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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天下txt下载     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七章 狭路相逢

    诗军的五万大军并没有讲城,只是接手了东城门的守卫必世必须的,唐军不进城是对石国的尊重,但在远远没有达到完全互信的时候,唐军也必须要象征性地做一点姿态,当然,这个姿态必须是有实效,控制住了拓枝城的东城门,俨如一团松软棉花中挺立的一根针,唐军有友好但又不失原则,就仿佛抚住了石国的喉咙,让它不敢再有任何异想,只能死心踏地的归顺大唐。

    李庆安的帅帐也设在城外,此玄。他正在逐条推敲与石国的同盟条约。尽管他得到了李隆基让他全权主持河中事务的授权,但这种国与国之间的盟约还是有必要交与朝廷决定,在这种敏感性的问题上,他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可以了,妾刻把它送至长安。”

    李庆安在盟约书起稿人下签署了自己的名字,把它妾给亲卫。亲卫接过过快步去了,李庆安这才对等候在一旁的行军司马刘涉笑道:“说吧!生了什么事?”

    “大将军,我们在重新归集石国士兵时现少了两千人,我已经查明情况,石国士兵在投降后。有两千人离开拓枝城北去了,由石国大将坦布尔率领,原因不详。”

    “还有这种事?”

    李庆安沉吟了片刻,便对亲兵道:“去将哈桑王子请到我这里来。

    李庆艾快步走到地图前,石国二千军队北上会去哪里?顺拓枝城向北而行,是茫茫无际的草原和戈壁。最后,李庆安的目光落在在北方小城担罗斯城上,这个曾经在历史上书写过悲伦一页地小城,如此刺眼地映入他的眼中,天宝十年。高仙芝七万军队尽没担罗斯”时间依然是天宝十年,但历史也生了拐弯,难道担罗斯还会成为延续成为历史的焦点吗?

    李庆安摇了摇头,就在这时,门口想起了亲卫的禀报声,“大将军。哈桑王子来了

    李庆安愣了一下,这么快就来了吗?“请他进来!”

    尽管石国国王特勒已经和唐军融和。尽管李庆安也表示既往不咎,但特勒过去的一些负面决策影响始终难于消除,为了与大唐建立全新的同盟关系,特勒已经正式将权力移交给了大王子哈桑,封哈桑为监国,他则称病退居幕后,这对于哈桑来说,无疑是柳暗花明的决定,仅仅在两天前,父王已经决定立二王子远恩继承王位,使他失落无比,但唐军的到来却又改变了这一切,终于让他登上了石国的王座,为此,他对李庆安充满了感激。

    “大将军,我正要请你进城去住,便听说你找我。”

    哈桑笑着走进了营帐,和兄弟远恩的瘦高白哲,且善于领兵相比。哈桑则长得又黑又胖,五短身材,喜好美食和女人,因此他不像远恩那样讨父亲喜欢,但关键时剪他对父亲的支持,使他最终成为石国之主。他对李庆安躬身施礼道:“住在营帐中条件艰苦,我在城中为你准备了大宅,还有二十名美女伺候,大将军一定听我的。”

    李庆安微微一笑,还礼道:“有美女伺候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大食军说到就到,我一刻不敢懈怠,多谢王子的美意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等战争结束,我派去去撒马尔罕把妹妹找来,与大将军团聚,说实话,她做那个圣女,我是坚决反对,一辈子也无法嫁人了。”

    “这件事还是由你妹妹自己决定吧!我先和你谈正事。”

    李庆安将他请到地图前,问道:“我的手下刚刚现有一支两千人的石**队北上了,虽然他们缴了械。但我还是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坦布尔将军!”

    哈桑叹了口气,道:“他本来不愿意投降唐军,但我父王最后说服了他,向唐军缴械,但父亲也答应他。可以回自己的部落,大将军,他也是不得已啊!”

    “为件么?”

    “因为他的部落还有少量大食人驻军,就在这里!”

    哈桑一指地图上的担罗斯城。“他的部落就在担罗斯城一带,而恒罗斯城仍有近五百大食人军队驻扎,这件事我本来想好好给大将军说一说。既然大将军现在问起来,我也只好明说了,其实担罗斯只是名义上属于石国,实际上它已经被大食人控制多年,军队和城中官员都是大食人。税收也是大食享有,它是大食的一块飞地。”

    李庆安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这座北方小城之上,难怪历史上高仙芝要引军攻打担罗斯城,原来这里竟是大食人的一块飞地,他沉思了片麾又道:“大食人为什么会选择恒罗斯作为它的飞地?”

    “因为担罗斯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

    李庆安的地图上,担罗斯城已经是最北面了,哈桑只得用手在桌子上虚画,“大将军,大将军,丝绸之路到碎叶后就会分为两条,一条是一直向西,经拓枝城到撒马尔罕。最后到木鹿和大马士革,而另一条是从碎叶走东北到担罗斯,再到伊蒂尔城,经亚海,最后抵达拜占庭。

    其中伊蒂尔城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商业之城,几百年各国商贾云集。我听说有高卢人甚至遥远北方的维京人也会南下来这里做生意,因此抚住担罗斯,也就是扼住了这条商道。大食不愿意唐王朝的货物从这里去拜占庭,影响他们贸易利益。这就是恒罗斯一直在这里驻兵的原因。”

    李庆安这才恍然大怜,原来恒罗斯城竟有这么重要的战略价值,他不由又仔细看了看地图,担罗斯城不仅有重要的商业价值,而是它还是通向碎叶的北方通道,如果大食占领了恒罗斯城和阿史不来城,那等于是在碎叶的头顶上悬了一把大刀,随时威胁到碎叶的安危,第一次碎叶战争,大食将朱迪尔就是从这条路线向碎叶进军。

    想到这,他又问道:“你确定只有五百大食军驻防吗?”

    哈桑点点头,“我听坦布尔所说。原本有不少军队,但大都调到碎叶去和将军作战了,只剩下五

    李庆安沉思片刻,立刻回身令道:“去命李光弼来。”

    片剪李光弼匆匆走进大帐,半跪行一军礼,“参见大将军

    “李将军,你率五千骑兵,即刻北上恒罗斯,给我歼灭那里的五百大食军,并拿下恒罗斯城。

    恒罗斯城位于拓枝城的东北方向,相距约四百余里,地势平坦,李光弼率五千骑兵一路疾行北上,第三中午,他们抵达了一片延绵数十里的森林,在森林中间,一条大河横在他们前方,这条河叫做白水,石国中部的白水城便在它的上游,距此约八十里。

    河水清澈,下面的白色的鹅卵石清晰可见,使整个河水都变白了,此时正值夏末,河水湍急,无法淌水渡河。

    斥候圭寻找道路了,唐军们则在布满鹅卵石的河滩上休憩吃干粮,李光弼有些心思仲仲地打量着对岸。他从北庭起到现在,还没有好好打过一仗,功劳簿上还没有他的名字,眼看与大食军的会战即将开始,李庆安又命他去取一座北方的小城,这会不会是借机把他调走?

    李光弼的性格比较患得患失小一些小事情他总是放不开,很容易把小事情想成大事情,再加上这些年他的军旅生涯一直不顺的缘故,李光弼便养成了一个猜上位者心思的习惯,跟安思顺他揣摩安思顺的心思,跟哥舒翰他猜测哥舒翰的心思,如今跟了李庆安,他又开始习惯性猜测起李庆安的心思来。

    李光弼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他叹了口气。拾起一块鹅卵石重重扔进河中,对岸是茂盛的树林,远方一座低缓的丘陵阻断了他的视线。

    这时,一名斥候从西面疾奔来,看得出他非常焦急,李光弼不由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他大声问道。

    “将军,有敌人向这边赶来!”

    李光弼大吃一惊,周围的士兵纷纷站了起来。

    “敌人在哪里?是什么人?。

    “回禀将军,都是大食骑兵,约三千人,他们正沿着河向我们这边而来,已经不足三里。

    “全体起来!”

    李光弼厉声喝道:“立刻离开森林。要快!”

    如果只有三千大食军倒不足为虑,他担心的是斥候只现了一部分敌军,如果大食军四面将他们包围。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士兵们纷纷收拾东西,迅向南疾奔,奔行了近七八里,便出了森林。来到了草原上,唐军张弩搭箭,横刀出鞘,警惕地望着森林内。

    草原上空旷无垠,没有看见任何敌情,李光弼一颗心微微放下,敌军极可能就只有三千人,这倒是一个机会。

    他纵马上前,对副将白孝节低声嘱咐了几句,白孝节点点头,一挥手。率二千人向东而去,再一次躲进了森林中。

    “擂鼓!”

    李光弼一声令下,唐军鼓声如雷。将森林边缘的鸟雀惊得四散奔逃。唐军一边擂鼓,一边缓缓后退。大约过了一刻钟,一支大食军队从森林中出现了。

    这支与唐军在白水河边偶然遭遇的大食军便是穆斯林派去争夺恒罗斯城的那支先锋军了。

    他们得知唐军占领了拓枝城,便绕道北上,准备直接去增援恒罗斯城。不料他们准备渡河的木桥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坍塌了,侯梅德便率军沿河向东而行,他们已经现了有大队人马的踪迹,正紧张时,忽然听见了鼓声从南面传来。

    侯梅德是穆斯林手下的四虎将之一,排名第三,次于齐雅德和进军信德的伊布拉欣,而排名第四的大将拉舍尔目前镇守木鹿。

    侯梅德也是呼罗珊人,今年约四十岁。和阿布穆斯林是儿时好友。他曾经是偻马亚王朝的喀布尔总督。穆斯林在呼罗珊起兵后,他便率五千军从旁遮普赶来投奔穆斯林。一直跟随穆斯林与偻马亚王朝的军队作战,立下了赫赫功劳,这次平定河中什叶派教徒的叛乱,他负责镇压小小史国,仅用一咋,月便平息了叛乱,杀人无数,这一次,他作为先锋赶来石国,若取不了拓枝城,便去守住恒罗斯城,准备从后面牵制唐军

    进。他一路顺利,却没有想到会在白水河遭遇到唐军,侯梅德在最初的慌乱后很快便稳住了军队。

    他立马在森林边搭手帘向唐军望去,唐军已经退到三里之外,空出了一片草原,显然是想和他一战。

    侯梅德慢慢眯起了眼睛,唐军人数不多,基本上和他相仿,估计也是想去担罗斯,这是一次机会。

    侯梅德非常自负,他手下三千精骑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是呼罗珊军的精锐,上次和高仙芝的战役中,他们也参战了。结果他们从侧翼一举击溃了唐军。

    正是上一次的大胜使他对唐军有了一丝轻视,唐军或许装备不错,但他们斗志不高,也仅仅强于粟特人的军队,和大食军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准备作战!”

    侯梅德一声高喝,三千大食军刷地提起了长矛,动作整齐划一,表现出了高的军人素质。

    “列队前进!”

    大食军缓缓行军,三千骑兵分为五排,每排六百人,间距两丈,仿佛经过周密丈量过一样,他们每人配有十支短矛,每支短矛重约七斤,用精铁打制,靠臂力投掷远,三十步外距离刺穿敌人,这是大食人对付拜占庭重甲骑兵的最锐利的武器。

    骑兵开始变成了小跑,一手执盾,一手举矛,依然队列整齐,手中的尖利短矛在阳光下熠熠闪烁着寒光。

    李光弼率领的这支军队是来自石堡城的天威军,最早是陇右军,长年与吐蕃人作战,也同样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们配备着角弓弩,有效杀伤射程有百步之远,唯一的缺点就是上弦慢,在百步内最多只能射两次,为了弥补这个弱点,每名唐军又配有弓箭一副,适合短距离射击。其次便是刀、矛和盾,装备齐全

    尽管这支唐军是第一次和大食人作战,但他们丰富作战经验使他们一眼便看出了大食军的优势和弱点。

    记练有素就不提了,能在奔跑中保持着整齐的队列,连吐蕃人都办不到,显然他们整体配合十分娴熟,仅从这一点,这就是一支劲敌,其次他们没有弓箭,每人都拥有多支短矛,在短矛之外又有一杆长矛,由此可推断,短矛是他们的投掷武器,短矛的射程上不如弩箭,这一点上唐军略微占优,大食的马却似乎很健壮,高大强健,这比吐蕃人的高原马要厉害得多,甚至比唐军的马还要快上一筹。

    但他的弱点办很明显,那就是他们铠甲。均是紧县皮甲,这种皮甲是抵不住唐军的弓箭,李光弼看出了大食军的弱点,他立刻下令道:

    “摆偃月阵!”

    唐军军旗挥动,开始迅调整阵型。调整成中间重两头轻,略带弧形的月牙影军阵,中间是五排,两边是两排,这样便能保证弓箭的最大密集度,而前两排的唐军则执巨盾。这是为了防御大食人利矛。

    唐军也缓缓向前推进,手执弩箭,用两腿控制着战马,保持着严密地阵型,两军越来越近,嘶声呐喊声交织成一片,鼓声隆隆作响,鼓舞着各自士兵的士气。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已经进入唐军弩箭的杀伤范围,大食军刷地举起盾。但李光弼并没有下令射箭,他目光锐利的盯着大食人的盾,仿佛看透了这些盾牌,在百步时这些盾牌能抵挡住唐军的硬弩,唐军已经止住了步伐,严阵以待。

    八十步了,李光弼还是没有下令。不少唐军的手心都浸出了冷汗,这是他们多年作战从来没有过的,竟然在八十步还没有放箭。

    这时,大食军陡然加,队列的间距开始拉大了,但队列依然整齐。这是侯梅德的高明之处。在最后关头将间距拉开,这样唐军弓箭的杀伤面积就小小了。

    战马奔腾,骑兵呼喊着向唐军铺天盖地杀去,六十步,李光弼横刀一指,大吼一声:“平射!”

    第一排的千支箭平射而出,这就是六十步的优势,不须再射抛物线。直接平射,箭如劲雨,呼啸着向大食骑兵群射去,强劲的弩箭射穿了大食骑兵的盾牌、射穿了皮甲。直透身体,战马扑地摔倒,骑兵惨叫着从马上摔倒,瞬间人仰马翻,近二百人被射翻,大食进攻的势头为之一挫,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的两千支箭也射到了,六十步内,三千大食军损失了五六百人,就在三轮箭网射完,李光弼立刻下令,“雁行阵!”唐军的偃月镇忽然散开了,在大食军的短矛没有投出前,迅向两边拉开,仿佛一支倒八字形的大雁北归,唐军的变阵令侯梅德措手不及。他本来见唐军前两排手执巨盾。似乎就是为了抵挡他们的投矛,令他心中窃喜,大食人短矛锋利无比。力量强大,没有任何盾牌能抵挡住,而唐军的阵势密集,正好让他们的飞矛雨屠杀。

    可是唐军在五十步时突然变阵。侯梅德已经来不及调整了,只得下令道:“投矛!”

    大食骑兵纷纷振臂投掷,数千支短矛交织成了一片密雨,在空中飞舞。尽管声势骇人,但大多数骑兵都是在五六十步外投掷,尽管有战马助力,但大多数短矛都没有能抵达唐军阵地,只有最前面的数百支短矛射到了,最后的部分唐军来不及分走,劲力迅猛地锐利短矛刺穿了他们的盾牌,数十名唐军也惨叫着落马,短矛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唐军显然没有打算和大食军硬拼。他们以五十人为一队,各自灵活作战,尽量用弓箭从大食军的侧面射击,他们时而互相配合,溶为一体。而是分散开来,各自作战,虽然看似散乱,但仿佛有一根绳将他们牵在一起,形散而神不散,这绳子便是唐军的指挥旗,旗帜不断变幻出各种组合,指挥着唐军攻击大食的薄弱环节。

    唐军的这种灵活作战方式显然就是大食骑兵队列作战方式的克星,这种队列作战方式是对付拜占庭的方阵而设计的,在集团对集团作战中。这种队列作战十分犀利,能形成密集一致的矛雨,大量杀伤敌人,但对分散作战的唐军,它的整体优势就没有能挥出来,相反,它笨拙迟缓的薄弱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李光弼的军事能力所在。他能因地制宜,随时调整战术,找到敌军的薄弱点进行攻击,这便是他六十步放箭的目的,宁可少放一轮箭。也要在敌军来不及变换阵势之时。攻击它的薄弱环节,这时大食军再变换阵型就被动了,唐军不会给他们机会从容调整。

    唐军灵活的小规模多点进攻,使大食军的队列开始乱了,他们也渐渐变得和唐军一样各自为阵,他们这是真正的各自为阵,没有统一指挥,没有互相配合,显得凌乱不堪,大食军渐渐处于下风。

    这时,李光弼见时机已到,他立刻下令:“射火箭!”

    一支火箭腾空而起,拖着长长的黑烟从空中划过,大食军身后的森林里忽然杀出了二千唐军骑兵,他们却是队列整齐,排成一个完整的方阵。战马疾,唐军杀气冲天,向大食军席卷而来。

    随着唐军埋伏的生力军杀出小大食骑兵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溃退了。唐军在后面掩杀追击,大食军死伤惨重,投降者不计其数

    阿布穆斯林派往担罗斯的三千先锋在白水河遭遇到了唐军骑兵。大食军惨败,侯梅德只率领不到三百残军逃回了撤马尔罕,两天后。李光弼率唐军抵达担罗斯城。他们得到了石国肯特部落的帮助,里应外合,当天夜里便攻破了恒罗斯城,至此。唐军完全在石国站稳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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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八章 唐军间谍

    入马十革,众座偻马亚莲朝的都城并没有因为偻马匹王般明翘下而褪色,在战争的烽烟消散舟,它又渐渐恢复往日的繁盛,在巴格达城没有修建之前,大马士革便一直是阿拉伯世界的第一大城,太阳刚刚升起。大马士革人便挤满了有天棚的狭隘的街道,他们穿着灯笼裤和富有特色的尖头红皮鞋,戴着大缠头。热气烘惧地开始了一天的营生。叫卖果子汁和糖果的小贩们,用最高的嗓音,沿街叫卖,好象在跟过路人和载运各种沙漠产品和农产品的驴群和驼群的喧嚣互相比赛一般,城市的空气,充满了鼻子所能闻到的各种气味。

    大马士革也是一座国际性的大都市,有脸庞晒得黑黑的贝杜因人。他们穿着宽大的长上衣,戴着头巾和头带,偶尔还会遇见穿着欧州服装的法兰克人,有学者,有旅行者。但更多的是商人,还有来自东方的粟特人和突厥人,他们牵着骆驻。骆驼上的大箱子里装满了唐朝的绸缎和瓷器,他们期望着在大马士革能卖一个好价。

    头高高昂起的是本地富裕的大马士革妾族,他们都是占据统治地个的

    阿拉比亚人,他们骑在马上,穿着白色的绸斗篷,佩着宝剑或手执长矛,大街上女人却不多,只有少数过路的妇女,都戴面纱,有些妇女在自己的家里,从格子窗的小孔里偷看市场上和广场上的人们。

    巨大的广场上最热闹的地方便是奴隶市场,几十个大木台子上站满了从东西方各地贩来的奴隶。满头卷的埃及以南的黑人,身材矮小壮实的突厥人,金碧眼的西班牙白种人,还有大量的粟特人和天堑人,甚至还有少量来自最遥远的东方人,主要来自新罗,但普通的阿拉伯人难以区别他们,统一叫他们唐人。

    他们大多是因为战争而被掳掠到了这里,尤其阿拔斯军队的征服,从世界各地带来了大量的奴隶。

    蓄奴是阿拉比亚人的传统,几乎每一个平民家庭都拥有自己的奴隶。偻马亚王朝的任何亲王,有一千名左右男奴和女奴,这是很平常的事情,在绥芬战役中,叙利亚军中的一名小卒,就有一个到十个奴隶服侍他。

    这种传统并没有因为王朝的更改而改变,大马士革奴隶市场上的生意和往昔一样火爆。

    奴隶大多是成批贩卖,这时,一批皮肤黝黑的奴隶被驱赶上台,每个人**着上身,里面有年轻有老弱。这是惯例,否则老弱奴隶就卖不出去,奴隶们一上木台,奴隶贩子便急吼吼大喊:“埃及黑人奴隶四十名,二万五千迫拉姆!”

    买主们精明的眼光便在这四十人中寻找着青壮奴隶,他们要的是结实的腱子肉和迷人的丰胸圆臀,脑海中迅判断着价格的合理,一般白种奴隶很贵,年轻人每名要一千迪拉姆,而埃及以南的黑人因身强力壮,要八百迪拉姆,最便宜的是突厥人,只要六百迪拉姆便可买到。而唐人奴隶不多,一般也不会在奴隶羊场上卖,偶然出现便会立刻被买走。年轻的唐女约一千五百迫拉姆左右。

    这批奴隶中女人和小孩偏多,卖二万五千迪拉姆有点贵了,买主大多没有吭声,这个时候奴隶贩子会主动压价,直到有人买走。

    “二万四千迫拉姆,有人要吗?”台下一片寂静。

    “两万三千!”

    台下还是没有人吭声,这时奴隶贩子有些急了,这批奴隶他用二万迪拉姆从军队手中买来,供他们吃喝。一路贩运死了几个,再压价他就要亏本了,就在这时,一个买主高声喊道:“这批奴隶我要了!”

    奴隶贩子一颗心放了下来,总算有人要了,他急忙命手下去办理奴隶过户手续,自己则找到了这位买主,买主是一名粟特老人,身旁站着一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他头上缠着头巾,穿一件镶着金边的突厥人黑袍。笑容亲切,看模样应该是名突厥人。但细看又似乎有些不像,奴隶贩子凭着他专业的眼光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不是突厥人,而是一名唐人。

    在大马士革能够看见自由的唐人,这还是第一次,奴隶贩子不由又多看了他一眼,最近听说呼罗珊那边不太平,在和唐军打仗,这名唐人出现在大马士革街头,颇有些不同寻常。

    “我们去那边付钱!”

    买奴隶的康国商人热情地邀请奴隶贩子向旁边的小屋走去,奴隶贩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名年轻唐人,他已经不见了,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之中。

    大马士革中午的阳光格外耀眼。裴瑜不由眯起来了眼睛,在大食游历已经快半年了,他还是无法适应这里刺眼的阳光,裴瑜是半年前奉李庆安之命来大食探访这里风土人情,关注大食的国力,说得直一点,他其实就是一名唐军的高级间谍。

    裴瑜是跟随一名粟特商人来到大食。这名粟特商人是汉唐会李回春的朋友,他这次游历得到汉唐会的重金支持,以贸易起家的汉唐会在大食地区也有商行,分别位于木鹿、库法和大马士革。

    裴瑜网从埃及回来,阿拔斯征服埃及的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使那一带变得颇不太平,他几次都差点被抓为奴隶,相反,奴隶贩子却是最自由最受尊重的商人,只要是带着大群奴隶的人,大食士兵连问都不会问。一路畅通无阻。

    现了这个秘密,裴瑜便和粟特商人赶到大马士革,买下了一批奴隶。刚才那个奴隶贩子的惊讶眼光让裴瑜有些警惧,尽管他能说一口流利的突厥语,也粗懂阿拉伯语,他所到之地,几乎每一个人都会把他当做突厥人看待,但也有例外,比如刚才,那个奴隶贩子显然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是他有些大意了,竟忘了这些奴隶贩子的眼光要比一般人要锐利得多,

    “努赛尔,你在哪里?”

    叫喊声打断了裴瑜的思路,他这才反应过来,努赛尔是他的阿拉伯名字,他连忙回头,只见粟特商人正四处找他。

    “莫莫大叔,我在这里!”

    裴瑜快步走了上去,笑道:“成交了吗?”

    “成交了,等会儿会把奴隶送到我们旅馆中去,努赛尔,我可是用你的各义买的,那些奴隶都是你的了,里面有好几个姿色不错的年轻女人。你可以娶她们为妾,以解你旅途的辛劳。”

    说这话时,粟特老商人莫莫的脸上有一种暧昧的笑容,和他那略显苍老的面容十分不相配。

    “谢谢莫莫大叔,你先回旅馆吧!我还有点事情。”莫莫仿佛知道他有什么事,也不多问,便笑道:“那好吧!我先回去接受奴隶,你自己当心。”

    莫莫带着几个随从牵用洲花击了幕瑜骑上匹马,慢慢离开了广场,向大马书举抿械北

    去。

    跟其它的城市一样,大马士革的阿拉比亚人依照部族的关系,分散地居住在大马士革的各个角落,

    阿拉比亚人家家的大门,都向着街道,从大门进去先是一个院子。院子的正中,有一个大水池,从喷泉里喷出的水雾,构成一个水帘。水池的边上,种着挂树或香株树。

    房间环绕在院子的四周,在某些大户人家还有回廊,再向里就是深不可测的宅院,里面养着他们的不知数目妻妾和子女。

    裴瑜骑马走在大马士革宽阔的街道上,虽然这座城市是大食的第一大城,但比起气势巍峨的长安城小还是要逊色很多。

    城北是大马士革的贵族区,叶齐德河的两岸布满占地广阔的巨宅,这些原来都是偻马亚贵族的宅子,但现在已经换了主人,阿拔斯王朝的贵族住进了这些大宅。

    阿拔斯王朝的都在库法,这时阿拔斯还没有推翻偻马亚哈里麦尔旺二世时的临时定都,相对气势宏大的大马士革,库法就显得局促和狭窄,尽管阿拔斯不太喜欢大马士革。但他一年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偻马亚王朝旧日的王宫里。这里有他喜欢的一切,倾国倾城的美人。甘甜醇厚的美酒,精美绝伦的宫殿和繁盛的经济。

    裴瑜远远眺望着大食的宫殿。那是一座圆形穹顶的巨大建筑物,原来是白色,现在已经被涂成了黑色,这么突兀地矗立在空中,给人一种黑暗世界的阴森感觉。

    周围布满了盔甲鲜亮的哈里近卫军。戒备森严,裴瑜有一种直觉。黑衣大食的哈里阿拔斯不在库法。而就在这座黑色的宫殿中。

    这时,裴瑜忽然现一件不妙的事情,他所在的大街正在检查证件。这条大街是直通宫殿正门的主干道,戒备最为森严,士兵们正在检查每一个行人的证件,也就是纳税证。只有阿拔斯王朝的合法公民才有这种证件,奴隶和外国人是没有的,一般是进城时才检查,裴瑜也是有的。但那不是他的证件,是一个史国人的纳税证明。

    虽然没有什么照片,但他的粟特语说得不好,一旦对方用粟特语问他,他极可能就会露陷,以后都是莫莫大叔在身边,替他遮挡过妾,今天是他第一次一咋。人面对。

    裴瑜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前后左右都有士兵在检查,好在大路上人很多,一时还没有检查到他,怎么办?若退回去肯定被现,一旦被抓住,认真核查他的身份,他是大唐人身份极可能会曝光。

    可如果被查到没带证件,一样要被带走,不远处,几名没有带证件的外国商人被带走了。他们大声申辩,得到的答复便一阵拳打脚踢。

    “喂!你!”

    终于轮到他了,一名军官指着他大声喊道:“把你的证件拿出来。”

    裴瑜无奈,只得从怀中取出了羊皮卷,这就是他的纳税证明递给了过去,但愿这个军官不会说粟特语。

    军官接过证件,看了他一眼小问道:“突厥人?”

    裴瑜一颗心落地了,对方说的是突厥语,他立刻用突厥语道:“我叫努赛尔,在铁门关长大,是个商人,前年去了撒马尔罕。”

    铁门关是从前西突厥汗国的最西边界,莫莫大叔说,他带有一点铁门关一带的口音。为此,他还特地去过一趟位于史国的铁门关,那里是撒马尔罕和布哈拉前去巴里黑的要冲,商业繁盛,人员混杂。

    他的突厥语非常流利,没有一点破绽,军官点点头,网要把证件还给他,就在这时,大路的另一端一阵大乱。大队军马向这边驰来。行人纷纷向两边躲闪,只听见有人大喊:“穆斯林将军来了,所有人都闪开!”

    军官不由暗骂了一句,他用的大食语,尽管裴瑜的大食语不怎么样。但还是听懂了,他在骂:“这里不是他的呼罗珊,嚣张什么?,

    裴瑜心中一动,他听出这个军官的语气对穆斯林极为不满,早在几个月前他便听说,大食人内部派系林立。争权夺利很厉害,尤其是阿布穆斯林和曼苏尔面和心不和,难道穆斯林和阿拔斯也有矛盾吗?

    这时军官将证件塞给了他,“你快走吧!呼罗珊总督对突厥人可没有好感,被他看到了,要抓你进监狱的。”

    裴瑜接过证件连忙躲进路边的人群中。从人头缝里偷偷地张望,只见一队队呼罗珊骑兵驰过,足有上千人之多,在骑兵中间,一名身材雄壮的中年男子正低头不语,显得心事仲仲。

    “原来他就是阿布穆斯林!”裴瑜暗暗忖道。

    “听说穆斯林和曼苏尔殿下争做艾米尔,结果曼苏尔殿下赢了,哎!穆斯林将军得罪了曼苏尔殿下,以后曼苏尔殿下登基哈里有他罪受了。”

    “不仅是曼苏尔,他和老阿里的关系也十分恶劣,他在河中把什叶派教徒杀得太狠了,老阿里恨他入骨。”

    几个阿拉比亚贵族在低声议论着。裴瑜将这个情报记在了心中,穆斯林和曼苏尔及老阿里的关系都不和睦。

    这时,阿布穆斯林的骑兵队走过去了,大街上又恢复了正常。裴瑜催马向不远处的另一条大街走去。一直走到底,他在一处布置奢华的大店铺前下了马,这种店铺专门经营来自唐朝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及各种富有东方气息的货物,都是高档物品,深受大马士革贵族们的喜爱。这里便是汉唐会在大马士革的贸易商铺了,汉唐会通过这家商铺赚取了滚滚的利润,都流向碎叶,支撑着他们的隐龙事业。

    裴瑜走进了店铺,店铺里很的敞。墙上挂满了各自丝绸样品,几排架子上也摆满了各种瓷器,蜀州大邑白瓷,越州青瓷,裴瑜出身大声,他不由有些惊讶,这些瓷器和丝绸都是上等货,尤其几只落地大青瓷瓶。甚至长安都见不到,只是价钱奇贵无比,一匹上等吴绫要价三百咋。迪拉姆银币,按照米价来对比,就相当于三十贯钱,价格十倍于长安。

    他这是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他没有细看价格,今天才注意到,这时。在店里一角招呼生意的店主看见了他,立刻给了他使了个眼色,裴瑜从一个侧门走进了内室。

    店主叫沙鲁姆,是一名突厥人。年纪约五十岁,也是汉唐会成员。在大食呆了近二十年,对汉唐会忠心耿耿。

    房间里,裴瑜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这是他两个月来收集到了大食各地的情报,他先不慌给沙鲁姆小而是在后面又添上一笔;穆斯林和曼苏尔及老阿里的关系不和。

    他将册子小心地封好了,也合沙鲁姚笑道!“众二个月跑了不少地方。剩下的事情皓了。”

    “公子放心,我明天就派人送走。对了!碎叶有一封你的信,是半个月前来的,我找不到你,只好留在我这里了。”

    裴瑜精神一振,连忙道:“信在哪里?”

    “公子请稍等!”

    沙鲁姆出去了,片刻,他拿着一只木盒子进来,递给裴瑜笑道:“好像不止一封信。我没有打开过。”

    木盒子被密封死,裴瑜抽出匕。沿着着缝隙慢慢地将盒子撬开,里面放着两封信,其中第一封信上写着他的名字,他撕开信,里面是李庆安的亲笔书写,一开头便写着:“君可为安西特使去君士坦丁堡,说服拜占庭与大唐在伊蒂尔城建立贸易互市。

    裴瑜愣住了,他慢慢拾起第二封信,只见信皮上用突厥语写着:大唐安西节度使、庭国公、冠军大将军李庆安致利奥三世皇帝陛下。

    就在裴瑜接到李庆安新使命的同一时刻,在大马士革的王宫内却生了另一场争执。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有四个人,他们代表着阿拔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除了阿拔斯的叔叔老阿里在埃及征战外,其余几人都在了,第一个。当然是阿拔斯王朝的柿造者哈里阿拔斯了,库法的酷热使阿拔斯怀念大马士革的清凉和满目葱郁,他从五月中旬便来大马士革度夏了,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在底格里斯河的战役中他被敌军的标枪刺中,伤势虽瘙愈,但伤了内腑,使他比常人更难抵御病痛的侵袭。

    这也是他网登基便定下兄弟曼苏尔为哈里继承人的原因,他很担心自己会早早去世,年幼的儿子无法继承他的事业,以其年幼的儿子被野心家害死,不如一开始就断了他登基的可能。

    阿拔斯现在面临一个抉择,到底要不要与大唐开战?从他的本意来说,刚刚建立帝国,当务之急是巩固政权,而不是急于树立强敌,他不是很情愿与大唐为敌,与高仙芝的战役只是一次小规模的反击战,打完他便决定罢手,而且埃及的战役还没有结束,帝国是否能承受得起两线作战的压力?

    因此,他对阿布穆斯林关于正式对唐军开战的提议一直迟迟不批准。阿拔斯内心很矛盾,他既不愿与唐军开战,可也不愿意失去河中地区。

    “贾法尔,你认为我们有打这一仗的必要吗?”

    阿拔斯把困惑交给了弟弟贾法尔。贾法尔也就是曼苏尔,曼苏尔是他的尊号,正如阿拔斯的尊号叫赛法赫一样,赛法赫的意思是让人流血的人,而曼苏尔的意思是征服者,但在哈里兄长面前,他还是叫贾法尔。

    曼苏尔是坚决同意与唐军作战,腐朽的偻马亚王朝都没有丢掉河中地区,新兴的阿拔斯王朝怎么能失去?只是他并不赞成由穆斯林去与唐军作战,而是应该由自己去打这一仗,他可是阿拔斯王朝的最高军事长官艾米尔。

    曼苏尔明白兄长的担忧,便劝兄长道:“尊贵的哈里陛下,如果唐军只是徘徊在碎叶河流域,那么第一个反战的就是我,但唐军并没有那样做,他们向西进军,拿下了塔什干。甚至还夺走了我们的但罗斯城。事实上战役已经开始了。他们击败了英勇善战侯梅德将军,我可以肯定,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就是撒马尔罕,这不是我们想不想与唐军作战。而是我们不得不和唐军作战。难道哈里陛下愿意将河中作为礼物拱手奉送给唐军吗?”

    阿拔斯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是像去年那样只和唐军打一仗,我不会吝啬士兵的生命,我担心的是这场战役会无休无止打下去,这对我们的新王朝很不利啊!”

    这时,阿布穆斯林躬身道:“哈里陛下,我就是为此来大马士革劝说陛下下定决心,只要陛下给我足够的粮食和武器,我有信心一战击败大唐,把他们赶回碎叶,结束大唐人对河中的梦想。”

    正如很多人都知道的那样,穆斯林和曼苏尔面和心不和,他们的矛盾爆是在上个月的库法,曼苏尔找到了唐军战俘中的工匠,现实情根本不是穆斯林说的那样,有什么会造纸的工匠,没有,那些唐军工匠谁都不会造纸。

    现上当的曼苏尔恼羞成怒,与穆斯林翻脸大吵一场,这件事传遍了库法。

    尽管他们二人不和,但在与唐军开战这件事上,两人的立场是一致的,曼苏尔看出阿拔斯动摇了。便向维齐尔法赫德使了个眼色。

    维齐尔是官名相当于大唐的宰相。掌握着阿拔斯王朝的最高行政权力,第一任维齐尔便是阿拔斯掌管财物的心腹法赫德。

    法赫德笑了笑道:“哈里陛下不用担有,偻马亚王朝全盛时每年能从埃及收取一千五百万迪拉姆,现在我们已经收到了八百万迫拉姆银币。到年底我认为一千二百万不成问题,这说明埃及已经基本上被我们征服,叙利亚和亚美尼亚也开始正常缴税,反而是河中与信德、旁遮普的税额大减,这就意味着我们此时的重心应该偏向东方,和唐军作战是非常有必要,还有我们的大银矿都集中在呼罗珊东部,如果我们不能巩固对东方的统治,将极大地损害我们王朝的财源收入。”

    在三个大臣的劝说下,阿拔斯终于做出了对唐军开战的决定,他对穆斯林道:“对唐王朝作战非同寻常,仅靠呼罗珊的军队是无法取胜,我任命你为前军统帅,贾法尔率叙利亚军为后军统帅。”

    穆斯林大惊,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生了,曼苏尔将插手呼罗珊的事宜,他网要对,阿拔斯却一摆手止住他的话头,用一种坚定的、不同反驳的语气道:“这是我的命令,你若一战击不败唐军,就由贾法尔来打第二战!”

    很抱歉,阿拔斯王朝的第一任维齐尔是谁我没有查到,著名的哈里德巴尔马克是曼苏尔时代的维齐尔,只得自己编一个名字,另外,因为阿拔斯不喜欢库法不是怕热,而是因为库法是伊斯兰什叶派的老巢,老高写这些是表示自己尽量忠于史实,写这种书真的很难。甚至一个奴隶的价格都要根据史实来写。不能像玄幻那样可以天花乱坠来编。请大家理解,老高为此已经耗尽心血,如今月票却远远落后,望诸君能看在老高今天生病仍笔耕不缀的份上,投几张月票,让老高在月票榜上不要太难看,泣血拜求!

第二百三十九章 北方小城

    战罢沙的月色寒。

    城头铁鼓声犹震,

    匣里金刀血未干。

    一望无垠的草原上,一队骑兵纵马疾驰,奔上一座高丘驻马停下,时值黄昏,远方乌云低垂,平野漠漠,网到石国的王昌龄望着苍茫的天空,不由豪兴大,吟出了这新作的《出塞》,吟罢,他纵声大笑,“诸君,此诗如何?。

    他的诗通俗易懂,在士兵中引起共鸣,皆鼓掌大赞,李庆安一竖大拇指赞道:“玉壶先芒果然作的好诗”。

    王昌龄得意洋洋,捋须笑道:“路途无聊,吟诗消遣耳

    李庆安一行八百余人从拓枝城出,北行三天,眼看前方五十里外便是担罗斯城了,李庆安见天色不早,便对众人笑道:“今天就走到这里,大家原地驻营

    片亥,草原上出现了几十顶白色的帐蓬,一座高高的木质眺望塔矗立在营盘的后方,几十名巡哨向四方撒开,夜幕渐渐降临了,深蓝色的天穹笼罩在这片美丽肥沃的土地上,在中间的一顶营帐中,几名士兵在拼接一座沙盘地图,这是一片完整的河中地图,覆盖了从碎叶到乌浒河的广大地区,这是汉唐会动用了五百余人,以经商的名义耗时一年调查完成,又有五十名军人工匠在汉唐会大量的调查资料上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塑造,李庆安营帐中的这座沙盘只是缩小版,大小相当于后世的一张台球桌,而完整的沙盘,大小是它的十倍,放置在拓枝城外的军营中,属于绝密的军用物品。

    很快,沙盘拼接而成,几名亲兵退了下来,李庆安将灯移到了沙盘旁的灯座上,柔和的光线照明了整个沙盘,这次李庆安是专门利用备战的空隙来视察恒罗斯城,虽然还不知道恒罗斯之战还会不会像历史上那样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恒罗斯城是大食控制北方地区和进军碎叶的一个跳板,他们在此经营多年,是绝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丢掉,况且担罗斯是去拜占庭帝国的必经之路,它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但现在李庆安关心的不是恒罗斯城,而是千里之外的撒马尔罕,母容置疑,大食军东进,必然是以粟特九国中的康国为基地,而撒马尔罕是这一带最大的城市,只有它才能承受五到十万人的集结,从地图上看,从撒马尔罕到石国有一条平坦的大道。有利于重型武器的运输,在这一点,李庆安也不得不承认大食人对修路的重视,这得益于大食对商业贸易的重视和本身地面平坦,也使大食人的军事集结能力大大强于唐军,或许将来,他也要考虑加强道路的修建,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他关心的是大食人出兵的时间点和兵力多寡,在他出前得到的消息是,撒马尔罕已经开始征兵,但大食的主力还没有集结。

    李庆安也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历史上恒罗斯之战的那种偶性战争了,大食军需要争分夺秒赶赴担罗斯,现在唐军已经占据了石国,目标明确,直指河中,这就意味着即将生的战争是两国之间的一场大战役,这时,无论唐军还是大食军都不会仓促应战,只有进行最全面的准备才是制胜之机。

    李庆安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战争是不择手段的,如果他是阿布穆斯林,他会运用哪些手段来对付唐军?而他了李庆安又能采用哪些策略呢?“大将军,王参军来了。”

    李庆安从沉思中惊醒,连忙笑道:“快请进来!”

    片剪,王昌龄笑呵呵走了进来,先拱手道歉,“打扰使君考虑军务了。”

    “哪里!我也正想找先生过来

    李庆安连忙请他坐下,又命士兵倒一杯茶来,王昌龄点点头坐了下来,他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他这次从北庭过来是给李庆安带来了朝廷的一些重要消息,还有北庭的一些展思路,他需要向李庆安汇报,他是在半路上正好遇见李庆安北上担罗斯城,便也顺便一起跟着北上。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王昌龄便叹了口气道:“长安的朋友写信给我,对朝内的局势深为忧虑。圣上已经完全不问政事了,整天沉溺于歌舞酒色,朝中几派朋党互相倾轧,政出无门,朝令夕改,尤其财力疲乏,国库空虚,圣上为贵妃娘娘做一次寿便耗掉近国库一半的钱,更不要说平时挥霍无度了,我大唐民户天宝元年还有八百万户,现在最多还有六百万户,朝廷税收锐减,入不敷出,度支郎和转运使已经换了几任,都没有效果,关键是土地兼并愈演愈烈,长此下去,我担心大唐会有动乱爆,那时,倒霉的还是无权无势的平头小民。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问李庆安道:“使君身居高位,有没有想过如何才能解决土地兼并的严重问题?”

    “我怎么会没想迪”

    李庆安淡淡一笑道:“我为河南道观察使时,土地兼并问题体会尤深,我也考虑过,要那些权贵把土地主动让出来,比杀了他们还难,要么就改朝换代,像隋末一样由新兴贵族推翻旧贵族,不过这种情况暂时不现实,要么就是像大食一样,以商立国,展手工业和采矿业,心闩农户有养家糊口的收入,再就是向外扩张,让失尖权“洲引面去展,缓解国内激化的矛盾,这后两点我认为可行,而且我也正准备这样做,先生也看见了,这一路上茫茫无际的草原,地广人稀,土地肥汰,还有北方无边无际的原野和森林,不正是上苍赐给我们汉民族的生存之地吗?”

    王昌龄愣住了,半晌他才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使君不是说只建军镇,不取粟特人之地吗?,小

    李庆安笑了笑道:“现在暂时是这样,我说的是以后,大唐若想在葱岭以的长治久安下去,只有殖民一条路,让汉民族成为葱岭以西的主体,这才是治本之道。”

    王昌龄低头沉思了片刻,又道:“可是朝廷会答应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关键是要看我们怎么去争取。”

    说的这,李庆安想到一事,便笑着问他道:“这次我们夺取碎叶,朝廷赏钱五十万贯,但要我们自己铸造,他们倒是很会盘算,我想问问你,我们能铸五十万贯钱吗?”

    “这”

    王昌龄有些面露难色,道:“我们一年最多能铸十万贯钱,就算多开炉子也没有用,主要是铜料不足。”

    李庆安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听说这是杨国忠出的主意,朝廷财力不足,便只给额度,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李隆基也糊里糊涂同意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便有借口自己铸钱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枚大食迫纳姆银币给王昌龄笑道:“你看看这个。”

    王昌龄接过银币看了看,银币不像唐钱那样有孔,它是完整的圆形钱币,前面是个人像,而背后是一座宫殿,中间有一根竖条,其实这根竖条就是阿拉伯数字的王昌龄尚不认识。

    “这就是大食钱币吗?。

    “正是!”

    李庆安点了点头道:“你看见没有,大食人的钱币是用银铸,一个迪拉婶就相当于我们的一百文钱,十个迫拉姆就是一贯钱,听说他们还有金币,一个金币相当于十个迪拉姆,携带方便,价值又高,这可比我们大唐的铜钱实用

    王昌龄忽然明白过来了,“使君的意思是让我铸金银钱?”

    “正是!”

    “可是我们没有这么多金银铸币,再者,就算我们铸了金银钱,大唐国内也不能流通,铸造它又有何用?。

    “金银的来源你不用担心,你只管铸钱,我在北庭城的地下室里有一批黄金,你可以先把它铸成金钱,我会给你钱模子,我要用于赏赐士兵,至于流通,那是将来的事情,我们一步一步来。”

    王昌龄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李庆安的用意,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他们继续启程,又走了数十里,眼看临近中午,这时一名士兵指着远方大喊道:“快看,担罗斯城到了。”

    众人精神一振,向远方望去,只见远方出现了皑皑山影,一座小城便矗立在山影之脚,众人顿时一片欢呼,纷纷纵马向远方的小城奔去。还没到担罗斯城,镇守使白孝节闻讯迎了出来,老远便在马上抱拳施礼道:“末将未成远迎,尊大将军恕罪!”

    李庆安微微点头道:“你不迎接我,我倒不治你罪,你若疏于防守,用兵懈怠,那时我才会严惩你,你明白吗?”

    “末将明白,末将一时一方都不敢懈怠,还在五十里外修建了三座烽火台

    “好!让我看看你的防御。”

    李庆安催马向城池而去,担罗斯城是一座小城,周长不过五里,仅能容兵一千,里面有三百余户人家,是石国北方的肯特族人,这是突厥人的一个小分支,以放牧为生,但担罗斯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使得不少肯特人都弃牧为商,部分人北去阿蒂尔城行商,部分人则从事物资中转和酒肆、旅店等服务业,大食人占据担罗斯城时倒并没有断绝商路,而是对往来商人课以重税,而唐军取代大食人后,则执行李庆安的命令,来往商人一律免税,这是因为他在北庭或者安西已经交过税了。

    唐军的免税政策立竿见影,嗅觉灵敏的商人们纷纷改道担罗的,前往利润更加丰厚的拜占庭,而不再走大食重复受一次课税。

    李庆安网到城门口,便看见一支骆驼商队进了城,城门口又唐军把守,虽然不再课税,但检查却十分严格,每个商人的身份和随身物品都要拨查,主要是防止大食奸细混入城中。

    “你认为你们这样的盘查有效吗?”李庆安马鞭一指商队问道。

    “如果真是大食奸细,他们一样能轻易扮装成商人。”

    白孝节有些面露难色道:“确实有点不便,这几天来往商人明显增多,我也正为此事烦恼

    “这很简单,特殊时期特殊处理,现在唐和大食开战在即,大食人随时会来偷袭恒罗斯城,城内不准有任何住户,命城内的商铺都搬出来经营,可给他们搭帐篷,给他们解释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请他们配合,若大食人来袭,

    你不能有任何心慈手软

    我马白孝节汰疑一下叉问道!“请问大将军,贸现右吗?”

    “我既已下令,立刻执行!”李庆安冷冷道。“末将遵命!”

    白孝节慌忙去安排了,李庆安则打量着这座小城,担罗斯城城墙不高,高约四丈,修建得十分坚固,唐军已经换了四扇城门,并沿城墙挖了一条宽两丈的护城河,从附近一条小河里引来了水,唐军在这里一共有驻军两千人,城内城外各驻扎一千,另外,肯特族的酋长坦布尔已经正式投靠大唐,他有两千战士也得到了唐军的武装,若担罗斯城有事,他们会前来支援,应该说担罗斯城的防备已经很完善了,一般的偷袭是夺不走此城,关键是不能懈怠。不能出现防守漏洞,就像刚才商人可以进城过夜一样,得防止阿里巴巴的四十大盗在这里上演。

    总得说来,李庆安还算满意,他骑马围着城池走了一圈,没有现其他漏洞,这时,城中已经沸腾了,唐军的劝告被商铺们一致拒绝,白孝节恼羞成怒之下,开始强行赶人了。

    “你们不能这样做,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阿拉伯人来袭,我们在城外岂不是要被他们杀死,我们已在碎叶交税,你们就有义务保护我们的安全!”

    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用突厥语在和唐军士兵大声争吵,她的声音很有气势,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斥。

    李庆安诧异地回头望去,只见城门口堵着一队骆驼商人,好像就是刚才进城的那一队,李庆安这才看清楚了,这竟是一队白人商队,尽管粟特人和大食人也都属于白种人,但还是和这些白种人有区别,李庆安立剪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来自拜占庭的商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拜占庭人,也就是东罗马帝国,他不由好奇心大生,催马上前。

    向士兵抗议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年约二十岁,皮肤雪白,一头金黄色的长披在肩头,高挺的鼻梁,一双深潭似的蓝眼睛,是一个十分美貌的西方女子,她穿着一条镶有金边的白色长裙,雪白高耸的胸脯上挂着一条由各种宝石串成的项链,璀璨夺目,她的几十名同伴个个身材高大,穿着紧身裤,腰中挂着长剑。

    几名唐军士兵都盯着她一半裸露在外的胸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李庆安脸一沉,对唐军的态度十分不满,他拉长了脸道:“生了什么事?”

    唐军士兵们见主帅过来,吓得纷纷行礼,那女子见李庆安似乎是唐军的高官,便丢了士兵,上前申辩道:“你们防备阿拉伯人我能理解,但我们是拜占庭商人,和阿拉伯人是世代仇敌,我们怎么可能会是阿拉伯人的奸细,你把我们赶出城,这不是把我们送入阿拉伯人的虎口吗?”

    李庆安笑了笑,用突厥语对她道:“现在我们大唐将和大食生一场大战,这种情况下,任何身份不明的人都不能进城,再说,战争期间,你们商人也没有在城中过夜的必要,稍作补给就立刻离开,若大食人真来袭,我们在五十里外便有烽火报警,有足够的时间给你们离去。”

    李庆安的解释合情合理,年轻女子的怒气稍敛,这时她眼睛一亮,急问道:“刚才你说大唐要和阿拉伯人开战,是真的吗?”

    “你说呢?我们已经占领的石国,阿拉伯人会甘心吗?”

    女子点点头笑道:“是的,他们绝不会甘心,他们一定会集结重兵来你们争夺石国,我祝愿唐军能获胜,这位将军,请问我怎么称呼你?”

    “我姓李,叫李庆安,听说过吗?”李庆安微微一笑道。

    女子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她惊讶万分道:“你、你就是安西节度使李庆安?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我的上帝!李庆安怎么会这样年轻。你多少岁?啊!恕我冒昧。”

    李庆安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便摆摆手笑道:“我建议你们立刻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祝你们一路顺风,早日回到君士坦丁堡。”

    女子笑了,笑得有些狡黠,“能认识李庆安将军,我十分荣幸,我叫爱伦尼,不过我不是拜占庭人,我是西罗马人。”

    李庆安哈哈大笑,“西罗马早在三百年前便被日耳曼人灭亡了,现在那里是法兰克王国的查理一世当政,不,罗马应该是属于教皇国,我说得对吗?”

    这下,不仅年轻的女子愣住了,就连她的同伴们都惊讶无比,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女子愣了半天才道:“尊敬的李将军,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去过的地方要比你多得多,我还去过盎格鲁撒克逊人征服的不列颠岛,好了,时辰不早,你们可以上路了,如果你们愿意在城外住一晚,我也不反对,但城内你们不能呆了,这是我的命令,你明白吗?”

    说完,李庆安优雅地向她行了一个西方伸士礼仪,转身便扬长而去,那女子注视着李庆安的背影,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今天老高感冒加重,头痛得厉害,拼命码出一章,睡觉去了,各位早点休息吧!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第二百四十章 攻心奇兵

    罗斯城视察回来。李庆安便投入到紧张的备战之中“熙北庭带来了五百名军械工匠,这更使得他的备战如虎添翼,唐军在大营后面修建了一座军械营,又抽三千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前来协助,打造投石机,制造十床弩,秘密配制火药包,军械营到处是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不时从森林深处传来一声诡异的闷响,惊跑出了大量的动物,那是唐军在试验火药的效果。

    不久,施三娘也率领二百名女护兵赶到了拓枝城,她们在拓枝城内建立的后勤总医院,但仅靠她们二百人,人数还是少了一点,唐军便在拓枝城内招募了三百名年轻体壮的胡娘,补充为女护兵,让她们接受强化毛练后,也参与到救死扶伤的队伍中来。

    这件事还有一个小插曲,刚开始唐军在城内贴出招募告示,应聘者却寥寥无几,石国人都以为唐军是在招募军妓,后来唐军加了工钱,还是没有什么人来应骋,后来李庆安请哈桑王子出面澄清事实,这是招募救助伤员的女兵,不是什么军妓。

    哈桑王子甚至让自己的几个小妾也参加了女护兵,这才打消了石国的顾虑,招募处顿时门庭若市,唐军开出优厚的待遇使石国女子趋之若警,仅一天功夫,三百名年轻能干的女护兵便全部招募齐全。

    或许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唐军上了一条船,石国在协助备战上也格外的尽力,粮食和牛羊就不用说了,石国盛产棉花,库存的白叠布全部提供出来,装满烈再的酒窖也一搬而空。另外,拓枝城内大大小小近百个手工作坊也承接了唐军箭矢的制造,几乎整个石国都动员起来了。

    这天上午,李庆安陪同哈桑王子在后勤总医院内视察,总医院设在石国旧宫,这里原来是石国副王的宫殿,副王离开拓枝城后,这里曾经是大食人统帅官署,现在闲置着,便成了唐军的后勤总医院。

    宫殿占地很大,有一百多间房屋,另外紧挨着宫殿的几座闲置的贵族宅院也被临时征用了。围墙被拆除,连成一片,可同时容纳三千名伤兵,除了女护兵,还有五十名唐军军医,甚至拓枝城的几十名粟特名医们也被聘用了。

    两人在医院中走了一圈,新招募的胡娘护兵们正在接受练几名会突厥语的老护兵给她们示范着,用酒消毒,清洗伤口、止血、上药,并用条状的白叠布缠绕伤口,其实也不是很难,关键是熟练,还要交代一些特别的注意事项,比如被投矛刺伤,不能走动,必须平躺静卧,防止体内流血。

    哈象在一旁听了片,便对李庆安笑道:“我听说大唐建国时。平阳公主的才识胆略丝毫不逊色于男子,今天大将军用女兵来护理伤员,也必然会传为美谈。”

    李庆安笑了笑道:“用女兵来护理伤员是我在打石堡城时想到的,当时我们解救了一批被吐蕃人掳掠的唐朝妇女,她们大多无家可归,那时我们人手不够,便让她们来帮忙照顾伤兵,结果效果奇好,用女人来照顾伤兵不仅是她们细心,会照顾人,而且她们能让伤兵平静下来,消除他们的紧张和害怕,这些是男人办不到的。”

    说到这,李庆安不由有些感慨,叹道:“我还记得第一次打碎叶时,我们伤了一千余人,若照从前,这些伤兵至少要死掉一半,但最后只重伤而死数十人,其余全部活下来了,这便是女护兵们的功劳。其实在战场上真正被杀死的,除了一刀砍掉脑袋、戳穿心脏外,其他都是伤兵,大多是因伤失血过多而死,若抢救及时,至少能救活一半,所以战争的后勤保障极为重要。”

    李庆安提到第一次碎叶战役,哈桑王子不由有些脸红,他连忙岔开话题道:“大将军带有五真军队。加上拔汗那一万军,还有我们石国的两万军,一共是八万军队,我担心兵力上可能会不足。”

    李庆安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用担心,打仗不是兵力多就能获胜,很多时候需要谋略,兵者,诡道也,善出奇兵也是获胜的重要因素之一,比如我去担罗斯城之前,托付你的那件事,那就是我的奇兵。”

    哈桑猛然想起,他不由担忧地问道:“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李庆安目光向南方望去,他自言自语道:“我想他们应该能圆满完成任务。”

    从呼罗珊府木鹿出,向东行八百余里,越过茫茫的戈壁沙漠,便到达了阿姆河,渡过阿姆河,继续向东北方向走五百里,便进入了河中地区,抵达粟特九国中的第一个国家,安国,大食叫它布哈拉,布哈拉也就是安国的都城。沿着那密河继续向东走。先后经过东安国、何国、西曹国,最后达到康国都城撒马尔罕,另外还有条南线,也就是经小史国、史国、米国,最后也到撒马尔罕,这次大食军备战的主线路是北线,走这条线可以动员更多的军队。

    北线一路上是浩浩荡荡的大食军和各种抬重骆驼队,近万头骆骇背负着不计其数的各种军械物资,沿着大路昂阔步而行,一队队呼罗珊步兵和骑兵列队疾走,他们中有身穿黑衣,外罩皮甲的轻骑兵。大多手执长矛和铜盾;也有人与马都披满重甲的重骑兵,他们行军缓慢,走在最后。

    在中间还有一支身着铁鳞甲,手执特长矛的步兵队,他们一样手执小圆盾,但他们的长矛非同寻常。足足长三丈,换算成今天的长度,也就是六米,这就是著名的马其顿方阵,由八千人组成,这八千人中不仅有重步兵,还有轻装盾兵、辅助兵以及骑兵,这是阿布穆斯林挑选最精锐、最骁勇善战的士兵组成,由波斯大将哈里德巴尔马克负责练。

    阿布穆斯林已在哈里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将彻底击溃唐军,将唐军赶回碎叶,为此,他做了周密的部署,几乎动用了呼罗珊所有的战争资源,他的五万大军,除了一万人

    欣率领前往信德外,又留一万军镇守呼罗珊。他又在岳马亚军队中招募了两万士兵,一共五万人出征河中,仅凭这五万人是不够的,为此他又下令在河中地区,再集中各**队五万人,最后他的总兵力达到了十万。

    前锋大将是撒马尔罕总督齐雅德,他负责在河中地区集合军队、筹集粮食和招募民夫。

    阿布,穆斯林已经没有退路,曼苏尔率领三万叙利亚军也已从南线开往撒马尔罕。

    小史国的都城那色波是个盛产宝石的城市,商人们从这里携带宝石去遥远的大唐贩卖,可获得巨额利润,因此这里也是粟特商人们的云集之地,尤其是来自撒马尔罕的商人,人数多达数千人,他们活跃在那色波的城内和周围的各个矿山里,将这里盛产的宝石带向四面八方。

    在大食东扩之前,那色波几乎九成的民众都信仰袄教,袄教全盛之时。整座城市里布满了大大小小近百座神庙,各种阿胡拉马兹的雕像更是遍布全城,甚至每户人家都有。但大食东扩后,小史国当其冲,那色波几乎所有的神庙都被大食军捣毁,所有的神像都被砸烂,民众们被迫改信伊斯兰教,坚持不改信教者则被课以重税,几十年后,那色波信仰袄教的民众已剩下不四成,他们仍坚持自己的信仰,没有神庙,就向太阳膜拜。

    但一场针对什叶派起义的镇压使那色波一万余人被杀,近二万人被抓过阿婶河卖为奴隶,家家户户都被洗劫一空,原本繁华的宝石之城开始变得冷清下来。

    那色波不在呼罗珊大道上,而是一条支线相连,距大道约六十余里,这几天那色波十分平静,大食军队已经开走了,那色波剩下的二千士兵也全部被带走,整个城池都处于一种不设防状态。

    温暖的太阳照在那色波城中,在城市中心的广场上聚集了近三万名那色波民众,今天是袄教的收谷节,信徒们集中在广场上跪拜,向温暖的太阳默默地祈祷着。

    广场上原本有一座巨大的神庙,仅次于撒马尔罕的主神庙,神庙前也有一座雕像,它们原本是那色波人心中最神圣的地方,但神庙和雕像已经在二十年前被毁掉了,只剩下一片废墟,这异废墟至今还保存着,三万信徒就跪拜在这片废墟前,吟诵经文的声音响彻广场,声音中包含着对大食人的愤怒。

    这时,一支由三百多人组成的骖驼队从西北方向缓缓而来,马队中有一辆木质平板马车,由五匹骆鸵拉拽,上面放着一件巨大的物品,用厚厚的布匹包裹。

    这三百多人都和普通粟特人打扮得没什么区别,穿着宽大的袍子,头上裹着头巾,他们和丝绸之路上随处可见的商人一样普通。

    但他们中间很多人的面孔显然不是粟特人,也不是突厥人,而是东方人,他们便是李庆安派来的特别行动队。来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向导是几名石国的粟特人,他们非常熟悉河中地区的地形,避开了大食人的哨卡,从北门进入了那色波,那色波的守军已经没有了,城门口只有十几个老弱的守门人,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这支队伍的到来最初没有引起信徒们的注意,他们正全心全意地在长老的引领下对着太阳祈祷。就在这时,后面的信徒忽然生一阵骚动,大家被惊动了,纷纷回头望去,顿时很多人都惊呆了。

    唐军们已经脱去了粟特人宽大的长袍和头带,露出了唐军的铠甲,恢复了他们的本来面目。

    “是着军!”

    忽然有几个来自撒马尔罕的商人认出来了,他们惊呼起来,唐军到来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三万多教众都知道唐军到来了,广场上一片议论纷纷,人人都惊讶不已,前方并没有传来打仗的消息,唐军怎么会来了?

    唐军拖着巨大的平板车,绕过人群,来到那片被捣毁神庙的废墟前停了下来,众人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又没有人敢上前来询问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时,那色波的袄教长老走上前施礼道:“请问你们来这里有什么贵干?”

    领路的粟特人恭敬地回答道:“尊敬的长老,我们来自石国,唐军愿意帮助我们恢复信仰,没有对主神的不敬,让他们尽力吧!”

    他在长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长老惊呼一声,“我的主神啊!”

    他对巨大物品跪了下来,广场上一片议论纷纷,谁都不知生了什么事,这时,唐军一齐用力,慢慢地将巨大物品卸下马车,竖了起来,几名唐军解开了捆在上面的绳索,随着遮布被扯下,广场同时出了一片惊叹声,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虔诚地叩拜着。

    在废墟的前面出现了一尊光明神阿胡拉马兹的石制雕像,他双手举向天空,呼唤着太阳给予大地光明,雕刻栩栩如生,这是近二十年来,那色波出现的第一主神雕像,无数人都激动得流下了泪水,他们将整介。身心都趴在大地上,默默呼唤着圣洁的光明之神。

    这时,一名石国粟特人用粟特语高声喊道:“所有光明神的子民啊!我们来自拓枝城,大唐的军队支持我们的信仰,他们为我们修建神庙,重塑神像,让我们为光明主神重临那色波一齐祈祷吧!”

    就在三万信徒的祈祷声中,三百唐军悄悄离开了那色波城,离开了小史国。

    唐军重塑光明神阿胡拉马兹雕像的事件不仅生在那色波,袄教秋收节这一天,康国、安国、米国、何国、东曹国等粟特国家的某一座驻防空虚的小城市里,都同时生了唐军重塑阿胡拉马兹雕像的重大事件,这个重大事件俨如一阵风暴席卷河中诸国,在粟特各国中掀起了诣天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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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神庙危机

    嚓!的声响,阿布穆斯林拔出剑将桌案剑懈火万丈,又一脚踢翻了小桌子,小桌子上码得高高的羊皮卷全部滚落在地。

    “传我的命令!”他回头一声怒吼,“各地出现的神像一律砸毁,军中再有人胆敢议论此事者,一概诛杀!”

    唐军在河中各地造的神像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各地赶去参拜神像的袄教信徒如风起云涌,若是平时,杀来他们都没有这个胆量,但现在却什么都不怕了,不就是因为那是唐朝人修建的神像吗?更让穆斯林愤怒的是军方也出现了不稳,袄教信徒们抛下刮练不做,全部跑去参拜太阳,他们竟对敌军产生敬意,这场战争还打得赢吗?下完令,他又有点后悔了,立刻命人去把军令追回,愤怒使阿布穆斯林变得焦躁不安,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尽管他下令毁掉神像,但他也明白这样做并不理智,反而会使粟特人更加与他对立。李庆安利用宗教挑起的这场风波击中了他的要害,让他有些无计可施了。

    这时门口传来了亲卫禀报:“曼苏尔殿下到了。”

    河东出现的防御漏洞让阿布小穆斯林有些气短,他点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穆斯林总督阁下,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曼苏尔带着一种嘲讽的口气走进了房间,他瞥了一眼满地的羊皮卷。弯腰把它们捡了起来,拍拍灰尘笑道:“这个唐军主帅看来是很了解我们。不像上次那个高将军。尽做一些对我们的有利的傻事,总督阁下,我来是想问你,你准备怎样处置这件事?”

    穆斯林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他明白。靠堵是堵不住活天的洪水,只有靠疏导的办法来解决,只有他表现出比唐军更好的诚意,才能让粟特人安心替他卖命,他叹了口气道:“曼苏尔殿下,事关军心安稳,我想顺应粟特人的请求,暂时放开对他们参拜神庙和神像的限制。”

    “绝对不行!”

    曼苏尔勃然翻脸,他就是怕穆斯林对票特人让步,才赶来找他,没想到他真的想这样做。

    “伊斯兰教信仰是大食的国策,无论生什么事情,在这一点上是绝不能让步,相反,唐朝支持袄教,我们就要更加严厉的限制袄教。在信仰上对粟特人让步,那就是对真主的不敬,穆斯林将军,你若敢在此事上让步,我就让哈里废除你的总督之职。”

    曼苏尔的口气果断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穆斯林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想说军心不稳怎么办?可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口,正像曼苏尔说的,什么都可以让步。唯独伊斯兰教信仰上是寸步不能让。

    曼苏尔重重哼了一声,道:“这件事我来出面处理,既然征服了河中,就要拿出征服者的样子,任何软弱和退让都是对我们阿拔斯王朝的侮辱。”

    在曼苏尔的强硬表态下,由叙利亚军为主体的大食军开往河中各国,他们捣毁唐军竖立的神像。捣毁袄教教徒私自建立的神庙,挨家挨户搜查唐军探子,同时也拨查相关的袄教物品小塑像、经文、圣物仿制品等等,一场声势浩大的精神镇压在河中各国如火如荼展开。

    撒马尔罕袄教神庙,这座粟特人最后的精神归宿之地面临着毁灭的到来,曼苏尔以强硬手段压制粟特人对信仰的诉求便是在拆毁这座神庙上达到**。

    五千名全副武装的叙利亚士兵整齐地排列在神庙前的广场上,他们人人手执铁棒,杀气腾腾,等待着统帅的命令。

    在神庙前,一千余名袄教教徒在他们两名长老的带领下,正绝望地用他们身体保护着自己的家园,两个月前,他们的主神像已经轰然到塌,现在终于又轮到他们的神庙了,袄教教徒们仰面太阳,默默祈祷主神的现身。

    曼苏尔目光冷漠地望着这座有近六百年历史的神庙,在两个月前,这座神庙的长老以谎言欺骗他,暂时保住了神庙,而今天,就是他们谎言报应的时侯到了。

    “开始!”曼苏尔冰冷的唇间迸出了拆毁神庙的命令。

    五千士兵缓缓开动了,他们举起铁棒一步步向神庙走去,信徒们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他们用身体阻挡军队前行,迎来的却是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头破血流,骨断筋折,信徒们被打翻在地,士兵们踏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向前,两名年迈的长老都被打翻在地,鲜血从他们脸庞流下,几名圣女将他们抢扶到一边,他们呼天抢地,悲伦地向太阳呼喊:“阿胡拉马兹主神啊!救救你的神庙吧!”

    就在这时,产场上出了一阵惊呼,军队停下来了,只见在神庙的平台上出现了一名身着白色圣袍的年轻圣女,她手中高高举着一块红色的宝石,宝石中隐隐有火焰升腾。

    “啊!阿胡拉马兹主神之眼。”

    广场上所有的信徒都跪倒了。向突然出现的圣石虔诚膜拜,两名长老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又回来了?

    曼苏尔心中一阵激动,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他看到了哈里指明要的圣石,为了这块圣石,他已经被哈里责怪了。

    广场上安静下来,俱兰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起伏的胸膛平静下来。

    “让曼苏尔亲王上前应话!”她高亢的声音被风飘送到广场的每一角落。

    曼苏尔缓缓走上前,阴沉着脸道:“我便是曼苏尔,你说吧!”

    俱兰美丽的眼睛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是撒马尔罕神庙第十二圣女,我的手中的圣物就是光明之眼,我以阿胡拉马兹主神的名义,命令你们停止对圣庙的戮害。”

    曼苏尔的嘴自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你就得不到光明之眼。”

    这时,一名撒马尔罕的官员低声对曼苏尔说了几句,曼苏尔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原来你是塔什干的俱兰公主,你慎重考虑一下,你会为此失去生命。”

    “我失去生命之前,光明之眼也会粉身碎骨!”俱兰针锋相对道。

    曼苏尔脸色一变,冷冷道:“你敢威胁我!”

    俱兰一眼不,她紧咬嘴唇向后退了一步,高高

    焰宝石,宝石在太阳的照射下,出种奔目的知瑰上顿时一片惊呼。

    曼苏尔眼珠一转,笑道:“好吧!我答应你,立即停止对圣庙的拆毁。”

    “不!我要你誓,终你一生一世,任何人都绝不会拆毁撒马尔罕圣庙。”

    曼苏尔脸色大变,他是伊斯兰教徒,也是哈里的继承人,他怎么可能随意誓。

    “你做梦!”曼苏尔咬牙道。

    俱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当年李庆安与她被突骑施人包围在石林地时,李庆安把这把匕送给她防身,时光过去了多年。这把匕一直被她珍藏在身边,而今天这把匕指向了她的胸膛。

    “你不誓,我就摔碎光明之眼!”

    这一匆,广场上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时间也停止了前进,近万双眼睛注视着这位阳光下美丽圣洁的光明神圣女。

    曼苏尔脸色铁青,目光凌厉地注视着她。俱兰也毫不畏惧,冷冷地回视着曼苏尔,这是一场意志和决心的较量。“我数三声,你不答应,我立刻摔碎光明之眼,一!”

    广场上鸦雀无声,曼苏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根本不为所动,但俱兰手中的匕已经刺破了她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圣袍。

    “二!”

    她的手臂举得更高了,力量开始在她手中蓄积,曼苏尔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种甘愿粉身碎骨的决心。

    “好吧!我答应你。”曼苏尔终于让步了。

    他缓缓转过身,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对广场上所有人宣布,“从此刻起,我眼前的撒马尔罕神庙将永久保存,我和我的子孙都不会再拆毁它,这是我,阿拔斯王朝哈里继承人曼苏尔的诺言。”

    广场上顿时一片沸腾,信徒激动得拥抱在一起,两名长老也忍不住相对而泣,神庙终于保住了。

    曼苏尔转过身对俱兰道:“塔什干公主,你赢了!”

    他眼睛里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敬佩之色。

    俱兰轻轻松了口气,她面对太阳跪了下来,心中默默地祈祷,“无比神圣的阿胡拉马兹主神,为了保住圣庙。我不得不将您的圣物交给敌人,但我的心没有半点不洁,没有半点对你的不敬,主神啊!我愿接受您的一切惩罚,保佑你的信徒吧!”

    她站起身,转身对曼苏尔伸出了手,红色的火焰宝石在她手掌上熠熠闪光。

    “你拿去吧!”

    “不!”

    曼苏尔缓缓摇头,“我要你亲手把宝石献给阿拔斯哈里陛下!”

    在粟特九国中,距离石国最近的并不是康国,而是东曹国,它是粟特九国中的一个小国,人口不足十万,在大食人的东扩中,它也不例外地被征服了。

    这次着军西进便是以药杀河为界,药杀河以东以北被唐军控制了,而以西以南则是大食人的势力范围。

    而东曹国便是位于紧靠药杀河的大食势力范围内,是撒马尔罕前往石国的必经之路,另外,在东曹以南的波悉山,有着偻马亚王朝著名的波悉银矿,它所产的银占偻马亚王朝铸银币所需的两成。

    阿拔斯王朝取代了偻马亚王朝,这座银矿也成为了它的重要财政来源,因此在波悉山脚下大食人修建了一座城池,当地人称为波悉城,而大食人则称它为银城,那里驻扎着两千大食军,监督着近五万奴隶替他们开采银矿。

    唐阿战争爆,为了保住这这座重要的银矿,阿布穆斯林又向银城增兵三千,使它的总兵力达到五千。

    在秋收节这一天,东曹国也同样得到了唐军的礼物:一尊阿胡拉马兹主神的雕像,但不久也同样被大食士兵毁掉了。

    这种刚刚得到便失去的感受给东曹国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一连几天,来自四面八方,数以万计的国民聚集在王宫前,以沉默来抗议正王对大食的投降。

    王宫里,东曹国正王苏提那正在接待两名特殊的客人,一个是石国国王特勒的弟弟费尔恩,而另一个则是唐军大将白孝德。

    费尔恩是受石国国王特勒的派遣,来劝说苏提那投降大唐。

    “国王殿下,你应该也看到了,你的臣民聚在你的王宫旁已经三天了,他们在诉说他们对大食的愤怒和对你的不满,我兄长希望你能效仿石国,重新向大唐天可汗效忠,这是你的一次机会,大唐会以它博大的胸怀饶恕你过去的不忠。”

    在大食东扩前,东曹国实际是石国的附属国,他们国王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去拓技城向石国国王表示效忠,尽管大食东扩后。东曹国摆脱了石国的控制,但历史渊源使石国对它依然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苏提那今天近六十岁了,年纪渐老使他变得更加胆他对大食充满了畏惧,这种畏惧在他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以至于臣民的抗议和费尔恩的劝说都没有什么效果,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时,一旁一直沉默的白孝德看出了这个老国王心中的顽固,他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便站起身对费尔恩道:“既然国王不肯投降大唐我们也不必再勉强他了,我们这就回去复命吧!”

    费尔恩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再劝他道:“国王殿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悔改吧!”

    苏提那缓缓摇了摇头,用一种很低微。但又十分坚定的语气道:“我的军队已经效忠撒马尔罕,我没有选择余地了,你们走吧!”

    苏提那的最终拒绝给东曹国带了另一种结局,两天后,两万唐军先锋抵达了距离东曹约一百五十里的另一个小国俱战提,俱战提国王不战而降。两万唐军从俱战提渡过了药杀水,浩浩荡荡杀向东曹国,与此同时,大食军先锋大将齐雅德也率领三万混合军,从撒马尔罕赶到了东曹国。

    唐阿战争的第一场战役即将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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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入虎穴

    支约兰百人组成的唐军骑兵在山峦户间的沟复中奔驰“联沁山是外阿赖山的一部分,延绵千里,南面便是吐火罗诸国,而北面则形成了著名的费尔干盆地。

    波悉山盛产白银,南北都有大银矿,埋藏浅、品级高易于开采,是大食最主要的银矿来源。

    此刻唐军飞驰在波悉山的最西面,两边低缓的山坡上是浓密的森林,秋意染尽,丛林呈现出一派色彩斑澜的迷人景象,但唐军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美丽的秋色,他们快马加鞭。向银城方向疾驰而去。

    斥候校尉秦海阳是这次任务的执行者,他的任务便是探查银城的驻防情况。为唐军拿下银城做前期准备。“校尉!”

    一名熟悉地形的石国士兵飞驰来禀报:“前面二十里便是涨耻山哨卡,过了哨卡便到哨卡再向前五十里便到矿山。”

    “可有烽火台?。

    “去东我经过这里,那时没有烽火台。小

    秦海阳沉吟了片刻,去年唐军还没有进军石国,大食军没有任何威胁,那时是没有必要建立烽火台,可现在情况已经生了巨大的变化,大食军已增兵银城,这个时候建立烽火台的可能性已经大大增强了,一旦自己被烽火台现,那探查银城的计划就将化为泡影。

    想到这,秦海阳立刻命令两名斥候道:“去探查前方敌情,看看有没有峰火台存在

    两名斥候答应一声,催马前去了,秦海阳转身命令其他人道:“就地下马休息等候

    唐军们纷纷下马休息。秦海阳休息了片刻,又吃了点干粮,他看了看周围的山势,从他的经验来说,这种山体应该不止一条路才对。

    他将一名石国士兵招来,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展开地图问道:“从这里到银城只有这一条路吗?。

    这名石国士兵都是猎户出身,对这一带的路十分熟悉,他摇摇头,道:。倒是还有两条小路,但山高坡陡,道路艰绝,人可走,马难行。”

    他话音网落,前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本来都躺在地上休息的唐军纷纷跳了起来,张弓搭箭,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片刻,拐弯处出现了两个黑影,渐渐走近,正是刚才去探路的两名唐军。众人一颗心放了下来。两名斥候飞驰上前禀报道:“前方悬崖上有哨塔,也有烽火台,过去必然被现。”。那晚上过去如何?”

    斥候摇摇头道:“密林中藏有活动暗哨,晚上也难过去

    秦海阳眉头皱成一团。这可怎么办?这时,石国士兵忽然想起一事。急道:“校尉,还有一条路可以过去。就是远了一点,需要绕行密水,比从这边直走银城要远两百里,好处就是没有巡哨。”

    秦海阳想了想,便断然下令道:“那好,就走远路!”

    唐军纷纷上马,跟随着石国士兵向另一条崎岖的山路疾驰而去。

    密水是源于波悉山流向河中诸国的最重要的一条大河,最终流入阿姆河,米国、康国、西曹、何国、东安国以至安国都位于密水河畔,可以说密水就是河中诸国的母亲河。

    密水从波悉山南麓奔腾而来小出了波悉山后立刻变得平缓宽阔,极利于航运,从银城运往撒马尔罕的粗银锤就是走水路,密水在波悉山分为南北两条支流。银城便位于北支流的中段,但这一段支流水流湍急。无法行船。一直要到五十里外才能行船,因此银城的大食军便在可以行船处修建了一座码头,骖耻队需要先将银锁从银城运到码头。

    这天上午,码头上面人声嘈杂,一队队奴隶正将成箱的银键搬运上船,数百名大食军手执长矛,警惕地在码头周围来回巡逻。

    接到大食国内的命令,银城近百万斤粗银徒和一部分金键要运往撒马尔罕,这是银矿近三年的铸造量,由于大食内战,银键一直存放在银城内,这次唐阿战争爆。大食维齐尔便下令将库存银键运回库法。

    这次银徒运输数量巨大,走的就是水路,沿着密水向西驶进撒马尔罕,再从那里转为骆驼走陆路运到呼罗珊木鹿,一共分为三批,第一批已经在十天前运走了,这是第二批,也是数量最大的一批,一共要运五十万斤白银和三万斤黄金,一百多条船停泊在河中。

    船是栗特人运货的平底船,吃水深、运载量大,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笨重而不灵便,一般是联队运输。

    随着最后一箱银键搬上船,一名大食军官大声叫喊:“装船完毕,准备出!”

    船队晃动一下,缓缓出了,船与船之间是用粗索相系,由一艘巨大的了导船在最前方带路,这一段水流较急,暂时不用动力,船也较快,但行了五六十里后,随着河面变宽,水减缓,仅靠水流的动力不足驱动船队,这时便需要奴隶在岸边拉拽。因此,又有一千名奴隶随船而走。

    同时随船的还有三百名大食骑兵,有一名骑兵团长率领,另外每条船上还有一名大食士兵,骑兵们随船一路疾行,黄昏时分便抵达两条支流的汇合处引!开始,将由奴隶来拉船“行老两天后将抵达米国都赋不习只札尔。

    一千奴隶跟不上船,被远远抛在后面。随着水流变缓,船队失去了动力。开始变得缓慢无力,仿佛一个长途奔跑的马拉松选手抵达终点后的疲惫,在岸上走路都比它快了。

    骑兵团长焦急向后面张望。夜幕已渐渐降临,可奴隶们的影子都没看见,“这帮没用的东西!”他暗暗咒骂一声,见天色已晚,便下令道:“就地宿营,明天一早出!”

    船队缓缓地靠岸了,船上的士兵们纷纷跳上岸,大食士兵点起了几堆篝火,开始炙烤羊肉,有的拿着酒壶咕嘟喝酒,火光将他们的脸庞映得红红的,他们谈论着女人和美食,岸边变得热闹无比。

    唐军斥候营穿过了波悉山漫长的山谷,终于抵达密水,这一带是低缓的丘陵,风景优美。草木茂盛,一片秋天的金黄之色,累累浆果挂满枝头。无数色彩斑澜的飞鸟在枝头间跳动。啄食浆果,尽情享受大自然的馈赠,密水在平缓的矮丘中间穿流而过。上流群山雨水充沛。山溪清泉众多,密水在未抵达平原之前已是河水深深,水流湍急,滋养着两岸富饶美丽的土地,

    随着唐军行军加,太阳已经渐渐落下了波悉山,苍凉的暮色开始笼罩密水两岸,灰色雾霄在河面上生成,深秋的寒意侵袭进了唐军的盔卓,他们不由拉过披氅将身体裹紧。

    “小巴克,前面有没有什么山洞之类的宿营地?”

    秦海阳见前方又出现了巨大的山体,便问引路的石国士兵道。

    巴克是这个石国士兵的名字,他身材魁梧,是一个老实厚道的粟特猎户。曾经被抓为奴隶进银矿做苦力。在去年的一次银矿暴动中,逃出了一百多奴隶,他便是其中之一,他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

    他摇摇头笑道:“这边没有洞穴,银矿那边倒是有无数的巨大洞穴,每一个洞穴都可以容纳几百人,这边只能在河边宿营,而树林里湿气太重。住上两晚便会关节疼痛

    “那好吧!我们就地宿营。明天再出

    他话音网落,一声口哨从前方传来只见一名唐军弯腰疾奔而来,低声叫道:“校尉,前方有情况!”

    秦海阳一愣,连忙摆摆手。命唐军们不要下马。他跳下马带着两人向前方奔去,前方是一座低缓的丘陵,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他们一口气冲上丘陵,丘陵上长满了灌木。他们不顾灌木上的小刺,趴在灌木丛中向远方眺望,只见约五百步外。几堆篝火在黑夜中格外明亮,如果潜心聆听,便会听见有说笑声随风飘来。

    “是大食士兵!”粟特猎户巴克小声道,他听见了大食军那熟悉的狂放的笑声。

    秦海阳是老斥候,他的目力也极好,他很快便分辨出敌军大约有五百人左右,这时,他看见忽然河边有一队船,似乎装满了货物。

    “我来问你,大食人会在河上运送什么?”

    猎户巴克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他激动道:“一定是银徒,从银城运送到撒马尔罕,以前一直是用船运的。小银子!”

    秦海阳眼睛一亮,他呕砸嘴笑道:“老子要大财了。”

    他向篝火周围打量一下,离大食士兵数十步外就是树林,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那边树林中可能埋伏军队?。

    “校尉,这边树林都是一样的,我们这边什么样子,他们那边就是什么样子

    秦海阳退了回来,召集几名旅帅和队正商量对策,他们有三百骑兵,以有备胜无备,他们应该能占据上风,更重要是河中有一百多艘装银船。那该有多少白银,他们每个人都激动起来。

    不过很快他们便现了一个严重的现实问题,就算他们干掉了大食军,他也未必能拿到一两银子,河面太宽了,等他们干掉大食军。船已经驶到对岸去了,这可怎么办?。不如把船一把火烧了,让它们沉入河底,反正我们也拿不走银子!”一名旅帅献计道。

    虽然秦海阳想笔大财。但他也知道。他们现在是在大食人的控制区,他们怎么可能把船上的银子带走,烧掉沉到河中也好,集将来击败大食人,再慢慢捞出来,他们带得有火油,正好派上用场。

    “就这么定了。烧掉船!

    秦海阳做出了荐定,下面的实施并不是很难,他们都是斥候军,斥候相当于唐军的特种部队,各有特长,善水者也不在少数,他们很快便挑出了十几名水性极好的唐军,他们带着装满了火油的皮囊,潜入水中了。

    剩下的唐军则进了密林,此时夜幕刚网降临,树林中的鸟雀们依旧叽叽喳喳地吵闹异常,唐军进入树林,立刻惊起一大片飞鸟,扑愣愣地飞远了,还好,大食军并没有注意到树林的异常,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唐军会到这里来。

    这些驻守银矿的大食军消息闭塞,最多知道唐军已经占领了塔什干。而塔什干离这里路途遥远。就算过来,也会先有消息传来,而唐军已经在度讨药朵河的消息小他们更是闻所未…

    这也难怪,从大食人来波悉山开矿,已经几十年过去了,运送了不知多少趟银徒,从来没有过半点闪失,今天不过是其中的一次,又会生什么情况呢?

    篝火猎猎,大食士兵们尽兴地喝酒吃肉,几个喝得醉熏熏的士兵还在篝火前跳起了舞。

    “这附近有没有住户,我们去找几个女人来吧!”一名士兵高声怪叫道。

    另一名士兵撇撇嘴,不屑道:“你做梦吧!这里哪有人家,后天咱们到朱马巴札尔,倒可从去逛逛城里的妓院。

    “别说梦话了!

    大食军团长走过来拍拍士兵们的肩膀,嘱咐他们道:“这次运银事关重大。酒要少喝点,到了撒马尔罕。再让你们喝过够。”

    “拉兹曼团长,你担心什么?担心那些奴隶会赶来造反抢银子吗?。

    众士兵一起纵声大笑,大食军团长嘿嘿笑了两声,便快步走到河边,一抖身子,哗哗地撒起尿来小他一边撒尿,一边向河对岸眺望。夜色深沉。已经完全看不见对岸了,这时,他似乎感觉到船在晃动,他揉了揉眼睛,不对啊!本来紧靠岸边的船怎么离开了岸边,这一刻,一团火苗在他右前方出现了,他愣了一下,那是引导大船,船上怎么会有火,他突然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了,转身大吼,“快!船上失火了,快来救火!”

    就在他转身喊话的一瞬间,一支淬毒的劲弩从水面上射出,无比快疾地射向大食军团长的后心。“噗!,的一声,劲弩射进了他的身子,他一声惨叫,跌进了河中。

    河边突然生的情况让所有士兵都愣住。他们一齐扭头向河边望去,就在惨叫出的同一时刻,树林中一声梆子响,数百支箭从树林中呼啸射来,箭头极准,每一箭都取人要害,篝火两边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大食士兵们乱成一团。不少士兵跳起来,跌跌撞撞向马匹跑去,第二轮箭又到了,不少人在奔跑中被射中。惨叫着摔倒。

    这时,河面上的船只燃起了熊熊大火,船只都已经到了河中央,连接船只之间的绳索被烧断了,装满了银键的船只三五成群,各自漂流,不一会儿,河面便传来了咔嚓声,开始有船只折断沉没了。

    河岸上,唐军从密林中冲出。他们催动战马,挥舞横刀砍杀着四散奔逃的大食士兵,或策马放箭小将已经骑上战马的大食士兵一箭射死,大食士兵狂呼乱喊,对死亡的恐惧使他们已经忘记了银船,也忘记了反抗,他们只顾奔逃,但唐军有效的部署断绝了他们逃生的希望,唐军从三面包围,无情地杀戮每一个大食士兵。

    很多大食士兵跳入河中。立刻被水中的唐军捅死,不到半个时辰,杀戮渐渐到了尾声,被焚毁的帐篷冒着黑烟,到处尸体遍地,鲜血汇集成血流。流进了河中,河面上的船只基本上都沉入了河底,沉入范围延绵数里。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很难捞出来。

    尽管唐军如收网似的屠杀。但还是被逃走了几十人,大多是跳河游到对岸……校尉,现在我们怎么办?。一名旅帅担忧地问道,银船出事。夫食军肯定会赶来支援,现在他们该怎么办?

    秦海阳低头沉思片刻。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继续向银矿进军,闹他个天翻地覆。”

    唐军们稍作收拾,换了大食人的军服和战马,将大食人的尸体全部抛入河丰,又继续向银矿方向驰去。

    就在唐军三百斥候队探查波悉山银矿的同一时刻。两万唐军在唐军大将李光弼的率领下抵达了东曹国都城,在十里外扎下了大营,而齐雅德的三万混合军也早一天进入了都城,他并不急于出战,两军处于对峙状态。

    这时,阿拔斯的埃及战役渐渐接近尾声。偻马亚最后的王族拉赫曼已经从埃及逃出,正前往西班牙摩尔多瓦的路上。

    哈里阿拔斯的注意力转向了东方,他下令埃及的军队返回大马士革,而库法的三个军团前往呼罗珊,准备支援与唐王朝争夺河中的战争。

    这时,大唐革国在西南方向的战役也取得了初步胜利,高仙芝招募的五万新兵经过半年的刮练,在高仙芝的率领下,在嘉件击败了企图北进蜀中的南诏军,南诏王皮逻阁被迫退回姚州。

    高仙芝的胜利极大鼓舞了唐军的士气。后方获稳后的李隆基将目光也投向了遥远的西域,李庆安占领石国的报告令他兴奋异常,他当即批准了与石国同盟协议,并着令兵部和户部,再从河东、关中募两万军户前往安西,并从军械监仓库内十万件兵器紧急运往安西,全力支持唐军对粟特地区的争夺,唐王朝与阿拔斯王朝的战争开始不知不觉地升级了。

    这玉夜里,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杨国忠的府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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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暗流涌动

    初习忠做梦也没想到陈希烈会在众个时候来拜访他。际删烈小许人?李林甫最铁杆的心腹之一,从天宝五年拜左相至今已有五年一直紧随李林甫的脚步,以至于门下省形同虚设,他做门下侍中五年。门下省几乎就没有封退过李林甫的政令,就是这个李林甫的最铁杆心腹,居然在这个最微妙的时候来拜访他杨国忠了,杨国忠大喜过望,立匆下令开大门迎接陈相国的到来。

    正如杨国忠的惊讶,陈希烈确实是李林甫的心腹,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走出今晚这一步,从前几年李隆基开始打压李林甫,逐渐录夺他的权力,将权力慢慢转给新兴的杨国忠,在这么明显的信号下,陈希烈都没有想过要背叛李林甫,去抱杨国忠的大腿。

    直到后来李李庆安在河南难,给了杨国忠一个沉重的打击。李林甫的势力又重新得到恢复,可就在这个节骨眼的时候,陈希烈却走出了他变节的第一步,实在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李林甫的冬意,昨天李林甫再次吐血晕倒了,这可是他这个月以来的第三次,李林甫一直对外隐瞒,只说自己秋寒感恙,连陈希烈也隐瞒住了,直到今天他偶然从给李林甫看病的张名医那里得到了真相,陈希烈这才意识到,李林甫的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

    今晚下着小雨,寒意森森,大街上没有一个人,陈希烈就是趁着今夜下雨,偷偷摸摸来杨国忠府上,想着人不知鬼不觉地和杨国忠暗通款曲,不料杨国忠却大张旗鼓开大门迎接。唯恐天下不知,让陈希烈颇为尴尬,他立刻吩咐马车里小:“去给杨尚书说说,就说我从他侧门进府。”

    书童答应一声,跳下马车去了,陈希烈的马车立刻赶走,很快便消失在雨雾之中。

    杨国忠意气风地走出大门,却不见了陈希烈的马车,他不由楞了一下,陈希烈的小:“杨尚书,我家相国说,声势太大不好,希望走侧门进府。”

    “走侧门进府?。杨国忠捋着短须笑了,这个牛鼻子老道,果然是当妾的命。

    经过几年的官场磨砺。今天的杨国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愣头青了,经过李隆基的悉心培养,让他渐渐明白了一个官场真谛,那就是做什么官,摆什么谱,这摆谱可是大学问,在上官面前要有下属的低姿态。在下属面前要有上官的架子,在圣上面前又必须有奴才的模样,这中间的分寸须捏拿得十分到位,重一分则过,轻一分则弱,无论过轻或者过重,都会让上官不满,让下属不耻,更让圣上不悦。正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杨国忠这两年在官场混得渐渐有了起色,不把一些得失看在心上了,比如去年崔翘被罢免,他也丢了兵部尚书,他的杨党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但杨国忠却成功保住了最重要的吏部尚书一职,而在上半年,高仙芝备战剑南遭遇到了以益州太守崔圆为的地方官掣肘,就在李林甫要拿这件事做文章时,杨国忠却雷霆风行,上奏圣上罢免了嘉州太守罗本清,以他鲜明的态度镇住了巴蜀官场,高仙芝的备战立改颍势,这件事深得李隆基的赞赏。

    甚至对他的老对手李庆安,杨国忠也一改敌视态度,不再不分轻重的找茬,甚至在李庆安攻取石国后,他还主动提出追加安西军户支持李庆安对大食作战的策略,表现出了一个相国应有的宽容。

    杨国忠的这些改变深得李隆基赞赏,使他圣眷日深,这两个月,他又兼任了太府寺卿和度支使两项权重的职务,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杨钊取代李林甫只是时间问题。

    杨国忠命人开了侧门,不多时,管家将脸上尚带着尴尬之色的陈希烈领到了书房门口。

    “老爷,削日国到了!”

    “陈相国,真是贵客啊!”

    杨国忠奔出房门,脸上热情的笑容几乎将陈希烈溶化了,他重重拍了拍陈希烈的胳膊,埋怨道:“我开大门迎接,相国怎么不给我面子?”

    陈希烈苦笑一声道:“我若从杨尚书大门进府,明天朝野上下除一人外,恐怕全部都知道了。”

    “哦?除了谁?”杨国忠好奇地问道。

    “除了李相国,听说他昨夜吐血晕倒,恐怕明日还不能上朝。”

    陈希烈含蓄地泄露了李林甫病重的真相,杨国忠一怔,眼中露出了一种喜悦之极的笑意,但转瞬即逝,口中却沉痛地说道:“李相国病重,是朝廷的不幸,哎!我明天一定要去看看他。”

    “素闻杨尚书胸怀广阔,今日一见,果然有宰相的气量,在下既佩服又惭愧,和杨尚书相比,我哪配得上相国二字!”

    陈希烈的自贬使杨国忠心情大好,他呵呵一笑,连忙摆手道:“陈相国太自谦了,快请屋里坐!”

    两人进屋坐下,杨国忠命爱妾上了的杯好茶,他端起茶杯叩了一口热腾腾的茶,笑道:“陈相国这一来,明日朝中大臣听闻,都要风传陈相国要加入杨党了,我又得出面辟谣,可见陈相国的身份之高,来串串门也是大有影响,哈哈!”

    陈希烈尴尬地笑了一声,“哪有那么严重,我来拜访杨尚书不过是同僚之间谈谈交情,共同探讨一些朝中大事,不涉党派之争,那些小小人口舌,理他们做甚?”

    “好!

    杨国忠一击掌,感叹道:“朝中党派林立,政出无门,这可不是盛世之相,人人都说我杨国忠结党营私,其实不然,我有心改变这一乱相,圣上也支持我的想法,不知陈相国,”

    说到这,杨国忠试探地看了陈希烈一眼,他的言外之意,便是由他杨国忠来把持朝政,消灭三党互斗的局面,就看陈希烈有没有这个意思跟随自己了。

    陈希烈当然明白杨国忠的意思,不过现在就谈此事,似乎快了一点,他今天只是来摸摸门路,给杨国忠一个暗示而已。就算新人成婚也要经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礼,哪有一见面就入洞房的道理。

    他喝了一口茶笑道:“今天我来是有两件事情请教杨尚书

    杨国忠见他不肯跟自己的思路答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明白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便暂时按下了拉拢陈希烈的念头,淡淡道:“陈相国请说,哪两件事?”

    陈希烈欠了欠身道:“一是京兆尹王烈之弟张狂跋扈,结交凶人,我曾以正言劝告王棋,可他却说他需回避此事,我就糊涂了,他是京兆尹,他回避了此事,哪还会有谁来过问?杨尚该怎么处理吧”。

    杨国忠轰然大喜,这陈希烈哪里是来请教他,分明是把王棋的把柄送给他,王棋是李林甫的第一干将,已经升为御史大夫、京兆尹,长期把持御史台,他不仅是李林甫最锋利的矛,也是他最坚固的盾,若能折断这支矛,砸烂这面盾,就等于折了李林甫一臂,这就是陈希烈投靠自己的见面礼啊!

    尽管陈希烈说得很粗略。但已经把方向告诉他了,下面只要他慢慢追查下去,王棋就逃不出他的手心,杨国忠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又道:“请陈相国告诉我第二件事是什么?”

    陈希烈见杨国忠心领神会,便轻捋几根仙须道:“至于这第二件事,是关于安西李庆安。”

    杨国忠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王琰是李林甫的左膀,李庆安就是李林甫的右臂了,断了左膀再断右臂,李林甫就完了,这个陈希烈果然厉害。

    “陈相国请说,安西李庆安如角”

    “昨天我听过杨尚书提出向安西再迁三万军户,这个提议我觉得有些不妥

    “有行不妥?。

    “不知杨尚书有没有算过,安西北庭的兵力加起来原本就有四万两千人了,天宝八年准它们各扩兵一万,那就是六万四千人,去年又调三万天威军去碎叶,那就是九万四千人,现在杨尚书又提议迁移三万军户,这三万军户按每户出兵一人半来算。就是四万五千人,还有胡兵番兵,还多余的军户,安西的总兵力加起来已经不下十五六万了,如果李庆安胆子大一点,再在河中私自募兵,我看二十万也有可能,二十万兵力啊!让我想起了西凉董卓。”

    杨国忠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还真没有想那么深,他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陈希烈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陈相国的意思是说,李庆安会有不臣之心?”

    陈希烈见杨国忠还是没有吃透自己的意思,便微微一笑,进一步暗示道:“李庆安有没有不臣之心小我不知道,但我们作为臣子,让陛下当心一点,也是我们的本份。

    杨国忠这才恍然大悟,用这件事来扳倒李庆安,上谋也!

    他沉思了片刻,忽然笑道:“这么说来,我劝圣上再迁三万军户入安西,居然还是歪打正着了

    “哪里!杨尚书宰相胸怀,让老夫佩服万分

    两人对望一眼,皆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西曹国,李庆安率一万后军也渡过了药杀水,缓缓向西曹都城逼近,在离都城还有五十里地时,他停了下来,李光弼与和大食军对峙五日,双方始终没有交战,李光弼也没有围城,而是距城十里外扎营,耐心地等候着大食军出战。

    李庆安并没有干涉李光弼用兵,起初他还担心李光弼尚不够成熟,但李光弼在白水一战的出色表现打消了他的顾虑,这咋。李光弼还是历史上的李光弼,所以西曹一战,他决定放手让李光弼去打。

    大帐内,李庆安正和几员大将在沙盘前商讨着即将生的西曹国之战,应该说这场战役他们是出动出击,渡过药杀水,将战线拉到了对方的控制地,战局的主动性在他们手中。

    但这样一来,他们也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后方的安危,大食军会不会迂回到他们后方,袭扰他们的粮道,偷袭他们的城池?

    答案是肯定的,从大食军在与高仙芝作战时,偷袭碎叶城便可看出他们善用奇兵的伎俩,所以保护粮道也是唐军重要的举措,目前唐军的屯粮重地在俱战提,那里有唐军维持三个月作战的粮食,有六千军驻守。

    但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大食。他们的战线也同样拉得很长,粟特诸国的防卫,波悉银矿的安危,这些都一样让大食军头疼,不过他们还有曼苏尔带来的六万叙利亚军,要比唐军的压力小一点。

    李庆安用木杆一指波悉山的银城,对众人道:“各位,根据我得到的情报,由于大食内战,撒马尔罕已经有三年没有接收银城运来的白银品就是说,泣座银城内极可能藏有三年的存银,如果能徘一批银子。这对安西在大唐的地位,将有着不可估量的提升作用,我的意思就是分兵去攻打银城,夺取三年的存银,我已经派斥候队前去探查情况,但时机稍纵即逝,若等情报来了再动手,恐怕就晚了,各位以为如何?”

    这时,李嗣业上前道:“大将军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有几个要点没有明确,第一,我们派多少军去攻取银城?派少了能否管用,可派多了又会削弱后军的兵力,增加李光弼的压力;其次,银城的驻兵有多少?若打起仗来,银城奴隶的影响会有多大?是对我们有利还是对我们不利?大将军,这些问题若不弄清楚,我认为还是不要出兵的好

    李庆安对这个问题其实已经考虑很久了,如果等他击败了大食军再抓战俘挖矿,那至少要两三年后才能渐渐有所积蓄,而这段时期他很多事情都无法做了,如果能得到大食人的这批银锁,他便可以用跨越式展,短短两三年,他便可打下坚实的基础。

    尽管不知道四年之后的安史之乱会不会像历史上的一样爆,但至少安禄山依然在位,他在范阳经营了十几年,要调走他,绝不是那么容易,那自己就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安史之乱如期爆,甚至可能会提前。

    这件事他不好对大将们明说小所以李嗣业等人不理解他对银城的急迫性,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李庆安便点了点头道:“嗣业的担心很有道理,我准备让俱战提的荔非元礼部去进攻银城小可以先做试探进攻,若进攻不利再退回来,至于俱战提的防御,可以让石**队来接替

    说完,他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对此没有异议,便毅然下令道:“可传我的命令,命荔非元礼率本部五千人立刻开往银城,俱战提的防务由石**队火接替。

    命令李庆安点了点头道:“嗣业的担心很有道理,我准备让俱战提的荔非元礼部去进攻银城,可以先做试探进攻,若不利再退回来,至于俱战提的防御,可以让石**队来接替

    出去了,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有士兵大声禀报:“大将军,大食军队出城迎战了。”

    西曹都城城门大开,轰隆隆的鼓声震天动地,齐雅德界三千军守城,他亲率二万七千名混合军出战了。所谓混合军,就是指除呼罗珊士兵以列,还有粟特诸国的军队,他这次带来的三万军,两万呼罗珊士兵和一万撒马尔罕士兵,但没有马其顿长枪兵,那支精锐的军队还在撒马尔罕,由主帅阿布耸斯林亲自率领。

    事实上,今天的出城应战也并非是齐雅德的本意,他是想用拖的的法磨去唐军的锐气和士气,拖上几个月,让唐军的军需供给成问题,但他的策略被主帅穆斯林否决了。

    大食高层的权力斗争终于影响到了这场战争,曼幕尔利用镇压粟特人信仰的机会,派自己的军队四处出兵各大城市,通过占领这些城市,继而将河中诸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粟特诸国至少有一半已经不是阿布穆斯林的地盘了,这让穆斯林十分被动,为了挽回这介。不利局面,只有尽早结束这场战役,才能让曼苏尔退回大马士革。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齐雅德关于守城三个月,拖垮唐军的策略,三个月不打仗,那不是拖垮唐军,而是拖垮他了,非但不能等三介,月,还必须尽快开战,他便给齐雅德下了时限,十天之内,将唐军赶过药杀河。

    一队一队的大食军从西曹都城出来,他们腰椅长剑,手执长矛和铁盾,穿着皮靴,身着皮甲,有的军队还穿着白色披风,头上缠着白布,有骑兵队,也有步兵队,队伍整齐,踏步有力。

    阿拔斯的军队继承了偻马亚王朝的麦尔旺三世对军队改革的成果,放弃了拜占庭的军队分为前锋、后锋、中军、左翼、右翼的混合作战方式,而是采用大队制,大食人叫做库尔都斯,其实也就是独立军团制,一万人为一个军团,一个军团下设十个团,每团一千人,一团下面十连,一连百人,然后是二十人的队,五人的组,这样一共分为五级,每个军团皆是独立作战。

    当然,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有效和敌军作战,而是为了更好地控制辽阔的疆域。

    随着鼓声加密,主将齐雅德出城了,他整理了一下头盔,目光冷漠地望着远方的隐隐可见的唐军大营,这一仗将是试探性的战役,唐军与大食军的战斗实力对比,就将在这一战中体现出来。

    他缓缓地拔出了腰中长剑,一指唐军的军营,厉声喝道:“出战”。

    两万七千人分为五个方阵,整齐地向十里外的唐军进军,俨如大地上的一幅巨大黑色地毯在起伏前进。

    “呜,低沉地号角声划过了阴沉地天际。

    注:从钱伯斯地图上看到,阿拔斯王朝的主要银矿位于吐火罗北部,实际上离波悉山还有断距离,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把产银地往北移动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西曹之战

    …了地号角声响彻原野,无边矛际的大食军如黑煮的波滁,浪一浪向东方涌动,长矛密集如林,杀气腾腾,巨大的脚步声整齐而有力,两翼骑兵护卫着步兵,投矛手和粟特弓箭手位于最前,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十里外的唐军杀去。

    十里外,两万唐军也已整军完毕,布阵在一片平坦的旷野中,依然是在白水河之战中使用的偃月阵,和三千人时布兵一样,只是扩大了近十倍,形成了一个占地两里的巨大半月形阵型,步兵和弩兵集中在中间,两边是弧形的骑兵阵,外形虽然相视,但里面的实质却完全不同了,五千弩兵配备的是蹶张弩,这种弩需要用脚配合张弦,十分费劲,但射程却达二百四十步,有效杀伤距离更是在一百五十步,而在五千弩兵的中间更配备有床弩,经过来京城良匠的反复调试,这种床弩用绞弦射,九寸长的铁箭放置在钢兜内,一十矢,有效杀伤射程在五百步以上,一共是四百张床弩,用马匹拖拽,而骑兵则用角弓弩,有效杀伤距离在六十步,这样就形成了远、中、近三层打击,但在弩兵的前面,却是一排巨大的牛皮木棚,呈四十五度斜角摆放,牛皮上涂满了滑腻的油脂,这是为了防御大食军投石机的打击而专门制作。

    唐军主将李光弼目光冷静地望着大食军从远方一步步走近,他心中充满了期待,指挥两万人协同作战,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为此,他对李庆安充满了感激,这种信任让他愿意用安命来为之效忠。

    “将军,大食军没有投石机跟随!”眺望斗上传来了士兵的喊声。

    李光弼立刻一挥手,令道:“撤下牛皮蓬!”

    士兵们迅将数十架牛皮蓬搬走了,这时大食军缓缓地停在两里之外,开始列兵布阵,并没有继续向前,对方的谨慎在李光弼的意料之中,事实上从几天前,他们便开始较量了,李光弼不围城,而大食军不出战,他们的想法是一致,都是要后制人,企图要更全面的了解对方的底细,这次大食军出战了,但出战中又带有一种试探性进攻的犹豫,没有一种玉石俱焚的暴烈和果断,这种微妙的犹豫让李光弼意识到,对方的出战极可能是被迫,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一战,他就有七成的获胜把握,只是,对方只相隔两里距离,这离战场未免太近了一点。大食军并没有全部投入进攻,毕竟这不是一场小规模的冲突,这是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是一场大战役来临之前彼此之间的摸底,这就注定了双方用兵的谨慎,齐雅德目光紧盯着唐军中的床弩,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武器,眼中充满了兴趣,他已猜到这必然是唐军厉害的远射武器。了

    齐雅德回头扫了一眼已准备就绪的士兵,果断下令道:“第一军团的一到三团,第二军团五、六团准备进攻”。

    粟

    第一军团也是粟特人军团,这是用粟特人的步兵为主力,而呼罗珊军的两个骑兵团为侧翼掩护,这是第一次试探性进攻,轰隆隆的鼓声骤然敲响,激动的战马喷着重重地响鼻,矛刺刷地端了起来,弯刀出鞘,大食军动了,两千骑兵掩护着三千粟特人步兵,犹如从决口大堤中冲出的一股洪流,向唐军猛扑而去。唐军依然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地,只有弓弩手慢慢地抬起了蹶张弩,以三十度斜角伸向空中,一共是五排弩手,每排之间相隔两步,他们将在对方一百五十步时射,以五轮射方式向对方袭击,床弩的射击士兵也举起了铁锤,准备一击射,对方越来越近,高举的盾牌形成了一座黑色的盾墙,骑兵的步伐也并不快,跟随步兵,他们从左右保护着盾墙的两翼。李光弼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对方只派五千人来做什么?难道是想让唐军分块吃掉吗?不可能,他们不会不知道唐军弓箭的犀利,却让这五千人来送命,李光弼隐隐意识到,对方的战术不会是那么简单,这时,敌军已经进入床弩的射程,唐军的战鼓缓缓敲响,这是在提醒决策者,床弩射的时机到了,李光弼目光紧紧地盯着两里外的大食军主力,他一咬牙道:“床弩不准射击!”

    铁

    床弩操作手的铁锤慢慢放下,四百架威力强大的床弩没有射击,敌军继续前进,已经三百步,这时,督率第一波冲击的大食将领大吼一声,“杀!”五千军队徒然间加了,他们疾飞奔,向唐军大阵冲来,李光弼厉声下令道:“弓弩手准备射击”。

    五千弓弩手刷将弩箭端起,冰冷的箭头对准席卷而来的大食军,弓弩手不断通过望山调整着射距。

    “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射!”李光弼下达了射击的命令,第一轮一千支弩箭腾空而起,霎时飞影无踪,带着呼啸的风声扑进了敌群中,大食军奔减缓,纷纷举盾相迎,一阵叮叮当当撞击声,中间夹杂着有人中箭的惨叫声,箭雨太密集,还是有数十人中箭射死,大食人新配的金属盾牌挡住了唐军的第一轮箭雨,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铺天盖地的箭雨呼啸而来,密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唐军以五轮射的办法,使弓箭保持着最密集的打击,大食军前进极为艰难,每

    ;消要付出祈百人中箭阵卞的代价,他们也天法坏击,凹,贺唐军的箭雨太密,使他们腾不出手,更重要是他们的弓箭远远不如唐军犀利,射程到不了那么远,短短三十步,唐军便像暴雨倾盆一般向大食军射出了十五轮箭,一万五千支箭的饱和打击,大食军也付出了近九百人的中箭伤亡。

    在这种对意志和勇气的绝大考验之下,粟特人有点顶不住了,开始出现了乱象,就在这时,两千呼罗珊骑兵抛下了步兵,他们从后面绕出,用最快的度向唐军阵地猛扑而去。

    这一匆,俨如风云突变的刹那,后面的大食军主力动了,号角声响彻天空,马蹄声如惊雷滚过原野,二万军奔腾而出,齐雅德挥动战刀,指着前方声嘶力竭大吼:“杀过去”。

    唐军的床弩也在两千呼罗珊骑兵扑上来的瞬间射了,铁锤挥下,四百架床弩同时射,四千支九寸铁箭从钢兜中射出,带着一种开金裂石的力道。强劲地射向二千骑兵。

    尽管呼罗珊骑兵的装备远胜于粟特人,他们身着坚韧的皮甲,普通刀剑难以砍透,手执长矛与坚盾,甚至他们的战马也披着铠甲,他们距唐军阵地只有百步之遥,一百步,对于冲刺力极强的大食战马只须十秒钟便可冲过,可就是这短短的百步,却成了大食军的噩梦之源。

    二千骑兵在四千支铁箭面前显得是那么苍薄、那么脆弱,一支铁箭洞穿了盾牌,直接穿透了大食士兵的胸膛,带着血和碎肉的箭破后背而出,又射穿了另一个士兵的腹部,二千骑兵人翻马仰,战马长嘶摔倒,口吐白沫死去,身下压着痛苦蠕动的士兵,按身体上油油冒血的洞,在死亡线上作最后的挣扎。

    强劲的铁箭不仅射穿了骑兵,也给骑兵身后乱作一团的粟特士兵以最后的打击,刹那间,八百多人惨叫着倒地。“天啊”。

    远方的齐雅德看见了床弩的威力,他竟惊讶得失声叫了起来,当初侯梅德向他描述唐军弓箭之威时,他觉得侯梅德更多的是在推卸责任,但此刻,他亲眼看见了这令人恐惧的一幕,二千最精锐的呼罗珊骑兵在敌军一阵强劲的箭矢中死伤过半,短短百步,竟无一人能冲过去,最后的数百人也丧生在唐军铺天盖地的箭雨之中。

    事隔几年后,唐军令人恐惧的弩箭威力仍然会让齐雅德从噩梦惊醒,战后,他不遗余力地在大食军中推广唐军的弩箭,渐渐地,阿拉伯人威力巨大的十字弓源于此形成,十字弓又成为了西方基督世界的噩梦,以至于西方仲士们打仗前都要先签署协议,不准使用阿拉伯人的十字弓。

    唐军的床弩尽管威力巨大,但它也有一个明显的缺陷,就是上弦缓慢,尽管唐军明了牛车绞弦,并曾在第一碎叶之战中投入使用,但还是赶不上大食军狂风席卷而来的度。

    波涛汹涌的大食骑兵已经冲到了两百步外,唐军弩兵的箭雨也铺天盖地射去,不断有人在飞驰中落马,但还是阻挡不住近一万五千名大食骑兵的迅猛冲击,他们挥刀战刀,高举盾牌,纵马疾奔,喊杀声响彻天地。

    已经六十步了,这时弓骑兵万箭齐,黑压压的箭雨遮蔽了天空,射入敌军骑兵队中,大食军死伤加大,但呼罗珊军毕竟是阿拔斯王朝的精锐,他们不惧箭矢,奋勇争先,唐军弩兵撤退的警戒线一般是二十步,但敌军骑兵太快,四十步时,弩兵便得到命令撤退了。

    随着最后一轮弩箭射出,弓弩兵迅撤退,床弩也被战马拖走,而这时,唐军对付骑兵最犀利的两千陌刀军出战了,两千名重甲陌刀军排成两排,两丈长的陌刀挥出,寒光闪闪。

    关于陌刀军是否该在这次战斗中出战,曾在部署战役时,在唐军高层引起过争执,毕竟这不是决定胜负的大战,只是一场试探双方底细的战役,没必要过早的把实力暴露。

    但主帅李庆安却力排众议,坚持陌刀军出战,命田珍来负责指挥这两千陌刀军。

    陌刀军网一出阵,便迎来了排山到海般的大食骑兵冲锋过来,先便是铺天盖地的短矛呼啸投来,锋利的短矛射不进陌刀军的重甲,他们紧密地排成了人墙,用一种集体的力量抵御大食军的第一波冲击。

    “轰”。一声巨浪,如惊涛骇浪相击,气浪四散,几十名陌刀士兵被撞翻,但后排的陌刀手立刻补上,陌刀将田珍大吼一声,雪亮的大刀斜劈而下,将一名骑兵团长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血浆迸飞,内脏滚落,腥臭和血气扑鼻而来。

    陌刀士兵们长刀翻飞,锋利无比的刀锋将士兵和战马砍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后面大食军将无数根短矛向陌刀军投刺而去,密如急雨,但这些锐利的短矛依然没有半点效果。

    陌刀军的出战令齐雅德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唐军也有重甲步兵,个个高大威猛。那寒光闪冉的大刀似乎是骑兵的天敌,眼看自己的呼罗珊骑兵死伤惨重,他立刻下令:“第一军团骑兵攻击正面,第二军团骑兵从侧面进攻!”

    急促的号角声传达了主将的命令,唐军的陌刀队改由粟特骑兵来对付,而呼罗珊骑兵则迎战唐军的八千骑兵,唐军的另外两千骑兵则

    唐军一共二万人,其中骑兵有一万,弩兵五千,斥候军和跳荡军三千,再有就是两千陌刀军。

    弩兵在撤回后转变为驻队军,用弓箭保护军队抬重和指挥中心,并在条件许可下,继续放箭支援骑兵和陌刀军的战斗,而斥候军和跳荡军散布两翼和外围,防止敌军偷袭或攻击侧翼。

    这时,两军在两里长的战线上展开了度战,刀剑相击,长矛格斗,战马相交,惨叫声此起彼伏,大食将军侯梅德率一千骑兵从侧面绕过唐军的防御,企图偷袭唐军的指挥中心,但他们却被唐军跳荡军的拦截,跳荡军也就是刀盾军,他们护卫在外围,侯梅德的偷袭没有效果,弩兵密集的箭雨将他们射退。

    李光弼在驻兵队中间,他仔细观察着大食军的作战特点,大食军完全不同于草原胡兵,他们纪律强,练有素,作战勇猛,最大的优势就是战马度快,但他们的装备不如唐军,铠甲、弓箭、横刀是唐军能够占据上风的保证。

    然而大食军中的粟特人却明显要逊色得多,他们的七千骑兵竟然被二千陌刀军杀得节节败退,开始有溃败的趋向,粟特人这处软肋将成为大伞军失败之源。

    这一点齐雅德也现了,他也达到了日的,试探出了唐军的战斗力和作战特点,这支军队士气高涨。装备精良,和他们一样练有素,这些,他都亲眼目睹了。

    眼看粟特人被砍瓜切菜般地杀掉一十。败局已定,他便知道。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齐雅德立刻下令,“收兵!”

    “呜。收兵的号角声吹响了,大食军如潮水般地退下,由来赶来支援的七千步兵押后,骑兵在两边护卫。开始缓缓地向东曹都城撤退,唐军追赶一阵,用弓箭肚击大食军的撤退,但步兵皆手执大盾,弓箭的效果不大,这时,唐军阵营一片锣响。唐军也收兵了。随着大食军渐渐走远,唐军中的三百名女护兵们开始忙碌起来,迅给受伤的唐军简单止血包扎,让士兵们用担架将伤兵抬进大营,对一些唐军重伤兵进行紧急抢救。

    这场战斗虽是试探性的战斗,但大食军却死伤惨重,近一万人死,伤,大部分是死伤在弓箭之下,唐军俘获了三千伤兵,而唐军也有近一千伤亡。

    两个时辰后,李庆安的一万援军缓缓赶到大营,这时,唐军的兵力达到了近三万。

    “末将李光弼参见大将军!”

    李光弼迎到李庆安马前,半跪行了一礼。

    李庆安下马,将他扶起来笑道:“这次光弼击败了齐雅德,给高仙芝报了一箭之仇,我定当禀报朝廷,给将军以重赏。”

    李光弼心中感动,连忙道:“末将不敢抢大帅部署之功,这场战役能获胜,是大帅调兵有方,是将士们舍生忘死,末将毫末之功,不值一提。”

    李庆安笑了笑,道:“以功论赏历来是安西军的传统,若不如此,哪来今天的李庆安,我自有分寸。”

    他又看了看天色,已经到黄昏了,便道:“这次我带来重型攻城器,先休息一晚,做好攻城准备,明天开始攻城。”

    他话音网落,东曹都城方向飞驰来了几名斥候,李庆安见他们奔驰颇急,不由一怔,出什么事了?几名斥候奔至李庆安身边,翻身下马禀报道:“禀报大将军,东鲁都城内火光冲天,似乎生了内乱。”

    李庆安立刻转身跑上了眺望塔,搭手帘向东曹城方向眺望,他目力极好,隐隐看见了城内是有黑烟在升腾。

    “传我的命令,一万骑兵立复赶往东曹城!”

    李庆安带来的一万骑兵马不停蹄地向东曹城奔去,东曹城内确实生了内乱,齐雅德败军返城,但和他一起出征的两千东曹士兵却全军覆没,士兵家属哀痛之极,纷纷闹事,便引了东曹国人对大食摧毁他们宗教的严重不满,从闹事演变成了起义,东曹国人纷纷拿起武器走上街头,他们冲击城门,焚毁大食人的商铺,杀死街上的巡哨。

    齐雅德见情况严重,而唐军援兵又到,他便立刻决定撤离东曹,返回撒马尔罕。

    李庆安的军队抵达东曹城时。齐雅德已经撤离半个时辰了,城门大开,数以万计的东曹人出城迎接,他们端着面饼清水慰问唐军,呼喊着阿胡拉马兹主神的名字,激动万分,以极大的热情欢迎唐军入城。

    李庆安骑马进入了第二座粟特国的都城,这时,东曹副王设阿忽上前跪下道:“奴东曹副王设阿忽欢迎大唐天兵入城,我愿誓死效忠大唐天可汗陛下。”

    “你们正王苏提那呢?他怎么不来迎接我?”李庆安冷冷问道。

    “回禀大将军,苏提那自知罪孽深重,他跟随大食人一齐逃跑了,还带着他的妻女,王宫已经没人。”

    李庆安重重哼了一声,“跑了?倒是便宜他了。”

    他马鞭一指设阿忽,命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东曹国王,你给我立即稳住城内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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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北城失守

    怎!”地声巨响铁门被粗大的巨木猛烈撞罚。洲痛苦地晃动着,摇摇欲坠,城上的大食士兵一声大喊,拉弓向城下的射去,箭如雨,几十名衣衫褴褛的奴隶惨叫着中箭倒下,但又有更多的奴隶接手上来,他们用木板作盾牌,抵御着城上的射箭。

    银城是波悉山脚下的一座中等城池,由大食人在开元二十年修建,它是大食人控制波悉山十几座银矿的老巢。有大食驻兵一千余人。这里面储存着大量的白银和粮食。十几年过去了,它给大食偻马亚王朝输去了不计其数的财富。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抗争,此刻,波悉山的各个矿山都爆了奴隶们起义的浪潮。

    这一切都来自于三百名唐军的鼓动,他们鼓动饱受奴役的奴隶们,告诉他们,唐军来河中就是要恢复他们的自由,恢复他们的信仰,现在唐军已经击败了大食军,他们都将重回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

    银山的奴隶大都是被大食人从自粟特、吐火罗抓来的袄教信徒,他们在波悉山挖矿已经有五六年,干着沉重的体力活,吃着最粗糙的食物,日晒雨淋,棍打鞭抽,饱受折磨,他们无数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身边死去,看着他们用泥土塑成的阿胡拉马兹像被砸碎,这一复,怒火在他们心中燃烧,波悉山北面十几个银矿的五万名奴隶都先后爆了起义。

    他们用铁稿、用木棍、用铁链,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进行抗争,在各银矿监工的三千多大食军被打得抱头鼠窜,很多人被愤怒的奴隶打死,武器被夺走、帐篷被焚毁、名册被撕碎,他们逃往银城躲避,但很快,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奴隶们包围了银城,他们要粮食,他们要返回自己的家乡。

    黑压压的五万奴隶犹如愤怒的蚁群,将银城包围得水泄不通,三百名唐军斥候骑马在其中奔驰,指挥着奴隶们攻城。

    但秦海阳心中却充满了忧虑,他感觉这些奴隶的暴动要失控了,是的,他们受到了太多的压迫。他们心中有太多的憋屈,一旦他们的压迫被释放,他们心中的憋屈爆,那他们就会做出损害唐军利益的事情,他们会把城中储存的白银和黄金一抢而空,那样他秦海阳升官财的机会就没有了。

    但他知道,还有一个人能控制住局面,秦海阳纵马冲到在这些奴隶中最有威望的一名沃教长老面前,此人叫巴鲁米,他是史国沃教大长老之子,被抓时也曾身强力壮,一晃近二十年过去,他也成为了一个老人,他在银矿继承了父亲的事业,成为银矿五万奴隶秘密崇拜的袄教长老。

    “巴鲁米,你要让他们杀死大食人,仓库的物资不要哄抢,我会给大家平均分配。”

    巴鲁米坐在一块木板上,六名信徒抬着他,他的腿在十年前的一次逃亡中被大食人打断,从此站不起来。

    巴鲁米低着头,半晌才徐徐道:“你让他们帮你打死大食人,却又不给他们一点好处,谁愿意干?”

    “那好,你告诉所有人,打死一个大食人,赏一年自银,双份粮食,大食人身上的东西都归他。”

    “每个人都要给一斤白银,这是他们长年累月的劳动成果,是他们应得的,打死大食人者,给双份!”

    “他娘的,心够狠!”

    秦海阳用汉语骂了一句,重重吐了一口唾沫道:“好吧!我答应你。”

    巴鲁米一挥手,他的信徒将他抬上一座高台,这时,无数双眼睛向他望来,他伸开双手轻轻一摆。城外顿时安静下来。

    “我的弟子们!”

    他的声音很嘹亮、清晰,被风传得很远。

    “今天是阿胡拉马兹主神解放我们的日子,我们要杀死侮辱我们主神的大食人,但城内的物资我们先要用来敬奉我们的主神,在我们举行敬奉仪式后,我将按主神的意志,将光明带给每一个人。”

    “他娘的,真有一套!”秦海阳低声骂道。

    “我的弟子们,让我们用神的名义,攻破这扇大门,杀死所有的大食人。”

    “杀死他们!”

    五万奴隶怒吼起来,怒吼声响彻天地吧鲁米一指城门,“去吧!砸碎它。”

    五万人如波涛起伏,向城门汹涌而去,近千人抱住巨大的撞木,再一次向城门撞去,“轰”地一声兵响。城门剧烈的晃动,仿佛整咋。大地都在颤抖。

    巨木再一次猛烈地撞击城门,破旧的城门再也支持不住,轰然被撞开了,数以千计的奴隶冲进城内。大食士兵四散奔逃,两百名早已准备好的唐军纵马跟随着奴隶们冲了进去,秦海阳大声叫喊:“快!抢占银库。”

    唐军们一阵风似的向城池深处奔去,他们已经事先打探好,银库在城池最里面,是一座白色的巨大建筑,唐军远远便看见了那座醒目的白色建筑,他们风驰电掣般疾冲而去。

    几乎所有的大食军都上城防御去了,银库前只剩下二、三十名守军,两百名唐军飞驰而来,人未到、箭先至,箭势如流星,霎时间便将二十几名逃跑的守军射死。

    几名大食军跪在地上求饶,唐军冲上去挥刀便砍,秦海阳急得大喊一声:“留他们一命!”

    这才保住了几名战俘的性命,秦海阳翻身下马,战刀指着其人一人的额头,用不太熟练的粟特语喝道:“打开银库!”

    ,“二大食人战战鼓鼓地取出钥业。打开了库房。随着趴叭门被吱吱嘎嘎地推开,里面竟还有一座用巨石砌成的石屋,牢固异常,这才是大食人放置金银的地方。

    有一扇铁门被打开了,一道光线照进了黑漆漆的石屋,石屋内占地约两亩地大但一半都空着,另一半堆放着成箱的粗银徒,大食人是按照一定规格铸造这些银徒,每一块银徒都重约五十斤。

    银锁堆放如小山一般,一箱二十块,也就是一千斤,而银库中大约有三百箱,也就是说至少有三十万斤,这就是大食人准备运走的第三批银锁了,第二批被唐军沉入了密水。

    按五万奴隶每人分一斤,而还有二十五万斤,这么多银子,足以让他秦海阳升为都尉了。

    秦海阳不由心花怒放,这时远远地传来了喧闹叫喊声,有无数人向这边跑来,秦海阳立方下令:“将金银库锁死,不准任何人进来!”

    就在唐军占领东曹国都城的同一天,唐军三百名斥候军成功地鼓动奴隶造反,夺取了银城,四天后,荔非元礼率五千唐军进驻银城,至此,大食人这座最大的银矿被唐军占领。

    撒马尔罕,大食军在东曹国初战不利的战报送到了阿布穆斯林的面前,他并没有暴跳如雷,相反,这次失败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只派了三万人赴东曹国,其中还有一万粟特人的军队,而他精锐的呼罗珊军,齐雅德带回来了一万五千人。符合他的预期。

    自从十天前曼苏尔返回大马士革后,穆斯林便完全掌握对唐朝战役的决策权,为了打赢这场对唐朝的战役,穆斯林做出了周密的策戈。甚至不惜以东曹国为诱饵小引唐军上钩。

    现在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另一半就要看哈立德的表现了。穆斯林站在地图前,阴冷的目光凝视着地图上那座北方小城,拿下它,便可以同时扼制住碎叶和塔什干的脖子。

    阿布穆斯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他自言自语道:“巴尔马克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你会让我失望吗?”

    夜空一片晴朗,映着月色的白水河成一条弧线,向东消失在遥远的天际,河流两旁是狭长的、一望无际的森林,隐没在烟霄中,这里是费尔干盆地内一处地势低缓的河谷,气候要比拓枝城温暖得多,它得益于肯特山替它挡住了北方的寒流。

    河谷两岸分布着大片脂香四溢的冷朽、雪松和拍树,间有宽宽的林中空地,空地中长满了灌木丛,灌木丛中不知名的浆果已经熟透。鲜艳欲滴。

    就在这人迹罕至的河谷上游有一座不大的城堡,叫做白水城,这里是拓枝城北去恒罗斯城的必经之地,是商人们重要的行脚休息之所,它的意义就在于此,没有什么重大的战略意义,因此城中驻军不多,只有一个营,五百唐军驻防。

    城中本身人口也不多,只有三四百户人,石国的副王屈勒便落魄于此。

    这天晚上,一支约三千人组成的大食骑兵队慢慢地逼近了白水城,但他们行军并不隐秘,白水城附近的烽火台立刻现了他们,烽火台上顿时三条火焰冲天,炽亮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耀眼,这是大队敌军来袭的警报,紧接着白水城上警报钟声大作,同样的火焰升腾,很快,白水城北方肯特山的烽火台也点燃了,烽火台一个个地将警报传向担罗斯城”

    白水城相对拓枝城要更靠近恒罗斯城,它距离恒罗斯城仅两百余里,半个时辰后,白水城烽火台传来的求救警报便传到了担罗斯城。

    此剪担罗斯城已经增兵到了五千,恒罗斯城的地位极为重要,向、东沿千泉山北麓经俱兰城和阿史不来城,便可抵达碎叶,相距约七百里,向北是去拜占庭的著名商道,北方突厥人南下,越过千泉山后,先便到担罗斯城,它实际上是突厥人南下要道的咽喉。

    正是它有这样重要的战略地位,李庆安也极为重视,从最初的二千守军慢慢增加到了五千人,但李庆安在处理白水城的地位时,也有了一个防御点上的错误,由于白水城距离恒罗斯较近,考虑到担罗斯城和白水城的历史渊源,并可以互为犄角,李庆安便将白水城划为恒罗斯城的附属城。

    但正是这个隶属关系,使恒罗城对白水城有了一份责任,这份责任又演变成了一个防守漏洞,白水城的求救烽火传来,大将白孝节立亥率三千军连夜赶赴白水城支援。

    夜色在不安中慢慢地消退了,一轮火红的朝阳在东方千泉山顶冉冉升起,将万丈霞光投向广袤的大地,恒罗斯城的守军依然和往常一样在城头上巡逻。

    守军们望着西方隐隐有冲天的黑烟,那是二十里外一座烽火台的报警,但守军们并不在意,显然,那是自水城的求救警报还没有消散,昨夜的烽火台燃了一夜,士兵们都有点倦怠了。

    忽然,一名士兵惊叫起来,他指着西方大声叫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城头上的士兵们一起向西方望毒,他们的心顿时冰冷了,只见数里之外,一条长长的黑线出现在草原尽头,正迅向这边逼近。

    “是大食军!”

    有人大喊一声,警报钟声当当敲响,唐军们纷纷冲上城头,他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数刚则旧口阳…8。o…渔书凹不样的体蛤!;,铺天蔷地的大食军丰力正浩浩荡荡,向但罗斯城开切懵…如黑色的大浪,一浪接着一浪,足足有三万人之多,他们中间夹杂着身躯庞大的投石机,巨大木轮子在草原上隆隆滚动。

    在队伍的前方,阿拔斯帝国的大将哈立德巴尔马克目光阴骜地注视着远方的担罗斯城,三万大军攻打这座小城,根本就不需要夜袭白水城,调虎离山,他的人海就足以将这座城池淹没。

    哈立德巴尔马克是波斯名门巴尔马克家族的长子,他们是波斯皇族的后裔,拥有最高贵的血统,他曾经也是阿布穆斯林的爱将,不过现在不是了,原因是他是什叶教派信徒,阿布穆斯林对河中什叶教的残酷镇压,激起了哈立德的不满。他改为投靠了曼苏尔,由于曼苏尔回大马士革前和穆斯林达成了妥协,穆斯林可以调动他的军队,穆斯林便命哈立德率三万叙利亚军偷袭恒罗斯城。尽管哈立德对穆斯林心中不满,但他也非常佩服穆斯林的谋略,用东曹国吸引唐军主力南下,并令齐雅德牵制住唐军,而命自己沿着锡尔河即药杀河北上,在担罗斯以西渡河,夺取担罗斯城,兵锋直指碎叶,这样,就令唐军处于被动之中。

    哈立德战刀一挥,厉声大喊道:“前进,拿下恒罗斯!”

    大食军主力北上,恒罗斯城失守、守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在两天后传到了东曹国都城,此时的唐军正在备战撒马尔罕,恒罗斯城失守让每一个唐军将领都震惊不已,尤其大将白孝节在回援时遇到伏击,不幸阵亡,让唐军将领们哀伤不已。

    李嗣业和李光弼不约而同来到了李庆安的大帐前。

    “大将军把自己关在大帐中,谁也不见。”李光弼先来一步,他叹了口气道。

    李嗣业点点头,道:“我们应该劝劝他,情况还没有那么糟。还可以挽回。”

    “让他安静一下吧!让他好好想一想。”李光弼能理解李庆安此时的心情。

    大帐里,李庆安坐在沙盘前怔怔望着恒罗斯,恒罗斯城的失守令他处于了战略被动,白孝节的阵亡更令他心中痛彻难安,这是他的责任,他轻敌了,从夺取碎叶至今他都一帆风顺。以至于他小瞧了阿布穆斯林,以为他现在的种种表现不佳,是因为和曼苏尔的关系恶劣。

    但他却忘了,阿布穆斯林可是曾将高仙芝杀得大败,就是这备一个厉害角色,他居然轻敌了,居然想着一举拿下撒马尔罕。

    李庆安到现在才明白,他其实一直就在阿布穆斯林的算计之中,用齐雅德的三万军牵制住他,他却暗派主力北上,一举夺取了恨罗斯城,以一个无用的东曹小国换取了他的战略之地。

    李庆安不由叹了口气,轻敌的代价竟是如此沉重,他目光向帐外一瞥,看见李光弼和李嗣业正站在帐外,便道:“让他们两人进来吧!”

    帐帘一掀,李光弼和李嗣业走了进来,他们互相看了看,谁都不好意思先开口,李庆安微微一笑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是一个人关在帐中难受?”

    李嗣业挠挠后脑勺,笑道:“我们就害怕大将军受此打击而失去信心。”

    “失去信心?”

    李庆安冷笑了一声道:“我为什么会失去信心?”

    他背着手在大帐中走了几步,回头对二人道:“我承认是我轻敌了,是我小瞧了穆斯林,我也知道担罗斯城一失,大食人便抢到了制高点,从而掌握了整咋。战役的主动,但我就会因此失去信心吗?如果是这样。后面的仗还打什么?”

    这时,李光弼笑道:“其实就算东曹国之战是敌军的诱敌之计,但他们的代价也很惨烈,尤其是银城的损失,估计穆斯林都无法向他们的哈里交代。”

    李庆安点点头,“夺取银城之事,我要重赏那三百斥候军,尤其是秦海阳,此人虽然有前科,但他是个人才,还给安西抢到了七十万斤银子,这是不世之功,我将提升他为中郎将。”

    说到这,他又对李光弼道:“我留一万军给你,你不要管东曹国的死活,你要替我将银城守住,还要尽快把沉入河底的银子捞出来,如果银城实在守不住你也可以放弃,但无论如何,你要把银子全部给我平安运回安西,你尤其要防止吐火罗的大食军截断你的后路。”

    李光弼躬身道:“大将军放心,我立刻就着手此事。”

    这时荔非元礼也走了进来,李庆安笑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任务交给你。”

    荔非元礼一拱手,“请大将军吩咐!”

    李庆安想了想便道:“银城那五万奴隶暂时不要放他们回去,你要想办法带他们先去碎叶,从他们中间挑选精壮进行练,你要告诉他们,将来粟特九国就是他们的天下。”

    “末将遵令!”

    李庆安将后事安排好了,便对李嗣业道:“接下来我们就赶回拓枝城,准备迎战阿布穆斯林的主力。”

    这时,大帐外一名亲兵禀报:“大将军,大营外有一名道士求见,他说他是从长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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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帝国公主

    唐军的大营外面站着一名年轻的道士,年约二十七八岁,他额头很宽广,目光明亮,身着一袭白色的道服,头戴道冠,手执一柄拂尘,表情十分平静。

    几名守营门的唐军士兵都惊讶地望着他,如果是中原,这种道士满街都是,可这里是离长安万里的东曹国,连汉人都看不见一个,不用说道士了。

    这时,唐军的军营开始传出命令,准备拔营回归了,军营内一片忙碌,李庆安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下走了出来,年轻道士似乎认识李庆安,他拂尘一摆,立刻上前行礼:“无量天尊,小道李泌见过李大将军。▲李泌?”李庆安有些愣住了,哪个李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名道士。只觉他眉眼间是有几分眼熟,便问道:“你曾是朝官吗?”

    “贫道曾在东宫就职,在东宫见过李大将军。”

    “原来是你?”

    李庆安忽然想起来了,他确实是在东宫见过此人,是太子李亨的东宫翰林供奉,李庆安的态度立刻变得热情起来,呵呵笑道:“原来是故人,他乡能遇故人,这可是人生四喜之一,快请帐内叙话。”

    李庆安热情地将李泌请进了大帐,进大帐坐下,他又命亲兵倒了两杯茶,这才笑道:“先生好好的东宫官员不当,怎么出家为道了?”

    李泌喝了一口热茶叹道:“杨国忠不容于我,几次向圣上进谗言,说我误导前太子,圣上免了我供奉之职,我便出家为道,四海云游,今日来到将军处。”

    李泌其人,李庆安也知道一点,历史上号称布衣相国,历经中唐四代帝王,几度出家,又几度入朝,曾挽大唐于危难,进则吞食天地,退如闲云野鹤,就这么一个旷世高人,居然云游到自己这里来了,要知道,唐僧取经都还没有到这么远过,他不在终南山下修行,跑到自己这里来,会是云游吗?李庆安也不点破他,便笑道:“先生觉得西域风貌如何?”“异国风情,不过多了几分暴戾之气,让人难以定心细看。李泌轻轻叹息一声,又对李庆安芙道:“刚才进军营,见士兵们都在性抬▲行装,可是要返回石国?”“先生听到什么消息了吗?”“我在俱战提渡河时听说大食军已占领怛罗斯城,唐军后方危机,所以将军不得不撤回,可是这样?”李泌的话说得有点直白,确切点说是有点刻薄了,李庆安的脸当时便沉了下来,淡淡道:“先生有什么高见吗?”

    口中说指教,李庆安却没有半点请教的意思,李泌在历史上利害固然不假,但那必须是对情况的了解和熟悉,才有言权,他初到西域,可能连大食军的影子都没见过,又有什么资格对西域战役指手画脚,他慢慢喝着茶,想听听这个李泌有什么‘高见”若他真的对西域战局信口开河一番,不用说,茶杯一盖,送客!

    李泌仿佛没有看见李庆安的脸色,他拂尘一甩,不慌不忙道:“贫道刚才中原来,对西域局势哪有什么见解,我说将军要退兵,也是从渡我过河的稍公那里得知,不过。、——”

    李泌的自谦让李庆安对他有了一点好感,便点点头笑道:“不过什么,先生请继续说。”“不过大食偷袭怛罗斯城还是明枪,但大将军更要防备的是朝廷的暗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李庆安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道:“什么暗箭,先生能说明白一点吗?”“我想问问大将军,大将军现在手下一共有多少兵力?”“这个——”李庆安想了想便道:“大约有十万兵力左右o巴!”“十万军队,大将军有没有想过,我大唐的各大节度使中,又有哪一个节度使兵力能过安西?不过兵力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先生请继续说,黍重要的是什么?”

    李泌注视着李庆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重要是大将军已经不需要朝廷给养了,十万人的军队,居然能做到粮食自给,大将军想过没有,圣上会是什么想法?”“圣上能有什么想法,可以减轻朝廷的负担,何乐而不为?”李庆安微微笑道。

    李泌是历史上的名人不假,但历史圈他李庆安的闯入已经改变了多少?太子李亨历史上没有被废过,但现在被废了,李泌呢?他现在已经不是东宫的翰林供奉了,据他所说,是被杨国忠进了谗言所免,可事实到底是怎样,他李庆安也并不知道,如果李泌已经投靠了杨国忠,是来套他口风的呢?他会因这个李泌是历史名人就以诚相待吗?

    李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半晌没有说话,最后苦笑一声道:“一路风雨兼程奔波万里,从夏天走到了秋天,大将军就给我一个▲何乐而不为,吗?”“那先生真是来云游吗?”

    大帐里沉就下来,过了片刻,李泌叹了一口气,从身上取出一封信,放在李庆安面前道:“这是前太子给我写的一封举荐信,推

    荐我来将军这里效力。”李庆安接过信,拆开看了看,确实是李亨的手笔,写于两月之前,信中的意思很简单,杨国忠开始对东宫的中下级官员进行清洗,李泌是个难得的人才,希望李庆安能好好用他,李庆安看完信,瞥了一眼李泌,忽然呵呵笑道:“先生早点拿出来不就行了吗?还要绕这么大个弯子,我还真以为先生是来云游的,要有志在河中地区推广我大唐的道教呢!”

    他伸手拾起李泌的行李,回头对亲兵令道:“快去给先生准备一个帐篷,伺候沐浴清洗。”李油一怔“唐军不是要撤回石国吗?”

    李庆安一挥手笑道:“撤回石国不假,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时走,而是分批走,先生尽管去休息,明天和我一起出。”

    由于唐军在怛罗斯的失利,唐军在一场深秋的雨雾中开始向石国撤军了,与此同时,撒马尔罕的阿布。穆斯林也开始向怛罗斯增兵,第一批援军十万五千名呼罗珊士兵沿锡尔河西岸北上,第二批约四万粟特士兵开始集结,也将在数天向怛罗斯进军,近万匹骆驼满载着大食军的军用物资,浩浩荡荡开向怛罗斯城。

    随着大食军在怛罗斯集结,唐军也开始了在拓枝城的集结,除一万唐军留在波悉山银城一带运银外,其余唐军全部返回拓枝城,另外李庆安又令留守北庭的十万五千天成军精锐进军碎叶,与此同时,留守碎叶的十万五千唐军也在段秀实的率领下赶赴石国。

    至此,包括石国的两万军在内,唐军在拓枝城的集结已经达到了七万人,另外石国和宁远国两国也开始全面动员,他们几乎拿出了所有的粮食和物资支援唐军,大量的工匠和人力被征用。

    历史在这里有着惊人的相似,历史上的怛罗斯之战,唐军也是七万人,不同的是唐军没有跋涉七百里,从碎叶出,而是直接从石国把枝城北上。

    双方的调兵都在源源不断进行,这是一场势在必打的大战,它的胜负直接关系着唐王朝和阿拔斯王朝在河中地区的切身利益,十月初,唐军五万大军抵达了怛罗斯城以南三十里的草原上,并在那里扎下了营盘。

    大马士革王宫里飘荡着一阵妖异的歌声:‘黄金象牙宫殿住着英武的君王,疆域万里,奴仆万千,最美的女人从各地来到,拜倒在伟大的哈里脚下,甘心献出她们的贞操”——

    在妖异的歌声中,俱兰公主被十几名侍卫带领,缓缓走进于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在黄金和象牙雕成的王座上,阿拔斯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光明之眼,这块奇异的红宝石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一团火焰般的光芒,火焰越烧越旺,仿佛宝石中有一个黑色的世界。

    这就是波斯拜火教四大圣物之一的光明之眼了,阿拔斯只看了几眼,他的好奇心满足了,兴致也渐渐地淡去,相反,在殿下站着这个美貌的白衣女子却让他有了兴趣,听说她是撒马尔罕神庙十二圣女之一,听说还是塔什干的公主。“你叫什么名字?”阿拔斯温和地问道。

    俱兰脸色冰冷,一句话也没有说,旁边的曼苏尔恼怒地瞪了她一眼,连忙道:“哈里陛下,她叫依莱,俱兰,是石国正王之女「今年二十岁。”“俱兰!

    阿拔斯走下金座,围着俱兰仔细打量了一圈,点点头笑道:“名字很美,人也非常秀丽。”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道:“我既为阿拔斯帝国哈里,按照地域平衙的原则,我要在埃及、西拔牙、波斯、亚美尼亚、信德以■及粟特各娶一名贵族之女为妃,现在各地的妃子我都有了,唯独差一名粟特贵族少女,在我看来,你就是粟特最美的宝石,你就是这个粟特妃子。”

    妖异的歌声再次响起:‘哈里的女人千千万,个个美貌妖艳,谁有机会得到他的青睐?听!他深情的声音在响起,幸福即将降临在你身上,“你做梦!

    俱兰的声音坚决而果断,打眸■了妖异的歌声:“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嫁给你。“大胆!”

    曼苏尔怒斥她道:“哈里陛下是何等高贵,你一个小国异族女子,也配嫁哈哈里陛下吗?这不仅是你的荣耀,更是你们粟特人的荣耀,你感恩吧!”

    阿拔斯一摆手,止住了曼苏尔的咆哮,他望着俱兰淡淡一笑道:“你不要以为我是看上你了,天下之大,还没有我能看上的女人「这是因为我是河中之主,我必须要娶一个粟特女子,以维持帝国的疆域平衙,你好好想一想吧!我相信你会接受这份荣耀,另外,我从来不会娶异教徒为妻,在我娶你之前,你必须皈依伊斯兰教。”

    俱兰冷笑一声道:“你是痴心妄想,我是光明圣女,我怎么会背叛阿胡拉马兹主神信奉你们的宗教。”“这就不由你了。”阿拔斯轻轻一摆手道:“带她进内宫,好好看管她!”

    上来几名宫女要带俱兰下去,阿拔斯又叫住了她,微微笑道:“从现在开始,每天我会处死一百名粟特袄教徒,你十天不答应,我就处死一千人,你一年不答应,我就处死三万六千人,一直到你答应为止。▲哈里的怒火让大地颤抖,让天空哭泣,听!悲戚哭声在向你祈求,悔悟吧!无知的女人,黑暗即将降临。”在断断续续妖异的歌声中,俱兰头也不回地向宫殿深处走去。

    乌云低垂,北风呼啸,在一片广袤的平原Jl,轰隆隆的战鼓声敲响了,十万叙利亚步兵军团手执巨盾和长矛,正缓缓向唐军阵地逼近,密集的盾牌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士兵的身子,这时,唐军的弓箭挥不出作用了,在步兵身后不远,则是两万叙利亚骑兵,他们大马士革弯刀,手执长矛,骑着雄壮的阿拉伯马,紧紧跟随着步兵军团。

    这是叙利亚军队对唐军起地第一次进攻,在三里外,阿布。穆斯林则率领敏万军队整军待,在他们对面,五万唐军列阵已待,步兵、骑兵、弓弩兵、陌刀军依次排列。

    李庆安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叙利亚步兵军团的逼近,已经只相距三百步了,他一挥战刀令道:“第一骑a-卫迎战!”

    如冰山裂开,左翼的十万骑兵在大将荔非元礼的率领下,向叙利亚步兵猛扑而去。

    马蹄声如雷,战刀挥舞,矛尖在空中闪着寒光,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去,霎时间便冲进了步兵营,唐军骑兵如暴烈的猛兽,在步兵营横冲直撞,战刀劈过,血喷如箭,南覃与长枪舞动,如梨花翻飞,直杀透一条血路,在他身旁伏尸体累累。

    就在唐军骑兵冲进步兵营的同时,唐军的第二、第三骑兵卫和叙利亚军两个军团一齐动了,对付骑兵,唐军骑兵使用了弓弩,一时间箭如密雨,铺天盖地向骑兵群射去,射得大食骑兵一片人仰马翻。

    但叙利亚军的战马极快,几个冲锋便杀进了唐军骑兵队中,两军的骑兵在广袤的平原展开了血腥厮杀。

    这时,阿布。穆斯林见唐军的弓箭已经难以挥威力,便冷笑一声,喝令道:“马其顿方阵出战!”

    一片低沉的号角声在原野上响起,大食军中马其顿军团出战了,这是一支标准的马其顿重步兵,由八千一百九十二人组成,由六十四名甲兵组成一个排,一百二十八人组成一个连,二百五十六人组成一个营,一千零二十四人组成一个团,四千零九十六人组成一个师,一个师便形成了一座方阵,但大食军的马其顿方阵全部是由两个师的重步兵组成,没有轻盾军和骑兵,而是由三支单独的骑兵维护侧翼和后方。

    两座方阵像两幅巨大的地毯,在平原上起伏前进,每一名重步兵一手执圆盾,而另一手则拿一狠四丈长的矛,这是大将齐雅德在呼罗珊训练了大半年而练出的一支步兵劲旅,原本是准备用来对付倭马亚王朝的埃及骑兵,却没想到最后的对手却是唐军。

    马其顿方阵以坚固的密集队形跑步备前推进,就象一把攻城锤猛烈冲击唐军的阵地。

    “陌刀军上!”

    主帅李庆安一声令下,唐军的战鼓如雷,响彻震天,五千陌刀军出战了,这是安西和北庭唐军的噗步兵,陌刀大将李嗣业长刀一划,厉声喝道:“儿郎们,让大食人见识一下唐军重甲步兵的厉害!”

    五千唐军陌刀兵排列如墙,一步一步,脚步稳如泰山,杀气凌烈,迎着冲来的马其顿方阵杀去,两支重步兵在刹那间相撞了,俨如两道惊涛骇浪在暴风雨中相撞,陌刀劈成了血路,长矛撞开了铁墙「坚固无比的陌刀军铁墙层层推进,陌刀挥舞,锋利的刀刃劈开了马其顿方阵的防御,人头横飞,肢体遍地,长矛在雪亮的刀锋下纷纷被砍断。但方阵强劲的冲击力也不断掀翻陌刀士兵,一批士兵倒下,另一批士-兵立刻补充上来,两支重甲步兵裹夹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唐军骑兵也现了马其顿方阵的弱点,从他们两侧进攻,但大食骑兵却死灭,护卫着两翼,一连几次冲击,唐军始终无法冲开密集的防御骑兵。

    从高空望去,在漫长的战线上,唐军和大食军混战在一起,骑兵的血腥厮杀,唐军骑兵在步兵阵中的肆意冲击,重步兵的鏖战,尽管大食军的人数要过唐军,但唐军凭借着精良的装备,与大食军杀得难解难分,且略占上方。

    就在这时,天空飘起了雪花,天宝十年的第一场雪悄然来临了,雪越下越密,如无数的鹅毛在天空飞舞,渐渐地,将两支军队染成了白色。声嘶力竭求了整整一天,只得了个位数的月票,偌大把年纪了,真是没面子啊,老高已经没有自信了,弱弱地求一声月票,您老就看着给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历史岔道

    二长的一声声惨叫。出,破了宁静的清晨,俱翻身从原厂脑不,快步走到窗前,俱兰被关押在王宫内的一座高塔上,高塔紧靠大马士革的一个广场。每天上午广场上都会生一幕惨绝人寰之事,一百名信奉袄教的粟特人被杀死。

    已经七天了,每天都会有一百人被押来杀死,他们中有波斯和吐火罗的奴隶,但更多是粟特的普通平民,他们没有触犯什么罪行,仅仅是因为阿拔斯的一个决定,阿拔斯要从精神上征服来自撒马尔罕神庙的圣女,征服这介。来自石国的公主,俱兰缓缓走到窗前,一连七天的杀戮。使她已经不敢再看那血腥的一幕,然而,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愤怒地目睹阿拔斯的暴行。

    从她的窗子,可以远远看见广场上的情形,已经有数十人到在了血泊之中。这时,俱兰看到了让她心碎的一幕。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女孩,她是那么瘦仿佛一株柔嫩的小草,正呆呆地望着刽子手提刀向他走来,那无助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抱着木桩不停地向后躲闪,但她还是被刽子手如小鸡一般拎了出来。

    “不!”

    俱兰再也克制不住内心那沸腾的悲愤,抓着铁橱栏嘶声大喊:“你们快住手!”

    “暂停”。

    领头的大食军官喊住了屠刀,刀在小女孩头上停住了,大食军官抬头看了看高塔,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塔楼上。俱兰痛苦得闭上眼睛,良久,她慢慢睁开眼,广场上已经没有人了,所有被杀死的人都被拖走,那个小女孩也不见了,广场上流满一滩滩血迹,巨大的悲恸向俱兰袭来。泪水流满了她的脸庞,一种为民族不幸的哀痛充满了她的内心。

    这时,她的门外传来了监管人的声音,“俱兰公主,有人来看你了。”

    “哐咖!铁门开启,从门外走进一人,他看见了俱兰,顿时激动地叫了起来,“俱兰!”

    俱兰慢慢回头,只见进来的人竟然是她的兄长远恩,她愣住了。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哎!我在与大食作战时被俘了,受尽了折磨

    远恩的表情十分痛苦,他的脸上不失时机地露出了几道伤痕,他把袖子挽起,手臂上出现了几道刺眼的伤痕,伤心地说道:“你看看,这就是被他们打的,他们说你不肯顺从,就拼命折磨我,还给我定下了期限,十天内你再不答应,他们就杀了我!”

    “别说了!”俱兰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慢慢走到窗前。她身后的远恩跪了下来,泣道:“妹妹,就等二哥求你了,二哥从小对你最好,你忘了吗?那年你几乎病死,是二哥一直照顾你,让你捡回了一条命,现在二哥眼看被他们杀死,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就算不为了二哥我,为了挽救无数粟特人的生命,你也应该答应,况且是做尊贵无比的哈里妃子。这可是无数女人做梦也得不到了荣誉啊!”

    俱兰呆呆地望着广场上那一滩滩血迹,她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不知还有多少孩子会惨遭屠杀,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她终于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俱兰悲愤地闭上了眼睛,半晌,她毅然道:“让那个监管人进来吧!”

    监管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本地女人,出奇的肥胖,一双小眼睛亮得耀眼。充满了一种狡黠的笑意,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俱兰公主答应了。她欢喜地叫了一声,“我这就去禀报!”

    “等一等”。

    俱兰叫住了她,她平静地说道:“让我瞧依伊斯兰教,让我成为哈里妃子,我有几个条件

    “条件?”胖女人一阵迷糊。和伟大的哈里还能讨价还价?

    “是的,我有条件!”俱兰缓缓道:“你记住吧!第一,把我的东西全部还给我,一样都不准拿走,包括我的匕,那是我最心爱之物;第二。把光明之眼交给我,脱离圣女身份,我需要向主神谢罪;第三、作为圣女脱离袄教,我还需要在全体信徒面前谢罪,请哈里替我召集大马士革的袄教信徒,就这三条。你去吧”。

    监管女人仔细记住了她的话,转身走了。俱兰也不再看自己的兄长一眼,远恩心中窃喜之极,妹妹成为哈里妃子,自己翻身的时刻到了。他想再说点什么,见妹妹不睬他,只得怏怏离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俱兰的目光无比眷恋地望着东方,久久不肯收回。雪已经停了,大地变成了白茫茫的世界,突来的大雪中断了唐食两国的大战,他们各自收兵回营,等待着下一次大战的到来,或者下一次大战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候。

    唐军的大营连绵数里,营外树有巨大的栅栏和深深的壕沟,在壕沟外面的三百步内撒满了铁蒺藜,更令人头疼的是这些铁蒺藜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肉眼已经完全看不到”“二战马踏中的那瞬间。才会痛苦地感觉它的存在。只,懵州大门的一条路上没有铁蒺藜,这是唐军进出的主道,若是大食沿这条路来进攻,迎接他们的便是唐军的强弓硬弩。

    大营内,唐军按照各个军队分别扎营,其中沙陀雇佣军和葛逻禄雇佣军的一万人驻扎在东北角,在这次和大食的战争中,他们挥了积极的作用。也各自损失近千人乙

    葛逻禄大营内正在吃午饭。一只只肥羊烤得脂香四溢。士兵们大声喧哗,热闹无比,这时一名突厥士兵快步从大营中穿过,来到了谋刺思翰的帐前,几名卫兵拦住了他,他恭敬地行一礼道:“请转告王子,就说突厥人朵斯求见

    “你稍等!”卫兵转身进去了。

    这次随唐军出征大食的葛逻禄大将正是王子谋刺思翰,大王子谋刺逻些死后。谋刺思翰便成了葛逻禄大酋长之位第一继承人,谋刺思翰和仇恨唐军的大王子完全不同。他非常聪明,也胸有大志,他擅于利用对自己有利的一切外在条件,比如沙陀人,他就不会像大王子那样敌视。而是尽量和他们相处融洽。抛开过去的恩怨,解决后顾之忧他的目标并不在南方,而是在北方,他渴望有一天能和回讫的葛逻禄部合二为一,成为一咋,强大的民族小取回绕而代之。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就必须得到唐王朝的大力支持,在这一点上,谋刺思翰和李庆安达成了共识。

    此刻谋刺思翰正在营帐中和几名将领吃饭,卫兵进来禀报:“禀报王子,一个叫朵斯的突厥人求见

    谋刺思翰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了,朵斯是从前生活在葛逻禄人南部一支突厥人的领之子小时候和他关系很好,但十八年前他们整个部落都已经迁去西方了,现在怎么突然出现了。

    “请他到我偏帐去

    谋刺思翰从桌上拿起一块胡饼,咬了一口笑道:“你们慢慢吃。我去去就来

    他一挑帐子,大步走了出去,偏帐是他的私人小帐,紧靠一旁。他走进帐中,突厥人朵斯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进来,他连忙恭敬地行礼,道:“思翰王子,还记得我吗?。

    谋刺思翰大笑着和他紧紧拥抱一下,给了他肩头一拳,“你这只金山小鹰,怎么飞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小

    朵斯笑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听说你在,便来看看你

    谋刺思翰上下打量他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唐军内,难道你是石**队吗?

    朵斯点点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在石**队内

    “不对”。

    谋刺思翰摇子摇头,“我听说你的部落是迁到东安国一带,你怎么可能在石**队中?。

    朵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卷羊皮纸,递给了谋刺思翰,肃然道:“王子殿下,这是阿布穆斯林总督给你的亲笔信。我其实只是一咋,送信人

    “阿布穆斯林”。

    谋刺思翰大吃一惊,大食军的主帅怎么会写信给他?他慢慢展开信,信是用突厥语写的,信中的意思非常明确,如果葛逻禄人能帮助大食军。一旦大食军战胜唐军。大食将把碎叶和拔汗那划给葛逻禄,让他们取代突骑施人,成为河中以西的霸主。

    谋刺思翰低声沉思不语,应该说阿布穆斯林开出了一个极具诱惑的条件。得到碎叶和拔汗那,那可是葛逻禄几代人梦寐以求的,从此可以避开回讫人的压迫,在南面展。

    朵斯看出谋刺思翰动心了。他笑道:“这可是你们葛逻禄人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来找你

    说完,他行一礼,匆匆地走了,谋刺思翰望着羊皮卷,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庆安在大帐里和李泌谈论着京城之事。自从李泌承认了他是前太子李亨推荐而来,他便不再隐瞒自己的目的。对李庆安坦诚以待,他就是为了让李亨重入东宫,而来借助李庆安的力量,他知道李庆安有这个能力。关键是怎么最大程度地运用起来,就这就是他来投奔李庆安的真实目的,这一点,他没有隐瞒,他也知道自己隐瞒不了。

    “使君。我倒有一咋,办法让圣上不再计较你的兵力过多。”

    “什么办法?你说说看乙。

    “在安西实行联堡民屯法”。

    李庆安自言自语念了两句,饶有兴致问道:“具体说一说,什么叫联堡民屯法?”

    李泌笑了笑解释道:“所谓民屯法,它和军屯的区别就在于士兵的身份不再是军人。而是卸甲回乡的农民,但是这些农民并不是各自归乡。而是按营各建立一咋。城堡。他们的家人都住在城堡中,他们共同在一起屯田,当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都必须携带武器,将来内地汉人来依附,则分配到各城堡。使营扩展为军府,将来,大唐在岭西站稳脚跟,这些城堡知;正为了县,使君明白我的意思吗。“李庆安笑了,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他想到办法是把一部分军队转化为民团,目的都是一样,削减在编军队数量。但李泌的思路却更有新意,先军堡后州县,完全可行,削减军队的这个姿态他必须要做,在他没有完全掌控安西之前,他不能给杨国忠等人抓到把柄。

    “你写一份详细的方案给我小若对安西的地理不熟,可以去问行军司马。在半个月内。我希望能看到这份方案。”

    “请使君放心,我今天就会着手草拟。”

    这时,帐外走进一名亲兵,禀报道:“大将军,葛逻禄谋刺思翰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

    李庆安又对李泌笑道:“先生回去动笔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李泌点点头,便告辞走了,这时,谋刺思翰走进大帐,他半跪向李庆安行一军礼,“卑职参见大将军。”

    “思翰将军请起!”

    李庆安对谋刺思翰还算满意,此人卓有远见,主动与沙陀人和解,这样一来,葛逻禄人便少了一大强敌,可以全心向东展。

    尽管葛逻禄目前对大唐十分忠诚,对北庭全力支援,但李庆安依然对他们怀有很深的戒心,历史上正是葛逻禄人的背叛,使高仙芝在担罗斯败给了大食,但历史已经被他李庆安改写了,葛逻禄人就是真的背叛唐军也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他命沙陀人和葛逻禄人并肩作战,就是为了防止葛逻禄人的背叛。

    况且当年葛逻禄人背叛大唐的原因是唐喜朝曾经答应过把碎叶给他们,但后来又出尔反尔了,使葛逻禄人对唐王朝失望,才最终选择了背叛。而现在,自己和葛逻禄人达成的共识是支持他们向东展,使葛逻禄人成为抚制回讫人的一大劲敌,对付草原民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内耗,内耗得差不多了再去收拾残局。

    谋刺思翰站起身,他取出了阿布穆斯林给他的羊皮卷,交给李庆安道:“这是大食人总督派人送给我的,请大将军过目。”

    李庆安深深看了他一眼,打开了羊皮卷,看了一遍,他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事情果然沿着历史的脉络生了,大食人找到了葛逻禄人。可为什么大食人会在不同的背景下,却同样找到葛逻禄人呢?这一点让李庆安有些疑惑。

    谋刺思翰的一句话却解开了李庆安的疑惑,“大将军,我们葛禄禄几代人的愿望就是取代突骑施人成为碎叶之主,为此,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们几次想向南迁移,但都失败了,被突骑施人击败,大食人正是利用我们这一点,用碎叶和拔汗那诱惑我们。

    李庆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瞥了一眼谋刺思翰笑道:“那现在这咋,好机会,为什么又放弃了?”

    谋刺思翰叹了口气道:“是因为有大将军在,所以放弃!”

    “为件么?”谋刺思翰苦笑了一声道:“要想答应大食人。但必须有个前提,那就是大食人必须能击败唐军,否则,背叛唐军,我们只会自取灭亡,而大将军对大食军的了解,对粟特人的宽容和笼络,都由此看出大将军对于河中地区有着长远的打算,就凭这一点就使我明白,大食必败,所以我不会冒这种灭族的风险去做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那如果是高仙芝和大食作战呢?你们会背叛吗?”李庆安又似笑非笑地问道。

    见谋刺思翰半晌没有说话,李庆安又笑道:“你尽管照实说,我只是打斤,比方,说实话,我不看好高仙芝和大食人作战。”

    谋刺思翰缓缓点了点头,道:“高仙芝在吐火罗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是一种霸道的思路在作祟,认为大唐天朝,就可以随意屠城掠夺,就可以放纵士兵**妇女,他根本就不知道,大食是一个同样强大的王朝。他们征服河中几十年,河中和吐火罗诸国是盼望大唐去解救他们,而不是和大食一样去屠杀去掠夺他们,高仙芝有这种思路为先。我敢说。就算他偶然打赢大食一两仗小最终还是必败,要取河中,绝不能用霸道的手法,而是应像大将军那样用王道来解决,恩威并施、网柔相济。有宽阔的心胸,有远大的目光。这才是得天下者的姿态,所以大将军问我,若高仙芝对阵穆斯林如何,我葛逻禄一定会背叛,无他,鸟择良木而栖,我们葛逻禄愿跟随胜利者来书写历史。”

    李庆安沉默了,历史因为他而走上了岔道,如果他能还原历史,葛逻禄人又会是怎样的真相呢?

    “大将军,我现在怎么办?穆斯林派来的人还在等我回复。”

    李庆安思路回到了现实,他略一沉思,便淡淡一笑道:“既有蒋干来。我做一次周瑜又何妨?”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怛城决战(上)

    ,风紧月黑,白茫茫的大地映衬着种幽明惨白!酗“唐军大营的数里之外传来了轰隆隆地的声音,仿佛大地都在跟着颤抖,巨大的震动使唐军纷纷从梦中惊醒。

    李庆安披了一件外袍出来,急问道:“现了什么?”

    “月光下有无数小黑点向这边移动,看不清楚,但地面震得厉害。”

    李庆安略一思索,立刻令道:“传我命令,准备两百架床弩。再命五百斥候骑兵出营,另外,命士兵们立刻离开帐篷,撤到后营。”

    唐军的大卓也忙碌起来。士兵们纷纷奔出营帐,撤到后营,又拆除了部分营帐,形成了隔离带,这时,两百步床弩已经推至木栅前,木栅上有专门的射击孔,五百斥候骑兵从大营飞驰而出,向远方奔出。

    这时,大食人的夜袭已经有些明显了,是五十架巨大的投石机,由数千头骆驼拖拽,跟着近万名驱动的士兵。正向唐军大营逼近,远方还有隐隐有无数大食军,人数不详。

    在这种情况下,李庆安不想仓促出营应战,只安排了威力巨大且射程极远的床弩来对付,便绰绰有余。

    随着投石机隆隆靠近至七百步,唐军的床弩骤然射,这次唐军床弩并不是用钢兜子射九寸铁箭,而是用三尺大箭,这种大箭用来攻击重物极为犀利,用来攻城可至墙石崩裂,城楼坍塌,射程可达千步。

    随着两百部床弩同时射,二百支大箭向大食军的投石机迅疾射去,力道强劲无比,只听远远传来“咔嚓!,声和士兵的惨叫声。近二十架投石机被击中,木架崩裂,顿时失去了战力,但其余投石机继续向前。

    在离唐军大营还六百步时,火划聚现。当先的几部投石机猛地射了,六颗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翻滚,向唐军大营呼啸着砸来,轰地一声巨响,几顶空帐被砸中,营帐坍塌,火球滚过,几顶营帐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借风势,火焰冲天,巨大的火球还在燃烧,燃烧着一种诡异的淡蓝色的火光,十几名唐军拎水桶冲上,将水泼在火球上,但火球却毫不惧火,燃烧得更旺了。

    李庆安忽然想起拜占庭有一种极厉害的希腊火,能在海面上燃烧,大食军极可能得到了这种火焰配方,他立亥大喊:“用泥土扑灭!”

    这时唐军的第二轮床弩射了,又是两百支大箭射去,“嘭!嘭!,的兵响,又有近二十架投石机被击中,散架了,这时,大食军的投石机只剩下了五架,五颗巨大的火球再度呼啸着从栅栏上空划过,翻滚在砸进唐军的大营中,又有几十顶帐蓬被点燃了,冲天火光连成了一片。

    近千名唐军在拼命救火,第一批火球已经被唐军用泥土扑灭了,数百人将一包包泥土向火球上倒下,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土堆,将火球掩埋在下面。但燃烧着的帐篷又点燃了旁边的帐篷,一时间,整个西南角火光冲天,数百顶帐篷被点燃,火势连成一片。唐军已经将大火周围的帐篷全部拆掉,遏止住了火势的蔓延。

    这时,李庆安大喝一声。“再射!”

    又是两百支大箭密集地向最后五架投石机射去,只听见一片轰隆的倒塌声和大食士兵被击中时的惨叫声,最后五架投石机全部被摧毁。这时一名斥候从侧面沿一条安全道路奔近,一箭将情报射进大营,情报中竟显示,大食军有四万精锐骑兵埋伏后面。只等唐军骑兵出来后全歼。

    李庆安的慎重不出战是正确的,宁可大营部分受损,也不能轻易出去中了敌军的埋伏。

    五十架投石机全部哑尖,床弩立刻换上了钢兜子,用来射九寸铁箭,霎时之间,矢如雨注,箭若飞蝗,一场残酷的锋镝噬血射杀了三千多名六百步内的大食军。

    其余大食军吓得魂飞魄散,调头便向远处奔跑,这时,大将军齐雅德见夜袭不利,只得收兵回营。

    唐军营的大火一直烧了一个多时辰,才渐渐熄灭,死伤了二十余人,物资小有损失,李庆安望着被烧毁的一片军营,脸色铁青,半晌,他冷笑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三更时分,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此时唐军大营距离担罗斯城外大食军主营只有十五里,寒风凛冽,黑压压的大军遮蔽天地,骑兵、弓弩兵、跳荡兵、重甲陌刀兵层层排列,但在队伍中间,还有一支神秘的车队,约五百辆组成,车长约三丈,宽两丈,高一丈五,外形俨如后世的集装箱,外裹以轻甲铁皮,不畏弓矢,每辆车由四匹马拉拽,这支轻甲车队是唐军的秘密杀器,不到最后大战不会拿出来。

    今天夜里,大食军拿出了他们的秘密武器:希腊火,现在是唐军反击的时刻。

    四更时,六万唐军大队抵达了恒罗斯城外五里之地,担罗城旁有一条小河,叫恒罗斯河,河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就在河对岸。矗立着大食军一望无际的连营,恒罗斯小城就在连营之中,成为了营中之城。

    阿布穆斯林早已经得到了禀报,齐雅德夜攻唐营失败,而唐军的反击随即而至,穆斯林已经几个月没有修他的胡子了,胡子长成了乱簇,他蓬扎扎的胡子略略向上翘起,这是一种想笑的表情,或许他觉得这个唐军主帅有一点小孩子脾气,刚刚遭受夜袭,长夜未过,他又转头来报复了。

    但他那紧蹙的眉头又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六万唐军主力到来。这不是简单的报复,难道这是决战的到来?只是用报复的名义来迷惑自己。

    阿布穆斯林并没有因为这个对手年轻而轻视他,相反,他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敬佩,他不可否认,这个唐军主帅是他遇到了最强劲的对手,没有之一,就连在月氏那里打过一仗的高仙芝也比不上他,高仙芝只是一个将军,只是一个军事者,可谋一战一役,但这个唐军主帅却是在谋全局,在争夺整个河中地区,军事、政治、宗教,全面出击,最后才来和他决战。刚……口阳…8。o…渔书不样的体蛤!

    他输了此战,他极可能就会丢掉整个河中,阿布飒,长叹了口气,他感觉这个唐军主帅有一种王者的风范,他真的只是一名唐军边疆将领吗?

    阿布穆斯林不由用笔在羊皮卷上用阿拉伯文写下了“李庆安。一行字,“喀嚓”一声,鹅毛笔折成了两段,他站起身,唇齿间迸出两个字,“出战!”

    大食军迎战了,在唐军还在征途之时,阿布穆斯林便下令军队跨出小河,大食军分为左、中、右三军,中军三万呼罗珊军由阿布穆斯林亲自统帅,左军是三万叙利亚军,由大将哈立德率领,而右军是四万粟特军,由大将齐雅德率领,十万大军以军团为单位,各自成片分布。

    铺天盖地的大食军一望无际,火把形成了一片片火的海洋,延绵十几里,排列出了十万大军。巨大的投石机矗立在军队之中,如一尊尊威猛无比的怪兽,低沉的号角声不断在军队上空回荡,激励着士气。阿拔斯帝国的第三号人物,阿布穆斯林目光冷漠,他手执阿拔斯赐给他的王剑,冷冷地等待唐军主力的到来

    即将天明的时刻最为黑暗,黑暗无边无尽俨如魔境,天空乌云密闭,寒风呼啸,远方一条漫长的亮线,越来越近,拉出一片铺天盖地的火焰之海

    唐军在三里外缓缓停下,得到了斥候的情报,李庆安迅做出了战术调整。唐军将密集的弓弩军和陌刀军调至左方,以防御的姿态应付呼罗珊军和叙利亚军,而进攻的骑兵则部署在右方,对付大食军实力较弱的粟特军。

    这个大食军的弱点,早在第一次碎叶战役时李庆安便现了,后来李光弼和齐雅德打东曹战役时,李庆安又一次确定了这个弱点的存在,他推断出这个弱点的存在是因为大食本土军对粟特人根深蒂固的歧视造成,这里面既有征服者的傲慢,也有宗教的歧视,他们的中低层将士都绝不愿意与粟特人混合作战,就算是主帅穆斯林也无可奈何。

    至于唐军中最神秘的战车队,李庆安则雪藏在军中,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拿出来。

    “步兵方阵出战!”穆斯林战剑一挥。低沉的鼓声徒然间在恒罗斯上空击响了”咚!咚!咚!,鼓声震天动地。

    两个师的马其顿步兵方阵出战了,是从阿布穆斯林率领的呼罗珊中军出战,八千名手执长矛巨盾的重步兵和护卫他们侧翼的五千骑兵向唐军中锋开来,他们越走越快,最后奔跑着直扑唐军。

    李庆安的眼睛眯起来,黑暗中,他看见了一片被火光映亮的矛尖。

    “陌刀军迎战!”

    李庆安一声大吼,五千陌刀军出战了。他们列阵迎向汹涌奔来的步兵方阵。他们高大魁梧的身躯连成一片,俨如巍巍的昆仑山脉,那一片挥舞着闪闪光的大刀,则是昆仑山上崩塌的冰川。

    两军轰然相撞,杀气的漫天际,阿布穆斯林一挥手,令道:“火焰投石机上,击溃唐军重步兵

    轰隆隆的巨大投石机被数千士兵推出来了,黑瞳瞳的庞大身躯如魔鬼在黑暗中行走。

    李庆安也下达了命令:“战车出战”。

    五百辆神秘的战车从唐军队伍中奔出,在五千骑兵的护卫下,向大食步兵方阵左翼疾驰而去。

    “轰!”一阵低沉的闷响,来自大马士革各地的近万名袄教、拜火教信徒在广场上跪下了,在广场前方,一座五丈高的巨大木台上。圣物光明之眼在火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神圣的光芒,在黑暗中是如此醒目,仿佛比天边的明星还要闪亮。

    光明信徒们向他们主神阿胡拉马兹之眼无比虔诚的叩拜,口中念诵着他们神圣的经文《阿维斯陀经》。

    在光明之眼旁守护着圣女依莱俱兰,她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跪在光明之眼旁,她的眼睛圣洁而明亮,坚毅地望着夜空中的一颗明星,她平举着双手喃喃地向她的主神祷告。

    在她身下的高台中已经维满了涂上油脂的木柴,十几名手执火把的近卫军待命一旁,但在木台的左面却有一条用黄金打制的金桥,俱兰可以随时通过这座金桥离开火焰之塔。

    在正对木塔的远方一座平台上,阿拔斯帝国的哈里艾布阿拔斯正目光冷淡地注视着举行宗教仪式的俱兰公主,他早就看透了她的用意,既然她愿意以身殉教,那就让她的死和光明圣物的毁灭去警告那些执迷不悟的异教徒吧!

    但阿拔斯更希望看到的是,对死神的畏惧使俱兰踏上那座金桥,这比毁灭她的**更加打击袄教徒的信心,他要通过征服圣女俱兰的心来征服整个粟特人。

    阿拔斯做了一个点火的手势,一名士兵将火把插进柴堆,“轰”地一声,火焰冲天,万名光明教徒一声惊呼,都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俱兰毫不畏惧地迎着阿拔斯冰冷的目光,她说过,她就是死,也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阿胡拉马兹主神的信徒们!你们看到的是光明,是光明之眼在火焰中图腾”

    广场上空回荡着俱兰坚定而清晰的声音,“我,撒马尔罕圣庙的圣女俱兰,将随光明之眼一齐回到主神的身边,信徒们,随我一起为我们多灾多难的土地祝福吧!”

    万名信徒缓缓跪下,他们满含热泪地向他们的圣女叩拜,火焰越烧越猛,已经将整个高台吞没了,黄金之桥在熊熊烈火中一点点被融化,最后轰然倒塌。

    阿拔斯恼羞成怒,他恨恨一跺脚,转身而去。光明之眼在火焰的烧灼中散着奇异的光芒,火焰即将把俱兰吞没,在死亡即将来临之际,她慢慢地拔出腰间的匕并,凝视匕柄的三个字李庆安”

    她忽然仰起头,用尽最后的力量对广场上的信徒呼喊:“大食人可以消灭我们的冉体,但它征服不了我们的信仰,阿胡拉马兹的信徒们,为了我们主神长存,为了我们的信仰,抗争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怛城决战(下)

    徒在大马十革亲眼目睹了他们本物的毁灭和茶女,只…,酬爆了最后的反抗,但他们很快便被军队残酷地镇压下去了,但反抗的火焰已经点燃。

    圣女俱兰在临死前出了抗争的呼唤,它瞬间传遍了所有的光明教徒之地,那色波袄教徒暴动了,布哈拉生了声势浩大的袄教徒起义,数十万袄教徒聚集在撒马尔罕神庙前为俱兰圣女祈祷,随即这祈祷被愤怒的教徒演变成为大起义,他们杀死大食守军,抢夺军队的粮食,焚烧军用物资。

    起义的浪潮席卷了河中粟特九国,就在这时,西班牙也爆了起义,偻马亚最后的王族拉赫曼在西班牙重新举起了偻马亚王朝的大旗,阿拔斯王朝的东西方同时燃起了熊熊烈火,而他的大军正陷入与唐王朝的屡战中,令阿拔斯万分焦虑,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生了,他的王朝内战未平,却又陷入了两线作战的困境。

    就在河中粟特人起义风起云涌之时,恒罗斯的战役也到了决战的时匆。

    唐军的五百辆战车突然出现。令阿布穆斯林大吃一惊,一种不祥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中。

    唐军战车势如奔雷,迅疾无比,片刻便冲到步兵方阵的左翼。两千大食骑兵排列成阵线,保护着方阵的薄弱部位。

    战车背对着步兵方阵一字排列,顶板和后板掀开,露出了战车内的真面目,里面有六名士兵,两名巨盾手,在乓盾的后面是一部小型投石机,这种投石机臂很短,靠绞盘射,能将五斤重的石块射到四百步外。

    嚣,战车内部暴露的刹那间,唐军的进攻骤然爆了,数百个黑色的包裹腾空而起,包上冒着青烟,直向二千骑兵的头上飞去,大食骑兵们都仰着头,奇怪地望着这些包裹,它们明显不是石块,这会是什么?

    但大食军从来没有想过他们面对是什么样的恶魔,这个恶魔一直被方士们锁在炼丹房中,直到李庆安这个穿越者的到来,将它释放了出来。

    当几百个冒着青烟的包裹落入了密集的骑兵队中,只片刻时间,只见骑兵队中一道炽热的亮光迸射。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大片骑兵被炸飞,粉身碎骨,血肉和残肢四散飞射,大股黑烟腾空而起,原本密集的骑兵队平空消失了,尸横遍野,密集的步兵队也被炸开一个大大的缺口,死伤数百人,整个战场都呆若木鸡,只有战马被惊得不停长嘶,拖着炸死的骑兵亡魂奔跑,长长的鬃毛在硝烟中飞扬,俨如地狱来的鬼马。

    阿布穆斯林眼睛瞪大了,他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捂着头大叫道:“真主啊!”

    数百个火药包当场便炸死了九百多骑兵,更多的是受伤者,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剩下的没有受伤的三百余骑兵也被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护卫步兵侧翼,拼命抽打着同样惊恐的战马向阵地奔去。这时,马其顿方阵的侧翼暴露出来了,负责攻击侧翼的大将雷万春一声怒吼:“跟着我冲杀!”

    他挥舞大锤向步兵方阵的侧翼杀去,“杀!”他身后的三千唐军骑兵爆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吼声,雷霆万钧般地向方阵鼻薄弱的侧翼席卷而去。

    这时,五百辆战车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他们释放出了一个令大食人的惊胆战的噩梦后,便退下去了,仿佛什么也没有生。

    但阿布穆斯林的目光却死死盯这支神秘的车队不放,它们释放出的强大的杀伤力令他惊惧难宁,那到底是什么?相比之下,他的巨火球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穆斯林将军,步兵方阵已经崩溃了!”有人大声地叫喊。

    “什么?”

    穆斯林蓦地回头,向步兵方阵望去,只见原本密集的步兵方阵变成了一盘散沙,唐军骑兵从侧翼冲进了方阵。这里是步兵方阵的死穴,原本威猛的军队立刻变成了待宰的绵羊,在唐军凶狠的杀戮下,一个个悲惨的死去。

    雷万春的猛力爆安了,他挥舞着大锤在步兵阵内横冲直撞,在他大锤下,大食士兵无不脑浆迸裂、骨断筋折。

    而他身后的三千唐军,则以百人为队,纵横交错,刀劈箭射,矛刺穿胸,他们将重步兵分割开,无情地杀戮着已经混乱的敌人,横刀上沾满了鲜血,在唐军骑兵侧翼的冲击了,组织严密的马其顿方阵崩溃了,他们四散奔逃,军心丧失殆尽。

    穆斯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向粟特骑兵队望去,那里也是激战惨烈,四万粟特骑兵和一万八千余名唐军骑兵混战在一起,尽管粟特骑兵人数是对方的两倍多。但他们依然被杀得节节败退,不是装备比不上对方,而是粟特骑兵士气低落,根本就无心应战。

    “用投石机轰击对方中锋!”

    穆斯林大声吼叫,唐军那神秘的武器出现后,给大食军士气带来了沉重的打击,现在他必须要夺回战机,那么他的希腊火或许能给他带来转机。

    身躯乓大的一百部投石机继续轰隆隆驶上前,整个大食军阵线跟随着大食军一起向前推进,八百步了,进入了床弩的射程内。

    唐军早已经准备好了四百架床弩,弓弦绞紧,大箭入槽,“放!”四百架床弩同时射,黑色的大箭向高大的投石机射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架投石机被大箭射中,长臂断裂。

    “轰!”又是一声巨响,高大的木架坍塌下来,下面的士兵一声喊,四散逃开。

    一轮床弩射过,二十几部投石机丧失了战斗力,但大食人的投石机数量太多,又分布较散,一时难以全部击毁,就在这时,大食军的投石机作了。

    数十颗巨大的火球小过微明的天空,直向唐军主阵砸来,数百名唐军刀盾兵被巨大的火球砸中,死伤一片,无数人浑身浴火,凄惨地叫喊着奔跑,很快便一头栽倒在地上,百面大旗被点燃了,瞬间便烧成了光,杆。

    李庆安勃然大怒,战刀一指,喝令道:“全军押上!”

    唐军全面出击了,浩浩荡荡的大军向大食军冲去,在奔跑中唐军箭如雨,铺天盖地,将刚刚微明的天空又遮蔽成了黑色,由于距离太近,大食军的投石机失去了作用,呼罗珊军、叙利亚军大喊着,迎着唐军的箭雨冲了上去。

    双方猛烈地碰撞在一起,厮杀起来,战争※的程度,泣时。穆斯林又看具了那支神秘的战车跚酬跟在唐军的右翼,在它们周围是五千葛逻禄骑兵,穆斯林心都要紧张得停止跳动了,他心中狂声呐喊:“葛逻禄人,葛逻禄兄弟,把它们俘虏过来,我会给你们一切,你们将应有尽有!”

    他已经得到了突厥暗探的消息,葛逻禄人愿意将在战场上配合大食军。

    谋刺思翰远远向这边看了一眼,他似乎看懂了穆斯林的心思,一声喝喊,一千名葛逻禄骑兵簇拥着其中的五十辆战车向大食最左翼冲去,那里是叙利亚军所在。

    穆斯林大喜若狂,战车已经脱离唐军大队了,这说明葛逻禄人俘获了它们,他大声叫喊:“迎上去,俘获战车!”

    这一剪他似乎忘记了战车的威力,仿佛战车已经成了他的翁中之鳖,他仿佛看见自己用大唐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炸毁了君士坦丁堡那坚固高耸的城墙。

    五十辆战车冲进了大食军左翼,瞬间被万名叙利亚骑兵包围了,它们紧紧挤在一起,被团团围在中间,仿佛三十只可怜的绵羊在瑟瑟抖,葛逻禄骑兵则离开了战车,高举大食黑旗,向叙利亚骑兵后面奔去,十几名叙利亚骑兵冲上去,用刀劈开了其中几辆战车的车门。只见车厢里已经没有了唐军,而装满了黑色的油纸包裹,每一只包裹都绑得结结实实,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他们又劈开其他几辆战车,里面也都是一样。

    骑兵们面面相视,谁也不知道这些黑色的包裹是什么?

    李庆安远远地看见了,他勒住马冷冷一笑,决定胜负的一刻即将到来。

    只见马车上站出了五十名拿着火把的车夫,他们每一个人都神色严肃,眼中充满了悲壮之色,他们猛地将火把插进了战车中。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将大地都颤抖了,死亡的恶魔在咆哮,他喷射着烈焰。夹杂着淬毒的铁砂和铁片,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战场上无论是唐军还是大食军,都跌跌撞撞站立不稳,或捂住耳朵尖叫着跪到在地,当一朵巨大的黑色蘑菇云卷上天空,大食军的左翼已经消失了,五十车黑火药集中爆炸产生的威力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五千名包围它的叙利亚士兵成为了这头战争恶魔的祭祀品。

    它的威力之大,甚至连李庆安也没有想象到,他被受惊的战马掀翻在地,唐军也遭到了损失,当其冲便是那一千葛逻禄骑兵,他们一个也没有能活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多名唐军被铁砂击中死伤。

    多少年后,当后世的史学家们书写到恒罗斯一役时,无一不笔头变得凝重起来,迟迟难以下笔。

    担罗斯战役在一阵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中结束了,粟特人率先败溃,他们的败退引了呼罗珊军的崩溃,大食军兵败如山倒,唐军掩军追杀,血流成了河,尸横遍野,无数大食士兵跪地投降,这一战,六万唐军一举击溃了十万大食军,杀死四万余人,生俘三万人,缴获物资不计其数,阿布穆斯林领着数千残军向锡尔河逃去。

    硝烟依然弥漫在战场上。大食火球引的大火还没有完全燃烬,地上到处是尸体和残肢,被烧毁的旗帜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支离破碎的投石机坍塌着。一队队大食军战俘举着双手,垂头丧气地被唐军押过战场。

    李庆安默默地注视着远方五十辆火药车爆炸之处,那里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土坑,土坑内被染成了红色,他也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沉甸甸的,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这时,一队唐军押来一名大食高官,他受伤了,身上中了三箭,他从李庆安身边经过时,停住了脚步,用突厥语问道:“你就是唐军主帅李庆安吗?”

    李庆安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想请问,你用如此恶魔般的武器。你不觉得惭愧吗?”

    李庆安淡淡一笑道:“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当年拜占庭用希腊火烧死数万阿拉伯人海军时,你怎么不谴责他们呢?”

    大食高安顿时哑口无言,李庆安笑了笑又问道:“你是谁?”

    大食高官昂起头,傲慢地说道:“我便是撒马尔罕总督,齐雅德本萨里赫。”

    三天后,阿布穆斯林渡过了锡尔河。他不再奔逃,开始召集败兵,一连两天,败兵陆陆续续从恒罗斯逃来。他共召集到了一万三千人,其中他的呼罗珊军八千人,叙利亚军两千人,剩下的三千人便是粟特士兵。

    穆斯林心中悲凉无比,这场唐食战争。他前前后后投入了十三万大军,八万匹马,三万头骆驼,军资钱粮更是不计其数,但最后只剩下了一万三千人,战马不到七千匹,数百骆驼。营帐物资全部损失殆尽。

    这下,他该怎么向阿拔斯哈里交代?穆斯林长叹一声,自言自语:“与其被阿拔斯耻辱地处死,不如战死在沙场。”

    他猛地拔出歹,要横剑自尽,他的亲兵吓得一涌而上,抱住他的腰和胳膊,“总督,是唐军使出妖术,我们才败,哈里应该会原谅我们。”

    “妖术?”穆斯林忽然精神一振,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就是一个最好的借口,唐军的天雷一下子炸死炸伤了五千名叙利亚士兵。这难道不是妖术吗?

    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借口,便宰杀了数百匹马为粮食,带着残军向撒马尔罕撤去,离撒马尔罕还有两百里时,他遇到了阿拔斯派来的信使。

    “总督阁下,河中的军队已经全部撤回了呼罗珊,哈里陛下有命,命放弃与唐军作战,即复撤回呼罗珊。”

    穆斯林大吃一惊,“生了什么事?”

    信使苦笑一声道:“河中地区的粟特人生了大暴乱,我们的军队镇压不住,只能撤回呼罗珊,偻马亚的余孽又在西班牙重新竖起大旗,哈里陛下需要军队去镇压,命你停止与唐朝的战争,把军队带回大马士革,放弃河中。”

    “什么!”

    穆斯林呆呆地望向河中方向。他忽然大叫一声,口喷鲜血,软软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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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掌控河中(上)

    二片细絮纷飞般的个雪中。四万唐军浩浩荡荡列队抵川刊中第一大城:撒马尔罕。

    这座拥有三十万人口的大城,经历了大食人数十年的征服和杀戮,已是满目疮瘦,今天它又迎来了唐朝军队的第一次进驻。

    四万唐军在城门扎下了大营,数十支小队进城巡视情况,勘察地形、询问人口,准备次日的入城仪式。

    大营里,李庆安正给刚刚赶到的石国国王特勒和王子哈桑交代明天的安排。

    “据我得到的消息,各国的国王都已经到了撒马尔罕,明天我要和他们谈一谈将来军政方面的安排,麻烦国王先给他们透一个底,以便双方能更好地合作。”

    特勒欠了欠身笑道:“大将军请说,我一定转告。”

    李庆安背着手走了几步,笑道:“先说说圣上的意思,圣上在年初时就明确表示既往不咎,那我也不好拿他们问罪,这是底线,你可以先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

    特勒沉吟一下道:“大将军虽然有这个心,但我建议最后再给他们交底,这样大将军便可以先提更多条件。”

    “条件”。

    李庆安冷笑一声道:“他们还有资格跟我提条件吗?他们可曾跟大食人提过条件?现在我大军进入河中地区。那就是我说了算,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或许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了,李庆安又缓和一下口气道:“当然,给他们交底不是我的主要目的,这只是为了稳住局面,我希望国王能替我了解一下粟特各国的现状。他们有什么困难,对唐军有什么期望。这些我都想知道,希望国王能替我做好这个桥梁。”

    “我知道了,我会替大将军去安抚好各国。”

    这时,旁边的给桑小声地问道:“大将军曾经答应过我们,如果拿下河中,将由我们局国来作主导,不知大将军会怎样安排?”

    特勒精神一振,这也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们石国为这次担罗斯战役几乎是倾囊而出,二万士兵死伤一半,为此李庆安答应了他们,拿下河中,将给予石国补偿,现在是时候了,那李庆安该怎么实现他的诺言?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你们就放心吧!这次你们为担罗斯战役尽了力,我不会亏待你们,明天我自有安排。特勒父子千恩万谢走了,李庆安又沉思了片刻,便吩咐士兵道:“把李泌先生和文书官罗启明请来,再把荔非元礼给我叫来

    很快,李泌和荔非元礼来到了大帐,给李庆安掌管文书的罗启明也赶来了,罗启明是碎叶隐龙会罗品芳之子,也就是李庆安这个隐太子后人的舅舅,他学识颇好,精通突厥语和粟特语,便被李庆安安排进安西军,负责掌管文书。

    李庆安让他三人坐下,又给他们倒了茶,李泌和罗启明还好,荔非元礼却浑身不自在,他连忙站起身道:“大将军有什么命令,只管吩咐就是了,这样又是请坐,又是倒茶,老荔可受不了。”

    “那你就站在一旁吧”。

    李庆安也不跟他客气,将一幅河中地区的地图展开来,对李泌笑道:“先生的建议我反复考虑了,我想再完善一下。”

    李泌拱拱手道:“使君请说,我洗耳恭听

    李庆安指着撒马尔罕道:“先生建议我在大宛和碎叶各建一个军镇,而在撒马尔罕建立河中节度使,这个方案虽然不错,但我担心朝廷会反对由我兼任河中节度使,或者让我出任河中节度使,而免去我安西节度使一职,所以这个方案我想修正一下,不建河中节度使,而是设立撒马尔罕军镇,在各国设立守捉使,先生以为如何?”

    李泌眉头一皱,“可是设立军镇的话,兵力又太严,那怎么抵挡大食人的反攻?”

    “很简单,用粟特人的军队来抵御大食人的反攻

    李庆安指着地图笑道:“粟特九国,再加上石国、俱战提和拔汗那,其实是十二国,我打算让这十二国成立一个河中军政联席会议,也就是一个联盟,作用是共同对抗大食东扩,每个国家都有席位,小国一席,大国两到三席,所有关于粟特人的外交和军事,都以投票方式来解决,以多数票为准,这样便可以使粟特人协同行动,不会被大食军各个击破

    李泌有些听懂了,连忙问道:“使君的意思是,让粟特人最后成为一个国家?”

    李庆安淡淡一笑道:“让粟特人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不是我的本意,这个军政联席会议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现在是军事和外二心。而不久的将来,粟特各国的税赋、内政都将盗渐一“联席会议中来,而这咋。军政联席会议实际上是我大唐来操纵,掌握了它,也等于掌握了河中地区,至于粟特联合军队,名义是属于军政联席会议,实际上指挥权和军官任免权都在安西节度使手中,当然,军费开支是粟特人来承担。”

    李泌恍然大悟,他捋须笑道:“我明白了,将军的意思是,以后将军在河中无论做什么事情,名义上都是这个军政联席会议的决定与将军无关,对吗?”

    “高!”旁边荔非元礼也听懂了,他一竖大拇指赞道:“我说粟特人的事怎么把拔汗那也加进去了,原来是大将军用来对付朝廷的。”

    “也不完全是对付幕廷。李庆安笑了笑对荔非元礼道:“重点还是对付大食人,这支粟特军队,我打算建立五万人编制,一部分是恒罗斯的战俘,另一部分则是在碎叶练的那些矿工,这五万人的平时练和对大食人的防御我就交给你了,但其他重大决策,必须由我来决定,我再给你五千唐军,你就是第一任河中兵马使。”

    荔非元礼这才明白李庆安把他叫来的原因,原来是竟是要把河中地区交给他,他心中一阵激动,立刻躬身道:“属下绝不辜负大将军的期望!”

    李庆安点点头,对他道:“你只管军事,河中的地方政务你不要插手

    他又回头对罗启明笑道:“这军政联席会议虽然是粟特人的内政,但也要体现我大唐的意志,所以你就作为我的代表,长驻撒马尔罕,对他们通过的决议,你拥有否决权,如果形势危急,你需要借用军队,可直接和荔非将军商量,事后向我禀报。”

    罗启明连忙躬身施礼道:“属下会竭尽全力,为使君效劳。”

    李庆安都一一安排好了,最后对李泌笑道:“军政联席会议制度只我的一个初步构想,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情我都没有考虑成熟,这个制度我就交给先生替我完善,在我回安西之前拿出方案来。”

    “属下立刻着手,不知使君几时回碎叶?”

    李庆安想了想道:“我还要回长安述职,在撒马尔罕我只能呆五天。五天后,我将返回碎叶。”

    次日一早,唐军正式开始了入城式,入城仪式有六千唐军参加,大街上挤满了欢呼雀跃的民众,漫天飞舞的小雪难以掩盖撒马尔罕的喜悦和漏*点,各种乐器在街头弹奏,美丽的少女们跳起了热情奔放的胡旋舞,当唐军大队入城之时,全城沸腾了,民众们欢呼着涌上前,无论是袄教信徒还是伊斯兰信徒,每一个人都是自内心地欢迎唐军,他们的喜悦和激动都源于唐军主帅的承诺。

    唐军将不干涉民众的任何宗教信仰,不干涉他们重建自己的神庙,不干涉他们去麦加朝圣,只要他们承认大唐是自己的宗主国,大唐将以开阔的心胸,海纳百川。

    李庆安骑在战马上,身着黑色明光甲,头戴银盔,腰椅横刀,马鞍桥上挂着一把巨弓,显得威风凛凛,他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历史名城,他知道,在数百年后的蒙古人西征中,这座名城将毁于一旦,数十万人被屠杀,然而此刻,他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改变着历史的轨迹。

    当他的军队经过著名的撒马尔罕神庙广场时,两名神庙长老带着大群教徒迎上前,跪拜在街头,将一只金盘高高举起。

    李庆安勒住了战马,他认出了那金盘中的匕,正是他送给俱兰的那一把,他翻身下马,缓缓地从金盘中拾起了这把匕,匕被火烧过,有些变形了,但手柄却依然完好无损,“李庆安。三个字清晰可见。

    一名长老泣道:“这是俱兰最后的遗物,献给大将军,愿大将军珍藏。”

    李庆安默默地抚摸着匕,匕上依稀还有俱兰的血迹,她是在最后时刻,用这把匕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李庆安心中无比哀痛,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热情奔放的异国少女,想起了她相拥时的幸福,想起了她离别时的悲伤,他的眼睛不由有些湿润了,将匕轻轻放回金盘。

    “她以年轻的生命唤醒了粟特人的反抗,她应该接受粟特人的敬仰,就把她供奉在神庙吧!

    说完,李庆安转身大步离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掌控河中(下)

    品马尔罕王宫,在巨大的穹顶形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引联侧示氛,粟特诸国国王聚集一堂,康国、石国、东曹国、西曹国、安国、东安国、米国、何国、史国、小史国,有的国家是正王和副王一起到来。

    除了石国国王特勒和东曹国王设阿忽外,其余国王都显得忧心仲仲,这些国王都是大食统治下的既得利益者,他们服从大食的统治,为大食军筹措粮食、输送士兵,当民众爆起义时,他们又龟缩在王宫里,不敢出来领导,现在唐军击败了大食军,将他们的军队歼灭殆尽,他们都感到了一种惶惶不安,尽管石国国王已经安抚过他们了,但他们还是忧心不已。

    “大家请安静!”

    石国国王特勒站起身道:“各位请听我一言。”

    会议室里立玄安静下来,石国和唐军走得最近,石国国王的每一句鼻,都让大家关注。

    “我昨晚问了李大将军,假如唐军击败了大食人,收复河中,朝廷对我们粟特诸国会不会和从前一样?”

    “他怎么说?”

    众人都伸长的脖子,眼巴巴地等着他回答,就连康国国王稍芬也失去了一惯的傲慢,用一种谦虚地姿态望着他,这确实是他们最关心的大事,虽然大食军被暂时击退了,可一旦大食国内局势稳定,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那时粟特人该怎么办?

    从前唐廷对粟特诸国是安抚偏多,实际上支援几乎没有,导致他们陆续被大食人征服,那以后呢?国王们的心中非常矛盾,既希望唐军能够随时帮助他们抗击大食东征,可又希望唐廷又能向从前一样,不征他们的赋税,也不干涉他们的内政,只做一个名义上的宗主国。

    特勒见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在粟特诸国中,从来都是以康国为盟主,康国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粟特人的意志,石国虽然地域广阔,但因它远离河中。一直被视为域外荒蛮之国,就像偏房生的儿子,进不了家族的中心位置,但现在不同了,他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重返河中诸国,他的两万军队可是参加了担罗斯之战。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李大将军告诉我。过去大食东征,大唐也没有能出兵防御,致使河中诸国皆沦陷于大食,所以朝廷准备改变过去的策略,在河中驻扎一定的军队

    其实特勒知道得并不是很多,李庆安只告诉他了唐军将驻军河中的决定,至于成立联席会议的事情。他也并不知情,尽管如此,众人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唐军肯驻军在河中,那就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我们的军队如何安排?”

    “我要不要向朝廷缴税?。

    国王们议论纷纷,会议室里喧闹一片,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声道:“安西节度使李大将军驾到!”

    会议室里霎时间安静下来,门开了,先是走进了近百名全副武装的唐军士兵,很快,李庆安带着几名文武官员走了进来。

    国王们都站了起来,忐忑不安地望着这位击败了大食军的唐王朝安西节度使。

    李庆安面带笑容,他走到正位坐了下来,摆了摆手对众人道:“先一一介绍自己吧!石国和东曹国就不用了

    康国国王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尊敬的李大将军,在下是康国正王稍芬,请允许我代表粟特诸国先表明态度。”

    “你说吧!”

    稍芬叹了口气道:“粟特诸国原本皆是富裕之国,各国盛产宝石金银,靠丝绸之路贸易使国民富裕、国库充盈,但自大食东征以来人民财富被抢夺,粟特商人十室九空,无数人被杀、被抓走卖为奴隶。人口锐减了一半,王室国库也不例外,全部被洗劫一空,同时要承担沉重的税赋,国库八成以上的税赋都要上缴,今年更是变本加厉,阿布穆斯林要求我们预支三年的税赋,若不服从,则全部斩,我们都惶惶不安时,天可汗的大军到来,击败了大食人,拯救我们于水火,我代表粟特九国向大将军表达我们最诚挚的谢意

    李庆安微微点头,又对石国国王特勒笑道:“国王给我介绍一下在坐的各位吧!”

    特勒大喜,连忙站起身给李庆安介绍道:“这位是西曹正王哥逻仆罗,这位是安国正王野解,这位是史国国王逻**”

    每介绍一人,国王们立刻起身向李庆安行一礼,李庆安皆一一点小头回礼,介绍结束,李庆安这才对众人道:“特勒国王已经将我的安抚之意告诉了各位,我就不哆嗦了,现在我就和各位说一说以后的安排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众人都没想到李庆安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没有任何事先的寒暄和暗示,康国国王稍芬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刚才李庆安录夺了他的主导地位,而是让石国国王特勒来出面介绍,他感到了一丝不妙,难道石国将取代康国成为粟特盟主吗?“为了防御大食卷土重来,我大唐将建立河中军镇,驻军六千人

    李庆安话音网落,会议了一点,李庆安一摆手止住了议论声,冷冷道:我说话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打断!”

    会

    “我认为要抵御大食人入侵,不仅要得到大唐的支持,更重要是你们自己要有抵抗的决心,能团结一致,粟特诸国若联合起来,人口也有几百万,军队加起来也有十万之众,应该说是一个大国了,可为什么轻而易举被大食征服?关键是你们各自为阵,结果被大食各个击破。”

    说到这,李庆安停住话头向众人望去,见众人都陷入沉思,都在思考自己的话,他点了点头又继续道:“当然,我不是要你们合并为一国。那并不现实,我知道粟特各国间有一种松散的联盟,但这种联盟仅仅因为你们同为一族,所起的作用也是为了融洽邻国间的关系。它只是一种形式,所以,我要求你们结成正式的联盟,成立一种联席会议制度,就像今天一样,各个国王或国王的代表能定期在一起协商,而且这个联席会议必须要有一定的权力,什么权力呢?就是军权和对外交涉权,简而言之,各国都不会再拥有自己的军队,所有的军队都集中在一起,由联席会议来指挥,这是为了保证当大食入侵时,有足够的力量来抵御大食军队。”“可是大将军!”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是粟特诸国中最小的西曹国正王哥逻仆罗,他站起身道:“请原谅我打断大将军的话,比如我们西曹国本身就没有军队,是不是就没有必要参加这个联席会议了?”

    李庆安这次没有怒,他微微笑道:“西曹国没有军队,那是过去的事情,将来所有的国家都不会再有军队,你们没有区别了,但西曹国同样要承担军费,所以西曹国也要参加联席会议,你们有权力和其他国家一样表达自己的意见。”

    哥逻仆罗大喜,他立刻表示赞成这个方案,实际上西曹国是康国的附庸国,西曹国的内政事务都是由康国决定,哥逻仆罗本人也不过是介。傀儡而已,他已经明白了李庆安的意思,如果参加了这个联席会议,那他就能和康国平起平坐了。

    不仅是西曹国,从前深受大国压迫的其他粟特小国,如康国的另外两个附庸国米国、何国;安国的附庸国东安国,石国的附庸国东曹国;史国的附庸国小史国等都纷纷赞成,这样,他们就能和大国平起平坐了。

    但康国、安国和史国这三个主要大国却受到了直接冲击,他们心里都有数,由这咋,所谓的联席会议来掌控军队,实际上就是录夺了他们的军队拥有权,名义上军队由联席会议来掌控,可实际上要生战争时才会动用军队,那时,军队还是唐军的附庸,等于是变相由唐军掌控了粟特军队。

    而石国国王特勒也大为担心,那他的军队能保存吗?

    这时,李庆安又继续道:“当然,除了正规的军队外,还必须有一支小规模的内务军队,用于剿灭盗匪,抓捕强盗,这支军队的规模可以暂定为五年人,是受联席会议的盟主来指挥,兵源就暂时从石国的军队中抽取。”

    这就是李庆安的一个让步了,拿走了大树,要留下几根树枝。但就是这几根树枝,也是要留给对他有利的石国。

    石国国王特勒心中狂喜,他终于明白李庆安所说的会给他补偿是什么意思了,由石**队担任内务军,那等于就是由石国掌握了联席会议的主导权,也就是由石国取代了康国成为粟特人的领头羊。

    就在特勒喜形于色的同时,康国国王稍芬却勃然变色,前面李庆安录夺了他的军队,他尽管心中极为不满,但他不敢吭声,毕竟康国是战败国,但李庆安要让石国取代康国成为栗特人的盟主,他终于忍无可忍了。

    “大将军,我不同意由石**队担任内务军!”

    稍芬站起身,深深行一礼,道:“大将军说联席会议由所有粟特国家参加,那为什么内务军却只有石国的军队,这是不是太过于偏颇了。”

    李庆安冷笑一声道:“我倒有心让康国的军队来做内务军,但康国的军队在哪里呢?”

    稍芬呆住了,他的军队都被阿布穆斯林带去了担罗斯,要么阵亡,要么成了唐军的战俘,仅逃回来三百人,他慢慢坐了下来,李庆安的讥讽让他忽然明白了一个事实,现在康国是战败国,他哪里还有资格和李庆安讨价还价,而石国却是战胜国。成为粟特人的盟主当然是由战胜国来享受,这一刻,稍芬心中充满了苦涩。

    “好了,我已经宣布结束,第一任联席会议盟主将由石国担任,为期三年,联席会议的具体细节安排,就由石国来主持,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作为大唐军方代表就不参与了,不过大唐作为宗主国,应该也有一席之地,启明!”

    李庆安回头叫了一声,罗启明立刻上前道:“属下在!”

    “这个罗启明精通粟特语,是一名文官,在得到天可汗的正式任命之前,他就暂时代表大唐与众位共同协商河中事宜,为了尽快恢复河中的繁荣,希望大家齐心合力小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可以在联席会议上提出来,我会禀报圣上,尽量满足你们。”

    李庆安与粟特诸国的第一次见面会在焦虑和希望中结束了,回到军营,他立刻命人将石国国王

    特勒还沉浸在粟特盟主的兴奋之中,这就像一个庶子掌握了家族大权一样,是石国百年的期盼。终于在他的手中实现了。

    他兴冲冲走进大帐,道:“大将军,你找我吗?”

    李庆安笑道:“我先恭喜国王殿下成为粟特盟主

    “这还要感谢大将军的恩赐,不过,大将军说盟主为三年,不知能否连任?”

    “能不能连任就看国王殿下能否说服其他国王同意了,原件上我不反对

    说到这,李庆安从案头取出一本册子,这是李泌连夜写出来的关于联席会议的细节安排,他已经看过了,又做了部分修改。

    “这就是联席会议的细则,国王殿下可以仔细看一看,若有意见,可以提出来,若没有意见,明天的第一次联席会议就可交给大家讨论通过,以后就照这个规则来办。小

    特勒接过册子翻了翻,和他想象的一样,李庆安是不可能将自治权完全交给他们,罗启明有否决权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不过相对大食,李庆安还是宽容了很多,比如各国的税赋,除了分摊军费外,李庆安便不再另收,分摊五万人的军费,最多只占各国税赋的三成,其余七成还是归自己。

    历史从来是由强者来书写,他们粟特诸国夹在两强之间,又能有什么办法?

    特勒暗暗叹了口气,道:“不用修改了,明天我交给大家表决通过。”

    李庆安点点头道:“还有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立刻着手

    “大将军请说!”

    “第一是有关宗教,我希望袄教和伊斯兰教在河中地区能宽容相处,都是粟特兄弟,没有什么不能原谅,绝不允许袄教徒报复,如果引冲突,会使伊斯兰教徒支持大食人重返河中,你明白吗?”

    特勒立刻答应了,事实上九个粟特国王中,有七个已经板依伊斯兰教了,不用李庆安吩咐,他们也会尽力避免冲突生。

    李庆安又道:“第二件事是有关货币,目前粟特人用的货币都是迪拉姆银币,我已经命令安西大量铸造开元通宝银币,我希望你们能强制推行开元通宝银币和开元通宝金币,以取代大食的货币

    对于这一点,特勒有些困惑,他连忙道:“可是开元通宝金银币在大唐本身就不通行,如果粟特商人拿它去中原,中原不接受怎么办?”

    “大唐内部不通行,我们就要想法让它通行,这也是我想说的第三点

    李庆安淡淡一笑道:“你们明天就要在粟特各个城市内贴出布告,就说唐军即将返回长安,愿意随唐军去长安经商者,可跟我们一同走,作为支持河中的国力恢复,这一批商人我可以给予免税的优惠。”

    夜晚,在撒马尔罕的王宫内,康国正王稍芬将安国正王野解和史国正王那曲偌叫到了内宫,和他们二人一起商量对策,这是除石国外,粟特诸国中最大的三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有百万以上人口,国力强盛,但李庆安推行的联席会议制度却把他们变成了和小国们平起平坐的国家,使他们心中充满了失落

    史国正王那曲偌稍微胆也比较理智,他不同意康国正王稍芬提出的大规模起义的办法。

    “我听说联席会议会按照国力大小分配席位,像我们能得到两到三席,而小国只有一席,这样也算显出了我们的重要。”

    “你真是糊涂!”

    康国正王稍芬怒斥他道:“那联席会议算什么?无非是唐人控制我们粟特的工具,我们军队都被录夺了,是废是立、是死是活还不由唐人说了算吗?就是这个没用的工具,还由石国人来领头,你能接受吗?你们听我的,动一场大规模的起义,至少要给李庆安施压,让他允许我们保留一定的军队。”

    “算了吧!你拿什么起义?。

    安国正王野解喝了一杯酒,阴阳怪气道:“今天唐军进城时的情形你知道吗?满城民众都跑去迎接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吗?唐军比你厉害,他们已经承诺修建神庙、恢复阿胡拉马兹神像,又答应不虐待伊斯兰教徒,唐军可比你得民心多了,而你已经板依了伊斯兰教,你去鼓吹起义,袄教信徒会听你的吗?而且镇压什叶派时,你也没少出力,你若去呼吁起义,我怀疑什叶派第一个就会杀你,稍芬老兄,你还是醒醒吧!别再说胡话了

    稍芬肥胖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怒道:“那你们说怎存办?难道就这样任唐军摆布吗?”

    史国正王和安国正王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个康国之主真正恨的不是唐军,他还没有那个胆子,他其实是恨石国人骑在了他的头上,借夫义之名,让自己替他出头罢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齐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告辞,有什么意见,明天开联席会议时再据理力争吧!”

    两人扬长而去,稍芬盯着二人的背影。狠狠一拳砸在桌上。

    “我绝不甘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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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介绍:
天宝五载,大唐建国已过百年,经历的近数十年的治国,已知天命的李隆基有些疲惫了,自从他册封了杨氏为贵妃后,他的心思也渐渐地离开了枯燥而繁琐的朝政。
‘欢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他开始纵情于音乐歌舞之中,从此皇帝不再早朝......
而就在这年的春天,安西的粟楼烽戍堡来了一名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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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继《大唐万户侯》、《名门》之后的第三部中唐架空历史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