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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天下txt下载     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章 硕鼠露面

    李庆安最看重的就是安西,那是他的根基,他的一切向上生长的动力都来源于斯,安西就像是他的儿子,他在那片富饶的土地上奋斗,抛洒热血,他将最璀璨的青chun都献给了那片土地,在他心目中,那就是一块白yu无瑕的美yu,他绝不容忍任何人去玷污它。

    或许他能容忍崔平的贪腐,或许他能裴遵庆的嗜权,但他却不能容忍在安西的土地上出现贪腐,出现一权独大。

    为了保持权力的平衡,他让军政独立,设立安西政事堂,就算在政事堂内,他也实行三权独立,王昌龄的行政权,裴旻的监察权,岑参的批驳权,日常军政事务他不过问,但所有的军政大事,需要他李庆安来最后批准。

    尽管他人离开了安西,但安西的军权和最高行政权依然掌握在他手中,他现在还是安西节度使,还是安西大都护,遥远地控制着安西。

    为了控制安西,他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唐直道,又每隔百里设立一座驿站,配备最好的马匹,安西重要文书以北庭为,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向长安接力送信,半个月时间,文书便能送至他的案头,不仅如此,他又在北庭、龟兹和碎叶之间训练雄鹰送信,以保证情报的快速迅捷。

    这一切努力没有白费,尽管他不在安西,但安西依然能保持着一种良好高效的运作方式。

    只是李庆安万万没有想到,安西的某个yin暗处也出现了**,一个年轻的政权是决不能容忍这个**存在,若听之任之,这团**就会像癌细胞一样迅速扩散,最后毁了安西。

    李庆安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在考虑,安西粮食的漏洞究竟出在哪里?他不仅要割掉这团腐rou,而且还要在制度上杜绝**再生。

    安西的粮食来源于三块,一是军屯,二是民屯,三是信德和天竺的粮食,随着安西军的常驻军队减少到十万人,信德和天竺的粮食已不再供应安西,而是用海船直接运到广州或者扬州。

    那么问题就应该出现在军屯和民屯上面,军屯的粮食是直接供应军队,李庆安不相信封常清会有贪腐,就算有,下面的军官也会告发他,安西军的军纪打造得跟铁桶一般。

    最让他担心的是民屯,民屯实际上就是二十税一的田赋,这里面比较复杂,如果帐簿严密的话,也很难动手脚,这时,李庆安忽然想起一件事,从前年开始,安西政事堂开始从市场收购农民的粮食储存,陈粮三年一换,换下的陈旧粮食一般运到河西和当地的牧民交换马匹,数量相当庞大,难道问题是出在这里?

    “大将军,胡将军来了,在门外候见。”

    门口响起亲兵的禀报声,李庆安精神一振,这一定是胡沛云查出什么了,他立刻命道:“让他进来!”

    片刻,胡沛云匆匆走进,单膝跪下道:“卑职参见大将军!”

    “起来吧!”

    李庆安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等待胡沛云告诉他答案。

    “大将军,卑职查封了湖杭米店,经审讯米店掌柜,掌柜已经交代,米店的东主是河西转运支使裴江天。”

    “原来是他!”

    李庆安的瞳孔慢慢收缩起来,裴江天只是一个小人物,关键是裴江天的父亲,安西监察御史裴冕。

    “这家米店是否正常经营?”

    这是李庆安关心的重点,如果米店是正常经营,有正常的进价成本,就算米是从安西运来,那裴冕最多也只是违规si营商铺,最多警告一通,开除他儿子的公职,可如果涉及到了贪污安西粮食,那就是大罪了。

    胡沛云答道:“我们还没有找到具体的证据,但根据掌柜的交代,他们东主甚至准许他们可以五十文每斗的价格抛售。”

    “五十文!”

    李庆安不由冷笑一声,安西市场上的粮价还要八十文每斗,从安西运到长安,至少要再加二十文的成本,他居然五十文就可以卖,可以想象他们的进价有多‘低’。

    胡沛云又道:“大将军,卑职还得到一个情报,这个裴江天现在就在长安,他前天还去了米店,但现在不知何处?”

    这个消息倒出乎李庆安的意料,他背着手走了几步,当即下令道:“立刻动用一切力量抓捕这个裴江天,无论如何,不准他逃回安西。”

    “卑职遵命!”

    裴沛云转身下去了,李庆安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地痛,他隐隐有一种预感,既然那掌柜说把粮食运到长安是无本生意,那极可能裴江天用的是官方的骆驼队,如果是那样,那就必须得到安西政事堂的批文,那么裴冕很可能也涉案了。

    如果裴冕涉案,那就是他李庆安主政安西以来最大的丑闻了,超过了仆骨怀恩的卖官案,安西排名第二位的行政高官涉及贪腐,这简直让他李庆安有点发狂了。

    ........

    裴冕祖籍河东闻喜县,虽也算是裴家人,但只是旁枝偏系,和裴家关系不大,最早裴冕是河西行军司马,属于哥舒翰的下属,几年前程千里出任凉州都督,和裴冕等人交恶,裴冕、杜鸿渐等人便西去安西,投奔了李庆安。

    当时李庆安正是求贤如渴之时,裴冕等人的到来无疑使李庆安极大振奋,他当即重用这些河西高官,杜鸿渐做了庭州长史,裴冕更是做到安西营田使的高位,后来又升为安西监察御史,进入安西政事堂,成为安西政务的第二号高官,仅次于长史王昌龄。

    裴冕有两个儿子,长子裴江山,现任会州长史,次子裴江天,一直跟着裴冕,因他父亲的关系,现任河西转运支使,负责安西与河西之间物资运送,官职不大,只是个从八品小官,但这个职位却是公认的fei缺,将陈粮运到河西和牧民交换马匹,便是由他全权负责。

    因此他是湖杭老店的东主,这就使他背上了将安西陈米运到长安来贩卖牟利的嫌疑。

    根据湖杭老店掌柜的招供,裴江天在东市还拥有一家珠宝点,叫千湖珠宝店,出售各种安西及信德天竺的珠宝。

    下午时分,正是东市人来人往,生意生意兴隆之时,东市大街上忽然出现了近千名内卫士兵,临时关闭了东市大门,一队队士兵奔向珠宝行所在的位置,大街上、店铺里,商人和顾客们无不心惊胆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百多名骑兵飞驰到千湖珠宝店前,将店铺团团围住,杀气腾腾,店里的伙计和顾客吓得面如土se,纷纷夺店而逃,却被骑兵拦住,不准离开。

    “我们只是抓捕一人,和其他人无关,请大家稍安勿躁!”

    一名骑兵郎将大声高喊,这时店掌柜战战兢兢上前问道:“请问鄙店何人犯罪,我们愿协助官兵。”

    郎将马鞭一指他问道:“你是掌柜吗?”

    “是!小人正是。”

    “你们东主呢?”

    “东主.....不在店里。”

    “放屁!有人刚刚见他进店。”

    两百余名士兵赶到了,郎将将马鞭一挥,“彻底搜查!”

    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了店铺,这时,胡沛云也骑马来到了店铺前,问道:“情况如何?”

    郎将在马上抱拳施礼道:“回禀将军,我们派出的探子已经确认一刻钟前疑犯进入了店铺,并没有出来,士兵已进店开始全面搜查。”

    胡沛云点点头,他打量了一下这家店铺,规模在东市算是中等,店里还有二十几名顾客,说明生意不错,据说这家店铺所卖珠宝都比别家便宜,而且店铺的东主是安西高官,这就很让人怀疑珠宝是否在安西存在逃税的可能。

    店铺里忽然传来一阵sao动,有人大喊:“你们放开我!”

    只见数十名士兵抓着一名男子从店铺里出来了,男子约二十五六岁模样,长相颇为清秀,胡沛云见过裴冕,一见这男子,他立刻便判断出,此人必然就是裴冕之子,长得酷似其父。

    男子被推到胡沛云面前,他渐渐停止了挣扎,此人正是裴冕之子裴江天,他显然认识胡沛云,当年胡沛云曾是安西军纪监察署的中郎将,严厉强硬、冷酷无情,被称为冷面将军,现在他居然出现在店铺外,说明事情严重了。

    裴江天心虚地低下了头,不管他有没有做什么违法之事,他此时都不应该出现在京城,他是在职官员,没有公务而si自进京,在安西这是要被开除公职的重罪。

    现在裴江天就指望他父亲的面子使自己能逃过这一劫,他还不知道西市的湖杭老店已经被查封了。

    胡沛云冷冷问道:“你来长安可是公干?”

    裴江天慢慢扬起头,平静地回答道:“你可以去问我父亲。”

    “你父亲?”

    胡沛云冷笑一声道:“恐怕你父亲只恨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一挥手令道:“把他带走!”

    士兵将他捆绑起来,用黑布袋子套上头,推上了一辆马车,数百骑兵跟在马车左右绝尘而去。

    随着千湖珠宝店被查封,东市的短暂戒严结束了,东市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两个时辰后,天se已经渐渐黑了,李庆安来到了位于皇城的内卫衙门,内卫衙门是原来左监门卫所在地,占地广阔,可以驻兵两万人,目前一万内卫军都驻扎在这里,内卫情报堂在内卫衙门隔壁,是原来的左武卫衙门。

    李庆安刚走进衙门,胡沛云便迎了上来,“禀报大将军,他已经全部招了。”

    “嗯!”

    李庆安应了一声,进了内卫情报堂如果还不招供,那就是胡沛云无能了,胡沛云领着他走进了最里面的牢狱,这里是情报堂关押犯人,并审讯的场所,走到一间石屋前,李庆安从门上的小窗向里面看了看,石屋内挂满了各种刑具,裴江天赤着上身,被反手捆绑在一根铁柱上,头耷拉着,看得出是受了刑。

    李庆安冷笑一声,走进了旁边的房间,房间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文书账簿,这些都是从湖杭老店和千湖珠宝店抄来的各种记录,几名文职人员正忙碌地整理着。

    李庆安在旁边的一张圈椅坐下,一名shi卫给他上了一杯茶,他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有什么收获吗?”

    “有!”

    胡沛云捧过一只木匣子,放在李庆安面前,“这是在裴江天随身行李中发现的,是三份批文,还有一本帐。”

    李庆安放下杯子,拾起一份批文,批文是安西政事堂营田司发出:‘兹调上米三千石至敦煌仓库’。

    “这是什么意思?”李庆安眉头一皱问道,他有点看不懂。

    “大将军,这就是用上好新米和陈米调换,根据裴江天交代,名义上他卖给河西牧民每年五万石陈米,换取马匹,但实际上只会卖四万二千石,其余八千石就会被他截留,而且裴冕会调上好新米八千石至敦煌仓库,和他的陈米置换,最后八千石粮食只会记账入库五千石,其余都作为路上损耗,实际上路上损耗只有千石,这样一来,他手中就有一万石粮食,每年会运到京城来卖掉,一石按赚取两贯钱来算,仅粮食一项,他就要净赚两万贯钱。”

    “仅粮食一项?还有什么?”李庆安已经快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还有珠宝!”

    胡裴云又取出木匣内的帐本,翻开几页道:“大将军请看这里。”

    李庆安看了看,上面是一张清单,写着:‘六月发货胡人珠宝一批,计四百三十八件,明细如下.......’

    只见下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珠宝,在最右下角居然有裴旻的签名。

    “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还记得三si仓库吗?”

    李庆安醒悟,五年前他在安西监察司下设立了一间三si仓库,里面专门存放各种罚没物资,包括阿拉伯商人走si珠宝货物,粟特人向回纥人si卖货物,以及逃税被查获的si货等等,有珠宝、金银yu器和各种棉布等各种物品,这座仓库由安西监察司编制张册进行登记。

    “难道这些珠宝是来自三si库吗?”

    胡沛云点了点头,“根据裴江天的交代,千湖珠宝店的货源全部都是来自三si仓库,两年来已经赚取了十五万贯的利益。”

    “hun蛋!”

    李庆安恼怒得将帐本往桌上狠狠一拍,他愤怒之极,他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裴冕竟然利用职权贪污公库物资,而且已经两年了,他居然丝毫不知。

    “难道就没有人举报吗?”

    胡沛云摇了摇头,“裴江天交代,他们在动手之前,已经将所有的经办人都换成了自己人,而一些职位低微之人慑于裴冕权势,也不敢举报。”

    李庆安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疾走,证据确凿,裴冕无可抵赖了,他在考虑如何处置裴冕父子以及所有的从犯,严惩是必须的,关键是要保住官方面子,秘密处置裴冕父子,还是公开处置,杀一儆百。

    李庆安停住了脚步,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必须杀一儆百。

    ..........

    夜已经很深了,李庆安依然坐在内书房中静静地思考着裴冕之事,他难以入睡,安西政事堂的第二号人物,历史上曾经担任右相国的裴冕,竟然会是一只大硕鼠,两年时间,贪污了两万石粮食,四千八百多件珠宝,货值二十万贯,利用涂改帐本和无人监察的漏洞,竟然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一个人揭发,若不是自己偶然微服si访发现,那裴冕父子要贪污到什么时候去?

    李庆安心中冒起一阵寒意,这还是被发现的,那没有被发现的贪腐之事有码?肯定有,只是隐藏得更深。

    李庆安不由对王昌龄感到十分失望,应该说王昌龄在这件事上有失察的责任,他相信王昌龄本人是清廉刚直的,不会有任何问题,但王昌龄的弱点也十分明显,他太过于刚直,几乎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以至于他的政令难以得到很好地执行。

    从裴江天的口供便可以看出,整整两年多时间,三si仓库从来就没有清查过,以至于帐本年年被涂改而无人过问,这固然是裴冕的权势过大,但也可以看出王昌龄无力的一面,他在官场的资历太浅,压不过裴冕,营田司的人甚至为裴冕开出了调粮批令。

    这也是王昌龄最致命的地方,他的官场资历太浅,镇不住下面的人,自己在安西时,或许下面官员惧怕自己的权威,不敢不服从王昌龄的政令,但自己一旦离开安西,王昌龄的威信立刻便没有了。

    必须要撤换掉王昌龄了,不能因为情面上过不去,而最后毁了自己的基业,李庆安沉思了片刻,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一个人,既有王昌龄的清廉正直,又有王昌龄所缺乏的官场资历,而且能力极强,这个人就是张镐,让他去安西主政,更容易建立一个强势的安西行政官府。

    李庆安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时,门轻轻推开了,李庆安的妻子独孤明月端了一杯参茶走进房内,她将茶杯放在桌上,轻轻按摩李庆安的头部。

    “大郎,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安西出了贪腐大案,我睡不着啊!”

    “大郎有点多虑了,哪里没有贪赃枉法之事?没办法禁绝的,我记得祖父说过,有的人就是被杀了头,他到yin曹地府也一样会去贪赃,别烦恼了,早点睡吧!”

    “我也知道,只是我心不甘啊!安西就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儿子病倒而不管。”

    “其实我祖父说过,则天皇帝当政时建立了四匦,导致贪赃枉法之事很少发生,大郎何不效仿?”

    明月的一句话提醒了李庆安,武则天所谓的四匦,其实就是四个大铁箱子,鼓励民间投书告状,武则天固然是用于铲除政敌,但确实起到了监督官员的作用,它的本质就是发动民众和底层官吏来监督贪腐官员,裴冕贪赃固然是他权势太大,下面人不敢举报,怕被报复,另一方面却是缺乏一种监督的机制。

    如果他在安西设立四匦,鼓励民众投书揭发,再由长安的监察司来监管,这对安西官员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震慑。

    李庆安点了点头,换一个强势的主政者,再建立一种有效的监督机制,双管齐下,决不能再有第二个裴冕出现。

    ...........

    (历史上裴冕就是以贪污受贿而出名,无论金额大小,他都喜而接受,所以他在安西出现贪赃也是正常之事。

    本来老高今天想码两章来回报大家,但实在是月底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码字,对不起大家的月票支持,明天是本月最后一天,恳求手中还有月票的书友,把最后的月票支持投给老高,让老高能在最后一天顶住,恳求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商人牵线(上)

    次日一早,李庆安在皇城尚书省找到了张镐,向他提出希望他去安西主政的请求,他原以为会费一番口舌,但没想到张镐欣然同意,表示他愿意去安西,李庆安大喜,又和他长谈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愉快地结束了谈话,随即李庆安又去中书省找到了张筠,商谈张镐调安西的具体细节。

    一个上午,李庆安都在忙碌中度过,直到临近中午,他才从大明宫出来,刚走到丹凤门前,一名亲兵便上前禀报,“大将军,丹凤门外有人在等你,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一个时辰就是后世的两个小时,一个人竟然等了他两个多小时,这无论如何是一种久等了。

    “他人在哪里?”

    亲兵一指远处的一辆马车,低声对李庆安说了几句,李庆安愣了一下,便点点头道:“上去看看!”

    李庆安的马车飞驰上去,在距离对面马车几十步时,渐渐停了下来,数百亲卫骑兵呈两翼分开,警惕地注视着对面的马车。

    对面的马车门开了,只见下来一个妖娆的fu人,正是一直yin魂不散的杨huahua,她风情万种地走上前,给李庆安的马车盈盈施一礼,“huahua参见赵王殿下!”

    李庆安也下了马车,见她化妆浓yan,笑容mi人,老远便闻到了她身上飘来的浓烈香味,完全没有了从前淡扫娥眉的素雅,也没有了上次被打后悲悲戚戚的模样。

    李庆安听说她在河北和河东做生意,颇得安禄山的青睐,整个河北道只有她的商队能畅通无阻,着实大发战争财。

    李庆安笑了笑便问道:“夫人怎么会在长安?”

    “赵王殿下,我是专为你而来,给你送一份厚礼。”

    李庆安听她叫自己赵王,而不再像从前称自己七郎,便知道她已解开了心结,便点点头笑道:“什么礼物?”

    杨huahua眼bo一转,嫣然笑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已近中午,不如我请殿下吃顿午饭,咱们边吃边谈,我保证是殿下最感兴趣的礼物。”

    “好吧!你随我来。”

    李庆安上了马车,吩咐一声道:“去书香楼!”

    书香楼是位于崇仁坊的一家酒肆,今年开始开业,是他的老丈人独孤浩然投资经营,酒肆很大,占地足有八亩,由两座五层高楼组成,可以跻身长安十大酒肆之列。

    两座酒楼,一座叫状元楼,一座叫相国居,这主要是崇仁坊的文化气息很重,国子监就位于这里,每年进京参考的士子有十几万人之多,几乎都集中在平康坊和崇仁坊两地,另外崇仁坊各州的进奏院也有很多,很明显,书香酒肆主要是赚士子和外地官员的钱,当然,朝堂官员也愿意给独孤家面子,纷纷来这里就餐。

    此时正是阳chun三月,下个月长安将举行科举考试,这是科举停考了两年后首次举办的科举省试,因此格外引人瞩目,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十几万名士子挤满了长安城,崇仁坊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年轻匆忙的身影。

    有趣的是,南唐成都下个月也要举行省试科举,但赶去成都的士子只有两万余人,而长安的士子据说已经超过了十五万人,南北两唐的盛衰由此可见,天下人的心中自有杆秤,自从北唐军横扫江南,将安禄山的造反扼制在河北道后,长安便已是人心所向了。

    李庆安的马车缓缓停在酒肆的后门,现在正是正午时间,官员们纷纷出来吃饭,很容易遇到前来喝酒度午的官员,虽然李庆安心中坦dang,但被人看见他和声名狼藉的前虢国夫人在一起,今天下午,朝廷内一定会大摆八卦阵,关于他的hua边绯闻一定会传到天上去,这对他的名声多少会有点影响,所以李庆安十分低调,从后门进酒肆。

    李庆安进了酒肆没多久,杨huahua的马车停在了酒肆正门,酒肆掌柜早得到吩咐,立刻迎上去道:“夫人,请随我来!”

    杨huahua点点头,她低声吩咐随从几句,便跟随掌柜进楼了,尽管杨家已经败亡多年,但杨huahua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书香楼的一阵sao动,很多在这里吃饭的官员都认识虢国夫人,甚至还有个别人曾是杨huahua的入幕之宾,杨huahua一路上楼,不少人都出来和她打招呼。

    “夫人,风采依旧啊!”

    “夫人,成婚没有?郎君是哪位?”

    “原来夫人没有成刀下之鬼啊!”

    ......

    赞叹者有、讥讽者有、揶揄者也有,杨huahua却丝毫不恼,笑盈盈地和众人一一打招呼,“原来是张郎中,东市的hua记柜坊就是我所开,欢迎去存钱。”

    “李shi郎夸奖了,人家已经老了。”

    “马使君,奴家还没有成婚,如果你不嫌弃,奴家愿嫁给你。”

    ......

    杨huahua神情自若,笑颜如hua,一直走上五楼,这里便没有客人了,十分安静,她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回头‘呸!’一声骂道:“老娘活得比你们谁都好!”

    掌柜暗暗苦笑一声,带杨huahua走到最里面一间屋前,门口已经站了八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一个个目光炯炯,都是武艺极为高强之人。

    “夫人请进吧!殿下在房内等你。”

    停一下,掌柜又道:“等会下去时,夫人可以先告诉我,我可以领夫人从暗道走。”

    “不用了,老娘堂堂正正走出去。”

    说完,杨huahua快步走进了房间,房间是套房,里外两间,是李庆安的专用餐房,十分隐秘,除了独孤浩然和大掌柜外,其余人都不知道,里间还有内室,外间门前站着十八名李庆安的心腹亲卫,比外面的八人还要雄壮,一名亲兵拉开了内室门,“夫人请!”

    两名女子亲卫将杨huahua带进侧房检查,李庆安的保安非常严格,这已经由不得李庆安本人的意愿了,这是政事堂的决定,从三品以下官员觐见都要严格搜身检查,更不用说从河北回来的杨huahua了。

    杨huahua无奈,被两名女亲卫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身子,甚至连头发里面都要检查,所有随身物品都要拿出来,放在金盘里,由女亲卫暂时保管,离开时再还给她,最后连她的金钗都被拔了下来。

    “夫人抱歉了,请吧!”

    两名女亲卫将杨huahua带进了餐厅,餐厅里有两名美貌如hua的shi女伺候,四名贴身亲卫一字排开,背手站在窗前,窗帘被放下了,显得屋子里有些光线昏暗。

    李庆安正背着手看墙上的一幅书法,书法是独孤浩然亲笔所书,上面写着‘淡泊仕途’四个字,独孤浩然自李庆安主政便一直出任东宫的官职,去年升为太子宾客,官品虽高,却是闲职,没有半点实权,被裴遵庆弹劾后,险些连闲职都丢了,裴遵庆死后,他也心灰意冷了,知道李庆安不会再重用自己,索性辞去太子宾客一职,得到一个荣誉的太子少师,便光荣退仕了,今年初,他从女儿独孤明月哪里借了一万贯钱,投资开了这家书香酒肆,既然仕途上不顺,他就把心思转到了赚钱享受之上。

    “赵王殿下,和你吃一顿饭,真的很艰难啊!”

    身后传来了杨huahua无奈地苦笑声,李庆安转过身,见她妆束略有点散luan,没有刚才见她时的那种风采夺目了,便微微笑道:“幸亏夫人是女流,否则从河北来的商人不可能见到我。”

    “是吗?那我还算是幸运了。”

    “算是吧!夫人请随意坐。”

    杨huahua坐下,她取出一面镶满了珠宝的黄金面镜,又取出眉笔小心翼翼地给自己补了一下妆,她美眸一挑,笑yinyin地盯着李庆安道:“喜欢我化妆吗?”

    李庆安淡淡笑道:“我喜不喜欢无所谓,关键夫人自己喜欢就行。”

    “哎!老了,岁月不饶人,只能靠化妆来做个假面具。”

    杨huahua收起眉笔和镜子,长叹一声道:“女人若没有男人依靠,真的老得很快,我现在就ting后悔,早知道当年就嫁人多好,也不用现在风里来、雨里去地吃苦。”

    李庆安给她倒了一杯酒笑道:“可我觉得夫人这样奔bo忙碌,是心甘情愿,难道不是吗?”

    杨huahua端起酒杯,眼睛笑眯成了弯月,“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猜便中,真瞒不过你。”

    她将酒一饮而尽,感慨道:“官场是男人的天下,我是玩不过你们,所以经商赚钱,什么丈夫啊!男人啊!都统统是放屁,只有钱才是最可靠的。”

    杨huahua放开了往事,李庆安倒对她有点兴趣了,便笑了笑道:“说说看,你在河北做什么生意?”

    杨huahua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眉mao一挑笑道:“你别想套我,我知道卖粮食、卖生铁、卖一切军需物资,若被抓了要被你杀头的,所以这些我都不做,我卖盐、卖珠宝首饰,这下总可以了吧!”

    李庆安摇摇头道:“我看这些都是你的掩护吧!”

    杨huahua眯眼笑了起来,她一竖大拇指道:“果然厉害啊!瞒不过你。”

    她压低声音对李庆安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是贩运金银,利用金银和铜钱的差价大发其财,我用一块银元在河北道可以换两贯钱,再把这两贯钱运到太原,又换成了两块银元,走一次就赚一万贯,厉害吧!”

    .......

    (下一章可能会晚点发出.12点左右)

第六百三十二章 商人牵线(下)

    李庆安摇了摇头:“两万贯钱,那至少要三百辆马车来运送,安禄山不干涉你吗?”

    杨huahua神秘一笑,她向女亲卫招了招手,“把盘子里的金牌给我!”

    女亲卫从盘子里取出一块金牌,放在桌上,杨huahua把金牌推给李庆安,“你自己看看吧!”

    李庆安拾起金牌看了看,只见正面刻着‘安禄山’三个字,背后又是四个字:‘如孤亲临’,旁边的编号是贰号。

    杨huahua有些得意地笑道:“这是安禄山本人的金牌,一共只给了三个人,凭这块金牌,我在河北道畅通无阻。”

    “是吗?为什么他会给你金牌?你上他chuang了?”李庆安似笑非笑问道。

    “啐!”

    杨huahua啐了一口,脸一红道:“那个死猪,我会上他的chuang?你以为我就那么随便吗?”

    李庆安笑了笑,对杨huahua的解释不是很相信,既不运送粮草,也贩运生铁,安禄山凭什么相信她。

    杨huahua迟疑一下道:“我说了你可能会生气,不过我并没有恶意,我答应帮他找到四妹。”

    “yu环?”李庆安愣住了。

    “是的,当年的杨贵妃,安禄山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为她痴狂,我就告诉他,四妹不在你手上,而是孤身藏在某处,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对我信任有加,我还骗他,四妹在太原,听说他准备对河东发起进攻了。”

    “不是准备发动,而是已经发动了,他的大军已经到了恒州,算了!不给你说这个。”

    李庆安摆摆手道:“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件礼物吗?什么礼物?”

    “我带了一个人给你,估计你会感兴趣。”

    杨huahua起身越过桌子,在李庆安耳边低语几句,果然,李庆安眼睛一亮,急问道:“他人在哪里?”

    “本来我想请你吃饭,所以让他先在酒肆里等着,结果变成你请我吃饭,他得又赶过来,估计他已经到了,到了他会找掌柜。”

    李庆安立刻吩咐一名亲兵道:“去找掌柜,如果人到了,立刻带上来。”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人禀报道:“大将军,掌柜带了一人上来,说是和杨夫人约好的。”

    人已经来了,李庆安立刻令道:“请他进来!”

    片刻,亲兵领进来了一名男子,四十余岁,留着一蓬大胡子,身着粗布短衣,打扮得非常低调,乍一看,像一个仆役,但他眼睛很清亮,给人一种炯炯有神的感觉,他的眼睛便显示出了他的不同寻常。

    此人确实非同小可,他便是东北部的粟末靺鞨人首领大钦茂,被李隆基封为渤海郡王,后来立国为渤海国,是唐朝时赫赫有名的边疆强国。

    按理,这样一个边疆藩国,藩主入京觐见应是一件很隆重正规之事,今天却像做贼一样偷偷来见李庆安,其实他是不得已,渤海国位于契丹和卢龙节度以东,和契丹、奚一样,属于安禄山的势力范围,安禄山造反后,bi渤海国出兵出粮,大钦茂无奈,只得送粮二十万石,出兵五千人,他的儿子也在幽州军营为人质。

    但大钦茂并不愿跟随安禄山造反,他深知造反的后果可能就是灭国灭族,为此他宁可牺牲在幽州为人质的儿子,也亲自来长安向朝廷表明他的心迹。

    但他又害怕被安禄山知道他进长安之事,恰好此时,杨huahua的商队去渤海国做生意,他便利用杨huahua商队在渤海国畅通无阻的优势,跟随杨huahua来到了长安,又通过杨huahua的关系,见到了李庆安。

    大钦茂当即跪下,双手捧着开元二十六年李隆基给他的册封表,向李庆安见礼道:“边荒蛮国大钦茂参见赵王殿下,祝殿下千岁千千岁!”

    李庆安连忙上前将他扶起,“郡王快快请起!”

    李庆安是知道渤海国的,是个非常汉化的少数民族政权,完全学习唐朝政治文化,设立了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一百三十余县,人口鼎盛时达到五百余万,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强大的少数民族政权,与新罗是死敌,后来被渐渐强大的契丹王耶律阿保机所灭亡,消逝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

    李庆安一直想和渤海王搭上关系,但一直就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渤海王大钦茂居然亲自来长安了,李庆安连忙请他坐下,又命人给他上了一副碗筷。

    “我还以为郡王会从海上过来,没想到还是穿过了河北道。”

    李庆安笑着给他倒了杯酒,“先喝杯酒压压惊,正事以后再谈。”

    大钦茂受宠若惊,连忙道:“殿下太客气了,来打扰殿下,实在是迫不得已。”

    “谈不上打扰,其实我也是很想见一见郡王,郡王来得正好,来!我们先喝一杯。”

    李庆安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这时杨huahua娇笑道:“殿下!我送的礼物还可以吧!”

    “嗯!今天表现不错,来!你也喝一杯。”

    杨huahua被李庆安夸奖,她十分兴奋,眼bo盈盈地望着李庆安,当然,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李庆安看不上她,也不敢再打旧情复燃的主意,她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一旦安禄山完蛋,她也能全身而退,不被牵连,可以说她是一个双面间谍,既在安禄山那里吃得香,也能反过来出卖安禄山,而成为李庆安的坐上宾,说到底,她是个商人,考虑的只是商业利益。

    大钦茂毕竟是一国郡王,他发现李庆安不是他想象中那样冷酷强硬,相反十分和蔼风趣,很容易相处,他也渐渐放开了,有杨huahua在旁边,他不谈正事,便给李庆安介绍渤海国的情况,两人相谈融洽,不时发出一阵阵地大笑声。

    这一顿午饭吃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渐渐到了尾声,李庆安命亲兵先送大钦茂去休息,明天再具体相谈正事。

    李庆安也有了七分酒意,他今天兴致颇高,大钦茂的到来使他一直以来的一个思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可以说,杨huahua这次立了大功。

    他看杨huahua的眼光也变得友善起来,他喜欢杨huahua这种聪明的女人,也佩服杨huahua的魄力,别人都争相逃离河北,她却反其道杀了进去,用一个莫须有的贵妃钓住了安禄山,至于她到底有没有和安禄山上chuang,他并不关心,正如他从来不关心杨huahua从前有多少入幕之宾一样,他对她没有兴趣。

    只要杨huahua不要往那方面牵扯,那他对杨huahua也就有了一种善意,毕竟她是杨yu环唯一的亲人了。

    “夫人,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今天不会无缘无故地送这个礼物给我吧!”

    杨huahua也多喝了几杯,酒气将脸庞蒸得像云霞,眼睛也媚得仿佛滴下水来,尽管如此,她的头脑却异常清醒,她引荐大钦茂给李庆安一方面固然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另一方面也想得到河东北唐军的部分贸易权,见李庆安问到了这个问题,她娇声笑道:“小女子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赵王殿下能否答应?”

    “说来听听!”

    “是这样,听说北唐军每个月都要将大量的银元从长安运到河东,能不能把这件差事交给我的hua记柜坊办理,我帮你运去,我在太原有三家柜坊,到时河东军方若有需求,可以直接从我的太原柜坊提取,殿下,你看这样行不行?”

    杨huahua的提议让李庆安有了几分兴趣,这就是通存通兑的雏形了,异地存取款,王宝记柜坊也提出了类似的要求,让柜坊去cao作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李庆安不想给杨huahua,他知道杨huahua真正的目的是要得到银元去低价兑换铜钱,这种投机生意虽然他不禁止,但也不会推bo助澜,拿士兵的军饷给杨huahua去做投机。

    他没有当场拒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道:“夫人为何不去做正当贸易呢?”

    杨huahua聪明绝顶,她见李庆安不提银元之事,知道他不肯给自己,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她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既然李庆安提到了贸易,她便顺杆向上爬了。

    “哎!我怎么不想做贸易呢?贸易是我的主业,只是现在商机不多,很难赚钱啊!殿下能不能赏我一碗饭呢?”

    提到贸易,李庆安沉思一下道:“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内幕消息,如果你把机会抓住了,你就会大发其财。”

    杨huahua大喜,急道:“殿下请说!”

    “朝廷已经决定扩大海外贸易,准备扩建明州港,用来发展对新罗和日本的贸易,也有对大食和bo斯的贸易,我建议你不要总在国内打转,把目光放远大一点,去做海外贸易,我相信凭借你的能力和魄力,你必将能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李庆安的一席话使杨huahua砰然心动,其实她也在考虑自己的出路了,但她一时看不清晰,李庆安的一番话如拨云见日一般,使她眼前豁然开朗,海外贸易,她仿佛看见了来自海洋的滚滚财富,此时,她感受到了李庆安的诚意,对她的一份关心,她心中异常感动,十年来她和李庆安的恩恩怨怨在她心中消失了,她站起身向李庆安深深行了一礼,无比诚挚地说道:“huahua他日若有成,全是殿下所赐!”

    李庆安也想不到,他今天的一次午饭彻底改变了杨huahua的命运,多年以后,杨huahua成为了大唐帝国对日本国贸易的第一大商人,她的hua记商行几乎垄断了大唐和日本间的民间贸易往来。

    她的儿子后来也步入仕途,官拜鸿胪寺少卿,主管对日本和新罗的外事联系。

    这是后话不提,当李庆安回到府时,他接到了从河东传来的紧急消息,安禄山兵分两路,大举向河东发起了进攻。

    .......

第六百三十三章 燕军西寇

    清晨的雾气如牛ru般弥漫在绵蔓河两岸,大片的麦田已呈深绿se,一株株壮苗已经分蘖成穗,这里是冬小麦区,和南方不同,在五月时冬小麦收后,这里将种植粟米,而不是水稻,此时正是田里大忙时节,尽管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尽,但随处可以看见农民忙碌的身影。

    这里是河东故关以西,属于太原府石艾县境内,远处依稀可以看见巍巍的太行山,这里也是井陉的河东入口,兵家必争之地。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一队骑兵从西面飞驰而来,风驰电掣,冲散了清晨的雾气,地里的几个乡农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老农,更是显得忧心忡忡。

    “长庚叔,听说最近要打仗,会打到我们这里来吗?”一名年轻人担忧地问道。

    另一名中年人笑道:“四郎,你是民团,要不要打仗,你还不知道吗?来问我们。”

    “莫大叔不知,我虽是民团,但也只管按时参加cao练,打不打仗,我怎么会知道?适才我见长庚叔忧心忡忡,想他年长见识多,所以忍不住问他。”

    那叫长庚的老农叹了口气道:“我也只是凭感觉,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五拨骑兵了,都是报信的兵,若不是井陉里面出了事,他们怎么会这么慌忙,我估计安禄山已经向河东出兵了。”

    老农一席话让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人叫喊:“这麦子还没好,若贼兵来了,麦子不就全毁了吗?”

    也有人想得更多了一点,惊慌道:“贼兵都是胡蛮,杀人放火抢女人的,家里有年轻女人的,赶紧跑吧!别管麦子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有说要跑的,有说等官兵的,没有一个人拿定主意,这时,麦田边远远跑来一人,当当!地敲锣喊道:“大家先回村去,里正有急事商议,快点回去!”

    “莫大叔,我们走不走啊!”

    “哎!你反应这么迟钝怎么行呢?快点走吧!”

    众人都慌了手脚,收拾了东西就向村里跑去。

    这些乡农的家就在前面不远处,叫做蔓北村,是一座三百多户人的大村子,由五个大宗族组成,另外还有十几户不属于这五个大宗族的散户,村子里年轻人不多,一部分年轻人去太原谋生了,另一部分人则从了军,剩下的后生都参加了民团,共一百二十人左右,和附近村庄的年轻人一起,约五百多人组成了一个民团营。

    此时在村口的几株老槐树下,密密麻麻挤满了男女老少,中间五个宗族的长者围成一圈,正神情严肃地听一名年轻官员说话。

    年轻官员姓赵,是石艾县县衙的兵曹主事,身旁跟着蔓北村的里正,从麦田里陆陆续续赶回来乡农都挤进了人群中。

    “各位乡亲,天不亮,我们县衙的人便全部下乡了,刚刚接到太原府严使君的紧急命令,所有人都要转移进太原城,如果不愿意去太原城的也可以,但必须往汾州、晋州转移,时间非常紧急,请大家今天就要出发。”

    “赵主事,我想问一下。”

    一名莫姓的宗族老者开口问道:“还有一个多月麦子就黄了,官兵有没有可能守住故关,不让贼兵进河东?”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故关那边已经有一万多官兵,既然这样说,我估计故关就是快守不住了。”

    说到这,年轻的官员又提高的声音,“各位乡亲,贼兵的残暴大家也知道,所过之地十室九空,很多都是契丹人、奚人,凶狠残暴,就像野兽一样,为了保命,大家不要管麦子了,太原府那边也传来消息,朝廷已决定,今年太原府的租赋全免,另外大家转移进太原城,有帐篷住,有官府赈粥,等打败贼军后,我们再重建家园,事不宜迟,大家赶快动身吧!”

    年轻的官员还要去另外几个村庄,他又动员了一阵子便骑马走了。

    官员一走,村口顿时吵嚷成一团,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喊声,叫骂声。

    “族长,我们到底走不走啊!”几个性急的人大声叫喊起来。

    几个老者商量了一下,对各自的族人道:“大家先回去收拾东西吧!我们再商量一下。”

    这句话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聚集在村口的千余哄地一下散开了,每个人都向自己家中慌慌张张跑去。

    半个时辰后,五个宗族的族长正式作出了决定,立刻撤到太原,随即各种宗族内部也商量了一下具体撤离方案,主要是归集马车,统计fu孺和老人的人数,以及口粮的具体分配方案。

    中午时分,蔓北村最小的宗族莫姓家族的一百余人开始撤离了,二十几辆马车由宗族统一调配,老人和孩子坐上了马车,fu人和男子步行,马车上满载着家家户户的值钱东西,以及被褥衣服等必须品,开始向三百里外的太原城进发了。

    马车上了官道,这时官道上已是人chao滚滚,黑压压的人chao延绵数十里,一队队逃难的人群从县城,从四面八方的村庄汇聚而来,大多数人都沉默着,带着对未来的茫然和担忧向西浩浩dangdang而去。

    .......

    争夺承天军戍城的战役已经进行了三天三夜,承天军戍城便是后来的娘子关,因唐初平阳公主的娘子军在这里驻防而得名。

    承天军戍城号称万里长城的第九关,险山、河谷、长城,构筑了一道天险之城,它也是井陉进入河东的最后一道雄关,由一支三千人的承天军驻守,安禄山的近二十万大军进入井陉,已经兵临戍关城下,为争夺这座雄关,主将安庆绪已经投入了近八万大军,而郭子仪也陆续增兵故关,使守军人数达到了一万人。

    战役已经进行了第四天,承天军戍城下已是伏尸累累、血流成河,燕军已经死伤近一万五千人,而守关的郭子仪部也死伤六成以上,原本坚固的雄关也变得千疮百孔,戍城已经岌岌可危了。

    中午时分,一场惨烈的战役刚刚结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到处是惨不忍睹的尸体和被烧毁的城梯。

    关隘内,守城的士兵都疲惫不堪地倚靠在墙边休息,城头上一片狼藉,到处是箭矢和石块,一滩滩血迹触目惊心,数百具阵亡将士的尸体和近千伤兵被抬了下去,经过四天三夜的战斗,一万人的守军只剩了不到三千人,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援军再不来,戍城失守是迟早之事。

    唐军的主将是郭子仪手下大将路嗣恭,是朔方军中的一名将军,此时,一身盔甲的路嗣恭带着数十名士兵在城头上视察,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他已经连续派了五支骑兵队赶去太原求援,但他刚刚接到郭子仪的命令,命令他放弃承天军戍城。

    路嗣恭心中暗暗长叹,他能理解郭子仪的决定,并不是不想守住戍城,而燕军兵力太多,双方兵力悬殊,再想守住戍城已经不现实了。

    他慢慢走到城头,凝视着远方,远方群山连绵,一条狭窄的通道从山中穿越而过,那里便是井陉了,最窄处只容一人一马而行,但从井陉出来,地势立刻变得开阔了,形成一个喇叭形的山谷敞口,就在这宽数里,长十几里的山谷里,密密麻麻分布近十万燕军,另外还有十万燕军在井陉峡谷中没有过来。

    望着大旗如云,营寨密布的燕军大营,路嗣恭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郭子仪的军令他不敢违抗,而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成为放燕军入河东的唐将,如果燕军在河东道大肆烧杀劫掠,后世的史书上必然会重重书写一笔:贼军西寇承天军戍城,路嗣恭弃关西逃。

    巨大的压力使他难以作出决定,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撤,那他的军队必然是全军覆没,他路嗣恭的结局就是取义成仁。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上前,“路将军,太原急令!”

    路嗣恭接过命令,又是郭子仪的手令,手令上只有六个字:‘弃关,速撤太原。’

    十几名军官围了上来,“将军,怎么办?”

    路嗣恭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老帅的命令是弃关回撤,你们的意见呢?”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看得出,他们并不想死守关隘,既然郭子仪有令,众人的心都动摇了。

    一名郎将道:“损兵近七成,士气消亡,不宜再久战了。”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吗?”

    众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一人道:“军令如山,老帅的军令我们不敢不从。”

    路嗣恭沉默了片刻,最后他长叹一声道:“好吧!一切由我来承担。”

    他立刻沉声下令道:“传我的命令,伤兵先撤,天黑时弃关西撤!”

    .......

    天se渐渐地黑了,承天军戍城前方的一座高台上,安庆绪、李怀仙、蔡希德三人正在眺望着数里外的关隘,他们刚刚接到情报,守关的唐军似乎出现了异动。

    作为这次进攻河东的主将,安庆绪的压力异常大,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统帅过五万人以上的大军,而这一次,他的父亲安禄山却让他统帅二十万大军,并限令他在一个月内攻下太原。

    从半个月前出兵到现在,一切很顺利,但眼前的戍城却让他遭遇到了西进河东的第一次重大挫折,已经损兵折将一万八千人了,可雄关依然矗立。

    尽管李怀仙和蔡希德安抚他,进攻承天军戍城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死伤两万人是正常,但巨大的压力还是使安庆绪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昨晚更是一夜未眠。

    李怀仙低声道:“小王爷,我估计唐军应该一样的损失惨重,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而且关隘的砖石已经松动,再进攻两次,戍城就应该坍塌了。”

    安庆绪叹了口气道:“一座戍城就让我损兵一万八千人,耗费了四天时间,我更担心太原城,城池坚固,二十天的时间能攻下来吗?”

    旁边的蔡希德接口道:“小王爷倒不用担心时间限制,燕王也应知道一个月很难,我觉得燕王的真正用意倒不是进攻太原城。”

    安庆绪和李怀仙一起动容,连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蔡希德缓缓道:“我是临行前听史思明所言,燕王的真正目的是让我们对付李嗣业安西军。”

    安庆绪的眼中lu出了一丝恐惧之意,哄他们去打太原,最后却让他们进攻安西军,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父亲安禄山也未免太腹黑了。

    “史思明怎么知道?”李怀仙有些怀疑地问道。

    “我也问了他,他说他只是推测,要想夺下河东,安西军是不可能绕过,要么是安守忠去对付,要么就是我们,或者是我们和安守忠配合,郭子仪的军队不足为虑,只要击败安西军,河东就算拿下了。”

    “这史思明很狡猾啊!”

    李怀仙和史思明的关系十分恶劣,去年史思明在恒州大败,李怀仙倾兵而出,击败郭子仪军队,救了史思明,却因幽州兵力空虚,导致草料库被烧,按理,史思明应该心怀感ji,在安禄山面前承担一半的责任,但史思明表面上求情,但暗中却告诉安禄山,这是因为李怀仙擅自派兵去剿灭义军,导致幽州兵力不足所致。

    李怀仙后来知道了这件事,他便对史思明恨之入骨,两人一度形成了不共戴天之势,所以安禄山这次派兵,就不会让他们二人一同出兵。

    李怀仙冷笑一声道:“我估计是他收买了王爷身边的心腹,他不就喜欢这样干吗?知道了王爷的真实用意,所以他装病,不肯去打安西军,企图保存自己实力,此人心术不正,我们要好好劝劝王爷,一定要提防住他。”

    安庆绪陷入沉思之中,他也有点相信了史思明的推测,真可能是让他们去打安西军,不过如果是和安守忠配合夹攻安西军,这倒是一个两全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名骑兵飞奔而至,在高台下大声禀报道:“急报安将军,我们发现承天军戍城内已经空虚,没有守军了!”

    三人大吃一惊,一起向戍城望去,只见城堡上火光一片,完全一种防御状态,竟然是唐军的空城计。

    安庆绪兴奋异常,立刻下令道:“传令,大军进占承天军戍城!”

    .......

第六百三十四章 人熊屠城

    (这一章描写安史之luan的残暴,不喜勿看)

    燕军在攻下承天军戍城后,大军长驱直入,一路烧杀劫掠,石艾县、寿阳县皆被洗劫一空,数千名不愿意撤走的平民被屠杀,石艾县县令撤走不及,自刎而亡,两座县城都被付之一炬。

    三天后,二十万燕军兵临太原城下。

    此时,郭子仪的八万大军已经收聚至太原城内,另外还有五万民团军协助守城,郭子仪坚壁清野、吊桥高悬,准备和燕军打一场守城持久战。

    按照安禄山的战略部署,安庆绪的二十万大军是进攻河东主力,而李归仁为南路率本部五万人出滏口陉,佯攻潞州,牵制李嗣业的安西军。

    就在安庆绪率主力出兵的同时,南方的李归仁部五万大军也穿过了滏口陉,进入河东境内,和上次李归仁军北上涉县不同,这一次,李归仁大军直接西进,进攻潞城县。

    李归仁是一名奚人首领,率部属归唐后改汉名为李归仁,他表面上顺从唐廷,但骨子里他凶狠残暴,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掠夺中原的财富和女人,李归仁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力大无穷,是安禄山手下的一员猛将,在军中外号称为‘人熊’。

    在安禄山军中的大将都有着不同的绰号,除了李归仁被称为人熊外,还有史思明被称为‘猎鹰’,他头发发黄且稀疏,目光yin鹜,因此得名。

    蔡希德因为他的凶残冷酷而被称为‘野狼’,田承嗣是因为狡猾多智,则被称为‘狡狐’。

    李归仁手下有五万大军,主要是曳落河及六州胡人,也就是由契丹和奚人组成的军队,是燕军中最强悍、最残暴的军队之一,其中九千曳落河军也是幽州铁骑之一,是燕军精锐中的精锐,曳落河在奚人语中是壮士之意,安禄山极为重视这支曳落河军队,公开称他们为自己的假子。

    所以李归仁虽然只有五万军,但他的实力在燕军各部中却是最精锐的一支军队。

    安禄山允许手下大将自己招兵,惟独李归仁不愿招兵,他认为汉人软弱,招为自己部下后只会坠了自己的名头,削弱他的战斗力,所以他依然保持着五万军的编制。

    李归仁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以战养军,每到一地,他都要放纵自己的士兵大肆掠杀jianyin,用这种方式来鼓舞军队的士气,虽然非常残暴,但对他的军队确实非常有效。

    这一次出兵前,李归仁便给所有士兵许诺,准许他们每人抢掠十名女人带回部落,这只是带回去的,至于当场jianyin杀死的女人则不计入其中。

    李归仁手下有两员副将,一个是大将安守忠,另一个是突厥人阿史那从礼,两人都是万人敌,称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李归仁率大军浩浩dangdang西进,他的军队一半都是骑军,进军速度极快,他分兵三路,阿史那从礼率一万骑兵为前军,他本人则率两万骑兵和一万步兵为中军,安守忠率一万步兵为后军。

    在离潞城县还有二十里时,一名报信兵飞奔前来禀报:“禀报将军,潞城县令率百名老者出城跪降,阿史那请示如何处置?”

    李归仁目光yin鹜地注视着前方,他那如岩石般的嘴chun里冷冰冰地迸出两个字:‘屠城!’

    在李归仁的头脑中,没有什么投降不杀的道理,只有吃饱和饥饿的区别,吃饱了便可以暂时放过,等饥时再食,而现在,他的士兵们都饿得眼冒绿光了。

    潞城县县令做梦也想不到,他率一县长者的屈辱跪降并没有任何效果,他们赤着上身跪在城外的官道上,双手捧着印绶,而他身后的官员和长者则手捧装有泥土的陶罐,他只恳求燕军能看在他们真心投降的份上,饶过满城的子民。

    但他迎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骑兵和杀气腾腾的战刀,燕军骑兵如山崩地裂般奔来,从他们身上呼啸而过,战刀劈飞了县令的人头,百余老者哀求着、悲喊着,但战马却将他们无情地踢翻践踏而死,万匹战马从他们身上冲过,他们的身体被马蹄踏为rou泥。

    潞城县顿时沦为了地狱之城,城中的数万男女成了待宰羔羊,当李归仁的中军赶到时,潞城县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

    四万大军开始了疯狂的抢掠jianyin,到处是尖叫声、哭喊声,随处可见被砍掉了人头的躯体,美貌一点的fu人在带血战刀的威bi下,被迫赤身躺在胡chuang上,承受近百名胡兵的排队轮暴,但最终仍难逃一死。

    整整五个时辰,契丹、奚人的残暴和yinyu将整座城池都吞没了。

    ........

    李归仁没有进城,他的大营驻扎在城外,随着夜幕降临,一队队满载而归的士兵陆续归营了,马匹上载着大包小包的财物,fu女被捆绑在马上,大多衣裙破烂,很多女人还赤着身子,夜幕降临,篝火点燃,一群群士兵围着火旁,烤rou喝酒,喧哗无比,他们bi迫数百名抢来的fu人涂脂抹粉,为他们跳舞助兴,看得兴起时,直接将fu人拉进人群之中......

    按照契丹人和奚人的规矩,最好的战利品要献给首领,李归仁的大帐内堆满了金银珠宝和二十几名年轻美貌的fu人。

    李归仁挑了五名最美貌的女子,其余女子都赏给了他的亲兵,在侧帐内,三百余名雄壮的士兵赤着上身,yin笑着将二十余名女子团团围住,二十余名女子像待宰的羔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士兵们绑在长凳上轮流蹂躏。

    “军爷,我已经伺候你们三十几人了,实在受不了,求求让我歇息一会儿吧!”

    一名女人哭喊着哀求,换来的却是更加疯狂的蹂躏.......

    在营帐的角落里,藏着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孩,长得目清眉秀,像猫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士兵去过问他,谁都知道,这是留给他们亲兵都尉享用的,这个男孩的父亲便是潞城县的县令,他和母亲一起被掳来,而刚才哭喊哀求的女人,便是他父亲的爱妾,现在已经昏厥过去.

    男孩虽然身材矮小,但已经十二岁了,此时他仿佛听见了母亲的哭喊声,似乎就在隔壁,他强烈克制着悲愤,将一名士兵落下的匕首悄悄藏到身下,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子,满帐的亲兵都在盯着二十几名赤身女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这时一名士兵走到他身前,背对着他,恰好遮住了他,就趁着这个机会,他身子一滚,便从帐下的缝隙滚了出去,滚进了隔壁帐中,身子撞在了一只木箱上。

    他慢慢用匕首割断了绑缚他双手的绳子,这时,他听见了母亲的哭声,他悄悄抬头,顿时被惊呆了,他的母亲赤着身子被反手倒吊大帐中间。

    另外还有三名女子一样地吊在空中,在营帐中央,站着一名像黑熊一样的男人,身高巨大,浑身是mao,头发披散着,赤着下身,上身穿一件铁甲,仿佛恶魔一般,凶恶无比,男孩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这时,男子已经凌虐完了一个女子,大步走向男孩的母亲,女人吓得浑身发抖,男子抓女人的两tui,狞笑着捏了两把tunrou,“这个女人fei熟细嫩,我最喜欢!”

    他忽然从后面将两tui重重地向两边一分,只听见骨骼的断裂声,女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男子见母亲惨遭凌虐,他嘴chun都咬破了,血顺嘴角流了下来,这时李归仁狠狠地骂了一句,“他娘的,汉人娘们就这么脆弱吗?”

    他有点倒了胃口,一屁股坐在木箱上,重重地喘着粗气,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身后竟然藏着一个男孩,他粗壮的tui差一点碰到了男孩的脸。

    男孩最初是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喊出声来,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长满黑黝黝长mao的小tui,粗壮得像帐外拴马的木桩。

    男孩见母亲身上流满了鲜血,他xiong中涌起了滔天的愤怒,他要报仇,要为母亲报仇!

    他侧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maotui,他想起了医生给他治病时说过的话:‘人长得再高,但根却在脚上,两根经脉贯穿身体,经脉断则身体崩塌。’

    他慢慢举起了匕首,忽然大喊一声,猛地向他跟腱处刺去,李归仁刚刚站起身,忽然觉得右脚后跟一阵钻心的剧痛,他痛得大叫一声,一回头,看见了一个瘦弱的男孩,他那张仇恨而惨白的脸,男孩又一声大叫,举起匕首向他下身刺来。

    李归仁见自己右脚跟上流满了鲜血,火辣辣地疼痛,他已经软得站不住了,李归仁不禁勃然大怒,一把抓起男孩,将抓小ji一样,将他脖子一拧,男孩当场惨死。

    李归仁走了两步,他只觉浑身发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右tui已经没有了一点力气,他心中大骇,放声高喊起来:“快来人啊!”

    .......

    李归仁在潞县被一个男孩所伤,右脚筋腱被割断,使他再也无法骑马打仗,成为了一个只能拄杖而行的废人。

    李归仁怒极攻心,将安禄山不准他深入河东的命令抛到了脑后,他下令大军南下,向潞州州治上党县进发,所过之地,皆夷为平地。

    而此时,李嗣业的安西军尚在晋州,上党县有一支六千人的北唐驻军,由当年投降了李庆安的安禄山部将田乾真率领。

    李归仁发誓将田乾真亲手抓住,交给安禄山,就在他离上党县还有四十里时,突然传来消息,安西军大将卫伯yu率一万安西军攻克了滏口陉河东入口处的滏西城,截断了李归仁的退路,而另一名安西军将领席元庆率一万军,进军泽州,和泽州的八千守军汇合,堵住了另一条撤回河北的白陉。

    这时,安西军四万主力在安西副帅李嗣业的统帅下,从晋州进入潞州,驻兵良马寨,形成了对李归仁军的包围状态。

    .........

    (老高看了一些资料,关于安史之luan中叛军的残暴简直令人难以想象,老高这一章只着墨一点点,给大家一个感性认识,既然写了安史之luan,有些东西始终绕不开)

第六百三十五章 风云急变

    长安赵王府,不停有士兵进进出出,将一份份从前线送来的快信送至,又将一条条命令送往王府旁边的信站。

    在赵王府的军机室内,李庆安和韦青平等几名幕僚正在沙盘前研究战事,另外,兵部尚书颜真卿、兵部shi郎长孙全绪、千牛卫大将军南霁云等重臣,也都一一在沙盘前参赞军务。

    李庆安刚刚接到了李嗣业送来的快信,他用木杆指着潞州地界道:“卫伯yu军目前截断了李归仁的后路,席元庆也堵住了白陉,如果李归仁军此时想突围出去,也有可能,他可以从乡县沿武乡水北上,但李嗣业的情报是,李归仁军并没有北上的意思,目前他们驻兵在这里.....”

    李庆安用木杆指着上党城以北,那里有一个用小木块做成的镇子,西边是一条用白油漆刷出的河流。

    “这是浊漳水,河东岸距离上党城约五十里处是浊漳镇,李归臣的五万大军就驻扎在这座镇上,很明显,李归仁是要和李嗣业的安西军主力决一死战了。”

    “双方兵力对比如何?”颜真卿沉声问道。

    “目前李嗣业在河东地界约八万军队,但要考虑封堵燕军退路和各地的部分驻军,李嗣业最多也只能动用四万人,目前赵崇节和贺娄余润已率一万骑兵精锐前去支援,这样李嗣业可用之兵也是五万,这也是他的性格,他不会倚多取胜,但从兵种上来说,燕军是三万骑兵和两万步兵,而安西是四万骑兵和一万步兵,从骑兵数量上说,我们占有优势,而且我们还有天雷和火油,无论军种和实力,我们占有优势,而对方的优势在于骑兵,一万曳落河骑兵是安禄山最强悍精锐的骑兵,另外还有一万契丹骑兵,是由契丹耶律部的精锐,装备精良,据说战斗力超过了幽州铁骑,还有一支骑兵也是奚人的精锐,正是有这三万骑兵,李归仁才不想北撤,和安西军较量,如果他能击败安西军,那他将名震天下。”

    长孙全绪点点头感慨道:“这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

    他看了一眼南霁云,见他眼中有些黯然,便笑道:“南将军以为呢?”

    南霁云正为自己没有机会参加这样的精彩战役而感到遗憾,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李嗣业将军坚持以五万军对阵对方五万军,这本身就是一种轻敌之举,我只担心安西军被盛名所累,生出骄兵之意,不把燕军放在眼中,这样这非常危险。”

    “南将军说得没错,我也有这个担心。”

    李庆安对众人道:“我已写信给李嗣业,命他不准轻敌,另外我又命王思礼率三万关中军出陕州,前往河东接应,这场战役事关重大,李嗣业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决不能输掉!”

    这时,一名文书官拿着一份情报进来施礼道:“殿下,太原最新快报!”

    众人一下子被吸引了,纷纷向李庆安望去,李庆安接到接过情报看了看,眉头皱成了一团,道:“难怪李归仁不肯北上,原来是安庆绪改变策略了,他刚到太原便又撤回了石艾县,李怀仙率八万大军南下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李怀仙的八万大军中,至少有三万是精锐的幽州铁骑,骑兵速度极快,一旦在上党战役打响前赶到潞州,那么李嗣业的形势就危险了。

    李庆安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这才明白了安禄山真正的策略,原来安禄山攻打太原是虚,他真正的目的是对付李嗣业的安西军,如果郭子仪分兵去支援李嗣业,那太原的兵力必然空虚,正好被安庆绪的军队趁虚而击,太原又危险了。

    这其实不是李嗣业轻敌,而是他李庆安轻敌了,小看了安禄山的部署,李庆安负手在房内慢慢踱步,他忽然走到沙盘前,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形,沉声道:“立刻传我的命令,命李嗣业放弃潞州,撤到晋州乌岭山以西,严守府城关,卫伯军和席元庆也同时撤回,命田乾真部放弃上党县,所有的军队全部撤到晋州集结。”

    他沉yin了片刻,紧接着又下了第二道命令:“命雷万chun和辛云京率部走飞狐道进入定州,断安庆绪的粮道。”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对众人道:“这次是我们小看了安禄山,安禄山进攻河东虚虚实实,若太原难攻,他们就转而对付安西军,若郭子义出兵,他们又会转而攻打太原,令我们处于被动,说到底还是我们在河东兵力不足的缘故,如果我们能再增兵十万,就能扭转被动局面,所以我决定再火速向河东增兵十万。”

    颜真卿沉思了片刻,道:“关中有十五万大军,可以走蒲津渡支援河东,从前玄宗帝去北都时,都是从蒲津渡黄河,在那里一夜间便可建立浮桥,数万御林军渡河极快,我们不妨先命王思礼搭建浮桥,等大军赶去,正好渡河。”

    李庆安道:“搭建浮桥是个好主意,但关中十五万军队最好不动,这次江南之战降卒极多,又在江南募兵六万,可令江南军北上协守河南,而令李光弼率七万军渡河支援河东,我再率三万精锐骑兵走蒲津渡口赶去河东,只要李嗣业能及时退回晋州,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颜真卿和长孙全绪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殿下怎能亲去河东?”

    颜真卿连忙劝道:“殿下刚从江南回来没多久,又赶去河东,实在劳累,我想李嗣业也是名将,他应该能独挡一面,打赢河东战役,殿下只须远程调度便可。”

    李庆安摇了摇苦笑道:“实不瞒颜尚书,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安西军也不例外,安西军最大的问题就是山头太多,各个大将之间都互不服气,李嗣业指挥不动李光弼的军队,李光弼也调动不了李嗣业的军队,他们必然是各自为阵,我在长安调度毕竟太远,也难以协调,所以只有我去坐镇河东,才能协调各军,再说还有郭子仪,他也只可能给我面子,你们不要劝了,这次河东战役非同小可,直接关系到河东的得失,我必须亲赴河东。”

    颜真卿还想再劝,南霁云却道:“颜尚书不要再劝了,我也觉得大将军亲赴河东是最好的方案,李嗣业为人骄傲,就怕他不肯接受李光弼支援,而独立和燕军作战,那样会使安西军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如果李嗣业在河东战败,毁了安西军声誉是小,更严重是会扭转整个战局,如果南唐再呼应,我们就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这场战役非同小可,关系到整个大局,我反对李嗣业来做主将,就基于这个考虑。”

    南霁云的分析非常透彻,颜真卿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多劝了,问道:“那不知大将军何时出发?”

    李庆安当机立断道:“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出发,还望颜尚书协调王思礼,在蒲津渡速架设浮桥。”

    颜真卿点点头,“我会立刻发鸽信给王思礼,祝殿下一路顺风,早传捷报!”

    ........

    庆平二年四月初,安禄山突然改变战略,命安庆绪大军放弃围攻太原,退至河东井陉口,又命李怀仙率八万精锐大军南下支援李归仁部,这样一来,便使得李嗣业地安西军腹背受敌,战局急转,不等李庆安的命令到来,李嗣业也同时意识到了形势危急,他下令潞州各部撤回晋州,卫伯yu部一万人在回撤途中遭遇了李归仁大军的拦截,双方爆发ji战,卫伯yu部因寡不敌众,损失近半,大败而回。

    渐渐地,河东的战局越演越大,双方都意识到了这场战役的重要性,已经关系到整个河东的得失,安禄山命安庆绪再向潞州增兵五万,由蔡希德率军南下,使燕军在潞州的总兵力达到了十八万。

    而北唐军方面,李光弼则率七万军从河yin县渡过了黄河,进入怀州地界,走太行陉进入河东泽州,与此同时,李庆安则亲率三万骑兵精锐,每人配双马,日以继夜地向河东方向进发。

    一场关系到河东得失、关系到攸关全局的大战,正在河东的东南部开始慢慢酝酿了。

    ........

    如果我们打开地图,就会发现,晋州东部是河东道的一条重要分界线,在晋州东部,介山、霍山、乌岭山一直到南方的王屋山,从北至南,延绵千里,将河东道一分为二,形成了一条天然的军事分界线。

    而在这条军事分界线上,乌岭山中部的府城关,也就是今天的安泽县,便是一个极重要的战略要地,府城关以东,便是通往潞州的良马寨。

    此刻李嗣业的大军便是驻扎在府城关,目前,李嗣业在河东一共有八万大军,由于卫伯yu在撤回途中损兵五千,李嗣业手中实际上的军队是七万五千人,另外还有一万士兵零散地分布在晋州、绛州、蒲州等地。

    这天上午,李嗣业接到士兵禀报,李庆安派来的先锋,由赵崇节和贺娄余润率领的一万骑兵抵达了晋州,他同时得到另一个消息,李庆安亲率三万骑兵精锐已经到了蒲津渡口。

    ......

第六百三十六章 意外事件

    第六百三十六章意外事件

    府城关是一座修建在山谷口上的关隘,这道关隘既不坚固,也不高大,它没有娘子关那样雄峻险要,城墙长约三里,更像一座城池,城墙高三丈,而且没有护城河和吊桥,因为它身居河东道内部,谁也没有把它作为御敌险要的意识,历经百年了,也没有进行重新修葺,使它显得十分破败,在两军交战中,它很容易被敌军攻下。

    尽管如此,但府城关还是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它濒临沁水,滔滔的沁水紧靠关隘流过,使关隘前的空地十分狭窄,敌军摆不开战场,李嗣业为此建立了两道防线,一是在沁水岸边布兵六千人进行防御,如果安禄山的军队突破第一道防线,那六千人便可以退回关隘内建立第二道防御线。

    时值黄昏,残阳如血,一轮暗红sè的夕阳即将落下地平线,余辉将天空和破败的城墙映成了紫红sè,李嗣业负手站在城头之上,凝视着汾水对岸,对岸,可以隐隐李归仁的先锋军已经扎下了大营,就仿佛一种嘲讽和挑衅,安西军原本是要将李归仁军包围歼灭,但形势急转,安西军非但没有成功,还被迫退回到了汾水以西,这让李嗣业心中极为恼怒。

    南霁云的分析并没有错,李嗣业天生傲骨,他从一开始起,根本就没有将安禄山的军队放在眼中,若不是李庆安的军令及时到来,他在集结军队后就要和李归仁进行决战了,一洗卫伯yù部惨败之耻。

    但李嗣业也并非是无智鲁莽之人,当卫伯yù告诉他,他是一万对一万,被曳落河骑兵击败时,李嗣业开始意识到了燕军也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不堪一击,随着太原府的燕军不断南下,李嗣业也知道这将是一场大战,他终于压下了出兵与李归仁军决战的念头,严守府城关,等待援军到来。

    这时,卫伯yù缓缓走到李嗣业身旁,低声问道:“副帅是否不甘?”

    卫伯yù年约三十六七岁,在安西从军多年,最早是陌刀副尉,曾参加过怛罗斯之战,累功到了俱战提都督,多年来一直便跟随着李嗣业,和大将田珍一起成为李嗣业的左膀右臂,在田珍跟随李庆安东进后,他便成了李嗣业的心腹爱将,他是今年初才刚刚被提升为将军,李嗣业对他十分器重,这次出兵河东,李嗣业是主将,他便是副将。

    卫伯yù见李嗣业心情沉重,他理解李嗣业的心中的失落,这是李嗣业盼望了很久的一场战役,但最终还是没有能独立指挥。

    李嗣业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什么不甘,只是有些后怕。”

    “后怕?将军,这本是你一战扬名天下的机会,将军却未能得到,我为你感到遗憾。”

    “伯yù,你大错特错了!”

    李嗣业转过头凝视着他道:“你以为是大将军不给我这个机会吗?是因为你没有看清这次战役的重大意义,这场战役安禄山已经将它视为夺取河东的关键一战,甚至连太原都放弃了,十八万大军,安禄山下了最大的血本,安西军就算再强悍,也难敌三倍之敌,如果安西军败了,不仅丢失河东,严重影响大将军的声誉,还会扭转整个战局,使北唐陷于被动,更严重甚至会影响到大将军的上位,这个责任我担不起啊!”

    卫伯yù羞愧地低下了头,“将军远见,卑职目光短浅了。”

    李嗣业摇摇头苦笑道:“其实刚开始我也是目光短浅了,总以为李归仁是贪功冒进,所以想断他的后路,现在我才知道,安禄山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消灭我们安西军,大将军身在长安都能看出对方的企图,我身在其中反而一眼糊涂,还有李光弼的七万援军,他未必肯听我的指挥,各自为阵的后果就是被各个击破,所以这场战役也只有大将军来指挥,才能协调各军,才能使我们处于不败之地。”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守住府城关,等待大将军到来!”

    说到这,李嗣业用马鞭一指前方沁水笑道:“走!我们去看看沁水的防御。”

    ......

    蒲津渡口位于京畿道的同州和河东道的蒲州之间,是黄河中游著名的渡口,李隆基在开元年间几次巡视北都太原,都是从这座渡口过河,数万羽林军在一夜之间搭建成了一座浮桥,使李隆基能骑马过河。

    李庆安从长安率三万骑兵昼夜奔驰,只两天两夜,三万大军便赶到了蒲津渡口,此时,王思礼已提前率两万潼关军搭建成了渡河浮桥,这是征集数千艘民船,用铁链相连,船和船之间搭建了木板。

    三万骑兵赶到了蒲津渡口,几乎是马不停蹄,直接从浮桥过河了,这时,王思礼来到李庆安面前,躬身施礼道:“参见大将军!”

    李庆安回礼笑道:“多谢王将军搭建浮桥,辛苦了。”

    王思礼诚恳地说道:“能为大将军出征效力,是卑职的幸运,若不是卑职身负守潼关之责,卑职愿为大将军麾下一小兵,随大将军出征,立不世之功!”

    李庆安沉yín一下,便道:“王将军能稳守潼关,便是保卫关中,或许安禄山很难有机会进攻关中,但南唐却有可能,希望王将军能守城不怠,多派斥候南下荆襄,了解南唐军的动向,掌握情报的主动,这也是守城之道。”

    王思礼还从来没有想过,守潼关居然还要派斥候南下荆襄,李庆安的建议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窗户,使他的思路豁然开阔,守城不仅仅是死守,主动了解敌军动态,这是攻,但也是最高明的守城,他不禁心情jīdàng,深深施一礼道:“大将军的教诲,卑职铭记于心!”

    “王将军请多保重,我先行一步了。”

    李庆安在马上拱拱手,调转马头,猛抽一鞭战马,战马便向渡口疾驶而去。

    一个时辰后,三万骑兵全部渡过了黄河,进入蒲州地界,他们在东岸休息了两个时辰,大军抖擞精神,继续向数百里外的晋州疾奔而去。

    .......

    就在李庆安渡过黄河的同一时刻,李怀仙的八万大军也抵达潞州,与李归仁的主力汇合,但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意料不到之事。

    正所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安禄山的燕军和李庆安的安西军一样,也是山头众多,史思明、李怀仙、李归仁、田承嗣、蔡希德等等,都是各守一方的大将,他们互不服气,李怀仙由于长期驻扎幽州,获得利益最多,四万幽州铁骑,他独得三万,但他立下的功劳却不大,因此其他大将一直对他心怀不满。

    如果按派系划分,李怀仙和田承嗣是一派,属于本土汉将派,而史思明、李归仁、蔡希德又是另一派,属于外来胡将派,两个派别在安禄山的调和下,虽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利益冲突,但也泾渭分明,平时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次,安禄山命李怀仙部和蔡希德部联合攻打河东,就是考虑到二人派系不同,难以共事,更担心他们产生矛盾,所以才让长子安庆绪为主将,让两人为副将。

    李怀仙的八万大军虽然抵达了潞州,他驻兵在屯留县南,与李归仁的大营相距约四十里,和李归仁军的残暴不同,李怀仙部大多是汉军,而且很多是从前范阳军,军纪稍微严整,虽然也有抢夺民财之事发生,但他的军队却没有屠城和大规模抢夺jiānyínfù女的罪恶。

    李怀仙也听说了李归仁部在潞州的一系列暴行,屠杀了十余万人,潞州民众几乎被他屠杀殆尽,为此李怀仙心中深为不满,他认为此举将毁掉安禄山夺取大唐江山的政治野心,同时,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也使他对李归仁更是恼怒万分。

    李怀仙有一个同乡叫做周逊,在李归仁部为队正,因为是汉人,被胡人排挤,再加上他对李归仁军屠杀汉民深为不满,便逃离了李归仁部,找到了李怀仙,李怀仙自然将他收留,但这个周逊却告诉了李怀仙一个消息,李归仁在不久前击败了安西军卫伯yù部,夺得了两千多匹战马,这些战马都是品种优良的大宛马,甚至还有几十匹大食马。

    这让李怀仙十分动心,他们的战马都是突厥马,马种偏矮小,虽然能长途跋涉,但作为骑兵最需要的冲击力和速度却不足,李怀仙也非常想得到十几匹优良的大宛战马作为种马,最好再能到一两匹大食骏马,为此,李怀仙派人拿着八千贯钱的厚礼去见李归仁,希望他能看在都是燕军的份上,满足自己这个小小的要求。

    不料李怀仙的这个要求使李归仁深为忌惮,本来他们之间就是一种不同派系之间的互相竞争,李怀仙有犀利精锐的幽州铁骑,李归仁也有无敌于天下的曳落河骑兵,彼此都恨不得把对方的马匹全部毒死,李归仁怎么可能把优良的马种给他去改良,再说这些战马对李归仁也是如获至宝,他已经将大部分战马送回了奚部落和契丹部落,剩下的几百匹战马也给了自己的亲兵,就算安禄山下令让他给,他也没有了。

    李归仁当即便拒绝了李怀仙的请求,不仅如此,还扣住了李怀仙送来的厚礼八千贯钱,让李怀仙把叛逃的队正周逊交给他处置,否则这八千贯钱便作为李怀仙收留叛逃者的赔偿。

    李怀仙闻之大怒,立刻拔营北退,一直退到潞州北面的黎城县驻扎,和李归仁军誓不同路,就在这时,蔡希德的五万军也抵达了潞州,却与李归仁军合兵一处,这样一来,燕军内部便发生了一种安禄山事先没有料到的分裂,李怀仙部不服从李归仁的调遣,自成一派。

    十八万军队分裂为李归仁和蔡希德十万大军,这是一派,而李怀仙的八万军又是另一派,两派各自为阵,分成南北两路向晋州进发。

    .......

第六百三十八章 贵妃消息

    安禄山的午睡几乎要两个时辰,雷打不动,睡着后便由他的亲兵shi卫在睡房周围守护,李猪儿是shi候他睡觉的心腹之一,当安禄山睡着后,他可以蹲在一旁小睡,或者去吃午饭,这段时间他比较自由,当然,他也可以出去,没人管他,但他必须在安禄山醒来时出现,否则他将遭到重罚。

    李猪儿今天二十岁出头,是一名宦官,十年前,他还是一名少年时被带进安禄山的府中,安禄山看中他的聪明伶俐,亲自cao刀将他阉割了,从此,李猪儿再也没有发育,他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但身材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从背影看他,又瘦又小,俨如少年一般。

    李猪儿从小父母双亡,是他的叔父李醉将他养大,尽管当年是他叔父李醉将他送进安禄山府上,但他李猪儿并不怨恨,他任然像对父亲一样善待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

    李猪儿从燕王府出来,叫了一辆马车便匆匆向城北而去,上午他叔父请人给他带了个口信,他旧疾发作了,让李猪儿有空来看看他,李猪儿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在伺候了安禄山睡觉后,他便赶到了叔父李醉的住处。

    李醉原来住在城东一所破旧的小房子里,但不久前他搬了家,住进了一栋占地八亩的大宅,又添了十几个丫鬟仆役,李醉的娘子三年前跟人跑了,而现在,他又娶了两个如hua似yu的美娇娘,家里有用不完的钱,据说他在城外还有五顷良田。

    尽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李醉的一些朋友也并不感到惊奇,毕竟他的侄子李猪儿是安禄山身边的心腹,自然是有钱。

    但李猪儿心里却明白这一切和他无关,他虽是伺候安禄山的心腹,但在安禄山眼中,他和一条狗没有区别,别说赏赐他钱,他连吃饭都是安禄山剩下的残羹剩饭,只是从去年开始,安禄山每月才给他三贯例钱。

    十年来像狗一般的生活,身体的残缺使他小便时有一种难以启口的痛楚,这一切使他对安禄山恨之入骨,但又惧怕他之极。

    直到叔父李醉给他引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对他的尊重,才让他感觉到了人的尊严,这个人便是史思明。

    李醉的新宅位于城北一条叫五善人巷的街巷中,是一栋比较隐蔽的宅子,除了这座宅子,史思明还送给了李醉两个美女和一万贯钱,城外的五顷良田也是史思明所送。

    另外对于李猪儿,史思明也异常大方,送给了他一千两黄金,熔铸成一个大金佛,李猪儿将它埋在了叔父的旧房子里,那是他后半生的安身养命钱。

    李猪儿刚刚一敲门,门便开了,lu出叔父李醉养得白胖的脸。

    “你怎么才来,快进吧!”

    李醉有些埋怨道:“让别人等快两个时辰了。”

    “今天胖子心情不好,他刚刚才睡下,叔父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什么事,是有人在等你,快跟我来吧!”

    李猪儿跟着叔父走进了内室,房中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在看书,李猪儿一眼便认了出来,是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

    他连忙上前跪下见礼,史朝义慌忙把他扶起,“李哥儿,快别这样!”

    史朝义和他父亲史思明长得完全不同,史思明头发枯黄,瘦脸鹰鼻,一脸jian诈,但史朝义却长了一张方脸大耳,颇有几分汉人模样,像他的母亲,而且性子也不同,史思明凶狠残暴、冷酷无情,而史朝义却为人宽厚,颇得史思明部下的敬重。

    他请李猪儿坐下笑道:“我知道你要急着赶回去,我就长话短说了。”

    李猪儿感ji道:“多谢史将军体谅,今天那人心情不好,我担心他会早醒。”

    “那我就直说了。”

    史朝义看了李醉一眼,李醉便知趣地退了下去,顺手将门关上,史朝义便道:“是这样,我父亲得到一个消息,说贵妃藏身在太原府曲阳县.....”

    “真的吗?”

    李猪儿又惊又喜道:“安禄山对前贵妃可是梦寐以求,他听杨huahua说贵妃藏身在太原,他便发动了对太原的战役,若真找到贵妃,他肯定会欢喜得发狂了。”

    史朝义却摆摆手笑道:“当然不是真的,其实我父亲都知道,杨贵妃肯定是在李庆安手中,但安禄山却不肯相信,这段时间我父亲一直在寻找,结果真在易州的乡村里找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杨贵妃的女人,当然只是外貌相,她只是一个乡村愚fu,和贵妃是没得比,但我父亲一直在训练她,最近终于训练出一点模样了,我父亲便将她藏在太原府的曲阳县,这个消息你要找机会透lu给安禄山。”

    李猪儿迟疑一下道:“让我透lu恐怕他不信,我从不出门,怎么会知道贵妃藏在曲阳县。”

    “当然不是你直接透lu,明天上午会有一个女道士来找安禄山提供贵妃在曲阳县的情报,最好你能出来一下,引他去见安禄山,这样,你就介入此事中了,你说说看,什么时辰她来比较好?”

    李猪儿想了一下,道:“巳时正吧!如果没有意外我可以出来一下,就怕明天会有特殊事情我走不开,不过如果巳时不行,已时一刻也可以。”

    史朝义又问道:“现在燕王府中,肯定就只有你一人见过贵妃吗?”

    李猪儿点点头,“我曾伺候安禄山进宫参加宴会,在宴会上见过贵妃一次,其实另一个宦官罗秉忠也见过贵妃,只是他年初得重病死了。”

    “这就对了,你可以向安禄山提出,你去一趟曲阳县辨认,如果是就接回贵妃。”

    说到这,史朝义取出一卷画,在桌上打开来,笑道:“你看这幅画,明天女道士就会拿这幅画去见安禄山,另外还有一只贵妃用过的yu磬,是我父亲hua重金请宦官从南唐宫中偷出来,这两样东西就是证据。”

    李猪儿上前看了看画,只见杨贵妃穿着一身女道士袍服,合掌跪在蒲团上,容貌清丽脱俗,他顿时惊讶道:“这真是贵妃啊!”

    “这当然是贵妃,是一名宫廷画工偷偷在华清宫画的,也被我父亲用重金买到手,这幅画就当是贵妃在曲阳太yin观的留像,你要记住了,要附和女道士的话,最后,你要主动提出去曲阳辨认,明白吗?”

    李猪儿心中紧张得怦怦直跳,他点了点头,史朝义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我答应你,这件事结束后,我就送你去长安,让你在长安享受后半生的富贵。”

    李猪儿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跪下砰砰磕了两个头,“史将军的恩德,我铭记于心。”

    “请起!请起!你快回去吧!别让安胖子怀疑到你。”

    “那我走了。”

    李猪儿不敢停留,转身便匆匆走了,史朝义将东西收拾好了,便从后门离开了李醉家。

    回燕王府之前,李猪儿又悄悄来到了李醉的老房子里,李醉既然有了新宅,这处老房子他就不用了,被李猪儿拿走。

    房子很旧,只有三间,不过是砖瓦房,还算结实,最早是李猪儿父亲的房子,父母病逝后,被叔父占用了。

    外面房间里空空dangdang,在最里面的一间屋子里堆满了杂物,李猪儿来到墙角处,用铁锹挖出一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尊沉甸甸的铜佛,足有六十几斤,这就是用史思明给他的一千两黄金熔铸成的金佛,外面镀了一层铜。

    李猪儿轻轻抚mo着这遵铜佛,他忍不住咧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一千两黄金啊!价值三万贯,他这辈子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钱,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整个人生都充满了希望。

    ........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二天上午,安禄山坐在书房中听shi卫读各地送来的情报,他的眼睛只有在清晨刚起chuang时还勉强能看清东西,但很快眼睛就会变得模糊起来,开始看不清文字,就算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也是模模糊糊,凭感觉和声音来辨认对方,这是他的一大秘密,只有他的几名心腹shi卫知道,他不准任何说出去,就连谋士高尚也被瞒在鼓里,这也是安禄山喜欢在清晨召集大将开会的缘故。

    听了几份情报,无非是各地要钱要粮,安禄山便没有什么兴趣了,他打了个哈欠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时,站在一旁的李猪儿偷偷看了一眼时漏,已经马上到巳时正了,他心中紧张得快跳了出来,见安禄山问话,他连忙上前道:“王爷,吃点心的时辰到了,我去给王爷端点心去。”

    这是安禄山的习惯,巳时左右一定要吃一顿点心,再喝杯热茶,安禄山嗯了一声,李猪儿便匆匆出去了,他刚出去没多久,正好看见一名丫鬟端着一盘点心来了,他接过点心盘子,又向大门外望去,只见一名shi卫在院门口探头探脑,他便问道:“什么事?”

    “李哥儿,门口来了个女道士,说有贵妃的消息。”

    果然来了,李猪儿心中一阵狂跳,shi卫又道:“如果王爷没空,我就打发她走。”

    这就是史朝义让李猪儿来接应一下的原因,由于安禄山悬赏十万贯找杨贵妃的消息,这两年来报告杨贵妃消息的人多如牛mao,刚开始还有兴趣,但每次都失望后,安禄山也有点烦了,shi卫们也不敢轻易去禀报,只有碰巧安禄山没睡觉,又心情好时,才敢禀报一下。

    所以李猪儿若不出来,女道士可能连见安禄山的机会都没有,李猪儿便道:“不碍事,让她稍等一下,正好王爷在休息,我去禀报一声。”

    李猪儿端着盘子走进了房中,安禄山正端着杯子喝茶,眼睛眯成一条缝,在看窗外的一树槐hua。

    他放下盘子,小声道:“王爷,外面来了个女道士,说有杨贵妃的消息。”

    安禄山眉头一皱道:“怎么又来了,可靠吗?”

    “奴才没有出去不知,但奴才想,杨贵妃不是也做过女道士吗?或许有点意思。”

    “嗯!”

    安禄山点点头道:“那你先去问问,如果确实有点希望,再领她进来!”

    安禄山把寻找杨贵妃的希望都寄托在杨huahua身上,对其他人不抱什么希望了,而且杨huahua说,杨贵妃在太原城内,现在太原严防死守,他更没有什么想法了。

    李猪儿出去了,片刻跑进来道:“王爷,有点希望啊!女道士是从太原府来的。”

    安禄山精神一振,连声道:“快!快宣她进来。”

    很快,几名shi卫带着一名女道士走了进来,只见这名女道士年约四十出头,满脸横rou,一看便是不善类。

    她左手拿一柄拂尘,右手作揖向安禄山行礼道:“无量天尊!贫道参见燕王殿下。”

    她带着一个包,被shi卫拿在手上,安禄山迫不及待道:“道姑,你知道贵妃娘娘下落?”

    “贫道七天前还和她在一起,不过她已经不是贵妃了,道号太真。”

    安禄山呆了一下,李猪儿接口道:“殿下,杨贵妃正式封贵妃前,不就是出家做了太真道姑吗?”

    安禄山大喜,又道:“你快说,她在哪里?”

    女道士不慌不忙道:“殿下,贫道是从太原府曲阳县的太yin观而来,我们太yin观是秦国夫人捐资所修,也就是贵妃娘娘的大姐,去年九月,一个女道士从长安而来,在我们观内修行,她出手阔绰,深得观主的重视,给她独院供奉三清,我偶然听说她道号太真,连她的模样都没有见过,直到两个月前,她有些感恙,观主命我进院陪她修行,我这才见她真面目,果然是国se天香,一个偶然机会,我听她shi女叫她贵妃娘娘,被她训斥,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鼎鼎大名的杨贵妃。”

    安禄山听得心痒难耐,又连忙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无量天尊,贫道是为求赏而来,如何没有证据。”

    她回头指了指shi卫手中的包裹,shi卫连忙将包裹放在桌上,解开来,只见包裹里有两样东西,一只紫yu磬,一幅画轴。

    安禄山手一指yu磬,李猪儿连忙拾起递给了他,安禄山仔细打量这只yu磬,yu晶莹温润,隐隐呈紫se,没有丝毫杂质,绝对是极品美yu,安禄山转过yu磬看了看底部,只见上面有字迹,他看不清楚,便问李猪儿道:“上面写什么?”

    李猪儿认识字不多,偏巧上面的字他都认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道:“天宝四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贺贵妃册封。”

    “是它!”安禄山顿时ji动起来,“我就说这yu磬这么眼熟,是天宝四年贵妃册封时,我送去的贺礼,就是这个紫yu磬。”

    李猪儿连忙拍马屁道:“恭喜王爷,贵妃娘娘现在还保存着王爷送的东西,说明她对王爷还有恩情。”

    安禄山高兴得呵呵直笑,他又道:“把画展开!”

    李猪儿连忙又将画轴展开,安禄山看别的东西不清楚,但看杨贵妃的容貌,他的眼睛却突然好了起来,只见上面是一幅贵妃出家图,画图很简单,没有背景,杨贵妃身着道袍,披散头发,跪在蒲团山合掌作揖,容貌天姿国se,楚楚动人,人见人怜。

    安禄山都看呆了,半晌才问中年道姑道:“这是谁画的?”

    “是贫道所画,贫道擅长丹青,出家前是北都的画匠。”

    “画得很好!很好!”

    安禄山终于有点相信了,他心中ji动万分,多年梦寐以求的杨贵妃终于出现了,他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让儿子安庆绪去接来,但安庆绪又率兵南下了,这时,李猪儿道:“王爷,要不奴才跑一趟吧!奴才见过贵妃,顺便辨认一下,如果真是,奴才便将她接回幽州。”

    “好!”

    安禄山当即答应了,“你带一千骑兵前去曲阳县,让江画师也随你去,再给我画一幅像来,无论如何,你要把她带回河北,事成,我赏你五百贯钱。”

    这可以说是安禄山给他身边奴才最厚的赏赐了,他又唯恐一千骑兵被郭子仪袭击,又下令道:“命尹子奇率大军再次围攻太原,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撤离!”

    为了得到梦寐以求的女人,安禄山已经不顾一切了。

    .........

    这些天,史思明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他已率大军返回了定州,他得到紧急情报,安西军大将雷万chun和代州太守辛云京率一万五千人从飞狐道进入了定州,并截断了运去太原府的一批粮食。

    这件事,史思明隐瞒住了安禄山,飞狐道就是他的防守范围,他防御空虚被安西军偷袭而入,这让安禄山知道了,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史思明立刻出兵五万,前往定州去迎战入侵的安西军,但安西军却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赶到定州时,安西军又转战到易州去了,火烧了位于易县的一座粮仓,损失二十余万石粮食,令史思明狼狈异常。

    这天下午,史思明终于得到了消息,由于突厥仆骨部出兵八万人南下助战,雷万chun的军队已经撤回了河东,这令史思明一颗心放下了,他随即喜出望外,仆骨部不但履约出兵,而且还出兵八万人,这简直是让他如虎添翼,这样一来,他大事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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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说几句话,关于新书的一点信息,请进来看看

    老高说几句话,关于新书的一点信息,请进来看看

    现在老高并不在家中,而是在外地亲戚家里,利用国庆长假,带高嫂和女儿出来散散心,她们出去玩了,老高却呆在房间里一天不出门,其实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没有出门,写手是没有假日的。

    可能有书友会说,老高更新并不多啊!一号两更七千字,昨天两更六千字,今天稍多,两更九千字,怎么没时间出门呢?

    打字慢是一个原因,手指痛得厉害,算是写手的职业病吧!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老高还要准备新书,大纲、情节设计,如果有可能,最好能写一点出来,交给编辑审核。

    因为老高不想休息几个月才再发新书,这本书结束,新书能立刻接上,这是老高的一种尝试。

    新书将是一本完全架空历史,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宁朝,但凭借老高多年来写历史的积累,我会让读者感受到,这就是中国的历史,能感受到历史的厚重。

    之所以写架空,是老高准备走故事流,写一段五龙夺嫡的精彩故事,这恰恰是老高所擅长,所以可以设计出一些夺嫡所需要的背景和历史事件。

    权谋是必须的,但老高这次不想过多写yīn谋,而是写谋略,把线拉长,俨如画卷一样,慢慢地展示出来,这样,才会更能体会到权谋的滋味。

    其次不是争霸,可能不会涉及多少战争,战争当然也会有,当无法用政治手段解决利益分配的矛盾时,战争就出现了,只是不会多写。

    还有主角,当然是穿越,而且会保留更多一点现代人的思维和技能,在古代去创造文明冲突和财富,另外,主角不会让他脸谱画,崇尚自由,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等等。

    老高可以保证,新书将是一本非常精彩、非常值得期待的好书,将超越《天下》。

    最后,老高还是要求一下月票,其实写书也是一种竞争,每个写手都希望自己能有个好的名次,月票榜其实就是的实力榜,所以老高也要积极竞争,绝不轻易言败。

    这是天下最后一个月竞争分类月票榜,目标是杀进历史类前六,让天下完美谢幕,然后老高会在月票榜上沉寂一段时间,所以这个月老高必须拼搏。

    恳请老高的书友继续支持,双倍月票期间,您投的每一张票,老高都会感jī不尽,虽然无法一一记住投票书友名字,但这些名字我都很熟悉,都是老朋友,这份书友的支持之情老高会铭记于心。

    十月三号,九千字,再求月票!!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上党战役(一)

    或许是意识到唐军援兵的到来,燕军开始连夜东撤了,夜se中,李庆安和数十名大将在府城关的城墙上,凝视着对岸的敌军调动,一盏盏哨塔上的灯依次灭了,对岸归寂于黑暗之中,这时,一羽信鸽从对岸飞来,这是对岸的斥候送来了消息。

    “大将军,最新情报!”

    一名校尉将一卷鸽信递给了李庆安,两名亲兵连忙举过火把,李庆安展开鸽信看了看,对众人道:“这是良马寨斥候传来的消息,李怀仙的军队已经先退过良马寨了。”

    李嗣业眉头一皱道:“听说安庆绪已经到了对方军中,这应该是安庆绪替代了李归仁的主将,只有他能协调李怀仙同时撤军。”

    “你担心他们又开始精诚合作吗?”李庆安笑着问道。

    李嗣业点了点头,“卑职确实有一点担心,安禄山应该也意识到了李怀仙和李归仁的矛盾,所以才让安庆绪来为主将,有安庆绪居中调和,两李之间的矛盾很可能会消弭于无形。”

    李庆安笑着摇了摇头,“安庆绪来了也没用,他们最多只是表面上的和解,撤军、行军或许没有问题,可一旦涉及到双方的切身利益,比如ji战,他们矛盾就会显lu无疑,这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矛盾,还涉及到了双方各自的利益,他们的利益不可调和,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或许吧!大将军考虑问题和我们不同,或许更能看透。”

    李庆安笑了笑又道:“明天一早,我们去看一看李归仁的扎营,应该有更多的收获。”

    .........

    天渐渐亮了,对岸的斥候又传来消息,燕军所有的士兵都撤过了良马寨,向上党方向而去,良马寨在沁水以东约八十里,那里地势险要,攻防兼备,燕军撤离良马寨也就意味着他们确实是退回潞州了,李庆安当即下令北唐军渡河。

    两个时辰内,北唐军的工程营便在沁水上搭建了两座浮桥,大军开始迅速渡河,李庆安命大将荔非元礼为先锋,率骑兵一万,限他半天之内拿下良马寨,荔非元礼当即领令,率一万骑军,浩浩dangdang向良马寨疾奔而去。

    李庆安则和李嗣业来到了李归仁的驻营处,李归仁似乎也意识到李庆安会来查看他的营盘,临走时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但正是这样,说明了李归仁心细如发的一面。

    李嗣业见李庆安的几名亲兵在测量哨塔间的距离,不由走上前笑道:“这就是大将军的细节决定成败了。”

    李庆安也走上前笑道:“虽然李归仁自认为把一切痕迹都抹掉了,灶拆除了,水井也填了,但就从这座哨塔身上,我还是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李嗣业好奇道:“卑职但闻其详。”

    李庆安笑了笑,走上前问亲兵道:“测量几座了?”

    “回禀大将军,我们已经测量了五座。”

    “够了,把测量结果给我。”

    一名亲兵校尉将一只测量板递给了李庆安,测量板方方正正,上面夹着十几页纸,纸上画有标准表格,这是李庆安亲手设计的测量表之一,专门针对敌军哨塔的测量,另外还有营盘、还有粮草库、还有羊马圈等等几十张表格,在专门的测量兵测量结束后,交给参谋营进行分析总结,最后得到各种准确的情报。

    这种方法李庆安还没有在安西推广,是他进中原后才开始实施,所以李嗣业也是首次看见。

    李庆安看了看数据,便对李嗣业笑道:“正如我的猜测,每两座哨塔的间距都是一百步整,没有任何偏差,哨塔虽然已经拆除不知道高度,但我们还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李庆安走到一座哨塔前,哨塔表面的浮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lu出了黑洞洞的四个桩孔,他指了指桩孔对李嗣业笑道:“这些桩孔也能透lu出很多秘密,首先是四根桩的桩距,都是八尺整,非常精准,而且五座哨塔都是一样,其次是孔深,我的亲兵已经测量过了,每个孔深都是一丈二尺,五座哨塔的二十个桩孔都是一样,虽然有一两寸的差异,但可以不用考虑,这说明什么,李将军想到了吗?”

    李嗣业沉思片刻道:“李归仁没有必要刻意去量孔深,能说明一件事,他所有的底桩长度都是一样,桩子上有刻度,所以才会这么精准。”

    李嗣业惊叹道:“这个李归仁连这个都有规定的尺度吗?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李庆安摇了摇头道:“正是从这些细节上,我便可以推断出李归仁的作战风格,此人打仗循规守据,一切都会按照部署好的计划来做,甚至有点死板,不善于出奇兵,优点就是说明他的军队训练有素,两军对垒时,将是一支劲敌,而大营南面应该是蔡希德部的驻地,明显就凌luan得多,各个方面都不规则,非常随意,甚至在撤走时连一些情报都没有烧干净,和李归仁的军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说明他们军容散luan,是三支军队中最弱的一旅,我们要观察他们的驻兵情况,如果有可能,我们不妨先吃掉蔡希德部。”

    李嗣业听得心悦臣服,在他看来,李归仁已经将所有的痕迹都抹掉了,不会有任何收获,却没有想到李庆安却能从一座哨塔的细节处便推断出了这么多有用的情报,而且合情合理,说服力很强,他不由叹道:“只要跟大将军在一起,每次都有收获,我受教了。”

    这时,远方奔来了一队斥候骑兵,一直奔到李庆安面前,他们纷纷下马,为首校尉向李庆安半跪施一礼道:“禀报大将军,有最新情报!”

    “讲!”

    “我们发现东南二百里外的长子县有一支燕军驻扎,约有六千余人。”

    李庆安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了,长子县位于长平关和上党之间,但又不在必经之路上,这必然是对方已经发现了李光弼的大军到达了长平关,所以才在长子县驻兵,如果李光弼的大军参与争夺上党,那这支长子县的驻军必然会对李光弼的后军辎重造成严重威胁。

    李嗣业也意识到这支军队存在的危险,便抱拳请缨道:“大将军,让卑职去拔掉长子县燕军吧!”

    “也好,先打一仗试试看,探一探敌军的虚实!”

    ...........

    长子县位于上党西南约四十里外,浊漳水北岸,这里西高东低,由丘陵地带逐渐向平原地带过度,长子县县城并不大,城内约两千余户人,当李归仁军屠杀上党县民众时,长子县的数万人基本上都跑光了,当李归仁部将阿史那从礼率一万骑兵赶到长子县时,县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只剩下七十余名宁死也不愿离开故土的老人。

    目前驻守长子县的燕军共五千三百人,基本上都是契丹人,由契丹贵族耶律重光统领,正如李庆安的推断,李归仁之所以驻军五千在长子县,就是针对李光弼的军队。

    长子县和河东的其他县城一样,由于百年来平静无战事,县城已经变得十分陈旧,县城墙根本无法防御大军的进攻,只起着一种摆设的作用。

    由于长子县距离上党很近,因此李嗣业的攻击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偷袭,深夜,八千骑兵在丘陵峡谷中疾奔,渐渐地,地势开始低平起来,前方是一条明晃晃的大河,那便是浊漳水了,奔行了一天一夜,骑兵早过了发鸠山,距离长子县城只有二十里路程了,北唐骑兵渐渐放慢了脚步。

    他们驻足在一大片茂密的树林中,一边抓紧时间休息,一边等待着斥候的消息,李嗣业站在一棵大树下,目光专注地盯着东方。

    虽然这只是一场小战,但它却是李嗣业参与平定安禄山叛luan的第一仗,对他的意义非同小可,李嗣业心中早已憋足了一口气,他要用一场真正的战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来了!”

    他身边的副将卫伯yu看见了,在月光下几名骑兵正向这边疾奔而来,片刻,几名斥候奔至密林前,一名队正翻身下马向李嗣业禀报道:“禀报将军,敌军一分为二,一半驻扎在北城外的大营中,另一半驻扎在城中,目前他们尚无动静,没有发现我们。”

    “县城防御如何?”

    “回禀将军,县城城墙高两丈,十分破旧,有护城河,但东城的护城河只宽一丈,而且东城门正在修葺,没有吊桥,可以直接撞开城门。”

    “好!再去探查。”

    李嗣业一声命令,数名骑兵调转马头继续向东而去。

    这时李嗣业召集了一次短暂的会议,数十名校尉以上的军官全部都聚集在他的身边,李嗣业沉声对众人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和燕军直接交战,我们以多战少,取胜是必然的,关键是怎么样的胜利,按照大将军的命令,李归仁的军队不接受投降,所以我要求全歼敌军,以人头报功,时间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无论是否全部歼灭了敌军,我们必须返回,违令恋战者,斩!”

    众人一起躬身施礼道:“遵令!”

    李嗣业一挥手令道:“好了,现在出发,不要停留,以雷霆之势,先击碎城外的营盘!”

    八千骑兵开始一队队出发了,沿着浊漳水,向长子县浩浩dangdang疾奔而去。

    ........

    长子县北城外的军营十分安静,现在是四更时分不到,正是士兵们睡眠最沉的时刻,整个大营内都是一片黑寂,只有军营大门前点着几盏大灯笼,在夜se中随风晃动,十几名哨兵来回巡逻,虽然长子县的位置稍偏,属于比较安全的地带,但驻军依然不敢大意,大营四周竖起了八座哨塔,包括县城上的巡逻哨兵,防御得十分严密。

    夜里风很大,大风在夜空中发出刺耳的呼啸声,忽然,一名哨塔上的哨兵似乎听见了什么,大声叫喊起来,就在哨兵叫喊的同时,城头上的烽火台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直冲夜空。

    “当!当!当!”

    尖利的钟声同时在四座西面的哨塔上敲响了,哨兵几乎是同时发现了敌情,这时整个大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远方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整个大营都惊动了,两千五百名契丹士兵纷纷叫喊着冲出营帐,很多人光着上身,手中拎着长矛。

    这时八千骑兵如迅猛的奔雷,以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向敌军大营席卷而来,数百名契丹弓弩手刚奔到营栅前,唐军便已冲到了百步之外,铺天盖地的箭矢向营栅掩she而来,数百名契丹弓弩手措不及防,纷纷被she中到底,剩下的百余人见势不妙,调头便逃。

    唐军骑兵已经冲到了三十步外,迅速向营栅两边散开,数百根绳索向栅栏套去,套住了栅栏,骑兵们一齐奋力拉拽,营栅轰然倒下,南北两边各出现了一道数十丈宽的口子。

    八千骑兵如汹涌澎湃的大chao,跃过壕沟冲进了契丹军的大营中,李嗣业高举战刀,嘶声大吼道:“杀!一个不留。”

    北唐军怒吼着,战刀劈砍,长矛刺杀,人头滚滚落下,血流成河,骑兵群踏平了营帐,张弓放箭,奔跑中的契丹人惨叫着被she中后心倒地,随即被追上的唐军骑兵砍掉人头掠走。

    大营内的羊马圈率先被唐军占领,使契丹人无马可骑,只能靠两条tui奔跑逃命,而唐军士兵勇猛无比,向四面八方追杀赤脚狂奔的契丹士兵,

    这一刻唐军骑兵们没有半点留情,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了死神的化身,许多契丹士兵跪地举手投降,战马却从他们头上跃过,寒光劈下,将跪地求饶的契丹人砍去了人头.......

    城头上,契丹主将耶律重光急得双脚直跳,黑夜中,他看不清有多少唐军掩杀而来,不敢开城门去支援,只得全部点燃了四座城头上的烽火,火光冲天,向四十余里外的上党求援,从上党县到这里是一路平川,最多一个时辰,援军便能赶到。

    就在这时,有士兵奔来禀报,“将军,唐军开始进攻东城了!”

    耶律重光顿时一颗心坠入了冰窟,这才不到两刻钟,唐军便开始进攻城池了,这说明城外军营内的弟兄已全部被歼灭,算起来,唐军的兵力至少在万人以上。

    耶律重光非常清楚东城的防御漏洞,护城河年久失修,变得十分狭窄,只有一丈宽,战马一跃便过,吊桥也腐朽烂掉了,唐军搭上木板便可以直接用巨木撞城。

    耶律重光急得大吼起来:“命所有士兵赶赴东城防御,用箭she!搬巨石堵门,无论如何,不准唐军攻入城内!”

    城内的近三千士兵从四面八方赶至东门,只见东门外的唐军黑压压一望无际,护城河上的临时桥板已经铺好了,数百名唐军抱着一根巨大的撞木正向城门缓缓而来,除了数百名抱木的唐军士兵外,另有数百名手执巨盾的唐军士兵护卫在两边,几百张巨盾将撞木完全遮住了,就像一条体型庞大的百足蜈蚣,一点点地向城门挪动。

    “she击!”

    城头上箭如雨下,石块和滚木如雹子般砸下来,箭矢没有什么影响,但巨石和滚木却难以抵挡,最前面的十几名唐军士兵被砸中,惨叫着倒地,‘百足蜈蚣虫’又开始缓缓后退了。

    就这样,当城头停止砸石头滚木时,攻城唐军前进,而防御的石木太密集时,攻城唐军又被迫后退,形成了拉锯战,而此时,一千余名契丹士兵已经搬来了数百块千斤巨石,就东城门严严实实堵住了。

    就在耶律重光刚刚松了一口气时,整座县城的上空回dang着惊天动地般的撞击声,“轰隆!”

    破旧的城墙在摇晃,北城墙上的城楼因年久失修,竟然轰然倒塌了,所有的士兵都吓得面如土se,战战兢兢地向四周寻找,不知这巨大的撞击声是从哪里传来?

    耶律重光更是面如土se,尽管他也不知道撞击声从哪里传来,但他明白了一件事,唐军攻打东门是假,他们是以进攻东门为掩护。

    “将军!”

    一名士兵狂奔而来,他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指着身后喊道:“唐军.....唐军!”

    耶律重光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骂道:“唐军在哪里?”

    “在.....在北门!”

    耶律重光呆住了,这时,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声,脚下在剧烈晃动,耶律重光没有站稳,竟然跌倒在地,这一声闷响中分明有城门破碎的声音,是内城被攻破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完了,他将全军覆没了。

    北城门已大门洞开,唐军如决堤的洪水,向城中汹涌奔入,只听见卫伯yu愤怒的喊声,“不留一人,全部杀死!以人头记功。”

    .........

    一个时辰后,耶律重光的人头被卫伯yu亲手砍下,一个时辰已经到了,长子县的燕军已全部被歼灭,唐军死伤不到三百人,大军调转马头,带着五千多契丹人头,向西方风驰电掣而去,片刻便消失在天se已微明的晨曦尽头,而上党赶来的一万援军,离长子县城还有十里。

    .........

    (北方晚秋的温差太大,老高体质太差无法适应,结果病倒了,今天只有一更,见谅!明天一早回家,晚上正常更新,历史榜杀得那个‘惨烈’了得,本书眼看要被超越了,老高再恳求双倍月票支持。)

第六百四十章 上党战役 (二)

    夜空中熊熊燃烧的求救烽火惊动了上党大营,李归仁派大将阿史那从礼率军赶来援救长子县,当阿史那从礼率一万骑兵赶到长子县时,北唐军已经远去,战斗已经停止,阿史那从礼看到的是一幅屠宰场般的血腥场面,县城内外布满了五千余具契丹士兵的尸体,人头都已经被割走,脖腔里流出的血染红了大地,由于已经县城没有居民,大白天,整座县城变成了鬼城一般的死寂,没有一个活人,甚至受伤的人也没有。

    一群群乌鸦在天空盘旋,发出刺耳的嘎嘎叫声,尽管阿史那从礼看死人已看得麻木,但眼前的血腥场面还让他感到一阵阵mao骨悚然。

    “有没有活口?”阿史那从礼厉声问道。

    一名校尉躬身道:“回禀将军,没有一个活口,全部被杀死,在册五千三百四十人,我们清点到了五千三百三十具尸体,只相差十人。”

    “他娘的,不留战俘!”

    阿史那从礼咬牙切齿道,他却忘了,他们自己也一样不留战俘,这是唐军对他们的报复。

    阿史那从礼约四十岁出头,身材魁梧,满脸横rou,显得他相貌十分凶恶,他是结骨部突厥人,七年前率领数千族人投奔了安禄山,安禄山立刻为他向朝廷庆功,说他杀死了准备南侵的游牧人,李隆基不辨真伪,立刻封他为归仁将军,赏紫金鱼袋。

    由于他武艺高强,作战勇猛,一直便深得安禄山欣赏,只是他资历不足,没有能独立成为大将,这次李归仁为南线主帅,安禄山便任命他的李归仁的副将。

    阿史那从礼为人心狠手辣,和其他北胡人一样,视汉人民众为猪羊,这次安禄山叛luan,他抢掠了大量的财富,光女人便抢掠了上百人。

    这次唐军所偷袭的长子县五千契丹人并不是他的部属,而是隶属于安守忠的后军,由于安守忠返回赵州押运粮食,李归仁便命他赶来援助,却没想到,见到的竟是这样一幅惨状。

    这时,一队骑兵奔来,一名军官在马上拱手道:“将军,我们找到了幸存士兵。”

    阿史那从礼精神一振,他连忙问道:“在哪里,快带来见我。”

    片刻,十名契丹士兵被领了上来,为首是一名队正,他们来到阿史那从礼面前,跪下放声大哭,队正抹泪道:“我们的兄弟被杀得太惨了,求将军为我们做主啊!”

    阿史那从礼被他们的哭声nong得心烦意luan,马鞭一指骂道道:“他娘的,有什么好哭,给我起来说话!”

    十名士兵都不敢再哭,阿史那从礼沉着脸问他们道:“你们是怎么幸存的?”

    为首队正施礼道:“禀报将军,我们是外围的巡逻队,在南面一带巡逻,在回城的途中看到了唐军的袭击,我们躲在树林中,才得以幸免。”

    “那我再问你们,唐军有多少人?”

    “大约一万人左右,都是骑兵,非常凶狠,我亲眼看见数百名兄弟从大营逃出,准备逃进我们这边的树林,却被唐军骑兵追上,一刀劈掉人头,有弟兄跪地投降,也被唐军无情杀死,他们根本不收降俘。”

    说到这里,这名队正仿佛又看到了昨晚的情形,他惊惧得浑身发抖,阿史那从礼心中愤恨之极,他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下令道:“就地掩埋尸体,返回上党!”

    ........

    李嗣业的胜利给唐军士气带来极大的振奋,全歼敌军五千余人,而自己只死伤三百余人,这个辉煌的胜利无疑给了唐军极大的自信,李庆安当即下令以人头记功,每个人头赏钱三十贯,记功一级,而参战没有得到人头的士兵也得赏钱五贯,一时间,李嗣业部下满营欢腾,令其他士兵无比羡慕。

    大帐里,数百名安西军中郎将以上的高级将领济济一堂,李嗣业给李庆安和其他将军们讲述这场夜战的情形,和昨晚不同是,李嗣业发现李光弼竟然也在场,这令他有些愕然,因为李光弼从长平关过来,必然是要经过长子县,他们竟然没有在路上相逢,心中虽然诧异,但李嗣业还是继续给众人描述昨晚的战役情形。

    “我们在离对方军营两百步时便被对方发现了,如果按照我们安西军的训练,敌军在百步外,士兵必须要出帐列队了,弓弩军已经部署完毕,但我遇到的情形却完全不是这样,契丹士兵没有和甲睡眠,很多人都光着上身,这些都不算什么,更重要是我发现燕军没有夜战的经验,或者说从来没有过夜战的训练,大营内的敌军或许是没有准备,但城内的契丹军却是全身盔甲,街市上一战便溃不成军,明显不适应夜晚作战,我觉得这是燕军的一大弱项,我们不妨可以充分利用燕军的这个弱项。”

    这时,李庆安见李光弼似乎有话要说,便笑道:“光弼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请说!”

    李光弼只比李嗣业的军队早到两个时辰,来向李庆安汇报军情,他确实是从长子县过来,但没有经过县城,而是率领一千亲卫从县城南面三十里外绕过,没有发现李嗣业偷袭长子县。

    不过李嗣业的一些说明他并不是很认可,见李庆安准他说话,他便起身向李嗣业拱拱手笑道:“首先我要恭贺嗣业将军首开奇功,斩敌五千人,极大地提升了唐军士气,此战虽小,但意义却重大,不过有一点,我不太认同嗣业将军的结论。”

    李嗣业和李光弼属于同一级别,李嗣业是河中都督,而李光弼是吐火罗都督,皆是是安西的重要势力,李庆安离开安西东去后,他们曾暗中竞争过安西节度使,虽然最后是封常清胜出,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外人所认为的亲密团结,表面上关系都很好,但暗中却互有竞争。

    李嗣业抱拳回了一礼,沉声道:“请光弼将军指教!”

    “指教不敢,我只是觉得嗣业有点一叶障目了,诚然,驻守长子县的燕军不善于夜战,但并不代表所有燕军都不善于夜战,要知道,驻守长子县的燕军都是契丹人,是支援安禄山的胡军,而并非安禄山的范阳军,我以为嗣业就此下结论说燕军不善于夜战,未免有点言之过早。”

    李嗣业的脸渐渐沉了下来,明显表lu出了一种不高兴,他听出了李光弼话中有话,说他一叶障目不过是个借口,他的言外之意是在讥讽自己,放佛在说,不就是杀了五千契丹人,还不是正规军,用得着这样招摇吗?这里可是他的地盘,当着他这么多部属挖苦他,分明是不给他面子。

    李嗣业拱了拱手冷冷道:“光弼将军又如何知道不是呢?难道光弼将军和燕军进行过大规模的夜战?我看也没有吧!一个冬天,就只见光弼将军在结冰的黄河上来来去去,最后还是退回河南道,我们还指望陇右军拿下魏博,将田承嗣军杀回幽州呢!”

    李光弼确实是有点看不惯李嗣业的大吹大擂,不过偷袭几千契丹人得手,便大言不惭说燕军不善夜战,仿佛他成了进攻安禄山的主将,这让李光弼极为看不惯,而且李嗣业虽然是河中都督,但河中的大食战役都是李庆安打下来的,李嗣业根本没有打过一仗,白白捡了李庆安的便宜,便自以为是大食人的克星,在朝中吹嘘自己是安西第二号人物,这让李光弼极为反感。

    他见李嗣业当众讥讽自己数渡黄河,却不说这是重大的战略部署,他不由心中大怒,刚要反chun驳斥,却见李庆安目光冷厉望着自己,李光弼只得硬生生将一口气憋回心中,一言不发,向李嗣业拱拱手便坐下了。

    大帐内一片寂静,谁都听出来两员大将之间发生了某种矛盾,虽然他们的主将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但这里毕竟是李嗣业的地方,大帐内一大半都是李嗣业的部属,李光弼的挑刺无疑是当众挑衅了,但李庆安坐在上面,谁也不敢吭声,包括参加这次偷袭的副将卫伯yu,他心中更是愤怒,本想起身怒斥李光弼,却被席元庆拉住了,对他低声道:“注意自己身份!”

    卫伯yu看了一眼李庆安,他也不敢吭声了,两员主将之间的矛盾当然会有李庆安来调和,谁现在跳出来,谁就是替罪羊。

    半晌,李庆安冷冷道:“我昨天还在说,李归仁和李怀仙的矛盾我们可以利用,没想到今天我的军队里也出现了两个李归仁和李怀仙,我不知道这是安禄山的幸运还是我李庆安带兵无方,还是要置酒给你们两人赔罪,你们需要吗?来人,给我摆酒!”

    李嗣业和李光弼同时单膝跪下,李嗣业向李庆安请罪道:“卑职狂妄无知,有负大将军重望,愿受惩罚,以平息大将军的震怒。”

    李光弼也道:“卑职不顾大局,心存si念,也愿受大将军惩罚,请大将军息怒。”

    李庆安摆摆手,对众人道:“夜已深,大家都回去吧!”

    众人纷纷站起身,向李庆安施一礼,便离开大帐了,李庆安又对李嗣业和李光弼二人道:“你们也回去,我想独自安静一下。”

    两人无奈,只得施一礼,出去了,尽管如此,两人依然没有当着李庆安的面和解,也不说话,便各自走了。

    李庆安望着他俩走远,不由摇了摇头,都做到这种级别的高官了,两人都还像愣头青一样,一点不会做表面文章,这令他感到一丝失望。

    尤其是李光弼,虽然他说得很对,契丹人不会夜战不等于范阳军不会夜战,是这个道理,但他完全可以si下给自己说,却偏要当着李嗣业这么多部属的面让他下不了台,李庆安不相信他连最起码的为人处世之道都不懂,这只能说明李光弼对李嗣业的成见很深了。

    李庆安背着手慢慢走出了营帐,外面月光皎洁,清冷的月se洒在他脸上,映出了他眼中那深邃得令人难以捉mo的目光。

    坦率地说,他手下这些大将之间的矛盾,他比谁都清楚,他还清清楚楚记得他作为处罚将段秀实调回关内道时,李嗣业眼中那难以掩饰的高兴,段秀实和封常清的关系也一样不睦,封常清接替段秀实后,首先便是清洗了段秀实提拔的一些爱将。

    其实李庆安比谁都清楚,造成这些大将之间矛盾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李庆安本人,至今安西节度使的位子还空虚未定,他在离开安西时曾经放话,他会在安西的大将中挑选一人,接任他的安西节度使之位。

    安西的主要将领,碎叶的段秀实、信德的封常清、吐火罗的李光弼、河中的李嗣业、北庭的崔乾佑、河西的荔非守瑜,这六员大将都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但他正是他拖而不决,才使得这六人之间渐渐出现出了一种竞争势态,再加上一些他们个人之间的矛盾,这样,这六人之间便产生了一种互相竞争、互不信任的裂痕。

    应该说,这是李庆安的刻意所为,在没有找到一种防止藩镇割据的良方之前,他不能让一人独大,也不能让这六人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尤其在遥远的安西,由于空间的限制,朝廷对军队的控制力毕竟还比较薄弱。

    按照他的计划,将来他会让李嗣业守河中、让李光弼守吐火罗,让封常清驻守碎叶,让荔非守瑜驻守信德,李庆安所想到的办法,就是两年一轮换,并派御史监军,但这还不够,还要让各个大将之间产生矛盾,这样他们才会互相监督,互不买帐,就像当初哥舒翰向李隆基密告安思顺招募si兵一样。

    作为一个领导,最害怕的就是手下团结和睦,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大将军,在为两人之事心烦吧!”幕僚韦青平走到他身旁笑道。

    李庆安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他们俩的关系一向不好,发生一点小矛盾,我不会介意。”

    韦青平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明白大将军为何一定要赶来河东,亲自指挥战役了,也只有大将军才能镇住他们,协调他们之间的配合,否则,后果很严重啊!”

    “是啊!尽管我相信他们不会漠视对方不管,但配合上肯定会出问题,假如李光弼被围,李嗣业只要晚到一个时辰,都可能出现难以挽回的败局,所以我必须赶来亲自指挥。”

    李庆安说到这,又对韦青平笑道:“这做主帅也是一门学问,别看他们现在互不服气,看似矛盾很尖锐,但我只要应对得当,他们之间的矛盾反而会成为一种动力,让他们互相竞争,今天李嗣业不是干掉了长子县的五千人吗?明天我会同样给李光弼一个机会,让他去断李归仁的粮草。”

    .........

    (今天刚刚回家,感冒还没好,身体很疲乏了,容我休息一晚,明日两更)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上党战役 (三)

    上党县,阿史那从礼已经从长子县归来,正在向安庆绪、李归仁、李怀仙等十几名高官汇报援救的结果,安庆绪是今天刚刚抵达上党县,当安禄山的命令已经早两天传到了河东,一切要服从安庆绪的指挥,也就是说主帅已经不是李归仁,而是安庆绪了。

    安禄山也知道儿子在作战经验和权谋上略有不足,便让军师高尚也跟着安庆绪,高尚就坐在安庆绪身后,他在燕军中的地位很高,坐在安庆绪身后无疑是为了助长安庆绪的权威。

    李怀仙也来了,这是给安庆绪一个面子,只要他不受李归仁的统帅,他便可以接受,李怀仙坐在最边上,yin沉着脸一言不发,安庆绪已经警告过他,如果他想活着离开军营,就乖乖地闭嘴。

    李归仁则拄拐杖坐在另一边,他同样是脸se难看,倒不是因为李怀仙在,而是安庆绪取代了他南线主帅的位子,摆明了是安禄山不信任他,他心中不满,却又不敢说什么,安庆绪毕竟是世子,而且高尚带来了安禄山的杀将剑,谁敢不服,他可以先斩后奏。

    阿史那从礼详详细细讲诉了他的所见所闻,又让幸存的队正给大家再讲诉一遍,大帐内一片安静,报复,谁都明白这是报复,不留战俘,全部杀死,这就是对李归仁杀安西军伤兵的报复。

    李怀仙极为不满地瞥了李归仁一眼,降卒不杀,这是战场上的一贯规矩,却被李归仁破坏了,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了,看李归仁怎么说。

    李怀仙愤恨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李归仁杀了太多的人,而且杀后不管,为了防止瘟疫出现,现在他也不得不派出三千人去参与埋尸体,而且这三千人也不能返回军队,李归仁做下人神共愤之事,却让他来参与擦屁股,好在瘟疫没有爆发,否则十几万人全部都要死光光,李怀仙恨之入骨,若是在自己的军营里,他早就把李归仁抓起来砍掉了。

    这时,安庆绪终于说话了,“李庆安的策略很清楚,就是要各个击破,现在我们不能再分散驻扎了。”

    他看了一眼李怀仙和李归仁,又缓缓道:“我们只能分为两大驻地,一个是李归仁将军的南大营,驻军上党,一个李怀仙将军的北大营,驻军屯留,其余小城一概不驻兵。”

    李归仁恨恨道:“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打一仗,这样偷袭算什么英雄?”

    李怀仙刚开开口讥讽,高尚早有准备,一伸手按住了他,不准他说话,李怀仙只得将话咽了回去,冷冷地看着李归仁,心中充满蔑视。

    高尚接口笑道:“李庆安一向都是以施yin谋诡计而出名,你让他不出奇兵,那他就不是李庆安了,我研究过他的作战特点,他喜欢先试探,再打边,最后再进攻主力,这一次他的套路也是一样,偷袭长子县可以算是试探,那么他的下一步必然是打边了,现在关键是我们的边在哪里?大家想到了吗?”

    高尚的分析ji起了所有人的兴趣,众人纷纷沉思,李怀仙先道:“莫非是围攻太原的四万尹子奇军?”

    高尚摇摇头笑道:“尹子奇军和南线关系不大,就算干掉尹子奇军,郭子仪也要守太原,他为人谨慎,不会轻易南下,所以我们不用太担心他。”

    安庆绪也笑道:“郭子仪的忍耐令人惊叹,尹子奇只有四万人,而他却有八万军,尹子奇驻兵太原城二十里外挑衅,郭子仪就是按兵不动,真是让人费解。”

    “少帅,其实很好理解。”

    高尚笑道:“郭子仪只有这八万人马了,他是无论如何要保住,与其说他在保卫太原,不如说他在保自己的最后一点实力,朝廷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没有了实力,他什么都不是,可笑这郭子仪,还以为自己能保住李世民的子孙?”

    高尚的话ji起了李怀仙的共鸣,他也笑道:“这个郭子仪确实不识时务,李庆安已有五十万大军,他的八万军能做什么?他还能反叛朝廷吗?我看李庆安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李怀仙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李归仁冷冷地打断了,“高先生,绕来绕去,你所说李庆安的打边究竟在哪里?我还在洗耳恭听呢!”

    “噢!我把正题忘了。”

    高尚歉意的笑了笑,便对众人道:“我说李庆安的打边,不是指太原,应该是河北洺州,断我们的粮路。”

    众人才恍然大悟,李归仁眉头一皱道:“可是他怎么能绕到我们的后面去?”

    “他不能,但李光弼能!”李怀仙冷冷地回敬他了一句。

    .......

    从长平关去河北赵州,还是得走白陉,直接从白鹿山进入卫州共城县,也就是今天河南辉县,然后再进入相州,直上洺州,洺州也就是今天河北邯郸所在地,以一条大河洺水而得名。

    李归仁控制的地盘是洺州、邢州和赵州,他的主要粮仓就位于洺州的临洺县,有重兵防御,戒备森严,而这次南征所需要的粮食,便是先由幽州运到临洺粮仓,再南下通过滏口陉运到潞州。

    如果要断燕军粮道,最佳的地段就是邯郸到滏阳县的这一段,官道长约五十里,一路森林茂密,有很多极佳的藏身地点。

    田承嗣的军队主要集中在魏州和博州,在相州也有少量驻兵,只有数千人,主要集中在相州城和邺县等主要城市内,南面的卫州几乎无兵驻守,在李光弼进入河东后,为了占据白陉这条极为重要的战略通道,他便出兵出兵五千人,占据了卫州共城县,也就是占据了白陉的河北道入口。

    这天晚上,一支两千人的骑兵在河北大地上疾速奔驰,为首大将正是李光弼,他奉李庆安之命前来截断燕军粮道,粮道当然是截不断,但可以乘机摧毁几支运粮队,也能动摇燕军军心,不亚于李嗣业偷袭长子县的大功。

    李光弼所选两千士兵都极为精锐,皆是从军五年以上的安西老兵,绝大部分都是跟随他攻打过吐火罗和陇右吐蕃人,皆是身经百战,而且所骑战马都是上好的大宛马,马匹高大雄骏,善于长途奔袭。

    两千骑兵在黑咕隆咚的黑夜中飞奔,马蹄包裹了安西棉布,在森林和草地间奔驰,没有了震耳的马蹄声,俨如一群在月光下奔驰的幽灵。

    骑兵队远离相州和邺县,一路北上,可谓千里无ji鸣,虽然时间已经到了生机勃勃的初夏,但他们所过之处,皆看不见一人,到处是破败无人的村庄和空无一人的县城,俨如鬼域一般,安史之luan过后,河北大地上已是一片衰败和残破的景象。

    李光弼的心中沉甸甸的,这时他才体会到李庆安几次大规模移民的良苦用心,以及不准安禄山军队进入河东的战略底线,安禄山的军队就像蝗虫一样,所过之处,都被他们一扫而光。

    骑兵队昼伏夜行地奔行了两天两夜,这天夜里,骑兵队来到了滏水南岸一个叫昭义镇的小地方,这里是太行山脉和平原的结合部,是一片延绵数十里的丘陵山区,而河对面的滏口镇,便是滏口陉的入口。

    这一带山势低缓,森林茂密,由于人口主要集中在滏阳县的东部地区,因此这一带人口极少,环境没有遭到破坏,拥有一片莽莽百里的大森林。

    这一切,在李光弼的小型沙盘上都清晰无误地体现出来,他有一台特殊的沙盘,是李庆安去年冬天送给他的礼物,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台沙盘是由一百块一尺见方的小沙盘拼接而成,如果需要,他可以只拿走其中的一部分,比如现在,他只带了四块沙盘,便包括了他所有的行军路线。

    月光下,士兵们都在森林中休息,李光弼找了一块空地,一个人盘tui坐在草地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注视着眼前的沙盘,按照李庆安提供给他的情报,最近安禄山陆续从幽州运送了五十万石粮食到洺县,那么这段时间,经滏口陉到河东的运粮队数量将大大增加。

    他派出的斥候已经去探查情况了,李光弼思考的是燕军的动向,在长子县被偷袭后,燕军肯定会加强防御,想再偷袭成功,不会是那么容易了,李归仁或许不善于用奇兵,但安庆绪呢?尤其随安庆绪一起南下的谋士高尚,他会不会想到自己要偷袭粮道呢?

    尽管李光弼心里明白再偷袭的困难,但他还是要走这一步,他不想输给李嗣业,尤其李嗣业说他在黄河上来来去去,深深地刺ji了他,李嗣业地讥讽也代表了很多人的想法,确实没有人能理解他渡过黄河后,为什么又要退回去,明明相州没有什么军队驻防,他为什么不去占领,不光外人不理解,他自己的手下人也不理解,李晟还特地从齐州赶来质问他。

    他无言以对,这一切他都是在忠实地执行李庆安的命令,李庆安不准他占据相州,不准他攻打魏博,命他在黄河解冻前退回河南,并给了他一个理由,军粮补给困难。

    真是这样吗?正如李晟的质问,完全可以在相州大量存粮,不需要河南运粮过来,而且他们还拥有黄河上唯一的运输船队,可以在一天一夜之间将数万大军运过黄河,如此种种,他们为何要撤回河东,把河北拱手让给安禄山。

    李光弼无法回答将士们的疑问,更无法给天下人解释,因此他便得了一个‘黄河艄公’的外号,至始至终,他只给李晟一个人解释过,就算是解释,也只有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安禄山若不得河北全境,他就不会分兵驻守,也就无法形成河北军阀割据。’

    这是李庆安的原话,李光弼都没有能完全理解,但现在他懂了,河北的军阀割据的雏形已经形成,史思明部、李怀仙部、李归仁部、蔡希德部、田承嗣部、安庆绪部,这些军头一个个桀骜不驯,互不买帐,全靠安禄山的威信来维持,如果一旦安禄山出事,燕军必将分裂。

    李光弼还在沉思,这时一阵脚步声奔来,有亲兵上前禀报道:“将军,斥候有消息来了。”

    “带上来!”

    一名斥候被带了过来,他单膝跪下禀报道:“禀报将军,我们探到了情报。”

    “说!什么情报?”

    “在滏阳县北约五十里外,一支运粮草队正向南面而来,约由五百辆马车组成,运的全部都是草料,共有一千骑兵护卫。”

    李光弼沉思了片刻,这只是一支中型粮草队,而且没有粮食,价值不高,但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截获多少粮草,只要有胜利,更重要是,他在这里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暴lu。

    “李将军.....”

    斥候犹豫了一下道:“我们有一名弟兄失踪了。”

    “是被俘了吗?”

    “不知!”斥候摇摇头,“或许是被俘,或许是mi路了。”

    旁边的副将十分担忧,低声道:“将军,如果被俘了,我们行踪就暴lu了,不如先撤回去!”

    “不!”

    李光弼毅然下令道:“让弟兄们上马,准备出发!“

    令下如山倒,两千骑兵翻身上马,趟过滏水,向北面疾驰而去,片刻便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

    在官道西侧的一片森林里,安守忠抬头看了一眼月se,月亮在云彩中穿行,时亮时暗。

    “安将军,我担心敌军不会来?”旁边一名军官低声道。

    安守忠摇摇头笑道:“他们应该会来,只要没有发现我们,我们不是抓到一名唐军斥候吗?李光弼可就在军中,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他话音刚落,一名燕军斥候奔来道:“安将军,已经发现唐军了,约两千骑兵,已经到到了二十里外。”

    “好!”

    安守忠得意地下令道:“准备收网了!”

    ........

第六百四十二章 上党战役 (四)

    李光弼率两千骑兵在莽莽的森林边缘疾奔,与官道平行奔驰,但官道却在五里之外,李光弼信心百倍,殊不知他刚刚越过的一道山岗,便是安守忠布下的陷阱之口。

    这时,一队斥候奔来,他们脸上有些惶恐,低声在李光弼耳边说了几句,李光弼脸se一变,却摆了摆手,示意士兵继续前进,他旁边的副将一脸愕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么?

    夜晚已经到了一更时分,在离滏阳县以北二十里的官道上停着一队马车,约五百余辆,马车上满载着草料,曾有一段时间,河北的草料比粮食很珍贵。

    车夫和士兵们都躲在马车里睡觉,他们将休息两个时辰,然后继续向南赶路,这队马车的任务就是运输粮草,来来去去,不知走了多少趟,人也变得疲了,连必须的岗哨也不知躲到哪里睡觉去了。

    马车在官道上停得横七竖八,马匹也吃了草料喝了水,站在马车前睡觉,四周一片宁静,充满了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就在这时,一支火箭‘嗖!’地she来,正中一辆马车上的草堆,火苗迅速噼噼啪啪燃起来了,借着风势,火越烧越旺,片刻便冲天而起,躲在草堆中睡觉的马夫惨叫着从马车上跌下,大火已经烧着了他的头发。

    火箭漫天she来,顷刻之间,三百多辆马车都被点着了,官道上一片hunluan,护卫的士兵们翻身上马,拼命拉拽缰绳,企图稳住已经受惊的战马。

    “杀!”

    李光弼一声大吼,两千骑兵如猛虎般从森林中冲出,直扑车队,和护卫燕军ji战在一起,兵器相撞的叮当声,骑兵被砍中惨叫着落马,燕军明显不是唐军的对手,片刻间马车护卫兵死伤过半,剩下的护卫骑兵四散奔逃,所有的马车已完全被大火吞没了,无数辆燃着大火的马车在官道和田野中拼命奔逃,很快便翻到在地,挽马也被燃烧着的草料铺头盖身掩埋。

    这时,李光弼的目光冷冷地四周森林望去,他已经听到了从前后左右传来的喊杀声和闷雷般的马蹄声,只见密密麻麻的燕军从四面八方出现了,绝大部分都是步兵,凭李光弼的经验判断,应该不低于三万人。

    李光弼判断得很准,三万五千人,李归仁、蔡希德、李怀仙各出一万人,还有五千安守忠率领的护粮军。

    这次围猎唐军的行动由他负责牵头,注意是牵头,而不是统帅,首先李怀仙的军队他就统帅不了,李怀仙可以应安庆绪之命出兵,但指挥权绝不会外交。

    三支军队就像一只巨大的猎网,在迅速向猎物收拢,但在离李光弼军队约四百步时,三万多燕军停住了脚步。

    就仿佛猎物是一头凶猛的狮子,猎人们没人敢上前去抓捕猎物,一般情况下,都是等雄狮自己饥渴倒毙,更何况这是三个各怀心思的猎人,谁都不想冒险去抓猎物,可谁都想要最好的战利品,李光弼的人头。

    在重军围困之中,李光弼的两千军迅速结成了圈阵,内外两个大圆环,外圈马匹相距一步,而内圈战马则同样相距一步,与外圈交错排列,这样双方可以一进一出,形成了两段she。

    每个骑兵的手上都拿着一种最新式的骑弩。

    这是一种刚刚研制出的专供骑兵使用的弓弩,颇似后来的神臂弩,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she程远达三百步,有效杀伤she程为一百八十步。

    它的主要不同在于上弦方式,一般弩箭都是力道向后拉开,用脚蹬或者臂力,但这种弩箭却有一根撬棍似的铜bang,从下端反向向前拉开撬棍,利用杠杆的原理,可以很轻松地上弦。

    对于步兵,这种反向上弦方式不太实用,但对骑兵却不同,弩箭有把木柄,骑兵可以一手执盾,另外单手握柄上弦,在骑兵的马镫边上有一个铁环似的东西,这个铁环就是上弦的关键,配合这种骑弩而专门添加,只要把撬bangcha入铁环内,单手向上用力一提,只听‘咔嚓’一声,上弦便完成了。

    箭矢也是用匣弩,一匣二十支箭,只要端弩呈水平,用食指拨开箭盖挡板,一支弩箭便会准确地落入箭槽中,即使略有偏差,也可以手工调整,箭只有七寸,但更锋利,速度更快,透甲力更好,这种骑弩方便、快捷、威力强大,一万把骑弩刚刚装备到军中,便深受骑兵们的喜爱,由于箭匣极像犀牛角,因此骑兵们又称它为‘犀牛望月弩’。

    再加上它有手柄的独特之处,很多聪明的士兵便利用盾牌上面的凹槽和这种弩配合使用,可以单手she击,这种she击方式迅速风靡军营,也引起了军匠们的注意,开始研究盾牌和弩箭的配合了。

    两千骑兵围成了内外两个大圆圈,两千把骑弩冷冷地瞄准了三百步外的敌军,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但这种对峙的局面只维持了片刻,西南面的李归仁军队率先发动了攻击,紧接着东面的蔡希德部也跟着发动了攻击,安守忠的五千护粮军也杀上来了,但北面的一万李怀仙军却没有动,他们摇旗呐喊,擂鼓助威,但没一个人杀出。

    李怀仙的手下猛将李日越得到了主帅的指示:出兵不出力,以图保存实力。

    两万五千燕军从三个方向迅猛杀来,气势如排山倒海,令人骇然,但李光弼却一动不动,他带有秘密武器,并不慌张,李光弼见北方的军队虽然喊杀连天,却并没有实际进攻,他心中若有所悟,便迅速调整阵型,由圈阵变成了半月阵,发she面更大了。

    尽管唐军只有两千人,但他们却凝重如泰山,一个个目光冷厉,手端骑弩,瞄准了扑面而来的燕军,他们没有丝毫惧怕和退意,两千集团所散发出的强大杀气,却丝毫不亚于二万五千燕军。

    燕军在迅速地向唐军奔进,三百步....二百五十步.....二百步....一百八十步,骑兵率先进入杀伤距离了,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在唐军队伍中陡然响起,跟随着梆子声,一千支弩箭如暴雨一般she出,扑向密集的燕军骑兵,只见一片人仰马翻,数百名燕军骑兵被she中,翻腾倒地,luan作一团,紧接着内圈骑兵催马上前,又是一千支弩箭劲she而出,密如疾雨,又是三四百名骑兵中箭栽倒。

    另外一千骑兵已经上好弩箭,再次发she,唐军士兵已经渐渐默契,他们不再一前一后,而是并排发箭,每个人都和旁边的战友形成了时间差,一轮箭she出,又一轮箭又立即发she。

    入环、提弩、落槽、she击,几乎是一气呵成,动作异常熟练,以至于箭阵没有任何停顿,如行云流水般舒畅,铺天盖地的箭矢一轮一轮she向敌军军阵,短短的百步距离,已经she出了六轮一万两千支箭,骑兵死伤者已经接近五千人,李归仁的八千骑兵率先崩溃,撤出了围攻。

    安守忠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他见唐军骑兵的弩箭竟然如此犀利,令他骇然叹服,而且李怀仙的军队并没有参与围攻,这样两边就会出现兵力漏洞,唐军可以从这两个漏洞中从容逃出。

    他立刻大喊道:“收兵!”

    收兵锣声当!当!当!地敲响了,感觉不利的燕军如chao水般退下,又退到了三百步之外,当唐军的she击并没有停止,而是密集地she向地面,上千名受伤在地上挣扎的燕军士兵,以及躺在地上流血抽搐的战马,片刻之后,战场上一片寂静,所有的伤兵伤马全部被she杀了。

    而唐军士兵也受伤了三十几人,被对方she来的流矢所伤,但没有一人阵亡,战场上安静下来,双方进入了新一轮的对峙。

    安守忠纵马飞奔至北面,怒斥大将李日越道:“三军将士皆用命,为何你部不出?”

    李日越冷冷应道:“时机不到,出兵伤亡太大,得不偿失。”

    安守忠气愤填膺,破口大骂道:“你.....hun蛋!若不是你们不出兵,我们伤亡也不会这么大,你们怀有si心!”

    “安将军!”

    李日越依然口气冷淡道:“出不出兵由我们自己决定,你不是安少王爷,无权指挥我们,因此请你不要越权。”

    “你!”

    安守忠气得浑身发抖,他抽出一支箭,一折两段,转身催马就走,李日越瞥了一眼地上断箭,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唐军内,李光弼却ji情万分,他大声鼓励着自己的士兵们,“好样的,不愧是安西军,泰山崩于眼而不惊,让燕军狗贼看一看,什么是天下第一军,什么叫以一挡十,弟兄们,今天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从吐火罗战场杀出来的军人,是不可战胜的!”

    .......

    官道上,两千唐军在和三万燕军对峙,而临洺县的燕军粮仓内却喊杀声震天,临洺原本有八千燕军的重兵驻防,但安守忠带走五千人去伏击李光弼,另有一千骑兵去伪装押运粮草,粮仓内只剩下了两千军,兵力十分薄弱。

    而此时,一支由李光弼部将雍希颢率领的三千唐军冲破了两千护粮燕军的拼死抵抗,杀进了粮仓重地,一袋袋火油喷she在粮仓上,一支支火把点燃了火油,火焰腾空而起,一座座粮仓被熊熊的大火吞没了,火光冲天,照亮了黑暗的夜空,百里外都可以看见赤亮的火焰和滚滚浓烟。

    三十里外的官道上,唐军和燕军依然在对峙,一名唐军忽然指着北方大喊:“将军,雍将军成功了!”

    燕军也发现了异变,顿时一阵sao动,众军哗然,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安守忠重重地一拍脑门,眼中痛苦万分,他中了李光弼的调虎离山之计。

    李光弼见时机成熟,便大喊一声,“震天雷she出!”

    立刻有十几名唐军工匠从马上卸下一架小型she石机,小型she石机分为四个部件,片刻便安装完成,数十名唐军将小型she石机抬到了数十步外,

    这种she石机像一架大型chuang弩,长达一丈,用绞盘上力,可将三十斤重的物体she到三百步外。

    燕军两万人都愣愣地望着他们忙碌,谁也不知道唐军在做什么,要投石作战吗?可是只有一部she石机,有什么意义?

    一名唐军士兵点燃了黑南瓜一般的震天雷,导火索迅速燃烧,当燃烧到三百步的刻度时,she石机发she了,一只黑黝黝的轰天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空中嗤!嗤!地冒着白烟,向燕军最密集的步兵群头顶she去,这是蔡希德的部属,一万多名燕军一起仰头观望,眼睁睁地看着黑se球体向他们头顶上砸来。

    这时两千唐军一起调头向北疾奔,一口气冲出了一百五十步之外,逃出了震天雷的杀伤半径,许多人都堵住了耳朵,连战马的耳朵也堵住了。

    安守忠突然意识到了不妙,他大喊一声,“不好!”

    话音刚落,震天雷便在燕军人群中猛烈地爆炸了,只见一道红se的赤焰迸发,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红光闪过,浓烟滚滚,灰白se的浓烟腾空而起,迅速形成了一朵蘑菇云。

    在火药、气lang和铁壳碎叶的三重打击下,燕军死伤惨重,爆炸中心到处是残肢断臂,被炸烂的头颅,被炸断的身体,还有被气lang震死的士兵,受伤的士兵躺满一地,到处是痛苦的呻yin声,燕军人群太过于密集,使这颗震天雷地杀伤效果发挥到了极致,一千余名燕军被炸死炸伤。

    但震天雷带来冲击更多是惊惧,在场的两万多燕军都被吓傻了,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大威力的武器,这简直就是雷神发怒。

    大部分士兵都是胡人,他们跪倒在地,拼命磕头求饶,这是天谴,对他们残暴的天谴。

    唐军尽管有准备,但还是被震天雷的巨大爆炸声惊得一阵hunluan,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李光弼一挥战刀,嘶声大喊:“弟兄们!英雄的时刻来临了,让贼军在我们马蹄下颤抖吧!”

    唐军齐声怒吼,两千把横刀划出滔天的杀气,两千骑兵迅烈如奔雷,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向失魂落魄的燕军横扫而去。

    燕军已经军心大luan,他们无心抵抗,瞬间崩溃了,他们四散奔逃,哭喊连天,人头在唐军马蹄下翻滚,哀求声变成了死亡的惨叫。

    安守忠见燕军无力抵挡,尤其他负责的粮仓已被唐军烧毁,他自知李归仁不会饶过自己,便率两千心腹士兵向东南逃去,投靠田承嗣去了,李日越也被震天雷惊呆了,他更是无心作战,一心保存实力,率领一万本部迅速撤离了战场。

    最惨的是李归仁和蔡希德的军队,尤其李归仁军,是唐军进攻屠杀的重点,这一战,杀得燕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三万五千燕军先后被斩杀了一万八千余人,而唐军只有两千骑兵,最后两千唐军骑兵死伤不足两百人,创造了安史之luan中以少胜多最辉煌的一战。

    这一战使李光弼名震天下,被誉为‘军神’,他的光环迅速超过了李嗣业,成为了仅次于李庆安的安西军第二号人物。

    .........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上党战役 (五)

    安禄山这两天睡觉颇不踏实,不仅是睡觉,简直是到了茶饭不思的程度,他接到了李猪儿从河东送来的快报,在曲阳县太yin观出家的女道姑确实就是杨贵妃。

    安禄山简直是喜从天降,当天晚上他便失眠了,连他自己的记不清楚了,究竟是哪一年,当他第一眼看到贵妃时,他就魂牵梦萦,为了讨好贵妃,他不惜搜索天下奇珍异宝送去,每一件奇珍上,他都会刻上‘安禄山敬献’字样,这么多年来,思而不得,那种苦思的滋味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令他相思yu狂了,为此,几乎他所有的女人都是以杨贵妃为标准,无论是体态,相貌,甚至一个眼神有点相似的,他都统统收入自己的后宫,但这些还是难解他对贵妃的渴求,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造反也是和想得到杨贵妃有关。

    此刻,杨贵妃就在他眼前了,即将送到他的身边,安禄山只觉得天底下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得到这个女人,他一切都可以放弃。

    这两天,安禄山已经在着手处置他的后宫了,一百多个女人,有的送人,有的给一笔钱遣返回娘家,他不想再留下一人,总之,他要让贵妃看一看,他安禄山只要她一个女人。

    一大早,安禄山便起来了,他的女人在昨天全部送走了,昨天晚上他破天荒的早早睡了,休息了一晚,他忽然发现自己身体有点灵便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重和疲惫,眼睛也似乎看清楚了眼前的东西,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居然不要人扶就能独立站在镜子前了。

    这令他又惊又喜,难道自己真是那些狗屁医师说的纵yu过度吗?这个发现令他足足惊喜了一刻钟,一直到两tui累得站不住为止。

    “快扶我起来,我要更衣!”

    安禄山忽然想到了贵妃将至,身体的变化他也顾不上了,为了讨好贵妃,他为自己做了一大堆新衣服,第一次相见,他必须要给贵妃留下一个好印象。

    两名shi卫将安禄山扶在大铜镜前,一名shi卫替安禄山脱去了外裳,回头看了看桌上的三件长袍,低声问道:“王爷,要先试穿哪一件?”

    安禄山想了想道:“穿黄袍,贵妃最喜欢黄se。”

    袍子非常宽大,柔滑的缎子披在安禄山身上,巧妙地掩饰住了他的fei胖,使他看起显得魁梧、壮实,这个效果令安禄山十分满意。

    “这个杜十针娘手艺很好,把她好好养在王府,专门替我和贵妃做衣服。”

    “是!小人这就去安排。”

    安禄山又照了一会儿镜子,他正想试另外一件白袍,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疾奔的脚步声。

    “王爷!大喜了!”

    来报信的shi卫ji动得声音都变了,手中拿着一轴画卷和一封信,安禄山也顾不上斥责他的失态,满怀期待地问道:“什么事?”

    “王爷,李猪儿已经到恒州了,这是许画匠送来的贵妃画像,还有李猪儿的一封信。”

    “快拿给我!”

    安禄山像拿无价珍宝似的接过了画像和信,他坐回桌前,小心翼翼地将画轴慢慢展开,fei厚的腮rou紧张得哆嗦发抖,连呼吸也屏住了,唯恐喘气大了,会亵渎画中的美人。

    许画匠原是洛阳皇宫中的画匠,水平自然是极高,但他也没有见过杨贵妃,所以他画出来的贵妃美人就是现在的模样。

    安禄山今天视力略好,勉强能看清画中的杨贵妃,只见美人穿一身道袍,不施粉黛,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安禄山已经五六年没有看见杨贵妃了,杨贵妃的具体模样在他记忆中已有点模糊了,但看见画中的美人,安禄山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在宫廷宴会上曾经见过的贵妃,就是她!安禄山的手ji动得哆嗦起来。

    本来他还是有一点点怀疑,但看到这幅画,他最后的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他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贵妃已经到河北了吗?还有三天,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女人了。

    “王爷,还有封信。”shi卫在旁边小心地提醒着他。

    安禄山这才想起还有封李猪儿的信,李猪儿识字不多,信是他口述,别人抄写,都是李猪儿平时的口语化。

    安禄山拾起信拆开,匆匆看了起来,原本ji动得快要沸腾的心情顿时凉了大半,贵妃在恒州竟然不肯走了,叫嚷着要回长安,否则就自杀。

    他又急忙向下看,不禁怒发冲冠,拍桌子大骂道:“把那贱人碎尸万段!”

    原来有一个shi女给贵妃开玩笑,说是要把她送给契丹大酋长,贵妃相信了,竟哭喊着上吊自杀,幸亏被救下来,但她却不肯再走了,她不知从哪里nong来一把刀,谁敢劝她走,她就刺心自杀。

    在信的最后,李猪儿说:‘贵妃铁了心,她说除非见到燕王殿下,她才相信是去幽州,否则一定是送她去胡人那里,她要自杀,燕王殿下,贵妃屡遭挫折,非常可怜,贵妃对殿下颇有怀旧之心,奴才建议殿下亲自来接,以显示殿下的诚心,贵妃一定会感ji涕零,尽心服shi殿下!’

    看到‘尽心服shi殿下’六个字,安禄山只觉心口都要融化了,他再也忍耐不住,连声叫喊道:“速速准备马车,我要去恒州!”

    “殿下,河东在大战,你现在离开幽州不太合适......”

    一名shi卫刚想劝安禄山,便被安禄山转身一记耳光打翻在地,“hun蛋!你想让我死吗?来人,把他拖出去luan棍打死!”

    几名武士冲上来,将shi卫向外拖走,shi卫哭喊求饶道:“殿下,看在我忠心耿耿服shi你的份上,饶了我吧!”

    安禄山余怒未消,大骂道:“打死!打死!”

    shi卫被拖下去了,旁边的其他shi卫连忙跑去准备马车,王爷要去恒州,谁也不敢再说一个‘不’字。

    半个时辰后,安禄山在三千shi卫的护卫下匆匆出发了,离开幽州,向恒州方向而去。

    ........

    真定县别馆,整整半个时辰不堪入耳的lang叫声终于结束了,所谓的‘贵妃’没有了动静,所有捂住耳朵的人都松了口气,把手放了下来,几个shi女红着脸重重地‘呸!’了一声,暗骂一句,“不要脸的fei婆娘!”

    片刻,史思明整理一下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满足和得意的笑容,他倒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长得像杨贵妃,他对杨贵妃没有安禄山那种痴mi,他玩这个女人不过是因为安禄山对这个女人无比向往。

    只要安禄山向往的东西,他史思明都先要占有,这是他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史思明要的是征服的感觉,他征服这个女人,他就觉得自己征服了安禄山。

    史思明重重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便大步走了,这时,李猪儿悄悄走到门口,探头向屋里看了看,只见榻上躺着一堆白huahua的rou,女人的xiong膛上下起伏,累得几乎虚脱过去了。

    李猪儿给几个shi女使了个眼se,吩咐道:“快替她收拾一下,把妆补了。”

    说完,他转身也走了,他其实也很厌恶这个女人,虚伪、矫情、以为自己是真贵妃了,一天到晚把他喝来骂去,若不是安禄山要这个女人,他真想一刀把她捅了,若贵妃真是这样子,他李猪儿宁可去上吊了。

    刚走了没几步,一名shi卫跑了过来,“小哥,副帅要见你,快随我来。”

    “好的!“

    李猪儿便转身跟着他去了,史思明站在院门口,正等着李猪儿,李猪儿上前跪下道:“奴才参见副帅!”

    “小哥不要客气,快起来!快起来!”

    史思明满脸笑容,将拎只小ji似的将李猪儿拉了起来,李猪儿心中忽地打了一个突,几天前史思明可不是这样,那时他是双手将他搀起,还拍拍他的膝盖,替他拍掉尘土,让他感动不已,而现在,拎着他的肩膀,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使他感觉到肩膀被捏得生疼,史思明这种细微的态度变化让李猪儿忽然害怕起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史思明,发现他笑容虽然依旧,但眼中的却隐藏着一丝残忍的光芒,李猪儿立刻低下头,tui微微战栗了,他已经意识到,史思明在得手后,一定会杀自己灭口。

    “小哥,上午安禄山的shi卫来,除了送信外,还说了什么?”

    上午,安禄山派shi卫来送了一封信,信已经在史思明手中,但史思明总觉得安禄山应该还有口信。

    安禄山确实是带了口信,一些隐秘的话他不会写在纸上,他让李猪儿好好伺候贵妃,真定附近有温泉,让李猪儿带贵妃先去温泉里泡一泡。

    但李猪儿脑海中灵光一闪,便小声道:“王爷想要一幅贵妃没穿衣服的画,让许画匠好好画了给他,晚上会有人来取。”

    “这老se鬼!”

    史思明眯着眼笑骂道,他相信这话是真的,这种话确实不能写在纸上,只能si下里说,便笑道:“好吧!你让许画匠赶紧画上一幅,画得美一点,让那老se鬼yu火中烧,不要命地赶来。”

    史思明走了,李猪儿暗暗擦一把冷汗,转身跑去找许画匠了,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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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四章 上党战役 (六)

    安禄山的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定州望都县,为了迎接杨贵妃,安禄山布置了声势浩大的排场,他甚至动用了龙辇,这是他几年前便做好,藏在仓库里,现在它公开出现了,五百名shi卫抬着巨大的龙辇,前面有八百大汉手执旗幡列队而行,大旗招展,显得气势磅礴。

    安禄山坐在马车里,眯眼望着浩浩dangdang的迎亲队伍,他对自己的布置满意极了,贵妃是何等身份,除了自己,还有谁给她这样大的声势和显贵,他相信贵妃一定会喜笑颜开。

    这时,一匹马飞奔而至,马上是一名安禄山的shi卫,他每天都要派一个人去打听贵妃的情况,贵妃吃饭了吗?洗澡了吗?休息得好吗?这些细节他都要问清楚。

    “王爷,有一幅画!”

    shi卫双手奉上一幅画轴,安禄山笑呵呵接过,他先闭目一会儿,这样才能看得清楚,他睁开眼,满怀期待地慢慢展开了画卷,却一下子愣住了,画上竟然是一幅贵妃的赤身画,斜躺在矮榻上,眉目含chun,身无寸缕,一股怒火顿时从安禄山心中燃起。

    大胆的李猪儿和许画匠,竟然敢让贵妃画这种下流画,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李猪儿是宦官或许还好一点,但许画匠......

    安禄山不由怒发冲冠,一把画撕成两半,这是他要金屋藏娇的女人,是他的逆鳞,谁敢触犯!他立刻黑了心,一定要把李猪儿和许画匠杀死。

    但很快,安禄山便回过味了,不对啊!杨贵妃怎么会画这种画,就算在大明宫中也不可能,她是什么人,曾是大唐第一尊贵的女人,这种画一旦传出去,她的颜面何在?而且她现在还是女道士,更不可能啊!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她寻死觅活不肯走吗?可她躺在榻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含chundangfu的模样。

    安禄山心中开始生疑了,他本来就是一个疑心病极重的人,这些天被贵妃之事门g住了理智,便什么都不考虑了,但这幅画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安禄山头上,他顿时打了个ji灵,有点清醒了。

    李猪儿服shi自己十年,自己的性子他还不了解吗?除非他想找死,才让贵妃画这种画,更重要是打死安禄山也不相信,堂堂的杨贵妃会赤身光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画匠绘画?

    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想到这里立刻下令:“返回望都县!”

    他又对一名亲兵吩咐道:“发一份鸽信去恒州,把李猪儿给我找来。”

    .......

    安禄山大队忽然停步定州望都县的消息,在两个时辰后便通过斥候传到了史思明的耳中,这个消息着实令他感到意外,没有理由啊!安禄山这般兴致匆匆而来,怎么会突然停在望都县?而且是过了望都县再返回去。

    这让史思明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安禄山看破自己的布置了吗?无数个念头在史思明心中回转,为了这一次行动,他准备了足足三个月,四万大军已经布署在恒州之南,四万军布署在恒州之北,还有仆骨的数万骑兵布署在恒州和定州之间,可以说他已经在恒州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安禄山进入恒州,他就要关门杀猪了。

    这个机会史思明等待了很久,李怀仙、李归仁、蔡希德、安庆绪、高尚等大将谋士都在河东和李庆安对峙,幽州只有安禄山一人坐镇,只要他干掉安禄山,他便可以掌控幽州大军。

    到时大将们兵败河东,只会来求他收留,没有谁再敢反对他史思明,魏博的田承嗣虽在,但他路程太远,兵力不足,不足为虑。

    史思明知道,现在就是他千载难逢之机,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就很难实现自己的野心了,而且他用假贵妃糊nong安禄山,一但安禄山知情,他也饶不过自己。

    史思明走到地图旁,研究着安禄山所处的位置,望都县位于定州和易州的交界,离幽州并不远,如果安禄山发现了他的企图,只要一天半便可以返回幽州,现在的关键是他不知道安禄山为什么要停在望都县,是发现了他的企图,还是仅仅只是暂时停留一下,很快便会继续前进。

    想来想去,安禄山应该没有发现他的企图,否则他早就掉头跑了,‘史思明,要沉住气!’史思明暗暗地告诫自己。

    这时,一名亲兵禀报道:“副帅,李哥儿来了,他有急事求见!”

    来得正好,史思明也正想找他,“快命他进来!”

    很快,李猪儿在亲兵的带领下走进了房内,此时李猪儿心中异常紧张,他能不能活命就在这一刻了,看着史思明那鹰一般yin鹜的目光,李猪儿只觉tui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头,“奴才李猪儿叩见副帅!”

    “嗯,你起来吧!”

    史思明的语气缓和一下,突然出了意外,李猪儿的作用又稍微凸显了那么一点儿,本来安禄山一进恒州,他就要杀掉李猪儿,安禄山是大猪,李猪儿是小猪,大猪小猪一起杀,不留后患,至于那个fei婆娘,他会用她给安禄山做陪葬,安禄山巴巴跑来,不就是为了她吗?看在十几年的交情份上,这点心愿他还是准备让安禄山实现。

    史思明柔缓的口气让李猪儿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他站起身,垂手道:“副帅,我刚刚收到安禄山的鸽信。”

    “哦?”

    史思明精神一振,连忙道:“鸽信呢?快给我看!”

    李猪儿将鸽信递给史思明,史思明急不可耐地打开,匆匆看了一遍,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命李猪儿立即赶去望都县。

    “副帅!”

    李猪儿偷偷看了史思明一眼,怯生生道:“我不想去望都县,王爷会杀了我。”

    “不!你必须去。”

    史思明毫不迟疑道:“你必须要去把安禄山引来恒州,你告诉他,贵妃娘娘害怕契丹人要命,已经病了,病中还喊他救命,一定要让安贼急不可耐地赶来。”

    史思明此时也意识到,李猪儿这个人非常重要,可以说就是他这一次成败的关键了,史思明笑眯眯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对他道:“我知道你心中害怕,你不担心,你对我没有什么威胁,我史思明不会连这点心xiong都没有,否则我怎么取天下,你放心,我虽不会用你,但也会给你一笔安身养命钱,让你去江南渡过后半生。”

    李猪儿在安禄山身边十年,安禄山表面的恳诚和背后的恶毒,已经让李猪儿深深地体会到了这些当权者的口蜜腹剑,他不会再相信史思明此时的任何甜言蜜语了,相反,他更加肯定史思明一定会杀他。

    李猪儿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一刻来了,他跪在地上,满脸挂满了泪水道:“副帅大恩,奴才铭记于心,奴才会竭尽全力为副帅效命!”

    “好!好!”

    史思明连连点头,他双手扶起李猪儿,又给他轻轻拍拍膝盖上的灰尘,沉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记住,我史思明不要你跪!”

    李猪儿感动得哭出声来,“奴才这条命交给副帅了。”

    史思明微微一笑,回头命道:“来人,取五百两黄金来!”

    “这....不行!”

    “你收下,这是给你路费盘缠,或者替我打点安禄山身边的shi卫,事后,我会加倍赏你。”

    亲兵取来了十只大金锭,给他装进一只袋子里,颇为沉重,史思明见李猪儿身体瘦小,恐怕拿不动这几十斤黄金,便笑道:“我再送你一匹马吧!

    “大恩不言谢,副帅之恩,奴才铭记于心。”

    李猪儿不再跪了,他深深施一礼,便转身离去了,史思明望着他瘦小的背影,不由冷冷笑了一声。

    “副帅,要不要派人盯住他?”一名亲兵道。

    史思明摇了摇头,“他身边有安禄山的人,派人去反而会暴lu,此人我已经看透了,当了一辈子狗,赏他根骨头,拍拍他的头,他就感ji涕零了,既然上了我的船,就休想下去了,放心吧!他不会有问题。”

    ......

    从真定县到望都县大约有两百里路程,骑马奔驰,一天一夜便可赶到,李猪儿得了史思明送的一匹宝马,速度极快,三名shi卫跟随着李猪儿,一路向望都县奔去。

    夜晚,三人来到了定州无极县,李猪儿显得疲惫不堪了,他对三名shi卫道:“我总觉得后人有人在跟踪我们,你们感觉到了吗?”

    一名shi卫摇摇头,“没有,我们留意一天了,没有人跟踪。”

    李猪儿一颗心放下,他又笑道:“shi卫大哥,我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明天一早再走。”

    三名shi卫虽是安禄山的军士,但他们却不知道事情是否紧急,一切都听李猪儿安排,李猪儿要休息,他们便拱手道:“小哥说的是,我们去县里歇息!”

    “我请三位大哥喝酒,其实没什么事,咱们可以一醉方休。”

    三名shi卫大喜,簇拥着李猪儿进了无极县城,他们找了一家客栈,把马匹行李放下,又到附近找了一家酒肆,李猪儿进门便扔了一锭银子,对掌柜道:“把所有的好酒都搬来,让我的三位大哥一醉方休。”

    “来了!来了!”

    掌柜连忙去命伙计搬酒,片刻便搬来了五六坛好酒,三名shi卫都是突厥胡人,胡人的最大特点之一就是嗜酒如命,平时没有喝酒的机会,见李猪儿如此出手阔绰,他们心中大喜,坐下来便喝酒了,李猪儿陪他们喝了一杯酒,又吃了一碗饭,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对三人道:“我吃好了,先回去睡觉了,你们慢慢喝。”

    三人只要他付了钱,别的都无所谓,都笑道:“去睡!去睡!”

    李猪儿从房内出来,又买了五十个馒头做干粮,一路小跑回到客栈,牵出了他的马,他爬上战马,拍了拍袋子里史思明送他的五百两黄金盘缠,又拍了拍史思明送他的宝马良驹,得意一笑,他双脚一夹,马匹疾速向南方奔去,他身上有安禄山给他的通关银牌,河北州县,他哪里都可以去得,渐渐地,一人一马消失在南方的尽头。

    ........

    (李猪儿这个人是上史册的,旧唐书中,就是他领严庄进寝房合杀了安禄山,当时安庆绪在外面放哨,本书中他是个小人物,贪财、狡黠,最后却把安禄山和史思明着实玩了一把,成功地逃脱了,希望这个小人物能刻画得鲜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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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介绍:
天宝五载,大唐建国已过百年,经历的近数十年的治国,已知天命的李隆基有些疲惫了,自从他册封了杨氏为贵妃后,他的心思也渐渐地离开了枯燥而繁琐的朝政。
‘欢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他开始纵情于音乐歌舞之中,从此皇帝不再早朝......
而就在这年的春天,安西的粟楼烽戍堡来了一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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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继《大唐万户侯》、《名门》之后的第三部中唐架空历史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