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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天下txt下载     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章 收复碎叶

    二沉沉的夜煮甲,斥候秦海阳和冯四郎叉次潜入了仁”汹小一次他们现了碎叶腹地异常空虚,但多疑的崔乾佑并没有就此相信突骑施主力已经走了,他需要更充分的情报来支持他的决定,他需要知道,突骑施骑兵会不会是躲进了碎叶城中。

    “秦大哥,城中有没有军队我们怎么会知道?”望着黑黝黝的高大城墙。冯四郎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这个笨蛋!你鼻子下面是什么?”

    “是嘴啊,哦!秦大哥,你是说去找人问吗?”

    “说你笨还不承认。”秦海阳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叹道:“哎!老子眼看是要当将军的人了,还带你这个笨蛋出来,尽给老子添麻烦。”

    冯四郎有些惶恐,连忙道:“秦大哥,对不起!”

    “算了,算了,我也曾经像向你这样愚蠢过。”

    秦海阳摆摆手道:“我就告诉你吧!想知道城中有没有军队有很多办法。一是看城头上的巡哨。如果城中军队很多,那么城头上的巡哨相应就会严密,想反,如果城中没有什么军队,哨兵就会懈怠,一般都会躲在哪里睡觉,当煞,最好的办法是能混进城中,有没有军队便一目了然。”

    说到这,秦海阳见冯四郎不吭声,便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不敢,怕被你骂!”

    “怕个屁!你长得比我壮实。老子要是你,早就动得服服帖帖了,这年头,尊严是打出来的,知道吗?”

    “是!秦大哥,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就在这时,忽然从碎叶城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秦海阳眼睛猛地瞪大了。立刻抽出一支毒箭,张弓搭箭,又回头骂道:“蠢货,还不快准备弓箭!”

    冯四郎慌忙取箭,“用毒箭!”秦海阳又骂了一声。这时,两匹马远远奔来,秦海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么晚,城门早关闭了。一般的民众是无法出城,能出来的只有军人。

    马越奔越近,果然是两名突骑施士兵,秦海阳立刻低声吩咐道:“你射后一匹战马,记住,只射马不射人。”

    冯四郎点点头,他紧张碍手在抖,慢慢拉开了弓,事实上他还从来没有杀过人,只是他不敢承认。

    突骑施骑兵越来越近,可以听见他们的大声喧笑,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口叟!,地射出,正中前面一人,他一声闷哼,从马上栽下。后面一人一愣神,调马要逃,冯四郎的箭射出来。没有什么力道,但还是射中了马。斥候的毒箭是特别配置,毒性剧烈。战马只奔出一步便摔倒在地。将马上的突骑施人远远地甩到草丛中。

    秦海阳猛扑上去,将正在挣扎的敌军压在身下,狠狠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敌军闷哼一声,便晕死过去。“快!拿麻绳来。

    两人七手八脚将突骑施骑兵捆了起来。塞进麻袋中,迅将他抬进了森林之中。

    崔乾佑从这名突骑施战俘口中得到了最详细的情报,突骑施主力两万人在三天前便已北上了,目前碎叶城内只有守军不足四百人。这咋,宝贵的情报让崔乾佑兴奋不已,他重赏了秦海阳二人,立刻下令安西军出击。

    三千安西军如滚滚洪流。蹄声如雷,尘土漫天,从贺猎城旁呼啸而过,城头上的突骑施人看得目瞪口呆,唐军竟是向碎叶方向而去了。只片刻,贺猎城内就仿佛炸了锅一样,他们的妻子儿女,他们的母亲姐妹都在碎叶城,如果唐军占领了碎叶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们简直不敢想像。

    防御安西军的这五千突骑施人是都摩支从三万士兵中挑选出的老弱病残之军,大多是五六十岁的老迈者或是十几岁的少年,战争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遥远的事情,他们世代生活在草原上,放牧、挤奶,过着清贫而又无忧无虑的生活,但都摩支的穷兵欺武将他们逼上了战场,披着沉重的皮甲,拿着比他们还高的长矛,让他们胆战心惊,不知他们的生命将在何时终结?

    但此时,对家人的忧虑让他们忘记了害怕,数千人吵吵嚷嚷,逼着他们的领开城放人。

    率领这支老弱兵的,是都摩支的侄子,叫做都释,尽管都摩支收了十二名义子,但真正能继承都摩支大酋长之位的,只有他,不仅是他身上有高贵的血统,更重要的原因是都锋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力大元,穷,且头脑聪明,他知道自己人数虽多,却不堪一击,哪里会是精锐的安西唐军的对手。

    为此。他竭力向围在他身边请战的数百人大喊道:“大家听我的,现在我们不能去救碎叶,唐军不会屠城,我们去了反而是死路一条。我们要坚守贺猎城,大酋长很快就会回来。”

    尽管他极力安慰士兵们,但在这群心急如焚的老人少年面前,他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也没有用,他怎么知道唐军不会屠城?大酋长在遥远的北方,回来时,家人尸骨都寒了小他的苦劝立刻被激愤的叫喊声淹没了。

    “我们要回家!要回碎叶!”

    不知是谁率先打开了城门。乱做一团的突骑施人争先恐后地奔出城门,向碎叶疾驶而去,他们不是去打仗,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打仗的概念。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从贺猎城到碎叶城约八十余里,中间相隔一座延绵十几里的山粱,叫做贺满山,山岗以西的旷野中,数千突骑施人心急如焚、奋力奔驰,漫山遍野,各自为阵,就仿佛去争夺肥美的草场,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回碎叶城,保护自己的亲人,负重的皮甲脱掉了,碍手的长矛丢弃了,刀斜挂在马鞍上。长弓成了他们抽打战马的鞭子,他们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一名军人。

    唐军却没有忘记,当蜂拥而至的数千突骑施人绕过贺满山,碎叶城已经依稀可见,但他们,训州勒住马匹,惊热地望着前方,在贺满小北方的平原卜“军一字排开,强弩上弦,横刀出鞘,锋锐的长矛直指前方,崔乾结目兆,阴冷地望着散漫无序的突骑施人小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智筹在握的得意。

    “杀!”他一声令下,三千唐军动了。迸出漫天杀气,铁蹄敲打着地面。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如滚滚洪流,以一种沛不可挡之气杀向突骑施人,突骑施人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使他们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都摩支部署在南面防线上的五千突骑施军霎时间崩溃了,人马撞击,互相践踏,惨叫声四起,他们惊恐得嘶声狂叫,奔逃得慢一点的,立刻被滚滚而来的唐军铁骑卷入。绞杀得粉身碎骨。不到两介,时辰,五千突骑施军便被全歼。斩千人,俘获二千余人,其余皆逃得无影无踪,都摩支的侄儿都锋率五百人应战唐军。也全军覆没。都钟死在乱军之中。

    黄昏时分,在血红残阳的映照下,三千幕军带着两千战俘浩浩荡荡地开到了碎叶城下,形成了五千以上军队才有的那种声势浩大,城上的警钟已经没有作用了,稀稀疏疏的守城士兵惊恐不安地望着下面铺天盖地的唐军,未战胆先寒,碎叶城内只有四百突骑施守军,其他军队全部被萨乌德抽走,去与唐军主力决战,四百人是无法守住周长六十里的大城。更重要是他们没有那种与城池共存亡的信念

    “射劝降书”。

    崔乾佑下达了命令,数十名士兵飞奔上前,各将一封薄薄的劝降书射上了城墙,所有的劝降书中只有八个字:投降城保;顽抗屠城,并翻泽成了突厥文,城头安静了,崔乾估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都摩支的残暴已经使突骑施人离心离德,在唐军的威压之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一亥钟后,碎叶城门缓缓地开了,留驻在碎叶的四百突骑施士兵在一名千夫长的率领下出城投降,他们放下武器,高高举起了手,唐军顿时欢呼起来,崔乾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一挥手,“进城”。随着唐军列队开进了碎叶城,这座失陷了大半年的边陲重镇再一次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手中。

    但战争还在继续,这天下午,天空格外阴沉,乌云低垂,在碎叶北面阿尔玛代山口,萨乌德已经整兵就绪,两万六千突骑施士兵分布长达两里的战线上,一阵飞沙走石。漫天的黄尘弥漫在空中,远方草原上的唐军军营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萨乌德骑在一匹雄壮油亮的乌鬃马上。手执一根长约两丈的锋利长矛,威风凛凛,他冷冷地注视着唐军的大营,脸上又掩饰不住那种与唐军大战的期盼之色。

    “将军,唐军似乎没有出战的意向一名军官低声对他道。

    萨乌德眺望着唐军平静的营寨,冷冷道:“不!可以试探他们的防御

    他回头看了一眼突骑施士兵,催马在队伍面前奔行,他用突厥语厉声高喊道:“唐军要夺取你们的土地,要抢走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你们的家园只能靠自己来保护,勇士们,荣誉是属于你们,属于突骑施人。杀进唐营,将他们赶出碎叶!”

    “赶出碎叶!”突骑施人的民族激愤被萨乌德点燃了,他高举长矛,齐声呐喊。

    萨乌德长矛一指唐营,“杀!”

    突骑施人的攻势动了,八千前军骑兵催动战马,铺天盖地地向唐军杀去,呐喊声、吼叫声、马蹄奔腾声,响彻了原野。

    唐军大营依然静悄悄的,但在栅栏背后。一万唐军已经准备就绪,三千唐军手执巨盾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盾墙,在他们身后则是六千弓弩手,分为三队,人人手执劲弩。弩箭斜指天空,在弓弩手之后则是两百架中型投石机,每架十人操纵,用牛皮绞绳将投石机绷紧,兜袋中放着三十斤重的石块,弩箭和投石机形成了远近两道打击防线,唐军已经严阵以待。

    李庆安骑在马上,注视着远方万马席卷而来,八千突骑施人如汹涌的波涛。在草原上起伏奔腾,他眼中也露出了冰冷的笑意,和第一次攻打碎叶不同,他已经不是很在意锻炼士兵的战场搏杀能力,他更注重战术和策略的运用。

    他从天宝五年来大唐便是和突骑施人打交道,突骑施人作战特点,他了如指掌,突骑施人更像是山洪暴,来势汹猛,但他们却后继乏力。

    在他身旁,李光弼显得有些忐忑不安,李庆安这种驻营防守的策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营栅不像城墙那班坚固。敌军一旦冲上来,便很容易用绳子将它拉倒,而营栅内的唐军却缺乏布阵的空间,不利于防御。

    他低声提醒李庆安道:“将军,要防备敌军用火攻!”

    李庆安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想到了,执盾牌的唐军背有水皮囊,就是防备突骑施人点燃栅栏。

    蹄声如雷。突骑施人越奔越近,一千步、八百步、六百步、五百步,已经渐渐逼近了投石机的射程,唐军的投石机动了,一连串劲风响过,数百石头腾空而起,在空中布成了一片密集的石雨,出诡异的声响。呼啸着向突骑施人头顶砸去,奔在最前面的突骑施人一阵人仰马翻,巨石砸中了士兵,人头瞬间被砸飞,血肉模糊,战马被砸中,惨嘶着摔倒,将马上士兵死死压在身下,死伤了四百余骑兵,使突骑施疯狂的气势为之一挫,他们的进攻却没有减弱。前赴后继,继续向唐军大营杀来,第二波石雨再次袭来,又是一片人仰马翻,但他们的前锋部队离唐军大营已不足两百步。

    唐军的箭阵动了。一阵鼓声敲响小六千弩弓同时射,一片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长长的黑色箭云,瞬间变成了黑点,铺天盖地地向突骑施人迎头射来,突骑施骑兵纷纷举盾相迎,但唐军的弩箭雄霸天下,不仅是元口二。而且力道强劲。普通的盾牌和皮甲根本抵挡不住。滞洪叽从空中抛射,箭矢下降时更带有自身的重力,使突骑施骑兵的木盾牌成了摆设。

    力道强劲而沉重的透甲弩箭射穿了骑兵的盾牌,射穿了皮甲,骑兵纷纷中箭落马,哀嚎声遍野,随即第二波、第三波弩箭如雨点般呼啸而来,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长箭嗤嗤落下。射穿了盾牌,射穿了敌军的脸庞和胸膛,这些突骑施骑兵仿佛是被暴风骤雨摧残的庄稼,一片片倒下,血光四溅,一个个在哀嚎声悲惨死去,敌军的士气急剧消亡,他们开始动摇了,溃退,四散奔逃,仿佛劲风吹破乌云,霎时间云开霎散,突骑施人的第一次进攻被瓦解了,他们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唐军仅射出两轮箭,八千骑兵便减员三成,近三千人死伤。

    在后面观战的萨乌德倒吸了口冷气,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劲霸道的弓箭,大食的弓箭和唐军相比,相差太远,尽管弓箭并不是大食的强项,大食军擅长短距离投掷短矛,可就算是擅长弓箭的拜占庭人,也无法和唐军的弓箭比拟,萨乌德一阵胆寒。

    突骑施人的锐气在唐军强劲的弓箭下消亡殆尽,刚才喊得如山一般响的保家卫国的口号也随之烟消云散,每一个人都在忐忑不安地考虑自己的退路,他们本来都是普通牧民,如何保住自己微薄的财产,才是他们所关心的头等大事。

    而领都摩支在关键时刻的离奇消失。开始让他们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许多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萨乌德,为什么要听这个大食人的指挥,为什么在进攻的时复他却躲在后面,突骑施人的漏*点和狂热被唐军的箭雨无情地击碎后,他们开始冷静下来。

    这时,空中随风吹来了许多巴掌大的红色纸片,这是刚才唐军的投石机射出的纸弹,足有上万张之多,网开始没有人注意,但现在战场平静下来,这些纸片被风吹到了突骑施人的阵地上,许多人都拾到了,他们互相传看,军队中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每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惊恐不安的目光。

    有人将纸片递给了萨乌德,只见上面写着:“碎叶城已被大唐安西军袭破,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唐军手中,你们可回家,大唐将保你们平安,给你们牧场和土地,一如往昔。

    “混蛋”。

    萨乌德将纸片撕得粉碎,立刻下令道:“准备第二次进攻”。

    他的命令遭到了冷遇,这时。一名突骑施将领上前道:“请问萨乌德将军,我大酋长为什么会在这么关键时候离去,而且他的亲卫都没带走,我们希望你能给予解释。”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小

    萨乌德呵斥他道:“你们自己也看到了,你们的实力能和唐军比吗?都摩支是去向穆斯林总督求救,没有大食军来支援,谁能帮你们保住碎叶?”

    “你若真是有心保住碎叶,那为什么将兵力全部调来,如果南面的安西军袭击碎叶怎么办?”

    “大胆!你敢对我这样说话?”

    突骑施将领还不敢得罪他,便忍住气道:“我们都不愿这样去白白送死,希望能返回碎叶!”

    萨乌德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一挥手令道:“全军收兵!”

    收兵的命令传下,突骑施人开始缓缓后撤了,可就在这时,唐军三面营门大开,一万五千骑兵奔腾而出,如狂涛决堤,汹涌澎湃地向二里外的突骑施人席卷而去。

    唐军的突然杀出使萨乌德措不及防,如果他手下是大食军,他可以组织起应急对抗,以密集的短矛投掷来阻挡唐军进攻的势头,然后在调整兵力,在与偻马亚军队作战时,齐雅德将军便用成功地运用了这种策略,反败为胜。

    但他现在的手下却是一支斗志消退,没有经过任何练的突骑施牧民军,他们归心似箭,没有人再听他指挥了,唐军沛不可挡的杀气和止崩地裂般的声势,使突骑施人胆破心裂,他们争先恐后逃命,兵败如止。倒,萨乌德见势不妙,带领十几名亲卫向西逃窜

    这一战,唐军以绝对的优势击败了突骑施军主力,斩四千余人,俘获一万三千人,至此,都摩支重振突骑施的梦想在唐军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中化为了云烟,突骑施人在天宝十年春天被唐军彻底征服了。五十年后,随着最后一名突骑施老者死去,最后一名突骑施女子嫁给了一名西迁的年轻汉人,最后一名突骑施孩子改为汉姓唐,突骑施,这支由突厥人分支出来的民族便消亡在历史长河之中。

    碎叶川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也再次回到了大唐的怀抱,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随着大唐军队进入碎叶,随着阿拔斯帝国的兴起,

    河中地区,这个欧亚大陆的中心,这块东西方文化的交汇之地,这片兵家必争的战略之地,注定会引东西方两大帝国的碰撞。

    (老高是会计,月初月底也是最忙的时候,工作压力很大,加上这几章的情节较难写,所以这两天的更新不太好,但我想大家更希望能保证质量,老高一定会努力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多写点,这个月大家也看到了,历史类的月票争夺空前的激烈,第二到第九名都难分高下,月票不像推荐票、点击那样容易作假。它直接反映了一本书的地位,我相信所有的作者都不是为那一千元的奖金,而是为了一种荣誉而战,老高也不例外,老高也希望《天下》这本书一直保持在历史的前几名,对得起这个大气的名字,也真诚地希望喜爱它的书友能够投一票给《天下》,让更多人看到它,也喜欢它。

    拜托大家了!

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一章 曲池寿宴(上)

    灿晋天与天天变热,天尝十年的盛夏季节来临了,入攒咒口艺的石板和树木经过一天炙烤,到了夜晚还是没有凉下来,又把余热散到闷热的空气中。

    但长安人的心中却又添了另一种火热,明天,也就是六月初一。是贵妃娘娘的寿辰,圣上将在曲江池的芙蓉园举行盛大的庆典,芙蓉园早在两个月前就闭园装饰了,据说以绫罗做花、以金箔为叶、以珠翠假果。耗资百万贯,用尽了左藏近一半的宝货。

    这次寿典,凡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员及他们的妻女都必须参加,这既是为贵妃娘娘祝寿的义务,也是一种荣幸。

    请束早在一个月前便由内侍省下去了,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收到了。为参加这次盛典,长安的贵妇人们添金置玉,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各种名贵衣裳层出不穷。甚至最名贵的轻容也成了寻常服饰。“风流薄梳洗,时世宽装束。袖软异文绫,裾轻单丝毅。

    东市各大店铺前门庭若市,胡人珠宝铺前争奇斗艳,长安再一次尽显它富丽堂皇的本色。

    独孤家却有些与众不同,他们家收到了两封请柬,一封是给独孤浩然之妻裴夫人的请柬,裴夫人的诰命是三品郡夫人,尽管独孤浩然不在长安,但他的妻子仍要出席。

    而另一封请柬则比较特殊,是杨贵妃亲自出了请柬,是给李庆安的未婚妻独孤明月,按照礼制,李庆安还没有正式迎娶独孤明月,因此明月还不能在正式场合以李庆安妻子的身份出面,但礼制之下必有变通,事实上,只要双方当事人不计较,也没有人真的会去追究明月违反礼制,毕竟得罪人的事情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做。何况还是愕罪封疆大吏。所以明月上个月接到了韦家办喜事的请束,那就是给李庆安的请束。她便代表李庆安去了。

    但礼制这东西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比如在这次贵妃寿典上就异常严格,不仅要求七品以上的官员参加,而且他们的妻子必须有诰命在身才能一同出席,否则就是违反礼制,耍被追责,所以按照这个严格的规定,明月作为李庆安的未婚妻不能参加,因为她还没有诰命在身,当然,她也可以以独孤浩然嫡女的身份参加。但心细的杨贵妃却替她解决了这咋勺尴尬。

    杨贵妃在这个严格的规定之下做了一个特例,凡是接到她本人亲自出的请柬则不受此限制,那是她私人的朋友,这样的请柬她一共只写了七张,包括她几个少女时代的女伴,再有就是独孤明月。

    夜里,独孤姐妹正在房间里试衣,明珠作为独孤浩然的嫡女也得到了一个名额,明天她将和母亲一起出席盛典。

    她俩的衣裙是裴夫人亲自给她们制定,皆是六幅拖地曳裙,面料是上等吴锦,明月着红,明珠著绿,罗裙层层叠叠,并绣有金线,外面再罩一袭用轻容做成的细纱,薄如蝉翼。

    明珠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的侧影,眉头皱成一团,嘟囔着嘴道:“姐,你身材高挑,穿这种拖地罗裙很好看。可我穿就有点不伦不类。你看看,就有点小马拉大车的感觉。”

    铜镜里,明珠的身材稍微娇小了一点,这种六幅宽裙她穿起来确实显得她更加娇仿佛一个玩偶的感觉。

    明月在一旁见了,笑道:“知道娘为什么要你穿这件裙子吗?”

    “我知道,她怕我打扮得怪异。丢了她的面子。”

    “那倒不完全是,我估计娘是想在宴会上替你找一个合适的人家,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我才不要呢!”

    明珠赌气似的把裙子脱了,又换回了她的短榴裙,在房间内打了个转。裙摆飞扬,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还是还穿这种裙子自在。我决定了,就穿这条裙子去。”

    “随便你,你若能说服娘。我不管你。”

    明月坐在镜前细心地修她的眉。明珠心情大好,她哼着小曲收拾她的拖地曳裙,心中却莫名涌来一些心事,她忽然想起一事,脸上泛起一丝不高兴,便对明月道:“姐,你要写封信去的。”

    “什么?”明月停下眉笔,奇怪的看着她,笑道:“说得没头没脑的。写什么信?给谁写?”

    “当然是给你的夫郎了,上次我你说那件事。”明珠没好气道。

    “什么事儿?”

    “你别装糊涂了,就是那个姜舞衣,我上次见到她,一脸狐媚子样。让人看到就来气,姐,你一定要说的。”明珠越说越气,手下的六幅宽裙被她揉成一团。

    明月笑了笑,没有理会她,明珠见姐姐没反应,便上前一把夺了她的眉笔,忿忿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不放在心上,她还是崔家的媳妇,跟在大哥身边算什么?而且她还是李相国的外甥女,姐,她会夺走你的位子,你不着急吗?”

    明月见她急得火烧眉毛似的,便摇摇头笑道:“你呀!什么事情想到风就来雨,她是她,我是我。如果李郎喜欢她,娶他为妻,那是他们的缘分,我急又有什么办法。好了,把眉笔还我。”

    “那至少你要写封信给你的夫郎。在这件事上表明你的态度,你是正室,是他的妻子,他身边之人都必须得到你的同意,你怎么能这样马马虎虎,什么都不闻不问呢?”

    明月见她一本正经,倒也不好在取笑她,便道:“明珠,他一个人在安西,总要人照顾,舞衣若能替我把他照顾好,我也放心了,就像爹爹一样,戚姨娘一直跟在爹爹,娘也没生她的气啊!”

    “照顾李大哥有如诗如画姐妹就够了,尤其如诗,温柔体贴,心细如,那姜舞衣能比得上她吗?我看她就是以色事人,大哥被她勾引坏了。”

    “好了!”

    明月把妹妹按坐下,替她把裙子叠好了,塞给她笑道:“姐姐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瞎起哄了。天色已不早,你快点去睡吧!

    明珠无可奈何。只得无可奈何地拿着裙子走了,明月关上门,也无心化妆了,她坐在窗前,托着腮,怔怔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百般滋味一齐涌入心中,她叹了口气,取出一张素笺,提笔给李庆安写了一封信。

    “李郎,最近身体可好,妾身听说安西中午虽联,二早晚寒意颇严,望你时玄注意自卢的身体,不要让甘出联…长安这边平平淡淡,上旬韦家嫁女,给你送了一封请柬,我安排了贺仪,明日贵妃娘娘寿辰,规模盛大,臣妾的贵妃特别请束。将代表你参加盛典,长安诸事,妾身都会一一打点,李郎不必惦挂,下月中元节,乃祭祖之日,妾身当去慈恩寺,替君祭奉公婆之灵,

    清晨,天网蒙蒙亮,朱雀大街上的暑气刚刚散尽,清风拂面正是一日中最清凉的时刻,许多长安民众都早早起来,趁这一刻清凉。忙碌着一日的生计。

    朱雀大街上到处是行色匆匆的民众。不时有一辆马车飞驰而过。留下一路的猜猜车马声,一棵大树下,一个凉茶挑摊早早地摆了出来,趁金吾卫交换巡逻的空隙,卖几碗凉茶和冰块。

    几枚铜钱。丁当落下,几名脚夫端起凉茶便喝,扯开大嗓门聊起了今天的盛事。

    “他娘的,今天不想干活了,回家和娘子耕田去,早日生下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她当了贵妃,老子就是国丈了,百味斋的鸭屁股老子可以随便吃个够。”

    旁边一个年老的脚夫“扑哧”一声,将凉茶喷了一地,指着他笑道:“就凭你这句话,你就一辈子是吃鸭屁股的命。”

    大汉怒道:“你笑什么,你不是一样吗?你家三娘四娘,你不也一样送她们去学琴吗?你那几根老干筋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年老的脚夫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我家三娘四娘从小就人人夸她俩长得标志,学个色艺双全,没准就有王妃命,你就算了吧!你娘子那个蒜头鼻子,生下的也是个小脚夫娘子。”

    “你!”大汉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摊主连忙劝道:“别争了,长安城哪家不想生个贵妃女儿。可这贵杞只有一个,还是从巴蜀来的,咱们都现实一点,该喝的,该吃的吃。来!再喝两碗凉茶。

    众人吵吵嚷嚷,就在这时,从明德门内奔入一队骑士,人人后背红色革囊,马快如疾飞,马蹄敲打着地面,势如奔雷。

    “散开!”马上骑士大声叫吼。吓得路上行人跌跌撞撞向两边奔逃。一队骑士风驰电掣般从茶摊前冲过,片刻便成了几个小黑点。

    一群脚夫目瞪口呆,半响老脚夫才叹口气道:“看见没有,当国丈是在长安吃网下树的新鲜荔枝,可不是吃什么鸭屁股。”

    几个脚夫都仿佛蔫了一般,没精打采地喝着凉茶,这时,那大汉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扣,粗声粗气道:“不行,今天老子一定要想办法进曲江池看一看,那贵妃到底长什么样子?”

    今天是杨贵妃的寿辰,正式庆典要到黄昏时分才开始,以避开炙烤一般的骄阳,但大明宫的宫女和大小宦官们天不亮便起床忙碌了,举行寿宴的各种仪物都要从宫中带去,金盘玉碗,玛瑙罐子翡翠盆,都要一早送到承办这次寿宴的长安十大酒楼中去,还有黄梨木的坐榻,紫檀木架的白玉屏风,以及上好的各种瓷器。各地名贵茶叶,安西的贡酒,还有鱼脂蜡烛,缀满了夜明珠的宫灯。等等等等,所有需用之物都得带去。

    当然。如果是今天才去布置那就晚了,事实上。他们带去的只是备用品,宴会所需的各种器物早已经先一步送去了。杨玉环的寝殿内,一百多名伺候她化妆的宫女都静静等侯在一旁,贵妃娘娘正在吃荔枝。这时候谁都不敢打扰她。

    杨玉环这几天心情颇好,圣上答应她,过完这次寿辰后便再一次搬回兴庆宫,大明宫永不涉足,这就意味着前段时间他们之间的一点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杨玉环也做了一点让步,那就是李隆基若想幸临哪个妃子,可以接来兴庆宫。经过杨花花的事件后,她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越想把圣上栓在身边就会越会失去,只有宽紧结合,才是持久之道。

    专门服侍她吃荔枝的小宦官吕太一熟练地拨开一只荔枝,递给她,望着晶莹细润的荔枝肉,吕太一眉头一皱道:“这荔枝不好,有些陈了。”

    杨玉环的樱唇吭了一口荔枝上的甜汁,一股清香甘甜之味滑入口中。她不由笑道:“这荔枝很好呀!怎么说它陈了?”

    吕太一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娘娘的皮肤太娇嫩。显得它就很干涩了。”

    杨玉环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喘了口气,指着他笑骂道:“你真是个马屁精!”

    “谁是马屁精?”

    外屋传来李隆基的声音,他大步走了进来,笑道:“谁在拍我娘子的马屁?”

    吕太一吓得跪了下来,一声不敢吭,杨玉环起身给李隆基行了一礼。笑道:“臣妾的这个小宦官说今天的荔枝陈了,可我觉得还可以,他就说是因为臣妾的皮肤太娇嫩。显得荔枝陈了,三郎听听看,这不是马屁精吗?”

    李隆基看了看杨玉环,又看了看一只录好的荔枝,捋须笑道:“他不是马屁精,他说的是事实,这荔枝哪能和联的爱妃相比,差之太远!差之太远!”

    他又对吕太一笑道:“起来吧!如此善解人意,联一定要赏赐你点什么,你想要什么?”

    “奴才不敢,服侍娘娘是奴才的本份。”

    “本份归本份,赏赐还是要的。”

    李隆基想了想,便笑道:“你家不是在岭南种荔枝吗?联在岭南也有咋,种荔枝的大皇庄,联就封你为岭南田庄使,赏银鱼袋,你就衣锦还乡给联打点岭南的皇庄吧!”

    吕太一心中狂喜,圣上在岭南的皇庄足有万顷,有奴上万人,让他打点皇庄,又赏银鱼袋,那他不就是岭南的土皇帝了吗?

    他砰砰磕头,“谢圣上赏赐。奴一定为陛下尽心竭办打点皇庄。”

    杨玉环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你把他打走了,谁来伺候我吃荔枝?”

    “伺候爱妃吃荔枝,当然是联的事情了。”

    李隆基眉开眼笑地录了一个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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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二章 曲池寿宴(中)

    场贵妃讨寿,寿礼是不可少送一份干众不同的弄嘟每一个官员都绞尽了脑汁,寿礼送得好,让圣上高兴了,提升就指日可待。前两年深州太守黄衡给贵妃娘娘敬献了一只通灵鹦鹉,叫做雪衣娘。让娘娘喜欢异常,黄衡便被升为太常少卿,一年后又升为门下侍郎。官运亨通。

    而今年的寿典格外盛大,便又是一个升迁的机会,就看谁抓得住了。而对于李隆基的诸子来说,贵妃娘娘的寿辰又不同往常,东宫依然空虚,年初时盛传四子林王琰有入主东宫之望,但最后却无声无息,两个月前,李隆基又赞荣王碗素有雅称、风格秀整,子嗣繁盛,一时间荣王府前门庭若市。但现在又无声息,让许多人都大失所望。

    正因为太子之位长久不决,引来了各种谣言,有人说圣上有意立十八子瑁为储,但碍于贵妃娘娘的缘故,迟迟决定不下来,也有人说圣上想从子侄之中选一人为储,不一定是亲王,各种流言层出不穷,让亲王们人心惶惶。

    今天的寿宴也同样是一个机会,若能得贵妃娘娘美言,那东宫之个便有望了,一大早庆王便将儿子李俅叫到了房内。

    他得意地将一支长条型的盒子放在桌上,笑道:“这是为父今天上午才拿到的玉的,你看看如何?”

    李俅一阵惊讶,连忙道:“可是用那支万年寒冰玉雕琢?”

    李综点点头,“正是!”

    李俅小心地打开盒子,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光是这只盒子就用上等的沉香木所雕,名贵异常,盒子里的绸缎上放着一支通体晶莹、俨如一块冰似的玉笛,这块寒冰玉是庆王李综的人在云州马市上,花了五百贯从一个回讫人手中购得,寒冷如冰,即使在最热的三伏天也是如此,是一块罕见的宝贝,这块寒冰玉呈长条形,李综便托玉雕高手将它雕成了一支玉笛,准备进献父皇,却正好遇到了贵妃娘娘的寿辰。

    李俅拿起玉笛,却一眼看见盒子里还有一对同样材质的酒杯,不由一怔,李综笑道:“这是用余料制成,用它来喝葡萄酒最为适合,我准备献给圣上。”

    李俅沉吟了片玄。便道:“父王想入主东宫的迫切之心,我能理解。但我总觉得在这种小节上做文章,不会有什么效果。

    “那你说做什么有效果?。李综被扫了兴,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

    李俅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他对这个父亲是否能入主东宫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年初时他劝李综把所有的土地都分给农民,旗帜鲜明地打出严禁土地兼并的旗号,赢的全国士民之心,为此他还专门给他分析,他如今拥有的钱财就是几十辈子也用不完,占着那几万顷上田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能将几万顷上田分给佃户。每户十亩,那也是几十万户农民受益,再散尽一半的家财去各地办学。天下士人之心可得,这是何等强大的政治资源,为他入主东宫打下坚实的基础,尽管李俅分析得很透彻。但换来的却是李综的一顿臭骂。还令家人将他按在地上打了二十大板。

    李俅的心已经冷了,这种贪财愚蠢、目光短浅的人若做了大唐之主。不仅是李氏宗族的悲哀,也是大唐王朝的灾难,更何况他根本就认为李综没有希望入主东宫。

    李俅开始怀念他的生父,开元二十五年被杀的前太子模了。

    此刻,他见李综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网想给他解释一下的心思没了。他要送就送,管自己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道:“父王,我是说,送礼不在于多珍贵。而在于与众不同,能让贵妃娘娘喜欢,比如贵妃娘娘喜欢喝朝露养颜。而夏天没有,父皇完全可以建一座高台。置铜盘搜集朝露,别人都没这个条件,唯独父王能办到,这样一来让娘娘喜欢,二来又可以长期讨好,体现父亲的孝心,何乐而不为?”

    李综恍然大悟,重重一拍肥硕的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现在就搭台子,今晚就开始搜集朝露。”

    他赞许地对李俅笑道:“你的建议很好,以后要多提这种有益的建议。少提那些分田送财的事情,这才是我的儿子

    李俅心中苦笑一声,一言不。东宫太子可是大唐的储君,不是圣上的私位,父亲这么本末倒置,他怎么可能入主东宫。

    他也不想再提此事了,便起身道:“父王,孩儿要去准备参加寿宴,先告辞了。”

    李综心中想着朝露,便急匆匆的去安排搭建高台。

    李俅却骑马离开了庆王府,在长安城绕了几个弯,来到了凉王府,凉王府也就是前太子李亨的府第。个于永福坊内,是一座孤零零的宅子。自从李亨被罢免太子之位后。这里便成为了长安最冷清之地,李亨几乎从不出门,也没有人来拜访他。台阶上已经长出了青草。

    网开始,李隆基对他监视颇严。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报告,但随着时间流逝,刚…刚口阳…8。o…渔书凹不橙的体蛤!十凡沾对他也没有兴激了从今年二月开始,便取消了对他瓦题兆,今晚上的贵妃寿宴,李亨也接到了请束,他命人送了几色寻常礼物进宫。自己则准备去参加寿宴。

    此宏,李亨正在书房皂拆阅一封信,信是李庆安给他写来的,这也是满朝文武中唯一还和他保持联系之人。

    李亨颤抖着开了这封信。从他被废至今已经一年另一个月了,他的两鬓略显斑白,仿佛老了十岁。

    “太子殿下在上,臣李庆安叩。

    李庆安的第一句话便让李亨的泪水涌了出来,他克制住鼻子的酸楚。用手背擦去泪水,继续往下看。

    “臣已经在着手收复碎叶,目前臣有兵力近八万人,完全可为大唐恢复旧江山,臣准备在打下碎叶后,着手迁移汉人到碎叶定居,使之形成大唐一州,开垦土地,畜牧屯田。使碎叶成为大唐西进的基地,在军需物资上能自给自足,

    李庆艾这封信足足写了十几页,李亨认真地读着,在信的最后,李庆安写道:“臣以为,殿下虽遭挫折,但并不意味着储君之路就此断绝。臣当联系忠心之旧臣,为殿下重入东宫竭心尽力,愿殿下振奋精神。不负臣的期望,只要臣还在,太子党就永不会消散。

    李亨的泪水再一次涌出,心潮起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在患难之时。他才能看到真正忠心于自己臣子,异要李庆安还在。太子党就永不会解散。

    这时,门口传来心腹宦官李静忠的声音。“殿下,有人求见!”

    李享连忙收起信,问道:“是谁?”

    李静忠犹豫了一下,道:“是庆王之子李俅。”

    “是谁?”李亨怀疑自己听错了。

    “殿下,是庆王之子。”

    李亨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李亨将李庆安的信点燃了,直到它烧成灰烬,才扔进香炉之中,现在他对谁也不相信了。

    很快,李俅被领了进来,他进门便躬身深施一礼,“侄儿参见叔父!”

    李亨这才想起李俅是自己二哥李续之子,想起太子碘早年被废,与自己同病相怜,他不由有一丝伤感。便摆了摆手,温和地道:“侄儿不必多礼,请坐吧!”

    “讲叔父!”

    李俅坐下,便道:“今天侄儿来不是以庆王之子,而是前太子之子。我的父亲不是庆王综,而是太子模,望叔父能明白侄儿的苦心。”

    李亨怔住了,良久他才问道:“不知侄儿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俅从怀中取出一:“叔父还记得以前在书房里伺候的宦官王安良吗?这里就是他的藏身之处。”

    “王安良?,李亨依稀还记得一点。东宫被废时,一大批东宫的宦官宫女被放出宫,王安良就是其中之一。

    李亨点点头,问道:“这个宦官与我有关系吗?”

    “大有关系,当初叔父书房中的那只小人,便是他放的。”

    “什么!”李亨“腾”地站了起来,眼睛暴瞪,急道:“你是说。从我书房中拨出的人,就是他所为?。

    李俅缓缓点头,“正是他所为。这个宦官其实是庆王安插在东宫的眼线,事成后,他被我藏匿起来。现在他就在我手中,叔父若想要他,随时可以拿去。”

    说完,李俅目光注视着李亨,李亨慢慢坐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他!我要亲手杀了他。”

    “叔父只想杀了他那么简单吗?”

    “不!我要把交给父皇,还我一个清白。”

    李亨心中激动得难以抑制,他从来就没有诅咒过自己的父亲,这介,清白他一定要讨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问李俅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很简单,我希望叔父能够重入东宫。”

    “为什么?”李亨浑浊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无比。

    李俅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淡淡一笑道:“或许是叔父的遭遇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生父,我希望生父的悲剧不要再次生,当然,在所有的叔伯之中中,我看好三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前途。”

    说到这,他又取出一:“除了这个王安良,还有那个巫婆的儿子,他也是一个关键证人。”

    时间渐渐到了下午,开始有官员的马车向曲江池驶去,许多普通人家也携妻带女凑热闹似的向曲江赶去。就算进不了芙蓉园,感受一下奢华也是一种人生享受。

    天还没有黑。但曲江池畔的芙蓉园内已是流光溢彩,各种花灯、宫灯将芙蓉园内衬托如人间仙境,四周早已戒备森严,近万禁军将芙蓉园一带包围起来,所有的来客都要凭请束入内,并要在大门口登记,包括家人子女。

    离黄昏还有半咋。时辰左右,明月母女三人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芙蓉园大路边的登记处,这”汪停了十几辆马车。长长的一排桌子前,不少宾客正在贼糊

    明月母女三人下了马车,裴夫人身上有诰命。她穿的是正式诰命夫人朝服,而明月依旧穿着一袭红色的六幅宽裙,腰带系在腋下,格外的俏丽修长,上身穿着丝薄短衫,披一件七彩霞锦,梳成高髻,美貌端庄,显得她国色天香、光艳照人,仿佛云中仙子下凡,她所到之地,立刻引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无数双热切的目光向她望来。

    而明珠则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她还是被迫穿上了绿色的拖地长裙。裙子确实不合身,将她衬得很小像个玩偶似的跟在姐姐身后,裴夫人也有些后悔,她把明珠打扮得庄重一点,是想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但这身打扮却给人一种她尚未成年的感觉,裴夫人也无可奈何,暗暗思忖着找个地方给她把裙子换了。

    “明珠!”

    身后忽然有人在大声叫她,明珠回头一看,竟然是她的好友长孙云。她高兴得跳了起来,裴夫人重重的咳瓒一声,严厉地对她道:“注意仪态!”

    明珠无奈,只得老老实实走上前。她见长孙穿着只齐脚背的短裙,打扮得非常随意,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委屈。

    长孙云见她打扮得一本正紧,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明珠,是不是你娘要给你找夫郎了?”

    “才不是呢!”明珠嘟囔道:“我娘死要面子,一定要穿成这样子。感觉就像坐牢一样,难受死了。”

    “明珠,呆会儿咱们坐在一起把!”

    “好啊!和我娘在一起,今晚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边明月取出了请柬,她的请柬与众不同,别人都是红色,而她却是赤黄色,这是杨贵妃的私人请柬。负责登记的礼部官员顿时肃然起敬。取出一本金色的册子放在明月面前展开道:“独孤姑娘,请签字!”

    明月用娟秀的小字写下了独孤明月四个字,她犹豫了一下,又在自己名字上面写下了“安西节度使李庆安”这才将笔放下,取出贺仪笑道:“这是李使君给贵妃的一点薄礼。请收下!”

    旁边内侍省的宦官连忙接了下来,“妾谢了!”

    这时,裴夫人已经登记好了。站在一旁含笑望着女儿,明月的知书懂礼让她颇感欣慰,她又回头看了看明珠,只见她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和长孙云说个不停,她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小女儿已经十六岁了。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见明月已经登记好了,便笑道:“那好,我们进去吧!明珠,走了。”

    “娘,我和云儿再说几句。等会儿来找你们。”

    “随便你吧!”

    裴夫人便和明月走进了芙蓉园。芙蓉园是皇家园林,寻常人不得入内。园内布置得富丽堂皇,真花、假花交相辉映,绫罗绸缎挂满了枝头,随处可见玛瑙串成的葡苟,翠玉雕作的石榴,但最动人的却是水面上等的十几顷荷花;也就是芙蓉花,开得正盛,白的、红的,粉的、水面上姹紫嫣红、分外妖娆。

    杨贵妃便出生在芙蓉花开得最盛的时节,因此她还有一个名字便叫杨芙蓉,在水面上还有大型画舷,等会儿将有歌女在画航上为贵妃献歌。今天她寿典的主场在芙蓉殿中。这是一组庞大的建筑群,一半建在水中,一半修在陆地,斗拱大梁。金碧辉煌,气势格外壮观,其中正殿和两个偏殿可容纳五千多人同时用餐。

    五品官员和有诰命的妻子坐在正殿,其他人则分别在两个偏殿用餐。此时,宾客已经来了近一半小大殿中央一队舞姬正翩翩起舞,丝竹之声悦耳动听,由于殿门网开,大殿内到处是在找座位的人,有宫中的宦官和宫女分别替他们领路。正殿中男女宾客分开坐,男宾客在右,女宾客在右,男宾客们很快便找到位子,各自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而女宾客们找座位就麻烦的多,往往找到一半,遇到熟人便兴奋地聊了起来,把替她们带路的宫女晾在一旁,也忘记了找座个一事。

    明月是单独请束,所以她能坐在正殿,而且坐的是上位,这是四品以上诰命夫人才能坐的位子,人人都穿着庄重严肃的朝服,唯独她服饰艳丽,显得格外地与众不同。

    座位是两人一席,她旁边是兵部尚书令狐飞夫人的个子,但明月却有点心事,她在四周找了一圈,在两个席位后,她找到了崔翘的夫人,崔翘的夫人是和工部侍郎许衡的妻子坐在一起,明月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前对许衡妻子行一礼笑道:“夫人,我能不能和你换一个位子?我想和崔夫人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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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三章 曲池寿宴(下)

    口翘的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她是李隆基大哥让皇帝李城公允。被封为襄邑县主,就是李庆安在襄邑县所查封的那座农庄的主人。

    崔夫人名字叫做李双凤。最早并不是嫁给崔翘。是在丈夫死后才改嫁给了崔翘,生下一对女儿。崔烟烟和崔柳柳。

    或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崔夫人长得非常肥胖,骨骼却娇让人很担心她的骨头是否挂得住这么多肉,坐在榻上像肉墩子一般,她父亲在天宝元年便去世了,父亲的去世意味着她后台坍塌,没有人替她撑腰了,所以去年丈夫被免去相国。她眼睁睁地没有办法。

    她原本是一个很嚣张的女人。但这一年她却变得十分低调,比从前收敛了许多,她是一个典型欺软怕硬之人,虽然李庆安把她丈夫弹劾下台了。让她痛恨不已,但同时她最怕之人,也正是李庆安。

    明月和她女儿崔烟烟的关系非常好,作为母亲,她和明月也很熟,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了。以往明月是孩子、是晚辈,她可以以长辈的姿态告诫晚辈,而现在明月是李庆安的未婚妻,长安谁人不知,她的眼睛很毒。一眼便看见了明月的请束与众不同,竟是赤黄色,那可是贵妃娘娘的私帖,令她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明月,当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可越来越漂亮了。”

    明月盈盈向她施一礼笑道:“谢谢崔姨夸奖,烟烟和柳柳呢,她们来了吗?”

    “她们都来了,在偏殿呢!她们可不像你,许了一个好夫郎还没出嫁便能坐在主殿

    崔夫人的语气里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她的长女烟烟许给了丈夫的门生,巴蜀的双流县县承刘封,年底出嫁。她的这个准女婿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进士资格,可是进士又怎么样,他能和李庆安的安西节度使相比吗?

    明月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崔夫人肥胖的身子勉强向旁边挪。

    这时,正殿内人越来越多,嗡嗡声响成一片,对于朝廷大臣来说,这种非公务的大型庆典是一次绝佳的社交机会,可以融洽感情,可以联络友谊。而且可以明显对比各个派系之间的实力。

    目前,李亨的太子党消亡后,朝中便出现了三足鼎力的局面,李党、张党、杨党,李党便是原来的相国党,自从杨国忠崛起后,李林甫的势力范围被攻城拔寨,已经缩小了许多,而他的相国党也由此改名为李党,再加上李林甫身体状态不好,除了他的一些心腹骨干外。很多人都不太看好李林甫,多多少少有了投奔少壮派杨党的念头。

    尽管杨国忠在去年被李庆安沉重打击,但那改不了杨国忠受宠和上升的势头,只能算是太子党回光返照的一次反扑。

    李林甫已经到了,他正和陈希烈以及几名朝中重臣谈论着几件最近生的大事。

    “高仙芝上书弹劾益州太守崔圆怠慢军务,地方支持不力,导致他练兵缓慢一事,诸公已经听说了吧!”

    说话的是陈希烈,他是左相门下侍中,并兼管礼部,高仙芝和他私交不错。高仙芝不仅上书弹劾崔圆,同时也写信请他给予支援,所以陈希烈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十分愤慨,但这也暴露出了他的一种微妙的心理变化,李林甫垂老,身体每况愈下。他能不能继承李林甫的衣钵呢?因此,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建立自己的势力了,高仙芝便是他考虑的第一人选,今天他借这个机会说出高仙芝弹劾崔圆一事,很大程度上他便是想试探一下李林甫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若李林甫对此事不是很感兴趣。那他就要插手了。

    说完,他眼角余光向李林甫瞥去,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李林甫的身体确实不好了。前些年的过度操劳政务,使他透支了健康。现在稍有不适便是一场大病。他昨天一场大病才刚刚初愈,今天本想不来,但贵妃的寿辰又非同寻常。他只得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来了,此刻他正慢慢喝着茶,陈希烈的话他仿佛没有听见,可谁也没有注意到。李林甫的目光却是落在不远处凉王李亨的身上,他孤零零地坐在角落。所有左都像避瘟神一样的躲着他。李林甫也是一年没有见到李亨了。只见他两鬓已经斑白。他心中叹息一户,当牛他和李亨斗得死去活来,可到头来,却白白便宜了杨国忠,李林结又看了一眼儿子李愣。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李愣会意,立刻端了一杯酒。向李亨走去,这时,一旁的王烈见李林甫没有反应,便笑道:“相国可能更关心碎叶之事吧!”

    “碎叶战役我不是很担心。”

    李林甫收回了心思,他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哑,充满了大病初愈的疲惫,他缓缓道:“有李庆安坐镇,他熟悉情况,收复碎叶不会有什么悬念,我倒是很担心南诏

    说到这里,李林甫扫了一眼陈希烈,那无神地目光中竟闪过一种锥子般的亮色,仿佛看透了陈希烈的私心,陈希烈一阵心虚,不由低下了头,李林甫心中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南诏问题不仅仅是关系西南边疆的安危,更涉及到畔蕃对巴蜀的渗透,益州之地沃野千里,若被吐蕃所占,那将是我们整咋。汉民族的不幸,在这一点上我不会有半点含糊。明天我自会和圣上深谈此事,如果剑南兵力不足,我们可以调岭南五府经略府的兵力来蜀,无论如何,还有后勤粮草,若崔圆怠慢就立即免职换人

    说到最后一句,李林甫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声调也提高了几度。连不远处的张筠也听见了。他向李林甫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赏他的意见,又继续和几名文人谈论文风改良一事。

    杨国忠此时还没有来,他的杨党中人都围在韦见素和崔翘身边。韦见素是吏部侍郎,仙不管再哪里,巴结他的人都不会少,可以说韦见素投靠杨国忠是韦家一次痛苦的自救。切,浪随大子党的后果是韦涣、韦治全部被贬,韦家又通赞沉重的打击,在面临家族生死存亡之际,韦家终于接受了韦见素的另类表现。投靠杨党。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韦涣的相国之个没坐热就被贬,而韦见素不仅做了权重的吏部侍郎。而且相国当了一年,还稳稳当当,韦家又有了复兴之望。

    相比韦见素得到家族的支持,崔翘就惨淡得多,他本来就因为娶了宗室之女而被家族中人不齿,再加上去年他被罢免了相国之职,被贬黜到仪州做了太守,今年新年时回博陵祭祖遭到了冷遇,除了几个想来仪州谋职的偏房少年外,崔家的人几乎都不理会他,这让他既尴尬,又懊悔。这次他是特地赶回来给贵妃娘娘祝寿,同时也想找找门路,看能否重回朝廷中枢。

    韦见素就是伽要拍的马屁之一。偏巧,他的位子正好和韦见素,让他大喜。还没开宴,他便不停地向韦见素敬酒,让韦见素颇感不耐,众人都围着韦见素寒暄,把崔翘冷落在一旁,崔翘无聊之极,他便朝妻子那边望去,不料却一眼瞥见独孤明月和妻子坐在一起,他愣住了,不对啊!妻子不是和许衡的夫人坐在一起吗?怎么换了位?而许夫人却坐到别处去了。

    他当然知道,独孤明月是李庆安的未婚妻,在某种程度上她代表了李庆安的态度,难道是李庆安想和他崔翘和解吗?不可能,若他崔翘还是相国。或许有这种可能,但他现在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下州刺史,李庆安怎么可能还会想到他。

    难道是独孤明月不懂这些吗?或许是这样,网想到这,崔翘的念头一转,猛地反应过来,他明白了,独孤明月是为姜舞衣婚约而来,一定是这样,她将来是李庆安大妇,姜舞衣的婚约她不可能不管,崔翘不由有些感慨,独孤明月不愧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这种事情李庆安不好出面,她便出头来解决了,娶妻当如此啊!

    正如崔翘的猜测,独孤明月之所以换位子和崔夫人坐在一起,确实就是为了舞衣的婚约,妹妹不喜欢舞衣是受情绪化影响,但她明月却不能像妹妹一样随心所欲。

    她将是李庆安的妻子,维护丈夫的名誉是她的义不容辞的责任,舞衣婚约未解便跟了李庆安,事情若传开,不仅舞衣会被世人指责而且李庆安的名声也会受损,她当然不会写信让李庆安把舞衣送走,而是要想办法解除舞衣和崔家的婚约,让舞衣能名正言顺地跟着李庆安。

    她和崔夫人已经聊了一会儿了。都是一些家常里短,舞衣婚约之事她不能明着说,必须要含蓄地提醒崔夫人。

    “夫人,前些日子李使君派人送来一些安西土产,里面有几十坛最好的交河葡萄酒,我知道崔伯父最喜欢交河苟荀酒,明天我就让人送来

    崔夫人欢喜得呵呵直笑,最好的交河葡萄酒都是贡品,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她虽然是县主,但父亲去世后。这种贡品也轮不到她了。李庆安是安西节度使,当然会给自己家人送来这种贡品好酒,明月肯把这种好酒送她,当然令她喜出望外。

    “那就多谢明月了!”

    受人恩惠,她心中也有一点不好意思,便思量着该怎样礼尚往来。这时明月又笑道:“崔家是大唐第一名门,我也知道崔家规矩极严。不过有些事情严过头了便成了迂腐,会让世人觉得不近人情,崔夫人以为呢?。

    崔夫人对崔家从来就没有半点好感。嫁给崔翘近二十年,崔家的祭祀她一次也没有参加过,更从来没有跟丈夫回一次博陵本宗,崔家族人瞧不起她,她更看不起崔家,听了明月的话,她嘴一撇道:“崔家那些破规矩,只有他们自己津津乐道。狂妄自大了几百年,到头来还不是人臣吗?有本事他们也能开朝建代!”

    明月探出了一点口风,便又笑道:“其实我觉愕家家户户都应有规矩。这无可置疑。但有的规矩也耍符合时宜,比如女人改嫁,很多男人都希望女人能从守寡守节一辈子,却根本不考虑女人的痛苦,但我们大唐却宽容得多,丈夫死后,女人可以改嫁,这已经成为大唐上至王族。下至庶民的共识,可崔家却死守陈腐的观念不变,就连未过门的望门寡也不肯放过,只因为有一纸婚约,就要束缚人家一辈子,我举得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崔夫人本人就是夫死改嫁给崔翘,明月的话可谓说到她心坎中去了。但明月的话中之话,她也听懂了。不就是丈夫前妻所生的那个死鬼儿子崔明吗?她也明白了明月换位子的目的,崔明的望门寡跟了李庆安。所以明月要解除这门婚约。

    崔夫人心念转得极快。现在李庆安可是安西节度使。封疆大吏,如果丈夫能与他和解,对于丈夫的前途也有好处,崔夫人的心态颇似后世某个岛国的心态,被人打得体无完肤后,便会变得俯帖耳,惟命是从。崔夫人非但没有想过找李庆安报仇。反而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与李庆安和好,

    “明月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也几次要求老爷解除这门婚约。人都死了快十年了,还绑着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做什么?关键是家里那个老婆子,死咬着崔家规矩不放,不过你放心,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她病倒了。一直就没好过来,最多几个月。我答应你,等她死了,我就立刻让老爷解除这门婚约。”

    崔夫人对她婆婆恨得咬牙切齿。她女儿的婚事就是因为崔老夫人的反对而一直未成,等她死了,自己就立刻让女儿成亲,管她什么服丧不宜的鬼话。

    明月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复,心中放了下来,她本想说几句同情崔老夫人的话,可见崔夫人咬牙切齿的样子,这个念头便打消了。就在这时,大门口宦官一声高喊:“皇帝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舞女们训训;,朝臣和他们的妻午都站了起来,片刻,队队侃,甘官走了进来,紧接着是大队侍卫手执金戈走入,最后大唐皇帝李隆基和贵妃杨玉环在大群宫女和宦官的簇拥下出现在殿门口,李隆基身着普通常服。头戴纱帽,他步履矫健,脸上洋溢着一种少见的神采和荣光,就仿佛某种喜事从天而降,将他笼罩住了。

    而杨贵妃却打扮得端丽冠绝身披艳黄色的八幅三丈长裙,狭长的轻容环绕手臂,步履轻盈,身上环佩珊珊作响。

    在他们身后跟着大群杨家之人。杨氏三姐妹皆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在杨玉环的边上,而李隆基的身边则跟着高力士和杨国忠,高力士一如平常的沉静,不为所动,而杨国忠则半躬着腰,不时低声和李隆基说笑着什么,眼中充满了一种被宠信的得意之色。

    李隆基的这种姿态让大殿里的文武官员都面面相视,这摆明了是对杨国忠的支持。

    李隆基一行穿过大殿,群臣躬身施礼:“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众夫人也一起施礼,姿态万千,蔚为壮观。

    李隆基携带着杨贵妃走进了主位。杨氏姐妹则坐在旁边的侧位上,杨国忠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就在李林甫的身后,他网坐下,李林甫便转过头问道:“杨尚书。生了什么事?”

    李林甫非常了解李隆基,李隆基今天神采昭然,一定是生了什么大事。

    在李林甫面前二杨国忠还不敢张狂,他立刻恭敬道:“回禀李相国,圣上在路上接到一份快报,是什存,圣上不肯说。

    周围之人精神为之一振,难道碎叶有消息传来了吗?这时李隆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摆摆手道:“各位爱卿请安静!”

    大殿匕立刻安静下来,李隆基看了一眼众人,朗声笑道:“今天联问贵妃,今年得到的最好礼物是什么?”

    这句话让所有人脖子都伸长了,但也略微有些疑惑,这在每年应该是最后说的事,算是一件压轴大戏。今年怎么提前说了?“联还记得前年贵妃最喜欢的礼物是雪衣娘,而去年是永王献的五彩珍珠项链,那今年会是什么呢?今年有庆王的寒冰玉笛,有安禄山的飞丝踏云马,有李相国的千杯不醉毯。有杨尚书的白玉美人雕,这些都是稀世之宝,联原以为今年最好的礼物会从中间选出,直到联和贵妃走在半路上突然得到一件礼物。贵妃才最后决定下来,大家想知道这个神秘的礼物是什么吗?”

    大殿里静悄悄的,几乎每个人都不敢呼吸,生怕漏过了消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到底是什么?

    这时,崔夫人低声对明月笑道:“路上突然得到的消息,不会是日本国献来什么着珍异宝吧!

    明月笑了笑,其实是什么东西,她不是很关心,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向杨贵妃看了看,心突然一跳。杨贵妃竟对她点头微微一笑。

    “究竟是什么呢?”李隆基倒了一杯酒,笑道;“大家都倒满酒。请举起酒机!”

    众人都倒了一杯酒,将酒杯举起来,李隆基高声道:“在路上。我接到了安西的飞鸽快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安西节度使李庆安已经为大唐重新收复了碎叶,这就是贵妃今年最好的礼物。”

    大殿呆了一下,顿时欢声雷动。欢呼声响彻大殿,李隆基兴致高涨。举杯大喊道:“为了我们的胜利,饮了此杯!”

    “为了胜利!”大殿内一片高喊,所有人将酒一饮而尽。

    待欢呼声略略平静,杨贵妃站起身朗声道:“虽然这是个唐军获胜的消息,但一样让我欢欣鼓舞,按照惯例。我也要还一个礼,明月姑娘,请你出来吧!”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向独孤明月望去。明月的脸绯红,慢慢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大殿中央,她盈盈施一礼:“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大殿里议论声四起,许多人都只听说独孤明月是李庆安的未婚妻。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只见她冰肌玉肤、细润如脂,美貌如闭月羞花。一举一动,有班姬续史之姿,有谢庭咏雪之态,而且当她和美绝天下的贵妃娘娘站一起,竟丝毫不觉得逊色。

    大殿内赞叹之声四起,原来大唐竟还有如此美貌绝伦的女子。坐在后排的赵绪明又气又恨,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心中痛苦万分,而前面的广平王李俶却心中黯然。他只觉追悔莫及,当初他完全有机会得到明月。可是被他错过了。

    李隆基眼前仁亮,他心中暗暗赞叹不已,如此佳人,可惜啊!

    杨贵妃心中怜惜,她柔声对明月道:“李庆安给了本宫如此厚礼,本宫要还他一礼,可他远在安西,这个礼本宫只好还在你身上了。”

    “娘娘厚爱,臣妾不敢当!”

    杨贵妃温婉一笑,高声对群臣道:“本宫已征得圣上同意,正式加封独孤明月为高昌郡夫人,从现在开始。明月姑娘便是本宫之妹。”

    大殿里一阵惊呼,女人们羡慕明月年纪轻轻便得三品诰命,而男人们只恨自己的娘子不是贵妃之妹。

    明月心中感动。连忙深深施礼,“明月谢陛下厚恩!谢娘娘厚恩”。

    李隆基捋须呵呵直笑,李庆安不负他的期望,给他拿下了碎叶,这个恩宠的姿态他是必须要做的,杨贵妃对明月招了招手,嫣然一笑道:“明月,过来,今天你坐到我身边。”

    明月走上前,杨贵妃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大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激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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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公主失踪

    峦起伏,山她、草原和戈壁倍决交替,逞远的距离和陌生的国度注定唐朝和大食互不了解,在这种特况下,忻极就显碍异常重耍了口

    李庆安在拿下碎叶后第一件事侦是从突撅人中挑选了燕十人,派他们妆粉戍商人去河中地区探察大食人挤报。

    时间巳经过去了一个月,河中她区的忻报也陆陆续续传来,大食军巳轻镇压了史国小史国、东安国以及何目等小国的叛乱,最后剩下安目和康目两个大目木平息穆斯林下了根心,戍千上万的什叶派人被抓丢做了奴隶,史目的国王被杀了,何目的目王被杀了,小史国的国王也被杀了,剩下的康目和安目,大食人没才任何安抚,不投降者就是血腥的杀戮口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庆安也稳住了碎叶的局势他下今不难绞夺突骑施人的私产,谁他们在碎叶自由放牧,对于孤寡老人,他也给予一定的粮食,不久他侦得到栈索,将都摩支的尸体枕了出来,李庆安以大长之礼将他葬在贺带城,准许突骑施人去拜祭,经过一系列的安抚措施后,突骑施人惊恐的恃绪浙渐稳定下口

    李庆安随即从两万多突骑施战俘中机选了一万青壮加入唐军,并将在碎叶传教的伊斯兰宣教者全部淌押又组织这一万新军去修复他们被大食人捣毁的袄教神庙,李庆安还亲自参与了神庙的修建。

    这些嗜力的拼窟执行后突骑施人的心侦渐渐归向了大唐,这一万突骑施新军也开始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到六月时,李庆安手中的军队已经增至十万人,五万安西北庭军,三万天威军,一万葛逻禄和泌陀的雇佣军,以及最新的一万突骑施军口

    但安西和北庭的压力也显而易见的,北方回讫是一头潜伙极深的粮而南面的吐善对安西的野心始终不忘,原来安西和北庭的主耍任务是一南一北的防郸,所以北庭两万军和安西两万四千军也基本够了,但又增加了一个大食强敌后,这四万四千竿就显得捉肘见襟了,这也是朝廷将安西北庭合二为一,并派三万天威军赴安西助战的根本原因口

    另一个方面,安西军粮自给不足,而从力她调粮路途遥远不侦也使安西北庭军无法扩充,为解决这个矛盾,从年起朝廷侦开始向碎叶迁够军户,并将一千五百匠户迁到北庭,目的就是耍安西北庭实现自给自足。

    此刻,李庆安没才时间悟妆整顿军马了,大食即将完成对河中址区叛乱的镇压,那时他们必将回东硕,将大唐的势力赶出河中,为了栓得先机芋庆安在天宝十年穴月开始了西进策略口

    他将北庭扛付给了封常请,留一万五干军恰他防廊皿讫将安西扛付给了荔非守阶,交给两万军给他防绑吐眷,又留段诱实守碎叶,李庆安则亲丰五万大军开始了他的第一次西征口

    六月下旬,唐军的五万大军抵达了宁远目。

    宁远目巳经被荔非元礼牲制了,他丰三干军势如破竹,在宁远目军民的协助下,仅用一天侦攻破了大食所立伪王控制的都城渴塞城,伪王畏罪自杀。

    唐军五万大军绥筑停在渴寨城外宁远目的国王在大食人的第一次进攻中被杀了,伪王畏罪自杀后,目前宁远目由煎国王之子屋磨喷暂时管辖,当李庆安的大军抵达械外时,屋磨喷和荔非元礼一起迎了出来。

    屋磨吸跪在地上给李庆安恭敬地础了一个头,小王屋磨哎,参见节度使大将军!”

    屋募嚼年约三十岁,身材不高但长得却很壮实,宽阔的肩膀,方脸大鼻,恰人一种亲切可信的感觉。

    李庆安翻身下马将屋磨吸扶了起来,叹道:“你父亲忠心于朝廷,宁死不肯投降大食,其志可嘉,我会案奏圣上,给予你父亲追封,但眼下之计,是耍恢复生产,稳定国内秩序,目王就由你来代理口”

    屋磨吸大喜,连忙对李庆安施礼道:“我一安尽心竭力,逆从大将军的命今肥合唐军西征,讳大将军进城休息。”

    李庆安点点头,回头对李光抛道:“就地驻营,体整两天后出!”

    唐军开始在城外扎营了,李庆安则随屋磨吸进了城渴塞城虽然是宁远目都城,但其面积十分秧小,也就和大唐的一个小县相当,城内居住才两千余户居民,其余目民都以部落形式散居各她,主耍以放牧为生,宁迄目的马侦是暮名的大宛马,西汉卫青霍去病西征,侦是从这里得到了几十匹大宛马带回汉长安。

    渴塞械内的建筑以石制为主,房屋低矮,密密麻麻她挤在一起全城只嗜一条道路,一直通向王宫,道路为泥土,夯得不是很结实,使得城内谩天尘土,将几棕稀疏的树都染戍了黄色口

    “王乎殿下和义公主的下落才诣息了吗?”

    当齐雅德攻克渴塞城时,城内一片出乱,目王被杀,和义公主在识乱中逃出城,却不知所踪,大食人在悬赏捉拿她,宁远目也在四处找她但始终下落不明,嘻传言说她巳逃回大唐,但在北庭和安西都没才任何记录。

    李庆安很关心和义公主的下落,不仅因为她是大唐唯一和亲河中的公圭,而且和义公主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那块凤叹玉并不是他从刁、椅带,芋庆央必须要找到她。屋磨吸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在调查此事,多少已嗜了一点残索。”

    “你说说看,什么残索?”

    “公主在逃离渴塞城时才二十名侍卫跟随,但他们出城不久侦进遇到了一队大食军,了激战,最后公主单身一人向东逃走而她的二十名侍卫,死了十八人,两人受伤被抓,其中一人我巳经找到了,他说公主是向碎叶方向逃去,才没才落在乱军的手中,就不得而知了,但嗜一点可以肯定,在大食人的战俘记录中没才她,我最担心她被抓为私奴口”

    李庆安点了点头道:“如果她向碎叶逃走,那就会好一点,牛竟敌军是从西而来,战火还没才点燃到碎叶,我估计她或许是躲来了,我会个力以赴栈到她,给宁迄目一个答复

    屋磨吸大喜道:“多谢大将军!”

    李庆安楞了摆手,又问道:“粮食特况如何?宁远国还才多少军队?”

    “回巢大将军,宁迄目的羊群都散布在各个部落,大食人抡走得并不多,他们主耍是洗劫了目库,国库的珠宝合银和各种我物都被一扫而空至于军队,我们还能组积一万军队支持唐军。”

    “很好!现在你们先收集两千头羊送到军营,军队的事恃你具体和荔非将竿育量,装备由我们来捉供口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侦走进了王宫。布给拉,这里是什叶派领汐里克的大本营,也是什叶派教徒最为集中之执,镇压什叶派起义的战斗巳经到了最血腥的阶段,穆斯林手下大将本笃萨波平息安国的起义的战斗巳经打了整整两个月,什叶派教徒扯杀遗过了十万人,加上病死饿死,巳径告二十五万丧命口

    而笃萨波的一万军队也捉失近半,但笃萨波始终未能头下布给拉。

    六月中旬,考验布恐拉的最严峻时刻终于到来,呼罗珊总督阿布移斯林和阿拔斯王储曼苏尔率七万大军开到了布给粒。

    浩浩荡荡的军队在大路上疾行军,道路两旁的大树上壮满了被屏杀了什叶派敖徒尸体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在高温闷热的季节里,这些尸体无疑是疾病的来源。

    阿布赘斯林心特格外犊怒,先是碎叶矢守被唐军攻占,碎叶因为逞远,他还可以月影响大局来糖塞,但布农拉的进攻不力却让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使得曼苏尔找到了出兵的借口,他的五万叙利亚军队开进了河中,老阿里由于临时得到命令去攻打埃及,他巳环革本部走了,现在河中地区就是由穆斯林和曼苏尔共同决策,很显然,阿拔斯的手已经伸进了河中抛区。

    曼苏尔侦是贾注尔,他在三个月前正式改名,出任王储,如果不出意外,曼苏尔侦将是阿极斯王朝的第二任给里友勺

    曼苏尔用绣帕梧着鼻子,不满地对穆斯林道:“这么热的天,尸体为什么不掩埋或者烧掉,一场疫病便会毁掉大食军队移斯林将军,你的手下不仅不会打甘,我看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口”

    静斯林阴沉着脸对手平道:“传我的命今,立刻找人烧掉尸体,不准耽识立刻执斤!”

    他又回头对曼苏尔道:“我会给殿下一个满意她交代!”

    中午时分,浩浩荡荡的大食援军终于抵达了布岩拉城笃萨波惶愁之极,连忙赶来参见。

    他跪在穆斯林和曼苏尔面前恭敬道:“参见总督阁下,参见王锗殿下,愿真主保佑你们。”

    穆斯林绦给问逆:“你现在还才多少军队?”

    “还才大约五六千人。”

    “我不耍大约到底嘻多少?”

    笃萨波害怕到了极点,低声道:“还才四千八百人。”

    辞斯林勃然大恕他盯着笃萨波恶根根道:“我给了你一万井锐的呼罗姗军队,你却损失五十二百人,你可知罪?”

    笃萨波吓得连连硅头,“卑职打下史目时,只损失二百人,但安目却完个不同,他们不仅才目王的军队赤战了,而且各个部落妇女儿童都才刀,都随时可以杀人皋职防不胜防,请总督饶我!”

    “饶你?”赘斯林重重哼了一声,“我饶你可咯里不会饶我,来人!”

    他一声喝今,立刻冲上来十几名彪弈大汉,穆斯林马鞭一指笃萨波伞道:“将他椎下去斩人头示众!”

    “饶命啊!”笃萨波吓得枉呼“看在我攻下史国的份上,总督饶栽一次,让我戴罪立北!”

    “斩!”

    移斯林毫不宽容片刻,一声惨叫传来,一名士兵用盘子端土了笃萨波血诽淋的人头。

    这时曼苏尔叹了口气道:“总督阁下,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移斯林办笑了一声道:“他不幢常识差点导致疫病大流行,该死!”

    曼苏尔淡淡一笑又道:“杀了就算了,栽还要去裕浴里法寻找那抉光明之眼听说那块火临宝石波斯已经送给康目,总督阁下,我淮备丰本部赶去狠马尔罕,布给拉就交给总督一人负责了。”

    “不!我们一起走,攻下布路拉不雷要什么时间。”

    他立刻对心旗大将阿巴德道:“我给你四万军队,限你一天乏内攻下布皆拉城去告诉所嗜的战士,第一个攻进布农拉者,布答拉目王的女人和财宫,我全部赏赐给他。”

    鼓声如雷,大食军的进攻开始了四万最精锐的呼罗姗军如黑色的大湘,铺天盖地她向布农粒城攻去,巨石在空中翻滚,呼啸着砸向城头,巨大的火琼如流星般掠过天空,几十架无比庞大的登城朴像巨怪一般,轰隆隆向城头驶来口

    在城门处,两千人冒着箭矢抱着一根巨大的攻城木粒击着械门,布哈拉拯梅欲坠。

    布哈拉全城的十几万军民一上械,倾全力抵杭大食军的进攻,但是他们的实力与呼罗姗军相差太悬殊,他们无法抵廊住呼罗珊军的大规棋进攻。

    两个时辰后,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撞击声,布农拉巩门斡于被撞开了欺以千计的大食军事先恐后地冲进了布给拉城内,阿布移斯林随即下达了屏械的命今,煮万大竿开进城内,拉开了大屠杀的序幕。

    而动和颈导这次什叶派教徒定义的锰汕里克却从密道逃出了布哈拉,一直到十五年后,汐里克才病死在圣城渍加。

    半个月后族马尔罕的起义也一样被扑火了,阿拔斯王朝完戌了对什叶派的残酷镇压,阿布穆斯林的目光稳于投向了东方,就在布哈拉城被攻陆的月一天,大唐王朝的五万大军也浩浩荡荡开进了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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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攻取石国(上)

    枝城,在粟特九姓胡中,它处于最东方,是九姓胡中仅次于康国的第二大国,因其国内多鹅卵型巨石而取国名为石,尤其在都城拓枝城附近有一块叫“法尔哈德”巨大的岩石,更是拓枝城的标志。

    唐显庆三年唐廷正式确立石国都城拓枝城为大宛府,以其国王屈昭穆为大宛都督。

    石国对于李庆安有一种特殊的意义,第一次攻打碎叶时,那支不堪一击的石**队,还有那两个争夺王个的石国王子,甚至还有更早以前,那具被黄沙掩埋的石国人骨骸,在它身下,他现了那颗燃烧着火焰的宝石,燃烧着的火焰却让李庆安想到了石俱兰那热情奔放的笑容,仿佛还在他眼前晃动,一次偶然的避遁,如飘落在唇间淡淡的紫丁香花瓣,佳人已去,却让李庆安一直难以忘怀。

    河中的盛夏季节酷热难当,浩浩荡荡的唐军队伍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行军,士兵们骑在马上,脸庞已被晒得黝黑,马背上有他们行军的革囊,每一名唐军都配备着长矛、横刀、圆盾和弓箭,他们背着水壶,不时手搭在眉头上向四周眺望,这片陌生的土地让唐军们充满了好奇。

    在队伍的后面则是抬重大车,由数千辆平板大车组成,每一辆大车由三匹骆驼拉拽,车上满载着粮草和各种军用物资,三千唐军骑兵护卫左右,这些抬重由宁远国派来的一万军队负责运送。这时远方一队骑兵飞驰而来,为斥候校尉对李庆安高声禀报道:“禀报大将军,石国使者求见!”

    “人在哪里?”

    “在十里外,未经大将军许可,他们不敢近前

    “他们?。李庆安问道:“来了多少人?”

    “来了一百余人,并带来一万头羊,说是搞劳唐军。”

    李庆安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事到临头了,才赶来烧香,自召在碎叶整顿兵马一个月,他们却不来。以为自己就止步于碎叶吗?

    “带他们上来!”

    斥候校尉答应一声,调头向草原尽头而去,李庆安调头问向导道:“拓枝城离这里还有多远

    向导是名长年在丝绸之路上奔波的突厥商人,起了个汉名叫马万里。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见李庆安问他,他便指着远处一块巨大的圆形岩石笑道:“大将军看见那块岩石没有,它叫“法尔哈德”就是石国的标志,离拓枝城还有约五十里,岩石旁边便有一条河,叫金雀河,河水清澈甘甜,夏天时,我们一般都会在河边宿营,天黑后趁凉爽赶路,明天天亮时正好抵达拓枝城。”

    此时已快到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炎热之时,李庆安听他说得有道理,便下令道:“在前面河边宿营,天黑后行军!”

    唐军们一介。个都晒得无精打采,听主帅下达了宿营的命令,众人立复来了精神,加快度向前方小河赶去。

    李庆安骑马经过这块叫“法尔哈德,的大圆石,足足有后世的十几层楼高,占地二十几亩,走近了才现,它原来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鹅卵石,而旁边不到百步便是一条清澈的小河,看得出这里原来是一条巨大河流的河床,经沧海桑田的变迁,河流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条宽不足十丈的小河。

    事实上李庆安并不知道,一千多年后。他的脚下便是乌兹别克斯坦的都,著名的中亚大城塔什干。

    唐军已经开始在河边休息,他们在河边只休息半天,因此没有扎营帐,只是就地休息,河边挤满了饮水的人马,人喊马嘶,热闹喧天,数十名骑兵则在上游巡视两岸的情况,这是在河边驻营的要点,防止有人投毒和拦截河水。

    就在这时,远方出现大片白色的羊群,羊群两边有骑手挥舞长鞭驱赶,在羊群后面跟着数十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粟特胡人,这是求和的石国使者来了。

    在河下游约两里处有一座木桥,很快,羊群塞满了木桥,纷涌而至,数百名唐军骑兵飞驰着迎了上去,片刻,将十几名黑袍男子带到李庆安面前。

    一名年长的白老者在李庆安面前跪了下来,后面全部跟着跪下,老者将一只放有石国泥土的金盘高高举起,用汉语高声道:“大唐敕封顺义王、石国吐屯特勒进献石国土地予安西李大将军。”

    李庆安愣住了,他打量了老者一眼,问道:“你就是石国正王特勒?。

    粟特诸国皆实行正副双王制,也就是一国内有两个国王,这种制度的起源不详,石国也不例外,正王被称为吐屯,而副王被称为伊捺吐屯,伊捺在突厥语是小的意思,因此副王又叫小吐屯,目前石国的现状是正王亲大食,副王亲唐,但今天来的却是正王。

    其实在大食东扩之前,石国无论正王还是副王都是忠于大唐,开元初年,石国正王莫贺咄跟随北庭节度使盖嘉运共击突骑施苏禄之子吐火仙,在碎叶大败敌军,立下功勋,被唐廷封为石国王,加特进,赐旌节,次年又册封为顺义王,现在的正王特勒便是莫贺咄之子,继承了他父亲的封号顺义王。

    事实上,特勒今天不过五十余岁,,“土了场大病几乎死尖,身体自虚弱,再加卫唐干四,随时会找他们清算大食旧账,巨大的压力使特勒不到一个月便须尽白,今天他是亲自来向唐军请罪。

    “奴就是正王特勒,无颜见天可汗节度使大将军,请大将军治罪”。

    说完他将金盘放在地上。脱去黑袍,袒露着上身,背上插着荆条,这却不是石国的传统,而是特勒年轻时在长安时学来的汉人规矩,“负荆请罪”他脱去衣服,后面的随从都一齐脱去了黑袍,跟国外一样袒露着上身。

    李庆安并不因为他插几根柳条在背上就把他扶起来,也不因为他是石俱兰的父亲就优待他,他冷哼了一声,厉声道:“因为大食人不在你身边,所以你带柳条和土地来请降,可如果大食人在你身边,那你带来的将是长矛和刀箭,是不是!”

    特勒吓得连连磕头,含泪道:“奴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与天朝为敌,实在是奴被大食人胁迫,被逼出兵,事实上石**队已经被大食人控制,出兵进攻碎叶都是大食人自己做出的决策,奴根本就没有插手的余地。”

    如果李庆安没有汉唐会的情报,他或许会相信特勒之言,但汉唐会的情报已经很清晰地告诉他。北庭第一次攻打碎叶时,石国并没有受大食人胁迫,相反,当时大食正处于内战,对遥远的石国控制得并不严,当时大食只有一支孤军驻防在北方的阿史不来城和担罗斯城,由朱迪尔率领,无论是阿史不来城还是恒罗斯城,离拓枝城都较远,当时的石国是完全自主的,但正王特勒却派出一万军队支援朱迫尔,而这一万军队由他儿子远恩率领,便是由他做出决策的铁证。

    李庆安望着这个满脸泪水、外貌诚恳地老国王,他忽然想起了历史上高仙芝曾经做过的事,高仙芝和今天他一样,率军来讨伐石国,以和谈为名,将石国国王特勒及其贵族骗出城,全部虏获,然后纵兵洗劫了拓枝城,至于高仙芝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历史上却没有交代,现在李庆安明白了,高仙芝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看透了石国国王的虚伪。

    他淡淡一笑道:“事情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得清楚,也不是你把土地象征似的给我,我就能控制石国,这次我来石国,是要彻底解决一些遗留问题,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手下的唐军不会屠杀普通平民。具体该怎样处置你,进都城后再说。”

    说完,李庆安一挥手,“把他们带下去!”

    康国都城撒马尔罕,河中地区最大的袄教神庙前,数千名大食士兵正在拆毁光明神阿胡拉马兹的巨大雕像,高达二十丈的神像气势威严,双手托向太阳,这座神像是袄教在栗特的最后一座神像,和神庙一起是河丰袄教最后的圣物,在几百年的历史长河中,每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在地平线上升起时,巨大的广场上都会有数十万来自各地的袄教教徒就会虔诚地跪拜神像,甚至有教徒远至波斯而来

    在几十年的伊斯兰教东征中,由于这座神像象征意义非凡,因此被屈波底作为稳定河中局势的一种手段,一直保留至今,但今天,阿拔斯王朝在镇压了什叶派和袄教教徒起义后,作为惩罚,曼苏尔下令拆毁神庙和神像。

    数十根百丈长的铁链套住了神像的头颈和腰部,数千大食士兵和数百匹骆驼一起用劲拉扯,神像便开始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最后在一阵尖叫和呐喊声中,神像轰然倒下,激起了几十丈的尘土,神像断裂成数十节,立刻有几百名神庙的长老和教徒冲破警戒线,哭喊着扑上去,抚着神像放声痛哭。

    但神像倒下只是一介。序曲,大规模的拆除神庙行动开始了,数千大食军蜂拥而上,用铁搞和撞木开始撞击神庙的围墙,躲在神庙中的教徒们纷纷逃出,现场一片混乱。

    曼苏尔坐在三里之外,目光冰冷地望着巍峨的神像,他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恼怒,在几个月前,他从波斯拜火教那里得到确切消息,阿拔斯哈里想要的光明之眼早在四百年前便已经秘密送到撒马尔罕的神庙供奉。

    但在一个时辰前,大食军队彻底搜查了神庙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那块火焰宝石的下落,换而言之,它已经不在神庙内了。

    随着神像的轰然倒下,他的心中略略得到了一丝平衡。

    这时,一队士兵押着两名袄教长老而来,一名军官躬身禀报道:”

    殿下,据说他们知道光明之眼的下落

    “是吗?”曼苏尔目光锐利地盯着其中一人,“那块宝石的下落,你们知道?。

    两名长老跪了下来,垂泪道:“神像已经倒了,只求殿下不椎毁神庙。我们就实言相告

    曼苏尔冷笑一声,“居然还敢和我讨价还价?说吧!宝石在哪里?或许我会饶你们一命。”

    两名长老对望一眼,痛苦地说道:“宝石早在三十年前屈波底将军攻克撒马尔罕时便被送走了,目前在石国

    “石国?”曼苏尔恼怒起来,呵斥道:“你们还敢骗我!”

    “我们不敢欺骗殿下,宝石一直被石国国王收疵…是当年米明使者护送尝石西去的女书六”一名长老将一册黄的文书递上,曼苏尔翻开文书,上面用粟特文详细地记录了三十年前圣物光明之眼被护送到石国的过程,并有石国国王接收圣物的印章。

    曼苏尔相信了,不过他却对这册记录文字的纸很感兴趣,他早就听说遥远的东方是用纸来记录历史。可以大规模地传播文化和艺术这一次他来东方,其中很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学会造纸之术。

    历史上。曼苏尔是阿拔斯帝国的真正奠基者。他在底格里斯河下游修建了巴格达城,阿拉伯的文化艺术在他统治下得到了极大地繁盛,这一刻,他的注意力转到了纸上。

    他将文:“好吧!我就不提光明之眼了,如果你们能告诉我,如何能造出这种纸,我就暂时保留你们的神庙。”

    两名长老愣住了,从宝石一下子跳到造纸上,这个殿下的思路也未免太快了,其中一名长老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我倒有个造纸的线索。”

    “说!什么线索?”

    长老想了想便道:“去年在呼罗珊以东,大食军和唐军生了一次战役,当时穆斯林将军俘获了一千余唐军。便是安置在撒马尔罕,里面有不少工匠,我们神庙曾经雇来十几名唐军画匠替我们绘图,我记得其中有人说,他们会造纸,殿下可以去找他们。”

    曼苏尔喜出望外,此刻火焰宝石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急忙问道:“这些战俘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们不知,要问穆斯林将军。”

    “我知道了!”

    曼苏尔心情愉悦,他站起身一挥手道:“传我的命令,暂停拆毁神庙!”

    曼苏尔翻身上马,在数百随从的簇拥下快向城外军营而去。而神庙被保住了,广场上一片欢腾,大食士兵陆续撤离了神庙。

    这时,两名长老迅来到广场西面,十二名黑衣圣女正跪在神像前祈祷。

    “俱兰!”一名长老喊了一声,圣女中站起一人,她摘下面巾,正是石国的公主石俱兰。

    “长老,有什么事?”

    “你随我来!”

    石俱兰跟着两名长老进了神庙,来到一间密室,一名长老低声道:“把光明之眼给我。”

    圣物光明之眼在俱兰身上的秘密,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石俱兰取出一只贴身的皮囊,从皮囊中拿出了李庆安给她的火焰宝石,递给了长老。

    长老将宝石放在桌上,跪下了下来,在淡淡的灯光映照下,宝石内有火焰熊熊燃烧,仿佛一只诡异的眼睛。

    “阿胡拉马兹主神啊!保佑你们信徒吧!”

    他们跪在地上,默默地祈祷着,念完一卷经,一名长老将宝石郑重地交给了俱兰,道:“我们只能骗曼苏尔一时,他很快就会知道真相,神庙估计是保不住了,为了保住这最后的圣物,你带着它立刻返回石国,愿阿胡拉马兹主神眷顾你。”

    “愿阿胡拉马兹主神眷顾你!”

    城外的军营内,大食呼罗珊总督穆斯林默默注视着地图,在他身后,站着大将齐雅德和网从碎叶逃回的萨乌德。

    唐军占领碎叶的消息他早已经知道了,但唐军换主将的消息他才刚刚知晓,去年他击败高仙芝后便知道着朝还会入侵碎叶,为此他派出探子装扮成商人去收拾高仙芝的情报,他的性格、爱好、习惯等等细节,他都收集到了大量的情报。

    可是唐军换将后,意味着他几个月的努力全部付之流水,对这个新来的主将他一无所知。

    “总督阁下,这个李庆安我知道一点。”身后的大将齐雅德低声道。

    “嗯,你说吧!”

    “我的手下有几名从前年碎叶战役中逃出的士兵,他们说这名主帅很擅长使用弓箭,他本人就是一名箭求高手,朱迪尔就是在战场上被他一箭射死,所以我们应该在防御弓箭方面下功夫。”穆斯林叹了一口气道:“从去年俘获的唐军手中,我得到不少唐弓,确实非常犀利,可惜他们无人会制作,而且他们铠甲也很结实,看得出唐军将是一支强劲的对手,甚至还强于拜占庭,我们不能调以轻心,对付唐军,我决定使用拜占庭的马其顿方阵,你要加快练!”

    “卑职明白,已经在着手练,快结束了。”

    穆斯林点点头,又对另一名大将本侯梅德道:“我很担心石国没有能办执行我的策略,你率三千轻骑兵立剪赶去石国,如果去晚了,也不要急着回来,直接驻防在北方的担罗斯城,如果唐军有继续西进的趋向,你就兵阿史不来城,逼迫唐军回援,明白了吗?”

    “是!卑职遵令。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禀报:“总督,曼苏尔殿下来了!”

    阿布穆斯林吃了一惊,他急忙收起地图,对几名大将道:“你们记住,千万不能对他透露碎叶已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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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九章 北方小城

    战罢沙的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震,

    匣里金刀血未干。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一队骑兵纵马疾驰,奔上一座高丘驻马停下,时值黄昏,远方乌云低垂,平野漠漠,网到石国的王昌龄望着苍茫的天空,不由豪兴大,吟出了这新作的《出塞》,吟罢,他纵声大笑,“诸君,此诗如何?。

    他的诗通俗易懂,在士兵中引起共鸣,皆鼓掌大赞,李庆安一竖大拇指赞道:“玉壶先芒果然作的好诗”。

    王昌龄得意洋洋,捋须笑道:“路途无聊,吟诗消遣耳

    李庆安一行八百余人从拓枝城出,北行三天,眼看前方五十里外便是担罗斯城了,李庆安见天色不早,便对众人笑道:“今天就走到这里,大家原地驻营

    片亥,草原上出现了几十顶白色的帐蓬,一座高高的木质眺望塔矗立在营盘的后方,几十名巡哨向四方撒开,夜幕渐渐降临了,深蓝色的天穹笼罩在这片美丽肥沃的土地上,在中间的一顶营帐中,几名士兵在拼接一座沙盘地图,这是一片完整的河中地图,覆盖了从碎叶到乌浒河的广大地区,这是汉唐会动用了五百余人,以经商的名义耗时一年调查完成,又有五十名军人工匠在汉唐会大量的调查资料上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塑造,李庆安营帐中的这座沙盘只是缩小版,大小相当于后世的一张台球桌,而完整的沙盘,大小是它的十倍,放置在拓枝城外的军营中,属于绝密的军用物品。

    很快,沙盘拼接而成,几名亲兵退了下来,李庆安将灯移到了沙盘旁的灯座上,柔和的光线照明了整个沙盘,这次李庆安是专门利用备战的空隙来视察恒罗斯城,虽然还不知道恒罗斯之战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恒罗斯城是大食控制北方地区和进军碎叶的一个跳板,他们在此经营多年,是绝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丢掉,况且担罗斯是去拜占庭帝国的必经之路,它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但现在李庆安关心的不是恒罗斯城,而是千里之外的撒马尔罕,母容置疑,大食军东进,必然是以粟特九国中的康国为基地,而撒马尔罕是这一带最大的城市,只有它才能承受五到十万人的集结,从地图上看,从撒马尔罕到石国有一条平坦的大道。有利于重型武器的运输,在这一点,李庆安也不得不承认大食人对修路的重视,这得益于大食对商业贸易的重视和本身地面平坦,也使大食人的军事集结能力大大强于唐军,或许将来,他也要考虑加强道路的修建,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他关心的是大食人出兵的时间点和兵力多寡,在他出前得到的消息是,撒马尔罕已经开始征兵,但大食的主力还没有集结。

    李庆安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历史上恒罗斯之战的那种偶性战争了,大食军需要争分夺秒赶赴担罗斯,现在唐军已经占据了石国,目标明确,直指河中,这就意味着即将生的战争是两国之间的一场大战役,这时,无论唐军还是大食军都不会仓促应战,只有进行最全面的准备才是制胜之机。

    李庆安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战争是不择手段的,如果他是阿布穆斯林,他会运用哪些手段来对付唐军?而他了李庆安又能采用哪些策略呢?“大将军,王参军来了。”

    李庆安从沉思中惊醒,连忙笑道:“快请进来!”

    片剪,王昌龄笑呵呵走了进来,先拱手道歉,“打扰使君考虑军务了。”

    “哪里!我也正想找先生过来

    李庆安连忙请他坐下,又命士兵倒一杯茶来,王昌龄点点头坐了下来,他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他这次从北庭过来是给李庆安带来了朝廷的一些重要消息,还有北庭的一些展思路,他需要向李庆安汇报,他是在半路上正好遇见李庆安北上担罗斯城,便也顺便一起跟着北上。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王昌龄便叹了口气道:“长安的朋友写信给我,对朝内的局势深为忧虑。圣上已经完全不问政事了,整天沉溺于歌舞酒色,朝中几派朋党互相倾轧,政出无门,朝令夕改,尤其财力疲乏,国库空虚,圣上为贵妃娘娘做一次寿便耗掉近国库一半的钱,更不要说平时挥霍无度了,我大唐民户天宝元年还有八百万户,现在最多还有六百万户,朝廷税收锐减,入不敷出,度支郎和转运使已经换了几任,都没有效果,关键是土地兼并愈演愈烈,长此下去,我担心大唐会有动乱爆,那时,倒霉的还是无权无势的平头小民。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问李庆安道:“使君身居高位,有没有想过如何才能解决土地兼并的严重问题?”

    “我怎么会没想迪”

    李庆安淡淡一笑道:“我为河南道观察使时,土地兼并问题体会尤深,我也考虑过,要那些权贵把土地主动让出来,比杀了他们还难,要么就改朝换代,像隋末一样由新兴贵族推翻旧贵族,不过这种情况暂时不现实,要么就是像大食一样,以商立国,展手工业和采矿业,心闩农户有养家糊口的收入,再就是向外扩张,让失尖权“洲引面去展,缓解国内激化的矛盾,这后两点我认为可行,而且我也正准备这样做,先生也看见了,这一路上茫茫无际的草原,地广人稀,土地肥汰,还有北方无边无际的原野和森林,不正是上苍赐给我们汉民族的生存之地吗?”

    王昌龄愣住了,半晌他才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使君不是说只建军镇,不取粟特人之地吗?,小

    李庆安笑了笑道:“现在暂时是这样,我说的是以后,大唐若想在葱岭以的长治久安下去,只有殖民一条路,让汉民族成为葱岭以西的主体,这才是治本之道。”

    王昌龄低头沉思了片刻,又道:“可是朝廷会答应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关键是要看我们怎么去争取。”

    说的这,李庆安想到一事,便笑着问他道:“这次我们夺取碎叶,朝廷赏钱五十万贯,但要我们自己铸造,他们倒是很会盘算,我想问问你,我们能铸五十万贯钱吗?”

    “这”

    王昌龄有些面露难色,道:“我们一年最多能铸十万贯钱,就算多开炉子也没有用,主要是铜料不足。”

    李庆安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听说这是杨国忠出的主意,朝廷财力不足,便只给额度,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李隆基也糊里糊涂同意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便有借口自己铸钱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大食迫纳姆银币给王昌龄笑道:“你看看这个。”

    王昌龄接过银币看了看,银币不像唐钱那样有孔,它是完整的圆形钱币,前面是个人像,而背后是一座宫殿,中间有一根竖条,其实这根竖条就是阿拉伯数字的王昌龄尚不认识。

    “这就是大食钱币吗?。

    “正是!”

    李庆安点了点头道:“你看见没有,大食人的钱币是用银铸,一个迪拉婶就相当于我们的一百文钱,十个迫拉姆就是一贯钱,听说他们还有金币,一个金币相当于十个迪拉姆,携带方便,价值又高,这可比我们大唐的铜钱实用

    王昌龄忽然明白过来了,“使君的意思是让我铸金银钱?”

    “正是!”

    “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金银铸币,再者,就算我们铸了金银钱,大唐国内也不能流通,铸造它又有何用?。

    “金银的来源你不用担心,你只管铸钱,我在北庭城的地下室里有一批黄金,你可以先把它铸成金钱,我会给你钱模子,我要用于赏赐士兵,至于流通,那是将来的事情,我们一步一步来。”

    王昌龄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李庆安的用意,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他们继续启程,又走了数十里,眼看临近中午,这时一名士兵指着远方大喊道:“快看,担罗斯城到了。”

    众人精神一振,向远方望去,只见远方出现了皑皑山影,一座小城便矗立在山影之脚,众人顿时一片欢呼,纷纷纵马向远方的小城奔去。还没到担罗斯城,镇守使白孝节闻讯迎了出来,老远便在马上抱拳施礼道:“末将未成远迎,尊大将军恕罪!”

    李庆安微微点头道:“你不迎接我,我倒不治你罪,你若疏于防守,用兵懈怠,那时我才会严惩你,你明白吗?”

    “末将明白,末将一时一方都不敢懈怠,还在五十里外修建了三座烽火台

    “好!让我看看你的防御。”

    李庆安催马向城池而去,担罗斯城是一座小城,周长不过五里,仅能容兵一千,里面有三百余户人家,是石国北方的肯特族人,这是突厥人的一个小分支,以放牧为生,但担罗斯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使得不少肯特人都弃牧为商,部分人北去阿蒂尔城行商,部分人则从事物资中转和酒肆、旅店等服务业,大食人占据担罗斯城时倒并没有断绝商路,而是对往来商人课以重税,而唐军取代大食人后,则执行李庆安的命令,来往商人一律免税,这是因为他在北庭或者安西已经交过税了。

    唐军的免税政策立竿见影,嗅觉灵敏的商人们纷纷改道担罗的,前往利润更加丰厚的拜占庭,而不再走大食重复受一次课税。

    李庆安网到城门口,便看见一支骆驼商队进了城,城门口又唐军把守,虽然不再课税,但检查却十分严格,每个商人的身份和随身物品都要拨查,主要是防止大食奸细混入城中。

    “你认为你们这样的盘查有效吗?”李庆安马鞭一指商队问道。

    “如果真是大食奸细,他们一样能轻易扮装成商人。”

    白孝节有些面露难色道:“确实有点不便,这几天来往商人明显增多,我也正为此事烦恼

    “这很简单,特殊时期特殊处理,现在唐和大食开战在即,大食人随时会来偷袭恒罗斯城,城内不准有任何住户,命城内的商铺都搬出来经营,可给他们搭帐篷,给他们解释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请他们配合,若大食人来袭,

    你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

    我马白孝节汰疑一下叉问道!“请问大将军,贸现右吗?”

    “我既已下令,立刻执行!”李庆安冷冷道。“末将遵命!”

    白孝节慌忙去安排了,李庆安则打量着这座小城,担罗斯城城墙不高,高约四丈,修建得十分坚固,唐军已经换了四扇城门,并沿城墙挖了一条宽两丈的护城河,从附近一条小河里引来了水,唐军在这里一共有驻军两千人,城内城外各驻扎一千,另外,肯特族的酋长坦布尔已经正式投靠大唐,他有两千战士也得到了唐军的武装,若担罗斯城有事,他们会前来支援,应该说担罗斯城的防备已经很完善了,一般的偷袭是夺不走此城,关键是不能懈怠。不能出现防守漏洞,就像刚才商人可以进城过夜一样,得防止阿里巴巴的四十大盗在这里上演。

    总得说来,李庆安还算满意,他骑马围着城池走了一圈,没有现其他漏洞,这时,城中已经沸腾了,唐军的劝告被商铺们一致拒绝,白孝节恼羞成怒之下,开始强行赶人了。

    “你们不能这样做,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阿拉伯人来袭,我们在城外岂不是要被他们杀死,我们已在碎叶交税,你们就有义务保护我们的安全!”

    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用突厥语在和唐军士兵大声争吵,她的声音很有气势,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斥。

    李庆安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城门口堵着一队骆驼商人,好像就是刚才进城的那一队,李庆安这才看清楚了,这竟是一队白人商队,尽管粟特人和大食人也都属于白种人,但还是和这些白种人有区别,李庆安立剪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来自拜占庭的商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拜占庭人,也就是东罗马帝国,他不由好奇心大生,催马上前。

    向士兵抗议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年约二十岁,皮肤雪白,一头金黄色的长披在肩头,高挺的鼻梁,一双深潭似的蓝眼睛,是一个十分美貌的西方女子,她穿着一条镶有金边的白色长裙,雪白高耸的胸脯上挂着一条由各种宝石串成的项链,璀璨夺目,她的几十名同伴个个身材高大,穿着紧身裤,腰中挂着长剑。

    几名唐军士兵都盯着她一半裸露在外的胸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李庆安脸一沉,对唐军的态度十分不满,他拉长了脸道:“生了什么事?”

    唐军士兵们见主帅过来,吓得纷纷行礼,那女子见李庆安似乎是唐军的高官,便丢了士兵,上前申辩道:“你们防备阿拉伯人我能理解,但我们是拜占庭商人,和阿拉伯人是世代仇敌,我们怎么可能会是阿拉伯人的奸细,你把我们赶出城,这不是把我们送入阿拉伯人的虎口吗?”

    李庆安笑了笑,用突厥语对她道:“现在我们大唐将和大食生一场大战,这种情况下,任何身份不明的人都不能进城,再说,战争期间,你们商人也没有在城中过夜的必要,稍作补给就立刻离开,若大食人真来袭,我们在五十里外便有烽火报警,有足够的时间给你们离去。”

    李庆安的解释合情合理,年轻女子的怒气稍敛,这时她眼睛一亮,急问道:“刚才你说大唐要和阿拉伯人开战,是真的吗?”

    “你说呢?我们已经占领的石国,阿拉伯人会甘心吗?”

    女子点点头笑道:“是的,他们绝不会甘心,他们一定会集结重兵来你们争夺石国,我祝愿唐军能获胜,这位将军,请问我怎么称呼你?”

    “我姓李,叫李庆安,听说过吗?”李庆安微微一笑道。

    女子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她惊讶万分道:“你、你就是安西节度使李庆安?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的上帝!李庆安怎么会这样年轻。你多少岁?啊!恕我冒昧。”

    李庆安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便摆摆手笑道:“我建议你们立刻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祝你们一路顺风,早日回到君士坦丁堡。”

    女子笑了,笑得有些狡黠,“能认识李庆安将军,我十分荣幸,我叫爱伦尼,不过我不是拜占庭人,我是西罗马人。”

    李庆安哈哈大笑,“西罗马早在三百年前便被日耳曼人灭亡了,现在那里是法兰克王国的查理一世当政,不,罗马应该是属于教皇国,我说得对吗?”

    这下,不仅年轻的女子愣住了,就连她的同伴们都惊讶无比,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女子愣了半天才道:“尊敬的李将军,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去过的地方要比你多得多,我还去过盎格鲁撒克逊人征服的不列颠岛,好了,时辰不早,你们可以上路了,如果你们愿意在城外住一晚,我也不反对,但城内你们不能呆了,这是我的命令,你明白吗?”

    说完,李庆安优雅地向她行了一个西方伸士礼仪,转身便扬长而去,那女子注视着李庆安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今天老高感冒加重,头痛得厉害,拼命码出一章,睡觉去了,各位早点休息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四十章 攻心奇兵

    罗斯城视察回来。李庆安便投入到紧张的备战之中“熙北庭带来了五百名军械工匠,这更使得他的备战如虎添翼,唐军在大营后面修建了一座军械营,又抽三千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前来协助,打造投石机,制造十床弩,秘密配制火药包,军械营到处是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不时从森林深处传来一声诡异的闷响,惊跑出了大量的动物,那是唐军在试验火药的效果。

    不久,施三娘也率领二百名女护兵赶到了拓枝城,她们在拓枝城内建立的后勤总医院,但仅靠她们二百人,人数还是少了一点,唐军便在拓枝城内招募了三百名年轻体壮的胡娘,补充为女护兵,让她们接受强化毛练后,也参与到救死扶伤的队伍中来。

    这件事还有一个小插曲,刚开始唐军在城内贴出招募告示,应聘者却寥寥无几,石国人都以为唐军是在招募军妓,后来唐军加了工钱,还是没有什么人来应骋,后来李庆安请哈桑王子出面澄清事实,这是招募救助伤员的女兵,不是什么军妓。

    哈桑王子甚至让自己的几个小妾也参加了女护兵,这才打消了石国的顾虑,招募处顿时门庭若市,唐军开出优厚的待遇使石国女子趋之若警,仅一天功夫,三百名年轻能干的女护兵便全部招募齐全。

    或许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唐军上了一条船,石国在协助备战上也格外的尽力,粮食和牛羊就不用说了,石国盛产棉花,库存的白叠布全部提供出来,装满烈再的酒窖也一搬而空。另外,拓枝城内大大小小近百个手工作坊也承接了唐军箭矢的制造,几乎整个石国都动员起来了。

    这天上午,李庆安陪同哈桑王子在后勤总医院内视察,总医院设在石国旧宫,这里原来是石国副王的宫殿,副王离开拓枝城后,这里曾经是大食人统帅官署,现在闲置着,便成了唐军的后勤总医院。

    宫殿占地很大,有一百多间房屋,另外紧挨着宫殿的几座闲置的贵族宅院也被临时征用了。围墙被拆除,连成一片,可同时容纳三千名伤兵,除了女护兵,还有五十名唐军军医,甚至拓枝城的几十名粟特名医们也被聘用了。

    两人在医院中走了一圈,新招募的胡娘护兵们正在接受练几名会突厥语的老护兵给她们示范着,用酒消毒,清洗伤口、止血、上药,并用条状的白叠布缠绕伤口,其实也不是很难,关键是熟练,还要交代一些特别的注意事项,比如被投矛刺伤,不能走动,必须平躺静卧,防止体内流血。

    哈象在一旁听了片,便对李庆安笑道:“我听说大唐建国时。平阳公主的才识胆略丝毫不逊色于男子,今天大将军用女兵来护理伤员,也必然会传为美谈。”

    李庆安笑了笑道:“用女兵来护理伤员是我在打石堡城时想到的,当时我们解救了一批被吐蕃人掳掠的唐朝妇女,她们大多无家可归,那时我们人手不够,便让她们来帮忙照顾伤兵,结果效果奇好,用女人来照顾伤兵不仅是她们细心,会照顾人,而且她们能让伤兵平静下来,消除他们的紧张和害怕,这些是男人办不到的。”

    说到这,李庆安不由有些感慨,叹道:“我还记得第一次打碎叶时,我们伤了一千余人,若照从前,这些伤兵至少要死掉一半,但最后只重伤而死数十人,其余全部活下来了,这便是女护兵们的功劳。其实在战场上真正被杀死的,除了一刀砍掉脑袋、戳穿心脏外,其他都是伤兵,大多是因伤失血过多而死,若抢救及时,至少能救活一半,所以战争的后勤保障极为重要。”

    李庆安提到第一次碎叶战役,哈桑王子不由有些脸红,他连忙岔开话题道:“大将军带有五真军队。加上拔汗那一万军,还有我们石国的两万军,一共是八万军队,我担心兵力上可能会不足。”

    李庆安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用担心,打仗不是兵力多就能获胜,很多时候需要谋略,兵者,诡道也,善出奇兵也是获胜的重要因素之一,比如我去担罗斯城之前,托付你的那件事,那就是我的奇兵。”

    哈桑猛然想起,他不由担忧地问道:“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李庆安目光向南方望去,他自言自语道:“我想他们应该能圆满完成任务。”

    从呼罗珊府木鹿出,向东行八百余里,越过茫茫的戈壁沙漠,便到达了阿姆河,渡过阿姆河,继续向东北方向走五百里,便进入了河中地区,抵达粟特九国中的第一个国家,安国,大食叫它布哈拉,布哈拉也就是安国的都城。沿着那密河继续向东走。先后经过东安国、何国、西曹国,最后达到康国都城撒马尔罕,另外还有条南线,也就是经小史国、史国、米国,最后也到撒马尔罕,这次大食军备战的主线路是北线,走这条线可以动员更多的军队。

    北线一路上是浩浩荡荡的大食军和各种抬重骆驼队,近万头骆骇背负着不计其数的各种军械物资,沿着大路昂阔步而行,一队队呼罗珊步兵和骑兵列队疾走,他们中有身穿黑衣,外罩皮甲的轻骑兵。大多手执长矛和铜盾;也有人与马都披满重甲的重骑兵,他们行军缓慢,走在最后。

    在中间还有一支身着铁鳞甲,手执特长矛的步兵队,他们一样手执小圆盾,但他们的长矛非同寻常。足足长三丈,换算成今天的长度,也就是六米,这就是著名的马其顿方阵,由八千人组成,这八千人中不仅有重步兵,还有轻装盾兵、辅助兵以及骑兵,这是阿布穆斯林挑选最精锐、最骁勇善战的士兵组成,由波斯大将哈里德巴尔马克负责练。

    阿布穆斯林已在哈里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将彻底击溃唐军,将唐军赶回碎叶,为此,他做了周密的部署,几乎动用了呼罗珊所有的战争资源,他的五万大军,除了一万人

    欣率领前往信德外,又留一万军镇守呼罗珊。他又在岳马亚军队中招募了两万士兵,一共五万人出征河中,仅凭这五万人是不够的,为此他又下令在河中地区,再集中各**队五万人,最后他的总兵力达到了十万。

    前锋大将是撒马尔罕总督齐雅德,他负责在河中地区集合军队、筹集粮食和招募民夫。

    阿布,穆斯林已经没有退路,曼苏尔率领三万叙利亚军也已从南线开往撒马尔罕。

    小史国的都城那色波是个盛产宝石的城市,商人们从这里携带宝石去遥远的大唐贩卖,可获得巨额利润,因此这里也是粟特商人们的云集之地,尤其是来自撒马尔罕的商人,人数多达数千人,他们活跃在那色波的城内和周围的各个矿山里,将这里盛产的宝石带向四面八方。

    在大食东扩之前,那色波几乎九成的民众都信仰袄教,袄教全盛之时。整座城市里布满了大大小小近百座神庙,各种阿胡拉马兹的雕像更是遍布全城,甚至每户人家都有。但大食东扩后,小史国当其冲,那色波几乎所有的神庙都被大食军捣毁,所有的神像都被砸烂,民众们被迫改信伊斯兰教,坚持不改信教者则被课以重税,几十年后,那色波信仰袄教的民众已剩下不四成,他们仍坚持自己的信仰,没有神庙,就向太阳膜拜。

    但一场针对什叶派起义的镇压使那色波一万余人被杀,近二万人被抓过阿婶河卖为奴隶,家家户户都被洗劫一空,原本繁华的宝石之城开始变得冷清下来。

    那色波不在呼罗珊大道上,而是一条支线相连,距大道约六十余里,这几天那色波十分平静,大食军队已经开走了,那色波剩下的二千士兵也全部被带走,整个城池都处于一种不设防状态。

    温暖的太阳照在那色波城中,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聚集了近三万名那色波民众,今天是袄教的收谷节,信徒们集中在广场上跪拜,向温暖的太阳默默地祈祷着。

    广场上原本有一座巨大的神庙,仅次于撒马尔罕的主神庙,神庙前也有一座雕像,它们原本是那色波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但神庙和雕像已经在二十年前被毁掉了,只剩下一片废墟,这异废墟至今还保存着,三万信徒就跪拜在这片废墟前,吟诵经文的声音响彻广场,声音中包含着对大食人的愤怒。

    这时,一支由三百多人组成的骖驼队从西北方向缓缓而来,马队中有一辆木质平板马车,由五匹骆鸵拉拽,上面放着一件巨大的物品,用厚厚的布匹包裹。

    这三百多人都和普通粟特人打扮得没什么区别,穿着宽大的袍子,头上裹着头巾,他们和丝绸之路上随处可见的商人一样普通。

    但他们中间很多人的面孔显然不是粟特人,也不是突厥人,而是东方人,他们便是李庆安派来的特别行动队。来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向导是几名石国的粟特人,他们非常熟悉河中地区的地形,避开了大食人的哨卡,从北门进入了那色波,那色波的守军已经没有了,城门口只有十几个老弱的守门人,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这支队伍的到来最初没有引起信徒们的注意,他们正全心全意地在长老的引领下对着太阳祈祷。就在这时,后面的信徒忽然生一阵骚动,大家被惊动了,纷纷回头望去,顿时很多人都惊呆了。

    唐军们已经脱去了粟特人宽大的长袍和头带,露出了唐军的铠甲,恢复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是着军!”

    忽然有几个来自撒马尔罕的商人认出来了,他们惊呼起来,唐军到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三万多教众都知道唐军到来了,广场上一片议论纷纷,人人都惊讶不已,前方并没有传来打仗的消息,唐军怎么会来了?

    唐军拖着巨大的平板车,绕过人群,来到那片被捣毁神庙的废墟前停了下来,众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又没有人敢上前来询问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时,那色波的袄教长老走上前施礼道:“请问你们来这里有什么贵干?”

    领路的粟特人恭敬地回答道:“尊敬的长老,我们来自石国,唐军愿意帮助我们恢复信仰,没有对主神的不敬,让他们尽力吧!”

    他在长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长老惊呼一声,“我的主神啊!”

    他对巨大物品跪了下来,广场上一片议论纷纷,谁都不知生了什么事,这时,唐军一齐用力,慢慢地将巨大物品卸下马车,竖了起来,几名唐军解开了捆在上面的绳索,随着遮布被扯下,广场同时出了一片惊叹声,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虔诚地叩拜着。

    在废墟的前面出现了一尊光明神阿胡拉马兹的石制雕像,他双手举向天空,呼唤着太阳给予大地光明,雕刻栩栩如生,这是近二十年来,那色波出现的第一主神雕像,无数人都激动得流下了泪水,他们将整介。身心都趴在大地上,默默呼唤着圣洁的光明之神。

    这时,一名石国粟特人用粟特语高声喊道:“所有光明神的子民啊!我们来自拓枝城,大唐的军队支持我们的信仰,他们为我们修建神庙,重塑神像,让我们为光明主神重临那色波一齐祈祷吧!”

    就在三万信徒的祈祷声中,三百唐军悄悄离开了那色波城,离开了小史国。

    唐军重塑光明神阿胡拉马兹雕像的事件不仅生在那色波,袄教秋收节这一天,康国、安国、米国、何国、东曹国等粟特国家的某一座驻防空虚的小城市里,都同时生了唐军重塑阿胡拉马兹雕像的重大事件,这个重大事件俨如一阵风暴席卷河中诸国,在粟特各国中掀起了诣天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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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入虎穴

    支约兰百人组成的唐军骑兵在山峦户间的沟复中奔驰“联沁山是外阿赖山的一部分,延绵千里,南面便是吐火罗诸国,而北面则形成了著名的费尔干盆地。

    波悉山盛产白银,南北都有大银矿,埋藏浅、品级高易于开采,是大食最主要的银矿来源。

    此刻唐军飞驰在波悉山的最西面,两边低缓的山坡上是浓密的森林,秋意染尽,丛林呈现出一派色彩斑澜的迷人景象,但唐军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丽的秋色,他们快马加鞭。向银城方向疾驰而去。

    斥候校尉秦海阳是这次任务的执行者,他的任务便是探查银城的驻防情况。为唐军拿下银城做前期准备。“校尉!”

    一名熟悉地形的石国士兵飞驰来禀报:“前面二十里便是涨耻山哨卡,过了哨卡便到哨卡再向前五十里便到矿山。”

    “可有烽火台?。

    “去东我经过这里,那时没有烽火台。小

    秦海阳沉吟了片刻,去年唐军还没有进军石国,大食军没有任何威胁,那时是没有必要建立烽火台,可现在情况已经生了巨大的变化,大食军已增兵银城,这个时候建立烽火台的可能性已经大大增强了,一旦自己被烽火台现,那探查银城的计划就将化为泡影。

    想到这,秦海阳立刻命令两名斥候道:“去探查前方敌情,看看有没有峰火台存在

    两名斥候答应一声,催马前去了,秦海阳转身命令其他人道:“就地下马休息等候

    唐军们纷纷下马休息。秦海阳休息了片刻,又吃了点干粮,他看了看周围的山势,从他的经验来说,这种山体应该不止一条路才对。

    他将一名石国士兵招来,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展开地图问道:“从这里到银城只有这一条路吗?。

    这名石国士兵都是猎户出身,对这一带的路十分熟悉,他摇摇头,道:。倒是还有两条小路,但山高坡陡,道路艰绝,人可走,马难行。”

    他话音网落,前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本来都躺在地上休息的唐军纷纷跳了起来,张弓搭箭,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片刻,拐弯处出现了两个黑影,渐渐走近,正是刚才去探路的两名唐军。众人一颗心放了下来。两名斥候飞驰上前禀报道:“前方悬崖上有哨塔,也有烽火台,过去必然被现。”。那晚上过去如何?”

    斥候摇摇头道:“密林中藏有活动暗哨,晚上也难过去

    秦海阳眉头皱成一团。这可怎么办?这时,石国士兵忽然想起一事。急道:“校尉,还有一条路可以过去。就是远了一点,需要绕行密水,比从这边直走银城要远两百里,好处就是没有巡哨。”

    秦海阳想了想,便断然下令道:“那好,就走远路!”

    唐军纷纷上马,跟随着石国士兵向另一条崎岖的山路疾驰而去。

    密水是源于波悉山流向河中诸国的最重要的一条大河,最终流入阿姆河,米国、康国、西曹、何国、东安国以至安国都位于密水河畔,可以说密水就是河中诸国的母亲河。

    密水从波悉山南麓奔腾而来小出了波悉山后立刻变得平缓宽阔,极利于航运,从银城运往撒马尔罕的粗银锤就是走水路,密水在波悉山分为南北两条支流。银城便位于北支流的中段,但这一段支流水流湍急。无法行船。一直要到五十里外才能行船,因此银城的大食军便在可以行船处修建了一座码头,骖耻队需要先将银锁从银城运到码头。

    这天上午,码头上面人声嘈杂,一队队奴隶正将成箱的银键搬运上船,数百名大食军手执长矛,警惕地在码头周围来回巡逻。

    接到大食国内的命令,银城近百万斤粗银徒和一部分金键要运往撒马尔罕,这是银矿近三年的铸造量,由于大食内战,银键一直存放在银城内,这次唐阿战争爆。大食维齐尔便下令将库存银键运回库法。

    这次银徒运输数量巨大,走的就是水路,沿着密水向西驶进撒马尔罕,再从那里转为骆驼走陆路运到呼罗珊木鹿,一共分为三批,第一批已经在十天前运走了,这是第二批,也是数量最大的一批,一共要运五十万斤白银和三万斤黄金,一百多条船停泊在河中。

    船是栗特人运货的平底船,吃水深、运载量大,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笨重而不灵便,一般是联队运输。

    随着最后一箱银键搬上船,一名大食军官大声叫喊:“装船完毕,准备出!”

    船队晃动一下,缓缓出了,船与船之间是用粗索相系,由一艘巨大的了导船在最前方带路,这一段水流较急,暂时不用动力,船也较快,但行了五六十里后,随着河面变宽,水减缓,仅靠水流的动力不足驱动船队,这时便需要奴隶在岸边拉拽。因此,又有一千名奴隶随船而走。

    同时随船的还有三百名大食骑兵,有一名骑兵团长率领,另外每条船上还有一名大食士兵,骑兵们随船一路疾行,黄昏时分便抵达两条支流的汇合处引!开始,将由奴隶来拉船“行老两天后将抵达米国都赋不习只札尔。

    一千奴隶跟不上船,被远远抛在后面。随着水流变缓,船队失去了动力。开始变得缓慢无力,仿佛一个长途奔跑的马拉松选手抵达终点后的疲惫,在岸上走路都比它快了。

    骑兵团长焦急向后面张望。夜幕已渐渐降临,可奴隶们的影子都没看见,“这帮没用的东西!”他暗暗咒骂一声,见天色已晚,便下令道:“就地宿营,明天一早出!”

    船队缓缓地靠岸了,船上的士兵们纷纷跳上岸,大食士兵点起了几堆篝火,开始炙烤羊肉,有的拿着酒壶咕嘟喝酒,火光将他们的脸庞映得红红的,他们谈论着女人和美食,岸边变得热闹无比。

    唐军斥候营穿过了波悉山漫长的山谷,终于抵达密水,这一带是低缓的丘陵,风景优美。草木茂盛,一片秋天的金黄之色,累累浆果挂满枝头。无数色彩斑澜的飞鸟在枝头间跳动。啄食浆果,尽情享受大自然的馈赠,密水在平缓的矮丘中间穿流而过。上流群山雨水充沛。山溪清泉众多,密水在未抵达平原之前已是河水深深,水流湍急,滋养着两岸富饶美丽的土地,

    随着唐军行军加,太阳已经渐渐落下了波悉山,苍凉的暮色开始笼罩密水两岸,灰色雾霄在河面上生成,深秋的寒意侵袭进了唐军的盔卓,他们不由拉过披氅将身体裹紧。

    “小巴克,前面有没有什么山洞之类的宿营地?”

    秦海阳见前方又出现了巨大的山体,便问引路的石国士兵道。

    巴克是这个石国士兵的名字,他身材魁梧,是一个老实厚道的粟特猎户。曾经被抓为奴隶进银矿做苦力。在去年的一次银矿暴动中,逃出了一百多奴隶,他便是其中之一,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

    他摇摇头笑道:“这边没有洞穴,银矿那边倒是有无数的巨大洞穴,每一个洞穴都可以容纳几百人,这边只能在河边宿营,而树林里湿气太重。住上两晚便会关节疼痛

    “那好吧!我们就地宿营。明天再出

    他话音网落,一声口哨从前方传来只见一名唐军弯腰疾奔而来,低声叫道:“校尉,前方有情况!”

    秦海阳一愣,连忙摆摆手。命唐军们不要下马。他跳下马带着两人向前方奔去,前方是一座低缓的丘陵,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一口气冲上丘陵,丘陵上长满了灌木。他们不顾灌木上的小刺,趴在灌木丛中向远方眺望,只见约五百步外。几堆篝火在黑夜中格外明亮,如果潜心聆听,便会听见有说笑声随风飘来。

    “是大食士兵!”粟特猎户巴克小声道,他听见了大食军那熟悉的狂放的笑声。

    秦海阳是老斥候,他的目力也极好,他很快便分辨出敌军大约有五百人左右,这时,他看见忽然河边有一队船,似乎装满了货物。

    “我来问你,大食人会在河上运送什么?”

    猎户巴克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他激动道:“一定是银徒,从银城运送到撒马尔罕,以前一直是用船运的。小银子!”

    秦海阳眼睛一亮,他呕砸嘴笑道:“老子要大财了。”

    他向篝火周围打量一下,离大食士兵数十步外就是树林,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那边树林中可能埋伏军队?。

    “校尉,这边树林都是一样的,我们这边什么样子,他们那边就是什么样子

    秦海阳退了回来,召集几名旅帅和队正商量对策,他们有三百骑兵,以有备胜无备,他们应该能占据上风,更重要是河中有一百多艘装银船。那该有多少白银,他们每个人都激动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便现了一个严重的现实问题,就算他们干掉了大食军,他也未必能拿到一两银子,河面太宽了,等他们干掉大食军。船已经驶到对岸去了,这可怎么办?。不如把船一把火烧了,让它们沉入河底,反正我们也拿不走银子!”一名旅帅献计道。

    虽然秦海阳想笔大财。但他也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大食人的控制区,他们怎么可能把船上的银子带走,烧掉沉到河中也好,集将来击败大食人,再慢慢捞出来,他们带得有火油,正好派上用场。

    “就这么定了。烧掉船!

    秦海阳做出了荐定,下面的实施并不是很难,他们都是斥候军,斥候相当于唐军的特种部队,各有特长,善水者也不在少数,他们很快便挑出了十几名水性极好的唐军,他们带着装满了火油的皮囊,潜入水中了。

    剩下的唐军则进了密林,此时夜幕刚网降临,树林中的鸟雀们依旧叽叽喳喳地吵闹异常,唐军进入树林,立刻惊起一大片飞鸟,扑愣愣地飞远了,还好,大食军并没有注意到树林的异常,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唐军会到这里来。

    这些驻守银矿的大食军消息闭塞,最多知道唐军已经占领了塔什干。而塔什干离这里路途遥远。就算过来,也会先有消息传来,而唐军已经在度讨药朵河的消息小他们更是闻所未…

    这也难怪,从大食人来波悉山开矿,已经几十年过去了,运送了不知多少趟银徒,从来没有过半点闪失,今天不过是其中的一次,又会生什么情况呢?

    篝火猎猎,大食士兵们尽兴地喝酒吃肉,几个喝得醉熏熏的士兵还在篝火前跳起了舞。

    “这附近有没有住户,我们去找几个女人来吧!”一名士兵高声怪叫道。

    另一名士兵撇撇嘴,不屑道:“你做梦吧!这里哪有人家,后天咱们到朱马巴札尔,倒可从去逛逛城里的妓院。

    “别说梦话了!

    大食军团长走过来拍拍士兵们的肩膀,嘱咐他们道:“这次运银事关重大。酒要少喝点,到了撒马尔罕。再让你们喝过够。”

    “拉兹曼团长,你担心什么?担心那些奴隶会赶来造反抢银子吗?。

    众士兵一起纵声大笑,大食军团长嘿嘿笑了两声,便快步走到河边,一抖身子,哗哗地撒起尿来小他一边撒尿,一边向河对岸眺望。夜色深沉。已经完全看不见对岸了,这时,他似乎感觉到船在晃动,他揉了揉眼睛,不对啊!本来紧靠岸边的船怎么离开了岸边,这一刻,一团火苗在他右前方出现了,他愣了一下,那是引导大船,船上怎么会有火,他突然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了,转身大吼,“快!船上失火了,快来救火!”

    就在他转身喊话的一瞬间,一支淬毒的劲弩从水面上射出,无比快疾地射向大食军团长的后心。“噗!,的一声,劲弩射进了他的身子,他一声惨叫,跌进了河中。

    河边突然生的情况让所有士兵都愣住。他们一齐扭头向河边望去,就在惨叫出的同一时刻,树林中一声梆子响,数百支箭从树林中呼啸射来,箭头极准,每一箭都取人要害,篝火两边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大食士兵们乱成一团。不少士兵跳起来,跌跌撞撞向马匹跑去,第二轮箭又到了,不少人在奔跑中被射中。惨叫着摔倒。

    这时,河面上的船只燃起了熊熊大火,船只都已经到了河中央,连接船只之间的绳索被烧断了,装满了银键的船只三五成群,各自漂流,不一会儿,河面便传来了咔嚓声,开始有船只折断沉没了。

    河岸上,唐军从密林中冲出。他们催动战马,挥舞横刀砍杀着四散奔逃的大食士兵,或策马放箭小将已经骑上战马的大食士兵一箭射死,大食士兵狂呼乱喊,对死亡的恐惧使他们已经忘记了银船,也忘记了反抗,他们只顾奔逃,但唐军有效的部署断绝了他们逃生的希望,唐军从三面包围,无情地杀戮每一个大食士兵。

    很多大食士兵跳入河中。立刻被水中的唐军捅死,不到半个时辰,杀戮渐渐到了尾声,被焚毁的帐篷冒着黑烟,到处尸体遍地,鲜血汇集成血流。流进了河中,河面上的船只基本上都沉入了河底,沉入范围延绵数里。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很难捞出来。

    尽管唐军如收网似的屠杀。但还是被逃走了几十人,大多是跳河游到对岸……校尉,现在我们怎么办?。一名旅帅担忧地问道,银船出事。夫食军肯定会赶来支援,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秦海阳低头沉思片刻。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继续向银矿进军,闹他个天翻地覆。”

    唐军们稍作收拾,换了大食人的军服和战马,将大食人的尸体全部抛入河丰,又继续向银矿方向驰去。

    就在唐军三百斥候队探查波悉山银矿的同一时刻。两万唐军在唐军大将李光弼的率领下抵达了东曹国都城,在十里外扎下了大营,而齐雅德的三万混合军也早一天进入了都城,他并不急于出战,两军处于对峙状态。

    这时,阿拔斯的埃及战役渐渐接近尾声。偻马亚最后的王族拉赫曼已经从埃及逃出,正前往西班牙摩尔多瓦的路上。

    哈里阿拔斯的注意力转向了东方,他下令埃及的军队返回大马士革,而库法的三个军团前往呼罗珊,准备支援与唐王朝争夺河中的战争。

    这时,大唐革国在西南方向的战役也取得了初步胜利,高仙芝招募的五万新兵经过半年的刮练,在高仙芝的率领下,在嘉件击败了企图北进蜀中的南诏军,南诏王皮逻阁被迫退回姚州。

    高仙芝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唐军的士气。后方获稳后的李隆基将目光也投向了遥远的西域,李庆安占领石国的报告令他兴奋异常,他当即批准了与石国同盟协议,并着令兵部和户部,再从河东、关中募两万军户前往安西,并从军械监仓库内十万件兵器紧急运往安西,全力支持唐军对粟特地区的争夺,唐王朝与阿拔斯王朝的战争开始不知不觉地升级了。

    这玉夜里,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杨国忠的府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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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四十三章 暗流涌动

    初习忠做梦也没想到陈希烈会在众个时候来拜访他。际删烈小许人?李林甫最铁杆的心腹之一,从天宝五年拜左相至今已有五年一直紧随李林甫的脚步,以至于门下省形同虚设,他做门下侍中五年。门下省几乎就没有封退过李林甫的政令,就是这个李林甫的最铁杆心腹,居然在这个最微妙的时候来拜访他杨国忠了,杨国忠大喜过望,立匆下令开大门迎接陈相国的到来。

    正如杨国忠的惊讶,陈希烈确实是李林甫的心腹,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出今晚这一步,从前几年李隆基开始打压李林甫,逐渐录夺他的权力,将权力慢慢转给新兴的杨国忠,在这么明显的信号下,陈希烈都没有想过要背叛李林甫,去抱杨国忠的大腿。

    直到后来李李庆安在河南难,给了杨国忠一个沉重的打击。李林甫的势力又重新得到恢复,可就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陈希烈却走出了他变节的第一步,实在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李林甫的冬意,昨天李林甫再次吐血晕倒了,这可是他这个月以来的第三次,李林甫一直对外隐瞒,只说自己秋寒感恙,连陈希烈也隐瞒住了,直到今天他偶然从给李林甫看病的张名医那里得到了真相,陈希烈这才意识到,李林甫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

    今晚下着小雨,寒意森森,大街上没有一个人,陈希烈就是趁着今夜下雨,偷偷摸摸来杨国忠府上,想着人不知鬼不觉地和杨国忠暗通款曲,不料杨国忠却大张旗鼓开大门迎接。唯恐天下不知,让陈希烈颇为尴尬,他立刻吩咐马车里小:“去给杨尚书说说,就说我从他侧门进府。”

    书童答应一声,跳下马车去了,陈希烈的马车立刻赶走,很快便消失在雨雾之中。

    杨国忠意气风地走出大门,却不见了陈希烈的马车,他不由楞了一下,陈希烈的小:“杨尚书,我家相国说,声势太大不好,希望走侧门进府。”

    “走侧门进府?。杨国忠捋着短须笑了,这个牛鼻子老道,果然是当妾的命。

    经过几年的官场磨砺。今天的杨国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愣头青了,经过李隆基的悉心培养,让他渐渐明白了一个官场真谛,那就是做什么官,摆什么谱,这摆谱可是大学问,在上官面前要有下属的低姿态。在下属面前要有上官的架子,在圣上面前又必须有奴才的模样,这中间的分寸须捏拿得十分到位,重一分则过,轻一分则弱,无论过轻或者过重,都会让上官不满,让下属不耻,更让圣上不悦。正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杨国忠这两年在官场混得渐渐有了起色,不把一些得失看在心上了,比如去年崔翘被罢免,他也丢了兵部尚书,他的杨党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但杨国忠却成功保住了最重要的吏部尚书一职,而在上半年,高仙芝备战剑南遭遇到了以益州太守崔圆为的地方官掣肘,就在李林甫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时,杨国忠却雷霆风行,上奏圣上罢免了嘉州太守罗本清,以他鲜明的态度镇住了巴蜀官场,高仙芝的备战立改颍势,这件事深得李隆基的赞赏。

    甚至对他的老对手李庆安,杨国忠也一改敌视态度,不再不分轻重的找茬,甚至在李庆安攻取石国后,他还主动提出追加安西军户支持李庆安对大食作战的策略,表现出了一个相国应有的宽容。

    杨国忠的这些改变深得李隆基赞赏,使他圣眷日深,这两个月,他又兼任了太府寺卿和度支使两项权重的职务,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杨钊取代李林甫只是时间问题。

    杨国忠命人开了侧门,不多时,管家将脸上尚带着尴尬之色的陈希烈领到了书房门口。

    “老爷,削日国到了!”

    “陈相国,真是贵客啊!”

    杨国忠奔出房门,脸上热情的笑容几乎将陈希烈溶化了,他重重拍了拍陈希烈的胳膊,埋怨道:“我开大门迎接,相国怎么不给我面子?”

    陈希烈苦笑一声道:“我若从杨尚书大门进府,明天朝野上下除一人外,恐怕全部都知道了。”

    “哦?除了谁?”杨国忠好奇地问道。

    “除了李相国,听说他昨夜吐血晕倒,恐怕明日还不能上朝。”

    陈希烈含蓄地泄露了李林甫病重的真相,杨国忠一怔,眼中露出了一种喜悦之极的笑意,但转瞬即逝,口中却沉痛地说道:“李相国病重,是朝廷的不幸,哎!我明天一定要去看看他。”

    “素闻杨尚书胸怀广阔,今日一见,果然有宰相的气量,在下既佩服又惭愧,和杨尚书相比,我哪配得上相国二字!”

    陈希烈的自贬使杨国忠心情大好,他呵呵一笑,连忙摆手道:“陈相国太自谦了,快请屋里坐!”

    两人进屋坐下,杨国忠命爱妾上了的杯好茶,他端起茶杯叩了一口热腾腾的茶,笑道:“陈相国这一来,明日朝中大臣听闻,都要风传陈相国要加入杨党了,我又得出面辟谣,可见陈相国的身份之高,来串串门也是大有影响,哈哈!”

    陈希烈尴尬地笑了一声,“哪有那么严重,我来拜访杨尚书不过是同僚之间谈谈交情,共同探讨一些朝中大事,不涉党派之争,那些小小人口舌,理他们做甚?”

    “好!

    杨国忠一击掌,感叹道:“朝中党派林立,政出无门,这可不是盛世之相,人人都说我杨国忠结党营私,其实不然,我有心改变这一乱相,圣上也支持我的想法,不知陈相国,”

    说到这,杨国忠试探地看了陈希烈一眼,他的言外之意,便是由他杨国忠来把持朝政,消灭三党互斗的局面,就看陈希烈有没有这个意思跟随自己了。

    陈希烈当然明白杨国忠的意思,不过现在就谈此事,似乎快了一点,他今天只是来摸摸门路,给杨国忠一个暗示而已。就算新人成婚也要经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礼,哪有一见面就入洞房的道理。

    他喝了一口茶笑道:“今天我来是有两件事情请教杨尚书

    杨国忠见他不肯跟自己的思路答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明白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便暂时按下了拉拢陈希烈的念头,淡淡道:“陈相国请说,哪两件事?”

    陈希烈欠了欠身道:“一是京兆尹王烈之弟张狂跋扈,结交凶人,我曾以正言劝告王棋,可他却说他需回避此事,我就糊涂了,他是京兆尹,他回避了此事,哪还会有谁来过问?杨尚该怎么处理吧”。

    杨国忠轰然大喜,这陈希烈哪里是来请教他,分明是把王棋的把柄送给他,王棋是李林甫的第一干将,已经升为御史大夫、京兆尹,长期把持御史台,他不仅是李林甫最锋利的矛,也是他最坚固的盾,若能折断这支矛,砸烂这面盾,就等于折了李林甫一臂,这就是陈希烈投靠自己的见面礼啊!

    尽管陈希烈说得很粗略。但已经把方向告诉他了,下面只要他慢慢追查下去,王棋就逃不出他的手心,杨国忠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又道:“请陈相国告诉我第二件事是什么?”

    陈希烈见杨国忠心领神会,便轻捋几根仙须道:“至于这第二件事,是关于安西李庆安。”

    杨国忠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王琰是李林甫的左膀,李庆安就是李林甫的右臂了,断了左膀再断右臂,李林甫就完了,这个陈希烈果然厉害。

    “陈相国请说,安西李庆安如角”

    “昨天我听过杨尚书提出向安西再迁三万军户,这个提议我觉得有些不妥

    “有行不妥?。

    “不知杨尚书有没有算过,安西北庭的兵力加起来原本就有四万两千人了,天宝八年准它们各扩兵一万,那就是六万四千人,去年又调三万天威军去碎叶,那就是九万四千人,现在杨尚书又提议迁移三万军户,这三万军户按每户出兵一人半来算。就是四万五千人,还有胡兵番兵,还多余的军户,安西的总兵力加起来已经不下十五六万了,如果李庆安胆子大一点,再在河中私自募兵,我看二十万也有可能,二十万兵力啊!让我想起了西凉董卓。”

    杨国忠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还真没有想那么深,他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陈希烈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陈相国的意思是说,李庆安会有不臣之心?”

    陈希烈见杨国忠还是没有吃透自己的意思,便微微一笑,进一步暗示道:“李庆安有没有不臣之心小我不知道,但我们作为臣子,让陛下当心一点,也是我们的本份。

    杨国忠这才恍然大悟,用这件事来扳倒李庆安,上谋也!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笑道:“这么说来,我劝圣上再迁三万军户入安西,居然还是歪打正着了

    “哪里!杨尚书宰相胸怀,让老夫佩服万分

    两人对望一眼,皆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西曹国,李庆安率一万后军也渡过了药杀水,缓缓向西曹都城逼近,在离都城还有五十里地时,他停了下来,李光弼与和大食军对峙五日,双方始终没有交战,李光弼也没有围城,而是距城十里外扎营,耐心地等候着大食军出战。

    李庆安并没有干涉李光弼用兵,起初他还担心李光弼尚不够成熟,但李光弼在白水一战的出色表现打消了他的顾虑,这咋。李光弼还是历史上的李光弼,所以西曹一战,他决定放手让李光弼去打。

    大帐内,李庆安正和几员大将在沙盘前商讨着即将生的西曹国之战,应该说这场战役他们是出动出击,渡过药杀水,将战线拉到了对方的控制地,战局的主动性在他们手中。

    但这样一来,他们也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后方的安危,大食军会不会迂回到他们后方,袭扰他们的粮道,偷袭他们的城池?

    答案是肯定的,从大食军在与高仙芝作战时,偷袭碎叶城便可看出他们善用奇兵的伎俩,所以保护粮道也是唐军重要的举措,目前唐军的屯粮重地在俱战提,那里有唐军维持三个月作战的粮食,有六千军驻守。

    但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大食。他们的战线也同样拉得很长,粟特诸国的防卫,波悉银矿的安危,这些都一样让大食军头疼,不过他们还有曼苏尔带来的六万叙利亚军,要比唐军的压力小一点。

    李庆安用木杆一指波悉山的银城,对众人道:“各位,根据我得到的情报,由于大食内战,撒马尔罕已经有三年没有接收银城运来的白银品就是说,泣座银城内极可能藏有三年的存银,如果能徘一批银子。这对安西在大唐的地位,将有着不可估量的提升作用,我的意思就是分兵去攻打银城,夺取三年的存银,我已经派斥候队前去探查情况,但时机稍纵即逝,若等情报来了再动手,恐怕就晚了,各位以为如何?”

    这时,李嗣业上前道:“大将军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有几个要点没有明确,第一,我们派多少军去攻取银城?派少了能否管用,可派多了又会削弱后军的兵力,增加李光弼的压力;其次,银城的驻兵有多少?若打起仗来,银城奴隶的影响会有多大?是对我们有利还是对我们不利?大将军,这些问题若不弄清楚,我认为还是不要出兵的好

    李庆安对这个问题其实已经考虑很久了,如果等他击败了大食军再抓战俘挖矿,那至少要两三年后才能渐渐有所积蓄,而这段时期他很多事情都无法做了,如果能得到大食人的这批银锁,他便可以用跨越式展,短短两三年,他便可打下坚实的基础。

    尽管不知道四年之后的安史之乱会不会像历史上的一样爆,但至少安禄山依然在位,他在范阳经营了十几年,要调走他,绝不是那么容易,那自己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安史之乱如期爆,甚至可能会提前。

    这件事他不好对大将们明说小所以李嗣业等人不理解他对银城的急迫性,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李庆安便点了点头道:“嗣业的担心很有道理,我准备让俱战提的荔非元礼部去进攻银城小可以先做试探进攻,若进攻不利再退回来,至于俱战提的防御,可以让石**队来接替

    说完,他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对此没有异议,便毅然下令道:“可传我的命令,命荔非元礼率本部五千人立刻开往银城,俱战提的防务由石**队火接替。

    命令李庆安点了点头道:“嗣业的担心很有道理,我准备让俱战提的荔非元礼部去进攻银城,可以先做试探进攻,若不利再退回来,至于俱战提的防御,可以让石**队来接替

    出去了,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有士兵大声禀报:“大将军,大食军队出城迎战了。”

    西曹都城城门大开,轰隆隆的鼓声震天动地,齐雅德界三千军守城,他亲率二万七千名混合军出战了。所谓混合军,就是指除呼罗珊士兵以列,还有粟特诸国的军队,他这次带来的三万军,两万呼罗珊士兵和一万撒马尔罕士兵,但没有马其顿长枪兵,那支精锐的军队还在撒马尔罕,由主帅阿布耸斯林亲自率领。

    事实上,今天的出城应战也并非是齐雅德的本意,他是想用拖的的法磨去唐军的锐气和士气,拖上几个月,让唐军的军需供给成问题,但他的策略被主帅穆斯林否决了。

    大食高层的权力斗争终于影响到了这场战争,曼幕尔利用镇压粟特人信仰的机会,派自己的军队四处出兵各大城市,通过占领这些城市,继而将河中诸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粟特诸国至少有一半已经不是阿布穆斯林的地盘了,这让穆斯林十分被动,为了挽回这介。不利局面,只有尽早结束这场战役,才能让曼苏尔退回大马士革。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齐雅德关于守城三个月,拖垮唐军的策略,三个月不打仗,那不是拖垮唐军,而是拖垮他了,非但不能等三介,月,还必须尽快开战,他便给齐雅德下了时限,十天之内,将唐军赶过药杀河。

    一队一队的大食军从西曹都城出来,他们腰椅长剑,手执长矛和铁盾,穿着皮靴,身着皮甲,有的军队还穿着白色披风,头上缠着白布,有骑兵队,也有步兵队,队伍整齐,踏步有力。

    阿拔斯的军队继承了偻马亚王朝的麦尔旺三世对军队改革的成果,放弃了拜占庭的军队分为前锋、后锋、中军、左翼、右翼的混合作战方式,而是采用大队制,大食人叫做库尔都斯,其实也就是独立军团制,一万人为一个军团,一个军团下设十个团,每团一千人,一团下面十连,一连百人,然后是二十人的队,五人的组,这样一共分为五级,每个军团皆是独立作战。

    当然,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有效和敌军作战,而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辽阔的疆域。

    随着鼓声加密,主将齐雅德出城了,他整理了一下头盔,目光冷漠地望着远方的隐隐可见的唐军大营,这一仗将是试探性的战役,唐军与大食军的战斗实力对比,就将在这一战中体现出来。

    他缓缓地拔出了腰中长剑,一指唐军的军营,厉声喝道:“出战”。

    两万七千人分为五个方阵,整齐地向十里外的唐军进军,俨如大地上的一幅巨大黑色地毯在起伏前进。

    “呜,低沉地号角声划过了阴沉地天际。

    注:从钱伯斯地图上看到,阿拔斯王朝的主要银矿位于吐火罗北部,实际上离波悉山还有断距离,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把产银地往北移动了。

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四十四章 西曹之战

    …了地号角声响彻原野,无边矛际的大食军如黑煮的波滁,浪一浪向东方涌动,长矛密集如林,杀气腾腾,巨大的脚步声整齐而有力,两翼骑兵护卫着步兵,投矛手和粟特弓箭手位于最前,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十里外的唐军杀去。

    十里外,两万唐军也已整军完毕,布阵在一片平坦的旷野中,依然是在白水河之战中使用的偃月阵,和三千人时布兵一样,只是扩大了近十倍,形成了一个占地两里的巨大半月形阵型,步兵和弩兵集中在中间,两边是弧形的骑兵阵,外形虽然相视,但里面的实质却完全不同了,五千弩兵配备的是蹶张弩,这种弩需要用脚配合张弦,十分费劲,但射程却达二百四十步,有效杀伤距离更是在一百五十步,而在五千弩兵的中间更配备有床弩,经过来京城良匠的反复调试,这种床弩用绞弦射,九寸长的铁箭放置在钢兜内,一十矢,有效杀伤射程在五百步以上,一共是四百张床弩,用马匹拖拽,而骑兵则用角弓弩,有效杀伤距离在六十步,这样就形成了远、中、近三层打击,但在弩兵的前面,却是一排巨大的牛皮木棚,呈四十五度斜角摆放,牛皮上涂满了滑腻的油脂,这是为了防御大食军投石机的打击而专门制作。

    唐军主将李光弼目光冷静地望着大食军从远方一步步走近,他心中充满了期待,指挥两万人协同作战,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为此,他对李庆安充满了感激,这种信任让他愿意用安命来为之效忠。

    “将军,大食军没有投石机跟随!”眺望斗上传来了士兵的喊声。

    李光弼立刻一挥手,令道:“撤下牛皮蓬!”

    士兵们迅将数十架牛皮蓬搬走了,这时大食军缓缓地停在两里之外,开始列兵布阵,并没有继续向前,对方的谨慎在李光弼的意料之中,事实上从几天前,他们便开始较量了,李光弼不围城,而大食军不出战,他们的想法是一致,都是要后制人,企图要更全面的了解对方的底细,这次大食军出战了,但出战中又带有一种试探性进攻的犹豫,没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暴烈和果断,这种微妙的犹豫让李光弼意识到,对方的出战极可能是被迫,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战,他就有七成的获胜把握,只是,对方只相隔两里距离,这离战场未免太近了一点。大食军并没有全部投入进攻,毕竟这不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这是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是一场大战役来临之前彼此之间的摸底,这就注定了双方用兵的谨慎,齐雅德目光紧盯着唐军中的床弩,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器,眼中充满了兴趣,他已猜到这必然是唐军厉害的远射武器。了

    齐雅德回头扫了一眼已准备就绪的士兵,果断下令道:“第一军团的一到三团,第二军团五、六团准备进攻”。

    粟

    第一军团也是粟特人军团,这是用粟特人的步兵为主力,而呼罗珊军的两个骑兵团为侧翼掩护,这是第一次试探性进攻,轰隆隆的鼓声骤然敲响,激动的战马喷着重重地响鼻,矛刺刷地端了起来,弯刀出鞘,大食军动了,两千骑兵掩护着三千粟特人步兵,犹如从决口大堤中冲出的一股洪流,向唐军猛扑而去。唐军依然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地,只有弓弩手慢慢地抬起了蹶张弩,以三十度斜角伸向空中,一共是五排弩手,每排之间相隔两步,他们将在对方一百五十步时射,以五轮射方式向对方袭击,床弩的射击士兵也举起了铁锤,准备一击射,对方越来越近,高举的盾牌形成了一座黑色的盾墙,骑兵的步伐也并不快,跟随步兵,他们从左右保护着盾墙的两翼。李光弼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对方只派五千人来做什么?难道是想让唐军分块吃掉吗?不可能,他们不会不知道唐军弓箭的犀利,却让这五千人来送命,李光弼隐隐意识到,对方的战术不会是那么简单,这时,敌军已经进入床弩的射程,唐军的战鼓缓缓敲响,这是在提醒决策者,床弩射的时机到了,李光弼目光紧紧地盯着两里外的大食军主力,他一咬牙道:“床弩不准射击!”

    铁

    床弩操作手的铁锤慢慢放下,四百架威力强大的床弩没有射击,敌军继续前进,已经三百步,这时,督率第一波冲击的大食将领大吼一声,“杀!”五千军队徒然间加了,他们疾飞奔,向唐军大阵冲来,李光弼厉声下令道:“弓弩手准备射击”。

    五千弓弩手刷将弩箭端起,冰冷的箭头对准席卷而来的大食军,弓弩手不断通过望山调整着射距。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射!”李光弼下达了射击的命令,第一轮一千支弩箭腾空而起,霎时飞影无踪,带着呼啸的风声扑进了敌群中,大食军奔减缓,纷纷举盾相迎,一阵叮叮当当撞击声,中间夹杂着有人中箭的惨叫声,箭雨太密集,还是有数十人中箭射死,大食人新配的金属盾牌挡住了唐军的第一轮箭雨,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铺天盖地的箭雨呼啸而来,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唐军以五轮射的办法,使弓箭保持着最密集的打击,大食军前进极为艰难,每

    ;消要付出祈百人中箭阵卞的代价,他们也天法坏击,凹,贺唐军的箭雨太密,使他们腾不出手,更重要是他们的弓箭远远不如唐军犀利,射程到不了那么远,短短三十步,唐军便像暴雨倾盆一般向大食军射出了十五轮箭,一万五千支箭的饱和打击,大食军也付出了近九百人的中箭伤亡。

    在这种对意志和勇气的绝大考验之下,粟特人有点顶不住了,开始出现了乱象,就在这时,两千呼罗珊骑兵抛下了步兵,他们从后面绕出,用最快的度向唐军阵地猛扑而去。

    这一匆,俨如风云突变的刹那,后面的大食军主力动了,号角声响彻天空,马蹄声如惊雷滚过原野,二万军奔腾而出,齐雅德挥动战刀,指着前方声嘶力竭大吼:“杀过去”。

    唐军的床弩也在两千呼罗珊骑兵扑上来的瞬间射了,铁锤挥下,四百架床弩同时射,四千支九寸铁箭从钢兜中射出,带着一种开金裂石的力道。强劲地射向二千骑兵。

    尽管呼罗珊骑兵的装备远胜于粟特人,他们身着坚韧的皮甲,普通刀剑难以砍透,手执长矛与坚盾,甚至他们的战马也披着铠甲,他们距唐军阵地只有百步之遥,一百步,对于冲刺力极强的大食战马只须十秒钟便可冲过,可就是这短短的百步,却成了大食军的噩梦之源。

    二千骑兵在四千支铁箭面前显得是那么苍薄、那么脆弱,一支铁箭洞穿了盾牌,直接穿透了大食士兵的胸膛,带着血和碎肉的箭破后背而出,又射穿了另一个士兵的腹部,二千骑兵人翻马仰,战马长嘶摔倒,口吐白沫死去,身下压着痛苦蠕动的士兵,按身体上油油冒血的洞,在死亡线上作最后的挣扎。

    强劲的铁箭不仅射穿了骑兵,也给骑兵身后乱作一团的粟特士兵以最后的打击,刹那间,八百多人惨叫着倒地。“天啊”。

    远方的齐雅德看见了床弩的威力,他竟惊讶得失声叫了起来,当初侯梅德向他描述唐军弓箭之威时,他觉得侯梅德更多的是在推卸责任,但此刻,他亲眼看见了这令人恐惧的一幕,二千最精锐的呼罗珊骑兵在敌军一阵强劲的箭矢中死伤过半,短短百步,竟无一人能冲过去,最后的数百人也丧生在唐军铺天盖地的箭雨之中。

    事隔几年后,唐军令人恐惧的弩箭威力仍然会让齐雅德从噩梦惊醒,战后,他不遗余力地在大食军中推广唐军的弩箭,渐渐地,阿拉伯人威力巨大的十字弓源于此形成,十字弓又成为了西方基督世界的噩梦,以至于西方仲士们打仗前都要先签署协议,不准使用阿拉伯人的十字弓。

    唐军的床弩尽管威力巨大,但它也有一个明显的缺陷,就是上弦缓慢,尽管唐军明了牛车绞弦,并曾在第一碎叶之战中投入使用,但还是赶不上大食军狂风席卷而来的度。

    波涛汹涌的大食骑兵已经冲到了两百步外,唐军弩兵的箭雨也铺天盖地射去,不断有人在飞驰中落马,但还是阻挡不住近一万五千名大食骑兵的迅猛冲击,他们挥刀战刀,高举盾牌,纵马疾奔,喊杀声响彻天地。

    已经六十步了,这时弓骑兵万箭齐,黑压压的箭雨遮蔽了天空,射入敌军骑兵队中,大食军死伤加大,但呼罗珊军毕竟是阿拔斯王朝的精锐,他们不惧箭矢,奋勇争先,唐军弩兵撤退的警戒线一般是二十步,但敌军骑兵太快,四十步时,弩兵便得到命令撤退了。

    随着最后一轮弩箭射出,弓弩兵迅撤退,床弩也被战马拖走,而这时,唐军对付骑兵最犀利的两千陌刀军出战了,两千名重甲陌刀军排成两排,两丈长的陌刀挥出,寒光闪闪。

    关于陌刀军是否该在这次战斗中出战,曾在部署战役时,在唐军高层引起过争执,毕竟这不是决定胜负的大战,只是一场试探双方底细的战役,没必要过早的把实力暴露。

    但主帅李庆安却力排众议,坚持陌刀军出战,命田珍来负责指挥这两千陌刀军。

    陌刀军网一出阵,便迎来了排山到海般的大食骑兵冲锋过来,先便是铺天盖地的短矛呼啸投来,锋利的短矛射不进陌刀军的重甲,他们紧密地排成了人墙,用一种集体的力量抵御大食军的第一波冲击。

    “轰”。一声巨浪,如惊涛骇浪相击,气浪四散,几十名陌刀士兵被撞翻,但后排的陌刀手立刻补上,陌刀将田珍大吼一声,雪亮的大刀斜劈而下,将一名骑兵团长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血浆迸飞,内脏滚落,腥臭和血气扑鼻而来。

    陌刀士兵们长刀翻飞,锋利无比的刀锋将士兵和战马砍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后面大食军将无数根短矛向陌刀军投刺而去,密如急雨,但这些锐利的短矛依然没有半点效果。

    陌刀军的出战令齐雅德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唐军也有重甲步兵,个个高大威猛。那寒光闪冉的大刀似乎是骑兵的天敌,眼看自己的呼罗珊骑兵死伤惨重,他立刻下令:“第一军团骑兵攻击正面,第二军团骑兵从侧面进攻!”

    急促的号角声传达了主将的命令,唐军的陌刀队改由粟特骑兵来对付,而呼罗珊骑兵则迎战唐军的八千骑兵,唐军的另外两千骑兵则

    唐军一共二万人,其中骑兵有一万,弩兵五千,斥候军和跳荡军三千,再有就是两千陌刀军。

    弩兵在撤回后转变为驻队军,用弓箭保护军队抬重和指挥中心,并在条件许可下,继续放箭支援骑兵和陌刀军的战斗,而斥候军和跳荡军散布两翼和外围,防止敌军偷袭或攻击侧翼。

    这时,两军在两里长的战线上展开了度战,刀剑相击,长矛格斗,战马相交,惨叫声此起彼伏,大食将军侯梅德率一千骑兵从侧面绕过唐军的防御,企图偷袭唐军的指挥中心,但他们却被唐军跳荡军的拦截,跳荡军也就是刀盾军,他们护卫在外围,侯梅德的偷袭没有效果,弩兵密集的箭雨将他们射退。

    李光弼在驻兵队中间,他仔细观察着大食军的作战特点,大食军完全不同于草原胡兵,他们纪律强,练有素,作战勇猛,最大的优势就是战马度快,但他们的装备不如唐军,铠甲、弓箭、横刀是唐军能够占据上风的保证。

    然而大食军中的粟特人却明显要逊色得多,他们的七千骑兵竟然被二千陌刀军杀得节节败退,开始有溃败的趋向,粟特人这处软肋将成为大伞军失败之源。

    这一点齐雅德也现了,他也达到了日的,试探出了唐军的战斗力和作战特点,这支军队士气高涨。装备精良,和他们一样练有素,这些,他都亲眼目睹了。

    眼看粟特人被砍瓜切菜般地杀掉一十。败局已定,他便知道。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齐雅德立刻下令,“收兵!”

    “呜。收兵的号角声吹响了,大食军如潮水般地退下,由来赶来支援的七千步兵押后,骑兵在两边护卫。开始缓缓地向东曹都城撤退,唐军追赶一阵,用弓箭肚击大食军的撤退,但步兵皆手执大盾,弓箭的效果不大,这时,唐军阵营一片锣响。唐军也收兵了。随着大食军渐渐走远,唐军中的三百名女护兵们开始忙碌起来,迅给受伤的唐军简单止血包扎,让士兵们用担架将伤兵抬进大营,对一些唐军重伤兵进行紧急抢救。

    这场战斗虽是试探性的战斗,但大食军却死伤惨重,近一万人死,伤,大部分是死伤在弓箭之下,唐军俘获了三千伤兵,而唐军也有近一千伤亡。

    两个时辰后,李庆安的一万援军缓缓赶到大营,这时,唐军的兵力达到了近三万。

    “末将李光弼参见大将军!”

    李光弼迎到李庆安马前,半跪行了一礼。

    李庆安下马,将他扶起来笑道:“这次光弼击败了齐雅德,给高仙芝报了一箭之仇,我定当禀报朝廷,给将军以重赏。”

    李光弼心中感动,连忙道:“末将不敢抢大帅部署之功,这场战役能获胜,是大帅调兵有方,是将士们舍生忘死,末将毫末之功,不值一提。”

    李庆安笑了笑,道:“以功论赏历来是安西军的传统,若不如此,哪来今天的李庆安,我自有分寸。”

    他又看了看天色,已经到黄昏了,便道:“这次我带来重型攻城器,先休息一晚,做好攻城准备,明天开始攻城。”

    他话音网落,东曹都城方向飞驰来了几名斥候,李庆安见他们奔驰颇急,不由一怔,出什么事了?几名斥候奔至李庆安身边,翻身下马禀报道:“禀报大将军,东鲁都城内火光冲天,似乎生了内乱。”

    李庆安立刻转身跑上了眺望塔,搭手帘向东曹城方向眺望,他目力极好,隐隐看见了城内是有黑烟在升腾。

    “传我的命令,一万骑兵立复赶往东曹城!”

    李庆安带来的一万骑兵马不停蹄地向东曹城奔去,东曹城内确实生了内乱,齐雅德败军返城,但和他一起出征的两千东曹士兵却全军覆没,士兵家属哀痛之极,纷纷闹事,便引了东曹国人对大食摧毁他们宗教的严重不满,从闹事演变成了起义,东曹国人纷纷拿起武器走上街头,他们冲击城门,焚毁大食人的商铺,杀死街上的巡哨。

    齐雅德见情况严重,而唐军援兵又到,他便立刻决定撤离东曹,返回撒马尔罕。

    李庆安的军队抵达东曹城时。齐雅德已经撤离半个时辰了,城门大开,数以万计的东曹人出城迎接,他们端着面饼清水慰问唐军,呼喊着阿胡拉马兹主神的名字,激动万分,以极大的热情欢迎唐军入城。

    李庆安骑马进入了第二座粟特国的都城,这时,东曹副王设阿忽上前跪下道:“奴东曹副王设阿忽欢迎大唐天兵入城,我愿誓死效忠大唐天可汗陛下。”

    “你们正王苏提那呢?他怎么不来迎接我?”李庆安冷冷问道。

    “回禀大将军,苏提那自知罪孽深重,他跟随大食人一齐逃跑了,还带着他的妻女,王宫已经没人。”

    李庆安重重哼了一声,“跑了?倒是便宜他了。”

    他马鞭一指设阿忽,命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东曹国王,你给我立即稳住城内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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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四十五章 北城失守

    怎!”地声巨响铁门被粗大的巨木猛烈撞罚。洲痛苦地晃动着,摇摇欲坠,城上的大食士兵一声大喊,拉弓向城下的射去,箭如雨,几十名衣衫褴褛的奴隶惨叫着中箭倒下,但又有更多的奴隶接手上来,他们用木板作盾牌,抵御着城上的射箭。

    银城是波悉山脚下的一座中等城池,由大食人在开元二十年修建,它是大食人控制波悉山十几座银矿的老巢。有大食驻兵一千余人。这里面储存着大量的白银和粮食。十几年过去了,它给大食偻马亚王朝输去了不计其数的财富。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抗争,此刻,波悉山的各个矿山都爆了奴隶们起义的浪潮。

    这一切都来自于三百名唐军的鼓动,他们鼓动饱受奴役的奴隶们,告诉他们,唐军来河中就是要恢复他们的自由,恢复他们的信仰,现在唐军已经击败了大食军,他们都将重回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

    银山的奴隶大都是被大食人从自粟特、吐火罗抓来的袄教信徒,他们在波悉山挖矿已经有五六年,干着沉重的体力活,吃着最粗糙的食物,日晒雨淋,棍打鞭抽,饱受折磨,他们无数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身边死去,看着他们用泥土塑成的阿胡拉马兹像被砸碎,这一复,怒火在他们心中燃烧,波悉山北面十几个银矿的五万名奴隶都先后爆了起义。

    他们用铁稿、用木棍、用铁链,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进行抗争,在各银矿监工的三千多大食军被打得抱头鼠窜,很多人被愤怒的奴隶打死,武器被夺走、帐篷被焚毁、名册被撕碎,他们逃往银城躲避,但很快,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奴隶们包围了银城,他们要粮食,他们要返回自己的家乡。

    黑压压的五万奴隶犹如愤怒的蚁群,将银城包围得水泄不通,三百名唐军斥候骑马在其中奔驰,指挥着奴隶们攻城。

    但秦海阳心中却充满了忧虑,他感觉这些奴隶的暴动要失控了,是的,他们受到了太多的压迫。他们心中有太多的憋屈,一旦他们的压迫被释放,他们心中的憋屈爆,那他们就会做出损害唐军利益的事情,他们会把城中储存的白银和黄金一抢而空,那样他秦海阳升官财的机会就没有了。

    但他知道,还有一个人能控制住局面,秦海阳纵马冲到在这些奴隶中最有威望的一名沃教长老面前,此人叫巴鲁米,他是史国沃教大长老之子,被抓时也曾身强力壮,一晃近二十年过去,他也成为了一个老人,他在银矿继承了父亲的事业,成为银矿五万奴隶秘密崇拜的袄教长老。

    “巴鲁米,你要让他们杀死大食人,仓库的物资不要哄抢,我会给大家平均分配。”

    巴鲁米坐在一块木板上,六名信徒抬着他,他的腿在十年前的一次逃亡中被大食人打断,从此站不起来。

    巴鲁米低着头,半晌才徐徐道:“你让他们帮你打死大食人,却又不给他们一点好处,谁愿意干?”

    “那好,你告诉所有人,打死一个大食人,赏一年自银,双份粮食,大食人身上的东西都归他。”

    “每个人都要给一斤白银,这是他们长年累月的劳动成果,是他们应得的,打死大食人者,给双份!”

    “他娘的,心够狠!”

    秦海阳用汉语骂了一句,重重吐了一口唾沫道:“好吧!我答应你。”

    巴鲁米一挥手,他的信徒将他抬上一座高台,这时,无数双眼睛向他望来,他伸开双手轻轻一摆。城外顿时安静下来。

    “我的弟子们!”

    他的声音很嘹亮、清晰,被风传得很远。

    “今天是阿胡拉马兹主神解放我们的日子,我们要杀死侮辱我们主神的大食人,但城内的物资我们先要用来敬奉我们的主神,在我们举行敬奉仪式后,我将按主神的意志,将光明带给每一个人。”

    “他娘的,真有一套!”秦海阳低声骂道。

    “我的弟子们,让我们用神的名义,攻破这扇大门,杀死所有的大食人。”

    “杀死他们!”

    五万奴隶怒吼起来,怒吼声响彻天地吧鲁米一指城门,“去吧!砸碎它。”

    五万人如波涛起伏,向城门汹涌而去,近千人抱住巨大的撞木,再一次向城门撞去,“轰”地一声兵响。城门剧烈的晃动,仿佛整咋。大地都在颤抖。

    巨木再一次猛烈地撞击城门,破旧的城门再也支持不住,轰然被撞开了,数以千计的奴隶冲进城内。大食士兵四散奔逃,两百名早已准备好的唐军纵马跟随着奴隶们冲了进去,秦海阳大声叫喊:“快!抢占银库。”

    唐军们一阵风似的向城池深处奔去,他们已经事先打探好,银库在城池最里面,是一座白色的巨大建筑,唐军远远便看见了那座醒目的白色建筑,他们风驰电掣般疾冲而去。

    几乎所有的大食军都上城防御去了,银库前只剩下二、三十名守军,两百名唐军飞驰而来,人未到、箭先至,箭势如流星,霎时间便将二十几名逃跑的守军射死。

    几名大食军跪在地上求饶,唐军冲上去挥刀便砍,秦海阳急得大喊一声:“留他们一命!”

    这才保住了几名战俘的性命,秦海阳翻身下马,战刀指着其人一人的额头,用不太熟练的粟特语喝道:“打开银库!”

    ,“二大食人战战鼓鼓地取出钥业。打开了库房。随着趴叭门被吱吱嘎嘎地推开,里面竟还有一座用巨石砌成的石屋,牢固异常,这才是大食人放置金银的地方。

    有一扇铁门被打开了,一道光线照进了黑漆漆的石屋,石屋内占地约两亩地大但一半都空着,另一半堆放着成箱的粗银徒,大食人是按照一定规格铸造这些银徒,每一块银徒都重约五十斤。

    银锁堆放如小山一般,一箱二十块,也就是一千斤,而银库中大约有三百箱,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十万斤,这就是大食人准备运走的第三批银锁了,第二批被唐军沉入了密水。

    按五万奴隶每人分一斤,而还有二十五万斤,这么多银子,足以让他秦海阳升为都尉了。

    秦海阳不由心花怒放,这时远远地传来了喧闹叫喊声,有无数人向这边跑来,秦海阳立方下令:“将金银库锁死,不准任何人进来!”

    就在唐军占领东曹国都城的同一天,唐军三百名斥候军成功地鼓动奴隶造反,夺取了银城,四天后,荔非元礼率五千唐军进驻银城,至此,大食人这座最大的银矿被唐军占领。

    撒马尔罕,大食军在东曹国初战不利的战报送到了阿布穆斯林的面前,他并没有暴跳如雷,相反,这次失败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派了三万人赴东曹国,其中还有一万粟特人的军队,而他精锐的呼罗珊军,齐雅德带回来了一万五千人。符合他的预期。

    自从十天前曼苏尔返回大马士革后,穆斯林便完全掌握对唐朝战役的决策权,为了打赢这场对唐朝的战役,穆斯林做出了周密的策戈。甚至不惜以东曹国为诱饵小引唐军上钩。

    现在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就要看哈立德的表现了。穆斯林站在地图前,阴冷的目光凝视着地图上那座北方小城,拿下它,便可以同时扼制住碎叶和塔什干的脖子。

    阿布穆斯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自言自语道:“巴尔马克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你会让我失望吗?”

    夜空一片晴朗,映着月色的白水河成一条弧线,向东消失在遥远的天际,河流两旁是狭长的、一望无际的森林,隐没在烟霄中,这里是费尔干盆地内一处地势低缓的河谷,气候要比拓枝城温暖得多,它得益于肯特山替它挡住了北方的寒流。

    河谷两岸分布着大片脂香四溢的冷朽、雪松和拍树,间有宽宽的林中空地,空地中长满了灌木丛,灌木丛中不知名的浆果已经熟透。鲜艳欲滴。

    就在这人迹罕至的河谷上游有一座不大的城堡,叫做白水城,这里是拓枝城北去恒罗斯城的必经之地,是商人们重要的行脚休息之所,它的意义就在于此,没有什么重大的战略意义,因此城中驻军不多,只有一个营,五百唐军驻防。

    城中本身人口也不多,只有三四百户人,石国的副王屈勒便落魄于此。

    这天晚上,一支约三千人组成的大食骑兵队慢慢地逼近了白水城,但他们行军并不隐秘,白水城附近的烽火台立刻现了他们,烽火台上顿时三条火焰冲天,炽亮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耀眼,这是大队敌军来袭的警报,紧接着白水城上警报钟声大作,同样的火焰升腾,很快,白水城北方肯特山的烽火台也点燃了,烽火台一个个地将警报传向担罗斯城”

    白水城相对拓枝城要更靠近恒罗斯城,它距离恒罗斯城仅两百余里,半个时辰后,白水城烽火台传来的求救警报便传到了担罗斯城。

    此剪担罗斯城已经增兵到了五千,恒罗斯城的地位极为重要,向、东沿千泉山北麓经俱兰城和阿史不来城,便可抵达碎叶,相距约七百里,向北是去拜占庭的著名商道,北方突厥人南下,越过千泉山后,先便到担罗斯城,它实际上是突厥人南下要道的咽喉。

    正是它有这样重要的战略地位,李庆安也极为重视,从最初的二千守军慢慢增加到了五千人,但李庆安在处理白水城的地位时,也有了一个防御点上的错误,由于白水城距离恒罗斯较近,考虑到担罗斯城和白水城的历史渊源,并可以互为犄角,李庆安便将白水城划为恒罗斯城的附属城。

    但正是这个隶属关系,使恒罗城对白水城有了一份责任,这份责任又演变成了一个防守漏洞,白水城的求救烽火传来,大将白孝节立亥率三千军连夜赶赴白水城支援。

    夜色在不安中慢慢地消退了,一轮火红的朝阳在东方千泉山顶冉冉升起,将万丈霞光投向广袤的大地,恒罗斯城的守军依然和往常一样在城头上巡逻。

    守军们望着西方隐隐有冲天的黑烟,那是二十里外一座烽火台的报警,但守军们并不在意,显然,那是自水城的求救警报还没有消散,昨夜的烽火台燃了一夜,士兵们都有点倦怠了。

    忽然,一名士兵惊叫起来,他指着西方大声叫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城头上的士兵们一起向西方望毒,他们的心顿时冰冷了,只见数里之外,一条长长的黑线出现在草原尽头,正迅向这边逼近。

    “是大食军!”

    有人大喊一声,警报钟声当当敲响,唐军们纷纷冲上城头,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数刚则旧口阳…8。o…渔书凹不样的体蛤!;,铺天蔷地的大食军丰力正浩浩荡荡,向但罗斯城开切懵…如黑色的大浪,一浪接着一浪,足足有三万人之多,他们中间夹杂着身躯庞大的投石机,巨大木轮子在草原上隆隆滚动。

    在队伍的前方,阿拔斯帝国的大将哈立德巴尔马克目光阴骜地注视着远方的担罗斯城,三万大军攻打这座小城,根本就不需要夜袭白水城,调虎离山,他的人海就足以将这座城池淹没。

    哈立德巴尔马克是波斯名门巴尔马克家族的长子,他们是波斯皇族的后裔,拥有最高贵的血统,他曾经也是阿布穆斯林的爱将,不过现在不是了,原因是他是什叶教派信徒,阿布穆斯林对河中什叶教的残酷镇压,激起了哈立德的不满。他改为投靠了曼苏尔,由于曼苏尔回大马士革前和穆斯林达成了妥协,穆斯林可以调动他的军队,穆斯林便命哈立德率三万叙利亚军偷袭恒罗斯城。尽管哈立德对穆斯林心中不满,但他也非常佩服穆斯林的谋略,用东曹国吸引唐军主力南下,并令齐雅德牵制住唐军,而命自己沿着锡尔河即药杀河北上,在担罗斯以西渡河,夺取担罗斯城,兵锋直指碎叶,这样,就令唐军处于被动之中。

    哈立德战刀一挥,厉声大喊道:“前进,拿下恒罗斯!”

    大食军主力北上,恒罗斯城失守、守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在两天后传到了东曹国都城,此时的唐军正在备战撒马尔罕,恒罗斯城失守让每一个唐军将领都震惊不已,尤其大将白孝节在回援时遇到伏击,不幸阵亡,让唐军将领们哀伤不已。

    李嗣业和李光弼不约而同来到了李庆安的大帐前。

    “大将军把自己关在大帐中,谁也不见。”李光弼先来一步,他叹了口气道。

    李嗣业点点头,道:“我们应该劝劝他,情况还没有那么糟。还可以挽回。”

    “让他安静一下吧!让他好好想一想。”李光弼能理解李庆安此时的心情。

    大帐里,李庆安坐在沙盘前怔怔望着恒罗斯,恒罗斯城的失守令他处于了战略被动,白孝节的阵亡更令他心中痛彻难安,这是他的责任,他轻敌了,从夺取碎叶至今他都一帆风顺。以至于他小瞧了阿布穆斯林,以为他现在的种种表现不佳,是因为和曼苏尔的关系恶劣。

    但他却忘了,阿布穆斯林可是曾将高仙芝杀得大败,就是这备一个厉害角色,他居然轻敌了,居然想着一举拿下撒马尔罕。

    李庆安到现在才明白,他其实一直就在阿布穆斯林的算计之中,用齐雅德的三万军牵制住他,他却暗派主力北上,一举夺取了恨罗斯城,以一个无用的东曹小国换取了他的战略之地。

    李庆安不由叹了口气,轻敌的代价竟是如此沉重,他目光向帐外一瞥,看见李光弼和李嗣业正站在帐外,便道:“让他们两人进来吧!”

    帐帘一掀,李光弼和李嗣业走了进来,他们互相看了看,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李庆安微微一笑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人关在帐中难受?”

    李嗣业挠挠后脑勺,笑道:“我们就害怕大将军受此打击而失去信心。”

    “失去信心?”

    李庆安冷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会失去信心?”

    他背着手在大帐中走了几步,回头对二人道:“我承认是我轻敌了,是我小瞧了穆斯林,我也知道担罗斯城一失,大食人便抢到了制高点,从而掌握了整咋。战役的主动,但我就会因此失去信心吗?如果是这样。后面的仗还打什么?”

    这时,李光弼笑道:“其实就算东曹国之战是敌军的诱敌之计,但他们的代价也很惨烈,尤其是银城的损失,估计穆斯林都无法向他们的哈里交代。”

    李庆安点点头,“夺取银城之事,我要重赏那三百斥候军,尤其是秦海阳,此人虽然有前科,但他是个人才,还给安西抢到了七十万斤银子,这是不世之功,我将提升他为中郎将。”

    说到这,他又对李光弼道:“我留一万军给你,你不要管东曹国的死活,你要替我将银城守住,还要尽快把沉入河底的银子捞出来,如果银城实在守不住你也可以放弃,但无论如何,你要把银子全部给我平安运回安西,你尤其要防止吐火罗的大食军截断你的后路。”

    李光弼躬身道:“大将军放心,我立刻就着手此事。”

    这时荔非元礼也走了进来,李庆安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任务交给你。”

    荔非元礼一拱手,“请大将军吩咐!”

    李庆安想了想便道:“银城那五万奴隶暂时不要放他们回去,你要想办法带他们先去碎叶,从他们中间挑选精壮进行练,你要告诉他们,将来粟特九国就是他们的天下。”

    “末将遵令!”

    李庆安将后事安排好了,便对李嗣业道:“接下来我们就赶回拓枝城,准备迎战阿布穆斯林的主力。”

    这时,大帐外一名亲兵禀报:“大将军,大营外有一名道士求见,他说他是从长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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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四十六章 帝国公主

    唐军的大营外面站着一名年轻的道士,年约二十七八岁,他额头很宽广,目光明亮,身着一袭白色的道服,头戴道冠,手执一柄拂尘,表情十分平静。

    几名守营门的唐军士兵都惊讶地望着他,如果是中原,这种道士满街都是,可这里是离长安万里的东曹国,连汉人都看不见一个,不用说道士了。

    这时,唐军的军营开始传出命令,准备拔营回归了,军营内一片忙碌,李庆安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下走了出来,年轻道士似乎认识李庆安,他拂尘一摆,立刻上前行礼:“无量天尊,小道李泌见过李大将军。▲李泌?”李庆安有些愣住了,哪个李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名道士。只觉他眉眼间是有几分眼熟,便问道:“你曾是朝官吗?”

    “贫道曾在东宫就职,在东宫见过李大将军。”

    “原来是你?”

    李庆安忽然想起来了,他确实是在东宫见过此人,是太子李亨的东宫翰林供奉,李庆安的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起来,呵呵笑道:“原来是故人,他乡能遇故人,这可是人生四喜之一,快请帐内叙话。”

    李庆安热情地将李泌请进了大帐,进大帐坐下,他又命亲兵倒了两杯茶,这才笑道:“先生好好的东宫官员不当,怎么出家为道了?”

    李泌喝了一口热茶叹道:“杨国忠不容于我,几次向圣上进谗言,说我误导前太子,圣上免了我供奉之职,我便出家为道,四海云游,今日来到将军处。”

    李泌其人,李庆安也知道一点,历史上号称布衣相国,历经中唐四代帝王,几度出家,又几度入朝,曾挽大唐于危难,进则吞食天地,退如闲云野鹤,就这么一个旷世高人,居然云游到自己这里来了,要知道,唐僧取经都还没有到这么远过,他不在终南山下修行,跑到自己这里来,会是云游吗?李庆安也不点破他,便笑道:“先生觉得西域风貌如何?”“异国风情,不过多了几分暴戾之气,让人难以定心细看。李泌轻轻叹息一声,又对李庆安芙道:“刚才进军营,见士兵们都在性抬▲行装,可是要返回石国?”“先生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我在俱战提渡河时听说大食军已占领怛罗斯城,唐军后方危机,所以将军不得不撤回,可是这样?”李泌的话说得有点直白,确切点说是有点刻薄了,李庆安的脸当时便沉了下来,淡淡道:“先生有什么高见吗?”

    口中说指教,李庆安却没有半点请教的意思,李泌在历史上利害固然不假,但那必须是对情况的了解和熟悉,才有言权,他初到西域,可能连大食军的影子都没见过,又有什么资格对西域战役指手画脚,他慢慢喝着茶,想听听这个李泌有什么‘高见”若他真的对西域战局信口开河一番,不用说,茶杯一盖,送客!

    李泌仿佛没有看见李庆安的脸色,他拂尘一甩,不慌不忙道:“贫道刚才中原来,对西域局势哪有什么见解,我说将军要退兵,也是从渡我过河的稍公那里得知,不过。、——”

    李泌的自谦让李庆安对他有了一点好感,便点点头笑道:“不过什么,先生请继续说。”“不过大食偷袭怛罗斯城还是明枪,但大将军更要防备的是朝廷的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李庆安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道:“什么暗箭,先生能说明白一点吗?”“我想问问大将军,大将军现在手下一共有多少兵力?”“这个——”李庆安想了想便道:“大约有十万兵力左右o巴!”“十万军队,大将军有没有想过,我大唐的各大节度使中,又有哪一个节度使兵力能过安西?不过兵力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先生请继续说,黍重要的是什么?”

    李泌注视着李庆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重要是大将军已经不需要朝廷给养了,十万人的军队,居然能做到粮食自给,大将军想过没有,圣上会是什么想法?”“圣上能有什么想法,可以减轻朝廷的负担,何乐而不为?”李庆安微微笑道。

    李泌是历史上的名人不假,但历史圈他李庆安的闯入已经改变了多少?太子李亨历史上没有被废过,但现在被废了,李泌呢?他现在已经不是东宫的翰林供奉了,据他所说,是被杨国忠进了谗言所免,可事实到底是怎样,他李庆安也并不知道,如果李泌已经投靠了杨国忠,是来套他口风的呢?他会因这个李泌是历史名人就以诚相待吗?

    李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苦笑一声道:“一路风雨兼程奔波万里,从夏天走到了秋天,大将军就给我一个▲何乐而不为,吗?”“那先生真是来云游吗?”

    大帐里沉就下来,过了片刻,李泌叹了一口气,从身上取出一封信,放在李庆安面前道:“这是前太子给我写的一封举荐信,推

    荐我来将军这里效力。”李庆安接过信,拆开看了看,确实是李亨的手笔,写于两月之前,信中的意思很简单,杨国忠开始对东宫的中下级官员进行清洗,李泌是个难得的人才,希望李庆安能好好用他,李庆安看完信,瞥了一眼李泌,忽然呵呵笑道:“先生早点拿出来不就行了吗?还要绕这么大个弯子,我还真以为先生是来云游的,要有志在河中地区推广我大唐的道教呢!”

    他伸手拾起李泌的行李,回头对亲兵令道:“快去给先生准备一个帐篷,伺候沐浴清洗。”李油一怔“唐军不是要撤回石国吗?”

    李庆安一挥手笑道:“撤回石国不假,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时走,而是分批走,先生尽管去休息,明天和我一起出。”

    由于唐军在怛罗斯的失利,唐军在一场深秋的雨雾中开始向石国撤军了,与此同时,撒马尔罕的阿布。穆斯林也开始向怛罗斯增兵,第一批援军十万五千名呼罗珊士兵沿锡尔河西岸北上,第二批约四万粟特士兵开始集结,也将在数天向怛罗斯进军,近万匹骆驼满载着大食军的军用物资,浩浩荡荡开向怛罗斯城。

    随着大食军在怛罗斯集结,唐军也开始了在拓枝城的集结,除一万唐军留在波悉山银城一带运银外,其余唐军全部返回拓枝城,另外李庆安又令留守北庭的十万五千天成军精锐进军碎叶,与此同时,留守碎叶的十万五千唐军也在段秀实的率领下赶赴石国。

    至此,包括石国的两万军在内,唐军在拓枝城的集结已经达到了七万人,另外石国和宁远国两国也开始全面动员,他们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粮食和物资支援唐军,大量的工匠和人力被征用。

    历史在这里有着惊人的相似,历史上的怛罗斯之战,唐军也是七万人,不同的是唐军没有跋涉七百里,从碎叶出,而是直接从石国把枝城北上。

    双方的调兵都在源源不断进行,这是一场势在必打的大战,它的胜负直接关系着唐王朝和阿拔斯王朝在河中地区的切身利益,十月初,唐军五万大军抵达了怛罗斯城以南三十里的草原上,并在那里扎下了营盘。

    大马士革王宫里飘荡着一阵妖异的歌声:‘黄金象牙宫殿住着英武的君王,疆域万里,奴仆万千,最美的女人从各地来到,拜倒在伟大的哈里脚下,甘心献出她们的贞操”——

    在妖异的歌声中,俱兰公主被十几名侍卫带领,缓缓走进于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在黄金和象牙雕成的王座上,阿拔斯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光明之眼,这块奇异的红宝石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一团火焰般的光芒,火焰越烧越旺,仿佛宝石中有一个黑色的世界。

    这就是波斯拜火教四大圣物之一的光明之眼了,阿拔斯只看了几眼,他的好奇心满足了,兴致也渐渐地淡去,相反,在殿下站着这个美貌的白衣女子却让他有了兴趣,听说她是撒马尔罕神庙十二圣女之一,听说还是塔什干的公主。“你叫什么名字?”阿拔斯温和地问道。

    俱兰脸色冰冷,一句话也没有说,旁边的曼苏尔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连忙道:“哈里陛下,她叫依莱,俱兰,是石国正王之女“今年二十岁。”“俱兰!

    阿拔斯走下金座,围着俱兰仔细打量了一圈,点点头笑道:“名字很美,人也非常秀丽。”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道:“我既为阿拔斯帝国哈里,按照地域平衙的原则,我要在埃及、西拔牙、波斯、亚美尼亚、信德以■及粟特各娶一名贵族之女为妃,现在各地的妃子我都有了,唯独差一名粟特贵族少女,在我看来,你就是粟特最美的宝石,你就是这个粟特妃子。”

    妖异的歌声再次响起:‘哈里的女人千千万,个个美貌妖艳,谁有机会得到他的青睐?听!他深情的声音在响起,幸福即将降临在你身上,“你做梦!

    俱兰的声音坚决而果断,打眸■了妖异的歌声:“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嫁给你。“大胆!”

    曼苏尔怒斥她道:“哈里陛下是何等高贵,你一个小国异族女子,也配嫁哈哈里陛下吗?这不仅是你的荣耀,更是你们粟特人的荣耀,你感恩吧!”

    阿拔斯一摆手,止住了曼苏尔的咆哮,他望着俱兰淡淡一笑道:“你不要以为我是看上你了,天下之大,还没有我能看上的女人“这是因为我是河中之主,我必须要娶一个粟特女子,以维持帝国的疆域平衙,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相信你会接受这份荣耀,另外,我从来不会娶异教徒为妻,在我娶你之前,你必须皈依伊斯兰教。”

    俱兰冷笑一声道:“你是痴心妄想,我是光明圣女,我怎么会背叛阿胡拉马兹主神信奉你们的宗教。”“这就不由你了。”阿拔斯轻轻一摆手道:“带她进内宫,好好看管她!”

    上来几名宫女要带俱兰下去,阿拔斯又叫住了她,微微笑道:“从现在开始,每天我会处死一百名粟特袄教徒,你十天不答应,我就处死一千人,你一年不答应,我就处死三万六千人,一直到你答应为止。▲哈里的怒火让大地颤抖,让天空哭泣,听!悲戚哭声在向你祈求,悔悟吧!无知的女人,黑暗即将降临。”在断断续续妖异的歌声中,俱兰头也不回地向宫殿深处走去。

    乌云低垂,北风呼啸,在一片广袤的平原jl,轰隆隆的战鼓声敲响了,十万叙利亚步兵军团手执巨盾和长矛,正缓缓向唐军阵地逼近,密集的盾牌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士兵的身子,这时,唐军的弓箭挥不出作用了,在步兵身后不远,则是两万叙利亚骑兵,他们大马士革弯刀,手执长矛,骑着雄壮的阿拉伯马,紧紧跟随着步兵军团。

    这是叙利亚军队对唐军起地第一次进攻,在三里外,阿布。穆斯林则率领敏万军队整军待,在他们对面,五万唐军列阵已待,步兵、骑兵、弓弩兵、陌刀军依次排列。

    李庆安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叙利亚步兵军团的逼近,已经只相距三百步了,他一挥战刀令道:“第一骑a-卫迎战!”

    如冰山裂开,左翼的十万骑兵在大将荔非元礼的率领下,向叙利亚步兵猛扑而去。

    马蹄声如雷,战刀挥舞,矛尖在空中闪着寒光,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去,霎时间便冲进了步兵营,唐军骑兵如暴烈的猛兽,在步兵营横冲直撞,战刀劈过,血喷如箭,南覃与长枪舞动,如梨花翻飞,直杀透一条血路,在他身旁伏尸体累累。

    就在唐军骑兵冲进步兵营的同时,唐军的第二、第三骑兵卫和叙利亚军两个军团一齐动了,对付骑兵,唐军骑兵使用了弓弩,一时间箭如密雨,铺天盖地向骑兵群射去,射得大食骑兵一片人仰马翻。

    但叙利亚军的战马极快,几个冲锋便杀进了唐军骑兵队中,两军的骑兵在广袤的平原展开了血腥厮杀。

    这时,阿布。穆斯林见唐军的弓箭已经难以挥威力,便冷笑一声,喝令道:“马其顿方阵出战!”

    一片低沉的号角声在原野上响起,大食军中马其顿军团出战了,这是一支标准的马其顿重步兵,由八千一百九十二人组成,由六十四名甲兵组成一个排,一百二十八人组成一个连,二百五十六人组成一个营,一千零二十四人组成一个团,四千零九十六人组成一个师,一个师便形成了一座方阵,但大食军的马其顿方阵全部是由两个师的重步兵组成,没有轻盾军和骑兵,而是由三支单独的骑兵维护侧翼和后方。

    两座方阵像两幅巨大的地毯,在平原上起伏前进,每一名重步兵一手执圆盾,而另一手则拿一狠四丈长的矛,这是大将齐雅德在呼罗珊训练了大半年而练出的一支步兵劲旅,原本是准备用来对付倭马亚王朝的埃及骑兵,却没想到最后的对手却是唐军。

    马其顿方阵以坚固的密集队形跑步备前推进,就象一把攻城锤猛烈冲击唐军的阵地。

    “陌刀军上!”

    主帅李庆安一声令下,唐军的战鼓如雷,响彻震天,五千陌刀军出战了,这是安西和北庭唐军的噗步兵,陌刀大将李嗣业长刀一划,厉声喝道:“儿郎们,让大食人见识一下唐军重甲步兵的厉害!”

    五千唐军陌刀兵排列如墙,一步一步,脚步稳如泰山,杀气凌烈,迎着冲来的马其顿方阵杀去,两支重步兵在刹那间相撞了,俨如两道惊涛骇浪在暴风雨中相撞,陌刀劈成了血路,长矛撞开了铁墙“坚固无比的陌刀军铁墙层层推进,陌刀挥舞,锋利的刀刃劈开了马其顿方阵的防御,人头横飞,肢体遍地,长矛在雪亮的刀锋下纷纷被砍断。但方阵强劲的冲击力也不断掀翻陌刀士兵,一批士兵倒下,另一批士-兵立刻补充上来,两支重甲步兵裹夹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唐军骑兵也现了马其顿方阵的弱点,从他们两侧进攻,但大食骑兵却死灭,护卫着两翼,一连几次冲击,唐军始终无法冲开密集的防御骑兵。

    从高空望去,在漫长的战线上,唐军和大食军混战在一起,骑兵的血腥厮杀,唐军骑兵在步兵阵中的肆意冲击,重步兵的鏖战,尽管大食军的人数要过唐军,但唐军凭借着精良的装备,与大食军杀得难解难分,且略占上方。

    就在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天宝十年的第一场雪悄然来临了,雪越下越密,如无数的鹅毛在天空飞舞,渐渐地,将两支军队染成了白色。声嘶力竭求了整整一天,只得了个位数的月票,偌大把年纪了,真是没面子啊,老高已经没有自信了,弱弱地求一声月票,您老就看着给吧!

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怛城决战(上)

    ,风紧月黑,白茫茫的大地映衬着种幽明惨白!酗“唐军大营的数里之外传来了轰隆隆地的声音,仿佛大地都在跟着颤抖,巨大的震动使唐军纷纷从梦中惊醒。

    李庆安披了一件外袍出来,急问道:“现了什么?”

    “月光下有无数小黑点向这边移动,看不清楚,但地面震得厉害。”

    李庆安略一思索,立刻令道:“传我命令,准备两百架床弩。再命五百斥候骑兵出营,另外,命士兵们立刻离开帐篷,撤到后营。”

    唐军的大卓也忙碌起来。士兵们纷纷奔出营帐,撤到后营,又拆除了部分营帐,形成了隔离带,这时,两百步床弩已经推至木栅前,木栅上有专门的射击孔,五百斥候骑兵从大营飞驰而出,向远方奔出。

    这时,大食人的夜袭已经有些明显了,是五十架巨大的投石机,由数千头骆驼拖拽,跟着近万名驱动的士兵。正向唐军大营逼近,远方还有隐隐有无数大食军,人数不详。

    在这种情况下,李庆安不想仓促出营应战,只安排了威力巨大且射程极远的床弩来对付,便绰绰有余。

    随着投石机隆隆靠近至七百步,唐军的床弩骤然射,这次唐军床弩并不是用钢兜子射九寸铁箭,而是用三尺大箭,这种大箭用来攻击重物极为犀利,用来攻城可至墙石崩裂,城楼坍塌,射程可达千步。

    随着两百部床弩同时射,二百支大箭向大食军的投石机迅疾射去,力道强劲无比,只听远远传来“咔嚓!,声和士兵的惨叫声。近二十架投石机被击中,木架崩裂,顿时失去了战力,但其余投石机继续向前。

    在离唐军大营还六百步时,火划聚现。当先的几部投石机猛地射了,六颗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翻滚,向唐军大营呼啸着砸来,轰地一声巨响,几顶空帐被砸中,营帐坍塌,火球滚过,几顶营帐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借风势,火焰冲天,巨大的火球还在燃烧,燃烧着一种诡异的淡蓝色的火光,十几名唐军拎水桶冲上,将水泼在火球上,但火球却毫不惧火,燃烧得更旺了。

    李庆安忽然想起拜占庭有一种极厉害的希腊火,能在海面上燃烧,大食军极可能得到了这种火焰配方,他立亥大喊:“用泥土扑灭!”

    这时唐军的第二轮床弩射了,又是两百支大箭射去,“嘭!嘭!,的兵响,又有近二十架投石机被击中,散架了,这时,大食军的投石机只剩下了五架,五颗巨大的火球再度呼啸着从栅栏上空划过,翻滚在砸进唐军的大营中,又有几十顶帐蓬被点燃了,冲天火光连成了一片。

    近千名唐军在拼命救火,第一批火球已经被唐军用泥土扑灭了,数百人将一包包泥土向火球上倒下,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土堆,将火球掩埋在下面。但燃烧着的帐篷又点燃了旁边的帐篷,一时间,整个西南角火光冲天,数百顶帐篷被点燃,火势连成一片。唐军已经将大火周围的帐篷全部拆掉,遏止住了火势的蔓延。

    这时,李庆安大喝一声。“再射!”

    又是两百支大箭密集地向最后五架投石机射去,只听见一片轰隆的倒塌声和大食士兵被击中时的惨叫声,最后五架投石机全部被摧毁。这时一名斥候从侧面沿一条安全道路奔近,一箭将情报射进大营,情报中竟显示,大食军有四万精锐骑兵埋伏后面。只等唐军骑兵出来后全歼。

    李庆安的慎重不出战是正确的,宁可大营部分受损,也不能轻易出去中了敌军的埋伏。

    五十架投石机全部哑尖,床弩立刻换上了钢兜子,用来射九寸铁箭,霎时之间,矢如雨注,箭若飞蝗,一场残酷的锋镝噬血射杀了三千多名六百步内的大食军。

    其余大食军吓得魂飞魄散,调头便向远处奔跑,这时,大将军齐雅德见夜袭不利,只得收兵回营。

    唐军营的大火一直烧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熄灭,死伤了二十余人,物资小有损失,李庆安望着被烧毁的一片军营,脸色铁青,半晌,他冷笑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三更时分,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此时唐军大营距离担罗斯城外大食军主营只有十五里,寒风凛冽,黑压压的大军遮蔽天地,骑兵、弓弩兵、跳荡兵、重甲陌刀兵层层排列,但在队伍中间,还有一支神秘的车队,约五百辆组成,车长约三丈,宽两丈,高一丈五,外形俨如后世的集装箱,外裹以轻甲铁皮,不畏弓矢,每辆车由四匹马拉拽,这支轻甲车队是唐军的秘密杀器,不到最后大战不会拿出来。

    今天夜里,大食军拿出了他们的秘密武器:希腊火,现在是唐军反击的时刻。

    四更时,六万唐军大队抵达了恒罗斯城外五里之地,担罗城旁有一条小河,叫恒罗斯河,河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就在河对岸。矗立着大食军一望无际的连营,恒罗斯小城就在连营之中,成为了营中之城。

    阿布穆斯林早已经得到了禀报,齐雅德夜攻唐营失败,而唐军的反击随即而至,穆斯林已经几个月没有修他的胡子了,胡子长成了乱簇,他蓬扎扎的胡子略略向上翘起,这是一种想笑的表情,或许他觉得这个唐军主帅有一点小孩子脾气,刚刚遭受夜袭,长夜未过,他又转头来报复了。

    但他那紧蹙的眉头又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六万唐军主力到来。这不是简单的报复,难道这是决战的到来?只是用报复的名义来迷惑自己。

    阿布穆斯林并没有因为这个对手年轻而轻视他,相反,他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敬佩,他不可否认,这个唐军主帅是他遇到了最强劲的对手,没有之一,就连在月氏那里打过一仗的高仙芝也比不上他,高仙芝只是一个将军,只是一个军事者,可谋一战一役,但这个唐军主帅却是在谋全局,在争夺整个河中地区,军事、政治、宗教,全面出击,最后才来和他决战。刚……口阳…8。o…渔书不样的体蛤!

    他输了此战,他极可能就会丢掉整个河中,阿布飒,长叹了口气,他感觉这个唐军主帅有一种王者的风范,他真的只是一名唐军边疆将领吗?

    阿布穆斯林不由用笔在羊皮卷上用阿拉伯文写下了“李庆安。一行字,“喀嚓”一声,鹅毛笔折成了两段,他站起身,唇齿间迸出两个字,“出战!”

    大食军迎战了,在唐军还在征途之时,阿布穆斯林便下令军队跨出小河,大食军分为左、中、右三军,中军三万呼罗珊军由阿布穆斯林亲自统帅,左军是三万叙利亚军,由大将哈立德率领,而右军是四万粟特军,由大将齐雅德率领,十万大军以军团为单位,各自成片分布。

    铺天盖地的大食军一望无际,火把形成了一片片火的海洋,延绵十几里,排列出了十万大军。巨大的投石机矗立在军队之中,如一尊尊威猛无比的怪兽,低沉的号角声不断在军队上空回荡,激励着士气。阿拔斯帝国的第三号人物,阿布穆斯林目光冷漠,他手执阿拔斯赐给他的王剑,冷冷地等待唐军主力的到来

    即将天明的时刻最为黑暗,黑暗无边无尽俨如魔境,天空乌云密闭,寒风呼啸,远方一条漫长的亮线,越来越近,拉出一片铺天盖地的火焰之海

    唐军在三里外缓缓停下,得到了斥候的情报,李庆安迅做出了战术调整。唐军将密集的弓弩军和陌刀军调至左方,以防御的姿态应付呼罗珊军和叙利亚军,而进攻的骑兵则部署在右方,对付大食军实力较弱的粟特军。

    这个大食军的弱点,早在第一次碎叶战役时李庆安便现了,后来李光弼和齐雅德打东曹战役时,李庆安又一次确定了这个弱点的存在,他推断出这个弱点的存在是因为大食本土军对粟特人根深蒂固的歧视造成,这里面既有征服者的傲慢,也有宗教的歧视,他们的中低层将士都绝不愿意与粟特人混合作战,就算是主帅穆斯林也无可奈何。

    至于唐军中最神秘的战车队,李庆安则雪藏在军中,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拿出来。

    “步兵方阵出战!”穆斯林战剑一挥。低沉的鼓声徒然间在恒罗斯上空击响了”咚!咚!咚!,鼓声震天动地。

    两个师的马其顿步兵方阵出战了,是从阿布穆斯林率领的呼罗珊中军出战,八千名手执长矛巨盾的重步兵和护卫他们侧翼的五千骑兵向唐军中锋开来,他们越走越快,最后奔跑着直扑唐军。

    李庆安的眼睛眯起来,黑暗中,他看见了一片被火光映亮的矛尖。

    “陌刀军迎战!”

    李庆安一声大吼,五千陌刀军出战了。他们列阵迎向汹涌奔来的步兵方阵。他们高大魁梧的身躯连成一片,俨如巍巍的昆仑山脉,那一片挥舞着闪闪光的大刀,则是昆仑山上崩塌的冰川。

    两军轰然相撞,杀气的漫天际,阿布穆斯林一挥手,令道:“火焰投石机上,击溃唐军重步兵

    轰隆隆的巨大投石机被数千士兵推出来了,黑瞳瞳的庞大身躯如魔鬼在黑暗中行走。

    李庆安也下达了命令:“战车出战”。

    五百辆神秘的战车从唐军队伍中奔出,在五千骑兵的护卫下,向大食步兵方阵左翼疾驰而去。

    “轰!”一阵低沉的闷响,来自大马士革各地的近万名袄教、拜火教信徒在广场上跪下了,在广场前方,一座五丈高的巨大木台上。圣物光明之眼在火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神圣的光芒,在黑暗中是如此醒目,仿佛比天边的明星还要闪亮。

    光明信徒们向他们主神阿胡拉马兹之眼无比虔诚的叩拜,口中念诵着他们神圣的经文《阿维斯陀经》。

    在光明之眼旁守护着圣女依莱俱兰,她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跪在光明之眼旁,她的眼睛圣洁而明亮,坚毅地望着夜空中的一颗明星,她平举着双手喃喃地向她的主神祷告。

    在她身下的高台中已经维满了涂上油脂的木柴,十几名手执火把的近卫军待命一旁,但在木台的左面却有一条用黄金打制的金桥,俱兰可以随时通过这座金桥离开火焰之塔。

    在正对木塔的远方一座平台上,阿拔斯帝国的哈里艾布阿拔斯正目光冷淡地注视着举行宗教仪式的俱兰公主,他早就看透了她的用意,既然她愿意以身殉教,那就让她的死和光明圣物的毁灭去警告那些执迷不悟的异教徒吧!

    但阿拔斯更希望看到的是,对死神的畏惧使俱兰踏上那座金桥,这比毁灭她的**更加打击袄教徒的信心,他要通过征服圣女俱兰的心来征服整个粟特人。

    阿拔斯做了一个点火的手势,一名士兵将火把插进柴堆,“轰”地一声,火焰冲天,万名光明教徒一声惊呼,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俱兰毫不畏惧地迎着阿拔斯冰冷的目光,她说过,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阿胡拉马兹主神的信徒们!你们看到的是光明,是光明之眼在火焰中图腾”

    广场上空回荡着俱兰坚定而清晰的声音,“我,撒马尔罕圣庙的圣女俱兰,将随光明之眼一齐回到主神的身边,信徒们,随我一起为我们多灾多难的土地祝福吧!”

    万名信徒缓缓跪下,他们满含热泪地向他们的圣女叩拜,火焰越烧越猛,已经将整个高台吞没了,黄金之桥在熊熊烈火中一点点被融化,最后轰然倒塌。

    阿拔斯恼羞成怒,他恨恨一跺脚,转身而去。光明之眼在火焰的烧灼中散着奇异的光芒,火焰即将把俱兰吞没,在死亡即将来临之际,她慢慢地拔出腰间的匕并,凝视匕柄的三个字李庆安”

    她忽然仰起头,用尽最后的力量对广场上的信徒呼喊:“大食人可以消灭我们的冉体,但它征服不了我们的信仰,阿胡拉马兹的信徒们,为了我们主神长存,为了我们的信仰,抗争吧!”

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五十章 掌控河中(上)

    二片细絮纷飞般的个雪中。四万唐军浩浩荡荡列队抵川刊中第一大城:撒马尔罕。

    这座拥有三十万人口的大城,经历了大食人数十年的征服和杀戮,已是满目疮瘦,今天它又迎来了唐朝军队的第一次进驻。

    四万唐军在城门扎下了大营,数十支小队进城巡视情况,勘察地形、询问人口,准备次日的入城仪式。

    大营里,李庆安正给刚刚赶到的石国国王特勒和王子哈桑交代明天的安排。

    “据我得到的消息,各国的国王都已经到了撒马尔罕,明天我要和他们谈一谈将来军政方面的安排,麻烦国王先给他们透一个底,以便双方能更好地合作。”

    特勒欠了欠身笑道:“大将军请说,我一定转告。”

    李庆安背着手走了几步,笑道:“先说说圣上的意思,圣上在年初时就明确表示既往不咎,那我也不好拿他们问罪,这是底线,你可以先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

    特勒沉吟一下道:“大将军虽然有这个心,但我建议最后再给他们交底,这样大将军便可以先提更多条件。”

    “条件”。

    李庆安冷笑一声道:“他们还有资格跟我提条件吗?他们可曾跟大食人提过条件?现在我大军进入河中地区。那就是我说了算,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或许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了,李庆安又缓和一下口气道:“当然,给他们交底不是我的主要目的,这只是为了稳住局面,我希望国王能替我了解一下粟特各国的现状。他们有什么困难,对唐军有什么期望。这些我都想知道,希望国王能替我做好这个桥梁。”

    “我知道了,我会替大将军去安抚好各国。”

    这时,旁边的给桑小声地问道:“大将军曾经答应过我们,如果拿下河中,将由我们局国来作主导,不知大将军会怎样安排?”

    特勒精神一振,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们石国为这次担罗斯战役几乎是倾囊而出,二万士兵死伤一半,为此李庆安答应了他们,拿下河中,将给予石国补偿,现在是时候了,那李庆安该怎么实现他的诺言?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你们就放心吧!这次你们为担罗斯战役尽了力,我不会亏待你们,明天我自有安排。特勒父子千恩万谢走了,李庆安又沉思了片刻,便吩咐士兵道:“把李泌先生和文书官罗启明请来,再把荔非元礼给我叫来

    很快,李泌和荔非元礼来到了大帐,给李庆安掌管文书的罗启明也赶来了,罗启明是碎叶隐龙会罗品芳之子,也就是李庆安这个隐太子后人的舅舅,他学识颇好,精通突厥语和粟特语,便被李庆安安排进安西军,负责掌管文书。

    李庆安让他三人坐下,又给他们倒了茶,李泌和罗启明还好,荔非元礼却浑身不自在,他连忙站起身道:“大将军有什么命令,只管吩咐就是了,这样又是请坐,又是倒茶,老荔可受不了。”

    “那你就站在一旁吧”。

    李庆安也不跟他客气,将一幅河中地区的地图展开来,对李泌笑道:“先生的建议我反复考虑了,我想再完善一下。”

    李泌拱拱手道:“使君请说,我洗耳恭听

    李庆安指着撒马尔罕道:“先生建议我在大宛和碎叶各建一个军镇,而在撒马尔罕建立河中节度使,这个方案虽然不错,但我担心朝廷会反对由我兼任河中节度使,或者让我出任河中节度使,而免去我安西节度使一职,所以这个方案我想修正一下,不建河中节度使,而是设立撒马尔罕军镇,在各国设立守捉使,先生以为如何?”

    李泌眉头一皱,“可是设立军镇的话,兵力又太严,那怎么抵挡大食人的反攻?”

    “很简单,用粟特人的军队来抵御大食人的反攻

    李庆安指着地图笑道:“粟特九国,再加上石国、俱战提和拔汗那,其实是十二国,我打算让这十二国成立一个河中军政联席会议,也就是一个联盟,作用是共同对抗大食东扩,每个国家都有席位,小国一席,大国两到三席,所有关于粟特人的外交和军事,都以投票方式来解决,以多数票为准,这样便可以使粟特人协同行动,不会被大食军各个击破

    李泌有些听懂了,连忙问道:“使君的意思是,让粟特人最后成为一个国家?”

    李庆安淡淡一笑道:“让粟特人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不是我的本意,这个军政联席会议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现在是军事和外二心。而不久的将来,粟特各国的税赋、内政都将盗渐一“联席会议中来,而这咋。军政联席会议实际上是我大唐来操纵,掌握了它,也等于掌握了河中地区,至于粟特联合军队,名义是属于军政联席会议,实际上指挥权和军官任免权都在安西节度使手中,当然,军费开支是粟特人来承担。”

    李泌恍然大悟,他捋须笑道:“我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是,以后将军在河中无论做什么事情,名义上都是这个军政联席会议的决定与将军无关,对吗?”

    “高!”旁边荔非元礼也听懂了,他一竖大拇指赞道:“我说粟特人的事怎么把拔汗那也加进去了,原来是大将军用来对付朝廷的。”

    “也不完全是对付幕廷。李庆安笑了笑对荔非元礼道:“重点还是对付大食人,这支粟特军队,我打算建立五万人编制,一部分是恒罗斯的战俘,另一部分则是在碎叶练的那些矿工,这五万人的平时练和对大食人的防御我就交给你了,但其他重大决策,必须由我来决定,我再给你五千唐军,你就是第一任河中兵马使。”

    荔非元礼这才明白李庆安把他叫来的原因,原来是竟是要把河中地区交给他,他心中一阵激动,立刻躬身道:“属下绝不辜负大将军的期望!”

    李庆安点点头,对他道:“你只管军事,河中的地方政务你不要插手

    他又回头对罗启明笑道:“这军政联席会议虽然是粟特人的内政,但也要体现我大唐的意志,所以你就作为我的代表,长驻撒马尔罕,对他们通过的决议,你拥有否决权,如果形势危急,你需要借用军队,可直接和荔非将军商量,事后向我禀报。”

    罗启明连忙躬身施礼道:“属下会竭尽全力,为使君效劳。”

    李庆安都一一安排好了,最后对李泌笑道:“军政联席会议制度只我的一个初步构想,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情我都没有考虑成熟,这个制度我就交给先生替我完善,在我回安西之前拿出方案来。”

    “属下立刻着手,不知使君几时回碎叶?”

    李庆安想了想道:“我还要回长安述职,在撒马尔罕我只能呆五天。五天后,我将返回碎叶。”

    次日一早,唐军正式开始了入城式,入城仪式有六千唐军参加,大街上挤满了欢呼雀跃的民众,漫天飞舞的小雪难以掩盖撒马尔罕的喜悦和漏*点,各种乐器在街头弹奏,美丽的少女们跳起了热情奔放的胡旋舞,当唐军大队入城之时,全城沸腾了,民众们欢呼着涌上前,无论是袄教信徒还是伊斯兰信徒,每一个人都是自内心地欢迎唐军,他们的喜悦和激动都源于唐军主帅的承诺。

    唐军将不干涉民众的任何宗教信仰,不干涉他们重建自己的神庙,不干涉他们去麦加朝圣,只要他们承认大唐是自己的宗主国,大唐将以开阔的心胸,海纳百川。

    李庆安骑在战马上,身着黑色明光甲,头戴银盔,腰椅横刀,马鞍桥上挂着一把巨弓,显得威风凛凛,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历史名城,他知道,在数百年后的蒙古人西征中,这座名城将毁于一旦,数十万人被屠杀,然而此刻,他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改变着历史的轨迹。

    当他的军队经过著名的撒马尔罕神庙广场时,两名神庙长老带着大群教徒迎上前,跪拜在街头,将一只金盘高高举起。

    李庆安勒住了战马,他认出了那金盘中的匕,正是他送给俱兰的那一把,他翻身下马,缓缓地从金盘中拾起了这把匕,匕被火烧过,有些变形了,但手柄却依然完好无损,“李庆安。三个字清晰可见。

    一名长老泣道:“这是俱兰最后的遗物,献给大将军,愿大将军珍藏。”

    李庆安默默地抚摸着匕,匕上依稀还有俱兰的血迹,她是在最后时刻,用这把匕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李庆安心中无比哀痛,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热情奔放的异国少女,想起了她相拥时的幸福,想起了她离别时的悲伤,他的眼睛不由有些湿润了,将匕轻轻放回金盘。

    “她以年轻的生命唤醒了粟特人的反抗,她应该接受粟特人的敬仰,就把她供奉在神庙吧!

    说完,李庆安转身大步离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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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介绍:
天宝五载,大唐建国已过百年,经历的近数十年的治国,已知天命的李隆基有些疲惫了,自从他册封了杨氏为贵妃后,他的心思也渐渐地离开了枯燥而繁琐的朝政。
‘欢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他开始纵情于音乐歌舞之中,从此皇帝不再早朝......
而就在这年的春天,安西的粟楼烽戍堡来了一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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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继《大唐万户侯》、《名门》之后的第三部中唐架空历史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