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百二十二章 出发前夕
福去北庭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在都州养伤的将士都陆续电引,长安。准备一起奔赴北庭,临出总是有千头万绪的事情,这两天李庆安忙得脚不点地,他去北庭赴任。不是空手而去,而是要带上大量的军需物资。
去兵部取资料、去太仓和左藏领取钱粮、去军器监准备兵器帐篷,还要安排民夫马车,另外,在北庭建立军器监和将作监支使的事情也批下来了,少府寺也同意在北庭建一个铸钱炉。
林林总总,所有的事情都要他一手操办,尽管有举参、王昌龄等手下可以帮忙,但光是在各部寺办理手续便让他疲于应
这天上午,李庆安赶到了兴庆宫,在出前夕,李隆基也有几句话要交代他。
到了兴庆宫,他才被告之,圣上还没有上朝,他只得耐心地在大同殿外等候,这时,他隐隐听见一声冷哼,找其源头,却见大殿另一头的梁柱后坐着一名肥硕无比的中年男子,那卓有特色的南瓜脸,一条长长地细眼。却不是安禄山是谁?
“原来是安帅!”
李庆安走上前拱手笑道:“好久不见了,我竟不知安帅也在长安。”
安禄山这两天心情实在糟糕,幕僚严庄生死不明,又赔了杨家一大笔钱,这倒也罢了,可阿布思前天又派人来说,他的部属已经习惯朔方生活,一致反对去幽州,他也无能为力。只能谢他安禄山的好意了,安禄山明知是他的借口,却也无可奈何,也没个人商量,只得一口气闷在心中,他也是明天回范阳,今天来向圣上辞行,不料正好看了李庆安。
安禄山最瞧不起李庆安,他当耸带兵打仗时,李庆安恐怕还在玩泥巴呢!现在居然做到了北庭节度副使,手握北庭军政大权,几乎快和他安禄山平起平坐了,让他心中不爽之极。见李庆安过来和他打招呼,他冷冷地看了李庆安一眼,却不理睬他。
就在这时,殿内传来一声钟响,这是李隆基上朝开始处理政务了。远远有宦官高喝:“圣上有旨,宣北庭节度副使李庆安毙见!”
“什么!”
安禄山勃然大怒,他早就到了,圣上居然要先见李庆安,他安禄让。的地位难道还不如一个后辈新人。
李庆叟微微一笑道:“既然圣上要先见我,那我就失礼了,安帅请稍安勿躁。”
他快步走进了御书房,安禄山盯着他的背影,恨得直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狠狠一拳砸在梁柱上,低声骂道:“李庆安。你就等着瞧!”
李隆基确实是刻意要先见李庆安,倒不是李庆安比安禄山重耍,而是他刚刚知道了杀董延光竟然是安禄山所为,令他心中着实恼火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安禄山是在替庆王出手。杀董延光灭口,董延光之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安禄山居然和庆王勾搭在一起了,令李隆基心生警惧,他知道庆王野心勃勃,一心想取太子而代之,这很正常,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只要庆王表现优异,他或许真会给长子一个机会,但他却不能容忍亲王和外藩勾结,那就意味着亲王掌握军队的可能,那时威胁的不仅是太子,而是他的皇位。
只是李隆基没有证据,再加上安禄山也是他所信任的一名大将。他便决定暂时警告安禄山,先接见李庆安便是他对安禄山擅杀董延光的不满。
“臣李庆安参见吾宴陛下!”
李庆安的参见打断了李隆基的思路。他望着眼前这个英姿勃勃的年轻人,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身影,李隆基笑着点点头道:“李将军是明天启程吧!”
“正是!”
“那各个部寺的手续都办妥了吗?”
“回禀陛下,基本上都办妥了。”
李隆基把玩着一只玉狮镇纸。他沉吟了一下便笑道:“李将军怎么会得罪了键国夫人?她几次向联说你荒淫放荡,日夜出入风月欢场,联看得出,她对你成见很深啊!”
李庆安心中暗叹一口气,躬身道:“臣也不知为何会得罪貌国夫人。或许是上次韩国夫人之女一事,臣没有答应的缘故,但出入欢场恐怕是键国夫人弄错了,臣从没有涉足过教坊青楼。”
“闲暇时间去教坊青楼轻松一下联也不反对,只是要把握一个度,不要为此事误了自己的本分之事。”
李隆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便不再提杨花花之事,他又笑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联的贵妃倒很喜欢你,经常在联面前说你的好话,着实很有趣,她们姐妹几人耍么对你不屑一顾,要么恨你入骨,要么就异常喜欢你,李将军,你和杨家好像很有缘分啊!”
说到这,李隆基凝视着李庆安。缓缓道:“其实上次韩国夫人之女不错,温柔乖巧,联也很喜欢,你为何不愿意?要知道和杨家联了姻,对你的前途可大有好处。
李庆安坚决地摇了摇头。朗声道:“臣更愿意为陛下开疆拓土、让天可汗之名威震四夷来博取前途。”
“说得好!”
李隆基抚掌大笑,连声赞道:“这才是大丈夫的本色。”
他快步走到墙边,刷地拉开了墙幕。露出了一幅广袤的安西地图,他拾起木杆指着南诏道:“石堡城之战后,联关注的焦点便是两个地方。一是南诏,南诏坐大,隐隐有与吐蕃勾结之意,一旦两家联手,对蜀中的威胁巨大,所以联命杨钊坐镇剑南,解决南诏的坐大之势。”
他的木杆又移到北庭和安西,继续道:“其次便是安西,石堡城战后。吐蕃对河西陇右的威胁减弱。联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恢复碎叶军镇。恢复我大唐对岭西的影响。”
李隆基放下木杆,又坐回了位子,他沉思片刻,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中宗神龙二年,大食军大举进攻岭西昭武诸胡连接向朝廷求救。但那时吐蕃正与大唐交恶。朝廷无暇西顾,只得扶持突骑施人来对抗大食东扩,怎奈胡人不堪大用,数十年来,昭武之地已丧失殆尽,这也是久横在联心中的一块心病,联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恢复到太宗时对西域的控制,这也是联把北庭交给你的缘故,联希望你能用年轻人的锐气向西拓展,不要像夫蒙灵察那样一味守成,那样,联不喜欢。”
李庆安躬身道:“臣愿做陛下开疆辟土之刀,将夫唐龙旗早日插上碎叶城!”
“很好!”
李隆基取过一本奏折,曰!“泣是高仙复写来的一本奏折,说安西军屯十地增加卜从日充裕。要求增加安西的汉军人数,联和政事堂商议过了,安西不比陇右,在安西募兵势必要增加西迁军户。这两年河东、河南连续受灾,人民生活困苦,可以在此两地向安西北庭各招募一万军户,这样安西兵力可扩到三万四千人,北庭的兵力则扩至三万,另外,联已同意李相国的建议。将作、军器二监各迁五百匠户赴北庭,同时允许北庭开矿铸钱,把北庭繁荣起来,吸引更多的汉人西迁,只要汉人达到一定数量,我大唐对西域的控制就会大大增强。这是长远展之计。”
李庆安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后世对新疆的开拓,其实千年来,中央朝廷对西域的策略都是一脉相承,在安西北庭增加汉人数量,李隆基的决策是正确的。
李庆安在宫内吃了午饭。这才离开了兴庆宫,见时辰已到了下午,他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独孤府,这几天不仅明月没有消息,连明珠也没有来找他,可能是那晚观灯姐妹俩回家太晚了,她们受到了责罚,可明天想他就要离开长安了,无论如何也要见明月一面。
独孤府前冷冷清清,明月的父亲已经返回扬州了,祖父独孤适上朝未归,李庆安走上台阶,取出一张名帖递给门房笑道:“我是北庭李庆安。想见一见明月姑娘。”
门房惊异地打量他一眼,连忙接过名帖道:“李将军稍等,我这就去。”
他向府中奔去,李庆安耐心地在门口等候,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之感,这时,旁边另一个门房低声道:“李将军,昨晚张尚书替那个赵绪明来求亲了。”
李庆安一怔,连忙问道:“那结果如何?”
“听说夫人愿意,但太老夫人不肯,两人还吵了一架,太老爷便对张相国说,这件事要征求老爷的意见。可老爷在扬州,这件事好像就不了了之了。”
“让李将军久等了。
独孤府的管家快步走了出来,对李庆安躬身施礼道:“李将军,夫人说明月身体不好,不宜见客人。请李将军改日再来。”
“那明珠呢?”
“明珠上元夜违反家规,被夫人禁足。一个月内不准出房门。”
说到这,管家叹了口气道:“李将军对我家姑娘有意,满城皆知,昨天张尚书又亲自跑来替门下弟子求婚,老爷又不好得罪张尚书,便把明月姑娘的事情拖下来了,这件事家中分歧很大,现在已经闹得不可开交,风头之上,李将军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李庆安也知道此事急不来,可他明天就要走了,他只是想和明月告别一声,他想了想,便从怀中摸出一块宝玉,递给管家道:“我明日就要去北庭了,一去经年,请把此玉交给明月,再替我转一句话给她:雪山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说完,他转身便走了,管家望着他的背影,不由轻轻摇了摇头,把玉藏好了,走回了府内,网走到院中。却见裴夫人站在院里,他连忙上前禀报:“夫人,他已经走了。”
“还算知趣。”
裴夫人冷笑了一声又道:“他说什么了?”
“回禀夫人,他说明天就耍回北庭了,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返,他希望明月姑娘等他。”
“等他?”裴夫人不屑道:“凭什么要我女儿等他。”
她哼了一声,转身便走。管家见夫人身影消失了,这才偷偷地找来一名丫鬟,把宝玉给她,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道:“快去吧!小心别让夫人知道了。”
丫鬟点点头跑了,管家匆匆离开了院子,孤独府内又恢复了寂静。
李庆安返回高力士宅,此时高力士宅东院内异常热闹,将士们都已到齐了,大家都在忙碌地收拾行装。个个兴高采烈,气氛十分热闹,各种行李箱笼在院中堆如小山一般,荔非守瑜站在一旁,指挥着士兵们将箱子分门别列放置,他在赤岭之战时中了一箭,凭着身体强健,伤势已渐渐初愈了。
他见李庆安过来,便上前笑道:“七郎要不要再给如诗如画买点什么东西?”
“高夫人已经给她们准备好了。”
李庆安又四下看了看,笑问道:“老荔呢?那家伙跑哪里去了?”
“估计在房内呢,唉!那家伙。”萏非守瑜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去看看他。”
李庆安来到了一间小院,这是荔非元礼养伤之处,他网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怜来荔非元礼破锣般的声音。
“三娘,你若从了我,我一定会娶你为妻,你就答应我吧!”
“等你把伤完全养好再说吧!别急嘛!好吗?”
“可我现在就想要,你看我身子壮得跟牛似的。”
“把手拿开,别乱摸,你身子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吗?”
“三娘,就给我吧!”
“嗯,要不等晚上,现在是白天怎么行?”
李庆安吓得一吐舌头,转身便跑。荔非元礼居然和施三娘
缘分啊!
他走回院中,正想去房内看一看舞衣,这时,罗管家跑来道:“李将军,门口有人找。说是热海居的东家。”
李庆安一怔,常进来找自己做什么?他连忙跟罗管家来到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两人,一人便是常进。而另一人身材雄伟,头如斗大,身高足有一丈,长得膀大腰圆,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炯炯有神。
率进见李庆安出来,连忙拱手笑道:“听说李将军要回北庭,我特来送别。”
李庆安也回礼笑道:“常东主不是常去碎叶吗?我们会有见面的机会。”
他又看了看旁边的大汉,笑问道:“这位壮士是?”
常进连忙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颇有侠名,他一直想去安西从军,我特来介绍给李将军。”
那大汉上前一步,半跪行一礼道:“小人参见李使君!”
李庆安见他仪表不凡,心中顿时有了好感,便连忙扶起他笑道:“我当然欢迎壮士去北庭,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在下姓雷,名万春,四海为家!”
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二十三章 重回北庭
久尝十年十二月初。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李庆安火问别将近一年的北庭,当他纵马穿过星星峡。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便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三百亲卫顿时欢呼起来。众人纷纷跳下马,在白雪覆盖的原野中奔跑。
“我们又回来了!”
李庆安也纵声大笑起来,他随手从树枝上抓过一把雪,捏成雪球。远远地向松树上的一只雪鸦砸去,一群雪鸦扑腾腾的飞上了天空。
这时崔乾佑笑道:“这次使君将安西节度使府定在北庭,恐怕会出很多人的意料吧!”
“这有什么出人意洲的,我的第一任务就是收复碎叶,去年我修建了五座城堡就是收复碎叶的最大依凭。若不把重心放在北庭,我怎么利用这五座城堡。”
说到这,李庆安仰头长长吐了一口白气,豪气万丈道:“其实北庭也只是过渡,将来安西节度使府是要放在碎叶,那里才是我施展拳脚的天地。”
崔乾佑被李庆安的豪气感染。也感慨万分道:“我也希望能在西域建功立业,能名垂青史,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事业。”
“会的!”李庆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乾估,将来我会让你独挡一面,一定改变你的历史。”
“改变我的历史?”
崔乾佑半天没有明白这句话意思,他连忙高声问道:“使君,为什么叫改变我的历史?”
李庆安已经走远了,远远听他大笑声传来,“也就是说,将来连哥舒的也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崔乾佑喃喃念了两遍,他忽然眼前一亮,对李庆安的意思有点似懂非懂,连忙追了上去,“使君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一行人又走了两天,众人终于来到了伊州,这天上午,离柔远县还有三十里,前方是一条河流,叫柳谷水,河水已经结冰,远远的,只见在河对岸扎着近百顶帐篷,有营栅包围,形成一个小小的营盘,这时,几名骑兵疾驶而来,奔至李庆安面前一拱手道:“李将军,我家大帅就在前方营帐内,要和李将军办理交接手续。”
“好!我这就去。”
李庆安一催战马,向前方的营帐奔去。
营帐内,高仙芝身着铠甲,正坐在案前挥笔写着他的述职报告,即将要离开他征战了几十年的安西。他心中不免有些愕怅,但他又是幸运的。他兵败叶火罗,丢失碎叶,最后朝廷并没有处罚他,而是将他调至剑南收拾残局。
高仙芝在愕怅败离安西的同时。又对未来的挑战充满了期待,他要用剑南的大胜来洗刷自己在吐火罗的耻辱。
“你们都走开!我不要你们在我营帐周围。”
这时,远远传来了女儿高雾愤怒的喊声,高仙芝眉头一皱,为了把女儿带走,他费尽了口舌,都无济于事,最后不得不用最原始的办法。将她锁在一辆密闭的马车之中。
眼看李庆安就要来了,她现在闹事,这怎么行,高仙芝放下笔,走出大帐,来到了隔壁女儿的营帐前。只见高霎手握横刀,正愤怒向阻拦她出帐的十几名亲兵叫喊。
“你们再不走开,我就要动手了。”
亲兵们手执大盾,在她身旁围了一个半圆,无论她怎么叫喊,都不放她离开。
“你在干什么!”高仙芝厉声喝道。
亲兵们见主帅过来,都纷纷闪开了,高集一跺脚,转身回了营帐。
高仙芝叹息一声,挑开帐帘走进了女儿的营帐,高雾此时正趴在桌上低时也饮泣着。
“怎么!我的雾娘居然还哭鼻子?”高仙芝走到女儿身边笑道。
高雾擦去眼泪,仰起头哽咽道:“爹爹,我不想离开安西。”
“为什么?”
“我舍不得这里的草原,舍不的这里的雪山大漠,我喜欢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驰,可是剑南那边全是山,我不喜欢。”
“我没说要你去剑南,你可以留在长安,和你娘在一起。”
高仙芝笑着轻拍了一下女儿的头,“别任性了,跟爹爹一起回去。”
“我不!我不想回去,就算被你逼回长安,我也会回来。”高雾倔强地道。
“你!”
高仙芝心中怒火升起,他克制住恼怒,道:“我看你是想来找他吧!”
高雾紧紧咬着唇,一言不,高仙芝从女儿倔强地眼神中忽然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他父亲坚决不准他去安西从军,打断了多少棍子。甚至将他关在房中,但他却从屋顶破瓦翻出,逃离了家,来到安西,一晃几十年过去,女儿又重复他年轻时的一幕。
高仙芝的心软了下来,柔声对她道:“雾娘,爹爹不是不喜欢李庆安。其实爹爹非常欣赏他,年轻有为。军功卓著,他是爹爹带出来的,是爹爹最大的骄傲。
高霎垂下了头,低声道:“那爹爹为什么不准我?”
高仙芝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李庆祟已经定婚,他正妻是独孤家长女,我怎么能让我的女儿做别人的次妻,看别的女人眼色过日子。”
“可是爹爹。我不在乎。”
高雾站起身,央求父亲道:“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什么名份。”
“你不在乎我在乎!”
高仙芝怒道:“我高仙芝也是堂堂的一方诸侯,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他娶你为次妻,就是对我的羞辱,我绝不允许!”
“爹爹!”
高雾跪了下来,含泪道:“我等了他这么多年,爹爹,求你答应我这一次吧!”
“不行!”
高仙芝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你只有一个选择,要么跟父亲走,要么就跟他走,你若跟他走,我高仙芝从此就没有你这个不孝的女儿。”
他一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高雾绝望地望着父亲的背影,放声大哭起来。
高仙芝网回到大帐,一名军士来报,李庆安已经到了,在营外等候。高仙芝回头看了一眼女儿的营帐,令道:“收拾一下东西,在文书帐办理交接。”
李庆安在营帐前等了片刻,高仙芝笑着迎了出来,“七郎,恭喜你官复原职,更上一层。”
李庆安拱手笑道:“我也祝愿大帅能扫平南诏,威震南疆!”
“呵呵!彼此彼此,请随我
高仙芝亲热地挽着李庆安的手快步向营内走去,没有去高仙芝的大帐,而是来到了相距几十步的文书帐,这里是高仙芝幕僚处理文书之处。帐内已经简单收拾了一下,符节、印章、令箭以及相关的文书都整齐地摆在桌案上。
两人在厚厚的军毯上坐下,亲兵送来了热茶,高仙芝叹了口气道:“这次吐火罗之败是我轻敌所致。我一直认为大食内战,不可能出兵。没想到他们还是出兵了,唉!”
李庆安喝了口热茶,问道:“不知大帅以为大食军的战力如何?”
“这怎么说呢?”
高仙芝沉吟片刻道:“如果从装备上说。他们不如唐军,他们很多是具甲,显得很笨拙,弓箭也远不如唐军犀利,但他们也有可取之处。他们主帅的谋略很高,非常善于攻敌之短,这次我就是被他们偷袭疏勒和碎叶打乱了节奏。”
高仙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道:“其次就是他们的韧劲,他们作战勇猛,而且不像游牧民族那样一败即溃。他们不肯轻易认输,一名士兵你若不把他杀死,他就绝不会认输。这一点和吐蕃军颇像,七郎,和他们作战,你千万不可轻敌。”
李庆安点了点头,他沉吟一下便问道:“不知大帅是否得到了他们的一些武器装备?我很想研究一下。”
“有!都在封常清那里,现在我最担的就是唐军的战俘,大约有一千人左右,被大食军俘虏了,没有把他们换回来我便走了,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说到这,高仙芝将印章、令箭以及厚厚一本安西地图交给了李庆安。笑道:“本来应该举行了一个交接仪式,不过你曾是我的部将,你就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吧!”
“大帅多虑了,我也是怕繁礼之人,这样简单点最好。”
李庆安接过了代表安西权力的印章和令箭,符节则不是交给他,他临走时李隆基已经投节给他。高仙芝的符节是要缴还李隆基,重领新的符节,自此,安西的大权正式移交给了李庆安。
高仙芝眼中有些伤感,他的安西,他的梦想就这么如水般的流逝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已老了。大唐的西域梦想就要交给年轻一代去实现,高仙芝慢慢站起身,最后向他曾经的节度使大印缓缓行了一礼。
在茫茫的白雪世界中,高仙芝一行人渐渐远去,走向遥远的东方,慢慢地变成了一群小小的黑点,李庆安立马在一座小丘望着他们远去,他猛地回头,向辽阔无垠安西大地望去,一股热血在他心中沸腾起来,从现在开始,这片富饶而美丽的土地就属于他了。
他纵马向苍茫的天地间疾奔而去。
耶路撒冷,这是偻马亚王朝的最后一座孤城,已经坚守了整整一年。阿拔斯王朝和偻马亚王朝的最后激战在烈火和浓烟中到达了**,这也是什叶派和逊尼派穆斯林争夺圣城的最后一战。
巨石在空中翻腾,呼啸着砸向密集的人群,巨大的火球闪动着赤亮的火焰向城中飞去,城墙内外攻城槌、云梯、投石机等残骸铺满大地,许多还在冒着滚滚浓烟,中间是不计其数的烧焦的尸体,被斩断的人头。在城西的一片湖波中,阿拉伯人特有的毒焰在水面上熊熊燃烧,仿佛人间地狱重现大地。
阿拔斯王朝的帝王艾布阿拔斯目光冷淡地望着这座最后负隅顽抗的城池,他轻轻一挥手,下达了最后的攻击命令。
随着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吹响小阿拔斯的大营中缓缓驶出一座庞然大物。通体黑色,长二十丈,高八丈,这是一架庞大无比的攻城槌,在大马士革攻防战中,就是它撞塌了厚重的城墙,撞塌了偻马亚王朝的基石。今天,它再一次披挂上阵,将由它来终结最后的战争。
庞大的攻城槌需要五百匹骆鸵拉拽。由一千人驱动它撞击城墙,它的巨大槌体是一株两千年的橄榄树,数百丈长的比手臂还粗的铁链是在库法打造,所有的架体都是千年巨木,由一千名工匠耗时一年打制而成,耗费了三十万迫拉姆银币。
这座攻城槌被阿拔斯军称为“魔鬼之王”它的出现便代表战争的终结,攻城槌缓缓前进,它每走一步都惊天动地,渐渐地,城上的反抗停止了,无数偻马亚士兵跪了下来。惊恐万状地望着这种比城墙还要高大的怪兽。
偻马亚主帅阿布拉赫曼知道大势已去,他用剑撬下了偻马亚哈里王冠上的宝石,塞给了儿子阿卜杜拉赫曼,大声道:“你快走,顺着密道逃出耶路撒冷,逃到西班牙去。重新建立我们偻马亚王朝。”
年轻的拉赫曼坚定地摇头,拔出长剑道:“我要和耶路撒冷共存亡!”
阿布拉赫曼大怒,他一拳将儿子打翻在地,怒吼道:“你是偻马亚王朝最后的王族,你死了,偻马亚王朝就此绝灭,你快走!”
“轰隆!”一声闷响,耶路撒冷天崩地裂般地晃动了,阿布拉赫曼眼睛都急红了,“你还不走吗?”
拉赫曼眼中迸射出一种在生死之间抉择的悲痛,他一转身,向城中飞奔而去,阿布拉赫曼望着儿子远去。他拾起失去了光彩的王冠,慢慢戴在头上,一挥宝剑”厉声大吼道:“誓以耶路撒冷共存亡!”
“轰隆!”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城墙轰然倒拐,十万阿拔斯大军蜂拥杀进了耶路撒冷。
阿拔斯从正门走了耶路撒冷小在正门前。阿拔斯军主帅将偻马亚哈里的王冠献给了阿拔斯,王冠是用纯金打制,上面镶满了数百颗璀璨的宝石,但王冠正中最大的一颗红色圣石已经不见了,王冠仿佛失去了
命。
阿拔斯打量了王冠半晌,冷冷地对兄弟贾法尔道:“波斯拜火教的圣石光明之眼可以弥齐王冠的生命。我需要它。”
“伟大的哈里,我这就去为你寻找光明之眼。”
贾法尔躬身要离去,阿拔斯忽然道:“还有你和沙里克签署的协议。可以取消了,平定东方即将生的叛乱,就由阿布穆斯林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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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说服大将
“什叶派只承认哈希姆家族的阿里及其后裔为合法继承火,口此在反对逊尼派支持的偻马亚王朝的起义中。什叶派、呼罗珊人、阿拔斯人达成了协议,推翻偻马亚王后,将由阿里的后人沙里克继承哈里之位。建立政教合一的新王朝,但艾布阿拔斯在呼罗珊人的支持下,夺取了哈里之个,这就是他们矛盾的根源,阿拔斯背信弃义,什叶派爆起义”
龟兹的安西节度使旧府内,李庆安在听取隐龙会承李回春对大食内乱的介绍,李庆安回到安西已经一个半月了,三天前,他刚刚从北庭来到了龟兹,这些有一些棘手之事需要他处理,不料却碰到了迁来此处的李回春。
由于李庆安的提醒,在碎叶失陷之前,隐龙会便分批迁回了安西和北庭,分散在疏勒、拔焕城、龟兹、高昌和庭州等五个地方,李庆安的回归无疑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振奋,这将是隐龙会一个划时代的开始。
李庆安专注地聆听着李回春的讲述,他问道:“那什叶派的力鼻有多大?”“势力相当强大,遍布大食各的。不过主要集中在呼罗珊北部和河中一带,沙里克的老巢便在安国都城布哈拉,河中一带的新教众基本上都是信奉什时教派,如果什叶派要爆起义,必定是生在河中地区。”
李庆安点了点头,李回春告诉他的消息还远远不足以作为军事行动的信息,他笑了笑,又换了个话题问道:“隐龙会其他人可好?”
“大家都很好,多亏公子及时告诉我们撤退的消息,否则留在碎叶。必被都摩支屠杀。这都摩支在碎叶大肆征兵,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突骑施人全部要从军,听说他已有兵力三万余人,他又得到大食的支持,将是收复碎叶的一块拦路石。”
李庆安哼了一声道:“都摩支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民心不附,他不可能成为苏禄第二,我关注的只有大食军。”
说完,他站起身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和你多说了,你继续替我关注碎叶的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属下一定会随时关注碎叶的情况。”
这次李庆安来龟兹,很重要一个原因是来劝说封常清,高仙芝被诈去剑南时带走了一大批心腹骨干。这倒不是怕李庆安清洗,高仙芝去的歹南是杨国忠的地盘,他如果手下无人,他将很难指挥军队,高仙芝带手下离去,在某种程度上省了李庆安的很多麻烦,他上任后,迅将北庭旧部填充安西空缺,比如,他淡化龟兹和焉者的军事功能,将安西唐军向疏勒、拔焕城和于阒三地集中,任命稳重谨慎的荔非守瑜为疏勒兵马使,荔非元礼为拔焕兵马使,愿疏勒兵马使赵崇调为于阅兵马使。将李嗣业调往北庭,继续任安西副都护,统帅安西陌刀军。
但安西的另一个大将封常清却没有与高仙芝同去剑南,他是安西副都护,依然留在安西,自李庆安上任后,他称病在家。
封常清是中唐名将,历史上高仙芝因恒罗斯之战失败被调离安西后,封常清接任了安西节度使一职,但现在历史已经被李庆安这个外来者打乱了,封常清便失去了成为封疆大吏的机会。
封常清和程千里不同,他不涉及朝廷的派系斗争,他之所以称病不出。很大程度上是担心李庆安报复,在李庆安京城被抓后,封常清主政北庭军事,他曾清洗贬黜了一大批李庆安的心腹,如今李庆安重回安西,又焉能放过他。
封常清的家在龟兹城北,离原安西节度使府不是很远,是一座中等宅院,封常清身材矮相貌丑陋,斜眼、政脚。在极重相貌的大唐。这样的人是没有做官的资格,但封常清凭借他卓越的才能,成为中唐名将之一。
封常清本为蒲州椅氏人,因外祖父获罪被流放到安西充军,他也来到了安西,封常清少年时便外祖父生活在一起,外祖父曾任碎叶南门的守军,好读诗书,常在城门楼上教他读书,在外祖父的指导下,封常清饱读诗书,素有大志,外祖父死后,封常清无所依靠,从此过着清贫的生活。
直到三十岁以后,他一次次向高仙芝自荐,终获重用,封常清为人严厉正大,在安西军中威望颇高,当年李庆安为高仙芝手下斥候校尉时。和他的关系很好。
李庆安来到封常清家门前,恰好遇见封常清的娘子出门,他上前笑着施礼道:“大嫂,还记得我吗?”
封娘子只觉李庆安很是面熟,她又仔细看了看,忽然想起来了,惊喜道:“你是李七郎!”
“正是,不知封大哥是否在家。”
“在!在!”
封娘子热情地将李庆安请进门。她尚不知李庆安已经取代了高仙芝。更不知自己丈夫就是因为李庆安的缘故闭门在家。
“七郎,好几年没见你了,听说你在北庭当了大官,真是恭喜你了。”
“多谢大姓!封大哥身体好吗?”
“他身体很好,可就是不肯出门,哎!好好的副都护他居然要辞掉。七郎,你好好劝一劝,让他别做傻事。”
“大嫂放心,我就是来劝封大哥的。”
他们走进东院,隐隐听见封常清琅琅的读书声。
“常清,七郎来看你了。”
读书声继续了几句,却忽地嘎然而止,东院里变得静悄悄的,半晌。封常清沉着脸走了出来,勉强向李庆安施礼道:“参见节度使大将军!”
封娘子愣住了,她看了看李庆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封常清向她挥挥手,“你去忙吧!与你无关。”
封娘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李使君,请进吧!”
李庆安笑了笑,跟封常清走进了屋内,房间是封常清的书房,非常简洁,四周木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除此之外,只有一桌一椅。
封常清从隔壁房间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又拿来几个茶杯,给李庆安倒了杯茶,道:“使君,请喝茶!”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笑道:“封将军怎么称病不出?”
封常清低头不语,半晌从书桌上取过一悄,递给李庆安道:“这封信本来是准备今天送给你,正好你来,就直
李庆安一眼瞥见信皮上有“辞职书。三个字,李庆安接过信,看也不看便刷地撕掉了,封常清一惊,“使君,你这是”
“封将军,做大事者焉能像妇人般小肚鸡肠,你在北庭清洗我的旧部不假,但你以为我就会记仇于你。那你就太小看我李庆安了,大丈夫做事,当着眼于天下,焉能因这点鸡毛蒜皮之事耿耿于怀,封将军,我来是请你去北庭任职,眼看收复碎叶在即,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你怎能因个人恩怨便置国事于脑后!”
李庆安的声音渐渐变得严厉起来,封常清满脸滚烫,低下头一言不,他之所以担忧李庆安小是看到了程千里和赵廷玉的下场,深恐自己成为李庆安的刀下之鬼,李庆安今天特地来龟兹请他,既让他有点感动。但心丰的疑虑还是没有完全去掉。
他沉吟了片刻,便道:“不知李将军准备怎样对付大食?”
李庆安见他问到了军事,心中便有了底,微微一笑道:“我的手法可能和高帅有些不同,我会软硬兼施,拉拢一派,打击一派。”
封常清点点头,阴沉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愿闻其详!”
“对大食对河中地区的了解,我可以自诩比高帅要深刻得多,高帅在吐火罗的失败在于轻敌,这是交权时他告诉我的,事实上他说得并不全对,是他不了解大食,我少年时曾游历西方,尤其在阿拉伯一带,深匆体会到宗教对大食人深刻的影响,可以说伊斯兰教就是他们的生命、他们的精神,他们始终认为,应将伊斯兰教遍布天下,让天下所有人和他们一样信仰真主,这就是他们对外扩张的深层次原因,但河中地区以及天堑、吐火罗,他们信仰袄教、信仰佛教,宗教的抵触使他们必然会强烈抵制大食东扩。”
说到这,李庆安见封常清听得全神贯注,便有意停了停,封常清顿时惊觉,连忙道:“请使君继续说下去。”
李庆安喝了一口茶,又道:“所以自从三十几年前大食名将屈波底东征以来,一直到天宝年间,河中粟特诸国一直在向大唐求救,尽管粟特诸国被大食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国王,尽管他们五成以上的人都改信奉伊斯兰教,但为什么他们依然要向大唐求救,这其中的原因,封将军想过吗?或者高帅想过吗?”
封常清缓缓摇了摇头,他们从来没有想过。
“这是因为大唐从来没有向他们征过赋税,也从来没有干涉他们的内政国事,但大食则不同,据我得到的情报,呼罗珊总督乌拜都拉曾逼迫安国赔款一百万迪拉姆银币,这相当于安国五年的税赋收入,屈底波还强令康国一次缴纳二百万迪拉姆银币,而且年年有沉重的赋税,至于石国、宁远国更是将其国库一扫而空,如此强烈的反差,河中诸国焉能不渴望重归于大唐,但因为他们国内很多人都改信伊斯兰教,对大食有着天然的倾向,所以他们很矛盾、很犹豫,既臣服于大食,又渴望大唐来解救他们,而我们决不能像高帅那样非黑即白,而是应该打击他们亲大食的一面,再拉拢他们渴望脱离大食控制的另一面,这就叫拉拢一派。打击一派,封将军明白了吗?”
封常清深以为然,他点点头叹道:“其实我大唐的国策就是拉拢河中诸国对抗大食,为此还把和义公主下嫁宁远国,只是朝廷没有想到大食的国力竟是如此强大,再加上侧重点一直在对付吐蕃上,才导致河中地区全面沦陷,使君两手策略,我深为赞同。”
李庆安见气氛已到,便笑道:“那封将军可愿意与我一起,共同实施两手策略,将大食势力彻底赶出河中?”
封常清疑虑尽去,他起身向李庆安深施一礼,欣然道:“封常清愿为使君效劳!”
李庆安大喜,有封常清替他打理后勤。他碎叶之战将无后顾之忧。
李庆安和封常清约好了明日同归北庭。一件棘手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李庆安的心中大为松快,他见时辰还早,便带着亲兵们来到了当年经常光临的中原酒肆。酒肆和从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旗幡,一样的桌椅,还是从前的伙计和掌柜,伙计见有大群军人过来,无限欢喜,最近龟兹军队调动使他们生意清淡了很多,已经很难得有这么多军人一起来了,他连忙迎了上来。
“客人,你们要喝李校尉!”
伙计一下认出了李庆安,他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扇了自己一耳光,自己真是昏头了。
“李使君,欢迎光临小店,掌柜的。快点来!”
李庆安的到来使酒肆沸腾了。掌柜和伙计们都和李庆安是老相识。他们簇拥着李庆安上了二楼,这里是他们从前喝酒的老位置。
李庆安让士兵们都随意坐下,对掌柜和伙计笑道:“还是按从前的老规矩,把酒和菜大碗端来。”
“李使君稍坐,我们这就来”
伙计们忙开了,酒菜如流水般的送上。李庆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熟悉的滋味流进心中,他想起了从前的岁月,段秀实、白元光、席元庆。还有雾娘,李庆安又忽然想起高雾那古怪的心思,心中不由泛起一种温柔的怀念,也不知那小娘跑哪里去了?嫁人没有?
“李使君!”
旁边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回忆,他一扭头,见是几名粟特商人,网才好像见他们在一楼喝酒。
“你们有什么事吗?”
几个胡人对望一眼,吞吞吐吐道:“我们想买一些大唐的武器出境。不知能否放行?”
李庆安脸一沉道:“武器是禁运品。绝对不行!”
“等等!”
李庆安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们为什么要买武器?”
“禀告李将军,我们刚刚接到消息,安国地区安生了大规模叛乱,史国和康国也开始了,一把刀的价格翻了三倍。”
李庆安腾地站了起来,什叶派的起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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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紧密备战
几李庆安返回北庭的次日。伊吾军军使杨再成派人送来凯芯,嘉一批一万五千名天威军已经抵达了伊州,带兵毒将是天威军兵马副使云麾将军李光弼,而第二批天威军一万五千人已经在路上,带兵大将是回讫人仆固怀恩。
天威军的到来对兵力缺乏的李庆安无疑是一大利好消息,他亲自带人去一百里外迎接第一批天威军到来。
二月的草原已经感受到了春的气息,冰雪融化了,雪水渗入土中,催着生命的种子,嫩绿的草芽已经从枯黄的冬草种探出了细嫩的头,好奇地张望着这个崭新的世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已经染上了浅浅的绿色,每一天都在变化,充满了勃勃生机,在堆满了白云的蔚蓝天空中,无数的苍鹰在白云下盘旋,寻找着同样开始在草原上活动的鼠类,这时一只巨大的苍鹰展翅飞来,它那硕大的身体令无数苍鹰仓惶逃离,几名牧民遥遥望见,皆惊呼一声,“鹰王来了!”
牧民纷纷向远方躲避,鹰王的来到,意味着节度使大将军的到来。
片剪,远处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随即一群小黑点出现了,越来越近,是一队数百人的骑兵,一人双马,李庆安一马当先,在无边无垠的草原上疾奔,另一匹白色战马紧跟着身边奔驰,步伐强劲有力,长长鬃毛在空中飞舞,这时,远处一名骑兵迎面奔来,李庆安放慢了马,骑兵奔至他身边,勒住缰绳道:“大将军,天威军已到十五里之外。”
李庆安立刻纵马冲上一座山丘,向远方眺望,天气晴朗,使他视野格外清晰,远方,他隐隐看见了一条黑线,李庆安的脸上终于绽开了一丝笑容,“他们终于来了。”
对哥舒翰而言,将他精锐的天威军调走绝对是一件令他心情极度不爽之事,他曾经想过把精锐的天威军换成普通士兵交给安西,但在权衡一番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监军就在身边,他如果为这件事惹恼了圣上,他的陇右、河西双节度使可就当不长了,得不偿失,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白白便宜了李庆安。
在边疆各军中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叫“借兵无归”也就是说借出去了兵一般是回不来的,借兵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将借来的兵扣住不还,比如安禄山去年借两万河东骑兵打契丹,就没有再归还,再有他哥舒翰调朔方、河西各军打石堡城,除了阿布思部是内附突厥人必须回去外,其余朔方和河西军哥舒翰都没有归还。
所以这支精锐的天威军既有陇右士兵,又有河西士兵,还有朔方军,组成十分复杂,统帅天威军的是大将张守瑜和王难得,这两人都是他的爱将,哥舒翰自然不会给李庆安,他便从陇右诸将中挑选了一咋,他所不喜的中级军官李光弼,临时将他提拔为天威军兵马副使,命他带天威军赴安西效命,而第二批天威军是来自朔方的军队,哥舒翰便命朔方胡将仆固怀恩带兵前往安西。
经过近一介,月的跋涉,天威军终于抵达了庭州,李光弼心情格外激动,这两年他的遭遇十分坎坷,抑郁不得志,扬州练兵后,他被调到了朔方,在节度副使郭子仪帐下效命,虽得郭子仪赏识,但节度使张齐丘却不喜欢他,郭子仪几次为他请功皆被张齐丘否决,好容易去年张齐丘被调到河东,老上司安思顺任朔方节度使,但安思顺却对他赏识得过分,竟要将女儿嫁给他,李光弼回绝了。且不论安思顺女儿品貌如何,更重要是李光弼并不看好安思顺,他不愿被这门婚姻所狂皓,这样一来,他又得罪了安思顺,被安思顺送回朝廷,朔方已无他容身之处。
去年九月,朝廷又把他派往陇右任职。可是又因他曾是安思顺的爱将而被哥舒翰忌讳,几次向朝廷置疑他的人品,欲将他弹回朝廷,被朝廷拒绝无果后,哥舒翰便一直给他坐冷板凳至今,这次他被调来安西,李光的总算出了一口闷气。
新上司李庆安和他在扬州练兵时打过交道,关系相处还不错,而且他听说李庆安竟出百里外来迎接他,使他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此方他望着蔚蓝的天空,望着堆积如小山般的白云,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他心中的激动和期盼久久难以平息,他对安西有了一种归宿之感,收复碎叶、征战大食,将军百战死,男儿大丈夫,当如是也!
这时,远处一队人马如风驰电掣般驶来,李光弼立刻下令停止前行,他已经意识到,这一定是李庆安来了,李光弼立刻催马迎了上去,马队飞驰即到,“光弼兄,别来无恙乎?”果然是安西节度使李庆安到了,李光弼激动异常,立刻翻身下马,半跪行一军礼,“末将李光弼,参见节度使大将军!”
李庆安跳下马,上前几步将他扶起了来,笑着捶了他肩膀一拳道:“京城比武一别,我们几年未见了。”
李光弼也笑道:“这几年大将军春风得意,令人羡慕啊!”
“有什么春风得意,去年我还在夫理引…”牢里睡了几晚呢小命都差点类了六“
“那倒也是,人生总有坎坷起伏,我这几年也好不了哪里去。先后得罪了三大节度使,也算是背运到家了。”
李庆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俗话说否极泰来,现在你调来安西,相信在我这里,你一定能充分挥你的才能,建功立业!”
李光弼心中感动,他一抱拳,诚恳地道:“光弼愿为使君效命!”
这时,大群天威军将领纷纷上前向李庆安见礼,“参见大将!参见使君!”
众人都一起参加过局堡城战役,此番在北庭相见,好多人李庆安都还认识,他捶了这个一拳,又捏捏那个的胳膊。显得格外亲热。
“罗清平,你娘子给你生的是儿子还是娘?”
“回禀使君,是小娘。”
“那还得努力耕耘,若你实在不行小我来帮你。”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那个叫罗清平的大的子将领嘿嘿直笑,李庆安又摆摆手对众人笑道:“好了,不罗嗦了,现在大军随我进北庭,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他翻身上马,望着威武雄壮的天威大军,高声下令道:“大军启程。赴北庭城驻营!”
众人心情激动,纷纷上马,一万五千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北庭城开去。
布哈拉,阿拔斯的再次背信弃义使什叶派愤怒了,什叶派领袖贾布尔沙里克大声疾呼,呼吁动反对阿拔斯的圣战,布哈拉、撒马尔罕、估沙、那色波等河中主要城市都爆了反对阿拔斯的大规模武装起义,起义迅蔓延到了呼罗珊,声势浩大,驻扎在河中地区的大食军无法阻止起义的势头,节节败退,呼罗珊总督阿布穆斯林下令呼罗珊军队残酷镇压什叶派的起义,他分兵三路,一路命大将达乌德率一万呼罗珊军进军那色波,一路令大将齐雅德率一万精锐进军撒马尔罕,他自己则亲率两万大军进军沙里克的老巢布哈拉。
与此同时,阿拔斯的中央区战役已经结束,除了需要远征埃及外,他已有足够的兵力派去和阿布穆斯林共同讨伐什叶派起义,阿拔斯命兄弟贾法尔和叔父阿里率六万大军前去增援呼罗珊。
黑压压的呼罗珊骑兵在著名的呼罗珊大路上疾行军,这是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也就是丝绸之路的西段,沿这条道路可以一直走到大唐的都城长安,大路上,数万军队一眼望不见边际,黑色的大旗在风中飞舞,笨重的弩炮、射石机和攻城槌由骖鸵运载,浩浩荡荡地跟在队伍的后面,阿布穆斯林目光冰冷地望着道路两旁,镇压起义已经经历了一段时间,呼罗珊大路两边的大树上挂满了被绞死或杀死的什时派起义者尸体,在扑面的风沙中摇曳。
“总督阁下,我们兵力悉数调往河中,我很担心东方的局势,唐朝的军队会不会趁虚而入?”大将齐雅德忧心仲仲道。
齐雅德是阿布穆斯林手下第一心腹大将,在推翻偻马亚王朝的一系列战役中战功卓著,去年就是他率一万五千大食军在两万石**和一万都摩支突骑施军的协助下,攻破了唐朝在和河中地区的基地碎叶,在那次战役中他见识到了唐朝军队的犀利,一千唐军最后竟能杀透两万石**队,逃回唐朝,现在大食军全部调至河中平叛,东方空虚,唐军会不会趁势夺回碎叶,令他担忧不已。
齐雅德的担忧并没有引起穆斯林的共鸣,他瞥了这个只知道打仗的下属一眼,淡淡道:“事实上我在给哈里的报告中已经提到了,什叶派的起义远比意料的要小得多,只须呼罗珊的军队镇压便足够了,但哈里为什么还要派贾法尔和老阿里率六万军来协助平叛,这其中的暧昧你想过吗?”
齐雅德是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家,但在政治上却比较单纯,他呆了一下,没有明白穆斯林所说的话和唐朝出兵有什么关系。
穆斯林见他没有明白,便笑了笑,不再解释了,事实上他之所以支持阿拔斯取代阿里后裔为哈里,是有他的深思熟虑,什叶派是单一的伊斯兰教派系,且缺乏宽容性,它的上台必然会苛待其他派系,会导致各派系间战争的爆,不利于建立一个强大的伊斯兰帝国,而阿拔斯派则属于不涉宗教的世俗力量,它的上台更能够平等宽容地照顾各方面的利益。另外什叶派主要集中在呼罗珊一带,什叶派的壮大又必然会削弱他阿布穆斯林在呼罗珊的影响力,因此他和阿拔斯达成秘密协议,他支持阿拔斯为哈里,反过来阿拔斯保证他在呼罗珊的利益,这其中也包括他在河中地区的势力范围。
但阿拔斯的易变和反复也让穆斯林深为警惕,这次他已经以书面形式保证呼罗珊军队能够平息什叶派的叛乱,阿拔斯还是把他的兄弟贾法尔和叔叔老阿里派来助战。这其中的意思就显得有些微妙了,尤其贾法尔已经被阿拔斯指定为哈里继承人,并准备正式更名曼苏尔,而老”凡阿拔斯王朝的第四号人物。派他们二人来助战,阿拔训四毋实意图已经呼之欲出。
所以镇压什叶派的起义,他绝不能容许阿拔斯插手。
想到这,穆斯林又对仍然有些不甘心的齐雅德道:“碎叶那边有都摩支的三万军,他自诩苏禄第二,如果唐朝不是重兵来袭,我想他应该能牙氐挡几个月,什叶派的叛乱远没有我们想象的浩大,最多四个月我就能平息,平息了叛乱我们再转过头对付唐军,唐军进攻碎叶也需耍准备,所以时间上应该来得及,信德那边伊布拉欣有一万多军队驻守,问题不大,关键就是时间,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用最果断的方式平息叛乱,不惜杀戮,齐雅德将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
“好!你只要能在三个月内镇压撒马尔罕的叛乱,我就让哈里封你为撒马尔罕总督。”就在大食军急于镇压河中地区叛乱的同时,北庭的李庆安也同样明白时间上的紧迫性,他已得到了正式消息,康、安、史小史、何、东安、米等粟特诸国都爆了什叶派沙里克的起义,有十几万人参加,许多粟特国也把这次起义看作是摆脱大食人控制的一次机会,因此各国的军队也参与的起义,但民间却没有那么高的响应,尤其是袄教徒和佛教徒不愿替什叶派卖命,纷纷躲藏起来。
这个情报让李庆安意识到了起义的时间不会太长,摆在他面前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尽管他给李隆基的承诺是一年拿下碎叶,但李庆安却知道,一旦大食军真正进入碎叶,唐军劳师远征,想夺下碎叶是难之又难了,只有拿下碎叶,大唐在河中地区才有展的机会,才能以碎叶为跳板,继续向西挺进,因此碎叶对整个大局有着至关重要的战略意义。
为此,李庆安没有时间从容安排安西军政诸事,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安西各将的忠心与否,在机会初显之时,重夺的碎叶便成了压倒一切地重中之重,他在回北庭的第二天便下达了战争动员令,动员令下,任何民用物资都必须服从军方调动,唐军动员了十万民夫,一辆辆的大车,一头头略驻,粮草、布匹、烈酒、武器、帐篷,大量的物资源源不断地向西方五城运送而去,与此同时,两万北庭军主力也开始大规模向西方五城调动,而葛逻禄和沙陀人各出五千雇佣军,也跟随唐军作战。
作为配合北庭主力的备战,安西拔焕兵马使荔非元礼也率六千安西军向凌山方向调动,准备从南面策应对碎叶的进攻。
这天上午,李庆安天不亮就起来了,今天将是他正式出征的日子,他平静的坐在大堂中,面前是一把冰冷的横刀,他缓缓拉出一截,刀锋泛着森森寒光,李庆安用手轻轻抚摸着刀锋,他放佛已经听见了横刀铮鸣,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如诗跪下来,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上,泪水流满她美丽的脸颊。
“大哥,让我再的你梳一次头吧!”
李庆安将刀送入刀鞘,取下了头盔,长披散在肩上,如诗轻柔地替他梳理着头,声音哽咽道:“大哥,此去碎叶,何时才能归来?”
“我也不知道。”
李庆安的声音中有一丝离别的愕怅,“短则数月,长则一年,或许我们的家要安在碎叶了。”
他笑了笑,温柔地擦去如诗脸上的泪水,“在碎叶安家,你喜欢吗?”
“我喜欢,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在哪里我都喜欢。”
李庆安将头盔戴上,拿起桌上的刀,拉着如诗的手站了起来:“我该走了。”
“大哥,一路保重!”
李庆安点点头,大步向堂外走去,院子里,他的家人都出来了,舞衣、如画、小莲都在院中等着他。
“李郎!”
舞衣低低喊了一声,走上前,她取出一只玉如意,替他挂在胸前,凝视着他眼睛道:“这是我的护身符,从我小时候跟着我,它能保你平安归来。”
李庆安默默点点头,将玉如意贴身放好,对她道:“你也要自己保重!”
“我会的,我等你回来。”
李庆安又对众人道:“我走了,大家就静候我胜利的消息吧!”
他走出府门,数百亲兵已经骑在马上等候他了,他翻身上马,回头对送出来的家人们挥挥手,猛地一抽战马。战马奔跑起来,在昏明的晨曦中,数百人向北疾驶而去,他将在北庭城和天威军汇合,共赴五城
天宝十年二月,北庭大军再一次向碎叶挺进,第二次碎叶战争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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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突胡异动
二尔初升,两名唐军斥候在幽暗的森林巾骑马穿行,标不联标,枝条虬结。他俩沿着奔腾的溪水。尽快向西奔行,他们冲上一道道山岗,迅向絮北森林深处而去。慢慢地,他们有些疲惫了,战马也不停打着响鼻。他们的步伐也随之慢下来。
“秦大哥,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年轻的斥候微微喘着气道:“这里的空气好像很稀薄,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嗯!”年长的斥候点点头小向四周眺望,他指着远处一块稍微平整的大石道:“就在石块上休息吧!”
两人调转马头,向巨石缓缓行去,这两名唐军斥候一长一少。年长的叫秦海阳,今年三十二岁,河东晋州赵城县人,天宝元年来北庭应募从军。目前家在西州交河县,是一名军户,而年少的唐军叫冯四郎,今年十七岁,是前年从河东迁来北庭的一万军户之一,也是被安置在西州交河县,他父母皆在,家里兄弟四人,他排行老三,二哥和他从军,长兄与四弟则在家中和父母一起种地、种葡萄酿酒。
按照唐军老带新的规矩,老兵秦海阳便负责带这个年轻的新斥候。他们都是河东老乡,又同在交河县,因此关系相处得十分融洽。
两人牵马来到大石前,这块大石高两丈。长三丈,宽约一丈多。是一块长条形的巨石。秦海阳向四周观察了片刻,便对冯四郎道:“在野外休息”必须要找一个高处,是为了防止被野兽侵袭,你看见没有,北面是小溪,夜间很容易有成群野兽到溪边喝水,若被它们现了。咱们就成了下酒菜。”
“我记住了!”冯四郎点点头,便猴子一样爬上大石。笑道:“秦大哥,上面很平坦,今晚在这里过夜没问题。”
秦海阳将马栓好了,又从专门驮运物品的马匹上解下睡袋和食物包。扔了上去,“接着!”
冯四郎接过,先在大石上铺一张大油纸。便将睡袋铺展开来,睡袋是用羊毛织成,十分厚实暖和,不睡觉时还可以当做坐垫。
他又解开食物包,取出一块干饼,夹了一块酱牛肉递给秦海阳笑道:“秦大哥,你拿着!”
秦海阳坐下。接过肉饼,又从袋子中取出一壶酒,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这才赞道:“果然是好酒。过瘾!”
他对冯四郎笑道:“四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争做斥候兵吗?”
冯四郎摇了摇头,秦海阳指着酒壶笑道:“就是冲它,当斥候每次外出执行任务可以领五斤酒,而且都是好酒,呵呵!”
他又喝了一口酒,醇厚的酒香使他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他笑着问冯四郎道:“那你为什么要当斥候?”
冯四郎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南将军问我们,谁愿当斥候,我便糊里糊涂举起手,他见我身体条件不错,便准了。”
“你小子啊!事关性命的选择居然视作儿戏。”
秦海阳感慨地摇了摇头道:“你知道吗?在西域这边做斥候最危险。这边的胡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骑的马都不错,一但被他们现,是很难逃掉的,运气好一点,抓为战俘,日后交换,运气背一点,当场就被杀死,我就在天宝四年时被抓过一次,后来是被交换回来,险些被杀死。”
“可我听说当斥候提升得快,咱们的节度使大将军就是斥候营出身。”
“你小子在寒碜我呢!老子当了快十年的斥候,还是一个大头兵,节度使不过是天宝五年算了。不提了!”
秦海阳又喝了口酒,忽然,他的酒壶停住了,耳朵竖起来向四周查看,这时。西北方向扑愣愣一群夜鸟飞起。
“不好!”
秦海阳低喊一声,一跃跳下大石,将马牵到大石后藏了起来,冯四郎也跳了下来,低声问道:“秦大哥,出什么事了?”
“嘘!别说话。”
两人躲在石后,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战马涉水的声音,也有说话声,冯四郎探头向远处望去,顿时头皮都炸了,只见五十步外的树林中。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突骑施军队,正渡过小溪,向西北方向而去。
秦海阳的瞳孔收缩起来,乖乖,足足有三千多人,还带着长梯。他们要做什么?
突骑施人没有现他们。直接涉水过了小溪,向西北方向去了。这时,冯四郎再也忍不住问道:“秦大哥,我们现了什么情报。”
“我们钓了一条大鱼。”
秦海阳得意万分,便给他解释道:“第一,是夜鸟成群惊飞。这必然是有大队人马走过,像咱们两人走来,那些夜鸟连屎都不拉一坨;第二是看人数,也没有什么经验,看得多了。一眼便可以判断出大致有多少人;第三是看装备,你或川册二盾,我是最了解不讨,以前的突骑施人都是破破烂…震棵,自己做的烂皮甲,自己做的烂弓箭。还有刀和长矛都各式各样,长短不一,而这一次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厚皮甲,拿着一样的长矛,拿着匠人制作的弓箭,居然还有拆散的长梯,你说是怎么回事?”
“我想不出。”
“笨蛋!”秦海阳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这些都是大食军的装备,说明突骑施人得到了大食人的支持,还有长梯也是,那种长梯是可以拆散组装的,突骑施那种只知道烧牛粪的白痴是做不出来的,也一定是大食人制造。”
“可是、他们拿梯子做什么?”“你这叮,蠢货。拿梯子自然是去攻城,你以为干嘛,翻墙去偷女人吗?”
“那他们去攻哪座城?”
“别问那么多屁话了,跟着走点,是了。”
示海阳爬上大石,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两人骑上马,跟随着突骑施人的马蹄痕迹,衔尾跟去。
从弓月城向西北方向,依次分布着凤鸣城、龙威城、百汉城和夷播城等五座城池,五座城池互相呼应、互为犄角,连成一条战略防御线,在五座城池中。月弓城是屯兵的主城,也是进入北庭的大门,战略意义最为重要,而凤鸣城则是离碎叶最近的一座城堡,是进攻碎叶的后勤基地所在。
而五座城池中,兵力最少的是北汉城,位于夷播海南面大沙漠的边缘。目前北汉城**有士兵五百余人。城中主将是南震云,在第一次碎叶战役中,他功勋卓著,被封为中郎将,除了他之外,城中还有一名重要人物,便是李庆安的幕僚严庄。
严庄是从灵播海考察归来。路经北汉城。在经过沙漠时他的腿疾有些作。便暂时留在北汉城疗伤。
南界云之所以在北汉城,是去年封常汇清洗北庭军的结果,他是李庆安的心腹,在封常清掌握北庭后,他便从瀚海军兵马使被贬黜到了北汉城,而雷万春则被贬黜到夷播城任城主。李庆安恢复权力后一直忙硅于安西收权和碎叶备战,还暂时顾及不到他和雷万春。
“南将军。使君这次二战碎叶。压力很大。他的河中战略能不能实施成功,就看这第一战,第一战胜利,朝廷支持他,第一战若失败。朝廷中的反对派刻会跳出来横加指责。所以他嘴上说不把都摩支放在心上,实际上他比谁都重视,你看他调兵便知道了,不仅将北庭军悉数押上。安西军也从南面协战,他本来还想动用火药,被我劝止了。”
“为什么?”南雾云有些奇怪,“动用火药。获胜的把握不是更大吗?”
“火药要在关键时才能使用,像对大食的决定性战役,过早使用,会让大食有所防备。”
南界云默默点了点头,严庄说得有道理。都摩支虽头痛,但还不至于要用到火药的份上,他网要告辞,见严庄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又等在一旁。
严庄已经勉强能走路了。只是一瘸一拐。成了一个政子,这已是他能恢复的极限。他在房间内走了几步,忧心仲仲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正担忧的是朝内,这次调天威军到安西,虽然安西兵力增强。但使君也由此和哥舒翰不和,还有安禄山、安思顺,都和使君有宿怨,再加上杨国忠这个政敌。使君在朝中的形势堪忧啊!”
“如果夺回碎叶,向西扩展疆土,不让他们抓到把柄,不就没事了吗?”南界云有些不服气。
严庄苦笑了一声道:“事情哪有你想得那样简单,功高震主的道理你懂吗?王忠嗣的下场你看到了吗?上一次使君只是被贬黜柳州。如果使君将来真的击败大食,向西扩展大唐疆土,又有朝中小人撺掇我敢说,圣上早晚必杀他无疑!”
南界云一惊,急道:“哪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吗?”
严庄直勾勾地盯着地面,眼中不断闪现出内心的矛盾,他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可是他从来不敢说出来,这不是信口开河的事情,这关系他严庄的身家性命,关系李庆安的身家性命。更关系千千万万北庭将士的身家性命,他不能说,至少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说出那两个字他看了一眼南雾云,见他满脸期望地望着自己。半晌,他才徐徐道:“若真到了那一步,谋事者不仅在人。也在天。”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焦急地声音,“南将军!”
“什么事?”南需云回身问道。
“斥候秦海阳回来了,带来了紧急情报。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赶尽杀绝
南雾云有些惊讶,不知生了什么事,严庄一旁笑道:“难道是都摩支不甘寂寞,要先下手为强吗?”
这时,斥候秦海阳和冯四郎被带了进来,两人半跪行一军礼道:“参见将军!”
“你们俩现了什么悄报?”“我们现一支约三千人的突骑施军队向北去了,我们以为他们要攻打北汉城,但现他们趁夜穿过五城防线,向北去了,我们一直跟他们二百多里,见他们进了葛逻禄地盘才赶回来。”
南雾云半天想不出突骑施人北上的用意。这时严庄问道:“你们把详细情况再说一遍,一点也不准遗漏。”
秦海阳便把现敌情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们现突骑施人居然带着长梯,便以为他们是来攻五城,结果现不对,是向北而去了。”
严庄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南需云挥了挥手,让他二人下去,示意给他们赏赐,两人施了一礼,下去了。
“我担心他们是去偷袭金满县。”
沉默了片刻,严庄终于开口了,“偷袭金满县,打乱使君收复碎叶的部署。”
“那怎么办?”南霎云急道。
“现在你立刻派人去通知使君,请他既做好防御,但又不能上敌人的当。”
“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送信!”
从金满县到弓月城漫长的深谷草原之间分布着大大小小八个守捉城堡,唐军在这些守捉城堡中驻扎有三千人,它们连成了一条防御线,共同维护着丝绸之路北线的安全。在一片沙漠的东面,有一面占地万顷的咸水湖,名为黄草泊,也就是今天的艾比湖,商旅们经过艰难地沙漠后。便会立刻看见这面一望无垠的湛蓝湖水,顿时觉得生机盎然,所以商旅们又把它叫做生命之湖。
在黄草泊西北有一条宽约五十里,跨越金山的开阔山口,百里外没有人烟。这天夜里,一群黑压压的骑兵越过了山口,出现在黄草湖边,这是一支身着回讫人袍服的骑兵队,约三千人,杀气腾腾。它们掠过黄草泊。向百里外的西林守捉使猛扑而去,
西林守捉是八座守捉城堡中较小的一座,有一百余名唐军,由一名守捉使率领,城堡靠山而建,可容纳三百余人,修筑得十分坚固,在三里外的山顶上则有一座烽火台小清晨,城堡中的唐军和往常一样。派出十几名哨兵去四周巡逻。驼铃声响,一队由数十匹骖驻组成的流动商贩远远而来,士兵们顿时欢呼起来,流动商贩的到来,意味着他们将一笔小财,意味着女人和急需物品的到来,士兵们纷纷跑回宿处。去取他们猎获的毛皮和盘羊头。
很快,流动商贩到来,在城堡边上搭起了帐篷,各种物品摆了一地,几个肥胖的胡娘**站在一顶帐篷旁骚姿弄。勾弓着士兵们,士兵们纷纷上前交易,有的士兵刚拿到钱,便急不可耐地钻进了妓帐。
守捉使姓胡,是名四十多岁的老军,前天唐军主力网刚过去,他们终于松懈下来,难得如此轻松他口袋里揣了几把前,咧着嘴快步向妓帐走去就在这时,城堡上忽然传来了刺耳的敲钟警报声,“当!当!当。
有人在大喊:“烽火,三锅烽火!”
胡守捉使吃了一惊,抬头向山顶烽火台望去,只见三条黑烟冲天。这是有大群敌军来袭的警报。士兵们慌了神,拼命向城堡中奔跑,几个胡娘也尖叫着跟着唐军奔跑,她们光着脚、衣裙不整,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只见大群骑兵转过山坳,刀光闪烁,向这边杀来!”是回纪人,回讫人杀来了!”
胡守捉使急红了眼,他揪住一名士兵吼道:“快去向节度使求救,快去!”
士兵翻身上马,向西狂奔而去,霎时间。铺天盖地的回纪骑兵杀来,将十几名来不及逃回的唐军和商贩吞没了,唐军城堡们已关城堡上箭如雨下,但这些回讫人似乎早有准备,一架架长梯迅拼装而成,他们高举着盾牌,迎着唐军的箭雨,如疯狂的狼群般向城堡扑去。
次日中午,李庆安率五千骑兵风驰电掣般赶回来,战役早已经结束,城堡垮塌了,燃烧的大火已经熄灭,烧焦的木头和尸体依然在冒着袅袅青烟,李庆安铁青着脸进了城堡,城堡中一片狼藉,地上到处是无头的唐军尸体,没有敌军的尸体,几十名沿路抓来的女人和躲在城堡中的胡娘都被奸杀,**着身子高高地挂在城墙上,城堡中所有的军需物资和士兵的钱物都被洗劫一空,连士兵身上的盔甲也被录走了。
“禀报大将军,只有五名在外巡哨的士兵幸存,其余一百四十四名弟兄全部被回讫人所杀!”
李庆安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小慢慢地捏紧了拳头南霎云及时的报信让他知道了都摩支的阴谋,化妆成回讫人来偷袭北庭,企图打乱他进攻碎叶的计划。
“把南霎云派来的人领上来!”
片刻,士兵们将来送信的秦海阳和冯四郎领了上来,两人连忙给李庆安半跪行礼。
“我来问你们,他们来时的路线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我们都做有记号”
“好!”李庆安回身令道:“传我的命令,从正的拦截这支军队
大队着军立刻调转马头。浩浩荡荡向西疾驶而去。
黄草泊西北的山口便是今天的阿拉山口。十几名唐军斥候沿着新鲜的马蹄印一路追赶,出了山口,大队骑兵的痕迹一路往南,显然是突骑施人的目的达到了,他们返回了碎叶。率领这支偷袭唐军腹地军队的是都摩支的养子之一乌裴莫达干,成功的喜悦和得意使他恨不得立刻回到碎叶,临行前,义父都摩支曾对他说过,如果他能漂亮完成任务,他便可继承突骑施大酋长的之个。
为了这次偷袭成功,乌裴莫达干从一个月前便开始准备了,他派人化妆成商人和牧民,深入黄草泊和西林守捉附近探察地形和唐军的守备情况。得到了大量的情报,正是得益于这些细致的情报,才使他能一击成功。
同时他也不得不佩服义父的谋略,突骑施人和回绕人都是突厥人的分支,相貌相似,语言相通,如果换上回讫人的衣服。确实是能以假乱真,再加上他们是从北面袭击,更会使唐军误以为是回讫人对北庭动了袭击,这样一来,唐军进攻碎叶的计划就会被打乱,拖上一两个月,大食的援军就能到来。
乌裴莫达干越想越得意,竟嘿嘿笑了起来,只是可惜这次没能碰到几个汉人女子,令他遗憾。
这时前方骑兵队忽然生一阵骗乙。这里是火云谷山口,火云谷长约十几里,北宽南窄,南面谷口宽约一里,谷口前方五里外便是伊丽河,这里位于唐军的凤鸣城和弓月城之间,离凤鸣城约三十余里。这一带的伊丽河河水较浅,可以直接骑马趟水而过。
此时已是黄昏,天空依然红彤彤的,片片浮云下透出万丈火霞,一群群灰鸟从他们头顶掠过,出凄厉的叫声,向山崖上的巢穴飞去,但他们却出不了谷口,拥堵在山谷中。
“生了什么事?”乌裴莫达干催马上前厉声问道。
“前方的路被堵了!”有人叫喊道:“被几十块大石拦住了去路
乌裴莫达干大吃一惊,这一带荒无人烟,最近又没下什么暴雨,怎么会有大石堵路。
乌裴莫达干心中升起一种不安感觉,他抬头向山谷两边望去,两边是高耸的悬崖,林木参天,山崖拖下巨大的阴影。显得格外阴森。
“搬开大石,立刻通过!”
乌裴莫达干一声令下,立刻有数百人跳下马,上前搬运石块,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梆子响,两边村林中忽然万箭齐,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向簇拥在谷口的突骑施军射来,突骑施骑兵没有提防,顿时一片哀嚎,大片士兵中箭落马,强劲的透甲甲射穿了他们的皮甲,射穿了他们头颅,乌裴莫达干被一箭射中大腿,翻身落马。
他强忍着剧痛大喊:“快掇退!向回走!”
突骑施骑兵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调转马头,用盾牌抵挡箭雨,拼命向北逃窜,只跑出不到两里,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墙,拦截住了他们的退路。
这是一千名重甲陌刀军,他们个个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手握一柄两丈长的陌刀,身上披挂闪烁青光的重甲,脸上只露出一双异常冷漠的眼睛,仿佛一群猎人,冷冷盯着落入陷阱的猎物。
在一千陌刀军身后,是三千弓骑兵,他手中端着角弩,将两边的空荡处封锁住了,他们的主帅已经下令,赶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今天的火云谷,就是突骑施人的坟场。
“咚”。鼓声敲响了,缓慢而有力咚!咚”。伴随着沉重的鼓声。陌刀军一步一步向突围来的突骑施骑兵靠近,每走一步都是那么震人心魄,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气势如山。
这时,突骑施人中不知有谁大喊一声,“冲出去!”
突骑施骑兵动了。他们知道只有冲出去才有生的希望,逃生的本能让他们拼命了,他们高举长刀小舞动长矛。疯狂地向唐军冲击,俨如暴风骤雨般冲来,陌刀军却如大山巍然不动。
乌裴莫达干一马当先,他挥动着长矛,大吼一声,分心便向唐军领刺去,陌刀军领是大将田珍小他大喝一声,凶猛的大刀迎头劈下,刀势凌厉,顿时将冲到他面前的乌裴莫达干连人带马劈为两半。血光飞溅,内脏横流。
陌刀军长刀挥舞,步步推进,刀光血影,或劈或刺,所向披靡,突骑施骑兵断头残躯滚滚落地,惨叫哀号声响彻山谷,在他们身后及两边,唐军箭如飞蛆,让他们死伤惨重,受伤的突骑施人跪下地上苦苦哀求,但仍被列阵而上的陌刀军劈成碎片,血流成河,尸横累累,火云谷中成了人间屠宰场。
山顶上,李庆安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山谷中的屠杀,残阳如血,余晖将山顶染成了红色。山谷中绝望的惨叫声、凄惨的哭喊声响起一片。李庆安丝毫不为所动。他身边的段秀实有些不忍了,低声劝道:“大将军,不如接受他们投降吧!”
李庆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段秀实噤声,不敢说话了……传我的命令,不留一个活口,给我斩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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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标注一个音,恒。,恒罗斯之战的意义和结果就不说了,只说说几个疑点,老高的个人见解,大家可以讨论。
先,恒罗斯之战不是高仙芝的个人行为,但也不是朝廷的决定,老高认为,这是一次小规模遭遇战酿成的大战。
高仙芝在天宝九年打完竭师国国后。调头北上打石国,这应该是接到朝廷的旨意,在《册府元龟》中记载天宝八载八月,宁远国王子屋磨来朝,而天宝十载交河郡客使文书中记载,宁远国使至少有八次来朝。这段时间宁远国使密集来朝,说明朝廷应该和宁远国达成了某种协议。
一是打击亲大食的石国正王。二是恢复碎叶,由于篇幅原因。这里不详述了,作为边疆重臣,高仙芝若没有朝廷的旨意而打石国。这是不可思议的,况且还有监军在,这就是高仙芝后来被杀时,罪名不是擅自打石国,而是私取石国财物的原因。
打完石国后,高仙芝回朝请功了,就是这次回朝,唐廷做出了恢复耸叶军镇的决定,只简单说两点,其一,突骑施内讧而衰败。已经失去了屏障的作用;其二,哥舒翰陇右大胜,解除吐蕃边患,使朝廷得以精力放在西域。
所以,天宝十年,朝廷做出的决定是恢复碎叶,而不是和大食对抗,所以才有“天威健儿赴碎叶,之说,这是出土的天宝十载交河郡长行坊文书中提到,大家可在网上搜一下。
但天威军是不是石堡城的驻军,这还有待商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打碎叶,不是安西军单独作战。
打下碎叶后,又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大食平息了河中什叶派叛乱,而石国王子逃脱,向大食的求助,使大食决定出兵石国,这是中亚的战略地位和地缘政治决定。大食先出兵的地方是恒罗斯,而高仙芝立刻驱兵七百里来应战。这也是碎叶战役的一个旁证。七百余里,高仙芝应该是从碎叶出。
为什么焦点是恒罗斯城,老高认为,恒罗斯有高仙芝的驻军。老高甚至怀疑,恒罗斯城是大唐的一块飞地,一直驻扎有少量唐军,开元二十七年,盖嘉运偷袭恒罗斯城成功。生擒黑姓可汗尔微特勒。或许会留有少量驻兵在恒罗斯城。
但高仙芝晚了一步,恒罗斯已经被大食军所占,高仙芝才怒而围攻,才有大食援军赶来,才有恒罗斯之战。
由于派系缘故,三万天威军应该在碎叶。没有参战,而参战的是高仙芝的两万安西军和两万拔汗那及葛逻禄雇佣军,所以唐军共七万军,这是老高的见解。
还有一个可能,天威军援军半路被大食伏击,导致高仙芝进退失据。过一千字就要收费,不说了,老高拜求月初月票,让我们来个开门红,这个月,让我们好好地重打一次恒罗斯之战。,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比叭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百二十八章步步为营
亦摩支派出去的人巳经整整十天没有消息了,就算是遭世引旧军也应该有残兵逃回来,可现在。一个残兵都没看见,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大帐中来回踱步。
都摩支在第一次碎叶战争中率部率先逃跑,导致大食军最后崩溃,他先逃到石国,却被石**队逐出境。最后躲在千泉山一带,在齐雅德进攻碎叶时,他抓住了机会,用花言巧语骗取齐雅德信任,率本部人马替大食人领路,又甘为走狗,一路攻城夺地,最后论功行赏,得到了碎叶城,而石**队因没有能阻挡住段秀实突围,而失去了得到碎叶的机会。
都摩支得到碎叶的第江件事。便是用最残酷的手段屠尽他的宿敌,尔微特勒被他的亲兵朵成肉酱分食。他的妻女皆被轮营而死,其余突骑施贵族全部被杀,家财女人都被一抢而空。
随后遭殃的是汉人,大部分汉人都随汉唐会事先撤走,但还是有少部分恋家不肯走的人遭到了不幸,人死财没,所有汉人的房屋都被一把火烧毁,整个碎叶城被他的军队糟蹋得乌烟瘁气,最后都摩支下令。所有突厥人、突骑施人要恢复传统。不准住房屋,全部改住帐篷,不从者格杀勿论,于是千屋人空小大街上扎满了帐篷。
由于突骑施人几十年来内讧连绵。人口已由全盛时的数十万人锐减到现在的七八万人,但就是这七八万人,却被都摩支录削出近三万人的军队,也就是近一半人都从军了,上至六十岁的老人,下至十四岁的少年,都被迫扛起了沉重的长矛。
他们财产和粮食也实行军管制。也就是由军队控制,每天按照最低的标准放口粮,这也是都摩支控制军队的手段之一,谁有怨言,就立复停止他家人的口粮,用家人为人质,逼迫士兵为他卖命。
都摩支最担心之事便是唐军卷土重来,他已经知道高仙芝被调走了。又换回来了他的杀子仇人李庆安,在仇恨之余,也同样令他胆战心寒,为了能阻止唐军卷土重来,他便想出了冒充回讫人袭击北庭守捉城堡,派出了他最得力的养子乌裴莫达干和装备最精锐的本部三千人马,但他们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一点消息。
都摩支已经隐隐猜到很可能是被唐军歼灭了,这令他心疼不已,那可是一直跟随着他的本部精锐战士啊!
“总督,大食使者到了!”
帐外传来了禀报声,都摩支被大食封为碎叶总督,尽管他自封为摩仁可汗,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接受总督这个头衔,毕竟可汗是要得到唐廷册封,而大食现在是他的主人,他就必须接受大食的册封。
“请进来!”
都摩支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他取得碎叶后陆续向大食买了数量庞大的武器、皮甲和其他装备,说好了分五次付款,但至今他只付了两次。第一次是用从碎叶贵族那里搜舌而来财富支付,第二次他支付了三十万头羊,而第三次付款在月初便已到期,还有十天后第四次付款期也到了,他压根就无力支付,今天大食使者到来会不会是向他催款?
就在他忐忑不安之时,大食使者进来了,一共来了三人,他们三人的身份很有趣,为是一名身着黑色长袍的文官,长着两片小胡子,颇为精明能干,他束着腰带,精神抖擞,手中拿着几卷羊皮文书,他的精神抖擞却让都摩支心惊胆战,他手中那羊皮卷儿不就是自己的买武器的契约吗?
讨债的主并没有打盹,他一阵心虚。又连忙看第二人,第二人是一员武将,穿一具连体铁甲,手提一支长矛,他身材魁梧,气势威猛,一蓬大胡子配上一双小眼睛,使他的威猛中又带有几分狡黠;第三人年纪约六十多岁了,胡子花白,也穿着之件长袍,却没有束腰带,像只面口袋似的从头到脚套住,手中拿着一本古兰经,看样子是一名阿旬。
第一咋小文官都摩支认识,第二次要债时来过,叫做穆斯塔法,大食人的名字都大同小异,绕来绕去就是那么几个,比如穆斯塔法,第二次来要债的两个人都叫这个名,都摩支也记不住,一高一矮,他就叫大穆斯塔法和小穆斯塔法,今天来的这个是小穆斯塔法,人虽矮,但心眼却比谁都厉害,是撒马尔罕的税务官,都摩支不敢怠慢,连忙笑道:“哈哈!我说今天一早起来怎么喜气洋洋,原来是老朋友来了。”
穆斯塔法也会突厥语。便笑着和他紧紧拥抱一下,道:“我的到来可未必是喜事啊!”
“哪里!哪里!朋友来了就是喜事。”
都摩支干笑着,心中却迅在盘算对策,现在唐军有向西调兵迹象。极可能是兵压碎叶,自己可以用这个借口拖延,想到这,他连忙热情地请三人坐下,但那名大将和阿旬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穆斯塔法的身后,仿佛是他的随从一般,都摩支干心中想着还债之事,也没有管他二人,连忙命人上了马奶茶。不等穆斯塔法开口要钱,他便叹道:“唐军大举调兵军队,北庭主进了北面五城,而南面安西军也出了凌山口,儿向碎叶挺讲,大战宜在眉知齐雅德将军能否援贼。
他先堵住了对方的话题,那名大食军官却有兴趣了,连忙问道:“唐军有多少军队?”
穆斯塔法摆了摆手,命他不要开口。他将羊皮卷打开,推到都摩支面前笑眯眯道:“打仗之事与我无关,我是奉齐雅德将军之命来催要两笔旧帐,一是月初就到期的十五万迪拉姆银币,还有都摩支总督当初承诺的,每月一万迪拉姆银币的税钱。至今已欠七个月,一共是七万迫拉姆银币,再就是十天后将到期的第四笔货款,也是十五万迪拉姆银币,这样加起来就是三十七万迪拉姆银币,现在齐雅德将军说,镇压河中叛乱钱粮拮据,急需这笔钱,请都摩支今天准备好,我明天就带回去。”
都摩支老脸顿时胀成了猪肝色,半晌。才尴尬道:“碎叶大战将至。我们也耗费钱粮巨大,实在是无钱可还啊!”
“没徽”
穆斯塔法顿时脸色一变,冷冷道:“当初你可是向齐雅德将军拍胸脯保证,要钱给钱。要粮给粮,齐雅德将军才把碎叶给了你,才把军备卖给你,现在碎叶到手了,武器到手了,你又反悔说没钱,这是在欺我大食吗?”
穆斯塔法的语气中透出寒意,都摩支吓得连连摆手,“不!不!我绝不敢欺大食,只是得到碎叶后现一些情况和以前不同,这才还不起钱,请大人体谅。”
“有什么不同?”穆斯塔法的口气缓和了一点,但脸上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笑意。
都摩支慌忙解释道:“是这样,我知道碎叶不少汉人都是家财万贯,尤其他们有个汉唐会,更是富可敌国,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事先的到了消息,在大食军进攻碎叶的前一个月就逃走了,所有的钱财都带走了,让我的计戈落空。”
“不对!”
穆斯塔法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小“你是得到碎叶之后,才向大食买武器装备,那时你已经知道自己没钱,却依然贪心大开口,可见你根本就没有还钱的诚意,都摩支总督,我会据实向齐雅德将军,不!我要向穆斯林总督汇报。”
都摩支腿都吓软了,带着哭腔道:“大人,我不是不想还钱,我是真的没钱,我手中一共只有三万头羊,你让我拿什么还?”
“哼!三万头羊二连付利息都不够。”
穆斯塔法重重哼了一声,沉吟片刻道:“好吧!看在你忠心大食的份上,我回去说服齐雅德将军。让费尔干和拔汗那多出一点钱,你这里就再缓半年
都摩支大喜,网开拜谢,穆斯塔法却一摆手止住了他,“我还没有说完!”
“是!是!”都摩支噤若寒蝉,连连答应。
“齐雅德将军也担心你还不出钱。所以提出两个条件,才可以延缓
“大人请说!”都摩支已经焦头烂额,只要缓一缓,就是把他女人拿去抵债,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穆斯塔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人,慢慢给他介绍道:“这位将军叫萨乌达,是齐雅德将军手下爱将。从今天开始,他为突骑施人的军事指导官。”
虽然指导和指挥还有一字之差,但都摩支心中还是一凉,这是齐雅德来夺他兵权了,不等他开口。穆斯塔法又指着阿旬道:“这是先知的弟子,是从大马士革而来,他叫阿巴拉,从今天开始将在碎叶宣教,你必须协助,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个之内,碎叶所有民众和士兵都必须瞧依真主。”
一个是要夺他的军权,一个是要夺他的信仰,都摩支心中矛盾到了极点,他想不答应,可他又耳万不敢。而答应,他又无法向部众交代。
“怎么,你不想答应吗?。穆斯塔法目光凶狠地的着他。
“我、我”都摩支嘴唇抖动着,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能否让我想一想?”
“没有什么可想的,你不答应。我就走!”穆斯塔法站起身便向帐外走去。
走到帐门口时,身后终于传来了都摩支嘶哑而激愤的声音:“答应。我答应,我统统答应!,小
穆斯塔法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大食人给都摩支带来的不是一个指挥官一个传教士那么简单他们带来的是一个团队,一咋。由五十名军官和三十名传教士组成的侵略军。不仅要控制突骑施人的**,还要控制他们的精神,这是阿布穆斯林的决定,在无暇抽兵增援碎叶之时。便利用碎叶的突骑施人来对抗大唐西进,历史在碎叶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三十年前,是大唐利用突骑施来抵御大食东扩,而此刻却是大食利用突骑施对抗大唐西进。
但历史不会在简单重复,唐军的大规模调动已经结束,开始了步步为营的攻势,一万唐军留在凤鸣城,作为后援,由大将段秀实率领,防止突骑施人绕道进攻唐军后方。同时也防备大食军从北面袭击。
而两万唐军则以一天三十里的度,缓慢而又稳健地向南推进,拔焕城的六千双二则在荔非示礼和崔乾估的率领下。越讨凌山,向碎呻达也。唐军两面夹击,而碎叶突骑施人在大食军官的指挥下积极应对,他们采用了北攻南守的策略,将三万突骑施人一分为二,北面集中二万五千青壮。准备迎战唐军主力,而南面则选老弱死守贺猎城,不与南线唐军接战,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碎叶上空,战役一触即。
在凤鸣城以南的百里处,唐军主力已经逼近了碎叶川谷地,但唐军到了此处,却驻营不拔,这一带地势平缓,森林茂密,丘陵草原丰美,北面是河谷和戈壁,而南面是连绵起伏的山地,高耸的阿尔玛代峰白雪皑皑,雪水融化形成了大大小小数十条河流,一部分迂回流入热海,而大部分河流都注入了伊丽河,充足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地使这里成为外碎叶最富庶之地,一千多年后,这里成为一个国家的都,阿拉木图。
唐军的大营驻扎在一片山丘上。巨大的栅栏将唐军营帐团团围住,四周又挖了深宽各一丈的壕沟,引来一条河水灌入,又支起吊桥,形成了一座临时堡垒。
这天清晨,李庆安带着几十名将领在附近勘探地形,他纵马疾奔,巨大的鹰王在头顶盘旋,此时是春色最浓厚的季节,一群群羚羊和马鹿在低缓的山坡上奔跑,不远处便是大片的森林,一直延绵到山前,让李庆安感兴趣的是,这一带的大片森林中有很大部分竟是苹果树。在汉朝。这里的苹果便传到了中原,被称为红奈,但远远没有这边壮观。
他兴致盎然地指着远方一片依山傍水的空地对众将道:“这里应该建立一座守捉城堡,扼守碎叶外围,和凤鸣城呼应。”
李光弼眺望片刻,对李庆安笑道:“这一带的地势很好,河流众多。气候温和,土地十分肥沃,我建议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县,大量迁移汉人在此耕作。”
李庆艾没想到李光弼的思想竟是如此激进,比自己想得还远,便笑着问众将道:“诸公以为如何?”
李嗣业笑着对接口道:“我再补充一句,就将此县叫做庆安县,各位觉得怎么样?”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李嗣业的马屁拍得李庆安甘之如怡,他欣然道:“庆安这个名字不错,吉庆平安,很适合做县名,就这么定了,打下碎叶,我等在此经营,此县就叫庆安县。”
这时,一名骑兵疾奔而来,上前禀报道:“禀报大将军,斥候已现了敌军,离碎叶谷口已不足二十里”小
“有多少人马?”
“的六千人。”
“六千人?,李庆安不屑地冷笑一声。回头对众人道:“既然买卖上门,咱们就该开张了
突骑施的六千骑兵并没有立匆赶来与唐军作战,他们也现了唐军的主力,疾赶到碎叶谷口后,却又放慢了度,从表面上看。似乎是两军巨大的兵力差异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事实上是都摩支和指导官萨乌达在对付唐军的策略上生了分歧。萨乌达在突骑施军中的地位,相当于后来的军事顾问,他掌握着突骑施军队的决策权,萨乌达今年三十岁出头,出生在撒马尔罕的一个武者世家,自小便精通波斯武术,不幸的是。在他少年时被东征的屈波底军队俘虏,沦为一名奴隶,在他十八岁那年被齐雅德的父亲买下来。成为陪齐雅德练武的仆从,深得齐雅德赏识,被释放为自由人,并成了他的兄弟。
这次萨乌达被派来指导突骑施抵御唐军,表面是帮助突骑施人保住碎叶,但实际他真正的任务是来观察唐军的战术,碎叶能否保住,对大食人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了解敌人。
萨乌达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会从各个方面来试探唐军,比如小规模冲突唐的战术,还大规模战役唐军的布兵特点。甚至还有唐军的攻城方式,突骑施人不过是他的实验品,这次他只命六千人出征,就是想了解在小规模战役或者是以多打少时。唐军作战会有什么特点。
他的这种反常的调兵方式让都摩支极为反感,这明摆着是让突骑施人送死,都摩支也已经意识到了萨乌达别有用心,他一直忍耐,在眼看要遭遇唐军主力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就在萨乌达下令准备对唐军动攻击时,都摩支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抚守住碎叶谷口,不向唐军动攻击。
与此同时,唐军的军队也不主动攻击,卓有耐心地等待着进攻的机会。两支军队在碎叶谷口陷入了僵局。
第二百二十九章突胡内讧
二止千甲的碎叶河谷被址绵千里的外阿赖山阻拦,形成漫长的天然屏障,但也因为千万年的地质变化而形成了一道道山口,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阿尔玛代山口,山口开阔平坦,宽达十几里,是大队人马进入碎叶河谷的最佳通道。
目前唐军主力和突骑施人就僵持在山口附近,但在外阿赖山的南部却有无数条通向碎叶河谷的谷道荒无人迹。
这天傍晚,两名唐军斥候从一条狭长的山道中进入了碎叶河谷。这一带的地形比较复杂,几条宽阔的沟壑使前方的道路变得异常艰难。几条沟壑宽约十几里,再前方便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而在森林的那一头是碎叶的小城裴罗将军城,南面就是一碧万顷的热海。
这两名唐军斥候便是秦海阳和冯四郎了。他俩奉李庆安之命赶往碎叶南面给荔非元礼送一封军令。
由于南面的热海拦住了南下的道路,他们要到安西军处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绕热海一圈赶去,但那样的路途有数百里,会耽误战机,他们只能选择另一条险路,进入碎叶河谷,穿过叶支城和裴罗将军城之间突骑施人的聚居之地。
这条路非常危险,稍不留神便会被突骑人现,所以秦海阳和冯四郎尽量选择夜间行走。
翻过了沟壑,天便黑了下来,半圆的月亮在薄薄的乌云中穿行,夜色时明时暗,前方便是大片黑黝黝的森林,森林中漆黑一片,隐藏各种未知的危险,尤其是在晚上小许多夜间出没的生物对人类构成了致命的危险。
“秦大哥,我们真耍进森林吗?”冯四郎头皮有些麻,他仿佛看见几双碧亮的眼睛在森林边缘游暖。
秦海阳也有点心中憷,他非常了解碎叶一带,热海特有地热让附近的森林有些与众不同,据说有一种未知的水陆兽会在森林中出没,那是一种令人恐怖的动物。身体庞大如象,长着一条又长又粗的脖子。血盆大口可以将人一口吞下。有人亲眼看见它从森林里将一头豹子拖下海中。
他想了想便道:“森林里面道路复杂,到天亮也未必能走出去,不如咱们找个落单的突骑施人家,搞几套衣服。化妆成突骑施人,大模大样地穿过去,对了,你会说突厥话吗?。
冯四郎摇摇头,“我不会说
“他娘的,不会说突厥语还当什么斥候,从现在开始你就装一咋)哑巴。一切由我来应付,你小子学着点。”
两人向四周辨别了方向,翻身上马,离开森林迅向东南方向奔去。约奔出五里地,远方草原上出现几点亮光。那是突骑施人的帐篷,他们终于看到人家了。
秦海阳大为兴奋,这几顶帐篷相隔很远。机会来了,他立刻张弓搭箭,在箭头上涂上了剧毒药。
“你就在这里等着”。
慢慢爬了上去,冯四郎一怔,不等他反应过来,秦海阳跪起身一箭射去。只听低微的呜咽一声,二十步外,一条黑影倒在地上,竟是一条猎犬。
秦海阳拔出匕。一阵风似地冲进了营帐,只见帐中灯光晃动似乎有人在低喊,声音很苍老。也有小孩的哭声,但立刻便恢复了平静。
秦海阳迅从帐篷中跑出了出来,手中拿着几套衣服,又顺手将狗身上的箭矢拔掉。“快换上!”
秦海阳丢了一套衣服给冯四郎,冯四郎换着衣服,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秦大哥。帐篷里是什么人?”
“你就别问了”。秦海阳阴沉着脸道。
他们换了衣服,又将脸涂黑了,翻身上马,向南奔驰而去,一路上。秦海阳一句话都没有说,显得心事仲仲。天快亮时,他们已经绕过了贺猎城。东方的地平线隐隐出现了一抹霞光,到了这里,再也不会有什么敌军,原以为他们会万分惊险,却没想到一路顺利,没有看见任何突骑施军队,都摩支的腹地竟是如此空虚,秦海阳仰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作孽啊!”
从拔焕城开来的六千安西军驻营在离贺猎城约二十里的草原上。这六千安西军的任务是策应李庆安在北面的主力行动,起的作用是给突骑施施压,分散他们的兵力,在没有得到进攻命令之前,他们不得擅自动兵,这或许是李庆安在这次仓促调兵中犯下的一个小小失误,他没有来得及和安西军建立一条有效地联系渠道,虽然他有计划在凤鸣城和凌山之间建立一条信鸽通道,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
但正是这个小小失误,却让南面的安西军陷入被动之中,贺猎城只有五千老弱兵,是打还是不打?
这支安西军的主将是荔非元礼,拔焕城是他的老巢,军中的很多人都是他的老部下或者同僚。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李庆安将安西军主力一拆为三,疏勒一万人由荔非守瑜统领,拔焕城六千人由荔非元礼率领,他们兄弟二人便将安西军的精锐掌握了,这也算是李庆安掌控安西军权的一种手段。
除了荔非元礼是主将外,副将便是崔乾伤,他是第一次参加战役,在河南当果毅都尉时他领兵他二。泛读兵书,可真正滞到实战,他却是头天网亮,崔乾佑便找到了荔非元礼,焦急道:“荔非将军,这样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已经十天了。士兵们无所事事,士气都要消耗殆尽了,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将敌军引出来。
荔非元礼躺在软榻上,正漫不经心地嚼一盘炒黄豆,一颗颗豆高高抛起。准确地落进他张大的口中。
“老崔,不是我说你,你以为我不想打仗吗?五千老弱敌军,我一战便可将他们全部歼灭,也不用什么引敌出城。那么低矮的破城。还想挡住我们唐军?可是你并不了解我那个李老弟,他看似嘻嘻哈哈。和谁都可以称兄道弟,可你真敢违抗他的军令。他一刀就把你宰了,像杀只鸡一样的简单,试问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他,忍忍吧!反正军功也少不了你一份。”
说完,荔非元礼又继续磕他的黄豆,眼皮都不抬一下,崔乾估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正要退下去,就在这时,门口有士兵禀报:“报告!大将军派人送军令而来。小
荔非元礼一下乎坐了起来。一把将黄豆塞进嘴里,含糊叫道:“快!快进来,憋死我老荔了。
片剪,士兵将秦海阳和冯四郎领了进来,两人单膝跪下行一军礼,秦海阳道:“斥候队正秦海阳参见荔非将军!”
“别这么罗嗦了。快把军令给我。”
秦海阳从鞋底抽出一封军令小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了荔非元礼,荔非元市接过军令,不由捏住鼻子骂道:“你这混蛋,怎么把军令藏在那里?”
“禀报荔非将军。卑职脚趾很灵活,假如被抓,可以立刻毁掉军令
荔非匠,礼无奈,只得将军令展开,军令中说得很简单,安西军一分为二。荔非元礼带三千军去宁远国,崔乾估率另一半留在原地。两人皆可见机行事。
看完军令,两人对望了一眼,眼中皆露出了喜悦之色,李庆安给他们松绑了,对于荔非元礼,李庆安更是给了他远征的命令,进攻宁远国。这表明唐军主力在北方的战役已经有把握打赢了,李庆安的目光已经看到了下一步。宁远国。
“老崔。我现在就走,这里就交给你了心”
荔非元礼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据说宁远国的花姑娘一抓一大把。贺猎城这边的老弱残军,他没有半点兴趣,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当天下午,荔非元礼便率三千人向西而去,碎叶南面战场便落在了崔乾估的身上,从荔非元礼走后。
崔乾佑便有些心事重重地把自己关在营帐中,尽管李庆安的军令中没有明说,但崔乾估还是隐隐感到了李庆安的真实用意。把荔非元礼,调开。让自己独挡一面,见机行事的命令其实是针对自己而言,给他放开了手脚。崔乾估心跳得厉害。他觉得李庆安是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让他表现才能的一次机会。而他从来没有打过仗,李庆安便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崔乾佑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他慢慢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贺猎城和周边地形,突骑施的五千人马驻防在贺猎城和冻城,互为犄角,互相支援,其中大部分军队驻防在贺猎城,贺猎城是都摩支的老巢小原本是座小城,但几十年来不断加筑、扩大,现在已经成为仅次于碎叶城的大城,实情并不像荔非元礼说的那样简单。一旦强攻贺猎城。唐军必有很大的伤亡,崔乾佑心中很清楚这一点,他有一叮,大胆地想法来找荔非元礼,荔非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现在李庆安给他松了绑,他这个想法更加强烈了。秦海阳也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为何如此走运,他当了十年大头兵,在此之前他见过的最高军官也不过是校尉,可就是这一个月,就因为他无意中现了突骑施人的调兵小好运便连连而来,被南震云派去给节度使大将军报信,又被节度使选中,派他南下给安西军传令,现在崔乾估又要和自己细谈,莫非是自己时来运转了?秦海阳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但不管怎么样,他已经连升两级,从一个大头兵直接跳过火长升为队正,说不定打完碎叶他就要升旅帅或者校尉了,摇身一变也被人称为秦将军。
带着这样的梦想,秦海阳走进了崔乾估的大帐,大帐中冷冷清清,只有崔乾佑一人,在专注地看着地图,秦海阳没有下跪行军礼,而是像一名下级军官那样,对崔乾估躬身施了一礼。“参见崔将军!”
崔乾估没有注意到他礼节的变化,笑着摆摆手道:“请过来,我有话问你
“将军请说”。秦海阳有点受宠若惊地走上来。
“我想问问你,这次你南下来报信,一路上可有突骑施士兵盘查?或者说。突骑施人防御是否严密?”
“回禀将军。我们一路下来,现碎叶腹地异常空虚。经过突骑施人最传统最密集的聚居区,却只现了四顶帐篷,其余突骑施人影子都看不见,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
“果然不出我所料!”崔乾估背着手自言自语道。
崔乾佑盯地图,半晌,他忽然旧么于秦海阳道:”我想让你再去一趟碎一…
阿尔玛代山口,唐军的主力依然没有和突骑施人交手,一直急于调兵遣将,欲趁大食内乱收复碎叶的李庆安却把进攻的节奏缓慢下来,他得到了最新消息,河中地区的叛乱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波斯拜火教派特使来河中,鼓动其教徒参与到驱赶大食人的运动中,大食军如扑火一般,压下这头,那边火势又起,短时间内大食军还一时顾不了碎叶,这样一来,李庆安又有了新的想法,为什么不把收复碎叶当做一次极好的演练场,试一试自己手下大将的斤两?
他第一咋,想到的,就是崔乾估,这个历史上安禄山的爱将之一。攻下潢关,扭转乾坤的帅才,尽管他的成功有很多是得益于李隆基的愚蠢。但打得哥舒翰的几十万大军不敢应战,却是不争的事实,那么自己得到的这吓,崔乾佑和历史上的崔乾佑有多大的差距,或者仅仅是同名同姓之人,这些疑问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认证,那就是实战,他要给崔乾佑创造一个挥才干的机会。
天已经黑了,李庆安站在营帐前默默等待着斥候的消息,他派出了十几拨斥候去探查突骑施主力的消息。
应该不会只有这六千人。他了解都摩支。那个精于算计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军队来白白送死,他们也在等待。应该是在等待大队援军的到来。这也是他李庆安等待的消息。
这时,黑夜中隐隐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奔至营门口,有人翻身下马,李庆安转身回了营帐,片亥门口有人禀报:“大将军,斥候最新消息
“进来”。
一名斥候快步走进,半跪行一军礼,拱手道:“禀报大将军。我们已经探查到突骑施主力正向山口而来,距他们营帐不足三十里
“好!将李光弼给我找来。”都摩支几乎是咆哮着冲进萨德的营帐。这个该死的大食军官竟然出尔反尔。把他的军队全部调来了小使他的碎叶腹地陷入空虚状态,可他们当初商量好的决定是调一万五千人北上增援,现在居然两万人全部被调来。
“你把所有军队都调来了,我的碎叶怎么办?”都摩支大声怒吼。眼睛都喷出火来。
营帐内,一个光着身子的年轻女人撒娇般地正在坐在萨乌德怀中,用一把精致的小剪刀小心地替他修饰那蓬宝贵的大胡子,都摩支突来的咆哮使女人手抖了一下,剪刀尖戳破了萨乌德的面皮,下巴上出现了血迹。萨乌德有些恼怒地推开女子,将剪刀往桌上一拍,“你以为你的士兵是什么人,一群乌合之众,他们打得过唐军?你做梦吧
“我明白了”。
都摩支恶狠狠地盯着萨乌德。一字一句道:“你是想用我的人来试探唐军的虚实,碎叶存在与否小我的人是死是活,你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看来你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蠢”。
萨乌德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嘲讽的冷笑,“你以为你还能讨价还价吗?就算是你说的。我是在利用你们突骑施人,那又怎么样?这是穆斯林总督的决定,你不过是条狗而已,你若不听话,那就是你的死期!”
都摩支干瘦的胸膛在剧烈起伏,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几乎将他的心胀爆了。他年轻时跟随着苏禄可汗南征北战。将大食统帅屈波底杀得屁滚尿流。而现在,他被一个大食低级军官肆意地羞辱,他的军队中被安插了大量的大食军官。已经不再听命于他。都摩支忽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感到他的一切都失去了,他的土地、他的梦想、甚至包括他心爱的女人,那介。光着身子躺在萨乌德怀中被肆意玩弄的女人,这种绝望的感觉搂摄住了他的心,使他的理智在萨乌德的嘲讽中一点点流失。
他蓦地扭头,凶恶地盯着那个光着身子的女人,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廉耻之心,那光溜溜的身子上写满了对他的嘲讽,他脑海中闪过她在他身下呻吟娇啭的情形,一股血冲上了他的脑门,都摩支怒吼一声,“贱人,你去死,吧!”
他拔出刀。却反手向萨乌德猛地砍去。刀僵在了半空中,一支锋利长矛已抢先刺穿了他干瘦的胸膛。
“当哂”长刀落地,都摩支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喷涌而出的血,又看了看萨乌德,慢慢地倒在了地上,萨乌德冷冷一笑:“你的那点小伎俩以为我看不懂吗?”
“啊!”女人惊恐地尖叫起来,她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将三名萨乌德的心腹引了进去。“将军,出了什么事?。
“你们来得正好!”
萨乌德指着都摩支的尸体令道:“挖个坑,将他就地埋了
停一下。他又道:“去告诉所有的突骑施人,都摩支去呼罗珊求救兵去了,现在军队由我来指挥
他抬头向夜色沉沉的北方望去,眼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第二百三十章收复碎叶
二沉沉的夜煮甲,斥候秦海阳和冯四郎叉次潜入了仁”汹小一次他们现了碎叶腹地异常空虚,但多疑的崔乾佑并没有就此相信突骑施主力已经走了,他需要更充分的情报来支持他的决定,他需要知道,突骑施骑兵会不会是躲进了碎叶城中。
“秦大哥,城中有没有军队我们怎么会知道?”望着黑黝黝的高大城墙。冯四郎心中充满了疑惑。
“你这个笨蛋!你鼻子下面是什么?”
“是嘴啊,哦!秦大哥,你是说去找人问吗?”
“说你笨还不承认。”秦海阳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叹道:“哎!老子眼看是要当将军的人了,还带你这个笨蛋出来,尽给老子添麻烦。”
冯四郎有些惶恐,连忙道:“秦大哥,对不起!”
“算了,算了,我也曾经像向你这样愚蠢过。”
秦海阳摆摆手道:“我就告诉你吧!想知道城中有没有军队有很多办法。一是看城头上的巡哨。如果城中军队很多,那么城头上的巡哨相应就会严密,想反,如果城中没有什么军队,哨兵就会懈怠,一般都会躲在哪里睡觉,当煞,最好的办法是能混进城中,有没有军队便一目了然。”
说到这,秦海阳见冯四郎不吭声,便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说话?”
“我不敢,怕被你骂!”
“怕个屁!你长得比我壮实。老子要是你,早就动得服服帖帖了,这年头,尊严是打出来的,知道吗?”
“是!秦大哥,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就在这时,忽然从碎叶城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秦海阳眼睛猛地瞪大了。立刻抽出一支毒箭,张弓搭箭,又回头骂道:“蠢货,还不快准备弓箭!”
冯四郎慌忙取箭,“用毒箭!”秦海阳又骂了一声。这时,两匹马远远奔来,秦海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么晚,城门早关闭了。一般的民众是无法出城,能出来的只有军人。
马越奔越近,果然是两名突骑施士兵,秦海阳立刻低声吩咐道:“你射后一匹战马,记住,只射马不射人。”
冯四郎点点头,他紧张碍手在抖,慢慢拉开了弓,事实上他还从来没有杀过人,只是他不敢承认。
突骑施骑兵越来越近,可以听见他们的大声喧笑,就在这时,一支冷箭“口叟!,地射出,正中前面一人,他一声闷哼,从马上栽下。后面一人一愣神,调马要逃,冯四郎的箭射出来。没有什么力道,但还是射中了马。斥候的毒箭是特别配置,毒性剧烈。战马只奔出一步便摔倒在地。将马上的突骑施人远远地甩到草丛中。
秦海阳猛扑上去,将正在挣扎的敌军压在身下,狠狠一拳砸在他的太阳穴上,敌军闷哼一声,便晕死过去。“快!拿麻绳来。
两人七手八脚将突骑施骑兵捆了起来。塞进麻袋中,迅将他抬进了森林之中。
崔乾佑从这名突骑施战俘口中得到了最详细的情报,突骑施主力两万人在三天前便已北上了,目前碎叶城内只有守军不足四百人。这咋,宝贵的情报让崔乾佑兴奋不已,他重赏了秦海阳二人,立刻下令安西军出击。
三千安西军如滚滚洪流。蹄声如雷,尘土漫天,从贺猎城旁呼啸而过,城头上的突骑施人看得目瞪口呆,唐军竟是向碎叶方向而去了。只片刻,贺猎城内就仿佛炸了锅一样,他们的妻子儿女,他们的母亲姐妹都在碎叶城,如果唐军占领了碎叶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们简直不敢想像。
防御安西军的这五千突骑施人是都摩支从三万士兵中挑选出的老弱病残之军,大多是五六十岁的老迈者或是十几岁的少年,战争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遥远的事情,他们世代生活在草原上,放牧、挤奶,过着清贫而又无忧无虑的生活,但都摩支的穷兵欺武将他们逼上了战场,披着沉重的皮甲,拿着比他们还高的长矛,让他们胆战心惊,不知他们的生命将在何时终结?
但此时,对家人的忧虑让他们忘记了害怕,数千人吵吵嚷嚷,逼着他们的领开城放人。
率领这支老弱兵的,是都摩支的侄子,叫做都释,尽管都摩支收了十二名义子,但真正能继承都摩支大酋长之位的,只有他,不仅是他身上有高贵的血统,更重要的原因是都锋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力大元,穷,且头脑聪明,他知道自己人数虽多,却不堪一击,哪里会是精锐的安西唐军的对手。
为此。他竭力向围在他身边请战的数百人大喊道:“大家听我的,现在我们不能去救碎叶,唐军不会屠城,我们去了反而是死路一条。我们要坚守贺猎城,大酋长很快就会回来。”
尽管他极力安慰士兵们,但在这群心急如焚的老人少年面前,他说得再是天花乱坠也没有用,他怎么知道唐军不会屠城?大酋长在遥远的北方,回来时,家人尸骨都寒了小他的苦劝立刻被激愤的叫喊声淹没了。
“我们要回家!要回碎叶!”
不知是谁率先打开了城门。乱做一团的突骑施人争先恐后地奔出城门,向碎叶疾驶而去,他们不是去打仗,在他们心中根本就没有打仗的概念。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从贺猎城到碎叶城约八十余里,中间相隔一座延绵十几里的山粱,叫做贺满山,山岗以西的旷野中,数千突骑施人心急如焚、奋力奔驰,漫山遍野,各自为阵,就仿佛去争夺肥美的草场,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回碎叶城,保护自己的亲人,负重的皮甲脱掉了,碍手的长矛丢弃了,刀斜挂在马鞍上。长弓成了他们抽打战马的鞭子,他们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还是一名军人。
唐军却没有忘记,当蜂拥而至的数千突骑施人绕过贺满山,碎叶城已经依稀可见,但他们,训州勒住马匹,惊热地望着前方,在贺满小北方的平原卜“军一字排开,强弩上弦,横刀出鞘,锋锐的长矛直指前方,崔乾结目兆,阴冷地望着散漫无序的突骑施人小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智筹在握的得意。
“杀!”他一声令下,三千唐军动了。迸出漫天杀气,铁蹄敲打着地面。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如滚滚洪流,以一种沛不可挡之气杀向突骑施人,突骑施人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使他们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都摩支部署在南面防线上的五千突骑施军霎时间崩溃了,人马撞击,互相践踏,惨叫声四起,他们惊恐得嘶声狂叫,奔逃得慢一点的,立刻被滚滚而来的唐军铁骑卷入。绞杀得粉身碎骨。不到两介,时辰,五千突骑施军便被全歼。斩千人,俘获二千余人,其余皆逃得无影无踪,都摩支的侄儿都锋率五百人应战唐军。也全军覆没。都钟死在乱军之中。
黄昏时分,在血红残阳的映照下,三千幕军带着两千战俘浩浩荡荡地开到了碎叶城下,形成了五千以上军队才有的那种声势浩大,城上的警钟已经没有作用了,稀稀疏疏的守城士兵惊恐不安地望着下面铺天盖地的唐军,未战胆先寒,碎叶城内只有四百突骑施守军,其他军队全部被萨乌德抽走,去与唐军主力决战,四百人是无法守住周长六十里的大城。更重要是他们没有那种与城池共存亡的信念
“射劝降书”。
崔乾佑下达了命令,数十名士兵飞奔上前,各将一封薄薄的劝降书射上了城墙,所有的劝降书中只有八个字:投降城保;顽抗屠城,并翻泽成了突厥文,城头安静了,崔乾估耐心地等待着,他知道都摩支的残暴已经使突骑施人离心离德,在唐军的威压之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一亥钟后,碎叶城门缓缓地开了,留驻在碎叶的四百突骑施士兵在一名千夫长的率领下出城投降,他们放下武器,高高举起了手,唐军顿时欢呼起来,崔乾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胜利的笑容,一挥手,“进城”。随着唐军列队开进了碎叶城,这座失陷了大半年的边陲重镇再一次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手中。
但战争还在继续,这天下午,天空格外阴沉,乌云低垂,在碎叶北面阿尔玛代山口,萨乌德已经整兵就绪,两万六千突骑施士兵分布长达两里的战线上,一阵飞沙走石。漫天的黄尘弥漫在空中,远方草原上的唐军军营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萨乌德骑在一匹雄壮油亮的乌鬃马上。手执一根长约两丈的锋利长矛,威风凛凛,他冷冷地注视着唐军的大营,脸上又掩饰不住那种与唐军大战的期盼之色。
“将军,唐军似乎没有出战的意向一名军官低声对他道。
萨乌德眺望着唐军平静的营寨,冷冷道:“不!可以试探他们的防御
他回头看了一眼突骑施士兵,催马在队伍面前奔行,他用突厥语厉声高喊道:“唐军要夺取你们的土地,要抢走你们的女人和孩子,你们的家园只能靠自己来保护,勇士们,荣誉是属于你们,属于突骑施人。杀进唐营,将他们赶出碎叶!”
“赶出碎叶!”突骑施人的民族激愤被萨乌德点燃了,他高举长矛,齐声呐喊。
萨乌德长矛一指唐营,“杀!”
突骑施人的攻势动了,八千前军骑兵催动战马,铺天盖地地向唐军杀去,呐喊声、吼叫声、马蹄奔腾声,响彻了原野。
唐军大营依然静悄悄的,但在栅栏背后。一万唐军已经准备就绪,三千唐军手执巨盾组成了一道密集的盾墙,在他们身后则是六千弓弩手,分为三队,人人手执劲弩。弩箭斜指天空,在弓弩手之后则是两百架中型投石机,每架十人操纵,用牛皮绞绳将投石机绷紧,兜袋中放着三十斤重的石块,弩箭和投石机形成了远近两道打击防线,唐军已经严阵以待。
李庆安骑在马上,注视着远方万马席卷而来,八千突骑施人如汹涌的波涛。在草原上起伏奔腾,他眼中也露出了冰冷的笑意,和第一次攻打碎叶不同,他已经不是很在意锻炼士兵的战场搏杀能力,他更注重战术和策略的运用。
他从天宝五年来大唐便是和突骑施人打交道,突骑施人作战特点,他了如指掌,突骑施人更像是山洪暴,来势汹猛,但他们却后继乏力。
在他身旁,李光弼显得有些忐忑不安,李庆安这种驻营防守的策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营栅不像城墙那班坚固。敌军一旦冲上来,便很容易用绳子将它拉倒,而营栅内的唐军却缺乏布阵的空间,不利于防御。
他低声提醒李庆安道:“将军,要防备敌军用火攻!”
李庆安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已经想到了,执盾牌的唐军背有水皮囊,就是防备突骑施人点燃栅栏。
蹄声如雷。突骑施人越奔越近,一千步、八百步、六百步、五百步,已经渐渐逼近了投石机的射程,唐军的投石机动了,一连串劲风响过,数百石头腾空而起,在空中布成了一片密集的石雨,出诡异的声响。呼啸着向突骑施人头顶砸去,奔在最前面的突骑施人一阵人仰马翻,巨石砸中了士兵,人头瞬间被砸飞,血肉模糊,战马被砸中,惨嘶着摔倒,将马上士兵死死压在身下,死伤了四百余骑兵,使突骑施疯狂的气势为之一挫,他们的进攻却没有减弱。前赴后继,继续向唐军大营杀来,第二波石雨再次袭来,又是一片人仰马翻,但他们的前锋部队离唐军大营已不足两百步。
唐军的箭阵动了。一阵鼓声敲响小六千弩弓同时射,一片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在空中形成一片长长的黑色箭云,瞬间变成了黑点,铺天盖地地向突骑施人迎头射来,突骑施骑兵纷纷举盾相迎,但唐军的弩箭雄霸天下,不仅是元口二。而且力道强劲。普通的盾牌和皮甲根本抵挡不住。滞洪叽从空中抛射,箭矢下降时更带有自身的重力,使突骑施骑兵的木盾牌成了摆设。
力道强劲而沉重的透甲弩箭射穿了骑兵的盾牌,射穿了皮甲,骑兵纷纷中箭落马,哀嚎声遍野,随即第二波、第三波弩箭如雨点般呼啸而来,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长箭嗤嗤落下。射穿了盾牌,射穿了敌军的脸庞和胸膛,这些突骑施骑兵仿佛是被暴风骤雨摧残的庄稼,一片片倒下,血光四溅,一个个在哀嚎声悲惨死去,敌军的士气急剧消亡,他们开始动摇了,溃退,四散奔逃,仿佛劲风吹破乌云,霎时间云开霎散,突骑施人的第一次进攻被瓦解了,他们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唐军仅射出两轮箭,八千骑兵便减员三成,近三千人死伤。
在后面观战的萨乌德倒吸了口冷气,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劲霸道的弓箭,大食的弓箭和唐军相比,相差太远,尽管弓箭并不是大食的强项,大食军擅长短距离投掷短矛,可就算是擅长弓箭的拜占庭人,也无法和唐军的弓箭比拟,萨乌德一阵胆寒。
突骑施人的锐气在唐军强劲的弓箭下消亡殆尽,刚才喊得如山一般响的保家卫国的口号也随之烟消云散,每一个人都在忐忑不安地考虑自己的退路,他们本来都是普通牧民,如何保住自己微薄的财产,才是他们所关心的头等大事。
而领都摩支在关键时刻的离奇消失。开始让他们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许多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萨乌德,为什么要听这个大食人的指挥,为什么在进攻的时复他却躲在后面,突骑施人的漏*点和狂热被唐军的箭雨无情地击碎后,他们开始冷静下来。
这时,空中随风吹来了许多巴掌大的红色纸片,这是刚才唐军的投石机射出的纸弹,足有上万张之多,网开始没有人注意,但现在战场平静下来,这些纸片被风吹到了突骑施人的阵地上,许多人都拾到了,他们互相传看,军队中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每个人的眼中都闪动着惊恐不安的目光。
有人将纸片递给了萨乌德,只见上面写着:“碎叶城已被大唐安西军袭破,你们的父母妻儿都在唐军手中,你们可回家,大唐将保你们平安,给你们牧场和土地,一如往昔。
“混蛋”。
萨乌德将纸片撕得粉碎,立刻下令道:“准备第二次进攻”。
他的命令遭到了冷遇,这时。一名突骑施将领上前道:“请问萨乌德将军,我大酋长为什么会在这么关键时候离去,而且他的亲卫都没带走,我们希望你能给予解释。”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小
萨乌德呵斥他道:“你们自己也看到了,你们的实力能和唐军比吗?都摩支是去向穆斯林总督求救,没有大食军来支援,谁能帮你们保住碎叶?”
“你若真是有心保住碎叶,那为什么将兵力全部调来,如果南面的安西军袭击碎叶怎么办?”
“大胆!你敢对我这样说话?”
突骑施将领还不敢得罪他,便忍住气道:“我们都不愿这样去白白送死,希望能返回碎叶!”
萨乌德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才一挥手令道:“全军收兵!”
收兵的命令传下,突骑施人开始缓缓后撤了,可就在这时,唐军三面营门大开,一万五千骑兵奔腾而出,如狂涛决堤,汹涌澎湃地向二里外的突骑施人席卷而去。
唐军的突然杀出使萨乌德措不及防,如果他手下是大食军,他可以组织起应急对抗,以密集的短矛投掷来阻挡唐军进攻的势头,然后在调整兵力,在与偻马亚军队作战时,齐雅德将军便用成功地运用了这种策略,反败为胜。
但他现在的手下却是一支斗志消退,没有经过任何练的突骑施牧民军,他们归心似箭,没有人再听他指挥了,唐军沛不可挡的杀气和止崩地裂般的声势,使突骑施人胆破心裂,他们争先恐后逃命,兵败如止。倒,萨乌德见势不妙,带领十几名亲卫向西逃窜
这一战,唐军以绝对的优势击败了突骑施军主力,斩四千余人,俘获一万三千人,至此,都摩支重振突骑施的梦想在唐军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中化为了云烟,突骑施人在天宝十年春天被唐军彻底征服了。五十年后,随着最后一名突骑施老者死去,最后一名突骑施女子嫁给了一名西迁的年轻汉人,最后一名突骑施孩子改为汉姓唐,突骑施,这支由突厥人分支出来的民族便消亡在历史长河之中。
碎叶川这片富饶美丽的土地也再次回到了大唐的怀抱,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随着大唐军队进入碎叶,随着阿拔斯帝国的兴起,
河中地区,这个欧亚大陆的中心,这块东西方文化的交汇之地,这片兵家必争的战略之地,注定会引东西方两大帝国的碰撞。
(老高是会计,月初月底也是最忙的时候,工作压力很大,加上这几章的情节较难写,所以这两天的更新不太好,但我想大家更希望能保证质量,老高一定会努力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多写点,这个月大家也看到了,历史类的月票争夺空前的激烈,第二到第九名都难分高下,月票不像推荐票、点击那样容易作假。它直接反映了一本书的地位,我相信所有的作者都不是为那一千元的奖金,而是为了一种荣誉而战,老高也不例外,老高也希望《天下》这本书一直保持在历史的前几名,对得起这个大气的名字,也真诚地希望喜爱它的书友能够投一票给《天下》,让更多人看到它,也喜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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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曲池寿宴(上)
灿晋天与天天变热,天尝十年的盛夏季节来临了,入攒咒口艺的石板和树木经过一天炙烤,到了夜晚还是没有凉下来,又把余热散到闷热的空气中。
但长安人的心中却又添了另一种火热,明天,也就是六月初一。是贵妃娘娘的寿辰,圣上将在曲江池的芙蓉园举行盛大的庆典,芙蓉园早在两个月前就闭园装饰了,据说以绫罗做花、以金箔为叶、以珠翠假果。耗资百万贯,用尽了左藏近一半的宝货。
这次寿典,凡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员及他们的妻女都必须参加,这既是为贵妃娘娘祝寿的义务,也是一种荣幸。
请束早在一个月前便由内侍省下去了,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收到了。为参加这次盛典,长安的贵妇人们添金置玉,衣罗绮,曳锦绣,耀珠翠,施香粉,各种名贵衣裳层出不穷。甚至最名贵的轻容也成了寻常服饰。“风流薄梳洗,时世宽装束。袖软异文绫,裾轻单丝毅。
东市各大店铺前门庭若市,胡人珠宝铺前争奇斗艳,长安再一次尽显它富丽堂皇的本色。
独孤家却有些与众不同,他们家收到了两封请柬,一封是给独孤浩然之妻裴夫人的请柬,裴夫人的诰命是三品郡夫人,尽管独孤浩然不在长安,但他的妻子仍要出席。
而另一封请柬则比较特殊,是杨贵妃亲自出了请柬,是给李庆安的未婚妻独孤明月,按照礼制,李庆安还没有正式迎娶独孤明月,因此明月还不能在正式场合以李庆安妻子的身份出面,但礼制之下必有变通,事实上,只要双方当事人不计较,也没有人真的会去追究明月违反礼制,毕竟得罪人的事情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做。何况还是愕罪封疆大吏。所以明月上个月接到了韦家办喜事的请束,那就是给李庆安的请束。她便代表李庆安去了。
但礼制这东西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比如在这次贵妃寿典上就异常严格,不仅要求七品以上的官员参加,而且他们的妻子必须有诰命在身才能一同出席,否则就是违反礼制,耍被追责,所以按照这个严格的规定,明月作为李庆安的未婚妻不能参加,因为她还没有诰命在身,当然,她也可以以独孤浩然嫡女的身份参加。但心细的杨贵妃却替她解决了这咋勺尴尬。
杨贵妃在这个严格的规定之下做了一个特例,凡是接到她本人亲自出的请柬则不受此限制,那是她私人的朋友,这样的请柬她一共只写了七张,包括她几个少女时代的女伴,再有就是独孤明月。
夜里,独孤姐妹正在房间里试衣,明珠作为独孤浩然的嫡女也得到了一个名额,明天她将和母亲一起出席盛典。
她俩的衣裙是裴夫人亲自给她们制定,皆是六幅拖地曳裙,面料是上等吴锦,明月着红,明珠著绿,罗裙层层叠叠,并绣有金线,外面再罩一袭用轻容做成的细纱,薄如蝉翼。
明珠站在铜镜前打量自己的侧影,眉头皱成一团,嘟囔着嘴道:“姐,你身材高挑,穿这种拖地罗裙很好看。可我穿就有点不伦不类。你看看,就有点小马拉大车的感觉。”
铜镜里,明珠的身材稍微娇小了一点,这种六幅宽裙她穿起来确实显得她更加娇仿佛一个玩偶的感觉。
明月在一旁见了,笑道:“知道娘为什么要你穿这件裙子吗?”
“我知道,她怕我打扮得怪异。丢了她的面子。”
“那倒不完全是,我估计娘是想在宴会上替你找一个合适的人家,该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
“我才不要呢!”
明珠赌气似的把裙子脱了,又换回了她的短榴裙,在房间内打了个转。裙摆飞扬,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还是还穿这种裙子自在。我决定了,就穿这条裙子去。”
“随便你,你若能说服娘。我不管你。”
明月坐在镜前细心地修她的眉。明珠心情大好,她哼着小曲收拾她的拖地曳裙,心中却莫名涌来一些心事,她忽然想起一事,脸上泛起一丝不高兴,便对明月道:“姐,你要写封信去的。”
“什么?”明月停下眉笔,奇怪的看着她,笑道:“说得没头没脑的。写什么信?给谁写?”
“当然是给你的夫郎了,上次我你说那件事。”明珠没好气道。
“什么事儿?”
“你别装糊涂了,就是那个姜舞衣,我上次见到她,一脸狐媚子样。让人看到就来气,姐,你一定要说的。”明珠越说越气,手下的六幅宽裙被她揉成一团。
明月笑了笑,没有理会她,明珠见姐姐没反应,便上前一把夺了她的眉笔,忿忿道:“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不放在心上,她还是崔家的媳妇,跟在大哥身边算什么?而且她还是李相国的外甥女,姐,她会夺走你的位子,你不着急吗?”
明月见她急得火烧眉毛似的,便摇摇头笑道:“你呀!什么事情想到风就来雨,她是她,我是我。如果李郎喜欢她,娶他为妻,那是他们的缘分,我急又有什么办法。好了,把眉笔还我。”
“那至少你要写封信给你的夫郎。在这件事上表明你的态度,你是正室,是他的妻子,他身边之人都必须得到你的同意,你怎么能这样马马虎虎,什么都不闻不问呢?”
明月见她一本正经,倒也不好在取笑她,便道:“明珠,他一个人在安西,总要人照顾,舞衣若能替我把他照顾好,我也放心了,就像爹爹一样,戚姨娘一直跟在爹爹,娘也没生她的气啊!”
“照顾李大哥有如诗如画姐妹就够了,尤其如诗,温柔体贴,心细如,那姜舞衣能比得上她吗?我看她就是以色事人,大哥被她勾引坏了。”
“好了!”
明月把妹妹按坐下,替她把裙子叠好了,塞给她笑道:“姐姐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你就别瞎起哄了。天色已不早,你快点去睡吧!
明珠无可奈何。只得无可奈何地拿着裙子走了,明月关上门,也无心化妆了,她坐在窗前,托着腮,怔怔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百般滋味一齐涌入心中,她叹了口气,取出一张素笺,提笔给李庆安写了一封信。
“李郎,最近身体可好,妾身听说安西中午虽联,二早晚寒意颇严,望你时玄注意自卢的身体,不要让甘出联…长安这边平平淡淡,上旬韦家嫁女,给你送了一封请柬,我安排了贺仪,明日贵妃娘娘寿辰,规模盛大,臣妾的贵妃特别请束。将代表你参加盛典,长安诸事,妾身都会一一打点,李郎不必惦挂,下月中元节,乃祭祖之日,妾身当去慈恩寺,替君祭奉公婆之灵,
清晨,天网蒙蒙亮,朱雀大街上的暑气刚刚散尽,清风拂面正是一日中最清凉的时刻,许多长安民众都早早起来,趁这一刻清凉。忙碌着一日的生计。
朱雀大街上到处是行色匆匆的民众。不时有一辆马车飞驰而过。留下一路的猜猜车马声,一棵大树下,一个凉茶挑摊早早地摆了出来,趁金吾卫交换巡逻的空隙,卖几碗凉茶和冰块。
几枚铜钱。丁当落下,几名脚夫端起凉茶便喝,扯开大嗓门聊起了今天的盛事。
“他娘的,今天不想干活了,回家和娘子耕田去,早日生下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她当了贵妃,老子就是国丈了,百味斋的鸭屁股老子可以随便吃个够。”
旁边一个年老的脚夫“扑哧”一声,将凉茶喷了一地,指着他笑道:“就凭你这句话,你就一辈子是吃鸭屁股的命。”
大汉怒道:“你笑什么,你不是一样吗?你家三娘四娘,你不也一样送她们去学琴吗?你那几根老干筋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年老的脚夫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我家三娘四娘从小就人人夸她俩长得标志,学个色艺双全,没准就有王妃命,你就算了吧!你娘子那个蒜头鼻子,生下的也是个小脚夫娘子。”
“你!”大汉勃然大怒,撸起袖子就要动手,摊主连忙劝道:“别争了,长安城哪家不想生个贵妃女儿。可这贵杞只有一个,还是从巴蜀来的,咱们都现实一点,该喝的,该吃的吃。来!再喝两碗凉茶。
众人吵吵嚷嚷,就在这时,从明德门内奔入一队骑士,人人后背红色革囊,马快如疾飞,马蹄敲打着地面,势如奔雷。
“散开!”马上骑士大声叫吼。吓得路上行人跌跌撞撞向两边奔逃。一队骑士风驰电掣般从茶摊前冲过,片刻便成了几个小黑点。
一群脚夫目瞪口呆,半响老脚夫才叹口气道:“看见没有,当国丈是在长安吃网下树的新鲜荔枝,可不是吃什么鸭屁股。”
几个脚夫都仿佛蔫了一般,没精打采地喝着凉茶,这时,那大汉将碗重重往桌上一扣,粗声粗气道:“不行,今天老子一定要想办法进曲江池看一看,那贵妃到底长什么样子?”
今天是杨贵妃的寿辰,正式庆典要到黄昏时分才开始,以避开炙烤一般的骄阳,但大明宫的宫女和大小宦官们天不亮便起床忙碌了,举行寿宴的各种仪物都要从宫中带去,金盘玉碗,玛瑙罐子翡翠盆,都要一早送到承办这次寿宴的长安十大酒楼中去,还有黄梨木的坐榻,紫檀木架的白玉屏风,以及上好的各种瓷器。各地名贵茶叶,安西的贡酒,还有鱼脂蜡烛,缀满了夜明珠的宫灯。等等等等,所有需用之物都得带去。
当然。如果是今天才去布置那就晚了,事实上。他们带去的只是备用品,宴会所需的各种器物早已经先一步送去了。杨玉环的寝殿内,一百多名伺候她化妆的宫女都静静等侯在一旁,贵妃娘娘正在吃荔枝。这时候谁都不敢打扰她。
杨玉环这几天心情颇好,圣上答应她,过完这次寿辰后便再一次搬回兴庆宫,大明宫永不涉足,这就意味着前段时间他们之间的一点不愉快已经烟消云散了,但杨玉环也做了一点让步,那就是李隆基若想幸临哪个妃子,可以接来兴庆宫。经过杨花花的事件后,她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越想把圣上栓在身边就会越会失去,只有宽紧结合,才是持久之道。
专门服侍她吃荔枝的小宦官吕太一熟练地拨开一只荔枝,递给她,望着晶莹细润的荔枝肉,吕太一眉头一皱道:“这荔枝不好,有些陈了。”
杨玉环的樱唇吭了一口荔枝上的甜汁,一股清香甘甜之味滑入口中。她不由笑道:“这荔枝很好呀!怎么说它陈了?”
吕太一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娘娘的皮肤太娇嫩。显得它就很干涩了。”
杨玉环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喘了口气,指着他笑骂道:“你真是个马屁精!”
“谁是马屁精?”
外屋传来李隆基的声音,他大步走了进来,笑道:“谁在拍我娘子的马屁?”
吕太一吓得跪了下来,一声不敢吭,杨玉环起身给李隆基行了一礼。笑道:“臣妾的这个小宦官说今天的荔枝陈了,可我觉得还可以,他就说是因为臣妾的皮肤太娇嫩。显得荔枝陈了,三郎听听看,这不是马屁精吗?”
李隆基看了看杨玉环,又看了看一只录好的荔枝,捋须笑道:“他不是马屁精,他说的是事实,这荔枝哪能和联的爱妃相比,差之太远!差之太远!”
他又对吕太一笑道:“起来吧!如此善解人意,联一定要赏赐你点什么,你想要什么?”
“奴才不敢,服侍娘娘是奴才的本份。”
“本份归本份,赏赐还是要的。”
李隆基想了想,便笑道:“你家不是在岭南种荔枝吗?联在岭南也有咋,种荔枝的大皇庄,联就封你为岭南田庄使,赏银鱼袋,你就衣锦还乡给联打点岭南的皇庄吧!”
吕太一心中狂喜,圣上在岭南的皇庄足有万顷,有奴上万人,让他打点皇庄,又赏银鱼袋,那他不就是岭南的土皇帝了吗?
他砰砰磕头,“谢圣上赏赐。奴一定为陛下尽心竭办打点皇庄。”
杨玉环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你把他打走了,谁来伺候我吃荔枝?”
“伺候爱妃吃荔枝,当然是联的事情了。”
李隆基眉开眼笑地录了一个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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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曲池寿宴(中)
场贵妃讨寿,寿礼是不可少送一份干众不同的弄嘟每一个官员都绞尽了脑汁,寿礼送得好,让圣上高兴了,提升就指日可待。前两年深州太守黄衡给贵妃娘娘敬献了一只通灵鹦鹉,叫做雪衣娘。让娘娘喜欢异常,黄衡便被升为太常少卿,一年后又升为门下侍郎。官运亨通。
而今年的寿典格外盛大,便又是一个升迁的机会,就看谁抓得住了。而对于李隆基的诸子来说,贵妃娘娘的寿辰又不同往常,东宫依然空虚,年初时盛传四子林王琰有入主东宫之望,但最后却无声无息,两个月前,李隆基又赞荣王碗素有雅称、风格秀整,子嗣繁盛,一时间荣王府前门庭若市。但现在又无声息,让许多人都大失所望。
正因为太子之位长久不决,引来了各种谣言,有人说圣上有意立十八子瑁为储,但碍于贵妃娘娘的缘故,迟迟决定不下来,也有人说圣上想从子侄之中选一人为储,不一定是亲王,各种流言层出不穷,让亲王们人心惶惶。
今天的寿宴也同样是一个机会,若能得贵妃娘娘美言,那东宫之个便有望了,一大早庆王便将儿子李俅叫到了房内。
他得意地将一支长条型的盒子放在桌上,笑道:“这是为父今天上午才拿到的玉的,你看看如何?”
李俅一阵惊讶,连忙道:“可是用那支万年寒冰玉雕琢?”
李综点点头,“正是!”
李俅小心地打开盒子,一股浓香扑鼻而来,光是这只盒子就用上等的沉香木所雕,名贵异常,盒子里的绸缎上放着一支通体晶莹、俨如一块冰似的玉笛,这块寒冰玉是庆王李综的人在云州马市上,花了五百贯从一个回讫人手中购得,寒冷如冰,即使在最热的三伏天也是如此,是一块罕见的宝贝,这块寒冰玉呈长条形,李综便托玉雕高手将它雕成了一支玉笛,准备进献父皇,却正好遇到了贵妃娘娘的寿辰。
李俅拿起玉笛,却一眼看见盒子里还有一对同样材质的酒杯,不由一怔,李综笑道:“这是用余料制成,用它来喝葡萄酒最为适合,我准备献给圣上。”
李俅沉吟了片玄。便道:“父王想入主东宫的迫切之心,我能理解。但我总觉得在这种小节上做文章,不会有什么效果。
“那你说做什么有效果?。李综被扫了兴,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
李俅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他对这个父亲是否能入主东宫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年初时他劝李综把所有的土地都分给农民,旗帜鲜明地打出严禁土地兼并的旗号,赢的全国士民之心,为此他还专门给他分析,他如今拥有的钱财就是几十辈子也用不完,占着那几万顷上田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能将几万顷上田分给佃户。每户十亩,那也是几十万户农民受益,再散尽一半的家财去各地办学。天下士人之心可得,这是何等强大的政治资源,为他入主东宫打下坚实的基础,尽管李俅分析得很透彻。但换来的却是李综的一顿臭骂。还令家人将他按在地上打了二十大板。
李俅的心已经冷了,这种贪财愚蠢、目光短浅的人若做了大唐之主。不仅是李氏宗族的悲哀,也是大唐王朝的灾难,更何况他根本就认为李综没有希望入主东宫。
李俅开始怀念他的生父,开元二十五年被杀的前太子模了。
此刻,他见李综脸上露出不悦之色,网想给他解释一下的心思没了。他要送就送,管自己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道:“父王,我是说,送礼不在于多珍贵。而在于与众不同,能让贵妃娘娘喜欢,比如贵妃娘娘喜欢喝朝露养颜。而夏天没有,父皇完全可以建一座高台。置铜盘搜集朝露,别人都没这个条件,唯独父王能办到,这样一来让娘娘喜欢,二来又可以长期讨好,体现父亲的孝心,何乐而不为?”
李综恍然大悟,重重一拍肥硕的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我现在就搭台子,今晚就开始搜集朝露。”
他赞许地对李俅笑道:“你的建议很好,以后要多提这种有益的建议。少提那些分田送财的事情,这才是我的儿子
李俅心中苦笑一声,一言不。东宫太子可是大唐的储君,不是圣上的私位,父亲这么本末倒置,他怎么可能入主东宫。
他也不想再提此事了,便起身道:“父王,孩儿要去准备参加寿宴,先告辞了。”
李综心中想着朝露,便急匆匆的去安排搭建高台。
李俅却骑马离开了庆王府,在长安城绕了几个弯,来到了凉王府,凉王府也就是前太子李亨的府第。个于永福坊内,是一座孤零零的宅子。自从李亨被罢免太子之位后。这里便成为了长安最冷清之地,李亨几乎从不出门,也没有人来拜访他。台阶上已经长出了青草。
网开始,李隆基对他监视颇严。他的一举一动都要报告,但随着时间流逝,刚…刚口阳…8。o…渔书凹不橙的体蛤!十凡沾对他也没有兴激了从今年二月开始,便取消了对他瓦题兆,今晚上的贵妃寿宴,李亨也接到了请束,他命人送了几色寻常礼物进宫。自己则准备去参加寿宴。
此宏,李亨正在书房皂拆阅一封信,信是李庆安给他写来的,这也是满朝文武中唯一还和他保持联系之人。
李亨颤抖着开了这封信。从他被废至今已经一年另一个月了,他的两鬓略显斑白,仿佛老了十岁。
“太子殿下在上,臣李庆安叩。
李庆安的第一句话便让李亨的泪水涌了出来,他克制住鼻子的酸楚。用手背擦去泪水,继续往下看。
“臣已经在着手收复碎叶,目前臣有兵力近八万人,完全可为大唐恢复旧江山,臣准备在打下碎叶后,着手迁移汉人到碎叶定居,使之形成大唐一州,开垦土地,畜牧屯田。使碎叶成为大唐西进的基地,在军需物资上能自给自足,
李庆艾这封信足足写了十几页,李亨认真地读着,在信的最后,李庆安写道:“臣以为,殿下虽遭挫折,但并不意味着储君之路就此断绝。臣当联系忠心之旧臣,为殿下重入东宫竭心尽力,愿殿下振奋精神。不负臣的期望,只要臣还在,太子党就永不会消散。
李亨的泪水再一次涌出,心潮起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在患难之时。他才能看到真正忠心于自己臣子,异要李庆安还在。太子党就永不会解散。
这时,门口传来心腹宦官李静忠的声音。“殿下,有人求见!”
李享连忙收起信,问道:“是谁?”
李静忠犹豫了一下,道:“是庆王之子李俅。”
“是谁?”李亨怀疑自己听错了。
“殿下,是庆王之子。”
李亨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李亨将李庆安的信点燃了,直到它烧成灰烬,才扔进香炉之中,现在他对谁也不相信了。
很快,李俅被领了进来,他进门便躬身深施一礼,“侄儿参见叔父!”
李亨这才想起李俅是自己二哥李续之子,想起太子碘早年被废,与自己同病相怜,他不由有一丝伤感。便摆了摆手,温和地道:“侄儿不必多礼,请坐吧!”
“讲叔父!”
李俅坐下,便道:“今天侄儿来不是以庆王之子,而是前太子之子。我的父亲不是庆王综,而是太子模,望叔父能明白侄儿的苦心。”
李亨怔住了,良久他才问道:“不知侄儿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俅从怀中取出一:“叔父还记得以前在书房里伺候的宦官王安良吗?这里就是他的藏身之处。”
“王安良?,李亨依稀还记得一点。东宫被废时,一大批东宫的宦官宫女被放出宫,王安良就是其中之一。
李亨点点头,问道:“这个宦官与我有关系吗?”
“大有关系,当初叔父书房中的那只小人,便是他放的。”
“什么!”李亨“腾”地站了起来,眼睛暴瞪,急道:“你是说。从我书房中拨出的人,就是他所为?。
李俅缓缓点头,“正是他所为。这个宦官其实是庆王安插在东宫的眼线,事成后,他被我藏匿起来。现在他就在我手中,叔父若想要他,随时可以拿去。”
说完,李俅目光注视着李亨,李亨慢慢坐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他!我要亲手杀了他。”
“叔父只想杀了他那么简单吗?”
“不!我要把交给父皇,还我一个清白。”
李亨心中激动得难以抑制,他从来就没有诅咒过自己的父亲,这介,清白他一定要讨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问李俅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很简单,我希望叔父能够重入东宫。”
“为什么?”李亨浑浊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锐利无比。
李俅的眼中闪过一丝伤感,淡淡一笑道:“或许是叔父的遭遇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生父,我希望生父的悲剧不要再次生,当然,在所有的叔伯之中中,我看好三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前途。”
说到这,他又取出一:“除了这个王安良,还有那个巫婆的儿子,他也是一个关键证人。”
时间渐渐到了下午,开始有官员的马车向曲江池驶去,许多普通人家也携妻带女凑热闹似的向曲江赶去。就算进不了芙蓉园,感受一下奢华也是一种人生享受。
天还没有黑。但曲江池畔的芙蓉园内已是流光溢彩,各种花灯、宫灯将芙蓉园内衬托如人间仙境,四周早已戒备森严,近万禁军将芙蓉园一带包围起来,所有的来客都要凭请束入内,并要在大门口登记,包括家人子女。
离黄昏还有半咋。时辰左右,明月母女三人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芙蓉园大路边的登记处,这”汪停了十几辆马车。长长的一排桌子前,不少宾客正在贼糊
明月母女三人下了马车,裴夫人身上有诰命。她穿的是正式诰命夫人朝服,而明月依旧穿着一袭红色的六幅宽裙,腰带系在腋下,格外的俏丽修长,上身穿着丝薄短衫,披一件七彩霞锦,梳成高髻,美貌端庄,显得她国色天香、光艳照人,仿佛云中仙子下凡,她所到之地,立刻引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无数双热切的目光向她望来。
而明珠则撅着嘴,满脸不高兴,她还是被迫穿上了绿色的拖地长裙。裙子确实不合身,将她衬得很小像个玩偶似的跟在姐姐身后,裴夫人也有些后悔,她把明珠打扮得庄重一点,是想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但这身打扮却给人一种她尚未成年的感觉,裴夫人也无可奈何,暗暗思忖着找个地方给她把裙子换了。
“明珠!”
身后忽然有人在大声叫她,明珠回头一看,竟然是她的好友长孙云。她高兴得跳了起来,裴夫人重重的咳瓒一声,严厉地对她道:“注意仪态!”
明珠无奈,只得老老实实走上前。她见长孙穿着只齐脚背的短裙,打扮得非常随意,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委屈。
长孙云见她打扮得一本正紧,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明珠,是不是你娘要给你找夫郎了?”
“才不是呢!”明珠嘟囔道:“我娘死要面子,一定要穿成这样子。感觉就像坐牢一样,难受死了。”
“明珠,呆会儿咱们坐在一起把!”
“好啊!和我娘在一起,今晚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这边明月取出了请柬,她的请柬与众不同,别人都是红色,而她却是赤黄色,这是杨贵妃的私人请柬。负责登记的礼部官员顿时肃然起敬。取出一本金色的册子放在明月面前展开道:“独孤姑娘,请签字!”
明月用娟秀的小字写下了独孤明月四个字,她犹豫了一下,又在自己名字上面写下了“安西节度使李庆安”这才将笔放下,取出贺仪笑道:“这是李使君给贵妃的一点薄礼。请收下!”
旁边内侍省的宦官连忙接了下来,“妾谢了!”
这时,裴夫人已经登记好了。站在一旁含笑望着女儿,明月的知书懂礼让她颇感欣慰,她又回头看了看明珠,只见她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和长孙云说个不停,她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小女儿已经十六岁了。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见明月已经登记好了,便笑道:“那好,我们进去吧!明珠,走了。”
“娘,我和云儿再说几句。等会儿来找你们。”
“随便你吧!”
裴夫人便和明月走进了芙蓉园。芙蓉园是皇家园林,寻常人不得入内。园内布置得富丽堂皇,真花、假花交相辉映,绫罗绸缎挂满了枝头,随处可见玛瑙串成的葡苟,翠玉雕作的石榴,但最动人的却是水面上等的十几顷荷花;也就是芙蓉花,开得正盛,白的、红的,粉的、水面上姹紫嫣红、分外妖娆。
杨贵妃便出生在芙蓉花开得最盛的时节,因此她还有一个名字便叫杨芙蓉,在水面上还有大型画舷,等会儿将有歌女在画航上为贵妃献歌。今天她寿典的主场在芙蓉殿中。这是一组庞大的建筑群,一半建在水中,一半修在陆地,斗拱大梁。金碧辉煌,气势格外壮观,其中正殿和两个偏殿可容纳五千多人同时用餐。
五品官员和有诰命的妻子坐在正殿,其他人则分别在两个偏殿用餐。此时,宾客已经来了近一半小大殿中央一队舞姬正翩翩起舞,丝竹之声悦耳动听,由于殿门网开,大殿内到处是在找座位的人,有宫中的宦官和宫女分别替他们领路。正殿中男女宾客分开坐,男宾客在右,女宾客在右,男宾客们很快便找到位子,各自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而女宾客们找座位就麻烦的多,往往找到一半,遇到熟人便兴奋地聊了起来,把替她们带路的宫女晾在一旁,也忘记了找座个一事。
明月是单独请束,所以她能坐在正殿,而且坐的是上位,这是四品以上诰命夫人才能坐的位子,人人都穿着庄重严肃的朝服,唯独她服饰艳丽,显得格外地与众不同。
座位是两人一席,她旁边是兵部尚书令狐飞夫人的个子,但明月却有点心事,她在四周找了一圈,在两个席位后,她找到了崔翘的夫人,崔翘的夫人是和工部侍郎许衡的妻子坐在一起,明月犹豫了一下,便走上前对许衡妻子行一礼笑道:“夫人,我能不能和你换一个位子?我想和崔夫人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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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曲池寿宴(下)
口翘的夫人可不是一般人,她是李隆基大哥让皇帝李城公允。被封为襄邑县主,就是李庆安在襄邑县所查封的那座农庄的主人。
崔夫人名字叫做李双凤。最早并不是嫁给崔翘。是在丈夫死后才改嫁给了崔翘,生下一对女儿。崔烟烟和崔柳柳。
或许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崔夫人长得非常肥胖,骨骼却娇让人很担心她的骨头是否挂得住这么多肉,坐在榻上像肉墩子一般,她父亲在天宝元年便去世了,父亲的去世意味着她后台坍塌,没有人替她撑腰了,所以去年丈夫被免去相国。她眼睁睁地没有办法。
她原本是一个很嚣张的女人。但这一年她却变得十分低调,比从前收敛了许多,她是一个典型欺软怕硬之人,虽然李庆安把她丈夫弹劾下台了。让她痛恨不已,但同时她最怕之人,也正是李庆安。
明月和她女儿崔烟烟的关系非常好,作为母亲,她和明月也很熟,不过现在不同以往了。以往明月是孩子、是晚辈,她可以以长辈的姿态告诫晚辈,而现在明月是李庆安的未婚妻,长安谁人不知,她的眼睛很毒。一眼便看见了明月的请束与众不同,竟是赤黄色,那可是贵妃娘娘的私帖,令她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明月,当真是女大十八变,你可越来越漂亮了。”
明月盈盈向她施一礼笑道:“谢谢崔姨夸奖,烟烟和柳柳呢,她们来了吗?”
“她们都来了,在偏殿呢!她们可不像你,许了一个好夫郎还没出嫁便能坐在主殿
崔夫人的语气里充满了酸溜溜的味道,她的长女烟烟许给了丈夫的门生,巴蜀的双流县县承刘封,年底出嫁。她的这个准女婿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进士资格,可是进士又怎么样,他能和李庆安的安西节度使相比吗?
明月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崔夫人肥胖的身子勉强向旁边挪。
这时,正殿内人越来越多,嗡嗡声响成一片,对于朝廷大臣来说,这种非公务的大型庆典是一次绝佳的社交机会,可以融洽感情,可以联络友谊。而且可以明显对比各个派系之间的实力。
目前,李亨的太子党消亡后,朝中便出现了三足鼎力的局面,李党、张党、杨党,李党便是原来的相国党,自从杨国忠崛起后,李林甫的势力范围被攻城拔寨,已经缩小了许多,而他的相国党也由此改名为李党,再加上李林甫身体状态不好,除了他的一些心腹骨干外。很多人都不太看好李林甫,多多少少有了投奔少壮派杨党的念头。
尽管杨国忠在去年被李庆安沉重打击,但那改不了杨国忠受宠和上升的势头,只能算是太子党回光返照的一次反扑。
李林甫已经到了,他正和陈希烈以及几名朝中重臣谈论着几件最近生的大事。
“高仙芝上书弹劾益州太守崔圆怠慢军务,地方支持不力,导致他练兵缓慢一事,诸公已经听说了吧!”
说话的是陈希烈,他是左相门下侍中,并兼管礼部,高仙芝和他私交不错。高仙芝不仅上书弹劾崔圆,同时也写信请他给予支援,所以陈希烈在这件事上表现的十分愤慨,但这也暴露出了他的一种微妙的心理变化,李林甫垂老,身体每况愈下。他能不能继承李林甫的衣钵呢?因此,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建立自己的势力了,高仙芝便是他考虑的第一人选,今天他借这个机会说出高仙芝弹劾崔圆一事,很大程度上他便是想试探一下李林甫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若李林甫对此事不是很感兴趣。那他就要插手了。
说完,他眼角余光向李林甫瞥去,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李林甫的身体确实不好了。前些年的过度操劳政务,使他透支了健康。现在稍有不适便是一场大病。他昨天一场大病才刚刚初愈,今天本想不来,但贵妃的寿辰又非同寻常。他只得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来了,此刻他正慢慢喝着茶,陈希烈的话他仿佛没有听见,可谁也没有注意到。李林甫的目光却是落在不远处凉王李亨的身上,他孤零零地坐在角落。所有左都像避瘟神一样的躲着他。李林甫也是一年没有见到李亨了。只见他两鬓已经斑白。他心中叹息一户,当牛他和李亨斗得死去活来,可到头来,却白白便宜了杨国忠,李林结又看了一眼儿子李愣。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李愣会意,立刻端了一杯酒。向李亨走去,这时,一旁的王烈见李林甫没有反应,便笑道:“相国可能更关心碎叶之事吧!”
“碎叶战役我不是很担心。”
李林甫收回了心思,他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哑,充满了大病初愈的疲惫,他缓缓道:“有李庆安坐镇,他熟悉情况,收复碎叶不会有什么悬念,我倒是很担心南诏
说到这里,李林甫扫了一眼陈希烈,那无神地目光中竟闪过一种锥子般的亮色,仿佛看透了陈希烈的私心,陈希烈一阵心虚,不由低下了头,李林甫心中哼了一声。又继续道:“南诏问题不仅仅是关系西南边疆的安危,更涉及到畔蕃对巴蜀的渗透,益州之地沃野千里,若被吐蕃所占,那将是我们整咋。汉民族的不幸,在这一点上我不会有半点含糊。明天我自会和圣上深谈此事,如果剑南兵力不足,我们可以调岭南五府经略府的兵力来蜀,无论如何,还有后勤粮草,若崔圆怠慢就立即免职换人
说到最后一句,李林甫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声调也提高了几度。连不远处的张筠也听见了。他向李林甫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赏他的意见,又继续和几名文人谈论文风改良一事。
杨国忠此时还没有来,他的杨党中人都围在韦见素和崔翘身边。韦见素是吏部侍郎,仙不管再哪里,巴结他的人都不会少,可以说韦见素投靠杨国忠是韦家一次痛苦的自救。切,浪随大子党的后果是韦涣、韦治全部被贬,韦家又通赞沉重的打击,在面临家族生死存亡之际,韦家终于接受了韦见素的另类表现。投靠杨党。效果是显而易见的。韦涣的相国之个没坐热就被贬,而韦见素不仅做了权重的吏部侍郎。而且相国当了一年,还稳稳当当,韦家又有了复兴之望。
相比韦见素得到家族的支持,崔翘就惨淡得多,他本来就因为娶了宗室之女而被家族中人不齿,再加上去年他被罢免了相国之职,被贬黜到仪州做了太守,今年新年时回博陵祭祖遭到了冷遇,除了几个想来仪州谋职的偏房少年外,崔家的人几乎都不理会他,这让他既尴尬,又懊悔。这次他是特地赶回来给贵妃娘娘祝寿,同时也想找找门路,看能否重回朝廷中枢。
韦见素就是伽要拍的马屁之一。偏巧,他的位子正好和韦见素,让他大喜。还没开宴,他便不停地向韦见素敬酒,让韦见素颇感不耐,众人都围着韦见素寒暄,把崔翘冷落在一旁,崔翘无聊之极,他便朝妻子那边望去,不料却一眼瞥见独孤明月和妻子坐在一起,他愣住了,不对啊!妻子不是和许衡的夫人坐在一起吗?怎么换了位?而许夫人却坐到别处去了。
他当然知道,独孤明月是李庆安的未婚妻,在某种程度上她代表了李庆安的态度,难道是李庆安想和他崔翘和解吗?不可能,若他崔翘还是相国。或许有这种可能,但他现在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下州刺史,李庆安怎么可能还会想到他。
难道是独孤明月不懂这些吗?或许是这样,网想到这,崔翘的念头一转,猛地反应过来,他明白了,独孤明月是为姜舞衣婚约而来,一定是这样,她将来是李庆安大妇,姜舞衣的婚约她不可能不管,崔翘不由有些感慨,独孤明月不愧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这种事情李庆安不好出面,她便出头来解决了,娶妻当如此啊!
正如崔翘的猜测,独孤明月之所以换位子和崔夫人坐在一起,确实就是为了舞衣的婚约,妹妹不喜欢舞衣是受情绪化影响,但她明月却不能像妹妹一样随心所欲。
她将是李庆安的妻子,维护丈夫的名誉是她的义不容辞的责任,舞衣婚约未解便跟了李庆安,事情若传开,不仅舞衣会被世人指责而且李庆安的名声也会受损,她当然不会写信让李庆安把舞衣送走,而是要想办法解除舞衣和崔家的婚约,让舞衣能名正言顺地跟着李庆安。
她和崔夫人已经聊了一会儿了。都是一些家常里短,舞衣婚约之事她不能明着说,必须要含蓄地提醒崔夫人。
“夫人,前些日子李使君派人送来一些安西土产,里面有几十坛最好的交河葡萄酒,我知道崔伯父最喜欢交河苟荀酒,明天我就让人送来
崔夫人欢喜得呵呵直笑,最好的交河葡萄酒都是贡品,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她虽然是县主,但父亲去世后。这种贡品也轮不到她了。李庆安是安西节度使,当然会给自己家人送来这种贡品好酒,明月肯把这种好酒送她,当然令她喜出望外。
“那就多谢明月了!”
受人恩惠,她心中也有一点不好意思,便思量着该怎样礼尚往来。这时明月又笑道:“崔家是大唐第一名门,我也知道崔家规矩极严。不过有些事情严过头了便成了迂腐,会让世人觉得不近人情,崔夫人以为呢?。
崔夫人对崔家从来就没有半点好感。嫁给崔翘近二十年,崔家的祭祀她一次也没有参加过,更从来没有跟丈夫回一次博陵本宗,崔家族人瞧不起她,她更看不起崔家,听了明月的话,她嘴一撇道:“崔家那些破规矩,只有他们自己津津乐道。狂妄自大了几百年,到头来还不是人臣吗?有本事他们也能开朝建代!”
明月探出了一点口风,便又笑道:“其实我觉愕家家户户都应有规矩。这无可置疑。但有的规矩也耍符合时宜,比如女人改嫁,很多男人都希望女人能从守寡守节一辈子,却根本不考虑女人的痛苦,但我们大唐却宽容得多,丈夫死后,女人可以改嫁,这已经成为大唐上至王族。下至庶民的共识,可崔家却死守陈腐的观念不变,就连未过门的望门寡也不肯放过,只因为有一纸婚约,就要束缚人家一辈子,我举得这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崔夫人本人就是夫死改嫁给崔翘,明月的话可谓说到她心坎中去了。但明月的话中之话,她也听懂了。不就是丈夫前妻所生的那个死鬼儿子崔明吗?她也明白了明月换位子的目的,崔明的望门寡跟了李庆安。所以明月要解除这门婚约。
崔夫人心念转得极快。现在李庆安可是安西节度使。封疆大吏,如果丈夫能与他和解,对于丈夫的前途也有好处,崔夫人的心态颇似后世某个岛国的心态,被人打得体无完肤后,便会变得俯帖耳,惟命是从。崔夫人非但没有想过找李庆安报仇。反而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与李庆安和好,
“明月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也几次要求老爷解除这门婚约。人都死了快十年了,还绑着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做什么?关键是家里那个老婆子,死咬着崔家规矩不放,不过你放心,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她病倒了。一直就没好过来,最多几个月。我答应你,等她死了,我就立刻让老爷解除这门婚约。”
崔夫人对她婆婆恨得咬牙切齿。她女儿的婚事就是因为崔老夫人的反对而一直未成,等她死了,自己就立刻让女儿成亲,管她什么服丧不宜的鬼话。
明月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复,心中放了下来,她本想说几句同情崔老夫人的话,可见崔夫人咬牙切齿的样子,这个念头便打消了。就在这时,大门口宦官一声高喊:“皇帝陛下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大殿中顿时安静下来,舞女们训训;,朝臣和他们的妻午都站了起来,片刻,队队侃,甘官走了进来,紧接着是大队侍卫手执金戈走入,最后大唐皇帝李隆基和贵妃杨玉环在大群宫女和宦官的簇拥下出现在殿门口,李隆基身着普通常服。头戴纱帽,他步履矫健,脸上洋溢着一种少见的神采和荣光,就仿佛某种喜事从天而降,将他笼罩住了。
而杨贵妃却打扮得端丽冠绝身披艳黄色的八幅三丈长裙,狭长的轻容环绕手臂,步履轻盈,身上环佩珊珊作响。
在他们身后跟着大群杨家之人。杨氏三姐妹皆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在杨玉环的边上,而李隆基的身边则跟着高力士和杨国忠,高力士一如平常的沉静,不为所动,而杨国忠则半躬着腰,不时低声和李隆基说笑着什么,眼中充满了一种被宠信的得意之色。
李隆基的这种姿态让大殿里的文武官员都面面相视,这摆明了是对杨国忠的支持。
李隆基一行穿过大殿,群臣躬身施礼:“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众夫人也一起施礼,姿态万千,蔚为壮观。
李隆基携带着杨贵妃走进了主位。杨氏姐妹则坐在旁边的侧位上,杨国忠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就在李林甫的身后,他网坐下,李林甫便转过头问道:“杨尚书。生了什么事?”
李林甫非常了解李隆基,李隆基今天神采昭然,一定是生了什么大事。
在李林甫面前二杨国忠还不敢张狂,他立刻恭敬道:“回禀李相国,圣上在路上接到一份快报,是什存,圣上不肯说。
周围之人精神为之一振,难道碎叶有消息传来了吗?这时李隆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站起身摆摆手道:“各位爱卿请安静!”
大殿匕立刻安静下来,李隆基看了一眼众人,朗声笑道:“今天联问贵妃,今年得到的最好礼物是什么?”
这句话让所有人脖子都伸长了,但也略微有些疑惑,这在每年应该是最后说的事,算是一件压轴大戏。今年怎么提前说了?“联还记得前年贵妃最喜欢的礼物是雪衣娘,而去年是永王献的五彩珍珠项链,那今年会是什么呢?今年有庆王的寒冰玉笛,有安禄山的飞丝踏云马,有李相国的千杯不醉毯。有杨尚书的白玉美人雕,这些都是稀世之宝,联原以为今年最好的礼物会从中间选出,直到联和贵妃走在半路上突然得到一件礼物。贵妃才最后决定下来,大家想知道这个神秘的礼物是什么吗?”
大殿里静悄悄的,几乎每个人都不敢呼吸,生怕漏过了消息,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到底是什么?
这时,崔夫人低声对明月笑道:“路上突然得到的消息,不会是日本国献来什么着珍异宝吧!
明月笑了笑,其实是什么东西,她不是很关心,这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向杨贵妃看了看,心突然一跳。杨贵妃竟对她点头微微一笑。
“究竟是什么呢?”李隆基倒了一杯酒,笑道;“大家都倒满酒。请举起酒机!”
众人都倒了一杯酒,将酒杯举起来,李隆基高声道:“在路上。我接到了安西的飞鸽快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安西节度使李庆安已经为大唐重新收复了碎叶,这就是贵妃今年最好的礼物。”
大殿呆了一下,顿时欢声雷动。欢呼声响彻大殿,李隆基兴致高涨。举杯大喊道:“为了我们的胜利,饮了此杯!”
“为了胜利!”大殿内一片高喊,所有人将酒一饮而尽。
待欢呼声略略平静,杨贵妃站起身朗声道:“虽然这是个唐军获胜的消息,但一样让我欢欣鼓舞,按照惯例。我也要还一个礼,明月姑娘,请你出来吧!”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向独孤明月望去。明月的脸绯红,慢慢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大殿中央,她盈盈施一礼:“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大殿里议论声四起,许多人都只听说独孤明月是李庆安的未婚妻。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只见她冰肌玉肤、细润如脂,美貌如闭月羞花。一举一动,有班姬续史之姿,有谢庭咏雪之态,而且当她和美绝天下的贵妃娘娘站一起,竟丝毫不觉得逊色。
大殿内赞叹之声四起,原来大唐竟还有如此美貌绝伦的女子。坐在后排的赵绪明又气又恨,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顿,心中痛苦万分,而前面的广平王李俶却心中黯然。他只觉追悔莫及,当初他完全有机会得到明月。可是被他错过了。
李隆基眼前仁亮,他心中暗暗赞叹不已,如此佳人,可惜啊!
杨贵妃心中怜惜,她柔声对明月道:“李庆安给了本宫如此厚礼,本宫要还他一礼,可他远在安西,这个礼本宫只好还在你身上了。”
“娘娘厚爱,臣妾不敢当!”
杨贵妃温婉一笑,高声对群臣道:“本宫已征得圣上同意,正式加封独孤明月为高昌郡夫人,从现在开始。明月姑娘便是本宫之妹。”
大殿里一阵惊呼,女人们羡慕明月年纪轻轻便得三品诰命,而男人们只恨自己的娘子不是贵妃之妹。
明月心中感动。连忙深深施礼,“明月谢陛下厚恩!谢娘娘厚恩”。
李隆基捋须呵呵直笑,李庆安不负他的期望,给他拿下了碎叶,这个恩宠的姿态他是必须要做的,杨贵妃对明月招了招手,嫣然一笑道:“明月,过来,今天你坐到我身边。”
明月走上前,杨贵妃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大殿内顿时响起了一片激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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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公主失踪
峦起伏,山她、草原和戈壁倍决交替,逞远的距离和陌生的国度注定唐朝和大食互不了解,在这种特况下,忻极就显碍异常重耍了口
李庆安在拿下碎叶后第一件事侦是从突撅人中挑选了燕十人,派他们妆粉戍商人去河中地区探察大食人挤报。
时间巳经过去了一个月,河中她区的忻报也陆陆续续传来,大食军巳轻镇压了史国小史国、东安国以及何目等小国的叛乱,最后剩下安目和康目两个大目木平息穆斯林下了根心,戍千上万的什叶派人被抓丢做了奴隶,史目的国王被杀了,何目的目王被杀了,小史国的国王也被杀了,剩下的康目和安目,大食人没才任何安抚,不投降者就是血腥的杀戮口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庆安也稳住了碎叶的局势他下今不难绞夺突骑施人的私产,谁他们在碎叶自由放牧,对于孤寡老人,他也给予一定的粮食,不久他侦得到栈索,将都摩支的尸体枕了出来,李庆安以大长之礼将他葬在贺带城,准许突骑施人去拜祭,经过一系列的安抚措施后,突骑施人惊恐的恃绪浙渐稳定下口
李庆安随即从两万多突骑施战俘中机选了一万青壮加入唐军,并将在碎叶传教的伊斯兰宣教者全部淌押又组织这一万新军去修复他们被大食人捣毁的袄教神庙,李庆安还亲自参与了神庙的修建。
这些嗜力的拼窟执行后突骑施人的心侦渐渐归向了大唐,这一万突骑施新军也开始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到六月时,李庆安手中的军队已经增至十万人,五万安西北庭军,三万天威军,一万葛逻禄和泌陀的雇佣军,以及最新的一万突骑施军口
但安西和北庭的压力也显而易见的,北方回讫是一头潜伙极深的粮而南面的吐善对安西的野心始终不忘,原来安西和北庭的主耍任务是一南一北的防郸,所以北庭两万军和安西两万四千军也基本够了,但又增加了一个大食强敌后,这四万四千竿就显得捉肘见襟了,这也是朝廷将安西北庭合二为一,并派三万天威军赴安西助战的根本原因口
另一个方面,安西军粮自给不足,而从力她调粮路途遥远不侦也使安西北庭军无法扩充,为解决这个矛盾,从年起朝廷侦开始向碎叶迁够军户,并将一千五百匠户迁到北庭,目的就是耍安西北庭实现自给自足。
此刻,李庆安没才时间悟妆整顿军马了,大食即将完成对河中址区叛乱的镇压,那时他们必将回东硕,将大唐的势力赶出河中,为了栓得先机芋庆安在天宝十年穴月开始了西进策略口
他将北庭扛付给了封常请,留一万五干军恰他防廊皿讫将安西扛付给了荔非守阶,交给两万军给他防绑吐眷,又留段诱实守碎叶,李庆安则亲丰五万大军开始了他的第一次西征口
六月下旬,唐军的五万大军抵达了宁远目。
宁远目巳经被荔非元礼牲制了,他丰三干军势如破竹,在宁远目军民的协助下,仅用一天侦攻破了大食所立伪王控制的都城渴塞城,伪王畏罪自杀。
唐军五万大军绥筑停在渴寨城外宁远目的国王在大食人的第一次进攻中被杀了,伪王畏罪自杀后,目前宁远目由煎国王之子屋磨喷暂时管辖,当李庆安的大军抵达械外时,屋磨喷和荔非元礼一起迎了出来。
屋磨吸跪在地上给李庆安恭敬地础了一个头,小王屋磨哎,参见节度使大将军!”
屋募嚼年约三十岁,身材不高但长得却很壮实,宽阔的肩膀,方脸大鼻,恰人一种亲切可信的感觉。
李庆安翻身下马将屋磨吸扶了起来,叹道:“你父亲忠心于朝廷,宁死不肯投降大食,其志可嘉,我会案奏圣上,给予你父亲追封,但眼下之计,是耍恢复生产,稳定国内秩序,目王就由你来代理口”
屋磨吸大喜,连忙对李庆安施礼道:“我一安尽心竭力,逆从大将军的命今肥合唐军西征,讳大将军进城休息。”
李庆安点点头,回头对李光抛道:“就地驻营,体整两天后出!”
唐军开始在城外扎营了,李庆安则随屋磨吸进了城渴塞城虽然是宁远目都城,但其面积十分秧小,也就和大唐的一个小县相当,城内居住才两千余户居民,其余目民都以部落形式散居各她,主耍以放牧为生,宁迄目的马侦是暮名的大宛马,西汉卫青霍去病西征,侦是从这里得到了几十匹大宛马带回汉长安。
渴塞械内的建筑以石制为主,房屋低矮,密密麻麻她挤在一起全城只嗜一条道路,一直通向王宫,道路为泥土,夯得不是很结实,使得城内谩天尘土,将几棕稀疏的树都染戍了黄色口
“王乎殿下和义公主的下落才诣息了吗?”
当齐雅德攻克渴塞城时,城内一片出乱,目王被杀,和义公主在识乱中逃出城,却不知所踪,大食人在悬赏捉拿她,宁远目也在四处找她但始终下落不明,嘻传言说她巳逃回大唐,但在北庭和安西都没才任何记录。
李庆安很关心和义公主的下落,不仅因为她是大唐唯一和亲河中的公圭,而且和义公主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知道那块凤叹玉并不是他从刁、椅带,芋庆央必须要找到她。屋磨吸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在调查此事,多少已嗜了一点残索。”
“你说说看,什么残索?”
“公主在逃离渴塞城时才二十名侍卫跟随,但他们出城不久侦进遇到了一队大食军,了激战,最后公主单身一人向东逃走而她的二十名侍卫,死了十八人,两人受伤被抓,其中一人我巳经找到了,他说公主是向碎叶方向逃去,才没才落在乱军的手中,就不得而知了,但嗜一点可以肯定,在大食人的战俘记录中没才她,我最担心她被抓为私奴口”
李庆安点了点头道:“如果她向碎叶逃走,那就会好一点,牛竟敌军是从西而来,战火还没才点燃到碎叶,我估计她或许是躲来了,我会个力以赴栈到她,给宁迄目一个答复
屋磨吸大喜道:“多谢大将军!”
李庆安楞了摆手,又问道:“粮食特况如何?宁远国还才多少军队?”
“回巢大将军,宁迄目的羊群都散布在各个部落,大食人抡走得并不多,他们主耍是洗劫了目库,国库的珠宝合银和各种我物都被一扫而空至于军队,我们还能组积一万军队支持唐军。”
“很好!现在你们先收集两千头羊送到军营,军队的事恃你具体和荔非将竿育量,装备由我们来捉供口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侦走进了王宫。布给拉,这里是什叶派领汐里克的大本营,也是什叶派教徒最为集中之执,镇压什叶派起义的战斗巳经到了最血腥的阶段,穆斯林手下大将本笃萨波平息安国的起义的战斗巳经打了整整两个月,什叶派教徒扯杀遗过了十万人,加上病死饿死,巳径告二十五万丧命口
而笃萨波的一万军队也捉失近半,但笃萨波始终未能头下布给拉。
六月中旬,考验布恐拉的最严峻时刻终于到来,呼罗珊总督阿布移斯林和阿拔斯王储曼苏尔率七万大军开到了布给粒。
浩浩荡荡的军队在大路上疾行军,道路两旁的大树上壮满了被屏杀了什叶派敖徒尸体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在高温闷热的季节里,这些尸体无疑是疾病的来源。
阿布赘斯林心特格外犊怒,先是碎叶矢守被唐军攻占,碎叶因为逞远,他还可以月影响大局来糖塞,但布农拉的进攻不力却让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使得曼苏尔找到了出兵的借口,他的五万叙利亚军队开进了河中,老阿里由于临时得到命令去攻打埃及,他巳环革本部走了,现在河中地区就是由穆斯林和曼苏尔共同决策,很显然,阿拔斯的手已经伸进了河中抛区。
曼苏尔侦是贾注尔,他在三个月前正式改名,出任王储,如果不出意外,曼苏尔侦将是阿极斯王朝的第二任给里友勺
曼苏尔用绣帕梧着鼻子,不满地对穆斯林道:“这么热的天,尸体为什么不掩埋或者烧掉,一场疫病便会毁掉大食军队移斯林将军,你的手下不仅不会打甘,我看连最起码的常识都不懂口”
静斯林阴沉着脸对手平道:“传我的命今,立刻找人烧掉尸体,不准耽识立刻执斤!”
他又回头对曼苏尔道:“我会给殿下一个满意她交代!”
中午时分,浩浩荡荡的大食援军终于抵达了布岩拉城笃萨波惶愁之极,连忙赶来参见。
他跪在穆斯林和曼苏尔面前恭敬道:“参见总督阁下,参见王锗殿下,愿真主保佑你们。”
穆斯林绦给问逆:“你现在还才多少军队?”
“还才大约五六千人。”
“我不耍大约到底嘻多少?”
笃萨波害怕到了极点,低声道:“还才四千八百人。”
辞斯林勃然大恕他盯着笃萨波恶根根道:“我给了你一万井锐的呼罗姗军队,你却损失五十二百人,你可知罪?”
笃萨波吓得连连硅头,“卑职打下史目时,只损失二百人,但安目却完个不同,他们不仅才目王的军队赤战了,而且各个部落妇女儿童都才刀,都随时可以杀人皋职防不胜防,请总督饶我!”
“饶你?”赘斯林重重哼了一声,“我饶你可咯里不会饶我,来人!”
他一声喝今,立刻冲上来十几名彪弈大汉,穆斯林马鞭一指笃萨波伞道:“将他椎下去斩人头示众!”
“饶命啊!”笃萨波吓得枉呼“看在我攻下史国的份上,总督饶栽一次,让我戴罪立北!”
“斩!”
移斯林毫不宽容片刻,一声惨叫传来,一名士兵用盘子端土了笃萨波血诽淋的人头。
这时曼苏尔叹了口气道:“总督阁下,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移斯林办笑了一声道:“他不幢常识差点导致疫病大流行,该死!”
曼苏尔淡淡一笑又道:“杀了就算了,栽还要去裕浴里法寻找那抉光明之眼听说那块火临宝石波斯已经送给康目,总督阁下,我淮备丰本部赶去狠马尔罕,布给拉就交给总督一人负责了。”
“不!我们一起走,攻下布路拉不雷要什么时间。”
他立刻对心旗大将阿巴德道:“我给你四万军队,限你一天乏内攻下布皆拉城去告诉所嗜的战士,第一个攻进布农拉者,布答拉目王的女人和财宫,我全部赏赐给他。”
鼓声如雷,大食军的进攻开始了四万最精锐的呼罗姗军如黑色的大湘,铺天盖地她向布农粒城攻去,巨石在空中翻滚,呼啸着砸向城头,巨大的火琼如流星般掠过天空,几十架无比庞大的登城朴像巨怪一般,轰隆隆向城头驶来口
在城门处,两千人冒着箭矢抱着一根巨大的攻城木粒击着械门,布哈拉拯梅欲坠。
布哈拉全城的十几万军民一上械,倾全力抵杭大食军的进攻,但是他们的实力与呼罗姗军相差太悬殊,他们无法抵廊住呼罗珊军的大规棋进攻。
两个时辰后,随着一声闷雷般的撞击声,布农拉巩门斡于被撞开了欺以千计的大食军事先恐后地冲进了布给拉城内,阿布移斯林随即下达了屏械的命今,煮万大竿开进城内,拉开了大屠杀的序幕。
而动和颈导这次什叶派教徒定义的锰汕里克却从密道逃出了布哈拉,一直到十五年后,汐里克才病死在圣城渍加。
半个月后族马尔罕的起义也一样被扑火了,阿拔斯王朝完戌了对什叶派的残酷镇压,阿布穆斯林的目光稳于投向了东方,就在布哈拉城被攻陆的月一天,大唐王朝的五万大军也浩浩荡荡开进了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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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攻取石国(上)
枝城,在粟特九姓胡中,它处于最东方,是九姓胡中仅次于康国的第二大国,因其国内多鹅卵型巨石而取国名为石,尤其在都城拓枝城附近有一块叫“法尔哈德”巨大的岩石,更是拓枝城的标志。
唐显庆三年唐廷正式确立石国都城拓枝城为大宛府,以其国王屈昭穆为大宛都督。
石国对于李庆安有一种特殊的意义,第一次攻打碎叶时,那支不堪一击的石**队,还有那两个争夺王个的石国王子,甚至还有更早以前,那具被黄沙掩埋的石国人骨骸,在它身下,他现了那颗燃烧着火焰的宝石,燃烧着的火焰却让李庆安想到了石俱兰那热情奔放的笑容,仿佛还在他眼前晃动,一次偶然的避遁,如飘落在唇间淡淡的紫丁香花瓣,佳人已去,却让李庆安一直难以忘怀。
河中的盛夏季节酷热难当,浩浩荡荡的唐军队伍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行军,士兵们骑在马上,脸庞已被晒得黝黑,马背上有他们行军的革囊,每一名唐军都配备着长矛、横刀、圆盾和弓箭,他们背着水壶,不时手搭在眉头上向四周眺望,这片陌生的土地让唐军们充满了好奇。
在队伍的后面则是抬重大车,由数千辆平板大车组成,每一辆大车由三匹骆驼拉拽,车上满载着粮草和各种军用物资,三千唐军骑兵护卫左右,这些抬重由宁远国派来的一万军队负责运送。这时远方一队骑兵飞驰而来,为斥候校尉对李庆安高声禀报道:“禀报大将军,石国使者求见!”
“人在哪里?”
“在十里外,未经大将军许可,他们不敢近前
“他们?。李庆安问道:“来了多少人?”
“来了一百余人,并带来一万头羊,说是搞劳唐军。”
李庆安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事到临头了,才赶来烧香,自召在碎叶整顿兵马一个月,他们却不来。以为自己就止步于碎叶吗?
“带他们上来!”
斥候校尉答应一声,调头向草原尽头而去,李庆安调头问向导道:“拓枝城离这里还有多远
向导是名长年在丝绸之路上奔波的突厥商人,起了个汉名叫马万里。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见李庆安问他,他便指着远处一块巨大的圆形岩石笑道:“大将军看见那块岩石没有,它叫“法尔哈德”就是石国的标志,离拓枝城还有约五十里,岩石旁边便有一条河,叫金雀河,河水清澈甘甜,夏天时,我们一般都会在河边宿营,天黑后趁凉爽赶路,明天天亮时正好抵达拓枝城。”
此时已快到中午,正是一天中最炎热之时,李庆安听他说得有道理,便下令道:“在前面河边宿营,天黑后行军!”
唐军们一介。个都晒得无精打采,听主帅下达了宿营的命令,众人立复来了精神,加快度向前方小河赶去。
李庆安骑马经过这块叫“法尔哈德,的大圆石,足足有后世的十几层楼高,占地二十几亩,走近了才现,它原来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鹅卵石,而旁边不到百步便是一条清澈的小河,看得出这里原来是一条巨大河流的河床,经沧海桑田的变迁,河流已经消失,只剩下一条宽不足十丈的小河。
事实上李庆安并不知道,一千多年后。他的脚下便是乌兹别克斯坦的都,著名的中亚大城塔什干。
唐军已经开始在河边休息,他们在河边只休息半天,因此没有扎营帐,只是就地休息,河边挤满了饮水的人马,人喊马嘶,热闹喧天,数十名骑兵则在上游巡视两岸的情况,这是在河边驻营的要点,防止有人投毒和拦截河水。
就在这时,远方出现大片白色的羊群,羊群两边有骑手挥舞长鞭驱赶,在羊群后面跟着数十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粟特胡人,这是求和的石国使者来了。
在河下游约两里处有一座木桥,很快,羊群塞满了木桥,纷涌而至,数百名唐军骑兵飞驰着迎了上去,片刻,将十几名黑袍男子带到李庆安面前。
一名年长的白老者在李庆安面前跪了下来,后面全部跟着跪下,老者将一只放有石国泥土的金盘高高举起,用汉语高声道:“大唐敕封顺义王、石国吐屯特勒进献石国土地予安西李大将军。”
李庆安愣住了,他打量了老者一眼,问道:“你就是石国正王特勒?。
粟特诸国皆实行正副双王制,也就是一国内有两个国王,这种制度的起源不详,石国也不例外,正王被称为吐屯,而副王被称为伊捺吐屯,伊捺在突厥语是小的意思,因此副王又叫小吐屯,目前石国的现状是正王亲大食,副王亲唐,但今天来的却是正王。
其实在大食东扩之前,石国无论正王还是副王都是忠于大唐,开元初年,石国正王莫贺咄跟随北庭节度使盖嘉运共击突骑施苏禄之子吐火仙,在碎叶大败敌军,立下功勋,被唐廷封为石国王,加特进,赐旌节,次年又册封为顺义王,现在的正王特勒便是莫贺咄之子,继承了他父亲的封号顺义王。
事实上,特勒今天不过五十余岁,,“土了场大病几乎死尖,身体自虚弱,再加卫唐干四,随时会找他们清算大食旧账,巨大的压力使特勒不到一个月便须尽白,今天他是亲自来向唐军请罪。
“奴就是正王特勒,无颜见天可汗节度使大将军,请大将军治罪”。
说完他将金盘放在地上。脱去黑袍,袒露着上身,背上插着荆条,这却不是石国的传统,而是特勒年轻时在长安时学来的汉人规矩,“负荆请罪”他脱去衣服,后面的随从都一齐脱去了黑袍,跟国外一样袒露着上身。
李庆安并不因为他插几根柳条在背上就把他扶起来,也不因为他是石俱兰的父亲就优待他,他冷哼了一声,厉声道:“因为大食人不在你身边,所以你带柳条和土地来请降,可如果大食人在你身边,那你带来的将是长矛和刀箭,是不是!”
特勒吓得连连磕头,含泪道:“奴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与天朝为敌,实在是奴被大食人胁迫,被逼出兵,事实上石**队已经被大食人控制,出兵进攻碎叶都是大食人自己做出的决策,奴根本就没有插手的余地。”
如果李庆安没有汉唐会的情报,他或许会相信特勒之言,但汉唐会的情报已经很清晰地告诉他。北庭第一次攻打碎叶时,石国并没有受大食人胁迫,相反,当时大食正处于内战,对遥远的石国控制得并不严,当时大食只有一支孤军驻防在北方的阿史不来城和担罗斯城,由朱迪尔率领,无论是阿史不来城还是恒罗斯城,离拓枝城都较远,当时的石国是完全自主的,但正王特勒却派出一万军队支援朱迫尔,而这一万军队由他儿子远恩率领,便是由他做出决策的铁证。
李庆安望着这个满脸泪水、外貌诚恳地老国王,他忽然想起了历史上高仙芝曾经做过的事,高仙芝和今天他一样,率军来讨伐石国,以和谈为名,将石国国王特勒及其贵族骗出城,全部虏获,然后纵兵洗劫了拓枝城,至于高仙芝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历史上却没有交代,现在李庆安明白了,高仙芝一定是和自己一样。看透了石国国王的虚伪。
他淡淡一笑道:“事情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说得清楚,也不是你把土地象征似的给我,我就能控制石国,这次我来石国,是要彻底解决一些遗留问题,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手下的唐军不会屠杀普通平民。具体该怎样处置你,进都城后再说。”
说完,李庆安一挥手,“把他们带下去!”
康国都城撒马尔罕,河中地区最大的袄教神庙前,数千名大食士兵正在拆毁光明神阿胡拉马兹的巨大雕像,高达二十丈的神像气势威严,双手托向太阳,这座神像是袄教在栗特的最后一座神像,和神庙一起是河丰袄教最后的圣物,在几百年的历史长河中,每当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在地平线上升起时,巨大的广场上都会有数十万来自各地的袄教教徒就会虔诚地跪拜神像,甚至有教徒远至波斯而来
在几十年的伊斯兰教东征中,由于这座神像象征意义非凡,因此被屈波底作为稳定河中局势的一种手段,一直保留至今,但今天,阿拔斯王朝在镇压了什叶派和袄教教徒起义后,作为惩罚,曼苏尔下令拆毁神庙和神像。
数十根百丈长的铁链套住了神像的头颈和腰部,数千大食士兵和数百匹骆驼一起用劲拉扯,神像便开始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最后在一阵尖叫和呐喊声中,神像轰然倒下,激起了几十丈的尘土,神像断裂成数十节,立刻有几百名神庙的长老和教徒冲破警戒线,哭喊着扑上去,抚着神像放声痛哭。
但神像倒下只是一介。序曲,大规模的拆除神庙行动开始了,数千大食军蜂拥而上,用铁搞和撞木开始撞击神庙的围墙,躲在神庙中的教徒们纷纷逃出,现场一片混乱。
曼苏尔坐在三里之外,目光冰冷地望着巍峨的神像,他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恼怒,在几个月前,他从波斯拜火教那里得到确切消息,阿拔斯哈里想要的光明之眼早在四百年前便已经秘密送到撒马尔罕的神庙供奉。
但在一个时辰前,大食军队彻底搜查了神庙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那块火焰宝石的下落,换而言之,它已经不在神庙内了。
随着神像的轰然倒下,他的心中略略得到了一丝平衡。
这时,一队士兵押着两名袄教长老而来,一名军官躬身禀报道:”
殿下,据说他们知道光明之眼的下落
“是吗?”曼苏尔目光锐利地盯着其中一人,“那块宝石的下落,你们知道?。
两名长老跪了下来,垂泪道:“神像已经倒了,只求殿下不椎毁神庙。我们就实言相告
曼苏尔冷笑一声,“居然还敢和我讨价还价?说吧!宝石在哪里?或许我会饶你们一命。”
两名长老对望一眼,痛苦地说道:“宝石早在三十年前屈波底将军攻克撒马尔罕时便被送走了,目前在石国
“石国?”曼苏尔恼怒起来,呵斥道:“你们还敢骗我!”
“我们不敢欺骗殿下,宝石一直被石国国王收疵…是当年米明使者护送尝石西去的女书六”一名长老将一册黄的文书递上,曼苏尔翻开文书,上面用粟特文详细地记录了三十年前圣物光明之眼被护送到石国的过程,并有石国国王接收圣物的印章。
曼苏尔相信了,不过他却对这册记录文字的纸很感兴趣,他早就听说遥远的东方是用纸来记录历史。可以大规模地传播文化和艺术这一次他来东方,其中很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学会造纸之术。
历史上。曼苏尔是阿拔斯帝国的真正奠基者。他在底格里斯河下游修建了巴格达城,阿拉伯的文化艺术在他统治下得到了极大地繁盛,这一刻,他的注意力转到了纸上。
他将文:“好吧!我就不提光明之眼了,如果你们能告诉我,如何能造出这种纸,我就暂时保留你们的神庙。”
两名长老愣住了,从宝石一下子跳到造纸上,这个殿下的思路也未免太快了,其中一名长老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道:“我倒有个造纸的线索。”
“说!什么线索?”
长老想了想便道:“去年在呼罗珊以东,大食军和唐军生了一次战役,当时穆斯林将军俘获了一千余唐军。便是安置在撒马尔罕,里面有不少工匠,我们神庙曾经雇来十几名唐军画匠替我们绘图,我记得其中有人说,他们会造纸,殿下可以去找他们。”
曼苏尔喜出望外,此刻火焰宝石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急忙问道:“这些战俘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们不知,要问穆斯林将军。”
“我知道了!”
曼苏尔心情愉悦,他站起身一挥手道:“传我的命令,暂停拆毁神庙!”
曼苏尔翻身上马,在数百随从的簇拥下快向城外军营而去。而神庙被保住了,广场上一片欢腾,大食士兵陆续撤离了神庙。
这时,两名长老迅来到广场西面,十二名黑衣圣女正跪在神像前祈祷。
“俱兰!”一名长老喊了一声,圣女中站起一人,她摘下面巾,正是石国的公主石俱兰。
“长老,有什么事?”
“你随我来!”
石俱兰跟着两名长老进了神庙,来到一间密室,一名长老低声道:“把光明之眼给我。”
圣物光明之眼在俱兰身上的秘密,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石俱兰取出一只贴身的皮囊,从皮囊中拿出了李庆安给她的火焰宝石,递给了长老。
长老将宝石放在桌上,跪下了下来,在淡淡的灯光映照下,宝石内有火焰熊熊燃烧,仿佛一只诡异的眼睛。
“阿胡拉马兹主神啊!保佑你们信徒吧!”
他们跪在地上,默默地祈祷着,念完一卷经,一名长老将宝石郑重地交给了俱兰,道:“我们只能骗曼苏尔一时,他很快就会知道真相,神庙估计是保不住了,为了保住这最后的圣物,你带着它立刻返回石国,愿阿胡拉马兹主神眷顾你。”
“愿阿胡拉马兹主神眷顾你!”
城外的军营内,大食呼罗珊总督穆斯林默默注视着地图,在他身后,站着大将齐雅德和网从碎叶逃回的萨乌德。
唐军占领碎叶的消息他早已经知道了,但唐军换主将的消息他才刚刚知晓,去年他击败高仙芝后便知道着朝还会入侵碎叶,为此他派出探子装扮成商人去收拾高仙芝的情报,他的性格、爱好、习惯等等细节,他都收集到了大量的情报。
可是唐军换将后,意味着他几个月的努力全部付之流水,对这个新来的主将他一无所知。
“总督阁下,这个李庆安我知道一点。”身后的大将齐雅德低声道。
“嗯,你说吧!”
“我的手下有几名从前年碎叶战役中逃出的士兵,他们说这名主帅很擅长使用弓箭,他本人就是一名箭求高手,朱迪尔就是在战场上被他一箭射死,所以我们应该在防御弓箭方面下功夫。”穆斯林叹了一口气道:“从去年俘获的唐军手中,我得到不少唐弓,确实非常犀利,可惜他们无人会制作,而且他们铠甲也很结实,看得出唐军将是一支强劲的对手,甚至还强于拜占庭,我们不能调以轻心,对付唐军,我决定使用拜占庭的马其顿方阵,你要加快练!”
“卑职明白,已经在着手练,快结束了。”
穆斯林点点头,又对另一名大将本侯梅德道:“我很担心石国没有能办执行我的策略,你率三千轻骑兵立剪赶去石国,如果去晚了,也不要急着回来,直接驻防在北方的担罗斯城,如果唐军有继续西进的趋向,你就兵阿史不来城,逼迫唐军回援,明白了吗?”
“是!卑职遵令。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禀报:“总督,曼苏尔殿下来了!”
阿布穆斯林吃了一惊,他急忙收起地图,对几名大将道:“你们记住,千万不能对他透露碎叶已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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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怛罗斯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攻取石国(下)
漂斯林的答复让曼苏尔十分安为什叶派的叛乱。瓒甲飒许巳经被送到卡尔巴拉开采银矿去了,看来他只能再跑一趟卡尔巴拉了。
这时,阿布穆斯林笑道:“殿下,什叶派的叛乱基本上已经结束了。我也正准备回库法向哈里述职,不如我们一起回去。”
穆斯林回去述职固然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他要与唐军正式开战。必须要得到哈里的授权,可如果他走了,而曼苏尔留在河中,极有可能哈里就会授权给曼苏尔小那可不是他所期望的。
他取过一本唐军战俘的名册,笑道:“这些战俘中确实是有三十名工匠,能酿酒、造船、铸钱,或许真有人会造纸,如果你殿下有兴趣。这三十名工匠我全部给你。”
曼苏尔欣然点头道:“那好吧!我们明天就出。”
穆斯林对齐雅德笑了笑,这笑容里的意思,就是对付唐军的战争准备交给他了。
夜,浩浩荡荡的唐军队伍一轮皎洁的月亮下快行军,前方三十里外便是拓枝城了,唐军并没有全部开向石国都城,而是在金雀河边扎下了大营,仅由崔乾佑和荔非元礼率一万军前往拓枝城,这是一个试探性的进军,日益复杂的局势和石国不明朗的态度让李庆安深为警惕,这个时候,任何掉以轻心和大意对唐军都会是一次致命的打击。
此时,对历史的先知先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历史的轨迹已经生了偏移,高仙芝在吐火罗的一场战役改变了担罗斯战役的诱因,历史上的恨罗斯战役是唐军对石国的镇压,使大食对唐军真实意图产生了焦虑,从而战争被引,多多少少带着一种偶然性。
但现在不是了,高仙芝在吐火罗的失败已经注定两大帝国对河中地区争夺的公开化,东西方两大帝国的碰撞不会有任何悬念,石国特殊的战略位置注定它会成为大食的东方桥头堡,同样,它也是大唐帝国西进的第一站。
对石国的争夺或许会从恒罗斯这座小城开始,但战争的意义已经完全变了,历史上的恒罗斯战役是一次终结,是大唐帝国局至汉民族彻底失去葱岭以西的终结,而这一次的战役却是一次开端,是从两汉时代汉民族对葱岭以西探险性的出征,到今天以集团作战方式进行争夺的开端。
但这种大规模地出征一个陌生的的域,注定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是平坦的,水银般的月色倾泻在大地上,清凉的夜风吹拂着茫茫无际的草原。在拓枝城以东二十里外,有一片辽阔的黑森林,平时这里是人迹罕至之地,但今天晚上,这片森林内却变得格外的诡异,一团巨大的杀气将整个森林都笼罩住了。
这时,一队唐军斥候向森林飞驰而来,唐军大队已经在十里之外了。这片森林便成为唐军斥候关注的重点。
“秦旅帅,我们要不要进森林去看一看?”一名斥候大声问道。秦旅帅便是斥候秦海阳,崔乾估夺取碎叶后,论功行赏,秦旅帅便从队正被崔乾佑提拔为旅帅,手下有了一百名弟兄。
对秦海阳的这次提拔,安西军判官韦歌是持反对的意见,理由是秦海阳曾屡犯军规,韦判官手中无疑有着秦海阳完整的履历记录,也包括他的一些不光彩的过去。
天宝三年,秦海阳便是于阅军镇的一名斥候旅帅了,正是他饮酒误事。致使一队吐蕃哨兵成功地越过封锁线。进了唐军的军事区范围探查。那一次,秦海阳被当时的于阅兵马使轻饶了,重打五十军棍降职为队正,第二年,秦海阳又率手下私夺几名胡商的财物,因分赃不均被告,那一次他被重打一百棍,囚禁三个月,直接降为小兵。
这些不光彩的事情因军队的人事变动而渐渐被人遗忘了,但判官手中却有着完整的记录,唐军旅帅一级相当于今天的连长,当崔乾佑的提拔建议被判官驳回后,崔乾佑找到了李庆安,最后得到了李庆安的特别批准:以功论事,赏罚分明。这样。秦海阳才终于重新当上了旅帅。
晏然他的缺点明显,但优势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他有着丰富的斥候经验,在某种程度上,他是一名优秀的教官。
秦海阳在森林边上看了一圈,按理,石国国王亲自来向唐军投降。石国应该不会有什么异常了,而且这里离石国的都城已不到三十里。一般而言,军队都不会在离都城这么近的地方做什么文章,这是常理。普通的斥候便不会深究了。
但秦海阳却不同,他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冒险的人总是喜欢做不合常理之事,秦海阳的丰富经验告诉他,越是觉得平静的时刻,就越是会蕴藏风险。
秦海阳在森林边查看了半天,森林中幽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一种直觉告诉他,这片森林有些不同寻常,究竟有什么反常之处,他也说不清楚。
“向森林中射箭!”
秦海阳一声令下,数十名唐军一齐向黑暗的森林中放箭,一时箭如急雨,林中梆梆作响,忽然,森林中传来一声惨叫,不是动物被射中,而是人的叫声。
这一声惨叫如月亮下飞过的魅影。令人毛骨悚然,唐军斥候大吃一惊,这时他们的目光徒然间变的清晰起来,只见大群黑瞳瞳的人影在森林中晃动,这不是他们眼力变好了,而是埋伏在森林中的军队动了。
“不好,撤!”
秦海阳大吼一声,唐军们纷纷调转马头便逃,在他们身后,一群群的石**队从森林中蜂涌而出,他们纷纷张弓搭箭,向数十名唐军斥候追射,但已经晚了,唐军斥候片刻便奔到了三百步外,远远脱离了石**队的弓箭射程。
这时,森林两边马蹄声大作。数以万计的石**队从森林四处杀处。唐军斥候的偶然现,毁掉了石国置死而后生的计划。
猎猎的火光中,石国王子远恩的脸因愤怒而有点扭曲了,唐朝斥候的现不仅断送了他们蓄谋已久的计划,也断送了整个正王系家族的希望。
如果从一咋。河中小国来看石国的举动,确实很疯狂,他们伏击唐军无异于以卵击石,而如果从一
属国的角度来看石国。他们的行为是对宗丰国的背叛本啧川道义的践踏。
然而,从大食东扩开始,数十年的时间,唐廷始终无力正面抗击大食。数十年的时间,大食军队早已经征服了粟特诸国,石国已和大食签下了城下之盟,它已经是大食人的属国,而不再是唐王朝的属国。
大食人数十年的征服使粟特人对大食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以至于大食虽然生内战,但他们依然相信,大食人迟早还是会回来。
这就是李庆安第一次进攻碎叶时。石国出兵的原因,它们是在为宗主国效命,也就是在第一次碎叶战役失败后,石国国王特勒便知道,他们已经无法从大食这艘大船上下来了。
唐军的西进便意味着正王系的灭亡,意味着副王系的兴起,为了能保证正王系在石国的统治,国王特勒在唐军第二次攻下碎叶后,便派使者向大食求救,得到的答复是,倾举国之力抵抗唐军,大食军不日将赶到,正是这个承诺让石国铤而走险,石国国王特勒不惜以自身为诱饵。企图出奇兵伏击放松了警惧的唐军。
不料,他们的计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现在该怎么办?是退回都城。还是与唐军决一死战?
所有的将领都向王子远恩望去。国王已经定下由他来继承王位,他的决定也就代表了国王的意见。
远恩的目光死死盯着东方,唐军已经在十里之内,尽管他们只有一万人,可是自己能敌得过吗?在没有防备时或许有可能,但现在呢?
远恩脑海中不由想起了碎叶之战时唐军的犀利,那种无坚不摧的弓箭之战让他心中一阵胆寒。
“撤回都城!”
远恩最终做出了决定,两万石**队调转马头,向拓枝城迅撤退。森林中有军队埋伏的消息,在一个时辰后送到了唐军位于金雀河大营,李庆安当即下令重赏现埋伏的斥候,他随后便来到了关押石国国王特勒的营帐内。
“国王殿下,我很佩服你慷慨赴死的勇气,但也为你有一群只耍王位不要父亲的不孝儿子而感到遗憾。”
李庆安冷冷地看着这个用自己来作诱饵的国王,摇摇头,遗憾地道:“你舍身赴死虽然可圈可赞,但没有一支让你死得值得的军队,可惜啊!”
特勒紧闭双眼,盘腿坐在地上,听李庆安的口气,似乎自己的军队失败了,他的眼皮猛地跳了两下,半响。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射出一种不屑的神色。
“哼!我既来你大营,就没有想过要活下去,要杀要剐,随便你
李庆安慢慢在面前坐了下来,注视着他淡淡一笑道:“或许你认为我会扶持副王系,而杀掉你的子孙,所以你才铁定一条心跟着大食走,赌我在拿下拓枝城之前,大食援军赶到,我说得没错吧!”
特勒将脸扭向一旁,一声不吭。李庆安笑了笑又道:“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的本意是扶持你而不是副王系,你这样做岂不是断了自己的生路?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的都城,我一个时辰便可以炸开它。你明白什么叫“炸,吗?。
特勒惊讶地望着李庆安,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庆安是想扶持他而不是副王。
“你不用这么惊讶,我李庆安不是高仙芝,高仙芝在吐火罗屠城,说实话我是不赞成的,那是没有眼光的人所为,最后被赶出吐火罗,还惹得天怨人怒,得不偿失啊!”
李庆安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票特诸国也一样,在大食最初东扩时,你们年年向大唐求救,但大唐最后却无力帮助你们,最后你们全部沦陷于大食的铁蹄下,神庙被捣毁。信仰被改变,国库被按刮,大食人竭泽而渔,沉重的赋税压在你们头上,据我所知,安国九成以上的收入都要被大食刮走,康国也是一样。康国商人到大唐后不愿回去,就是不想被大食人残酷录削,你们石国呢?不要告诉我,石国受到了特别优待。”
特勒慢慢低下了头,开元七年。石国被大食攻破,国库被洗劫一空,每年还要上交二十五万迪拉姆银币。这相当于全年税赋收入的八成,这次大食人答应他们的一个条件就是,每年上交的钱减为十八万迪拉姆银币,特勒心中苦涩异常,从前大唐可是一文钱不要他们上交,自己还从大唐领取一份俸禄。
他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愕怅。李庆安见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便诚恳地却劝道:“国王殿下,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这次大唐做出恢复碎叶军镇的决定,就是决心与大食在葱岭以西对抗,恢复大唐对葱岭以西的实际控制,我李庆安为执行这一国策是节度使,是决心扶助岭西诸国,扶助你们共同对抗大食,而绝不是惩罚你们,国王殿下,你好好想一想吧!是愿意与大唐同心协力,将大食赶出河中,恢复你们信仰和宗教、恢复你们自由;还是一心帮助大食,和大唐顽抗到底,最后陷入万劫不复、国家灭亡的境地,何去何从,由你来决定。”
说完,李庆安一摆手,命令左右道:“把他和随从都放了,送他们回拓枝城。”
特勒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李庆安却止住了他,“国王殿下,我希望你深思熟虑后再和我谈,我们以三天为限,要打,我唐军将大举攻城,绝不容情,要和,我们以诚相待。共同对抗大食,以前的恩怨一笔购销,我依然扶持你为石国之主。我李庆安以诚待人,但眼睛里也揉不得一点沙子,来人!把国王送走。”
特勒长叹了一声,向李庆安深施一礼,在士兵的引领下快步离开了大帐,李庆安慢慢走到帐前,望着国王的背影渐渐走远,对抗大食,粟特这条地头蛇极为重要。
清晨阳光灿烂,五万唐军浩浩荡荡抵达了拓枝城,将拓枝城的四座城门团团围住,拓枝城要比宁远国的都城渴塞城大得多,城内有二十几万人口,城墙高大坚固,但不像中原城池那样有护城河环绕,拓枝没有。一马平川直抵城门,唐军包围了拓枝城,并没有攻城,而是将一架架巨大云梯和投石绷腆袭起来。三百架巨大的投石机一字排开。俨如威武的巨贝,口坏直指城墙。
城头上石国士兵紧张地望着声势浩大的唐军,漫天的杀气令他们两股颤栗,他们默默地向太阳祷告,恳求阿胡拉马兹主神的保估。
石国王宫内,刚网返回的特勒正在几个王子和将领们进行最后的磋商,其实在唐军军营,特勒已经被李庆安说服了,他愿意重新归顺大唐。但他没有立即答应,是因为石国的命运已经不完全由他来决定,他的几个王子都有各自的势力,还有几个大将军代表不同的部落,这些不同的政治势力中,已经没有副王系,他的势力已经被大食人清洗干净。副王屈勒目前只是一个落魄的贵族。住在拓枝城以北的白水城中,沉溺于酒色之中,对外界的事情已经不闻不问,这也就是李庆安最终还是决定选择正王系合作的原因,副王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特勒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经过一夜的思考,他已经决定重新投靠大唐,一方面是李庆安不计前嫌的诚意感动了他,另一方面投靠大唐符合石国的根本利益,更重要是他看到大唐出兵河中的决心,这不就是他们几十年来所盼望的吗?
尽管特勒已决定投降大唐,但石国内部却出现了分歧,大王子哈桑支持父亲的决定,而二王子远恩和北方的肯特部落却始终认为大食才是石国的归宿,他们坚决反对投降大唐。
“你们怎么如此糊涂”。
特勒重重一拍桌子,怒斥他俩道:“大食人对粟特的掠夺还不够吗?对我们粟特人的屠杀还不少吗?十天前,撒马尔罕神庙前的阿胡拉丐兹主神像已经被大食人摧毁了,他们就是要毁掉我们的信仰,过去我们是被大食人所迫,才无奈向他们称臣。现在石国有机会摆脱大食,你们却瞻前顾后,难道要让唐军灭掉石国,你们才甘心吗?”
“父王说得对!”大王子哈桑也站起身道:“大唐从来不像我们征赋税,鼓励和我们贸易,仅贸易一项就能给我们带来二十万迫拉姆银币的税收,一旦和大唐决裂!这一块税收就完了,其次大唐也从来不干涉我们石国内政,相反,大食在粟特诸国中杀掉了多少国王,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这次穆斯林镇压什叶派教徒和袄教教徒的起义,据说粟特人死伤数十万人,令粟特人元气大伤。我们不仅要依靠大唐和大食人对抗。而且还要联合粟特人,一齐与大唐合作,那时我们石国就会取代康国成为粟特之主,你们明白吗?。
大王子的远见令诸将都点头称道,但远恩却不肯表态,这是因为一个多月前他出使大食,阿布穆斯林亲口给他了承诺,只要他们誓死,抵抗唐军,将幕大食会封他为粟特总督。并给了他一枚金印,而这枚金印他从来没有拿出来过。
至于肯特部落的领坦布尔反对投降大唐,原因很简单,他们部落所在的恨罗斯城依然被大食人驻兵。他担心他部落的安全。
这时,坦布尔见大势已去,反对已经没有意义,便对特勒道:“国王殿下,请允许我保大食人,那我一定追随你,投靠大唐。
特勒点了点头,这也算是一个解决之道,他又回头问儿子远恩道:“那你呢?你的决定是什么?。
远恩叹了口气道:“我与李庆安算是老相识了,在龟兹、在长安、在扬州、在北庭,我一次又一次地求他,可最后他还是把火焰石给了妹妹。我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合作的可能,如果你们愿意投降他,我不反对。但我会成为一咋。普通人,不会效忠于他,父王,你请便吧!”
特勒有些遗憾,但儿子心意已决。他也不好再勉强了,他最后看了一眼众人,见众人都目光坚定,便缓缓道:“那好!我们正式归降大唐,重建石国。”
石国的东城门终于打开了,城墙上插上了投降的旗帜,一队队士兵举着武器出城,将武器放下,立刻有唐军引领他们远远离开了城池,半咋,时辰后,石国国王特勒带领妻女、儿子、贵族和大臣将领约三百余人出城了,这一次他不再负荆请罪,换上了几十年未穿的大唐的朝服,却依然用金盘端着石国的泥土跪在地上,高高举过头顶,他的臣下们将大食封予的官印和官服都整齐地摆在地上,也换上了唐朝的服饰。
“大唐敕封顺义王、石国吐屯特勒进献石国土地予安西李大将军
和上次说着同样的话,但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他们心悦诚服地投降大唐,不仅是国王本人,所有的大臣和贵族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这便是一个国家的决定,属于一种不可动摇的国策,同样,远恩王子则坚持他的理念,他在大唐与石国举行受降仪式时。趁北城唐军撤退,悄悄地离开拓枝城,他将赌注押到了大食的一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还会在石国王宫正式接过粟特总督的权杖。
李庆安在数十名唐军将领的簇拥下。大步走来,他扶起了国王特勒。握着他的手笑道:“我们是不打不相识,我相信石国从此以后,将永远成为大唐最坚定的盟友,大唐将和粟特人一起,将大食赶回阿婶河以西。”
特勒激动地面向拓枝城,高高举起了他和李庆安握在一起的手,城上数以万计的民众顿时爆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
“万岁!大唐天可汗万岁!”
说明:李庆安和高仙芝最大的不同,就是对待粟特人的态度不同。高仙芝是采用血腥镇压石国的手段,将粟特人逼向了大食,最终失道寡助,导致桓罗斯之败;而李庆安是采用联合粟特人的莱略,利用他们渴望摆脱大食人残酷录削的积极一面,合纵连横,以图共同对抗大食。这就是天下,绝不仅仅是战争。另:整整两天,其他书的月票都在飞增长,唯独老高的《天下》在龟爬行,离前面越来越远,各个书友,老高写书不易,诸君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