声命令其他几名箭手。“射马抓人!”
他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弓弦慢慢地拉开了,月光下,三名吐蕃骑兵越奔越近,而后面再没有士兵跟来,这三人就是他们的目标。
狼牙箭脱弦而出,南雾云旁边的几名唐军几乎是同时射出,七支箭一齐向三匹战马扑去,三匹战马一声长嘶,皆摔到在地,马背上的吐蕃兵都被抛了出去。不等他们爬起来,南雾云的第二箭又到了,射穿了其中一人的大腿,将他钉在地上,紧接着第二人,第三人都被箭射中腿部,三人惨叫声不绝。
十名唐军一齐从树上跳下。向吐蕃士兵猛扑去,他们动作异常迅。将吐蕃士兵打晕,捆绑起来装入麻袋。又将三匹中箭的战马拖进森林。他们扛起麻袋,飞跑进了森林。趁着夜色的掩护,南雾云率领的斥候小队消失在茫茫地原野之中。
口供问出来了,两名会吐蕃语的唐军分别从俘虏口中零敲碎打地问到了伏俟城的情报,将它们汇总成一份完整的情报。
唐军的驻扎地已经移到了森林中的一片空地上,伏俟河从这里缓缓流过,数十顶帐篷沿河而建,在其中最大的一顶帐篷中,几名安西大将都汇集在了一起,李庆安将一幅南雾云画的草图挂在木板上,对众人道:“这是一个机会,伏俟城只有三千人马驻扎,却有过三十万石以上的粮食,如果伏俟城被袭。吐蕃人无乱如何不会坐视不管。”
白元光笑道:“七郎的真正用意是想调虎离山吧!”
“没错!”
李庆安笑着指了指伏俟城距南北的距离道:“伏俟城虽然是位于大通谷地和大非川之间,但到大通谷地却要近一百多里,如果伏俟城被袭。吐蕃人求援的话,十之**走向大通谷地求援,这样大通谷地的兵力减少,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荔非守瑜道:“七郎,我们不能把事情想得太一厢情愿了,怎么知道大通谷的吐蕃兵一定会来援助?”
“老二,你多虑了,七郎不是说了吗?大通谷的吐蕃军离伏俟城最近。假如你的房子被烧了,那你会跑到城外河里去打水,还是会自家院子的井里去打水?”荔非元礼瓮声道。
“不是你想的这样!”荔非守瑜有些不高兴地反驳他道:“我们不知道吐蕃军的内部隶属,如果伏俟城的吐蕃军是被大非川管辖,就算远两百里,他们也只能向大非川求援。”
李庆安沉默了。袖也忽然意识到自己考虑问题是有点不够周密,他一心想着大通谷地的叶蕃军来援。却没想到,如果大通谷地的吐蕃军不来援怎么办?而且就算来援,他们就一定能通过大通谷地吗?吐蕃军就会撒开一个口子让他们一千人平安通过吗?
一连串的疑问使李庆安也感觉不能太武断,他点点头道:“好吧!我们先不急做决定,等贺严明那边的情报过来后再说。”
第一次临战会议结束了,李庆安走出大帐,坐在河边一块大石上凝视着河水沉思,这时,荔非守瑜走到他身边笑道:“怎么,被我一说。就没有信心了吗?”
李庆安摇了摇头,笑道:“怎么可能,我也是大小几十仗打下来了,这点小问题难得了我吗?”
“那七郎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多不是靠想就能想到。
李庆安站起身,这时,远方森林里传来一阵女人的欢笑声,这是被解救的女奴们在给唐军缝补衣服。李庆安笑了笑,对荔非守瑜道:“才几天时间,她们很多人都像脱胎换骨一般,想想初见到她们的情景。感觉她们就像地府爬出的鬼,这趟河惶之行,如果能多解救些汉人奴隶。我们也不枉此行了。”
“将平!”
比。,石比
远处有人在叫他,李庆安回头,只见是旅帅何颖川在向他招手。
“井么事情?”
“将军,你过来看,我们这里有些收获。”
“走!去看看。”
李庆实和荔非守瑜来到森林里的一小块空地里,这里是唐军杀羊烤肉的地方,不由现在支起了一个的铁匠炉。十几名唐军铁匠正在抡锤敲打着什么,那个汉人老奴张平伯正在一旁指点着他们,在他们脚下,堆放着大堆箭矢。
李庆安走上前,原来他们在改造箭久,把三角形的箭头改造成流线形的技子箭。
何颖川指着张平伯道:“将军。这位张老伯给吐蕃人做了十年的铁匠。他非常清楚吐蕃军锁子甲的构造。正在指点我们改造箭矢。”
张平伯连忙上前施礼,“将军。我愿为唐军尽绵薄之力。”
李庆安十分有兴趣,他拾起一支改造好的箭,仔细看了看,这支箭头比唐军的透甲箭还要更细更长,箭尖处横着开了六道药槽,药槽外型有点像后世的铿条。
张平伯介绍道:“李将军,从去年开始,吐蕃军针对唐军的透甲箭。又将他们的锁子甲改造了,在锁子甲的里面加了一道细网,孔很唐军的透甲箭射不进去,即使硬挤进去了,但威力却会大大减所以要突破这道细网,就必须把箭头变得又尖又长,但这还不够,因为箭杆进不去,所以当时我们铁匠在制作这些细网时,便想到了破解它的办法
说到这,张平伯见李庆安不吭声,便有些胆怯地停住了口,李庆安惊醒,他连忙道:“继续说下去。”
“破解它的办法就是在箭头上开药槽,喂制毒药,只要箭尖射进体内,毒药就会迅作,即使箭杆射不进去,也足以使吐蕃军毙命。”
李庆安觉得这种药槽开得有些奇怪,便笑问道:“那这药槽怎么横着开?”
张平伯也笑道:“将军是不了解吐蕃士兵,这些吐蕃士兵都非常强悍。被箭射中,便会立刻拔箭,一般涂的毒药不能立刻溶化,往往没有效果,所以药槽逆开,当柚们拔箭时,药槽中的毒药就会和他们的血肉充分摩擦。会最大剂量地留在他们体内。”
“好,高明!”荔非守瑜脱口赞道。
李庆安也暗暗点头,唐军对付吐蕃军的锁子甲一般是用透甲箭。箭头如子弹头般的流线形,但这种制作标准几十年来一直没有变过,吐蕃人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几十万具锁子甲,可是他们却能在里面衬一道细网。针对唐军的透甲箭略做改造。便能大大降低唐军透甲箭的威力,想不到唐军的破解对策竟走出自自己无意中解救的一名汉人奴隶,看来,冥冥之中果然有天意。
想到这,他又连忙问道:“那毒药呢?哪里有?”
张平伯从身后拾起两株葛草道:“将军,这两株草,一个叫醉草。一个叫九毒草,在青海边分布很多,森林里也有不少,它们的根茎其实都是普通的毒药,但吐谷浑人常常把他们混在一起,便成一种凶狠无比的毒药,用来对付草原上的野狼。”
李庆安立刻对荔非守瑜道:“立刻安排弟兄们去森林采集这两种药草。记住,不要分散行动,防止被野兽侵袭。”
荔非守瑜立刻去安排了,李庆安沉吟一下,又问铁匠道:“你们一天能做多少支箭?”
“将军,我们五个人,一天能改造一千五百支箭。”
这次他们每名士兵带了二十万支透甲箭和十万支晋通狼牙箭,就算暂时只用三真支,也要二十天才能完成,时间不允许啊!
张平伯知道李庆安的担心,他笑了笑又道:“将军,在伏俟城南面三十里外,有一座小城叫做海西城。吐蕃人在哪里集中了两千汉人奴隶修筑这座城池,里面有好多人都是铁匠。我从前的几个徒弟都在那里干活。”
“等等!”李庆安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计利。
争取今天三更!!
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引蛇出洞
二火俟城到大非”约二百余甲,为了保护粮道的安今,一在中途修建了几座城堡,其中海西堡便是离伏俟城最近的一座城堡,从两个月前开始,吐蕃人便调集了二千余名汉人青壮奴隶前来修筑城堡。城堡的修建十分艰难,先要去二百里外的大非川采石,然后由石匠将石块凿成方块,再修筑城墙,石匠人手不够,吐蕃人便从铁匠营里调来一百余名汉人铁匠帮忙。
监管这些汉人奴隶干活的吐蕃军有一百余人,由一名百夫长率领,他们的主要的监管任务是防止汉人逃脱,因此,他重点防范汉人去采石的途中情况,对汉人奴隶们平时干活倒不是很严格,而是用一种最严厉地处罚手段来逼迫奴隶卖力,三个月内完工,延迟皆斩!
海西城堡不大,完全驻军也就是三四百人的规模,这里离青海仅半里路程。位于一个小山坡上。旁边有一座烽火台,站在城头便可清晰地看见湛蓝无边的青海。
这天下午,两千名奴隶正在忙碌地建造城墙,他们大多光着上身,皮肤被强烈的紫外线晒得乌黑。几名吐谷浑人监工手执皮鞭来回游暖,目光凶狠地盯在每一个,奴隶的身上。
吐谷浑人和羌人、突厥人等一样,在吐蕃属于二等人,他们的地位远远高于汉人奴隶,可以从军打仗,可以拥有自己的牛羊,甚至可以拥有汉人奴隶,在这次吐蕃举国的大军集结中。吐谷浑人、羌人等有三万人参战,主要部署在大非川东部一线。
而在伏俟城的三千驻军中,有一千人便是吐谷浑人,修建海西堡,吐蕃士兵大多在营帐里饮酒取乐,而现场监工则交给十名吐谷浑人负责。
一名吐谷浑人监工忽然看见几名汉人奴隶聚在在一起,他立刻冲上来举鞭劈头盖脸抽去。“混蛋!想偷懒吗?”
“他的脚扭了一下”。
一名高个。子奴隶格开皮鞭,怒道:“我们给他揉一揉都不行吗?”
为了提高干活的效率,汉人奴隶也实行军事编制,二千人分成四个。大伍俏。五百人一队,各由一名有威望的奴隶负责,这名高个子奴隶就是第一队的奴隶头领,他名叫罗翰,关中凤翔人,是一名被俘虏的唐军校尉。
地上坐着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长期艰苦的劳动使他身体变得极为虚弱,他脸色苍白,满脸是豆大的汗珠,刚才他在背石时昏到了。
吐谷浑监工忽然看见了他,他后退一与。眯起眼道:“你病了!”
“不!我没有病
少年挣扎着站起身,喘息道:“我没事,我可以干活。”
吐谷浑监工冷冷地看了少年一眼,转身走了。
罗翰急了,连忙低喊众人道:“快把他扶走,快点!”
吐蕃人不养没用的人,老弱病残一概处死,几名奴隶扶着少年向城堡中走去。但不等他们走远。十几名吐蕃士兵得到报告从营帐里冲了出来,他们手执长矛,呼喝着向少年追去,几名扶他的奴隶见吐蕃兵追来,吓得放开少年便逃,少年吓得浑身抖,跪在地上求饶,但吐蕃士兵的长矛却毫不怜惜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少年惨叫一声,顿时气绝身亡。
吐蕃士兵将他的尸体高高挑起,放肆地大笑着,残酷的杀戮使在场的二千名奴隶一阵骚乱,无数人开始愤怒了,忽然有人捡起石头向吐蕃士兵扔去,吐蕃士兵大怒,一人执矛向扔石块的人冲去,人群一阵大乱。
罗翰的脸憋得通红,拳头捏得嘎巴响,当这名吐蕃士兵从他身边经过时,罗翰忽然大吼一声,从后面纵身扑上,将吐蕃士兵掀翻在地。其他十几名吐蕃士兵大吃一惊,怒吼着向罗翰杀来,忍无可忍的奴隶终于暴怒了,他们冲上来,用石头砸、用拳头打、用牙齿咬,瞬间将十几名吐蕃士兵淹没了。
罗翰夺过长矛,狠狠将长矛插进了他身下吐蕃士兵的胸膛,他大吼一声,“与其被他们折磨死,不如拼了”。
“拼了!我们从敦煌回大唐
二千名汉人奴隶手执木棒、撬棍,浩浩荡荡向吐蕃军营冲去十名吐谷浑监工跪在地上求饶,片刻便被愤怒的奴隶们打死,这时,营帐里的几十名吐蕃士兵飞奔而出,他们皆心寒胆颤,连滚带爬地向战马跑去。跑得慢的被奴隶们追上,活活打死,只有十几名跑得快的士兵翻身上马,没命地奔逃,奴隶们见吐蕃人死的死。逃得逃,皆振臂欢呼起来。
就在这时,山坡顶上的烽火台点燃了,浓烟直冲天空,这是两名吐蕃哨兵出了求救信号。
罗翰吃了一惊,他眉头紧锁,逃走了吐蕃士兵,点燃了烽火台,必然会引来大队吐蕃军队的镇压。
忽然,有人指着远方大喊:“军队”。
霎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见一支军队向这边疾奔而来马蹄声如闷雷般敲打着地面,奴隶们慢慢后退,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当呦”木棍、撬棒落地了。死亡的恐惧笼罩在他们的头上。
“不对!”罗翰大喊起来。“好像是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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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的黑色明光铠,那飘舞着的大唐龙旗,罗翰激动得心都要炸开了,“是唐军,是我们的军队!”
他率先向骑兵飞奔而去,张开臂膀大声狂呼,“是我的唐军啊!”
奴隶们沸腾了,激动的泪水流满了每个人的脸庞,无数人跪在地上砰砰磕头,对生命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令他们心潮澎湃。
唐军的骑兵呼啸而至,在百步外勒住了缰绳二汉姿炮着满地狼藉的帐等以及几十具而肉模糊的叶备典,体,他回头对白元光笑道:“好像咱们来得很巧啊!”
这时,几名士兵带着罗翰走上前,道:“将军,这名男子是他们的领。”
罗翰跪了下来,含泪道:“卑职罗翰,陇右军斥候营校尉,天宝五年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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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翻身下马,将他扶起来,问道:“这里面和你一样的唐军战俘有多少?”
“回禀将军,有二百多人。还有两名和卑职一样的校尉,三名旅帅和八名队正,都是陇右军王大帅帐下。”
李庆安看了一眼浓烟滚滚的烽火台,而南方几十里外。也隐隐出现了一柱浓烟,他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被荔非守瑜说中了,伏俟城的吐蕃军,是隶属于大非川吐蕃军管辖,根据贺严明刚刚探得的情报,大通山谷地虽然宽约百里,但纵深处却只有几里宽,吐蕃军修有三座城堡抚守,有驻军约三万余人,他们就算抽一万军过来支援,自己的一千唐军也没有任何机会从大通山谷地去河澶。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立刻对荔非云,礼道:“老荔,去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让他们原地休息。”
他又对罗翰道:“把其他几名校尉旅帅一起叫来,我有事情对你们说。”
临时营帐内,李庆安无奈地对荔非守瑜道:“看样子我们走上了一条死路。从这里到不了河谊。”
荔非守瑜笑道:“就算返回敦煌,咱们也要立一点功再走,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至少咱们要烧掉伏俟城的粮食,歼灭几千吐蕃军。咱们也算立了不小的功劳。”
旁边白元光也笑道:“还解放了几千汉奴,其实咱们抓紧时间。从凉州走扁都口入河淫,可以少走一大段路,十月底时,咱们应该就能抵达部州。”
三人商议了片刻,终于决定在拿下伏俟城后,便调头返回敦煌。
这时,几名被俘军官被领到了临时营帐里,他们对望一眼,一起跪下道:“柬职参见李将军。”
“你们起来吧!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李庆安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问道:“假如我不来,你们怎么办?怎么逃出这海西之地?”
罗翰躬身道:“将军,我们曾经商量过,假如找到机会,我们二百多战俘就会向西逃,逃往敦煌。如果路上运气好的话,我们或许还能碰到零散的吐蕃后勤,夺他们的马匹和粮食。”
“那吐蕃军队追赶你们呢?你们手无寸铁,怎么对付?”
另一名军官叹口气道:“若能逃得性命。那就是侥幸了,如果容易逃出,我们又何必痛苦到今天。总归要试一试,总比被吐蕃人折磨死好。”
李庆安点点头,道:“这次我们来得十分隐蔽,至今没有被吐蕃人现,我准备立刻去攻打伏俟城。希望得到你们的配合,我们会一起返回敦煌。”
“我们的命就是将军救的,将军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这时,罗翰猛然想起一事,他连忙道:“将军,如果能攻下伏俟城,我到有个,办法可直接返回河淀。”
一个时辰后。伏俟城的吐蕃军已经得到了汉人奴隶造反的消息。驻守伏俟城的最高吐蕃人将领勃然大怒,他亲点一千军队,火赶往海西堡,镇压汉奴的造反。
伏俟城的最高指挥官叫尚息德赞,是吐蕃大相尚息东赞的弟弟。官拜海西都督,整个青海以西都是他的管辖范围,尚息德赞脾气暴躁,凶残无比,天宝四只,他曾经血腥镇压过九曲汉奴的逃亡,亲手将三百多名被抓住的农奴绑住木桩上开膛破肚。
这次兵力集结,他没有得到前锋主将的位置,而是被委派到伏俟城管理后勤粮食,令他心情极为不爽,他把满腔怒火都泄在陪侍他的汉人女奴身上,女奴们只要稍有不从便立刻被残杀,两个多月来,被他亲手虐杀的女奴已经不下五十人。
这次海西汉奴造反,把他骨子的杀戮**激了,他怒吼道:“所有造反汉奴一概就地斩杀,用人头报功!”
他率领一千余人,杀气腾腾地向海西堡扑去。
从伏俟城只有三十里,但道路并不平坦。沿途都是山地和森林。战马行走不快,尤其距海西堡五里处,还要渡过伏俟河,河上搭了一座简单的桥梁。桥粱不结实,大队人马不能骑马过桥,只能牵马步行。
天已经黑了,又窄又的木桥上黑黝黝的,下面河水翻腾,格外令人胆寒,在桥头五十步外便是大片森林,一直延绵到海边。
吐蕃奔到木桥前,纷纷下马排队,木桥是十几根铁索上铺上木板,宽不过五尺,须一个一个走,再急也没有用。尚息德赞又吼又叫。催促吐蕃士兵过桥,只要稍微慢一步他都不能容忍,他站在桥边,挥动鞭子连抽带打。
“快滚过桥去!”
“他娘的,为什么刚才不下马准备好,滚到后面排队。”
“不准停,快过!”
吐蕃士兵就仿佛流水线上的零件,一个不停地牵马在桥上疾走。走了快一个时辰,终于要走完了。九百多人都在对岸等候,尚息德赞带领最后三十人过桥了。
就在这时,一支箭从旁边的森林闪电般射到,尚息德赞听见破空声响。本能地一回头,一支箭霎时插进了他的面门,箭头从后脑透出。
尚息德赞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连人带马掉进了滚滚的伏俟河中,五十步外的森林里,李庆安一收弓,冷冷一笑。
一支火箭从他身后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格外明亮,顿时箭如雨,惨叫声不绝,最后三十几名没有过桥的吐蕃兵东奔西跑,但一个也逃不脱死亡的命运,全部被射杀在桥边,还有几人又慌又乱逃上桥,铁索桥剧烈地晃动起来,他们站立不稳。连人带马掉入河中。
在对岸也同样乱成了一团,夜色中,箭雨从两边的森林里射出。密集地射向敌群,安西弓骑兵在这一刻将他们的优势挥得淋漓尽致,他们东奔西突,弓如霹雳箭如雷。箭上喂有毒药,只要一箭射中,不多时,吐蕃兵便毒倒地,片刻间吐蕃人便有数百人被射倒在地,尤其吐蕃军的战马更是大片死亡,其余战马在惊恐中挣脱了主人的缰绳,四散奔逃而去。
经过最初的慌乱,一名千夫长指挥吐蕃军稳住了局面,剩下的五百余人迅举盾集结在一起,准备向后撤退,他们背后是滚滚河水,只能过桥。
当桥上的百余人过到一半时,另一端的桥头忽然燃起了熊熊烈火,赤焰席卷铁索桥上的木板。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的刺鼻的味道,火势燃得极快,迅向桥中逼近,桥上的吐蕃军乱成一团,不断有人惨叫着跌下河中,瞬间被滚滚河水吞没。
桥南,荔非元礼如疯虎一般杀入了敌群。他挥舞鸟嘴大刀,上下劈砍。瞬间便杀死了几十人,在他身后,五百名唐军挥动马槊掩杀而来,两支军队在桥头狭窄的空地里撞击在一起,开始了血腥的拼杀。
吐蕃军大部份人都失去了战马,只能步战,他们虽然处于劣势但依然强悍无比,结队与唐军拼杀,两支军队杀得人头滚滚,血流如河。
南雾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血腥的肉搏战。他身上沾满了吐蕃人的血肉。刺鼻的气味使他闻之欲呕。但他很快便适应了战场的血腥,他手中铁枪如雪花乱舞,杀人无数,渐渐地,他率领百名江都兵杀开一条血路。这时他已看见了站在桥头指挥吐蕃军作战的千夫长。
他挂上长抢,张弓便是一箭,远处的吐蕃千夫长应声栽倒,吐蕃军失去了指挥,再也顶不住唐军的冲击,斗志崩溃了,他们四散奔逃,叫喊着各自逃命。
唐军四下拦截,毫不怜悯地杀戮逃兵,半个时辰后,尚息德赞率领的一千吐蕃军被唐军歼灭在伏俟河两岸,或许有人侥幸逃入森林。但却没有一人逃回伏俟城。
这一战,唐兰也死伤数十人,其中江都兵阵亡八人,他们没有停留,几百名被解救的唐军战俘奴隶换上了吐蕃人的军服,跟着唐军大队向伏俟城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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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伏俟河到伏俟城只有二十余里,但道路艰难,一直到两更时分,他们才远远地看见了伏俟城,伏俟城是吐谷浑人的第二座都城,虽然比不上大唐内地的雄城,但也是大石砌成,坚固无比,城墙高约四丈,没有护城河,城门用精铁打制。需要用万斤的攻城槌才能撞得开,都督尚结德赞率一千军去镇压海西堡的汉人暴动了,城中的守备十分警惕,城墙上吐谷浑哨兵来回巡逻,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时,一队火把蜿蜒而来。是一队吐蕃骑兵,约三百余人,他们手执火把慢慢来到了城门边,这时,为一名军官高声道:“我们是从大通谷地来的巡哨,这边有烽火燃起,出了什么事?”
他说的吐蕃语十分流利,带着乌海一带的口音,城头的吐谷浑哨兵见他们都是正规军装束,不敢怠慢。连忙答道:“海西堡有汉人奴隶暴乱,我们都督率军去镇压了
“原来如此,我们一路巡逻。很累了,想进城休息一夜,你们快开门
说着他将一枚千夫长的银牌高高举起,其余军官也纷纷解下腰中的铜牌。吐谷浑哨兵见他们身份无误,便缓缓打开了城门。
为军官正是战俘校尉罗翰装扮,他在乌海一带为奴两年,会说一口流利的吐蕃语,他见骗城成功,不由心中大喜,一催马便向城内驶去。
一进城门,他身后的荔非元然作了,荔非元礼一声怒吼。一刀将开城的士兵劈成两段,挥刀大吼,“弟兄,杀吐蕃蛮子啊”。
城门口一阵大乱,唐军神勇奋,将城门口的数十名守军杀得伏尸累累,密林中的李庆安见城门碍手,他一挥手令道:“杀进城去,敌军一概杀死
骑兵飞驰,近千奴隶军跟随其后,唐军如狂风骤起,席卷起诣天的杀气冲进了伏俟城,惊碎了吐蕃人的酣梦。
城中喊杀声震天,熊熊大火冲天而起,将天空映照成了白昼百里外都清晰可见。
就在唐军骗城的同时,南雾云带领二百唐军在青海湖畔迅行军,一名汉奴向导指点着道路。
“将军,前面就走了,慢一点,不远处就是吐蕃军营,只有一百多人。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入睡了
他们走进一片树林。树林里雾气弥漫,不时传来咕咕的夜枭叫声、枯枝咯嚓的折断声,一些奇怪地沙沙声响从唐军脚步游过,他们心翼翼,迅穿过了树林。
夜色笼罩中的青海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海风带着一丝腥气扑面而来。茫茫无际的海面波涛轻涌。而在驳岸边,几十艘运粮的千石大船正静静地停泊在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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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三更,但这一章写得实在太艰难,足足苏了十个小时。反复修改,查资料,青海湖上吐蕃人建造了多大的船等等,头痛欲裂,现在,老高只差十二张了,振臂一呼,向六百张月票进军!
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军旅娇娘
人渐渐的亮了,海水也由黑色渐渐变成了深蓝色,一轮朝攒叭水面冉冉升起,顿时在无边无际地海水上洒下了万道金光。
在微波荡漾的青海之上,数十艘大船正顺风破浪向东行驶,时值九月。海面上吹着西风,让他们的行程异常顺利。
江都营士兵的另一个作用显现出来了,他们很多人都会驾船,这使得众人能够在吐蕃重军赶来前。顺利乘船离开海西。
李庆安站在船头默默地注视着海面,天宝八年的河淫战役提拼了整整一年,历史已经改变了,哥舒翰还能以惨胜告终吗?在历史上的河涅战役中,船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今天,却能将他成功送过青海。
“七郎,又在感慨什么?。荔非守瑜慢慢走过来笑道。
“我在想,如果我们在青海中建一支强大的舰队,那么在这场河惶战役中,我们就会赢得些许主动。”
“七郎的想法确实出人意料。我觉得倒是可行,到时不妨向哥舒将军提出这个建议,正好我们还有四百江都营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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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四百江都营士兵,李庆安的心中紧了一下,昨晚他们杀进伏俟城。与吐蕃军展开巷战,虽然他们最后全歼了吐蕃军,烧毁粮食,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伤三百多人,其中两百余人是奴隶,斥候营老兵死伤二十几人,而江都军死伤近一百人,连南雾云也受伤了。
他连忙问道:“现在受伤的士兵怎么样了?”
“我过来找你,就是为这件卓,你跟我来”
荔非守瑜将李庆安带进了船舱,几乎每艘船中都有伤兵,几名军医不停地在各船之间来回抢救,在李庆安的这艘坐船上有二十名伤员,都是江都军的士兵。
这艘船是运粮船,属于千石大船。是由陇右的汉人奴隶制造,船舱宽阔,十分干燥,二十名伤兵躺在船中,一名军医正忙碌地给他们换药。清洗伤口。
李庆安忽然现一件令他惊讶的事情,两名被解救得汉人女奴也正给军医帮忙,一个便是赵芦,另一个他记得姓施,她俩动作很熟练,一边包扎,一边轻言细语地安慰伤兵们。
李庆安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一幅场景,她们两人应该穿着白大褂,头戴护士帽,用甜美的微笑和细致的工作安抚伤兵们的情绪,抢救他们的生命。
“护士!,李庆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怎么没想到呢?冷兵器时代,大部分的军人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病榻上,流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这是冷兵器时代最致命的两条死亡法则。
如果他能在医疗上加以改善。不知可以挽救多少人的生命,而护士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
这二十几名不幸的女子,绝大多数都是无家可归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将她们留在军中,成为军医的助手。抢救更多弟兄们的生命。
一声痛苦的呻吟打断了李庆安的思路,是南雾云出的,赵芦正在给他包扎肚子上的伤口,他被一名装死的吐蕃士兵一剑刺中了肚子。
李庆安连忙走上低声问道:“他怎么样讧”
赵芦娘脸微微一红道:“南将军的伤口有点化脓了,我给他包扎,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南雾云痛得脸色惨白,一把抓住赵芦的手,咬牙道:“求你给我个痛快的吧!”
“南将军,只是一点小伤口。你不会有事的,你还这么年轻,你还要杀敌立功,将来成为大唐名将,娶最漂亮的妻子。忍一忍。我给你上完药就好了。”
赵芦轻言细语地安慰着南雾云。又给冷纱巾他轻轻擦额头上的汗,她对李庆安小声道:“他浑身滚烫,我要给他擦一擦身子降温。”
“稍等一下!”
李庆安轻轻揭开南雾云肚子上的纱布,伤口不大,周围红,有些化胳了,这应该是有点被感染了。他瞥了一地上铜盆里的水,已经很浑浊了,他立刻摇摇头道:“这样不行,你听我安排,立刻把所有的纱巾全部煮上一刻钟,纱巾上有毒。要把毒消除,以后每个纱巾只能用一次,必须保证干净,另外,用盐水给他洗净伤口,也是为了消毒,然后再用药包扎
李庆安一口气说了很多,他也知道两个女人忙不过来,便找了再名士兵负责煮纱布。
海西盛产盐,这艘船中就有不少吐蕃军的食用盐,片刻,赵芦端了一盆清水,这是船里的淡水,烧开后冷却了,她取出一驼盐正要放进水中。李庆安连忙拦住她道:“盐不要放得太多,这一盆水只放两勺盐,溶解后替他清洗伤口,然后再给他喝点淡盐水
李庆安把后世的一些急救常识一一般给了赵芦,赵芦非常聪明,很快便能举一反三。她笑道:“我大伯曾经说过。如果受伤也可以用白酒洗伤口,如果实在没有条件,就用铁烧红了给他烙上,也是一种办法。”
李庆安笑了,“用白酒可以,但烙铁就不用了,那引旧会疼死的,伤口关键是要及时上药包扎,一是要尽快也联。二是不要让它感染到空气中的毒物。只要把这两条做好,他们的小命就保住了。”
赵芦按照李庆安教的办法忙碌起来。李庆安见她要给南雾云擦拭身子。便退出了船舱。
海面上的风向转成了北风,船船帆打成斜角,行得很慢,这是一种航行在中原内河里的漕运船,长二十余丈,竖三支桅杆,靠风力航行,吐蕃人造船业不达,便从陇右抓到造船的工匠,替他们造了这几十艘槽运船,主要是用于青海沿岸的运输,不料却被李庆安的唐军缴获了。
李庆安扶在船弦上,望着水面戈出的一条条波纹,他有一种想法。如果唐军能组建出一支青海舰队。那无论是赤岭还是大非”都不再成为唐军的阻碍。
“七郎,没想到这些女子倒很有用,有她们在,很多伤兵们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了。”
荔非守瑜心中大为感慨,摇摇头笑道:“临走前还有人抱怨这些女人是累赘,现在她们比谁都重要。”
李庆安微微一笑,“我想把她们都留在军中,成为女护兵,专门负责照顾伤员,你觉得如何?。
“女护兵”
这是荔非守瑜从未听过的词语。他想想道:“我也觉得她们留下来不错,只是担心朝廷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们都是女人,朝廷丰人只会向另一个方面想。再说我们安西军不像内地军队那样忌讳女人,我会给高帅讲,让他亲眼看三看这些女护兵的作用,高帅是务实的人,他会同意的。”
“我支持你,反正七郎已经是拔焕兵马使,独立成军,除了高帅外。别人也无法干涉你。”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李将军,他已经睡着了。”
赵芦出现在他们身后,小声向李庆安禀报,“我给他擦拭完身子,又按你教的办法给他清洗伤口,敷上了伤药,他现在已经平静了。身子也不像刚才那样滚烫了
李庆安大喜,南雾云无恙,他又保住一员大将,荔非守瑜连忙道:“我去看看南八!”
他快步向船舱走去,李庆安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仔细打量一下这个能干的女孩,仿佛才刚刚认识她,她长得并不漂亮,一袭简陋的长袍紧紧裹着她那曾经饱受摧残的、十六岁少女的身体,她头剪短了,扎成一个髻,上面插着一朵黄色的野菊花,为了照顾伤员,她剪掉了袖子,露出一段黝黑而粗糙的手臂,长年的高原生活和劳作使她皮肤很黑。但和她网被解救时的暗淡无神相比。她的皮肤上已经映出了一种健康的光泽,她的目光是那么宁静,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
赵芦见李庆安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她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头垂下去了,“将军,我去照顾别的伤员了。
“等一等,我问你一句话。”
李庆安沉吟一下,问道:“芦娘。你愿意留在军中吗?”
赵芦一怔,她有些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李庆安见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军中需要女军医。能够护理伤兵,挽救他们的生命,我现你们女人照顾伤员。有着男人无法替代的作用,有你们在,我的弟兄们大部份都能活下去,芦娘,我想让你们留下来成为大唐的第一支女护兵。”
“将军,你只是想让我们从军,对吗?”赵芦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李庆安笑着点点头,“只是从军。当然,如果你愿意,你将来还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军人
赵芦脸上染起一团红晕,她扭捏地绞着手指,低头小声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我们都家破人亡,又曾经被吐蕃人”
她忽然抬起头,眼睛变得异常明亮。一股喜悦的光辉陪衬着她的明眸皓齿,脸上洋溢着耀眼夺目的光泽。她重重地点点头:“将军,我愿意留下来,我想姐妹们也愿意留下来
一个时辰后,赵芦忙碌结束了。她找到了李庆安,轻轻捋了捋秀。笑道:“将军,其他姐妹们都在各条船上帮忙照顾伤员,我想把将军教我的办法都告诉给她们。”
“好!”
李庆安立刻对几名士兵令道:“传我命令,让所有女子都集中在一条船上!”
旗语打出,船只慢慢靠拢,搭上了桥板,赵芦和另一名女子摇摇晃晃地上了中间的一条大船,很快。其他船的女人们也过来了,女子们都集中在了一起,赵芦开始给她们讲述李庆安教给她的各种急救常识,并告诉她们,李庆安希望她们留下来成为女护兵,照顾护理伤兵,这些已无家可归的女人们都纷纷表示,自己命是唐军所救,她们愿意留下来成为唐军一员。
大唐的第一支军旅护士队,便在青海湖中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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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七章 龙驹仙岛
品队在着海中整整航行了一天,黄昏,海面卜忽然西卜,风浪骤起。黑压压的乌云从西北方向飘来。
波浪拍打着大船,桅杆吱吱嘎嘎巨响,船体剧烈地晃动,除了江都兵外,安西军都不熟悉水战,士兵们开始支撑不住了,纷纷蹲在角落里痛苦呻吟。
“浑蛋!快把帆放下,船要倾翻的。”
副尉何颍川指着几名士兵破口大骂,他家世代在长江上航船有着高的驾船技术。
几名士兵吓得连忙收帆,这时,船后一声呐喊,只见一根桅杆轰然倒下,栽进海中。船只猛然向左倾斜,又反弹回来,三名站在桅杆上的士兵落水了。
李庆安急得大吼,“快!快点救人
十几名士兵冲上来,将长索抛进水中。对几名在湖中挣扎的士兵大喊:“快抓住绳子!”
“笨蛋!快去找长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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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没有长竹竿
形势危急。何颍川抱着绳子跳进了水中。另外两名水性极好的士兵也跟着跳了下去,他们在水中奋力向落水的士兵游去,巨浪翻腾中。几个小黑点终于抓住绳子,船上众人一起用力。将他们慢慢地拉上了船。
船上士兵一阵欢呼,李庆安擦了把冷汗。连忙令道:“快把他们抬进船舱去
这时,何颍川指着北方上下翻滚的黑云。忧心仲仲道:“将军。现在只是暴风雨的前奏,马上暴风骤雨到来,恐怕所有的船都会翻沉,我们必须要马上想办法靠岸,否则。所有人都会葬身海中。”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在海中心,哪有岸给我们靠?”
李庆安暗暗忖道,难道我们没有死在吐蕃人手中,却要丧身海底吗?
就在这时,赵芦扶着老奴隶张平伯在船舱门口喊道:“李将军,张大爷有话要对你说
李庆安精神一振,那个老人苍苍的白仿佛就是经验的化身,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办法。
他快步走上前,问道:“什么事情?。
张平伯指着远方翻滚的黑云道:“将军。那是青海龙王出海了,它若出现,湖面上所有船只一条都不能幸免。我们赶紧靠岸。”
“我知道,可是我们在湖中,哪有岸靠?。
“将军,有地方可以躲的
李庆安大喜,急问道:“哪里可以躲?。
“将军,三年前我随吐蕃主人出过一次海。也遇到过青海龙王出海,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躲在海中央的一座岛上,岛叫做龙驹岛,占地很大,我们可以找到这座岛
李庆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地名,“海心让”对啊!青海湖中有海心山,就在湖中靠南一点。
他急忙转身对何颍川大喊:“快命令所有船只在海面上寻找岛屿,要快!”
“将军别急,应该就在附近了,上次我也是在这里看到青海龙王怒,我主人说,只有在海中心才能看到龙王出海
他话音网落。桅杆上一名唐军指着后方大喊:“将军,陆地!我看见陆地了
李庆安冲向船弦,在他们西南方向,果然隐隐有一个黑色的长条,他们已经驶过了。
“命令所有船只调头!”
在暴风雨即将来临时,他们终于现了龙驹岛,海面上此时已是巨浪翻滚,黑云漠漠,狂风夹杂着暴雨铺天盖地扑来。
三十几艘大船艰难地驶进了一处港湾,挤在狭小的港湾里,仿佛一群小羊在暴风雨中挤在一起瑟瑟抖。
张平伯望着船窗外,黑沉沉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道:“龙王出海,暴雪将至,李将军,青海一带的第一场大雪就要来了。”
李庆安则更关心岛上的情况,他问道:“张老伯,不知岛上可有人家?”
“有!有一座寺院,里面住着十几名僧人,岛上还有几户羌人。靠打汪为生。”
“这岛有多大?”
张平伯微微一笑道:“方圆五六里吧!上面林木茂盛,土地肥沃,栖息着大量的水鸟,有好多草药都是治伤的圣药,我都认识。”
李庆安心中放下,感激地笑道:“老人家,这次多亏你了
“哪里!李将军把我从吐蕃人手中解救。我才感激李将军,我若再年轻二十岁,我一定参加唐军。”
“张老丈,这鸟暴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荔非元礼晕船厉害。他躺在一个角落里,实在有点难以忍受了。
“最多到半夜就结束了,荔非将军不用担心,不过龙王出海,暴雨两来,这一两天都不能出海,等二场暴风雨都过去了再说。”
躺在另一个,角落的白元光也忧心地问道:“七郎,我很担心吐蕃军会不会出海拦截我们?”
“白将军不用担心!”
张平伯笑道:“吐蕃人虽然还有船只,但他们也知道龙王出海时不能下水。至少在近期他们不敢过来,等他们下水时,你们早已经上岸了
李庆安站起身笑道:“大家别胡思乱想了,先好好休息,天一亮,我们上岛。”
暴风雨在半夜时停了,海面上恢复了平日的平静,李庆安命船靠岸,众人牵着战马、抬着伤员上岛了,整座岛是一块巨大的花岗岩浮在水面上,呈长条形,宽约两里。长六七里,东高西低,表面已经风化成土,由于大量海鸟栖息,使海岛上土地十分肥沃,环岛林木茂盛中间地势平坦,人删二泛量的牧草。东北角被开辟成了良田。麦浪金黄引了丰收的季节。
岛上的环境使李庆安十分满意,尤其有大片牧场,足以够他的战马放牧,士兵们一声欢呼,骑马向牧场奔去,不多时。牧场上便布满了军马。
“将军,你看。那就是应龙寺。”
张平伯指着远方的高岗道,李庆安顺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黑色的山崖上有一座金黄色的寺庙。庙宇不大,最多十几间屋子,正有两名僧人向这边奔来。
片刻士兵领来了两名老僧,老僧对李庆安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欢迎将军来龙驹岛。”
李庆安见他俩愁眉苦脸,显然是言不由衷,便微微一笑道:“请问两位大师法号,岛上有多少人?”
“贫僧法明,这位是我师弟法海,本来小庙里有十四名僧人,因唐蕃大战来临,弟子们都离开寺院到河西去,庙里只有我师兄弟二人。粮食很少。只够我们自己吃。”
“我们有足够的粮食,不过岛上可有淡水?”
“有!我们寺庙后面有一眼热泉水,终年泉水不绝,热气腾腾,完全够军队饮用。”
“那岛上其他居民呢?不是听说还有几户羌人吗?”
“本来岛上有七户渔民,唐蕃战争爆。基本都离开了,只剩下一户。是祖孙二人。”
“好吧!我明白了,应龙寺我们暂时征用了,我会给你们补偿,足够你们重建寺院。”
说完,李庆安也不管两名老和尚愿不愿意,回头挥手令道:“把受伤的弟兄们都抬进寺院去,好好调养。”
众人答应,一起动手,将两百多名伤兵向山上寺院抬去,二年几名女护兵拿着药品纱布。跟着一起上山了。
士兵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将船里的粮食,盐以及各种物质都搬上了岛,并在山脚下搭建了一百多顶帐篷,开始埋锅造饭,岛上变得异常热闹。
一顶帐篷里。李庆安正和几名大将商量以后的安排,李庆安迅画了一张青海四周的草图,对众人道:“青海的东岸便是赤岭,那里驻扎着吐蕃重军,唐军驻扎的都州距离青海至少还有一百五十里,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从东北角的谷地离开,那里原来是汉朝的西海郡,是大通让和赤岭的交汇处,有一条宽约百里的峡谷,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不能肯定西海郡那边是否有吐蕃军驻扎,如果有大军驻扎,事情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荔非守瑜沉思片刻便道:“七郎,伤兵们复原需要时间,如果西海郡那边有吐蕃重兵把守,一场恶战后谁都活不了,所以我建议把伤兵暂时留在龙驹岛养伤。”
“元光。你的想法呢?”李庆安又问白元光道。
白元光笑道:“我赞成守瑜的想法,刚才我问过老和尚,吐蕃军的船只在年初时才路过一次海岛。而且并没有上岛,眼看冬季要来临。他们更不会过来,暂时把伤兵留在岛上,等我们探查完海西郡的情况后再作决定。”
李庆安的目光又投向了荔非元礼,荔非元礼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别问我老荔,我只管听命打仗。”
“好了,现在说说我的想法。”
李庆安指着青海周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赤岭的背后。大非川的北面,如果这座岛成为唐军进军的跳板,那我们等于是在赤岭后背插了一把刀,又像用刀顶住了大非”的腹部,这将成为一支极其重要的奇兵。”
“七郎的意思是说,要永久占领龙驹岛吗?”
“对!”
李庆安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至少是我们安西弓骑兵的基地我想在这里修建一座城堡,等风暴一停,我就去部州,向哥舒大帅提出这个。建议。”
中午时分,青海的第二次风暴来临了,海面上狂风大作,天空乌云如墨,顿时电闪雷鸣,天地昏暗。俨如进入了黑夜,巨浪澎湃,狂风呼啸。暴风骤雨席卷而来。
唐军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将所有马匹赶到山崖下,帐篷又重新紧靠山崖搭建,这里有山体阻拦,受狂风暴雨的影响很士兵们挤坐在帐篷里,听着外面青海龙王的咆哮,每个人的心中都十分紧张仿佛是末日即将来临
可第二天一早。青海便彻底恢复了宁静,风和日丽,湛蓝色的海水俨如一块巨大的宝石,一眼望不见边际。
李庆安漫步来到海边。欣赏这湛蓝的海水,一群群海鸥在他头顶盘旋,在后世,他曾经来过青海湖,那时的青海湖,远比现在小得多,水也没有这样清澈透亮。
李庆安伸了一个懒腰,深深地呼吸这清新而带着海腥的凉风,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一个人,他飞快地把衣服脱得精光,放在礁石上。又用一块石头将衣服压好。防止海鸥叼走。
“美人鱼们,我来了!”
他在空中跃出一个。优美的身姿,赤条条地投入了清澈如蓝的大海中。海水冰凉刺骨,将李庆安刺激得险些抽筋,他手脚奋力在水中利动,眼前忽然一亮,他冲出了水面。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这才现他竟潜出了二十丈远,他猛地又钻进水中。用漂亮的自由泳在海中尽情地游泳。畅快地大笑着。
不知游了多久,他有些累了。便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任海波慢慢地将他推回,阳光照
忽然,他听见了两个,女人的说话声,“三娘,这边,这边有礁石,很方便!”
李庆安一激灵。一股咸水呛进了他的鼻腔,他一下子潜进水中。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他隐隐看见两个女人端着盆向这边走来。
“翠儿,就在这里吧!”
李庆安听出了她们的声音。一个叫施三娘,一个叫苗翠儿,都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妇人,她们蹲下来,将盆中之物到进了水中。
李庆安有些憋不住了,他连忙在水下一转身,躲在一块礁石后面,慢慢浮出了水面,他不由暗暗叫苦,这两个女人就蹲在他放衣服的礁石旁边浣洗纱布。
“怎么办?从旁边潜过去?。
“不行”李庆安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水太清了,会被她们看见,堂堂的中郎将将军光着屁股在海里游泳。传出去太丢面子了,李庆安转了无数个念头都觉得不妥,他泡在海水一筹莫展。
“你看,这里的水多清澈啊!”
“是啊!这水让我想起以前在村口小河里洗衣服
“三娘,你真不打算回去吗?”
“不想回去了。家也没有了,孩子也死了。说不定哪天吐蕃人又打来把我抓走,还不如跟他们去安西,将来在军中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嫁掉
“要嫁就嫁给老荔吧!”
荔非元礼负责巡视海岛。刚才他无意巾现了两个女人,忍不住旧疾复。他笑眯眯走了过来,两个女子连忙站起身,笑着给他施礼道:“荔非将军”。
“呵呵!你们在洗纱布啊!”
荔非元礼忽然一捂肚子,“哎哟!痛死我了
“荔非将军,你哪里痛了?”
荔非元礼指指小腹,痛苦万状道:“我其实中了一箭,因为没射进去,所以没放在心上,可刚才。我现伤口化脓了。”
“啊!这可不得了,已经好几天了
施三娘急道:“快让我着看。伤口在哪里?”
“在这里。”
荔非元礼解开裤带,他忽然抓住施三娘的手,一把塞进了裤裆。哈哈大笑道:“摸到伤口没有?。
施三娘羞得满脸通红,把手抽出来啐了他一口。又抓起木盆,将盆里的水向他泼去,荔非元礼大笑着,抱头逃远了。
“三娘,这个荔非将军,好不正经”。苗翠儿有些愤愤道。
“算了,他就喜欢这样,人到不坏。
施三娘叹了口气,一回头却看见礁石上的衣服,她不由惊讶道:“咦!这是谁的衣服
知%,万
她拾起来四处张望一下,却没看见任何人,苗翠儿笑道:“可能是刚才那个家伙想拿给你洗,忘在这里了
“嗯!这衣服确实有点不干净了,我就给他洗洗吧!”
说着她把衣服放进盆里便耍舀水。李庆安大急,他再也顾不得丢面子,低声喊道:“别洗!那是我的衣服
两个女人呆住,她们顺着声音找去,这才现躲在礁石背后的李庆安,两人不由失声喊道:“李将军!”
“嘘!别喊,把衣服给拜。
“是!”施三娘慌忙把衣服递给李庆安。李庆安伸手接过,有点不好意思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先避一避,让我穿衣服。”
两个女人明白过来了,顿时脸变得通红,“李将军,你居然,”
她们连忙放下盆子,远远走开了。
李庆安从水里出来,也顾不得擦干身子。湿漉漉地便将衣服往身上套,弄了半天才整理好。
他重重咳嗽一声,对远处笑道:“我好了,你们过来吧!”
两个女人从礁石背后慢慢探出头,见他已经穿好衣服了。这才走出来,施三娘难为情道:“将军。刚才我们不知道你在水里,对不起了
李庆安干笑一声,“没什么,我一个多月没洗澡了,身上的老泥至少有三十斤,便躲在这里洗个澡,对了,那个荔非元礼,我一定会好好教他
“李将军,不用了,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和我们开个玩笑。
“嗯!那小子就是这个。德性。喜欢调戏女人,邪念倒是没有。以后谁敢欺负你们。你们尽管告诉我。”
“多谢李将军,大伙儿对我们都很好,没人欺负我们。”
“那就好。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李庆安笑着点点头,转身走了,转了一个弯,来到一片海滩前,忽然,他听见一声欢呼,只见一大群赤条条的士兵向海里冲来,士兵们猛地看了李庆安,都吓得一下子定住脚。
“将军,我们。
李庆安摆摆手笑道:“去吧!好好洗个澡。”
士兵们欢呼着向海里冲去。俨如一群光屁股鸭子在水里扑腾,李庆安不由摇摇头,自言自语笑骂道:“他娘的。他们可以自由自在为什么老子就不行?”
注:青海湖唐朝叫青海。是海的概念。
注海心山驻兵虽然荒谬,却是史实,天宝八年初。哥舒翰在龙驹岛即海心山修建应龙堡。驻军二千人。本书就由李庆安在龙驹岛上建应龙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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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八章 短兵相接
二三夜里。二艘船借着西风出海了,李庆安留下荔非川据吓四,他和白元光率领两百名士兵前往西海郡。
次日中午,大船渐渐驶近了青海的东北岸,这一带便是汉时的西海郡所在,西北是大通山余脉。东南是赤岭的起端,两座大山岭在这里呈八字形汇合,中间有一片宽约百里的高原草场,涅水从中流过,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三艘大船开进一条小支流。留下十几名唐军看守船只,其余唐军们纷纷牵马上岸了。
这一带走高原草甸地形,远方是白雪皑皑的大通山脉,大片的森林从低缓的山麓延绵而下,在森林之间则是厚厚草甸,一条条小溪从山间流下。汇成大河,最终形成了淡水。这里便是涅水的源地。
李庆安举目四望,秋意浓厚。到处是一片金黄之色,这一带人迹罕至,森林、草甸基本上都是原始状态。
“大家原地休息,等候斥候的消息
他网下命令,便听见马蹄声向这边疾奔而来,马蹄声显得异常紧张,李庆安立匆令道:“等一下!不准懈怠
所有人都向马蹄声处望去。只见他们派出的两名斥候挥鞭猛抽战马。神情异常焦急,李庆安将弓摘了下来,他们的斥候刚刚才派出去,说明附近有情况生了。
“将军!”
斥候远远高声喊道:“有吐蕃军”
唐军们大惊。纷纷张弓拔刀,如临大敌。
“不要急”。
李庆安大吼一声,他回头吩咐贺严明道:“你去通知船不要开远。随时接应
贺严明调头向河口奔去,李庆安催马迎了上前,厉声问斥候道:“有多少吐蕃军?”
不等斥候兵开口。远方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一支骑兵队正向这边疾奔而来。
“将军,这是唐军巡哨,约三百吐蕃人在后面追赶。
李庆安反应极快,他一指数十步外的树林,令道:“所有人进树林,准备伏击敌人
唐军霎时间冲进树林,李庆安向远方奔来的唐军招手,示意他们继续向前跑,这是一支二十人的唐军游哨,为是一名级别较高的将军,三十余岁,他看见一支唐军张弓搭箭躲进了树林,立刻明白了他们用意。回头喊道:“加快度,不要停留
二十名骑兵风驰电掣般从唐军的埋伏地飞驰而过,随即急促的马蹄声又从后面传来,只见一群黑压压的吐蕃骑兵在后面奋力追赶,渐渐驶近了。已经可以听见他们大呼小叫。看见他们狰狞的面容。他们戴着铁盔,身上披挂着灰色的锁子甲。
李庆安抽出一支透甲毒箭。那细长尖锐的箭头在一缕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青绿光芒。这就是根据张平伯的建议而改造的新箭,也不知它的效果如何,正好今天可以用它试验一下,李庆安眼中充满了期待,他将箭搭在黑弓之上,左眼微眯,黑弓渐渐拉成了满月,细尖的箭头瞄准了为的吐蕃军官。
在他两边,所有的唐军都张弓搭箭,各自瞄准了目标,树林离吐蕃军必经之地约五十步,吐蕃骑兵越来越近了,个个面目漆黑,眼睛兴奋得冒光,就仿佛一群黑色的野狼。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
当吐蕃军刚刚进入六十步的范围,李庆安的弦松了,一支透甲箭闪电般向为的吐蕃千夫长扑去。箭只在空中一闪,便射进了千夫长的头颅,这一箭的力道是如此强劲。从眉心射入,后脑透出,刺穿了头盔。千夫长从马上仰面栽下,李庆安这才猛然醒悟,自己应该是射他的锁子甲才对,他摇摇头,又抽出一支箭。
李庆安的一箭便是命令,树林中顿时箭如雨,第一轮二百支箭呼啸着扑向吐蕃军,不等他们奔出十步,第二轮箭再一次射到,短短十五步内唐军便已三轮箭射完。
惨叫声此起彼伏,战马长嘶,吐蕃军纷纷从马上坠落,霎时间马背上便少掉一半,不少战马也中箭到下,最先的几匹马拼命仰蹄不肯奔跑,堵住了去路。吐蕃骑兵乱成一团。
唐军从树林中冲出,他们箭如疾雨,精准而毒辣,没有半点滞涩。一轮又一轮行云流水般的箭追向吐蕃士兵,惨叫声不绝,三百人的吐蕃骑兵队最后只剩下十几人还在马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停!”
李庆安一摆手,唐军立刻不在追赶,这时唐军们的表情都极为急切,但李庆安不开口。他们谁也不敢动。
李庆安搭上一支箭,将地上一名还在爬动的吐蕃军一箭钉死,笑道:“可以了!”
唐军争先恐后地跳下马,拔出横刀,将地上吐蕃军的人头一刀朵下,血淋淋地塞进请功袋中,片刻,三百名吐蕃军都成了无头尸体。
“将军。你看这锁子甲
一名士兵将一副锁子甲递给李庆安,李庆安将它展开来,果然在锁子甲的里面衬了一道细网,网孔很密,改进过的透甲箭头恰好能插入,但箭杆却进不去了。
李庆安取过一支箭,尝试了一下,还好。基本上两石以上的弓箭都可以刺破,他立刻令
%,万凹:池所有的锁子甲都给我扒下带这时,二十名唐军巡哨调头返回了,为大将向李庆安拱手谢道:“在下神威军兵马使王难得,多谢将军相救。请问恩公大名?”
李庆安回礼笑道:“我是安西李庆安,久仰王将军勇力过人
“你就是李庆安?”
王难得愕然,他不明白安西李庆安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半晌,他才结结巴巴道:“莫非李将军是从大通谷地过来?”
“非也!我是乘船横渡青海而来。”
“海路”。
王难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还能从海路过来?
“李将军,正好哥舒大帅就在附近,请随我前往。”
“好!我这就去
李庆安回头对手下挥手道:“大家跟上,出了
众唐军纷纷上马,跟随着李庆安向东而去。
李庆安和王难得并驾而行,他笑问道:“哥舒大帅不是在都州吗?怎漆会在附近?”
王难得笑道:“李将军可能不知道,两个月前,唐军在赤岭下修筑了神威城,并驻军三年人,大帅任命我为神威军兵马使。”
“那吐蕃人是什么反应?”
“在他们眼皮子下筑城,他们当然不爽,不过大规模的进攻没有,只有零星骚扰。多在三四百人,刚才李将军伏击的吐蕃军,便是其中一支。”
两人加快了度,约奔行一个时辰后,他们靠近了地势险峻的赤岭,赤岭就是今天的日月山,巍峨高耸,延绵数百里,它像一座巨大的屏障横亘在唐蕃古道上,吐蕃军从青藏高原东来,在赤岭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进则席卷河陇,退则抚守山岭,以致数十年来,在河渔的争夺中,吐蕃始终掌握着进攻的主动权。唐军被动挨打。
赤岭又以石堡城为唯一越岭之道,因此石堡城的战略地位牵动着整个唐蕃之战的大局。天宝二十九年,河西、陇右节度使盖嘉运大意失守石堡城。引起李隆基震怒,将其罢官,从此便消失在大唐的政治舞台上。
这次河谊战役其实就是赤岭争夺战,哥舒翰深知吐蕃以倾国之军布防于大非川及赤岭,石堡城难以攻下,他便绕道侧面,深入海西郡建城。以图从赤岭的起端,绕到其背后寻找破敌之机。
李庆安一行转过一道山坳,远远地,一座城堡赫然出现,城堡是修筑在一座山岭之上,与巍峨的赤岭遥遥相对,在离城堡还有十几里。远方忽然黄尘滚滚,一队军马飞驰而来。
“是大帅来了!”
王难得老远便看见了帅旗。激动得大喊一声,催马迎了上去。
大队唐军转眼呼啸而至,数十步外停止了前进,哥舒翰从军中飞驰而出。扬鞭大喊道:“王将军,本帅正要去援你!”
“大帅,末将被吐蕃军追赶。亏得安西李将军救援,这才得以幸免”
哥舒翰早就看见了李庆安,心中暗暗惊讶,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他是从大通谷过来,不可能,大通谷地防卫严密,吐蕃人又筑城拦截,他怎么能过得来?
哥舒翰心中暗暗惊疑,他笑道:“李将军,别来无恙?”
李庆安催马上前抱拳道:“哥舒大帅,末将受高帅之派前来协助作战,未能及早赶来,请大帅见谅
“哪里!李将军来得正是时候。”
哥舒翰看了看李庆安的兵马。竟只有两百人,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李将军是从海西过来的吗?。
“正是,卑职在海西夜袭伏俟城碍手,焚毁吐蕃三十万石粮食,歼灭敌军三千人,夺吐蕃船只渡海而来,目前大队人马都在龙驹岛暂驻,卑职前来向大帅禀报
,万
“原来如此!
哥舒翰狠狠一拍大腿,激动道:“去探查大通谷的斥候禀报伏俟城火光冲天,我正说老天长眼了,原来是李将军干的,漂亮!焚毁三十万石粮食。影响战局啊!”
哥舒翰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前几天圣上派中使来询问战役进展,虽然没有明说是对他不满。但哥舒翰听得出来,长安米价暴涨。圣上的压力很大,肯定是对他有所不满,他正愁没有交代,所以昨天赶来神威堡,企图造点战绩出来。可吐蕃却不接战,令人他一筹莫展。现在李庆安告之火烧伏俟城吐蕃军粮,歼灭三千人,这可是重大战绩。怎么不令他欣喜若狂。
他连忙抓住李庆安的胳膊。亲热道:“来!来!来!李将军快随我进城中一叙。”
神威城是用巨石砌成,十分坚固宽大,可容纳数千人,从今天三月开始,哥舒翰便派大军在此筑城了,目前城内驻扎三千士兵,分别由大将王难得和卑将杨景晖任正副兵马使。
在城中一间石室里。李庆安挂了几幅图,向哥舒翰汇报海西的战况,“卑职射杀尚息德赞,又伪装其军骗开伏俟城,当夜,吐蕃军大半在梦中未醒,被卑职率兵夜袭碍手,城内一千吐蕃军和一千吐谷浑军皆被斩杀殆尽,纵火烧毁了吐蕃军粮。卑职又派校尉南雾云率二百人,袭击吐蕃军的运粮码头,
李庆安又挂上了海中地图,他指着龙驹岛道:“大帅,这座岛宽两里,长约六七里,岛上地势平坦,可以驻军,而且它位于海心,可以奇兵插入大非川的腹地,断吐蕃人的粮道。大帅,卑职建议在龙驹岛上驻兵,可成为插在吐蕃人后背的一把尖刀。”
哥舒翰仔细看了看地图,又沉思良久道:“李将军,你有没有考虑到青海结冰时的危险?”
“结冰?”李庆安有些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现在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到了十一、十二月,湖面结冰可行,那吐蕃军不就可以长驱直入了吗?他忽然现自己的思路里有个重大的漏洞,竟一时沉吟不语了。
哥舒翰笑了笑道:“不过结冰也好,便让我可以运送物资上岛。在龙驹岛上筑城。”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龙驹岛问道:“现在岛上一共有你多少军队?”
“回禀大帅,卑职带来一千人,又在海西堡解救了五百名精壮奴隶。但伏俟城一战,卑职死伤近三百人,现在岛上连伤兵约一千两百人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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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你手上还有一千四百人,这样吧!我再给你一千六百名弓骑兵,凑齐三千人,筑城所需各种粮食军资都给你全,你给我在龙驹岛上修筑应龙城,我任命你为应龙军兵马使。待明年春天冰雪融化后。你给我控制青海水面,并袭扰吐蕃军的后方。”
李庆安点点头,他半跪行一军礼道:“卑职一定不负大帅的重托。”
哥舒翰连忙扶起他,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次伏俟城之战我一定会替你向朝廷请功,你就安心回龙驹岛,不用,军士和粮食将会抵达,你派船过来。”
“大帅,我还有一件重事要禀报。”
李庆安取出一具吐蕃军的锁子甲,铺在桌上道:“不知大帅注意到没有,吐蕃的锁子甲已经改造过了,在里面衬了一层细网。”
哥舒翰仔细看着这副锁子甲,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李庆安没有去部州,在神威城便遇到了哥舒翰,并得到了他的支持。李庆安立刻返回了龙驹岛。
从龙驹岛到西海郡顺风顺水,一夜间便抵达岸边,可回去就不是那么顺利了,因为是逆风,船行得异常缓慢。行了足足一天一夜,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天刚刚亮时,李庆安被一阵叫嚷声吵醒了。
“出了什么事?”
他走出船舱,一股寒风里面扑来,水面上雾气笼罩,白茫茫一片,数十丈外便看不清海面。
“将军,前方现一座小岛。大家以为走到龙驹岛了,结果现不是。”
“居然有小岛!”
李庆安十分感兴趣地走到船头,仔细向西南方探望,隐隐看见一个黑影,随着船越来越近,他看清楚了,果然是一座小岛,确切说只是一块花岗岩巨石。兀立在海中,面积大约两亩地大
何颖川上前禀报道:“将军,来的时候我好像也看见过这块礁石。我们还有一半的路程才能到龙驹岛。”
李庆安沉吟片刻问道:“我们来时,从这里可以看见海岸吗?”
“隐隐可以看见,但不是很清楚。”
“如果是这样,我想在这里建一座烽火台,假如有吐蕃踏冰进攻我们龙驹岛,我们便可以向神威城求救,两城可以互为策应,这座烽火台的建造。我就交给你负责。”
何颖川迟疑一下便道:“将军,我听张老丈说,龙驹岛南面,还有一座小岛,叫三块礁,距离龙驹岛三十里,也可以建一座烽火台。”
“好!这两件烽火台一并交给你办。”
“末将遵令!”
第二天中午。船终于抵达了龙驹岛。李庆安上岛便开始了他的筑城部署。龙驹岛上的山皆是花岗岩石,容易开采,而且在岛上还有一条石灰矿带,李庆安便将他的士兵和劳工分为若干小组,一部分去开采石块和石灰,而另一部分则负责将巨石打磨成长条青石。
采石主要集中在东南的一处山崖上,这里有几条巨大的缝隙,花岗岩容易开采,龙驹岛上顿时忙碌起来,到处是丁丁当当地凿石声和士兵开石呐喊声。
李庆安则在岛上寻找最理想的建城之处,按照他的设想,既然吐蕃军可以在冬天踏冰前来,那这座城池就不能建造在草地平地上了。必须建筑在险要之处。
龙驹岛是一半平地,一半巨石山地,而山地上大多是徒壁悬崖。根本没有大片平地给他建城,他寻找良久,终于找到了一处勉强可以建城的山地,这里高约百丈,三面前是临海悬崖,唯有北面可以上山。有一条蜿蜒小道,山顶上是一片占地约二十亩平地,但上面已经有了一座建筑物。应龙寺。
李庆安马鞭一指,令道:“立刻拆毁应龙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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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绝密武
儿张平伯所言。龙互出海,大雪将系,一场暴风雨后,阿周围一日冷似一日,海面上寒风呼啸,风象刀子一样割人的脸庞,十月初八,天空飘起了一片片鹅毛般的大雪,天宝七年的第一场雪来临了。
一夜之间,龙驹岛上便成了白色的世界,长长的山岭山仿佛一条白色脊背的巨蛇,伸向灰蒙蒙的水面,几十名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清扫上山的道路,撒上粗盐,让雪融化干净,再铺上一层干草。
山顶上,已经开始修建的应龙城也被白雪覆盖。十几名士兵正忙碌地清扫上面的积雪,露出大片青幽幽的方石。
应龙城修建了一个月,已经有两人高了。但他们现在遇到了一个筑城的瓶颈,那就是石料不足,龙驹岛上的花岗岩极为坚固,很难开采,而神威城那边虽有石料,但吐蕃军虎视眈眈一旁。无法大规模运送,由于石料不足。导致修城断断续续。从十月初三开始,已经停工五天了。
山脚下一百多顶帐篷也同样被大雪覆盖,龙驹岛上的驻防士兵已增加至两千人,另外还有一千人由于城堡尚未修建完成,暂时没有过来,但在帐篷最西面却有两间临时修建的石屋,几名士兵在石屋里进进出出。人人脸色严肃,使石屋更显得神秘。
此时的石屋冉热气腾腾,墙壁左右上方已经开了通风口,北风呜呜灌入,尽管如此,房间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恶臭,屋正中置一口大陶罐。陶罐下燃烧着火红的炭火。李庆安这位龙驹岛主已经摇身变成为了化学家,他戴着一个用木制的防毒面具,眼睛熬得通红。正用一根木棍在不停地在陶罐中搅拌着,不时探头察看陶罐中的物体。
在石屋的另一头也支着一只大陶罐,下面燃烧着炭火,陶罐中滚水沸腾,咕咕冒着浆白色气泡,几名士兵在陶罐周围忙碌着,他们和李庆安一样。也带着木制防毒面具强忍着恶臭。将用从鸟粪中扫来的硝土按八比一的比例加入麦杆草木灰,然后倒入沸水中溶解煮沸。约煮了一刻钟,一名士兵喊了一声。“可以了!”
另外几名士兵立刻张开一幅麻布,紧紧拽着四角,麻布下是一只大木桶,三名大汉用布包着陶罐边缘,将陶罐提起,把沸腾的白浆水缓缓倒入麻布内进行过滤,料渣留在麻布内,而浆水则过滤进了木桶内。
“好了,再来”。
士兵们在火上架上另一只陶罐,又把料渣倒入陶罐内再加热搅拌一刻钟。然后再一次进行过滤。最后将两次过滤得到的白浆原汁混合后送到李庆安面前。”将军!这一桶已经好了
“好。我这里也快好了。”
李庆安搅动的木棍有些吃力了,陶罐中装的就是白浆原汁,水已经蒸掉了大半,成为一种糖浆状的枯稠液体。这时,李庆安把木棍交给旁边士兵继续,他取过一支长柄木勺,从陶罐中舀出一勺无色的粘稠浆液,将它倒入碗中,随着温度下降,浆液中迅出现了一团胶状物质。
“可以了,再过滤”。
立刻上来几名士兵将陶罐提下,稍加冷却,便在白布中再次过滤,白布中留下了一团团果冻般的无色胶团,而盐水则被滤掉,又经过几次加热溶解再过滤。随着温度降低。最后得到了满满一桶提纯后的白色晶体。
李庆安站起身,轻轻敲了一下蹲得有些麻木的腿,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这就是他用传统土法熬制的硝酸钾晶体了,俗称土硝。”将军,这东西管用吗?。一名士兵好奇地问道。
李庆安笑了笑,取过一小块已经凝固好的晶体,将它捻成粉末,扔进火红的木炭中,木炭周围顿时噼噼啪啪火星四溅,士兵们吓得连忙跳开。
李庆安有些得意地笑道:“看见没有,这可是好东西
几名士兵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这玩意儿居然能爆火。
“好了!把它抬到隔壁去,大家继续
士兵们将提纯后的土硝抬去另一间石屋。李庆安则拎着一小桶土硝晶体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为了解决采石的困难,他想到了黑火药,黑火药早在东晋时便明了,但一直都是用于仙丹制药,没有人想到它的另一种作用。
但李庆安却很清楚火药的作用,只是他一直没有时间好好静下心来考虑此事,这次采石遇阻提醒了他,或许火药可以帮他解决这个难题……%,正
搞别火药的配方不是很难,李庆安在龟兹时便从一名方士的手中弄到,硝石六成、硫黄两成五、木炭一成五,将他们碾成粉,混合在一起便成了黑火药。
龙驹岛上有几百年来积累的鸟粪,硝土应有尽有,而木炭粉也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现在关键是硫磺,龙驹岛上没有硫磺,他还是从一名士兵随身携带的物品中找到了两斤。
两斤硫磺做成的黑火药能让他崩下几块石头?这让李庆安十分愁,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刚网混合好的纸包放下,背着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可现在的问题是硫磺没有,让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庆安掀开帐帘,顿时大亮的雪射了讲来,北风异常寒冷,裹夹着雪花铺沁笛切落下,从他这里可以眺望到远方的海面,海面上茫茫一片,没有任何船只到来,李庆安心中有些焦急了。半个月前,他听寺院里的法海和尚说,在大通山中段就盛产硫磺,而且是天然硫磺,极容易开采,他便命贺严明率一百多人乘两艘船前去找矿,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李庆安担心他们遭遇到了吐蕃军,实在不行就派人去都州购买。
他又回到帐中小心翼翼地将已经混合好的几包黑火药倒入小陶罐中。这是他用仅有的一斤硫磺做成了黑火药。虽然他从方士手中得到了配方,但却不知道爆炸烈度。为此他配置了几种火药,将硝含量逐渐提高,并在陶罐上贴上了标签。
这时,外面传来一名亲卫的禀报,“将军!场地已经清理好了。”
“我这就去。”
,万
李庆安拿起几小罐配好的黑火药快步走出了帐篷,雪已经完全停了,海岛上已成了一个白色的世界,俨如披上一件厚厚的白色大衣,李庆安带着几名士兵,骑马向海岛南面飞驰而去。
龙驹岛南面有三个巨大的山坳,其中两个被用来寄存马匹,另一个较小的山坳闲置无用。正好给他试验火药。李庆安赶到山坳时,几名唐军已经等在那里了,山坳不大。长二十丈,宽五丈,两面前是黑黝黝的花岗岩,里面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虽然北风呼啸,但山坳中却十分安静,感觉不到寒风,这对火药的试验十分有利。
与李庆安一同参与试验的唐军一共有二十人,都是李庆安从江都营及和安西军中挑选出来的心腹。这次火药试验意义重大,李庆安确认为军事绝密,除了几名将领之外。普通士兵都一无所知。
试验平台个于山坳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是一块五尺见方的青石,李庆安亲手将陶罐放在青石上,陶罐约一个柚子大又用一根被火油浸泡的长索做捻子,长长的拖出一丈另一端插进陶罐中。
“将军,开始吗?。一名点火的士兵小声问道。
“等一下!”
李庆安取过一只小木箱子小心翼翼地盖在陶罐上,又左右看看,这才点点头道:”可以了,开始吧!”
所有人都迅后退到十丈外。好奇地等待着李庆安所说的奇迹生,李庆安心中略有些忐忑不安,这只陶罐是六成硝的火药,直觉告诉他,效果恐怕不会太好,点火士兵点燃了油绳,火呼地一声燃烧起来,火势极快,眨眼间便到了箱子旁,点火士兵吓得撒腿便跑。却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他紧紧地抱着头,一动也不敢动,突的意外使李庆安的心悬了起来,就在这时,“砰”地一声闷响,木箱被震起一丈高,一股黑烟冲天而起。
所有人一齐惊呼起来,纷纷奔跑上前,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他们第一次看见火药,虽然没有李庆安描绘的那样惊心动魄,但还是把他们吓了一跳。
陶罐一半已被炸成了碎片,而另一半却没动,青石板上洒满了没有燃烧的黑火药,这是显然是由于火药压实太紧的缘故,没有能充分燃烧,被炸裂陶片大部分都镶嵌在木箱内壁。但也有几块碎片迸射出来,其中一块射在点火士兵的腿上,戈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而且木箱也被震松,但没有散架。
“七郎,这就是火药吗?。荔非守瑜好奇地问道。
“对!这就是火药,感觉如何?”李庆安笑着反问道。
旁边荔非元礼一撇嘴,道:“感觉不怎么样,吓唬马可以,我老荔嘛!只是眼皮跳了一下
“我再来一次。”
李庆安又取过另一罐黑火药,标识上面的成分是七成硝,两成硫磺和一成木炭,他记不清后世的黑火药成分。但隐隐记得硝是七成。
,“来!再试试这一罐
刚才火药塞得太实,这次他倒出一部分。又将陶罐摇松了,这才放在青石上,盖上木箱。这一次李庆安没有用人点火,而是利用火箭,他们站在十五丈外,慢慢拉开了弓,一团火在箭头熊熊燃烧,弦一松,火箭高高射出,划小出一道抛物线,精准地钉在油绳上,油绳燃烧起来,迅烧向木箱,仿佛一条火蛇,“嗖”地消失在木箱中,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炸响。火药剧烈的爆炸了,一股黑烟冲天冒起,木箱子被炸成了碎片。木箱碎屑四散高高飞起。
李庆安慢慢跪下,眼中充满了激动之色,他忽然狠狠一拳砸在泥土上,七成硝!七成硝才是火药的配方,旁边几人半天才从无比震惊中反应过来,荔非元礼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我的娘,这简直就是雷神爷威啊!”
“七郎,我们干吧”。
一舟沉静的荔非守瑜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他双拳一击,沉声道:“有这种天雷武器,何愁吐蕃军不灭。该我们安西军立功的时候了
李庆安点点头,对众人笑道:“这种火药还需慢慢完善才能成为武器,不过现在我暂时只考虑怎么把山石炸开。”
就在一州,山坳外面传来阵激烈的马蹄声,隐隐有人大喊!将军”。
李庆安快步走出山坳,只见一名士兵骑在马上,来回拉拽着战马。
“什么事情?”
“将军,贺校尉回来了!”
贺严明没有让他失望,在一名当地羌人的引导下,他们在大通山中段找到了一处优质的天然硫磺矿田,他们搞到了数千斤天然硫磺。
当李庆安赶到海边时,士兵们正从船里将一筐筐硫磺搬上岸。贺严明见李庆安到了,他连忙快走两步,上前半跪行一军礼,“卑职幸不辱命,找到了硫磺矿。”
“没有遭遇吐蕃军吧!”
“没有,卓职有当地羌人为向导,避开了吐蕃人的巡逻队。”
“干得好,这次我记你大功
贺严明大喜,他连忙搬过来一筐硫磺,笑道:“听羌人说,祁连让那边硫磺还要多,如果将军不够,我可以再去一趟,弄他娘的几万斤硫磺回来。”
李庆安望着那一块块盼望已久的赤黄色的硫磺晶体,顿时心花怒放。有了它们,他的黑火药便可以横空出世了。
他点点头,回头对众人笑道:“有这几千斤硫磺,咱们的应龙城很快就能修好了
有了硫磺,李庆安的黑火药便成功问世了,但如何把它们变成威力巨大的开山将军,却让李庆安费了一番脑筋,黑火药不像炸药,一点点就可以挥出巨大的威力,它需要大剂量的使用,考虑了很久,李庆安决定制作一种简单有效地孩童玩意,他小时候曾被一枚鞭炮炸伤过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炮仗就是用纸将火药一层层的紧裹起来,裹成圆柱体,最后再裹一层铁皮。当它爆炸时,它所产生的冲击气体足以崩裂坚硬的花岗岩。
只用了半天功夫。李庆安便得到了三枚一人高、两尺粗的大炮仗,活像节日里挂在商场门口的那种塑料炮仗大模型,但它却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
这一次李庆安没有秘密进行了,在数百名唐军的注视下,三名士兵将一枚近百斤重的大炮仗用绳索吊住,小心地安置在半山腰上一处巨大的岩石裂缝里,这一带的岩石破碎,比较容易开采。
放置好炮仗,士兵又将它长达五丈、辨子粗细的导火线拖出裂缝,并将点火端固定在一块木板上,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所有的士兵都退到四百步外,按照李庆安的吩咐用手指堵住了耳朵,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李庆安来完成。
李庆安骑马站在百步之外,慢慢地将弓拉开了,一团火苗在他眼前跳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弦一松,火箭按一条抛物线的轨迹射出,带着明火向导火索飞去。
“咔”火箭精准地钉在木板上。火苗点燃了固定在上面的导火索,李庆安调转马头向后狂奔,他只跑出两百余步,就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爆炸,整个海岛都似乎震动了,他的战马受惊,稀溜溜一声长嘶,前蹄扬起,将他掀翻在地。
李庆安抱住头,密集的小石子铺天盖地飞来,噼噼啪啪地打在他的身上。慢慢地,他侧脸向后望去。只见一股黑烟冲天而起,形成一团蘑菇云,巨大的冲击力将山崖崩裂了,大块岩石坍塌,再看士兵们,几乎都成了雕塑,或站或跪,每个人的嘴巴都张得老大,眼中流露出了惊恐之色。
有了火药的帮助,筑城石料便源源不断而来,将士们士气高涨。一起动手筑城。仅仅二十天后。三丈高的应龙城雏形便出现了。
这天下午,李庆安和平常一样,在应龙城内视察筑城进度,应龙城占地二十余亩。高大坚固,可以容纳两千士兵。
千余名士兵在城内忙碌。他们用石灰和面调成灰浆,把一块块打磨光滑的花岗岩方石砌起,不留一丝空隙,当灰浆干透后。城墙便坚固无比,整个城墙宽约一丈半,中间用黄土夯实。
李庆安走到几名士兵面前,笑问道:“筑城还需要多久?”
士兵们连忙施礼,为的军士便是在海西解救的汉奴领罗翰,他的伤已经完全康复了,又重新加入了唐军,他筑城有着丰富的经验,目前是应龙城的筑城总指挥。
他拱手道:“将军。再过半个月,应龙城主体便可完成,剩下的便是一些收尾的细活,最多还有一个月
李庆安点点头。“进度不仅要快,更重要是保证城堡坚固,能承受得住暴风雨的冲击。将军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将军快看,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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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冲到城墙边,只见波光浩淼的海面尽头,有一缕细细的黑烟升起,那是南方三十里外的三块礁烽火台,李庆安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吐蕃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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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三十章 夺岛之战(上)
与个时辰后。两艘叶蕃船在海面卜出现了。众是两艘中哦世狐船,它们并没有正对海岛而来,而是慢悠悠地在海岛以西五里外经过,这时。岛上所有的唐军都进了尚未修好的城堡之内,几百名唐军站在已经完工的一段城墙上,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李庆安搭手帘注视着远方的吐蕃船。吐蕃船的漫不经心似乎并没有敌意,而且两艘船也装载不了多少士兵。
白元光瞧了半晌。道:“七郎。这两艘船好像不是针对我们海岛而来。”
“不一定!”
李庆安摇摇头道:“既不是运兵。也不是运粮,这两艘极可能是来侦察我们的海岛。”
果然不出李庆安所料,两艘船到了西北方向五里后,又调头向东而来。船加快,显然是绕岛而行。
“他娘的,去干掉他们!”幕非元礼愤恨地骂道。
“追不上他们的。”
荔非守瑜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的存在让吐蕃军寝食不安了。”
李庆安又凝视了片刻,他忽然命道:“何颍”!”
“末将在!”
何颍川一步走出,躬身施礼。
“你带两百名江都营弟兄,集五艘船去拦截他们,给我凿沉这两艘船。”
“遵令!”
何颍川一挥手,带着几队江都营士兵向山下奔去。
这两艘吐蕃船是从青海南岸而来。船上兵力不多,不到一百人。但在船上却有一名吐蕃军的高级将领,也就是吐蕃军前军主帅,吐蕃国大论、大非川都督达扎路恭。
达扎路恭汉名马重英,是吐蕃四重臣之一,也是吐蕃名将,行事狠辣。极有谋略,至德元年,便是他率吐蕃大军攻入长安,大肆屠杀抢掠。给唐王朝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这次马重英被任命为前军主帅。统领十五万大军和唐军对抗,他做了周详的部署,北部大通山一线部署了三万重军,赤岭部署两万吐蕃军,而大非川则驻兵十万,将唐军各条西进道路都堵死,尽管如此,马重英还是犯了一个小小的战略失误。他在海西伏俟城只驻兵三千人,他没有考虑到唐军会从西线进攻。事实上他考虑到了,只是他认为西线无法建立补给线,唐军大队不可能从西线过来。
但伏俟城被一支唐军袭破,数十万军粮被焚毁,大将尚息东赞被杀。吐蕃军被迫撤军四万回乌海,使吐蕃军的前军兵力下降到十一万,他的一个疏忽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大相尚结息趁机向赞普弹劾他,使他被免去了大论一职,但赞普赤松德赞不愿临时换将。仍命他指挥这次唐蕃会战。
马重英吸取教刮,调整了兵力部署,从大通谷调兵一万驻防伏俟城,加强青海沿岸巡逻,这次他得到赤岭北段吐蕃军的消息,有吐蕃斥候现唐军大船入海。
基于伏俟城的前车之鉴,他便亲自乘船来海中视察,情况令他感到忧虑,唐军竟然龙驹岛上修建了城堡。
马重英遥望着山顶上那座高耸的城堡。心情格外地沉重,从这座城堡的规模来看,至少可以驻扎两千人,两千人虽然不多,但它却像一把尖刀,顶在赤岭的后背,严重威胁着赤岭吐蕃军的补给线。
这时,他身旁的大将论泣藏低声道:“都督,现在已经入冬,再过半个月,海面就将冻住,那时我们再引大军来攻打不迟。”
马重英没有说话。他沉思了片刻道:“早上我们过来时,好像看见三块礁岛上有浓烟升起,那应该是他们的烽火吧!”
“一定是!要不,我们先把烽火台干掉。”
“不!留着它有用。”
马重英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唐军在沙岛那边应该也有一座烽火台,这样,北赤岭那边的沿海山上为何有一座唐军烽火台的原因便可以解释了,唐军龙驹岛上的这座城堡便是通过烽火台,和北赤岭的那座神威城是遥遥呼应。”
“都督的意思是,暂时不打龙驹岛?”
“我说过不打吗?”马重英哼了一声,“唐军在龙驹岛上驻兵让我寝食难安,一日不打,我就一日心病不除,论泣藏,等海水冻住后,就由你来攻打龙驹岛,执行我的策略。
,正泣比北
马重英话音网落,船上忽然有人大喊:“都督,后面唐军有船出来了。”
马重英吃了一惊,他急回头向海岛望去。果然见从一处海湾里驶出了几艘大船,这几艘大船竟是他们丢失的运粮船,马重英霍地抬头,难道这座乌上的驻军,就是那支袭破伏俟城,令他被赞普责罚的唐军?
一定是这样!马重英一阵咬牙切齿,他立刻下令道:“加快度,摆脱唐军的船只。”
吐蕃船上的帆全部拉起,借着强劲的西风,仿佛箭一般向东疾驶。
城堡上,李庆安远远眺望着两艘吐蕃船的行踪,两艘船度极快,唐军难以追赶,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忧虑,回头道:“请两个和尚过来。”
片刻,两名老和尚匆匆走来,李庆安虽然拆了他们的寺庙,但也承诺唐蕃战役结束后给他们重建更宽大的寺庙,或者让他们去中原大寺做主持,尤其后一条更令二僧喜出望外。龙驹岛上的寺庙建得再大,没有香客又有何用?
两名老和尚走到李庆安面前,合掌施礼道:“将军找我们有何事?”
“我来问你们,青海结冰期是什么时候?”
“回禀将军,青海结冰期很准时。每年的十月底开始,先是海边再慢慢延伸到海心,最多半个月,整个海面前被厚厚的冰层覆盖。”
“那冰面上可以行兵吗?”
“完全可以,冰层厚达半丈,人马皆可行,三年前我亲眼看见一支二万人的吐蕃军从南岸行至北岸,带了大量的粮草辐重,就从我们岛旁经过,声势极为浩大。”
李庆安点点头,又对罗翰道:“城墙再加厚一尺。”
“末将遵令!”
就在这时,唐军一声呐喊。只见海面上一艘吐蕃船调头迎了上爪,沿卫有沂百叶幕军箭如雨向唐军的辛船,而异数联…蕃船越行越快,也不转头向南,直接向东飞驰而去,其他唐军的三条船见追赶无望,纷纷围住了调头的吐蕃船,四面放箭攻击,十几名水性极好的唐军已经下水了,两军在海面上箭来箭往。喊声如雷,不断有人中箭落海。四艘唐军大船将吐蕃船围困在中间。就在这时,吐蕃船上一声大喊!吐蕃船开始倾斜下沉,船上吐蕃军乱成一团,只片囊功夫。吐蕃船便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之上。
几十名落水的吐蕃军或俘或杀。李庆安凝望着那艘跑远吐蕃船,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竟然有艘船不要命地保护它,那艘船上或许有吐蕃高官,可惜啊!让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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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冷似一天,十月二十三日又下一场大雪后,青海进入了冰期,龙驹岛上也被冰雪覆盖,但唐军备战的热潮却一日日高涨。应龙城已经提前完工了,大部分战马全部送回了部州,使唐军没有了后顾之忧。
十一月初十,青海已全部封冻,浩瀚碧澄的海面冰封玉砌,银装素裹。就象一面巨大的宝镜,在阳光下熠熠闪亮,终日放射着夺目的光辉。几名唐军做了个凿冰试验,海面结冰竟厚达五尺,不仅人马可行,而且可以用大型轱重雪技运送军资。吐蕃军进攻海岛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这天中午。李庆安和往常一样。在城堡里巡视唐军战备,城堡的西南角是武器工场,近百名唐军铁匠在忙碌地改进唐军透甲箭,并打制投石机,城堡防御居高临下,远程投石机效果最好。
“将军,这是最新的投石机。有专门的绞盘,只需二十人便可投五十耳的巨石到八百步之外,而且各关节连接处都是用铁轴,更加耐用。
一名唐将向李庆安介绍投石机。李庆安点点头问道:“现在每天可以打制多少架?”
“回禀将军,每天制作五架。我们已经制作了近百架。”
“将军!”
校尉罗翰带着一名士兵匆匆赶来,他指着士兵道:“这名士兵有个防守的好办法。”
“什备好办法?”
士兵上前施礼道:“将军,我们今天打磨青石时,现青石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凿子打滑,根本就无从用力,属下就想,如果我们的城墙上也结厚厚一层冰”
不等他说完,李庆安便接口笑道:“那吐蕃军就无从攀城,对吧!”
“对!不仅无法攀城,就算吐蕃军用投石机攻城,石块也会打滑,而且可以随时修补。”
旁边一名铁匠笑道:“将军。那我们用冰水浇城时可以上厚下薄,做一个向下的倾角,投石机一般不是直线打来,而是从上向下砸。正好卸去石块砸中城墙的力道。”
“将军,我也有个建议,山路也可以效仿浇注成冰,让吐蕃山爬不上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提出了二十几条极有建设性的意见,李庆安心中大喜,对众人道:“提出好建议者,我都有重赏。”
他又回头命令道:“传令下去。立即浇筑冰城!”
两天后,急促的钟声响彻全岛,二千唐军纷纷冲上城头,只见南方三块礁岛上的浓烟冲天而起,而东方的无名礁石的烽火台也有三柱黑烟升起,这表示有一万以上的吐蕃大军从东、南两个方向杀来,并截断了唐军的退路。
城头上立玄忙碌起来,唐军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石块、调整投石机、准备箭矢、架锅烧水,此时城墙已被冰层加厚了三尺,远远望去,仿佛银装素裹,在阳光下异常的白亮耀眼。
但李庆安依然凝视着远方的狼烟。他们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七郎,你现了什么?”荔非守瑜走上前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烽火狼烟会一直不绝?”
李庆安回头问他道:“守瑜。假如你是吐蕃主帅,你会让烽火台燃起吗?”
荔非守瑜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摇摇头道:“绝不会!我会选一个大雪之夜,先夜袭烽火台,打瞎我们的眼睛,然后大军突然来袭,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你说得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烽火台已经被吐蕃军碍手了。”
“可是,他们为何还要点烽火。是为了迷惑我们吗?”荔非守瑜不解地问道。
“不仅仅是迷惑我们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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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慢慢眯起了眼,缓缓道:“我想到了一个吐蕃人的阴谋。”
他忽然回头令道:“南雾云何在?”
当南雾云率三百骑兵离开龙驹岛一个时辰后,龙驹岛的东面和南面同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线,近两万吐蕃军浩浩荡荡地杀来。
吐蕃军行军度不快,他们用重型雪棱带着大量的粮草轱重,重型雪棱是用生铁打制,两条长约三丈的铁轨,中间用铁条焊接,一架雪技可以运送上千斤的物资,每一家雪技由三匹马拉拽。
就在这些军用物资中,帐篷、粮草、肉食、箭矢、兵器以及重型投石机、云梯等等,进攻海岛城堡的一切物资,应有尽有。
吐蕃大军越来越近,他们由一条黑线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黑色地毯,队伍整齐,一架架小山般的重型雪技夹杂在其中。
吐蕃大军在离海乌两里的冰面上停下了。他们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开始安扎帐篷,半个时辰后,冰面上出现了数千顶灰色的蘑菇,将海岛团团围住,那五座堆积如小山般的粮草库被一张巨大的幔布覆盖,这些粮草足以让二万吐蕃军吃到明年春天。
很显然,叶蕃军准备打持久战了,令人奇怪的是,南面的烽火狼烟已灭,但东面的烽火台却依然三柱黑烟冲天,而且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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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夺岛之战(下)
二声中没有片云。轮圆月在青海上空那望天际饷贻崔肌行。独孤地撒下一地清冷的光辉,冰面上染上一层银白色,显得晶莹剔透,在白亮亮的冰面上远远来了一行黑点。他们竟是一队数百人的骑兵队,度极快,马蹄上包裹着几层麻布,使他们能在冰面上奔驰。
南雾云一马当先,他不断焦急地望着正南方的亮点,已经四更了,那块无名礁石上的篝火依然在燃烧,此时。他已经看到了东北方向的另一个亮点,那是沿海一座山崖上的唐军烽火台,这两座烽火台将龙驹岛应龙城和神威城联系在一起,互为犄角。
现在应龙城被袭击,那么神威城会不会按照最早的约定赶来援助,南雾云心急如焚。
又行了十几里,东天空已经隐隐出现了鱼肚白,此时离东北岸已经不足二十里了,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直着前方大喊:“南将军,你看!”
只见前方一支军队正向这边疾而来,越来越近,已经隐隐可以看见唐军的旗幡。
南雾云一颗心沉了下去,李庆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生了。
前面的来军正是神威堡的唐军,王难得亲率四千人来援助妄龙城,这是哥舒翰的命令,两座城堡互为犄角,一方被袭,另一方必须来救援,当青海的烽火熊熊燃起,王难得率军来援了。
“前面可是王将军?”
南雾云大喊一声,纵马奔上前,王难得勒住了战马,道:“我是王难得,生了何事?”
“王将军,我家李将军命我来通报,吐蕃人进攻龙驹岛可能是假,进攻神威城才是真,李将军请你立刻返回。”
王难得吃了一惊,他转头向南方的烽火望去,他也觉得有些奇怪,那烽火怎么一直不熄灭。
王难得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立亥一挥手令道:“大军火返回神威城!”
唐军军马调头向神威城疾而去。
一缕朝霞笼罩在赤岭的雪峰之上,白雪皑皑的山峰上映照出瑰丽的光彩,此刻,赤岭下的神威堡却是喊杀声震天,三万吐蕃军正大举进攻神威堡,山坡上尸横累累,血凝成了冰,将整个山坡染成了红色,一轮一轮投石机,将巨石铺天盖地砸向城头。
“轰隆”的剧响从城墙上传来,不时有大片墙皮录落,吐蕃军的重石将唐军死死压制在城头上,数千吐蕃军已经冲上了山岭,一根十丈长的攻城巨木正被缓缓运送上山。
一里外,吐蕃主帅马重英骑在马上,观望着战局的进展,他脸色慢慢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以声东击西之策,成功地将城内的唐军主力调去了龙驹岛,城内的一千守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三万大军的进攻,唐军的神威城已经在他的囊中了。
“传我的命令,第一个攻入城中者,赏一百奴隶,羊千头。”
吐蕃军攻势如潮,十丈长的巨木开始撞击城门,“轰”沉闷的巨响声在山谷间回荡,城门剧烈震动,城门上方的墙上裂开了一条缝。
城上的唐军已经死伤近半,一名校尉冲到兵马副使杨景晖面前大喊:“杨将军,已经守不住了,再不撤退,我们全军覆没。”
杨景晖眼睛都要幕裂出血来,丢失了神威城,唐军从北面进攻赤岭的计划小将彻底破灭,他们怎么向哥舒翰大帅交代?
“轰隆!”又是一声震天巨响,城堡晃动起来,杨景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他爬起来大喊:“开后门,撤退!”
后门的吊桥慢慢放下,数百骑战马从城中奔驰而出,沿着一条小道上了另一条山梁,唐军终于放弃了神威城。
“轰动!”神威城大门洞开。成千上万的吐蕃军蜂拥而入,马重英喋喋大笑起来,他回身令道:“可以熄灭烽火,进攻龙驹岛!”
随着烽火的渐渐熄灭,龙驹岛四周的吐蕃军进攻鼓声骤然响起,黑压压的吐蕃军上岛了,长矛军,长剑盾牌军、弓兵,骑兵、步兵,一队接着一队,披着锁子甲,喊声震天,杀气腾腾。
在他们身后,是一百余架大型的攻城武器,云梯、投石机,这都是从陇右掳掠的汉人工匠打制,投石机行至山脚下,长臂吱吱嘎嘎地拉开,大将论泣藏一挥战刀,大吼道:“第一、第二、第三千人队冲击!”
吐蕃军的第一次试探性攻击开始了。
皮鼓声震天,三千吐蕃军如潮水般向山梁冲去,但狭窄的山道令他们无法大规模冲上,庞大的吐蕃军方阵变成了一条细流,源源而上,
城堡上李庆安凝视着远方的烽火熄灭。他暗暗叹息,烽火熄灭意味着神威城失陷了,意味着哥舒翰从北面进攻赤岭的计刮失败了,血战石堡城,将不可避免。
“七郎,吐蕃军杀上来了!”荔非守瑜小声地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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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安的思路转回了眼前,他望着下面嚣张进攻的吐蕃军,不由冷冷一笑,应龙城不是神威城。就算来十万吐蕃军又如何?
“投石机准备!”
城堡上,一百架投石机调转方向,瞄准了山道,此时吐蕃军已经上了近千人,由于山道上被唐军泼上水,结了厚厚一层冰,光滑无比,根本无处可攀登,吐蕃军的进军异常艰难,他们边爬边凿路,近半个时辰,才前进了二十丈。
论泣藏勃然大怒,吼道:“给我擂鼓!”
轰隆隆地进攻鼓声再次响起,催促士兵前进,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阵异响,半山腰上的吐蕃兵抬头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巨石向他们头顶砸来,他们吓得灰飞魄散,调头就逃,山道上一片混乱,许多人被挤下了山道,“嘭”一块磨盘大的巨石砸在山道上,将十几名吐蕃砸成肉饼,粘着血肉尸体,翻滚着向密集的吐蕃军砸去。顿时惨叫声四起,大片吐蕃军被巨石砸翻。死伤惨重。
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巨石接二连三砸来,它们像无情地山梁清道夫,横扫一切、摧毁一切,第一轮仅仅二十架投石机威,山道上便再无一个活口,上千吐蕃士兵惨死在唐军的巨石阵下。
鼓声停止了,吐蕃军死一般的寂静,唐军凌厉的防守让每一个人都胆战心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主帅论泣藏,一夫。下,夫莫开的地势。他们能握几分胜券。※
论泣藏沉默了,他是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他看出唐军已有充分的准备,他不可能靠人力拿下这座城堡,忽然,他高声令道:“投石机上前,密集轰击敌堡,云梯准备!”
这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近万名吐蕃士兵将数百架投石机轰隆隆推上前,吐蕃军没有技术建造重型投石机,他们的投石机都是中型,臂长两丈,后兜中放置石块,数十名士兵在前面猛拽短臂绳,利用扛杆的原理将长长高高弹起。射出石块,吐蕃军的投石机最大射程为五到六百步,一部投石机需要四十人挽射。
四百步外,吐蕃投石机开始威了,铺天盖地的巨石腾空而起,呼啸着砸向城堡,但唐军的城堡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固若金汤,巨石砸在冰墙上,只砸出一道道白棱印,巨石“砰!砰”地砸在城墙上,声势浩大,却没有什么实战效果。
不过奇怪的是,唐军并没有反击,尽管吐幕军的投石车在唐军投石机的射程内,他们依然保持着沉默,仿佛在等待什么?
几名吐蕃将领都觉得有些奇怪了,他们纷纷走到论泣藏面前低声道:“将军,唐军很古怪,一定会有情况生,我们要小心。”
论泣藏沉思了片刻,道:“无论有什么情况生,我们该打还得打,否则怎么向主帅交代,传我的命令,擂鼓催战,用云梯攻上山崖!”
吐蕃军的皮鼓再一次敲响,“咚!咚!,的巨大鼓声激荡人心,万名吐蕃军铺天盖地的冲向山崖,在他们中间夹杂着数十部云梯,吐蕃军的云梯也是学自唐军,“以大木为床,下置六轮”主梯固定在底座上,几副梯可以根据高度任意伸缩,最高可达数十丈,虽然还不够直接搭上山崖,但可以冲上半山腰,从这里上山便宽阔得多。
吐蕃军如大潮般涌来,但唐军依然保持着沉默,三十架云梯已经渐渐地靠近了山崖,在每部云梯旁边跟随着几千名士兵。
李庆安站在城墙上,平静地望着蚁群般的吐蕃军狂涌而来,他对荔非守瑜一摆手令道:“可以开始了!”
山崖下的吐蕃军忽然现唐军城堡出现了异相,城堡上白雾缭绕,城堡内传来了一声怪异的吼叫,仿佛一种龙类的低吟,这种声音穿透人心,让每名吐蕃士兵心中都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事即将生。
突然,有人指着城堡大喊起来,只见城堡中升起一个无比庞大的青色长条身躯,占据了整个城堡,上面布满了金光闪闪的鳞片,随着两只犄角浮出,一个巨大的龙头出现了,它两眼金光闪闪,口中喷出白烟,庞大的身躯在左右摆动。
吐蕃军的进攻停止了,所有人呆呆地望着这条青龙。
“青海龙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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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吐蕃军的阵脚不稳,开始后退了,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论泣藏心中惊疑无比,虽然他觉得从唐军城堡中出现青龙有些匪夷所思,但这条青龙竟是浮在半空中,让他也不得不有几分相信。
青龙又一声低吟,低吟中带着一种愤怒的情绪。
“大将军,怎么办?”一名吐蕃军官低声问道:“我们还要进攻吗?”
论泣藏目光狐疑地望着青龙,见他似乎有种下沉的迹象,便道:“再等等看!”
城堡内,一百多口大锅内热水沸腾,滚滚的水蒸汽弥漫在城堡内,城头上趴着几百名士兵,他们拉着细长索。将巨龙的身子控制在半空中,并不停摆动,在巨龙的后爪下,吊着一只巨篮,篮中支一口大锅,锅内火光熊熊,大量的热气从巨龙的尾部灌入,吊蓝中两名士兵不停地向锅中倾到火油,热气使龙身膨胀,并略略高浮于城池,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巨龙盘旋在半空云雾中,张牙舞爪。极为逼真
这是一种最原始的龙形热气球,由二十几名女护士用唐军们的夏季单衫细细缝制,它无法高飞,所能飞起的高度网好高于出城池两丈,唐军试验过几回,已经能十拿九稳。
这时,荔非元礼又挥挥手,几百名唐军拿着铁皮扩音器,又一次齐声怒吼,出一种类似龙的低吟声。
“七郎,快点,火油要用完了!”荔非元礼低声叫喊。
李庆安凝视着吐蕃军,见他们几乎已经进入了埋伏圈,他便点燃了一支铁制火箭,慢慢瞄准了山崖下的一汪黑塘。
“射!”他一声令下,只听巨龙一声愤怒的吼叫,龙口大张,从龙头下方顿时飞出了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球,高高地抛向敌军,就仿佛从龙口中喷出,就在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火团上时,李庆安的火箭射出了,火箭在空中就仿佛是火球上掉下了火星,准确地射进了黑塘,那是一盆预先放置的火油,随着火油的燃起,一条火线向吐蕃军直扑而去,将吐蕃军吓得纷纷向两边躲闪,就在这时,埋藏在碎石下的火药包和大炮仗猛烈地爆炸了,一声接着一声,在吐蕃军脚下炸开,顿时黑烟滚滚,赤焰迸,炸得吐蕃军血肉横飞,惨叫声、哭喊声一片。
“地火雷!青海龙王的地火雷!”
对神灵的恐惧令吐蕃军魂飞魄散,他们转身狂奔,人挤人、人踩人,人马互相践踏,仿佛大潮退回大海,他们没命地向青海中奔逃,连论泣藏也禁不住跪下,磕头向神灵谢罪。
此时,城上的无数的火球飞出,中间伴随着燃烧火药包投下,在吐蕃军头顶爆炸,炽焰飞腾,爆炸声惊天动地,地火变成了天雷,吐蕃军狂呼乱喊,彻底崩溃了。
数百部云梯和投石机相继被点燃,大火在海岛上蔓延,无数吐蕃军丧生火海,这一战,吐蕃军伤亡近五千人。原计划长期围困唐军而带来的十余万石粮食和无数插重帐篷丢失在海岛。
青海龙王在天宝七年十一月的显灵,令吐蕃人亡魂丧胆,一直到石堡城战役结束,甚至以后的数十年间,再也没有一个吐蕃人敢踏上龙驹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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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朝中论战
“小亮,长安环没有到开门的时间。但…队骑乓从沃,掣而来,骑兵飞奔至含光门下大喊:“陇右紧急军情,开门!”
片刻,城门轰隆隆开了,只有陇右之战的紧急军情,才能使城门特别开启。一队骑兵飞驰进了长安城,向兴庆宫方向疾奔而去。
芙蓉帐里,杨玉环一头秀如轻云出岫、鬓云乱洒,她酥胸半掩,露出一对羊脂白玉般娇乳,这时。她忽然被一阵低低的叫喊声惊醒了。
“陛下!陛下!”
杨玉环朦胧惺忸地睁开眼,不悦道:“陛下还在睡呢!不是说过不早朝了吗?”
“娘娘,有陇右紧急军情。”
“知道了,去外面准备伺候吧!”
杨玉环伸出雪藉般的玉臂。轻轻推了推身旁的李隆基,“三郎,醒醒吧!”
李隆基翻身一把抱住她,迷迷糊糊道:“什么事?”
“好像有陇右紧急军情。”
“什么!”李隆基一下子坐起来,忽然按住腰”哎哟!,喊了出来
“三郎,怎么了?”
李隆基摆摆手,笑道:“没事,就是起来太快,闪了艘。”
“看你!”杨玉环娇嗔道:“奴家叫你这几晚好好休息,你就不听,现在可好。闪腰了。”
“联强壮得很呢!再和娘子恩爱二十年都没事。”
李隆基笑着捏捏杨玉环的玉颊,起身出帐了,“给联更衣,联要立即去大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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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李隆基集着常服、头戴乌纱帽,来到了大同殿,此时李林甫、陈希烈等五名相国都赶到了大同殿,哥舒翰的紧急军情也同样传到他们手中,不久,太子李亨也闻讯赶来了。
“臣等参见陛下!”
李隆基点点头,对众人道:“几位相国请坐!”
他坐了下来,随手从旁边的金盘里打开刚网送到的紧急军情,这是哥舒翰亲笔所书,李隆基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两个月前他听到神威城筑城成功,李庆安在海西火烧吐蕃军粮,心中十分爽快,可今天的紧急军情却告诉他,神威城又被吐蕃人夺走了。而且驻重兵在西海郡,恐怕不能再从赤岭北面上山。
这个消息让李隆基的心情糟糕起来,他正好放下奏折,善于察言观色的李林甫立刻道:“陛下,后面还有好消息。”
“哦?”李隆基又打开奏折,接着向下看,当他看到李庆安在应龙城下以两千军大败吐蕃两万大军,杀敌五千。他激动得再也难以自抑,重重一拍龙案。高声赞道:“好!好!打得好!”
他顿时心情大好,对李林甫笑道:“想不到这个李七郎真是一个将才,联想好好封赏他,相国觉得如何?”
李林甫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李亨,见他欲言又止。便淡淡一笑道:“陛下,在两军僵持之时。神威城失守可谓影响军心,但应龙城大胜又挽回了这种顾态,李庆安确实该封赏,但臣以为,战事还没有结束,河澶之战还有大仗未打如果此时就急于封赏,恐怕有些操之过急了。”
“相国此言诧异!”
李亨站起身,先李隆基躬身施一礼,“儿臣有话想说,请父皇恩准!”
“亨儿,你有话就说吧”
“谢父皇!”
李亨慢慢走到李林甫面前。道:“李相国,我久闻为帅之道。当在赏罚分明,有功而不赏,有过而不罚,取败之道也,李庆安上次海西出奇兵而大胜,相国说功劳难以确认,这次李庆安在应龙堡大败吐蕃军,相国又说论功不能操之过急,那我就不明白了,李庆安要立下怎样的奇世之功,相国才认为可以给那么一点点小封赏呢?”
“亨儿!”李隆基的脸沉了下来,不悦道:“不得对相国无礼。”
“儿臣不敢!”李亨狠狠瞪了李林甫一眼,退回座位了。
李林甫连忙站起身,有些惶恐地对李亨道:“殿下,臣不是说不能封赏李庆安,也绝没有否认他的功劳,臣的意思是说,把他的功劳先记下,待陇右战役结束后一并封赏,那时封他一个高官也能说服于人。”
这时,陈希烈也站起身笑道:“臣支持李相国的想法,兵有兵道,将有将规,李庆安的军功论赏,应该由主帅哥舒翰提出,如果我们越过哥舒翰直接封赏李庆安,一则是对哥舒翰的不尊重,二则我们会遗漏对其他有功将士的封赏,会导致赏罚不均,反而会影响士气,所以臣的意思是陛下可先口头褒奖,待大战结束后再一一论功重伤。”
李隆基点点头,又对其他几名相国道:“几个爱卿可异议?”
杨慎衿和张筠一齐道:“臣无异议!”
李隆基见裴宽不吭声,便笑道:“裴爱卿可是觉得不妥?”
虽然裴宽觉得暂不封赏对李庆安不公,但他也认可陈希烈所言,不能绕过哥舒翰,要封赏也是要哥舒翰提出正式要求,他也点点头道:“陛下,臣认可陈相国之言,确实不能绕过哥舒翰。”
“那好,既然各位爱卿意见都一致,那联便采纳了,可以先口头褒奖。”
说到这,李隆基忧心仲止一“现在只经渐渐到了年底“但河强战役却始终无讲展,攒协担心等打完这一仗,大唐的国库也被耗空了,李相国,联听说长安米价斗米一百二十文,可是真的?”
李林甫叹了口气道:“一百二十文只是平均米价,最好的湖州米已经到一百四十文,若朝廷再不平莱米价,恐怕到新年时就会突破斗米二百文。那时极可能会有抢米风潮爆了。”
斗米两百文,这是李隆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天宝初年斗米不过十文,这才几年便到两百文了,他沉吟片刻便问张筠道:“张尚书,太仓还有多少存米?”
张筠从袖中取出一折道:“陛下,太仓存米还有八十万石。臣昨天特地去实地查看,其中有三十万石都是霉烂不堪地陈米,不能食用,实际上只剩下五十万石了,陛下,就这五十万石,也不够陇右战役三个月所用。昨天兵部来牌文,要求再调米八十万石米到陇右,臣哪有还有粮食运去?”
“那陕州的存米呢?是否可以调来一部分?”
“陛下,河东、河南大灾,陕州的存米已经调往二地了。”
李隆基的眉头重重拧成一个到八字形,怎么会窘迫到这个程度?这时裴宽站起身道:“陛下,臣有一个办法,可以立即得米百万石。”
李隆基大喜,急道:“裴爱卿请说。”
“陛下,关中米并不少,关键是它存在长安各大豪门的私仓之中,如果陛下能出一旨限米令,限制豪门屯米,然后朝廷以平价购米,那时,何愁京中无米?”
裴宽说完,大同殿里一片寂静,让长安豪门限米,这和前几年的限田令有何区别?谁会买帐?大同殿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了,李林甫干笑了一声道:“裴尚书的办法虽然不错,但不太现实,恐怕行不通?”
“怎么会行不通?”裴宽冷冷道:“豪门私仓遍布关中,仅咸阳县就有二百五十座,哪一座不是存米千石以上?这些私仓都是谁的,李相国应该比我更清楚,此陇右战役到了关键之时,总不能因为军粮不足而兵败吧?还有新年将到,长安城内米价将暴涨的流言四起,前天西市的张家米铺已经被河东饥民所抢,昨天下午西市的糙米价便已突破了一百四十文,到新年时。二百文会止得住吗?这些,李相国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
李林甫听裴宽揭穿了他的粉饰之言,他老脸不由一红,道:“我并不是说不可以向豪门购米,可购米是需要钱,现在左藏存钱也不过五十万贯,年底要支付俸禄,下个月贵妃娘娘要过寿,还要新年大祭,都是要花钱,哪里还有余钱去购粮?”
“购粮只是说法,钱不够可以暂欠,陇右之战牵动关中安危。唇亡则齿寒,难道豪门们连这一点道理都不明白哗”
“好了!”李隆基不高兴地枰断了他们的争论,对豪门征米,怎么可能?他拉长脸对李林甫道:“陇右的军粮要保证,长安的米价也降下来,联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新年时长安的米价不能过二百文。否则联惟你质问。”
李林甫无可奈何,只得苦着脸道:“臣遵旨!”
停一下,李隆基又道:“传联的旨意到陇右,告诉哥舒翰,联不想再拖下去了,三个月之内,务必要拿下石堡城,否则王忠嗣就是他的下场!”
李隆基心情郁闷地回到后宫,杨玉环迎上来笑道:“三郎现在才回来啊!”
“嗯!安排陇右战役,联有些忙。”
杨玉环抿嘴一笑道:“那臣妾的师傅在陇右表现如何?”
“师傅?”李隆基一怔,他随即反应过来,是指李庆安,他笑了笑道:“你那个师傅很不错,立了大功,联准备好好封赏他。”
“那准备封他什么官?””这个等战役结束,再一并封赏他,娘子放心吧!联一定会封他个大官。
“那就多谢三郎了。”
杨玉环心中欢喜,又道:“刚才三姐来过了。”
李隆基不由精神一振。笑问道:“三姐来了吗?”
杨玉环又娇又媚地白了他一眼,不高兴道:“我就知道三郎一听见三姐的事情就眉开眼笑,哼!”
李隆基连忙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她是你的三姐,也是联的三姐,关心她,不是很正常吗?”
他具杨玉环小嘴微撅,那副娇嗲的神态让他心中不由一荡,他连忙举手誓道:“三郎对娘子忠心耿耿,绝无他念,在此誓!”
话没说完,就被杨玉环柔若无骨的小手堵住了嘴,对他媚然一笑道:“三郎不用,奴家知道的”。
杨玉环的心情好了起来。她搂住李隆基的脖子撒娇道:“那下个月奴家的生日,三郎怎么给我过?。
“娘子放心,联一定会为你举办一次最隆重的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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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谲波诡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战前夕
一州。陇右节度使府会议室内热气腾腾。数十名皂战役的大将汇聚一堂,正在听取河涅战役的主帅,陇右节度使哥舒翰传达朝廷的最新命令。
“圣上已经下了严令,三个月内拿不下石堡城,我哥舒翰的人头将悬挂在长安明德门下,同样的,拿不下石堡城,在座的诸个也就是我哥舒翰的陪葬,我会在朝廷杀我之前,将你们统统处斩。”
哥舒翰目光冷峻地扫向在座的二十四员大将,这些大将来自五大系统,陇右、朔方、河西、安西,还有一个来自长安卫成军的董延光,这半年来,他哥舒翰一直致力于整合他们。想将他们锻成一块同心作战的铁块,可事实证明他错了,他没有足够的权威镇住这些大将,他们依然是自有想法,神威堡丢失便是最好的例子,阿布思的朔方骑兵当时就在百里之外,当神威堡的求救烽火点燃后,他们居然按兵不动,直到神威堡丢失,他们才慢吞吞起兵,可最后告诉自己的理由却很简单。自己没有告诉他们有救援神威堡的义务,这件事让哥舒翰既感到愤怒,但也让他清醒了,他不可能整合这五支不同体系的军队,除非全部换成自己的手下,可是朝廷却没有给他这个权力。
哥舒翰心知肚明,圣上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并不等于他可以在两个月后再从容不迫地打石堡城,到时候一个小小的变故就会让战局无法挽回,圣上给他三个同时间。他只能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
“我的开头语就这么多,有什么意见现在给我提,等会儿我就要部署战役,如果那时再有意见不干,对不起,那你就给我滚出陇右!”
哥舒荐了狠话,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阿布思轻轻捋着几根短须,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哥舒翰这番话不就针对自己吗?不就因为神威城之战自己没出手吗?他以为自己是谁,以为自己是王忠嗣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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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思将军,你有什么意见吗?”哥舒翰瞥了一眼阿布思,冷冷问道。
“没有!我会有什么意见?哥舒翰大帅,你尽管下令,不过我的骑兵不合适山地作战,这一点请大帅考虑。”
阿布思的意思就是告诉了哥舒翰,石堡城的攻坚战,他不会参加,哥舒翰冷笑一声道:“阿布思将军。石堡城的攻坚战将由陇右、河西和安西三家来完成,你的骑兵是执行另外的任务。”
“那好,哥舒翰大帅下令吧!我听着。”
就在哥舒翰和阿布思争论之时,李朝业悄悄对李庆安道:“七郎,哥舒大帅怎么矢口不提你龙驹岛大胜的之事,难道朝廷没有任何表彰吗?”
“我也不知道,或许朝廷想最后一并表彰吧!”
李庆安的心思并不在表彰一事上,而在今天的军事会议,哥舒翰终于要布置打石堡城了,但李庆安却认为现在的时机并不成熟,先是冬季,赤岭大雪覆盖,有利于守而不利攻,这一点在他守应龙城时深有体会,其次便是各军从未有过联合作战的演习,未经整合就这么投入战斗,可能配合默契吗?这个阿布思还向哥舒翰叫板呢!再其次就是后勤粮草,唐军粮草不足,但吐蕃军也一样面临补给压力和果能拖到明年二月开打,不仅进攻容易,而且吐蕃军的内部也会生变,现在打,不正中吐蕃人的下怀吗?
虽然是这么想,但李庆安却没有多言。这些哥舒翰也一样能想到,只是朝廷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提前开战。这时,哥舒翰终于开始部署了,他先对阿布思道:“阿布思将军,你们三万朔方军的任务是压制神威城,迫使赤岭的吐蕃军不敢回撤支援石堡城,如果有可能,你给我拿下神威城!”
阿布思“哼了一声,既没有答应,也没有表态,仅仅表示自己知道了,哥舒翰看了他一眼,又问道:“阿布思将军,我的命令你听清了吗?”
“我听清了,不就是把赤岭吐蕃军牵制在北线吗?没问题,我能办到。”
“那好,如果你误了石堡城战役,我拿你开刀!”
哥舒翰重重哼了一声,又对另一个头疼人物董延光道:“董将军,下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麻烦你了。”
董延光是左卫大将军,去年因王忠嗣不肯打石堡城,李隆基便派他来进攻石堡城,结果失败了,董延光便将责任推到了王忠嗣身上,致使王忠嗣被罢免贬职,哥舒翰继任陇右节度使后,董延光并没有返回长安,而是被封为都州都督,陇右节度副使,协助哥舒翰进攻吐蕃,这次河涅战役,他更是被封为副将,成为第二号指挥人物,哥舒翰对董延光头疼并不在于董延光做他的副将,而是上次董延光率三万陇右军攻打石堡城失利后,并没有把军权交出,而是以部州都督的身份将三万大军的控制权据为己有,对此朝廷也表示了默认,哥舒翰新官上任,拿他也无可奈何,由于董延光曾经攻打石堡城失利,因此在这次河澶战役中,他一直保持沉默,对所有军务大事一概不表意见。
董延光身材高瘦、皮肤白哲,年舟四十余岁,在一溜圈的粗黑皮肤将军中,他显得有些鹤立鸡群,听见哥舒翰给他分派任务,他淡淡应了一声,“大帅请说!”
哥舒翰沉吟了片刻,他是想让董延光负责拦截大非川的援军但做这个决定他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董延光”…凡否能宗成的了。不讨哥舒翰也明白,这个董延米是李乍代…爱将,如果不是因为他曾进攻石堡城失利,那陇右节度使就是董延光,而不是他哥舒翰了,这次河涅之战,任命董延光为副将,就是要让他再立大功,以弥补上次进攻石堡城的失利,所以董延光必须要重用,只是让他来打石堡城,哥舒翰又不放心,思量再三,哥舒翰还是决定让他负责拦截大非川的吐蕃主力。
“董将军,你的任务就是在阿布思将军将赤岭重军牵制在神威城后,你率本部三万军以及三万河西军从青海湖面绕道赤岭之后,拦截大非川的吐蕃援军。”
“等一等!”
董延光急道:“大帅是让我去拦截吐蕃军主力吗?”
“没错,我也不要董将军坚持多久,只要拦截住三天,石堡城之战,我就承认董将军并列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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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延光有些动心了,只要三天,便可拿功,这到可以考虑,他想了想便道:“好吧!属下服从大帅的安排。”
朔方军、河西军以及董延光部都有了击向,剩下的正面进攻石堡城便由他陇右军主力完成,这时,哥舒翰的目光又膘向了李庆安和李嗣业,这两人是安西军的代表,也是唯一好指挥的的他系军队,哥舒翰笑道:“嗣业的陌刀军是攻城悍军,这次随我正面进攻,至于庆安将军。”
哥舒翰指着赤岭后山道:“庆安将军的任务是配合主力的正面进攻,出奇兵从石堡城背后杀入。”
李嗣业和李庆安同时对望一眼,李嗣业急道:“大帅,赤岭后山是吐蕃军重兵布防之地,我们安西军兵少将微,怎么能从后山杀上石堡城?请大帅三思。”
哥舒翰不等李庆安开口便摆摆手笑道:“嗣业不用担心,本帅并没有要求庆安将军夺下石堡城,本帅的意思是让他从后山佯攻,吸引吐蕃军的注意,庆安将军手下都是斥候军,完全能胜任,再说届时赤岭的吐蕃重军都会被吸引到神威城一线,而大非”的吐蕃军由董延光将军负责拦截,其实庆安将军的任务很轻松,这也是本帅照顾安西军,你们就不要推辞了。”
说完,哥舒翰的目光瞥向李庆安,他不敢拿朔方军和河西军开刀,如果安西军再敢不服从,他就拿这个李庆安来树军威了,李庆安拉了一下李嗣业,站起身拱手道:“末将遵令!”
哥舒翰大笑,“好!大丈夫就该这般痛快!”
笑声一收,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各军出兵的时间我自会详细安排,但拿下石堡城时间已定,天宝八年正月初一之前,一定要拿下!”
会后,哥舒翰命人将李庆安请到了自己的书房内。
“末将参见哥舒大帅!”李庆安进屋便半跪向哥舒翰施了一军礼。
“呵呵!七郎不必客气了。”
哥舒翰连忙笑着将他扶起,请他坐下,又令亲兵给他上了一杯茶。
“七郎,上次龙驹岛大胜一事,朝廷没有及时封赏你,可有怨言?”
“属下没有怨言。”
哥舒翰笑了笑,又道:“其实我已经向朝廷报了你的功绩,还有奇袭伏俟城,火烧军粮一事,我也向朝廷及时禀报了,圣上也有了表态。”
说着,他取过一份兵部转来的旨意,递给了李庆安,“你先看看吧!”
李庆安打开这封由中书省下的黄麻圣旨看了看,圣旨中明确点出了他的功劳,奇袭伏俟城,火烧吐蕃军粮;龙驹岛大胜,振奋唐军士气,皆居功甚伟,待河淫战事结束后一并嘉奖。
哥舒翰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没有立即要求朝廷封赏你,是因为军中的派系复杂,刚才你也看到了,一个阿布思,一个董延光都是桀骜不驯之人,一旦封赏了你,先他们就不干,昨天那个阿布思还找我嚷嚷,说他救了杨景晖,为什么不得封赏,我说人家李庆安立了那么大的功,都还没得封赏呢,他这才闭了嘴,哎!我为河淫之战总帅,督十几万人,人人都认为此战必胜。只有我心里清楚,想打赢此战,难啊!一个内耗就制住了你的手脚。”
李庆安沉吟一下,道:“大帅不用担心,我并没有什么怨言。只是我以为大帅调走阿布思部和董延光部,并委以重任,可并不能保证他们二人会配合主力作战,尤其董延光部,他真的能拦截住吐蕃军主力?”
“这个我心里有数,我也不要他们真的毒和吐蕃硬战,只要他们摆出个姿态,就能分散吐蕃的兵力,让吐蕃军看不到我的真实用意,只要我攻下石堡城,赤岭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说到这,哥舒翰凝视着李庆安的眼睛道:“而你从背后进攻石堡城。这才是整个战局的关键,石堡城只能容纳千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源源不断的援军,所以你一定要牵制住石堡城的援军,给我正面进攻减轻压力,七郎,两天,只要你拖住吐蕃军两天,你就是这次河谨战役的第一大功臣,如果你失败了,那也就意味着整个河涅战役的失败。你明白吗?”
一队骑兵在荒芜人烟的高原草甸中急奔行,远方便是白雪皑皑的赤岭,晚霞照在褚红色的山梁之上,有一种血色黄昏的苍凉,再向西方是一望无垠的青海水面,冰原上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李庆安慢慢勒住了战马,着远方那轮残红的夕阳“他脑海中依然在萦绕着哥钧硼…盾。“两天,只要你拖住吐蕃军两天,你就是这次河涅战役的第一大功臣,如果你失败了。那也就意味着整个河澶战役的失败,你明白吗?。夕阳照在他那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目光中仿佛也燃烧着火焰,那是一种军人的责任和网,毅。
寒冬十二月,胡地寒冰霜,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
李庆安狠狠抽了一鞭战马,向无边无垠的青海大冰原奔去。
从十二月十五日起,唐军的战争机器开始动了,阿布思率领的三万朔方军,以及董延光率领的六万唐军,共九万大军同时向数百里外的西海郡方向进。
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辽阔的、满是泥浆和雪水的草原上,遮着油布的粮车、装有麦杆和干草的大车,还有巨大的插重雪技,摇摇摆摆地、吱吱嘎嘎地向前移动,天空中雪花飘飞,正是河涅最寒冷的季节,高山草甸和冰封的沟壑里都积满了厚厚的白雪,远方的大通山余脉显出模糊的轮廓。
唐军踏着泥泞、冒着密密的细雪,伴着吆喝和诅咒,杂着皮鞭的劈啪声和车轴的吱嘎向西北挺进,声势浩大,有如海潮,不时可以看到队伍两旁躺着奄奄一息的牲口或牲口尸体,还偶尔有一辆轮子朝天的大车。
有时一队骑兵冲入这股人流。于是士兵们就不断地叫喊、诅咒,马也立起身子不停地嘶叫,一辆满载粮草的大车,就会滚下斜坡,车上的人也跟着滚下去。
前面,车辆的洪流中间,士兵排成长长的队列,踩着粘滑的泥泞艰难地行进,人流中夹杂着运载刀枪、弓弩等轻武器的马车,押运兵就趴在车蓬,不断地有人跑出队伍,钻进灌木丛,蹲下去。
与草队平行的二里外便是涅水,河水结了厚厚的冰,数千陇右民夫正艰难地拉着一队队巨大的愕重雪椎,出低沉地、有节奏地、震人心魄的号子。
辐重雪楼上装载着各种重型攻城器,尚未组装云梯、巢车、楼车,以及大量的帐篷、粮食,延绵十几里,一眼望不见头,另外还有可怕的投石机、攻城槌以及一桶桶火油,都被重兵护卫着。
他们的目的地是三百里外的青海,行军度异常缓慢,队伍已走了整整五天。
一支骑兵队从队伍旁飞驰而过,溅起大片混合着雪的污泥,几个士兵躲避不及,身上脸上都溅满了泥水。
“**你娘!”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满是污泥的脸上又多了一条血红的鞭痕。
一匹马从他身边疾驶而过,带起一片风声。
“你瞎眼了,竟敢骂阿布思将军。”
阿布思满脸阴沉,纵马向前疾奔,越过一队队唐军,前方是一片光秃秃的密林,密林周围护卫森严,不准士兵进入,密林中,董延光正和他的十几名文官及幕僚在休息。
“我是朔方阿年思,要见你们董大将军。”
阿布思原为突厥划生铁勒同罗部落领,臣属于东突厥汗国。人口众多,力量强大,在东突厥乌苏米施可汗统治时,任命他为西部的叶护,地位仅次于可汗,东突厥汗国灭亡,乌苏米施可汗被拔悉蜜、回讫和葛逻禄的联兵攻杀后,他率部投奔唐朝,被李隆基封为奉信王,又赐汉名为李献忠,将其部落安置在朔方节度使所属河南之地。
阿布思唯一信服的唐军将领便是原朔方节度使王忠嗣,王忠嗣无辜被革去军职后,他心中对朝廷产生了一种不满,这次他被调来参与河澶战役,协助哥舒翰攻打石堡城,他更觉得朝廷是在借机削弱他,他的部属基本上都是骑兵,怎么可能参与石堡城的攻坚战?
正因为有这种不信任的因素存在,他从开战以来便消极应战,吐蕃军攻打神威城时,他便在百里外驻军,看到了神威城的求助烽火。他不愿意前去救援,而只是最后接应了唐军残兵,正是这件事使他与本来就瞧不起的突骑施人哥舒翰产生了矛盾。
片刻,董延光骑马从密林中出来,拱手笑道:“阿布思将军你怎么还在我的后面?”
阿布思翻身下马,笑道:“董将军,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不知是否方便?”
董延光深深看了他一眼,向树林虚手一摆,“阿布思将军,请!”
两人走进树林,在两块大石上坐下,一名亲兵给他们端来两杯热茶,阿布思喝了一口热茶,一股热气灌入胸中,驱走了胸腹中的寒意,他笑了笑道:“董将军,我们这样大规模行军,你说吐蕃军会知晓吗?”
“如果神威城是唐军控制,他们不会知晓,但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得到了情报。”
阿布思点点头道:“所以我想提醒董将军,当心被吐蕃人重兵伏围。”
董延光愣了一下,他忽然听出了阿布思的言外之意。
“将军的意思是说,哥舒翰是想用我为饵吗?”
阿布思冷冷一笑道:“我没有这样说,董将军自己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哥舒翰刻意把我们调开,就是不让我们参与打石堡城。”
董延光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