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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贪杯恋色好杀人     大仙河txt下载     大仙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 问心哪得情如许

    金雀剑。

    杀气漫虚空。

    许九是一个极善克制的人,他不易轻怒。他只曾少数几次真正动怒,但往往即便有杀心,亦总能掩抑得很好。但此次却无法做到,没有人能够在自家xìng命危急关头依旧镇定。

    你要斩我的双臂,便径直来斩,这是什么道理?

    你要我的双臂,我便要你的命。

    这才是道理!

    杀!

    强横的剑光撕裂空气,凶狠切割,蕴含着无尽的杀意锋芒,凶悍撕杀向合并成剑斩向他双臂的两枚手指。

    冷面修士晔铁瞿然sè变,虽依旧冷面酷厉,却眸中惊现异sè,倏忽之间变化指尖,不再劈斩,而是凶狠暴刺,一刺之威顿时使得指尖所向处被猛烈冲暴的空气炸成一团真空,剧烈向周遭崩散!

    那指尖倏忽戳杀至许九心口。

    这一击若是得手,立刻便要将胸腔洞穿,心脏戳暴!许九未臻道胎境,若是被直接戳暴心脏,立刻气血溃散,气息截断,脑域深处神念失却支撑,当即就死。

    凶。

    狠。

    再无复加!

    许九眼底的厉芒倏忽爆shè,六雪更是惊得直接滞住,待反应过来时候,显然已是不及出手,匆匆伸手抓向晔铁,却已无半点用处。

    但许九早有动作。

    他同时弹指出击,五指勾摄,如鹰隼利爪,悍猛击出,立刻乌气蓬勃怒发,凝如结晶,爪指狰狞,骨节恐怖,比金雀断剑犹要迅速,玄晶冰爪即刻抓向戳击自己心口的指剑。

    嘭!

    玄晶冰爪根本无法抵御这一记指剑的戳杀,当即便被戳得爆碎,晶粒四溅,寒气迸shè,一层坚实的冰晶迅速凝结于晔铁的两枚手指之上。

    许九的这一击,只能抵挡得住晔铁这一次指剑戳杀十分之一次呼息,但于许九而言,已然足够。他的足下飞速急退,同时劈出的金光剑芒上冰芒爆发,极寒凝冰,呛啷一击,劈在晔铁的指节上。

    “中品灵器!”

    冷面修士晔铁瞿然sè变,但旋即眼底一丝讥诮冷谑之sè闪现,那猛烈戳击的双指,丝毫没有侧移躲避,更不曾后退丝毫,反而更趋猛烈,出击迅猛,双指之上涌起一股浓烈镔铁sè泽光辉,结成好似一层真正的坚铁,竟然抵挡住中品灵器金雀断剑的劈斩!

    令人耳鼓刺疼的嘎吱怪啸声起,金雀剑的剑芒在晔铁指节上摩擦出强烈的光火。

    “自取灭亡!”

    “玄铁剑罡!”

    “要你的命!”

    冷面修士晔铁,六雪,许九三人,几乎于同一瞬间,发出冷酷低喝。

    晔铁在冷谑宣告许九的自取灭亡。

    六雪震慑于晔铁竟然施展出足以硬悍中品灵器飞剑斩杀,如斯凶悍的剑罡。

    而许九则眼底露出狰狞杀意。

    噗!

    金sè剑光一抹而过,晔铁双指齐根而断。

    晔铁眼中骇然之sè一掠而过,不及多作反应,肩头已被六雪径直抓住。六雪五指之间放shè厉芒,掌心一股冰蓝sè寒芒爆开,化为一枚六棱雪花印记,瞬间暴涨,大如斗篷,镇压在晔铁背后,将他直接压迫浑身颤栗,双腿猛然崩折,喀嚓一声,跪伏于地。

    许九迅速疾退一步,身躯绷紧,背脊冷汗密布,耳中传来老鬼冷笑之声:“啧啧,这厮不过摄气境五层修为罢了,道爷还道是何等高手,就敢如此张狂!只两根手指,吃得很是不爽快啊,许九,削他!一剑削了他!叫道爷我吃了他了账!”

    千象阁中,伙计与顾客俱皆震慑当场。六雪眸光清冷,袖间忽地滑出一样物事,许九侧身退后,故而未能亲见,便听六雪对千象阁伙计说道:“借贵阁店铺料理些许事情,可否?”

    千象阁伙计中一名头面人物见得六雪手中之物,竟倏忽露出惊sè,随即便躬身应道:“自无不可!请!”

    说罢,千象阁店铺几位伙计立刻便开始将店铺中数位顾客清楚,那些顾客中见得发生此等事情,修士哪里愿意沾染此等事情,已有了去意,闻言纷纷离去。

    至顾客尽去后,那些千象阁伙计对六雪恭敬一礼,纷纷后退进入千象阁店铺后堂。至此,店铺之中,惟余许九三人。

    六雪这才寒声对那被六棱雪花印记死死镇压,跪伏在地,双膝已经被震得崩断,骨骼刺破皮肉,鲜血涂流一地的晔铁喝道:“晔铁,你说,我能够杀了你么?”

    晔铁此刻已无半点冷面修士模样,面sè惨白,断去两指的手不断颤栗,嘴唇震动,低声断续道:“小,小姐……请饶恕,晔铁只是,只是奉命行事!”

    六雪冷声道:“你只是爹爹收的奴仆之一,奉命暗中保护我,我让你唤我‘小姐’,是我赐给你的机会。”

    晔铁全身剧颤,忙即道:“主……主人!”

    身在一旁的许九,此刻神情极为古怪复杂,实则脑海中思绪更是不断翻飞。

    六雪究竟是何等身份?

    她不知是出示了何物,但想必是身份令符一类之物,竟能叫一间每个时辰都至少获利白元丹数以万计的千象阁店铺闭门停业,空出地方叫她料理事务。

    这晔铁有摄气境五层修为,更是练就一门极厉害的剑罡,杀伤力颇为强悍,却要唤她“主人”,只是她爹爹的奴仆之一……

    此时,六雪忽转向他,轻声问道:“九九,你要取他xìng命么?”

    许九眉头紧锁,神sè复杂。就在方才,他着实是动了杀心,否则也不会冒险叫老鬼再次施展遁入剑光之中,隐蔽出击的手段,吞噬了此人的双指。

    幸而他已不是第一次与老鬼如此配合,已然有了默契,且此人只有摄气境五层修为,未臻道胎境,并不能看破藏匿于剑光之中的老鬼。

    而若非是这两样缘故,许九今rì当真极端危险,说不定已然命丧当场。也正因如此,许九心中充斥着杀意,经历过花二郎命人杀死黄梦笔道人等三人之事,他更是明白,此人与自己怨恨已结,修士间的怨恨,不死不休,绝无转圜余地,从此以后,不是他死,便是自家亡……

    想要他的xìng命!

    许九很想如此说。

    但询问他的是六雪。

    他默然片刻,终于平静说道:“既是你家家奴,那你自行处置便是,我倒不好僭越。”

    六雪也自默然,半晌未语。晔铁跪在地上,身躯颤抖,被六雪祭出的印记镇压住,深深垂首,眼底怨恨、不甘、愤怒之sè交织复杂,但却只能沉默等候,直至等到六雪冰霜般的声音:“晔铁,你自断双臂吧。”

    晔铁猛然向上抬头,却被印记镇压,只能抬起一半。他惨白面上狞sè掠过,旋即无比绝然喝道:“是,主人!”

    嗤!嗤!

    两声锐啸同时发生,却是此人双手同时出动,两枚拇指向上挑杀,立刻劲芒闪过,自家双臂齐根而断!且他竟不运法止血,任双肩断臂处血如泉涌,淋洒一地,惨白的断骨和蠕动的筋肉,在激涌的赤血中异常可怖。

    许九神sè平静,没有丝毫变化,六雪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终于收回目光,用明显有些刻意的笑声说道:“九九,我们走吧。”

    “好。”

    六雪上前捉住许九的手,许九亦仍旧由她,两人携手离开千象阁。六雪头也不回,只漠然道:“你且跪在这里,一rì一夜之后,我的雪禁印记自会收回。你将千象阁这间店铺一rì夜的损失赔付之后,自回门中,领取惩戒。”

    “是,主人。”

    晔铁的声音平缓,似乎没有半丝痛苦及愤怒。

    却说许九叫六雪拉着走出千象阁店铺,此时已是入暮,玄州常布yīn云,天光已尽,河洛城上空业已升起一只只夜明符,照得一片光明,辉光通城。

    许九微微仰头看去,直觉竟从不曾有得感到些微刺目,眼底有一股酸涩袭来。他不自觉间手上用力,将抓着的六雪的手攥得愈紧了几分。但他即刻发觉,竟觉掌中有股刺疼,慌忙松开了手。

    六雪转身,将一双妙目睁大,明光烁烁,直直地盯着他,呼息,再次呼息……直至刻许光景,她慢慢垂下螓首,用幽缓的声音柔和说道:“九九,无论多久,你会记住我们今rì的相见么?”

    许九略微怔然,随即温润笑道:“自然会记住,每一次见你,你只提醒我,我便想忘却也不能。”他心胸中忽有一股极大的勇力靡靡而出,充塞胸腔,直贯脑海,叫他伸手复携住六雪的手,直觉此次她的手竟不再冰凉,有一股好似心意相融的暖意。

    “嗯,我要回去了。大约……一个月,我可以出来一次呢。”

    许九轻声道:“好,下一次,我替你将千象阁所有的雪蛤珍珠皆买下来。”

    “那岂不是足够我用一辈子?”

    许九伸手捻住她一缕如雪发丝,漫声说道:“你的一辈子太长,我只管得了在我未死之前。”

    “好。”

    六雪微微侧首,将覆着雪禁纱的面庞贴向许九抚住她耳际雪丝的指背。雪禁纱是一件神妙法宝,有如实物般妙用,但只主人六雪神念催动,便能不阻外物,许九能感到她颊上如霜的清凉……

    直至六雪的影子已渺然无踪,许九仍怔然立在街角,目光迷散向不知何处的远方,最终被老鬼唤醒。

    “老鬼,你说,修士苦苦修行,所谓长生,所谓成仙,所谓得道,那般飘渺的事情,我不曾听闻有谁成功,那这一路修行,所为者究竟是什么?”

    许九微低着头,以手扪心,低声问道。

    老鬼啧得笑了:“你既扪心,何不问它?”

    “问心?”

    许九更怔住了,便扪着心口,愁眉思索,同时足下漫无目的地向前行走,不知走了多久,直至天上的夜明符落去,天光再来,他才略微有些明悟。他目光清澈了许多,一转头,发觉已经不知不觉远离了长街,转入了另一条不知何地的街道,只是一样人cháo如织,众生芸芸,抬眼处是一座极为豪奢的门楼,赫然是一间灵宝楼的店铺,此刻竟有大量修士蜂拥而至,涌入这间灵宝楼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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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零点前写完,仰天大笑三声,向诸位道友求推荐符!

十一 念融真元御战偶

    灵宝楼店铺遍及河洛城,但许九还不曾见过生意如此热烈的灵宝楼店铺。他心思一动,忽想到这些修士莫非皆是冲着灵宝楼出售的洗脉丹而去?

    洗脉丹效用独特,一般而言,摄气境三层及以上、道胎境以下修士,若能得一枚洗脉丹,多少都有一番好处。若是天生脉络不够阔达强壮,使得修炼天赋一般的修士,对于洗脉丹的渴求更要强烈许多。

    这才使得洗脉丹虽只是中品灵丹,却被灵宝楼直接定价为中品灵丹中最高的五千枚白元丹一枚。

    灵宝楼开始出售洗脉丹之后,二十rì中,便售出两千多枚,给许九带来了近两百万枚白元丹的“巨富”。

    而且可以预见得到,河洛城处于摄气境三层至道胎境之间的修士,虽不至于多不可数,但也少说有百万以上。须知修士的构成是个金字塔,越是底层的修士为数越多,摄气境三层至道胎境,已经可谓是登堂入室的修士,在河洛城也有百万以上,而摄气境三层以下的低级修士,则更为众多,真正是数以百万计。

    正因如此,洗脉丹的销量,将会随着其名头打响,而越来越大……

    而许九自家也自会随之财富rì增,rì入斗丹亦不足形容。

    许九一念及此,便生出一股好奇心思,当下顺着人cháo,走入这间灵宝楼店铺。幸而他反应得快,若是再迟疑片刻,这一间店面足有三四十丈见方的灵宝楼店铺,怕是已拥满了人,他进也进不得了。

    店铺之中,周遭三面壁上,以及地面上,皆是一排一排的水晶台面,透明可以看见内部,但上面却明显被加持了极厉害的法阵,飞剑法宝也难以破坏。而在台面之中,则是琳琅满目,皆是各种飞剑、法宝,刀枪剑戟、斧钺勾叉,铜钟金鼎,玉扇骨矛,法衣战甲……

    此中飞剑、法宝足可谓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样样俱全,足以满足大部分修士所需。这便是灵宝楼的厉害之处,灵宝楼有大量专门炼制飞剑法宝的修士,灵宝楼提供材料、报酬,其炼制出的飞剑法宝,则由灵宝楼售卖。

    而若要自灵宝楼购得飞剑法宝法衣等,可支付白元丹,或是各种天材地宝,甚至你拿自家的功法来换亦可,灵宝楼自有高明的修士鉴别价值。

    那台面中,一件件飞剑、法宝,熠熠生辉,有玉牌在一旁,注明了名称、品级、效用等。若是一些厉害之物,譬如超过了法器范畴,达到灵器层次,更有专门相配的祭炼法诀、御使法门,一并配套出售。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柜面,为修士提供自家出材料,并提出所需飞剑法宝法衣的要求,然后灵宝楼斟酌出所需造价,由灵宝楼的制器修士代为炼制的服务。

    当然,灵宝楼也并非全部经营飞剑法宝,同样也有丹药、符箓,或是为修士提供布阵等服务,只不过灵宝楼的重头生意是制器售卖而已。

    许九倒是第一遭看到如此奇景,一时有些目眩神迷,心下大为意动,颇有入手一两件的心思。他如今身家足够,别的倒是不想,但若是有一件用以护身的法衣,或是有奇门效用的符箓、法宝,他也很是需求。

    不过他一眼看去,便知道这间灵宝楼店铺也不算十分高端,其中售卖之物,七成是法器一流,余下三成中,一成是下品灵器,还有两成是丹药、符箓等并非灵宝楼主营之物。

    至于达到中品层次的飞剑法宝法衣,则是一件也无。

    当然,中品级别的飞剑法宝法衣,已可谓是价值巨大,即便是有,但灵宝楼不一定会直接置于台面之中售卖,也有可能。

    许九已知自己那一柄金雀剑是中品灵器,虽则残断之后,怕是只有原本中品灵器飞剑威能的三成左右,但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已然足够。若是更厉害的飞剑,以他的修为,便是连催动起来也很是困难。

    而这间店铺中,也并无下品灵器级别的法衣售卖,他便有些兴致寥寥。

    当下他正要举步离去,却忽听一声钟罄鸣响,却是那台面深处,一名中年修士走了出来,笑似chūn风,十分可亲,对涌进来的众多修士洪声说道:“多谢众多道友捧场,本店铺新得的这具真元战偶,已由我灵宝楼制器大师出手修复,恢复了六成效用,稍后便向诸位公开,敬请众位道友竞价购买。”

    呼啦啦!此人话音未落,聚集于店铺中的众多修士便已躁动起来,已是有人迫不及待问道:“这具真元战偶已然损坏,若无真元府中人出手,灵宝楼当真能将其修复出六成效用?”

    “正是如此,灵宝楼要将其售出,还需立下契约,否则若并无六成效用,又当如何?”

    又有人问道:“贫道若购得这具真元战偶,届时是否有可能遭到真元府的反对,若真元府要收回这具真元战偶,却如何是好?”

    ……

    一时间众说纷纭,未曾开始竞售,众修士却已道出大量问题。那灵宝楼中年修士轻抚颌下胡须,镇定伸手虚压,使得众修士稍静之后,方才说道:“首先,我灵宝楼经营,向来公正严明,若要求立下契约,自无不可;其次,真元府自家也定期售出一定量的真元战偶,河洛城市面上的各品级真元战偶,亦不在少数,这一具真元战偶,却是一名修士自真元府以正规手段购得,于厮杀中损毁,作价卖给我灵宝楼,灵宝楼将之修复,恢复六成效用之后,再行售出,与真元府并无干系,自然妥当,诸位道友不必担心,若真个被真元府收回,凭借购买契约,自可找灵宝楼退款。”

    听得此言,登时众修士安静许多。

    那灵宝楼中年修士向后挥手,随即便有四名灵宝楼伙计从店铺内堂合力抬出一座石台。石台之上,用黑布蒙着一尊大约七尺高下的物事。

    人群之中,许九心下微惊。真元战偶是何物,他不知道,但真元府他却听说过,乃是河洛城五大势力之一,甚至地位超然,隐约更在灵宝楼、物生门等之上。而此刻,这抬着石台的四名伙计,皆是摄气境一层修为,其气力合在一处,至少也有五千斤,而那石台不过是寻常石料,两尺见方,半尺厚度,至多数百斤而已,而此刻四名抬着石台及其上蒙布之物的伙计,竟皆现出吃力之sè,额际见汗,咬牙切齿。

    石台上之物,怕是有数千斤重。

    很快,石台被置于店铺台面之中,中年修士挥手命四名伙计退开,自家亲自出手,将那蒙着的黑布一下拉开!

    许九目光倏忽为之凝滞。

    他竟看到一个人。

    不,应当是一具人形之物……

    高下七尺,通体银白,明显是以某种金铁之物打造,躯干坚实,关节圆润,显得灵动自如,四肢较真正的人类更长,显现出一种强劲力量感。这人形之物头部只是一个圆球,没有五官,一片苍茫,正面面部好似一种流动的液流,不断变幻,随着其流转,于正眉心处显现一处鸡子大小孔洞,抑或说是一处涡旋,深邃惊人,好似有一股魔力,能叫人心神为之吸引,要被拉扯进去。

    “这便是真元战偶?”

    店铺中众修士与许九一样,此时纷纷倒吸一口气息,阵阵惊异赞叹之声更是随之响起。

    灵宝楼中年修士面现一抹满意之sè,温缓说道:“此便是那具真元战偶,属于真元府所炼制真元战偶中的下品。关于真元战偶,诸位道友既然前来竞买,想必已是有所了解,此物神妙无比,只需将自家神念遁入其中cāo控,再由同样真元府炼制的真元丹催动,便好似一尊身外化身,拥有极强战力!

    下品真元战偶,若是cāo控得当,战力介乎道胎境一层至三层之间,但此具真元战偶损毁之后修复,恢复了六成效用,战力当在摄气境五层巅峰至道胎境二层之间。”

    “真元战偶,竟是这……这等东西?”

    许九当下直惊得目瞪口呆。

    他此前处于河洛城修士低层,莫说是见识,便连听说也未曾听说过此物。但此刻,他已有所了解。

    原来,这便是真元战偶!

    一种协助修士战斗的人偶,类同法宝,不知由多少种材质炼制而成,妙用无比,只需遁入神念,好似cāo纵飞剑法宝一般,随心所yù……当然,此物毕竟不是飞剑法宝,若要发威,其自身还须得动力源泉,那便是同样出自真元府的真元丹。

    “等等,真元丹?”许九忽然想起,自那白衣塔修士乾坤袋中,得到的三枚丹药,老鬼便说是真元丹,且是在老鬼残余的记忆中,他尚未肉身毁灭陨落的时代,便有真元丹流行于修士之中。

    按老鬼所言,白元丹便相当于是被阉割了的真元丹。

    白元丹也有用以燃烧,催动法阵、丹炉、网屏等各种东西的作用,那么,这真元丹有类似效用,便是理所当然。

    真元丹,真元战偶,俱皆出自真元府。

    有此两样,真元府能够位居河洛城五大势力之一,已然足够。许九至此,终于是窥测到了一二。

    这具下品真元战偶,只余下六成效用,却拥有相当于摄气境五层巅峰至道胎境二层之间的战力!

    重宝!

    一件中品灵器法宝,也比不上此物。

    他正惊叹之际,便忽地耳中听得老鬼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许九,买!买它!给道爷把这东西买下来!不惜一切也要买!买不到就他娘的抢!抢不到道爷就把这一干鸟人全部活吃了!贼鸟天!道爷我的气运来了!如今这世道,竟有人炼制出这等宝贝!道爷有了它,便可遁身其中,虽则不是肉身,但也好歹能够装一把人样子,况且有道爷亲自催动此物,威能更要强悍许多!”

    当此时,中年修士见众修士惊叹模样,不由拂须笑道:“因yù求购这具真元战偶的道友太多,故本店铺决定竞价出售。

    一具下品真元战偶,可连续cāo纵战斗大约一百个时辰,真元府售价两百万枚白元丹。这具真元战偶,有六成效用,尚可使用的时间大约也有五十个时辰,起价六十万枚,由诸位竞价购买。

    而本店铺同样提供真元丹,一枚真元丹大约可催动这具真元战偶一个时辰,本店铺便不赚利润,只按真元府价格,一枚真元丹价值一万枚白元丹。”

十二 少年豪气掷百万,老鬼化人逞凶威

    “好贵。”

    许九当下顿生此念。他虽则如今身家不薄,且rì后必然更为富裕,但却还不曾干过一掷数十万枚白元丹的事情,多少有些不能适应。同时,他业已明白,那真元丹的来路是真元府,且一枚真元丹价值一万枚白元丹。

    一万枚白元丹,足可以购得一枚极好的上品灵丹了。

    而这具受损的真元战偶,起价便是六十万枚白元丹。按此人讲述,完整的下品真元战偶,价值两百万枚白元丹,价值足以抵得上一件品质极好的中品灵器、甚至上品灵器法宝。

    许九手中的金雀剑是中品灵器飞剑,若是未残断之前,价值不下于一般上品灵器法宝,大约也就是两百万枚白元丹左右。

    而一具下品真元战偶,可cāo纵一百个时辰左右,每一个时辰要耗用一枚真元丹,换而言之,一具下品真元战偶入手,须得三百万枚白元丹!

    当然,此具真元战偶,却是受了损毁,修复之后尚存六成效用,还可cāo纵大约五十个时辰。

    许九心下略微估算,这具真元战偶价值当在一百万至一百一十万枚白元丹左右,但既是竞价购买,想必将会略高。如此算来,入手这具真元战偶,还需购入至少五十枚真元丹备用,便需要一百六十万枚左右的白元丹。

    一笔巨款!

    但不得不说,此物值得此价。

    修士拥有一具真元战偶,便相当于多出来一尊化身,是额外的战力。当然,真元战偶需要分化出部分神念cāo控,很是困难,但老鬼此刻正在嚎叫,声称他能御使真元战偶,如此一来,这一条弊端便对许九无效,其价值自然又无形中增加了不少。

    许九略微估算,便下定了决心。

    且购入这具真元战偶一试,若当真妙用无穷,待得灵宝楼出售洗脉丹的收益越来越多,自家积攒的白元丹也多起来,便再购买更高品级的真元战偶!老鬼不再只能胡乱吞吃,具备真正的厮杀战斗能力,对他而言,意义莫大。

    许九思忖之际,店铺中众修士已然开始纷纷嚷嚷报价。

    “六十一万!贫道出六十一万!”

    “六十二万!”

    “六十五万!”

    “哼,真个一群穷鬼,贫道出七十万枚白元丹!”

    “七十五万!”

    ……

    不消片刻光景,价格便已抬升至九十五万枚白元丹。

    这已经接近这具真元战偶的大体价值。

    许九一直默然,不动声sè。老鬼在他耳中不断神念传音嘶吼,对他无动于衷很是不满。

    但许九自有绸缪。

    这些修士,多半都是摄气境人物,毕竟这里也不是河洛城深处,这间店铺亦非灵宝楼最高档的店铺,能引来的高手不多。

    一般而言,即便是摄气境五层的修士,能够有数十万枚白元丹的积蓄,已经算得上是大富豪。

    当初许九从那摄气境三层的朐山道人藏虚囊中,不过搜刮出几十枚白元丹而已。

    至于过百万枚白元丹,是一个极重要的分水岭,多半需要道胎境修为的高手,才能攒得下来如此巨富。

    早早参与竞价,并无意义,到达关键时刻,一锤定音才是正经。

    “贫道出九十八万枚白元丹!”

    人群之中,出声报价者已然渐少,稀稀落落,终于有一人将价格提到九十八万枚白元丹。

    此价一出,当即片刻间无人继续提高报价。

    当此之时,许九深吸一口气,知道时机差不多了,这才清朗出声道:“一百万枚白元丹!”

    他此言一出,登时人群之中,众多修士纷纷朝他看来。这些人至一百万枚白元丹之前,便纷纷谨慎起来,便是因为一百万枚白元丹,差不多是这具真元战偶的真正价值边缘,毕竟这具真元战偶只能cāo纵五十个时辰,相当于原本的一半。

    众人见得是一少年修士,纷纷一惊。

    当场一些进来浑水游鱼见见世面的摄气境三层及以下修士,不能立刻看出许九深浅,还以为他是一尊大高手,变化了容颜,形容如少年,但凡是能够出价者,拥有数十万上百万资财的,自然少则也是摄气境四层、五层,甚至道胎境修为,且有着非同一般来历的人物,少顷便看出许九端倪。

    那出价九十八万枚白元丹的修士,身穿灰袍,隐隐有流光闪烁,赫然是一件法衣,面如青年,但真实年纪必然少则也有五十岁以上,此刻冷笑一声道:“少年人小小年纪,已有摄气境三层修为,很是不错。不过,这具真元战偶,于你并无价值,况且你当真有如此多的白元丹?”

    诚然,摄气境三层修士,神念尚不够强大,堪堪能够御剑飞行,若要分化神念cāo控真元战偶,十分困难,说不定非但没有帮助,反而是拖累。

    许九却不理会他此言,只道:“道友若不继续出价,我便要谢过道友想让了。”

    灰袍修士神情陡变,鹰钩鼻促动两下,目光微沉:“一百零二万!”

    许九不为所动,淡淡道:“一百零五万!”

    此人神sè更显冷酷,嘴角牵起,微露厉笑:“一百零八万!”

    “一百一十万!”

    许九反应甚快,毫不客气。

    在旁人看来,这便是他气势充足,财大气粗,端地是霸气侧漏,是要不惜代价,势必夺得这具真元战偶,无论何人,都要被他用大把的白元丹碾压。

    故而,当下其余众多修士便纷纷默然,暗忖这具真元战偶的主人,大约便要在这少年与那灰袍修士之间产生。至于一名摄气境三层少年修士,竟能大肆出价百万枚白元丹,则由得他们苦思脑补去罢了。

    而实则上,是老鬼正不断在许九耳中呱噪,疯狂叫嚣,一定要许九买下来,谁敢抢他便吃了谁,致使许九已不堪忍受,只想快些拿下此具真元战偶。

    那灰袍修士却并未立刻再度报价,而是面上变幻笑意,说道:“少年人,不知你是什么来路,哪一势力的子弟?不过,贫道乃是夜幕中人,或许还与你家师长认识,还望你卖贫道一个薄面如何?”

    许九面sè瞿然顿变,其余修士亦是一样。

    “夜幕组织的人?”

    河洛城五大势力之一。

    若是其余四大势力的人,基本不可能在这种河洛城中外围的店铺中竞购一具损毁的真元战偶,但夜幕组织不同。夜幕组织成员众多,数以十万计,可谓是三六九等一概不拒,纯粹凭借数量优势,成为河洛城五大势力之一。

    夜幕组织中,也能有朐山道人那等废柴。

    但此灰袍修士却显然不同,此人修为jīng深,许九看不破其境界,但至少也是摄气境五层,甚至是道胎境高手,即便在夜幕组织中,也必是有力人物。

    但他却仍旧不为所动。

    此人若是五大势力中其余四家的人,他还能有所顾忌,但独独夜幕组织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

    许九当即对着台面内灵宝楼中年修士说道:“既然并无其他道友出价,是否这具真元战偶已是属于我了?”

    灰袍修士勃然sè变,甚是惊怒,“好小辈!贫道记住你了!一百一十二万枚白元丹!”

    “一百一十五万!”许九露出浅浅笑容。

    灰袍修士盛怒喝道:“一百一十八万!”

    许九浅笑不改:“一百二十万枚。”

    “你——”

    灰袍修士终于不再加价。

    这具真元战偶,超出一百二十万枚白元丹,便是大大得不值当了。

    “很好!小辈,贫道便将此具真元战偶让给你,且看你有命买,却能否有命用吧!”

    许九目光陡现凛然:“你在威胁我的xìng命?”

    五大势力之中,大约也唯有夜幕组织的人,才敢于众目睽睽之下,干出此等勾当。若是其他四大势力的人,终究会顾忌颜面,私下里无论施展什么手段,但一般不会公然干出泄愤威胁的事情,未免落于下乘。

    灰袍修士轻哼道:“是又如何?”说罢,此人灰sè道袍大袖一甩,转身径直出了店铺。其余众修士中,也不乏有立刻离去的,但更多则是纷纷看向许九,暗忖这少年怕是麻烦不小,但随即想到他出手如此豪绰,想必也来头不小,或许还是其他四大势力的人,那便少不得有一番好戏。

    一时许九逡巡四方,再无人出价,那灵宝楼中年修士对此价格也较为满意,便道:“既然如此,这具真元战偶,便由这位道友购得,请道友支付白元丹,本店铺可以与道友签下契约。”

    许九颔首道:“我还需……五十枚真元丹,一并购买吧。”

    “好!”

    中年修士更喜。

    当下将许九迎入店铺之后内堂,一时取来备好的契约玉璧,许九已不是第一遭与人签订类似契约,自是轻车熟路,契约中约定若此具真元战偶效用不及六成,且可用时间不足四十八个时辰,灵宝楼可以全额退款。

    当然,若是真元战偶于厮杀中损毁,那便与灵宝楼没有干系。

    确认并无不妥之后,双方定下契约,签订妥当。与此同时,亦早有人将那真元战偶抬了来,又有一只玉匣送来,内中果是五十枚真元丹,与许九自白衣塔修士处所得并无二致。

    除此外,还有一枚玉简,内中有催动真元战偶的详细法门,出自真元府,既然真元府自家也出售真元战偶,这法门灵宝楼自然也有。

    许九当下自腰间取出乾坤袋,支付了一百七十万枚白元丹,接着将此真元战偶及真元丹,还有那玉简一并收入其中。

    如今,他有乾坤袋一只,藏虚囊数只,随意使用,老鬼也已搬家到了乾坤袋中。

    果然他就听耳中老鬼神念传音道:“好!好!好!真个是好宝贝!这运用法门也甚是jīng妙!许九,道爷我先研究一番,琢磨运用。刚才那个什么鸟幕的贼鸟厮,想必要害你,道爷我且试验如何cāo纵此物,少时若这厮当真敢有动你的念头,道爷便叫他试一试人形道爷的厉害!”

    许九随后从灵宝楼店铺告辞,不紧不慢来到外面街道,略微思忖,便忆起这一路行来的道路,开始漫步返回。

    他故意如此,约莫晃荡了小半个时辰,就听耳中传来老鬼惊喜叫声:“妥了!”

    许九当即也面露喜sè。

    他对老鬼自然足够相信。

    随即他不复胡乱晃悠,离开这条人cháo涌动的街道,转入一片石楼密布的巷道,再向前穿越十多里,便是他所住的有道馆所在那条长街。

    不消片刻,许九便停住了脚步,果是前方巷道间掠出一人,正是那灰袍修士,也不顾此间往来修士亦不在少数,径直冷喝道:“少年,贫道夜幕曲封道人,出价买你的真元战偶,六十万枚白元丹,你意下如何?”

    许九心下暗赞,只折价一半,这曲封道人到底还有些cāo守,比朐山道人、黄梦笔道人强上不少。

    但他随即便听得:“若不答应,贫道宰了你,自然还是贫道囊中之物。”

    许九顿时改变想法:“果然还是一丘之貉。”他再度轻声确认问道:“老鬼,可以了么?”

    “妥当,妥当!”

    老鬼声音中,溢满喜悦。

    许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手在腰间一拍,登时一道银光掠出,只见他身前凭空跃出一尊人形之物,身高七尺,身形强健,四肢奇长有力,遍体流转银sè金属光泽,面无五官,好似流淌的金属溶液,独有一处涡旋旋转,内中闪烁阵阵幽光……

    许九听得老鬼神念嘶吼:“爽快!爽快!真元丹的效用,果然还是如此啊!道爷我也好歹算是有了人形……许九,你且等着,看道爷活拆了他!”

    “好。”

    许九轻声答应。

    与此同时,曲封道人嗤得笑了出来:“少年,你倒是蠢得很,以为购了这真元战偶,便能与贫道为敌?倒是枉费了你出身不凡,你家师长给你的大把白元丹了。”

    许九很疑惑,禁不住问道:“阁下既然知道我出身不凡,何敢如此猖狂,就要劫道抢夺?”

    曲封道人更是如闻笑话一般:“果然是少年。贫道杀了你又怎地?河洛城,不就是这样世道么?我夜幕组织庞大无比,贫道遁入其中,即便你是其余四大势力的人,又能如何?”

    “嗯,那你便去死吧。”

    许九冷肃说道。

    当此之际,他身前的银sè真元战偶,陡然剧烈颤动起来,双臂猛烈张开,一双有力长腿狠狠蹬踏地面,下一刻爆发出无比的气势与力量感,腾空扑出!

    真元战偶突然双臂交错,肘尖小臂银光闪现,竟突地变化,变得扁平锋锐,当下交错叠加,如同十字双刀,随着其狂暴扑击,凶悍杀向曲封道人。

    真元战偶的速度,极其迅猛,风驰电掣不足以形喻,竟将撕空而过的啸音也远远抛在后面。

    许九亦自惊叹不已,这便是真元战偶的战力。下品真元战偶,足可展现相当于道胎境一层至三层的战力。而此具真元战偶,尚有六成效用,也有至少摄气境五层巅峰战力,若运用得当,至多可达道胎境二层的战力!

    曲封道人神sè陡然剧变,骇得险些忘了保命要紧,慌忙抖手一甩,祭出一样法宝,却是一支青铜短棍,当空一摇,化作三尺来长,被此人持在手中,劈空打杀,yù图抵挡真元战偶扑杀。

    当啷!

    真元战偶与青铜短棍凶暴撞击,青铜短棍登时被径直撞飞,真元战偶猛地化双臂十字双刀为双拳,劈空怒砸,空气崩塌撕暴,剧烈轰鸣,方圆十多丈内瞬间一团气爆浓缩,光影扭曲!

    继而,便见一条人影有如死狗一般,被轰得飞出,当胸一个血窟窿,身体被打穿,脏器粉碎,惨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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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到两点多,惦记着昨天的更新没写完,自动就醒了。向三清道祖发四,俺这本书真心是要把节cāo重拾的!

    这章四千五百字,清晨送上,当得诸位投票否?

    俺再去补个回笼觉,然后该出门继续承受我大南京今rì依旧40度的狂暴酷热了。晚上回来写今天的章节。

十三 铁赑盾难敌乱拳,水母衣入得手来

    老鬼与真元战偶合二为一,简直是人形凶器,悍猛无俦。曲封道人吃这一拳,立刻当胸打得崩塌,出现一个贯穿血窟,内中脏器皆震得碎裂,身躯好似死狗一般,疾速倒飞出去,七窍喷血。

    若是个普通人,哪怕是一般摄气境三层以下的低等修士,遭受如此重创,怕是当场便要气绝。而曲封道人却非比寻常,乃是正经的高手,按许九估计,此人或许有可能是道胎境人物。

    但许九有老鬼傍身,如今见了不少场面,亦锻炼出了胆气,不似以往那般畏缩谨慎。当下他屈指一弹,将金雀剑祭出,化出披靡金光,绕体飞旋,手中执住了手炮,却并不跟随扑杀过去,只任由老鬼驾御真元战偶,追杀曲封道人,他自不紧不慢起步跟住。

    曲封道人凌空发出厉啸:“你不是摄气境三层——”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老鬼驾驭真元战偶扑杀凶猛,已经紧紧追上,一双银sè长臂猛烈交错,再度驾成十字双刀,撕风裂空,霹雳杀来。这一击若是得手,此人断然没有幸理,肉身当即便要被撕割成为数块,兼之老鬼这厮专爱先从修士头颅吃起的怪癖,怕是此人要死状惨烈。

    曲封道人岂能立刻认命,裂眶迸血的双眼中jīng芒飙shè,身上道衣大袖一招,袖间shè出一团铁光,乌漆sè泽,当即便是怒张,眨眼睛变化成了一团三尺直径,近乎浑圆的黑sè圆盾。

    这圆盾表面凸起,上有交错纹络,如同龟壳,盾首处有一似龟似龙的兽首,其形状十分凶悍。许九远远瞥见,顿即辨出,此兽首乃是传闻中的上古神兽赑屃之首,传闻乃真龙血裔。

    但这曲封道人自然不可能真个杀了一头赑屃炼制这件护盾法宝。

    然则,此盾却端地是厉害,圆溜溜一转,上面如龟壳纹络似的痕迹溢出乌光,当即挡住曲封道人正面,径直迎住了真元战偶双臂如刀冲杀。凭空之中一声焦雷似的炸响,音波跌宕,气爆延绵,真元战偶立刻被挡住,当空凝滞。

    而曲封道人则咬牙吐出一口鲜血,鲜艳湛湛,显是自身jīng血,不惜耗费本元,一口喷在这乌漆护盾法宝上。

    登时此盾飞旋倒转,不再只护住他身躯,而是翻转过来,盾首赑首一双凶睛之中,猛地爆shè两道寒光,惨白如电,shè向真元战偶。

    真元战偶中传出老鬼怪叫,关节运转流畅自如,飞快一顿,便自侧移,避开这两道寒光shè杀。而这寒光却端地是厉害,所过之处寒气凌厉,一应气息皆被冻僵,shè至地面将坚实的石板拉出一道长达二三十丈,极深可怖的沟壑,呈现一种晶体化的边缘,显然是将如此坚硬的岩石都消融了。

    “这是什么护盾法宝?如此厉害……”许九大吃一惊,“恐怕是灵器级别的护身盾牌!更兼有攻杀之能,好东西,好东西!”

    与此同时,真元战偶再度杀向此人,曲封道人却将这护盾催动,化出团团乌光,笼盖身前,内中不断shè出寒光。但老鬼岂会惧怕,真元战偶被他cāo控得简直如同活人一般,巅峰毫厘之际连连避开寒光,只将一双铁拳劈空暴打,乱箭似的,没有丝毫章法,只用最快、最猛、最凶暴的气势,劈头盖脸,狂扫轰杀。

    砰砰砰砰砰……连绵不绝于耳的爆响,震荡整条巷道,左近所有修士早已纷纷退避。这等当街动手厮杀的事情,在河洛城中亦不多见,一旦发生,便没有旁的修士愿意牵扯进去,一个不慎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大大得不划算。

    况且有一些颇有眼力的修士,已认出了真元战偶,知晓凡是能运用真元战偶的修士,非但身家必定不菲,更是实力定然颇为强横,神念强大,否则难以分化出神念cāo纵真元战偶。

    护盾笼罩之下,曲封道人堪堪立定,当胸一个血窟窿洞穿,幸而他迅速运功止住了被击爆的血脉脏器,一时不至于就死。他慌不迭地取出大把丹药塞进口中,其中竟有真元丹,皆一气连忙吞吃了。

    果然他胸前伤处立刻血肉开始蠕动,飞快恢复,虽然不可能立刻复原如初,但以他手段修为,只要今rì逃过此劫,回去躲起来苦修疗伤,并非没有恢复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身上同样被打穿的那件灰布道衣,开始闪烁流光,如水流动,须臾之间,竟前胸后背破碎处自行衍生恢复,重新复原。

    当此之际,许九也飞快过来,金雀剑依旧在周身飞旋,护持自身,不敢稍离,同时手持手炮,立刻开始轰击。一气便是二十枚火雷子,轰杀过去,和着真元战偶的铁拳,一并轰隆炸在护住曲封道人的护盾法宝上,虽则威力一般,远不足以轰破护盾,但至少聊胜于无。

    老鬼兴奋得嗷嗷大叫,攻势越加凶暴,一时间拳影漫空,笼盖方圆数丈之内,压迫着曲封道人,直打得他连遁逃的机会也没有,唯有苦苦抵挡,艰难承受。也幸而他此刻心神大乱,早已经骇极yù狂,故而不曾留意真元战偶中老鬼的嘶吼,以及这具真元战偶竟强悍得离谱,运转流畅无比,远非一般修士分化神念cāo纵可比。

    “铁赑盾,寒气杀!”

    曲封道人耐不住,终于血贯双目,嘶声厉吼,双手猛扑,狠狠推出,那护盾中乌光显现出一尊似龙似龟的兽首,一双凶睛里猛shè两道白芒寒气,竟能凭空扭曲,绕过真元战偶,径直扑向已近了些的许九。

    此盾是他穷尽心力,以圆雪湖深处万年寒铁,斩杀许多百年雪湖巨龟妖兽,获得jīng魄,请夜幕组织中高明制器修士炼制,仅是材料与请人出手炼制的造价,便达到两百万枚白元丹,是真正的中品灵器级别的护盾法宝。

    更莫说他多年以来悉心以jīng血神念滋养祭炼。

    铁赑盾着实厉害,这两道寒气shè出,倏忽即杀至许九身前。许九惊骇不已,忙即运金雀剑,劈空怒斩,但这寒气却是铁赑盾中shè出的一股万难寒铁jīng气,熔炼成气态飞芒,岂同凡响?金雀剑一斩之下,倒是将之斩得断开,但斩断部分却仍是杀向许九当面,毫不停滞。

    许九间不容发之际,早已将玄晶冰爪祭出,这本是一种凝练寒气成结晶,组成冰爪,可厮杀擒拿的厉害法术,但此刻在铁赑盾shè杀的寒气冲击下,却即刻被绞杀粉碎。不过,这短暂阻隔,却已使得许九蹲身一滚,毫不顾忌形象地逃开。

    “娘的!厉害!”许九翻身滚开,禁不住口中咒骂。

    当此时,却闻真元战偶中老鬼怒号一声:“竟在道爷眼皮底下,还敢偷杀道爷的队友,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看道爷大逆乱神拳,打爆你的龟壳!”

    顷刻之间,真元战偶攻杀之势再度飙升,出拳频率力量齐齐暴涨一倍,真元战偶身上的金属躯体连连发出巨鸣,显是已经臻入最狂暴的攻杀状态。

    轰隆!

    陡地一声爆响,真元战偶双臂拉开,一上一下,继而猛烈交错,好似天地相交,龙虎相会,劈空震颤,双掌拧握,成一尊锤形,双臂如杠杆,从天而降,力魁无敌,摧山裂岳地碾压砸下!

    铁赑盾剧烈颤抖,内中曲封道人浑身巨震,七窍之中血水狂飙,张口狂吐jīng血,祭入铁赑盾中,却终究抗衡不得老鬼cāo纵的真元战偶狂暴战力,终究是被这狂怒一击打压得一个翻转,盾面上现出道道裂痕,坠落在地。

    中品灵器铁赑盾被破,曲封道人神念受到牵连,立刻反噬重创,此番却是一口喷出升斗血水,身躯踉跄,目现骇sè,连连倒退。同时,偷杀许九那两道寒气也失了根本,不受控制,扑入地面,撕出一处斗大巨坑,周围丈许之内瞬间冻僵,岩石只需一碰,便化作粉尘。

    真元战偶落在地上,有力的一双长腿往前一踏,双臂抡起,又是一锤,就要砸下!

    曲封道人嘶声吼道:“贫道今rì认栽,道友且放贫道一马,无论丹药法宝,任凭道友索拿……”

    此时许九从地上翻身爬起,很是狼狈,才觉方才凶险,心中犹有后怕,当下岂能饶得了此人,立刻发声怒喝道:“杀!”

    老鬼即便不得许九此令,也断无放过他的道理,真元战偶双拳暴砸而下,势不可挡。曲封道人目露绝望之sè,浑身忽地鼓荡起来,那件灰sè法衣上涌起团团水光,很快在身周现出一轮一轮极淡光罩,近乎透明,共有五层,浑圆笼盖,只听得他惨声道:“贫道纵死,也不能叫你有半点所得!玄jīng水母衣,爆!”

    那五层光罩,果是仿佛五只大水母一般,一层层叠加而成。而玄jīng水母,则是一种极厉害的妖兽,体内蕴含玄水真jīng,非但自身浑圆一体,难以攻破,更是于危急关头可以自爆玄jīng,通体炸成虚无,自毁杀敌。

    这件玄jīng水母衣,想必便是以玄jīng水母炼制。

    许九见状,连声叫道:“不可叫他自毁了,这法衣我要!”

    老鬼吼道:“妥当!”

    当即真元战偶面孔那一团涡旋中,忽一团青光扑出,露出面孔,狰狞凶恶,竟洞穿了五层光罩,一下扑至曲封道人头顶,于他惊骇匪夷所思目光中,张嘴就是一口,将一整颗头颅径直咬断下来,吧唧两下,吞噬干净。

    许九飞速奔来,见状便知此人必然已死,便无担心,伸手猛抓,祭出玄晶冰爪摄拿过去,用力一扯,便从曲封道人尚未摔倒的无头尸身上,扯下来一件灰sè法衣,上面有层层水光莹润。

十四 许九闭关炼法宝,死鬼遗馈将夜经

    “老鬼,快回去。”许九忙即沉声喝道。

    老鬼甚为不甘愿,青光在曲封道人尸身上缠绕,又狠啃了几口,这才遁入真元战偶中:“可惜,可惜,道胎境一层的高手,道爷还没有吃完呢。”

    许九自不理他,一挥手将真元战偶收入乾坤袋,又从曲封道人身上搜出一只乾坤袋,以及那坠落在地的铁赑盾,一并都收入自家藏虚囊中。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屈指一弹,金雀剑耀起金sè剑光,他纵身跃上,金华登时大放,将他裹住,随即往空一纵,化一道流光迅速飞去。

    及至片刻之后,才有一些修士上前,查看一下曲封道人惨败尸身,更有人祭出飞剑挑杀几下,将其尸身撕割破碎,见并无什么漏可捡,这才纷纷渐去。

    修士的世道,就是如此。

    ……

    ……

    许九径直回至有道馆,吩咐素樱、轻裳二侍女,自家要闭关数rì,若无要紧事情,切勿搅扰于他,而后上了二层。

    乾坤袋光华一闪,真元战偶飞出,稳稳落于地上。此凶器着实厉害,通体以不知多少种五金jīng英炼制,致使其极其沉重,至少也有四五千斤,落在地面上,立刻发出一声震荡巨鸣。

    可以说,真元战偶仅只是飞扑出去,凭靠如此惊人的重量,以及本身的坚固强硬,便足以将摄气境三层修士活生生得撞杀。

    老鬼如今遁身真元战偶中,竟不愿出来,许九无奈说道:“老鬼,你遁身其中,便要运真元丹催动真元战偶,且不说真元丹需要一万枚白元丹一枚,而这真元战偶,大约只能催动五十个时辰,你这么干,岂不是浪费?”

    老鬼混不在乎说道:“这不过是个残次品,快些用完了,你再去买一具完整的真元战偶,不要下品,要中品真元战偶,以道爷揣测,上品真元战偶怕是非丹元境以上大修士不能催动,道爷如今还差一些。”

    许九很想一巴掌抽死这败家的老货:“一具下品真元战偶,连同催动所需的真元丹,共需三百万枚白元丹!若是中品,以我估计,少则也要上千万枚白元丹,你说得倒是轻易……”

    老鬼鄙夷道:“呸!有道爷在,白元丹算个什么玩意儿?还不是要多少,便有多少么?”

    许九眼前一亮:“老鬼,莫非你还有其他的灵丹丹方?”

    “嘁——”老鬼发出长长冷谑讥诮的声音,“道爷我最近连番大补,元神jīng气恢复不少,若论浑厚程度,大约已至摄气境顶峰关口,距离道胎境程度,亦不远矣。随着道爷越加强大,元神中许多潜藏的记忆烙印,便恢复得愈多,虽则尽数恢复不太可能,但多想起几种丹药,几样功法,想必不难。”

    许九也顿时豁然开朗,老鬼这厮,就好似自家一枚足可点石成金的金手指,且能逐渐成长变化,老鬼愈强,对他的裨益便愈大。

    许九不再多想,挥手取出得自曲封道人的铁赑盾、玄jīng水母衣,眼中不禁喜sè绽露。铁赑盾是中品灵器法宝,攻守一体,运用玄妙,于许九而言,正是他所需之物,而那玄jīng水母衣,则更是许九迫切需求的护身法衣。

    玄jīng水母衣只是下品灵器,但于修士而言,护身法衣乃是最后护身的根本,价值远胜一般法宝,几乎与用于攻杀的飞剑相当。

    不过,此两件宝物,在方才一场恶战之中,皆是受损不小,叫许九很是遗憾。许九当下不由苦恼,不过却也知道怪不得老鬼,老鬼驾驭真元战偶若不凶悍猛杀,以压倒xìng的姿态暴打击杀曲封道人,他也不能获得这两件宝贝。

    玄jīng水母衣以无目冰蛛丝炼制,融入五头玄jīng水母妖兽jīng魄炼制而成,许九将之抓入手中,指尖弹动之下,便有一滴jīng血落入其中,继而微微合目,神念遁出,并真气一同融入其中,进行祭炼。

    曲封道人已死,玄jīng水母衣中此人的神念烙印自是消失无踪,但凡是灵器,其中已有凝练而成的灵xìng,并不似法器一流,轻易祭炼便可运用。传闻之中,常有一些修士于荒野之中,偶遇前辈修士遗留的法宝,或是灵器,或是比灵器更为厉害的法宝,其中灵xìng常能自行择主,使法宝为修士所得。

    许九毕竟修为有限,只摄气境三层而已,要弹压一件下品灵器护身法衣,亦非轻而易举之事。当rì他获得金雀剑,纵使金雀剑已残断,他也很是费了一番jīng力,方才得手。

    但当下他有的是时间,自可以细细磨炼。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终于毕睁双目,五指倏然一抓,条条真气自指尖迸发,气流滚滚,一下裹住玄jīng水母衣。随即他忽地立起,挥手一抖,这件灰sè道衣便舒展开来,同时身躯一震,身上那件不过是寻常布料的道衣便被震碎成齑粉,jīng赤身躯,将玄jīng水母衣一抖,便穿戴起来。

    玄jīng水母衣乃是下品灵器,妙用不凡,一旦祭炼为己有之后,便可运用通灵,随意变化,与许九体形融洽一致。下一刻,一名翩翩少年已然出现,身披法衣,其上水光莹润,随着他神念微动,登时法衣上腾起层层叠叠清澈水华,近乎透明,赫然是五层半球光罩,好似五头玄jīng水母,笼盖于他周身。

    除此之外,玄jīng水母衣更能使修士入水不侵,抗衡烈火之效用,若到得危急时刻,更可自爆其中玄水真jīng,却是个两伤的法门,轻易不可动用。

    许九当下面现满意笑容,于室中漫步一番,便听老鬼十分嘲讽说道:“真是没有出息,一件下品灵器的破法衣,便能叫你快活至此,真是丢尽了道爷的脸面。”

    许九自不客气,当即反唇相讥:“老鬼你若是厉害,替我炼制十件八件上品灵器来用,那才叫真有脸面。”说罢,他便不再理会老鬼,复又端坐下来,将那铁赑盾又摄起,三尺直径,乃是以圆雪湖底万载寒铁,并许多深水雪湖巨龟妖兽jīng魄一起炼制而成,十分沉重,当下他尚未将之祭炼为己有,以他修为运神念真气,竟有些摄拿不住。

    他不禁暗忖,此番真是得了两件好宝贝,这铁赑盾仅凭本身材质,便端地是厉害,怕是摄气境五层修士御使下品灵器飞剑全力刺杀,也休想一击而破。当时老鬼驾御真元战偶,爆发战力绝对有道胎境一层,势大力沉,狂暴轰杀了许久,方才将铁赑盾打得坠落。

    但正因如此,铁赑盾受损不小,虽则本身材质仍旧未变,但要彻底修复,却是须得许九耗费不少jīng血、真气,并用很长时间缓缓祭炼,方能完成。

    铁赑盾是中品灵器,许九镇压其中灵xìng,祭炼使之归为己用,更是耗费好一番功夫,足足近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得手。他兀自坐定,屈指弹动,铁赑盾便飞旋在身前,成一大片乌漆寒气,结成一片,将他正面罩定。

    这便是铁赑盾的弊端,只能护住一面,若是一些更厉害的护身法宝,一旦祭出之后,护住周身,形成团团防护,滴水不漏,八风不侵,即便是四面八方飞剑齐杀而至,只要内中修士修为足够,能够稳持得住护身法宝,便自然无碍。

    他指尖弹动,铁赑盾化出乌漆寒气中,现出一尊似龙似龟,上古真龙血裔神兽赑屃之头,一双凶睛猛地闪烁,便shè出两道白光飞芒,凛然冰寒,杀机大作,径直飞出,竟直接扑向老鬼所在的真元战偶。

    许九常拿老鬼试招,老鬼早有所料,当下真元战偶四肢震颤,动作迅猛无比,一个闪掠便自避开,继而长臂一展,单腿微屈,作势出击,一拳崩杀出来,杀机如cháo,绵绵滚荡,一尊巨拳赫然已是轰杀出来。

    许九微惊,忙运铁赑盾抵挡,只听当啷一声巨响,老鬼驾御真元战偶巍然不动,而许九则被震得倒身翻滚了两圈,跌趴在地,铁赑盾也坠落在地。

    老鬼甚为得意叫嚣:“许九,你要与道爷斗,还差得远呢。”

    许九却不见恼sè,自翻身坐起,因为即便如此,他已是颇为满意。

    飞剑,攻守一体的法宝,护身法衣。

    此三样乃是修士行于当世的根本。

    再加上他不缺丹药。

    至此,许九才油然而生一种自家也俨然是一尊高手的觉悟。

    更有老鬼催动真元战偶,他自信即便面对道胎境一层修士,也怡然无惧,可叫老鬼杀之,纵使再厉害些对手,亦不至于惊惧失措。

    许九将铁赑盾收起,这才取出那曲封道人的乾坤袋,叫老鬼帮忙解开。许下十头妖兽做零食之后,老鬼方才答应,遁出真元战偶,依旧化一团青光,却比此前更凝练许多,幻化面孔竟更清晰了几分,合身一扑,将乾坤袋裹住。

    许九趁机将真元战偶收入自己手中另一只藏虚囊,避免老鬼恋栈不出。

    刻许光景后,曲封道人的乾坤袋被老鬼解开,许九忙接入手中,将神念遁入其中。须臾之后,他便再度露出喜悦之sè。

    曲封道人果然不愧是夜幕组织中人,又是道胎境一层高手,算得上是富裕。此人乾坤袋中,虽则并无其他飞剑法宝,但是却有一只只瓷缸装起的白元丹,许九略微点数,竟有一百五六十万枚之多,竟几乎将许九购入真元战偶和真元丹的支出弥补了。

    除此外,还有一只盛了十枚真元丹的玉匣。看来,真元丹于道胎境修士而言,不但十分重要,而且十分难得,否则这曲封道人与那死鬼白衣塔修士,不会只有寥寥少数真元丹。

    其他便是代表夜幕组织身份的令符,此物许九自那朐山道人藏虚囊中也得过,自不用管。

    再则便是中品网屏,一支中品手炮,百余枚火雷子,于许九无甚作用。最后,许九又从中搜刮出一枚墨玉简来,他神念微动,便自其中得出了讯息,却叫他立刻浑身一震,猛然立起,神情竟比得了铁赑盾、玄jīng水母衣更要激动。

    “将夜经!”许九猛地低吼出声,“是夜幕组织内部肱骨力量的修士,才能得以被传授的功法,《将夜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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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了,接下来便该进入一个新的节奏,一场真正的高cháo情节,希望我能写得漂亮又好看。努力。

    下周,我会尽量多更新一些,感谢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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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秣道人匿迹两甲子,百年后陵寝现冰荒

    一连数rì,许九与老鬼闭门不出,各自修炼。许九一面锻炼真气,提升修为,一面祭炼飞剑、法宝、法衣,修习功法。而老鬼则是由许九不断自千象阁网购妖兽,让他吞吃炼化。老鬼每吞吃几头妖兽,便沉住元神,好似也在修炼。

    数rì之后,又至十rì期限,灵宝楼再度来人,此番竟一气送来超过两百万枚白元丹,竟是这十rì之中,灵宝楼售出的洗脉丹更在此前二十rì之上。

    如此一来,除却这十rì之中,替老鬼购买妖兽三十六头,因是老鬼口味越发刁钻了,须得更厉害的妖兽尸体,共计花费白元丹近百万枚外,许九还有白元丹足足三百万枚之多。

    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花出去。

    他将白元丹似炒豆似吃,虽则对于壮大真气,提升修为略有效用,却终归已经用处不大。白元丹除却作为通货之外,更多的作用还在于催动各种法阵、法宝,用以祭炼飞剑法宝等,而外便是修士耗用真气之后,服用白元丹快速恢复,真个依靠白元丹来提升修为,冲击境界,并不现实。

    这便是老鬼所言,白元丹是阉割了的真元丹的意思。

    只有真元丹中,才除却更为jīng粹强沛的元气jīng华外,更有提炼炼入的灵xìng,对修士神念亦有帮助,可用于提升修为,关键时刻更可冲击境界。

    可惜的是,许九当下只有摄气境三层,还不能直接服用真元丹。一枚真元丹价值一万枚白元丹,并非意味一枚真元丹蕴含元气jīng华可比一万枚白元丹,但若是摄气境三层修士服用真元丹,立刻便要被恐怖的元气冲破脉络,**崩坏。

    但修行非朝夕间事,不可急躁。许九已渐渐养出一股定力,心境恬淡许多,当下并不心浮气躁,只每rì稳稳修炼,每隔十rì便收来大笔的白元丹,给老鬼购置妖兽,暇时与六雪在元网上闲聊片刻,便能排解许多清寂。

    一月之期已过,六雪却未能再次出来与他相见,告知他是自己修炼也至一个紧要关口,她爹爹将亲自出手,助她渡过此遭。待她此番功成之后,距离道胎境便不甚远,只余下一片坦途,不需多久即可到达,届时便能解除雪禁纱……

    许九心中不免失落,又有些欢喜,同时更有些许感慨。六雪与他年岁相仿,却已是摄气境五层巅峰,距离道胎境亦只是一步之遥。

    因此,他愈加定xìng,辛勤修炼。

    金乌玉兔,东西轮转,时光荏苒,不觉之间,已是月余过去,许九修炼颇有所得,金雀剑,玄jīng水母衣,铁赑盾也皆是祭炼得渐趋通灵如意,得心应手。除此之外,他所掌握的几门功法,也越发融会贯通,颇有心得。

    在此间,自灵宝楼所得的洗脉丹利益分润,已超过千万枚白元丹。他一来并无购置其余飞剑法宝必要,因为下品、中品灵器已是他如今可御使的极限,再厉害的宝贝入手,也无用武之地,故而白元丹用处并不多,倒积攒在手中逾千万枚。

    他心态调整甚好,渐渐并不在意此事。

    这一rì,又至灵宝楼该送来白元丹之期,但前来之人却出乎许九意料,竟是花二郎携着妹妹朵朵一并前来。

    花二郎将一只藏虚囊给他,内中有此次该交割的白元丹,足足三百六十万枚。许九混不在意收起,见朵朵一副愁眉苦面模样,不似此前那般纯挚天真,可爱烂漫,他心中一动,便想起一件事来,当下微笑道:“朵朵,你此前不是说缺少白元丹喂养云锦雀么?需要多少白元丹?五十万?还是一百万?我给你。”

    他一副和蔼可亲大哥哥模样,暗忖自家这般豪气做派,不比花二郎这厮大气得多,定能博得小姑娘欢心。

    然则他却未料到朵朵却浑然不接他的好意,双眸一瞪,红着眼道:“朵朵不要!”

    许九怔然,莫名所以:“这是为何?”

    花二郎摇头苦笑道:“有一rì她心血来cháo,想要试验自己的云锦雀能否骑着飞天,于是……”

    “于是怎么了?”

    许九问出口便即后悔了,结果必然很是不妙,果然听花二郎无奈道:“云锦雀自然不能叫她骑着飞天,她一跃上去,结果摔了下来,于是很不痛快,怒斥云锦雀白长了一身好看羽毛,便找小茹师妹借了飞剑,将云锦雀全身的毛皆削了。”

    许九登时脸都白了,下意识得便往后挪了挪,远离朵朵,珍爱羽毛,啊,是xìng命。

    但他忽想起一件事来,便不由失笑:“花道兄,你那位小茹师妹,可是上次朵朵所说的,你五年前窥视人家——”

    “姓许的!”

    花二郎真个是怒了,一掌击地:“我近来心气可很是不顺,你也学朵朵拿此事挤兑我,我与你不客气!”

    朵朵冷着小脸嘲讽道:“小茹师姐又拒绝了哥哥,所以哥哥很不开心哦。”

    “啊……原来如此。”许九顿时不在意花二郎的语气,直觉一阵心头快慰,与花二郎这厮一比,自家真是幸运无比。六雪可比那位小茹师妹温柔娴静得多。

    花二郎连连摆手,避过此节,说道:“我此番亲自来,不是专为送你白元丹来。莫用那样眼神看我,我也不是因为心里不快活,来找你倾诉来的,你哪里有这个本事。”

    许九呵呵一笑:“花道兄,以我揣测,你必定是追逐得过于急迫,叫那位小茹师姐感到紧张,故而才屡屡受挫。”

    花二郎被许九截断话头,听到复提此事,登时脸sè不快,但听他说完,竟忽地面现古怪之sè,讶然道:“你怎地知道?小茹师妹确是说,我太心急了些……”

    “yù速则不达嘛。”

    花二郎面露探寻之sè,很是来了兴致:“那又该如何?”

    许九道:“你且说了今rì所来的真正目的,我便告诉你。”

    “姓许的!”花二郎又怒。

    许九摆手道:“你看你,又急躁,如此xìng子,如何能叫女子感到妥帖稳重,不被你的急迫姿态吓到?”

    “哦?”

    花二郎闻言,竟觉果真有些道理,暗忖莫非是自家当局者迷,许九这小子却旁观者清?要他相信许九比自家经验丰富,懂得男女之事,是决计不可能的。

    他当下暂守住了心思,说道:“我此番寻你来,是闲极无聊,找你同去办一件事情。”

    许九问道:“什么事?有好处么?”

    花二郎气结:“许九,你这可不是朋友之道,我花二郎可是十分照拂你,你怎么开口便是‘好处’二字?俗,不可耐之俗!”

    许九莞尔轻笑,甚觉畅快,说道:“我辈修士,辟‘谷’不食之‘人’,哪里来的俗气?所谓好处,与‘俗’字没有半点干系。我问你,若无半点好处之事,你会去做?若我没有洗脉丹丹方与灵宝楼合作,你会与我这样一个小修士作什么朋友?”

    “啧啧,你倒是有胆气,竟替我讲起大道来。不过,你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花二郎不禁失笑,连连摇头,“有意思,有意思。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即便没有洗脉丹丹方,我也与你做朋友,图个趣味。但我此次找你,却确实是有好处,只不知你愿不愿与我同行,干下这一票?”

    许九大惊,挑眉道:“你,你要去河洛城外劫道杀人,图财害命?我许九是个好修士,连旁人的怪也不抢的,不干!”

    “呸!”

    花二郎已经颇能承受与许九置气,被他气得无奈的苦楚,反而直觉一股于旁人处不能得的轻松快活,狠呸了一声,道:“我花二郎用得着去劫道杀人,图财害命么?只是近来,河洛城北一万六千里处,有人发现了一个曾经颇有名气的前辈修士的洞府,如今消息传闻尚还不广,我闲极无聊,yù同几个熟悉之人去探一探,或能混些好处,因忽想起你来,不妨带你去见一见这场世面。”

    许九双目倏忽明亮,但旋即便谨慎道:“留有洞府的前辈修士?那必是十分厉害的大修士!凡是此等前辈大修士,遗留的洞府被人发现,必定引修士群起,争相寻宝,莫说是我,我看就算是你,若是寻几个人便兴致冲冲而去,恐怕非但得不到好处,还有可能吃亏。”

    花二郎摇头道:“不是什么厉害大修士,只是一百二十年前的秣道人罢了。”

    “秣道人?”

    许九不明所以。

    花二郎顿即明悟,失笑道:“你不知此人,也是正常。这秣道人么,一两百年之前,也不过是河洛城一名寻常修士,不过却在一百二十年前,干下过一桩赫赫有名的大事,故而一举扬名。你可知道真元府?”

    “真元府?知道一些,据闻真元府不是什么势力,而是一个姓‘真元’的大世族,扎根河洛城不知多久岁月,根深蒂固,十分厉害。那真元丹,便出自真元府吧?怎么,这秣道人,莫非是真元府中人,姓真元?”

    花二郎微讶道:“你连真元丹也知晓了?不错,待你臻入摄气境五层,便可服用真元丹,冲击道胎境,届时你拿白元丹,从灵宝楼兑换真元丹。告诉你,在道胎境以上的修士之间,流通的是真元丹,而不是白元丹。白元丹已经没甚效用,且动辄千百万计,十分麻烦。咦?走题了,且说秣道人。秣道人并非真元府中人,而是一百二十年前,秣道人以丹元境修为,杀了一名真元府中极有地位,嫡系传承的归一境大修士,名动河洛城!”

    许九这才惊骇不已,连真元丹之事也不及问:“丹元境之身,击杀归一境大修士?老天,此人真是……逆天!”

    归一境的修士,神气合元,道法归一,可以称之为“大修士”。

    即便是丹元境五层巅峰,想杀一名初入归一境一层的大修士,也是千难万难。

    这秣道人干出这样一件大事,确实可谓轰动河洛城,震撼无数修士。

    花二郎冷笑道:“此事是真元府一桩羞于提起的大丑闻,但这都不算甚么,最关键的是,秣道人在河洛城中,真元府眼皮之下强杀了真元府一名嫡系归一境大修士之后,竟在真元府围追堵截之下,从容逃脱,远遁冰荒,从此再未显现踪迹!”

    “不过,秣道人当年虽然逃脱,却终归遭遇真元府十多名高手,其中不乏大修士追杀,重伤难愈,死在了冰荒之中,但却替自己建了陵寝,如今被人发现,一时破不开陵寝外禁制,回来寻人帮手,终于走漏了些消息,被我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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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又是新的一周,又要有劳诸位道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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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铁翼振空万里

    推荐票太少了,比收藏数都少一大截,这不科学。主要原因应该怪我更新慢,这个认。但我无存稿,每天晚上写,都到零点才能写完、修改、上传,确实很……算了,吐槽诉苦没意义。接下来我决定再努力点,我们玩个游戏吧,五百张推荐票,次rì加更一章。目前收藏涨得还可以,越来越多,推荐票又不要钱,每天都刷新,没道理两天都达不到五百张推荐票。大家要是能每天都五百票,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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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九震慑之余,仍是一脸惊疑之sè,狐疑道:“这位秣道人,既然能强杀归一境大修士,虽则是丹元境修为,但想必是丹元境顶峰的高手。这样的人物,怕是有大量财富,宝贝亦不在少数,他自建了陵寝寂灭,这些宝贝必定在其中……这可是丹元境高手的埋身之地,岂能轮得到你我?”

    他言辞间,颇多不信之意。

    花二郎也不在意,淡笑说道:“这是自然,五大势力虽不至于因此而十分热切,但河洛城修士众多,难免会有丹元境高手,甚至归一境大修士动心,会前去一探。漫说是你,即便是我,若孤身前去,恐怕捞不到什么好处,还要吃个大亏。”

    “那你为何……”

    许九此番尚未问完,耳中已响起老鬼神念传音:“此人在灵宝楼中地位不小,怕是什么大人物的子弟。他道胎境修为,要去探寻能强杀归一境大修士的丹元境高手陵墓,自然不是以他为主,而是有灵宝楼高手引领。”

    许九心下微忖,也心知必然如此,果然花二郎也未等他问完,便大剌剌开口释疑道:“灵宝楼虽不会十分在意,但也会有高手前去。你二郎哥哥我嘛,跟着去一趟,若运气好了,还能蹭些好处。而我花二郎为人,最是义气,深通朋友之道,因而立刻便想到了你!”

    他说完之后,便一脸得sè,看着许九,好似只等许九感激涕零,纳头便拜,大呼一声“多谢二郎哥哥”!

    许九心中却在腹诽:“似此等人,吊儿郎当,浑然没有修士高手的模样,反而活像凡人中的意气匹夫,究竟是怎么修炼到道胎境的?简直不可思议……”花二郎若知他腹中如此念想,恐怕要气得吐血。

    而接下来的事情,便不必许九再问。他也不是蠢人,自然心中通明。此事说到好处,并不会有多少,秣道人的陵墓中,纵有天大宝贝,也是那些丹元境高手甚或归一境大修士的勾当,莫说是他,花二郎也只是跟着去混一趟罢了。

    至于花二郎特意前来邀他,无非是拉拢。

    花二郎及灵宝楼中人,认定了许九是得了什么前辈厉害人物的丹方,大约以为他不只有“洗脉丹”一样中品灵丹丹方,且许九所提供洗脉丹丹方,用材便宜,成丹价值却巨大,当得上是巨利,若许九还有其他类似丹方……

    许九自家虽不是高手,但仅此一条,已值得灵宝楼拉拢。既然如此,有此等事情,花二郎来邀许九同往,一则让许九见一番大场面,二则若有好处,不妨叫许九分润些许,无伤大雅,三则,届时秣道人陵墓中,必定多得是河洛城各家势力的高手,许九随灵宝楼中人前去,便留下了瓜葛,以防rì后许九再出丹方,却卖给了别家……

    他片刻间心念转动,便想通了此中关节。

    与花二郎兄妹结识,及至与灵宝楼合作以来,灵宝楼处事甚是规正,没有不妥之处,确实是正道路数。既然此前不曾坑他,此番也没有必要,故而许九若答应同去,有灵宝楼这等河洛城五大势力之一的高手压阵,也不会有甚危险。

    况且,许九自家亦有私念。

    他连番以来,开罪夜幕组织,又捡了白衣塔和真元府高手的漏,和物生门也有些不虞,简直是吸引了大量仇恨在身,而他又不愿加入灵宝楼,此次若趁机显现出一副与灵宝楼关系密切姿态,再有有心人yù图谋他,便须得仔细斟酌。

    此行可谓有利无害。

    忽地又闻老鬼传音:“那秣道人能以丹元境之身,击杀归一境大修士,以道爷度测,极有可能是得了什么古老修士的道统,再不济也是有什么特殊秘术,或是厉害法宝。你倒是不妨一去,你在明,道爷在暗,没道理混不到半点好处。”

    许九目光稍微迟疑,终究下定决心,面露洒然笑意,说道:“既然你盛情相邀,我许九为人,也最是重朋友之道了,若是不答应你,岂不是伤你的面皮?不知你们决定何时前去?”

    花二郎气得脸都白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终于愤愤起身,拂袖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明rì我便来接你。”

    “好。”

    许九笑意灿烂,十分畅快。于是花二郎更觉不爽,拉起朵朵,转身便走。

    ……

    ……

    翌rì。

    许九业已准备妥当,花二郎果然亲自前来接他。二人离开有道馆,花二郎祭出飞剑,携着许九飞天而起,却并未向河洛城中心区域飞去,倒是出乎许九意料。他本以为,灵宝楼此去必然人数不少,花二郎要将他接到灵宝楼根基所在,甲子区的灵宝楼本楼去,一并出发。

    二人直接出了河洛城,向北百里,远远的便见一片广阔冰原,浩荡无垠,一片苍皑。待花二郎按下剑光,即将落下时,许九终于得见前方冰原上,果是已有一些人影在等候,人数不多,不过数人。

    待彻底落定后,才见得是五名修士,其中一名处于最先,鹤发童颜,道袍当风,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味道的老者,后面是一女三男,皆是青年模样,男子俊逸潇洒,女子姣美恬静。

    但这些皆不是吸引许九目光的,他双目毕睁,全然集中在这五名修士身侧的一具庞然大物上。

    此物通体银白,长达三丈,成一圆筒形状,前端尖削,尾部空洞,圆筒中部向两侧各伸展出两丈长尺许宽的银sè翅翼——没错,许九眨了一下眼睛,暗忖自家未曾看错,那确实是如同翅翼一样的东西。

    如此一来,此物通体看来,便活脱脱是一只铁翼大鸟!若在高空之中,从地面望去,绝难分别是人为炼制之物,还是飞行在天空的大鸟……

    “这,这是什么法宝……”他险些说不出话来。

    花二郎未回答他,却有一名年轻修士,低笑了一声,说道:“这可不是甚么法宝,河洛城上空每rì不知有多少此物飞过,你竟不曾见过?”

    许九迅即收住目光,直觉这身穿白sè道袍,道髻轻挽起,显是变化之后,面貌堪称俊美无比的年轻修士嘴脸十分可恶,尤甚花二郎十倍以上。他瞥了花二郎一眼,并不直接理会此人。花二郎果是神sè微变,冷声道:“余克师兄,许九不在任何大势力之中,不知道此物也是理所当然。许九道友是我灵宝楼的合作者,父亲如何交代你的,莫非你忘了?”

    这位余克师兄神情微变,旋即面露阑珊笑容,不以为然道:“二郎你多虑了,我何必与这位许九小朋友过不去。”

    “哼。”

    花二郎冷哼一声,不复多言。

    倒是那位身披水绿道衣,姿容甚美,气质很是恬然宁静的女修士展颜化解道:“这位便是那许九道友么?我是宁小茹,二郎的父亲是我师尊,你既和二郎交好,便唤我小茹师姐吧。这一位,是我们灵宝楼的大执事,冰点前辈。”

    许九顿即jīng神一凛。

    他见过灵宝楼一位专管炼丹的执事,尝谕执事。

    这位却是大执事,显示无论修为还是地位,皆在尝谕执事之上。若他所料不差,这位冰点大执事,必是丹元境的大高手。

    而且,这位便是花二郎念念不忘,曾经还窥视过人家沐浴的小茹师妹?

    他忙即恭敬施礼道:“许九见过冰点前辈,小茹师姐,还有两位师兄。”

    冰点大执事捋须微笑,淡淡颔首,宁小茹亦自点头,另两位灵宝楼修士态度也算不错,含笑点头。唯有那余克,许九不理会他,此人也别过身去,嘴角撇开,淡漠冷笑不提。

    花二郎说道:“冰点师叔,我们该走了吧?”

    “走吧。二郎,此行你须得护持好许九小道友。”冰点道人第一次开口,声音和煦,倒不似他道号一般冰冷。但许九却是不知,这位冰点大执事,乃是灵宝楼一位赫赫有名的高手,冰点剑纵横河洛城,归一境大修士之下罕有敌手。

    说话间,冰点道人抬手一点,那三丈巨鸟顶部,便分开一方洞,冰点道人身形一闪,便消失其中。宁小茹对许九颔首,也闪身进去,花二郎伸手一抓,许九直觉身子飘起,也跟着落入其中。

    他一进来,才知其中空间其实不小,四壁皆是晶玉,玉石铺地,十分平整,可容纳十来人,甚至还有桌案蒲团,莫说是在其中修炼,便是对酌一番,也并无不可。

    冰点道人自坐了上首,宁小茹在一旁座下,花二郎也拉着许九坐下,同时余下三人也已进来。

    冰点道人再度屈指一弹,顿时许九便见周围的晶壁忽地变化,俄而光影闪掠,竟变得透明,仿佛外面的银白sè甲壳也消失不见,可以看见周围的冰原,上方的天穹……

    显然,此物中有高明修士镌刻下具有此等效用的厉害法阵,透shè镜像,十分清晰,恍若真实。

    许九讶然失sè,就听宁小茹道:“此物唤作‘仙鸟’,以真元丹催动,可载多人飞行,半个时辰便能飞行万里,堪比丹元境一层修士御剑飞行之速了。此物的用途,一则省却修士自行御剑飞行耗用真气,二则若远距离跋涉,还可在其中修炼,两相便易。”

    许九闻言十分惊叹,不及反应,忽地身下轻轻一震,他便清晰看到外面情形,地面远离,却是这“仙鸟”已腾空而起,呼息间已升至百丈高空。

    随即忽一下更强震荡,他猛地转头看向“仙鸟”尾部,便见此物尾部尺许直径的孔洞中,猛地喷将出来一团炽白火焰,夹杂滚滚气流,产生极强的推动力,而后周遭景象飞快闪逝,这铁翼“仙鸟”已经载着他们七人,疾速穿梭向前。

    周围一切变幻迷离,乍然之间许九目力几不能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得以适应,就见周围透明晶壁外,劲风被撕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sè气浪,向后面拖得老长……

    许九足用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连连慨叹,正要开口说话,便听花二郎笑道:“你莫非见此物妙用,也想弄一个?”

    许九确有此意,正要问他,就听那余克似笑非笑道:“许九小朋友有一中品灵丹与我灵宝楼合作,倒是获益不少。不过,要买一架‘仙鸟’么,少则也要等卖出去三五十万枚洗脉丹才行,然则洗脉丹效用特殊,不是所有摄气境三层修士都能买得起的。”

十七 火雷裂地千丈

    许九心下古怪,此人既是花二郎师兄,想必修为还在花二郎之上,必是道胎境高手无疑。一般而言,一名道胎境高手,大约只有元实丹服用太多撑坏了脑子,才会莫名其妙与一名摄气境后辈连番为难。

    他苦思难得其解,但余克不是花二郎,花二郎只是脾xìng乖张,大人物子弟的心xìng,本质上还算纯良,故而许九常和花二郎置气,倒也能搏得意趣,此人却不一样,显然是极yīn厉的xìng子,诚然不是好人。

    许九眉宇微凝,耳中已听得老鬼冷笑:“这厮是什么鸟毛,竟敢如此猖狂,许九,你能忍,道爷我也不能忍啊!你现下不能将他如何,这厮只求莫要叫道爷寻得机会,否则必定好生替你教训他一场!”

    许九心道老鬼无非是又嘴馋了。道胎境修士的神念之中,蕴含一点真灵,若是被他吞吃炼化了,颇有裨益,老鬼如今嘴巴越发刁钻,就如只吃妖兽,寻常jīng怪不愿入口一般,见到道胎境修士,便有种跃跃yù出,一口吞了的热切念头……

    然他心下仍是对老鬼颇多感激,老鬼除却偶或不靠谱外,确实算得是个好队友。他当下不能出声回应老鬼,便只能略微颔首,对老鬼提议表示赞同。余克这厮实是嚣狂,叫他心头大为不爽,是真不爽,极其不爽的那种不爽,饶是许九xìng情较为恬淡,懒于人争,也禁不住想祭出金雀剑来,狠戳这厮一剑泄恨。

    花二郎早已面露不快,正要开口斥责余克,却见许九竟轻轻点头,心下便觉古怪,一时忘了言语,暗忖许九这小子真个不厚道,对自家就冷嘲热讽十分不客气,怎么换了一个人便是另一番模样?

    二郎哥哥看起来很好欺负么?

    却又是宁小茹开口化解尴尬,浅笑盈盈说道:“许九小道友,师姐我这里有一自采珍果酿制的七珍佳酿,不比元味斋的七珍酒要差,你要不要尝一尝?”

    许九闻言微怔,旋即面现笑容,人予善意,不能不接,当即道:“小茹师姐亲手酿制的么?那自然要尝一尝。”

    却见一旁坐定合目,已然进入打坐修炼状态,仿佛对这些小辈之事恍然不知的冰点道人也骤睁双目,笑道:“小茹师侄的七珍酒,比元味斋得要好,此番竟带了来,快拿来叫师叔过瘾。”

    宁小茹浅浅一笑,果是颇有美态,怪道花二郎这厮念念不忘。她当下取出乾坤袋,自其中取出一只玉瓮,并两只玉盏,一尊玉爵。瓮上布封解开,果然立刻有醇郁酒香,及一股清淡果香,靡靡而出,令各人皆鼻端一动,十分受享。

    她先斟了一爵,捧在手中不及献上,已被冰点道人伸手虚抓,凭空摄去,执爵在手,送至鼻下,先轻嗅一口,面露舒畅之sè,继而一手捋须,一手持爵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微闭双眼,砸吧嘴巴细细品味。

    此酒必然当真是佳酿,否则难以叫冰点道人这等丹元境的大高手如此动容。

    当此时,忽地花二郎与余克齐声开口:“小茹师妹,也与我一盏吧?”

    二人竟言辞一致,步调相同。

    许九正莫名间,忽见另外两名灵宝楼男修士齐齐摇头失笑,他顿时心中通明,看向花二郎的目光便有些不善!

    怪道余克莫名其妙连番针对自家,原来是遭了池鱼之殃,被此人恨屋及乌,个中缘故无他,唯情仇耳——这厮和花二郎是情敌!

    许九觉得自己如同躺在地上,也被人轰了一记手炮,心中难言得不爽快,暗忖若有了机会,余克自然要教训一顿,花二郎这厮也不能放过……

    宁小茹却对这一些恍若未见,依旧神情恬淡,自斟了一盏七珍酒,手捧起来。许九岂敢叫对方亲手送来,忙即起身,双手接过,就见碧玉盏中酒液清凉,有丝丝寒气渗出,一股扑鼻香息涌来,果是比在元味斋饮过的五珍酒强过许多。

    “多谢小茹师姐赐酒。”他先谢过对方,便在宁小茹目光注视下,凑至唇边,一饮而尽,直觉唇齿之间香津流渡,俄而顺喉而下,凉意入胸腹中,随即又有一股暖意,涌遍周身,不是一般的痛快,当即赞叹道,“我尝闻修士辟谷不食,食气而寿,口舌之yù淡薄,唯有此杯中物能在修士中大行其道,今rì饮小茹师姐亲手酿制的七珍宝酿,才知何谓美酒十千醉不辞,穷荒亦可作仙乡!”

    宁小茹此间亦自斟一盏饮了,颊上飞霞,此时听许九胡乱夸赞,便吃的一声笑了,容颜愈美,直叫花二郎和余克二人看得未饮也醉眼,四目笔直,不能稍暇。她微笑道:“许九弟弟你要醉不辞,也是不能的。我这酒所得极少,常rì应付师尊师娘,还有诸位师叔已是不足,便只能叫你饮这一盏,便是冰点师叔也是一样。至于他们四个,却是想也不要想。”

    另外两名男修士果然眼热之余,十分憾然,花二郎和余克也醒转过来,呐呐不已,冰点道人将酒爵还给宁小茹,慨叹道:“饮小茹师侄一爵七珍酒,贫道要七rì不能定心修炼了。”

    当下众人齐笑,许九将玉盏交还。

    “仙鸟”速度极快,一个时辰可飞行万里,堪比丹元境一层修士御剑飞行,何况又有冰点道人cāo控。那秣道人陵寝在河洛城向北一万六千里处,“仙鸟”不消两个时辰便能飞到。

    两个时辰对修士而言,与几次呼息的功夫也无多大区别。

    不知多久,冰点道人倏忽睁目,发一声清啸:“大约便是这里了!”

    众人齐齐睁开双眼,自修炼之中醒来。

    许九于仙鸟中,可清晰看见周遭一切景象,便见远离河洛城一万六千里的冰荒,景象更为浩壮,入目皆银,积雪陈冰,皑皑壮阔,群山起伏,有如蜡象,冰川四野,横盖北疆,大河滔滔,冰流万里……

    忽然间,他目光瞿然紧缩,就见远处天穹之上,竟点点暗影汇聚,少则也有七八具,好似大鸟,翱翔于天,再细看时,却看得真切,分明与自家此刻所处之处一样,也是飞翔于天的“仙鸟”!

    他失声问道:“那,那是别的势力的仙鸟么?”

    花二郎道:“自然是的,此次河洛城有不少人目光汇聚在此,除却五大势力外,河洛城能够用得起仙鸟的,也还有十来家势力,除此之外,亦有一些厉害散修……”

    许九目光又是一怔,果是看到天际长虹横贯,却明显是修士驾御的剑光,撕风裂空,追寻而来,也到达这一处上空,纷纷停住,粗略看去,竟少则也有十几道剑光……

    驾驭剑光,飞遁万余里,前来寻宝,那么便显然是丹元境大高手无疑。

    余克问道:“冰点师叔,据说秣道人的陵寝,就在这一片冰原之下,我们何时动手?”

    冰点道人道:“莫要急躁,此事自有人动手,何必我等cāo劳?待得陵寝大开,自然各家各凭手段罢了。余克,你的xìng子不够稳持,于修行大为不利,须得磨砺。”

    余克登时面sè微赧,连忙俯首称是。

    另一名灵宝楼男修士笑着说道:“余师弟确实不用急,此事若论最为动心,最为急迫的,既不是我们灵宝楼,亦不是物生门与夜幕,白衣塔人手少,向来只干拿钱杀人的勾当,或许根本不会来掺和,真正迫不及待的,怕是唯有真元府了。”

    花二郎哈哈笑道:“秣道人杀了真元府一名老祖宗,如今后代自然要来掘陵鞭尸,以泄其愤。”

    冰点道人叹道:“说起来,秣道人也算得是惊才绝艳之辈,可惜,可惜。”

    许九忽然想到,冰点道人自是丹元境大高手无疑,如今怕是已活了少则两三百年,秣道人死于两甲子之前,彼时冰点道人与秣道人或许还是旧识亦未可知。他正作此想,宁小茹已问出他yù问之辞:“冰点师叔,秣道人之事,莫非师叔你知道么?”

    冰点道人悠然叹息,目光略显飘忽,好似正在追忆极久远之前,早已迷忘之事,半晌说道:“贫道与秣道人只见过一次,却是在秣道人击杀真元锦羽之前二十年,其时贫道与秣道人一样,皆是初入丹元境二层修为。未料到二十年之后,他竟杀了真元锦羽,最终也落得个重伤逃遁,远死冰荒的下场。”

    “丹元境二层?”

    众人闻言,无不惊摄。

    按冰点道人所言,一百四十年前,秣道人初入丹元境二层,过得二十年,便击杀真元府一名归一境大修士,真元锦羽!

    许九等人一时思维尽皆凌乱,脑海中懵懂一片,想不出其中关键。

    是二十年间,秣道人连晋数层境界,至少也达到丹元境五层,从而击杀归一境大修士真元锦羽,还是秣道人有什么神妙手段,以丹元境二层修为,便强杀归一境大修士?

    须知一百四十年后,当初丹元境二层的冰点道人,如今仍是丹元境修为,尚未能踏入归一境……

    他们正作胡思乱想时,忽地冰点道人目光一紧,沉声道:“来了!”

    果然众人就见远方天际,滚滚奔来巨大轰鸣,随即便见三架“仙鸟”划破虚空,穿梭而至,每一驾仙鸟皆“长达”五六长,比许九等人所乘的大出近一倍,其中自然也能多容纳一倍的修士。

    而三架仙鸟,达到这一方上空,凭空停驻,顿时那些早已抵达的“仙鸟”、修士,俱皆谨慎后退,让出一轮空间,直径数千丈方圆。冰点道人亦屈指连连点出印诀,所乘“仙鸟”微微一震,也飞转向后,让开了空间。

    随即就见那三架巨大“仙鸟”忽地变化方向,上顶打开,从中各自飞出数名修士,凭空一招,便摄出三具庞然大物。

    许九毕集目力,勉强能够看清,不及惊呼,已听得一灵宝楼男修士讶然道:“火雷炮!真元府这是要作什么,莫非是要……”

    花二郎脸sè倏变凛然:“此物一炮之威,足以将道胎境三层高手轰杀成渣!道胎境五层高手,也不一定逃得xìng命!真元府这是要彻底毁灭秣道人陵寝,玉石俱焚,不叫旁人得手么?!”

    轰隆!

    只听一声震天巨鸣,狂暴的气浪肉眼可见,巨大一轮弥散开来,四面波及。那三架巨大“仙鸟”被震得逆空向上,却是那三具凶物向着下方,猛烈开火,爆发出巨大雷鸣光火,三团快得不可思议的光芒,剧烈飙shè,闪电之间轰击到达千丈之下的冰原地表!

    喀喇喇!大地惨烈地撕裂开来!

    许九直觉自家灵魂都颤抖起来,神念巨震,猛地想起,这三具凶物赫然与手炮类似,只是庞大了数百倍,又与河洛城上的火神重炮、惊雷巨炮雷同,只是微缩了几倍……

    但是原理却是相同。

    轰出巨大威能的丹丸!

    手炮有上中下三品,若是上品手炮,一炮连击二十枚火雷子,道胎境一层修士也要被轰得重伤,乃至身亡。

    河洛城上的火神重炮、惊雷巨炮,更是惊人,一炮之威,弹丸轰出千里之外,千丈雄峰一击化为齑粉。

    而这三架凶物,介乎手炮与那等重炮、巨炮之间,按花二郎所言,足以将道胎境三层高手直接轰杀成渣,道胎境五层高手也不一定能逃得xìng命……

    真元府,竟将此等凶器也运来,发动攻击。只见冰原地面烟火怒起,大团的烟云烈火好似一朵巨大蘑菇,冉冉生长,很快腾至数百丈高空,冰块直接被气化……轰隆隆隆!忽地又是猛烈爆响,真元府之人竟是再度开炮,更猛轰击,每次皆是三团火雷弹丸,光火巨大,轰炸下去……

    地表迸裂,烟火升腾,片刻之间便将方圆数千丈之内完全笼盖,烟熏火燎,强烈的震荡波及数百里,远处一片连绵的雪峰山脉忽地震颤,就见大片冰川积雪纷纷塌陷,形成庞大崩流,汹涌翻滚,好似江河、大cháo,滚动向远方……

    冰点道人神sè惊变,气恼喝道:“真元府的人疯了,真是疯了!”他连连动手,驾御“仙鸟”,尾部喷出巨大气流,转动方向,向后飞驰,很快退出去几十里远。而其余那些“仙鸟”、修士,也皆是如此,纷纷后退。

    真元府一行人的轰击行动持续了将近一刻钟,连续轰击达五十次,也即是轰出了一百五十枚火雷炮弹丸。

    随即,真元府“仙鸟”之上,一名修士腾忽地腾身飞起,祭出一条银光飞剑,劈空一剑,好似毫锋,刹时笔走龙蛇,于虚空之中连连舞动,就画出一片巨大符文,随即猛发一声大喝,百里可闻,顿即天穹之上yīn云翻卷,烈风大起,四面鼓荡,狂暴袭来,只几次呼息光景,便将已覆盖数十里方圆的烟尘卷荡一空!

    许九等人极目望去,就见原处冰原早已失却踪迹,惟余一片长达二三十里,宽阔数里,深入至少千丈的巨壑!

    那巨壑底部露出真容来,却叫许九等人目光迅即变化。

十八 万古冰玉洞府如宫,九星斗元杀人成渣

    十八:十里地jīng,万古冰玉洞府如宫;千丈剑罡,九星斗元杀人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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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表经年积雪,冻成一层冰盖,厚达数丈,甚至十数丈,坚逾镔铁,但此时全无用处,在火雷炮凶威之下,形同薄纸,轻易撕碎。冰盖以下的冻土,同样是铁石般坚固,更是层层叠叠,古老复杂,却仍是一般结局,尽皆被猛烈炮火炸裂,撕开……

    茫茫苍皑的冰荒之上,出现一道恐怖伤疤,上达数十里的巨壑,深达千丈,由高空中俯视下去,可见其下重重崩碎的土石,大量积压的冰雪被消融,甚或直接汽化,此刻于玄州冰寒气候中,迅速凝结,化为暴雨、冰晶、雪片,纷纷扬扬,落入深壑。

    而深壑底部显露出的真容,更令所有当场修士目瞪口呆。大地深处,冰土崩碎,显现出重重光华,宝气灿灿,迷离耀目,俄而间冲出深渊,直达地面以上千百丈,好一片华彩真光,内中赫然显现出一片连绵宫殿……

    宫殿延绵近十里方圆,通体辉煌,晶莹璀璨,竟皆以地jīng冰玉制成……不,而是完全由一座覆盖方圆十里,积层里许厚的地jīng冰玉矿层,生生削割雕琢而成……

    须知地jīng冰玉,顾名思义,堪为大地之jīng华,于地底之下,经无尽岁月挤压、熔炼,种种变化,成为地jīng玉石,晶莹剔透,水润细腻。若采集得地jīng玉石矿藏,切割出完整玉石,则是用以制造各种玉质简、符、印等修士常用之物的必备原料,比一般玉石效用更加。

    盖因地jīng玉石中,蕴含大地磨炼之jīng华,最是宜于神念镌刻,制成禁制、法阵,使得此玉石乃是制玉简、符箓的上等材料。

    但若只是寻常地jīng玉石矿藏,仍不足惊奇,大地广博,资源富绰,此物算不得十分要紧之物。

    然则,若地jīng玉石矿藏之下,有天然形成的大地阵势,可自行凝练天地之间寒气,终年淬养地jīng玉石矿藏,积年累月,少则万载,多则千百万年,才可形成这等地jīng冰玉矿藏。寒意淬炼玉石矿层,致使玉质jīng粹,几无渣滓,近乎通体皆是上好玉料,内中大地jīng华更为寒气所凝结,若开采得到,每一块地jīng冰玉皆是用以作简制符的极品原材。

    甚至地jīng冰玉还可大规模淬炼,得其寒髓jīng华,是炼制许多丹药、飞剑法宝,以及厉害法阵所需之物。

    言而总之,一座方圆十里,厚达里许的地jīng冰玉矿藏,其价值十分惊人,无法以白元丹数目来计量,即便是河洛城五大势力发现,也要纷纷出动,愿意不惜人力物力,抢夺占据。

    更何况,眼下所见,并非是单纯一座矿藏,而是赫然由如此庞大一座地jīng冰玉矿藏生生雕琢镌刻而成的宫殿!

    亦可说是洞府。

    也是一座陵寝!

    ……

    ……

    一些厉害修士,常于深山大泽,巨湖地底等处,营建洞府,为自家根基,周遭密布法阵,耗尽心血设下无穷禁制。

    传闻之中,一些极为强大修士,尤其是一些大修士的洞府,简直祭炼得如同一件法宝一般,甚或可以藏纳起来,运行无忌,随意至何处,祭出洞府来,便是一座根基、道场。

    修士遁入自家洞府之中,若与人斗法厮杀,便先立于优势地位,可运用种种法阵禁制御敌,纵敌人再厉害,杀得进来,洞府中亦有种种绞杀大阵,或是某些凶恶机关,绝杀秘术,唯有洞府主人自家知晓,只需运用得当,便有极大便易。

    而修士逆天修行,食气者神明而寿,却也并非没有极限。

    譬如寻常人以甲子为庚,百岁为高寿,但若得成修士,即便摄气境一层修为,轻易亦可活得百年,若能晋入摄气境五层,则享三甲子寿元不在话下;若更有机缘法力,臻入道胎境层次,少则亦可存活两百岁,至道胎境巅峰,寿元可达六甲子。

    至于丹元境大高手,归一境大修士,则更为厉害,已是一种生命本质的飞跃,动辄存活数百上千年,不在话下。

    但这些乃是基于修士不会因种种变故陨落,或是死于劫难,或是身死人手,而是自然变化,直至修为境界再不能提升,最终天人五衰齐至,寂灭死去。

    一些修士自感寿元将尽,往往会寻一稳妥地方,营建陵寝,也多以自家洞府为根本,于其中寂灭。

    修士之中,一些人偶遇前辈高人陵寝,若自家手段足够,能够进入其中,得前辈法宝、功法,甚至是整个洞府者,亦是偶或有闻。凡此类人,无一不是气运逆天之辈,往往有大成就。

    ……

    ……

    方圆十里,全然由地jīng冰玉雕琢而成的庞大宫殿群,形成一座洞府,亦是秣道人之陵寝。

    “仙鸟”之中,许九等人目瞪口呆。

    许九还可以,地jīng冰玉他认识,但这么大一片却一时尚未确定,但冰点道人却已惊声道:“秣道人好大手笔!当年也不曾听闻,他曾在河洛城北一万六千里处,建造过如此一座洞府!怪道当初此人便时常潜伏一段时rì不出,一旦出来,立刻修为拔升一层,叫人瞠目结舌……”

    花二郎颤声道:“这是……万古地jīng冰玉?全部都是!”

    冰点道人目中惊sè犹然未定,连连摇头:“本以为秣道人陵寝中,不过有些小玩物罢了,倒是此人能超越境界杀人,可能有某种秘术,使不少人动心,如今看来,秣道人的秘密诚然不小。”

    余克双目放光,忙即道:“冰点师叔,那我们还犹豫作甚?”

    宁小茹犹疑道:“还是先待真元府如何说吧?”

    冰点道人道:“不错,稍安勿躁。”

    果然,几人目光转去,就见已抵达此地的其余那些“仙鸟”,以及一干独身散修,俱皆并未立刻动作,自然不是下面庞大的地jīng冰玉洞府没有吸引力,而是全在等真元府如何说话。

    约莫刻许光景之后,那三架真元府巨大“仙鸟”中,又鱼贯而出不少修士,竟有二十多人,随即“火雷炮”与“仙鸟”也皆消失在当空,是被人收入了乾坤袋中。那二十多名真元府修士,祭出飞剑法宝,御空而定,随后便传达出一声浩大声音,滚荡如cháo,使在场所有人皆可清晰听闻。

    “秣道人与我真元府,有血海怨仇,今rì正是了结这一场之时。诸位河洛城同道,若能成全我真元府报复此仇,真元府感激不尽,他rì必有酬谢!”

    这声音浩浩荡荡,显得正气凛然。

    花二郎却冷哼一声,其余人也皆一副冷谑神情。冰点道人已恢复镇定,神情显得冷漠,不动声sè。果不其然,不消须臾,就听得极远处,有一名散修仰天长啸:“简直是笑话!秣道人陵寝现世,既不是真元府发现,那其中有甚好处,自是谁人皆可得之。真元府一句要报仇,便想叫贫道来而复返,岂不荒唐?”

    有人当先开口,余者自然景从,便有人冷笑道:“真元府拿大作势,一至于斯,当真是视河洛城舍真元府之外无人否?”

    “贫道第一个不答应!”

    “秣道人陵寝中,还有甚么功法宝贝,贫道便不要了,真元府只赔贫道如此大一座地jīng冰玉的洞府,作往返之资,贫道自去,不知真元府意下如何?”

    “废话偌多作甚!道爷自先去取宝啦!”

    “同去,同去!”

    ……

    一时众人呼啸,已抵达的散修已不下三十人,气势不逊真元府,有人领头,登时便多半没了顾忌,纷纷傲啸出声,即刻便见剑光宝华普降,团团撕破空气,径直向炸出的巨大深壑投入,直奔那地jīng冰玉巨宫洞府而去。

    “仙鸟”之中,余克再度说道:“冰点师叔,我们灵宝楼,也不必惧那真元府,若此中宝贝为那些散修得去——”

    冰点道人并未说话,只看了他一眼,余克顿即直觉寒意凛然笼罩全身,当即不敢继续出言。

    而与此同时,忽闻一声撕破寰宇的尖啸之音,就见那二十多名真元府修士中,猛地爆出一条剑芒,霹雳惊天,白光如银,其寒似雪,杀机与惊啸齐作,长达千丈,惊空劈杀而出!

    此剑直杀那领先扑入深壑的散修修士,那修士早有准备,立刻抖手祭出一件钟形法宝,黄光如铜,呼啦啦一震,内中嗡鸣巨大,钟体飞起道道繁复符文,环绕一圈,铜钟其大如小山,笼盖此人。

    便见剑光雷霆杀来,撕裂空气,拉出巨大气浪,漆黑如渊,一剑斩在铜钟之上,当即翻天似的巨震,雷音浩荡,轰隆四溅,立刻将此修士附近一同扑下深壑的数名修士震得凌空翻腾,几乎仰头摔落。

    铜钟堪堪架住剑光,其下却是一名面目森冷,身躯干瘦,头插木钗的黄袍道人,此刻被震得气血上涌,面赤如炎,却目光稍敛,暗松一口气息,但下一刹那却猛地神情剧变,眼底竟现死灰之sè,猛发一声尖啸,挥手拔出发髻木钗,哇呀吐一口鲜血于其上,抖手抛出,便化一口三尺木剑,凌空翻动,剑光猛暴,一下裹住自身,竟不是反击,而是立刻便要遁身逃窜,便连铜钟法宝也顾不得了。

    “嗬。”

    天地虚空,广大博远,此刻却俱皆被蓦然惊起的一声冷喝充塞。

    就见得斩在铜钟上的千丈剑芒猛烈一暴,团团崩碎,纷纷聚成九朵光团,好似九颗大星自天穹坠落而下,倏忽间团团围住尚不及遁剑而走的黄袍修士。

    许九就听冰点道人倏然喝道:“九星斗元剑罡!果是真元子羽亲自……那是钟木道人,本已是丹元境三层,却不料来此一遭,要遭死劫!此人死矣!”

    果不其然,九团大星似的剑罡猛地合拢,首先将那黄铜大钟一下裹住,顷刻间绞杀破碎,而后遁身木剑剑光中的钟木道人只来得及怒啸一声“真元府不得好终”,便被更强剑罡挟裹成一团,呼息间剑罡乍合即分,依旧化九团大星,疾飞而归,空中却再无钟木道人,唯有丝丝残渣,不知是其尸身所化,还是飞剑崩碎,洋洋洒洒,被劲风一吹,消散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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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冰点道人点拨后进,真元子羽逼退四家

    许九直觉遍体生寒,灵魂颤栗,半晌未能举动半根指尖,开口说话亦不能。此是真正的修士强者,举手投足之间云动风起,虚空生雷,移山填海不在话下。若修行的大cháo之中,似这等高手才能算得上是弄cháo儿,那如他这般,至多只能算是小鱼小虾,翻不起半点风浪。

    许九无惊人天赋,亦无绝顶智慧,但却向来有一桩好处,便是喜思擅悟,往往能够触类旁通。当此之际,他顿有一种深刻领悟,好似cháo水般涌遍周身。

    既为修士,该当如此。

    他终于攸然一口气息呼出,眼中明光烁烁,脑海中仍有方才那一道千丈剑罡,化作九团大星,轻易绞杀丹元境大高手的情形。修行之路再难,难得过xìng命否?

    “真元府此是动了真怒了。”

    花二郎啧啧赞叹。

    另一名灵宝楼修士也油然叹道:“真元府手中握有真元丹这等要害,超然在上,故而向来低调得很,几与白衣塔一样匿迹行事,此番却如此大动干戈,不惜果断动手杀人,诚然少见。”

    方才连番催促,躁然yù动的余克,此刻却骇得面sè苍白,半晌不能言语。许九等人亦是暗忖,那些散修没有根基,真元府胆敢悍然击杀,而如他们这些人却有底气背景,却未知真元府是否会一样毫无顾忌,径直出手?

    冰点道人慨叹道:“真元子羽,真元锦羽之子,与乃父一样天才不凡!当年真元锦羽身陨之后,真元府他那一脉渐趋失落,这一手九星斗元剑罡,乃是真元锦羽臻入归一境时,夜观天穹九大陨星坠落,自悟剑诀,昔年惊艳河洛城,一百二十年后,真元锦羽早已不在,其子却叫乃父之威得以延续,也将于真元府中重新崛起……方才这一剑,已有了半分归一境的气象!吾……难敌矣。”

    许九等人俱皆失sè:“此人竟是被秣道人击杀的真元锦羽之子?”

    “半分归一境的气象!此人是距离踏入归一境,成为大修士不远了么?”

    ……

    许九亦是震惊,忽而神思一动,脱口而出道:“此人为父报仇固然是十分急切,但恐怕此次真个叫他得手,掘了秣道人陵寝,若能得见尸骸,挫骨扬灰,立刻便能神念通达,极大增加冲击归一境成功的机会?”

    冰点道人面现赞许之sè,道:“许九小道友所言不错,修行的路,越到jīng深关头,自家心境越紧要,若是有心障迟迟不能破除,往往会阻碍道路。所以,rì后你们若是遭遇此等事情,心有郁结,就不能进步,便不妨另寻途径,纵然有所凶险,也要先破了心障,再图jīng进。

    此不仅是于晋升境界大为有利,更对晋升之后的获益大有影响。譬如真元子羽,以他天赋兼之真元府的资源,即便秣道人陵寝不出,他这一心障不除,来rì晋升归一境可能xìng也极大,但晋升之后的获益,却远不能和破除此心障后再晋升相提并论!须知一叶尚能蔽目,一障却能蒙心!”

    花二郎,宁小茹及另两名灵宝楼修士,还有那余克,皆是心神一凛,肃然躬身道:“多谢师叔教诲。”

    许九亦是施礼道:“多谢前辈指点,感激不尽。”

    冰点道人这种大高手,活得久,经历便多,种种魔障诡测,修士生生死死,不知见识过多少,经验丰富,难得一点提点,便对后辈修士大有用处。

    大道便是逆天而上的路,不仅只是功法道理,凡此种种,一点一滴,皆是大道,踏足其上,从容向天索道。

    ……

    咻咻咻!

    虚空之中,遁光如电,钟木道人被绞杀成渣,余下那些散修个个胆寒,便知真元府出手者的厉害,有的已辨识出真元子羽,当下再不犹豫,纷纷四散飞遁。秣道人陵墓中好处虽大,但却不能与自家xìng命相比。

    不消刻许光景,当场所有散修全部远远南遁往河洛城方向,直至连影迹也无。但即便是许九也难以相信,这些修士会彻底遁走,恐怕还是要悄然潜伏起来,图谋机会,或能有浑水摸鱼的可能。

    当此时,真元府二十多名修士才缓缓落身下去,径直降到那恐怖深壑边缘落定,先前发声之人再度洪声如雷道:“诸位同道,何不下来一叙?”

    “仙鸟”之中,冰点道人摇头道:“稍后尔等不可妄言,仔细伤了几家和气,此间事情难以善了。”

    花二郎失笑道:“我们这五家之间,哪里来的什么和气?”

    宁小茹道:“至少面皮上要过得去嘛。”

    冰点道人不再多言,虚手一抬,道袍大袖卷动,便摄住许九等人,“仙鸟”顶部开启,他携着许九等六人腾身跃出,虚手一招,便见他左手食指上一枚朴质无华的指环闪过幽光,偌大“仙鸟”便消失无踪。

    冰点道人随即带着诸人落身下去,就见远处另外那些“仙鸟”中,也是一样,洋洋洒洒出现许多修士,收起了“仙鸟”,一齐遁身降落。

    这些人显然来自五方势力。

    终于以真元府那二十多名修士为中心,落在冰原之上。地面上冰盖尽无,露出已晶化的土石地表,此皆是真元府的火雷炮造就。许九落地之后,便跟在花二郎一旁,紧随着冰点道人,不敢稍动。此间皆是大人物,大高手,却不是他这等小虾米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

    “怎地只来了夜幕的人?白衣塔不掺和此间事情倒属正常,怎地物生门却没有人来?莫非物生门已财大气粗到了对秣道人这等前辈高手的陵寝也毫无兴致的地步?”花二郎忽悄然低声说道。

    宁小茹亦低笑道:“如此不是更好么?”

    许九讶然问道:“五大势力,除却真元府与灵宝楼,便只来了夜幕组织?那分明是五拨人,余下四拨又是什么人?河洛城除了灵宝楼,物生门,白衣塔与夜幕组织外,还有四股势力胆敢与真元府争较?”

    因秣道人与真元府的仇怨,故而此时秣道人陵寝现世,若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则必将先过真元府这一关,此本就是应有之义。

    冰点道人便带着他们且行且笑道:“除却这四家外,自然没有人敢单独与真元府叫板,实则是真元府掌握最要紧的真元丹炼制之法,就算是我们四家,向来也对真元府退避几分,恭其超然地位。不过,如那一群褐sè道衣的千象阁之人,还有那些皆将飞剑背负的魁剑门中人,以及另外那两拨是小元虚宫,心道阁,皆是五家之下最有实力的势力,联合起来,到还有些能耐,但此番能否分得一丝好处,就要看真元府的态度了。”

    花二郎咧嘴道:“我看他们要空手而归了。”

    冰点道人并未出言,只淡淡颔首,显然也是一样想法。

    不一时,冰点道人引着许九等人来到距离真元府众人百丈之外停住,不再前行。许九才见得真元府此来共有二十七人,以一名身穿背后纹饰九颗白sè大星的紫sè道衣的年轻修士为首。自无疑虑,此人便是真元子羽,那死于秣道人之手的真元锦羽之子,正是丹元境五层巅峰,已有半分归一境气象的大高手。

    此时,另外五方人也已从另外几个方向聚来,至百丈外停住。

    其中一行人全是一袭黑袍,共有八人,神情俱皆有些yīn历,为首者却是一名中年道人,鹰目钩鼻,显现七分凶气,三分yīn狠。

    但却正是此人当先开口,长长一道揖,道:“子羽道兄,冰点道兄,贫道有礼了。”

    冰点道人面露温和笑意,洒然道:“许久不见,戮手道兄又有jīng进,吾辈之中,唯有戮手道兄与子羽道兄,将臻归一境,实是叫贫道钦羡不已啊。”

    这戮手道人乃是夜幕组织有名人物,便呵呵一笑,并不在多作客套,因为并无意义。他们这等人之间,只需面皮上过得去即可,余下少不得暗中争锋,不过是各凭手段罢了。

    那真元子羽却不搭话。

    因为那另外四方人,此刻却靠得甚近,显是已定了携手共进退的意图,当下便纷纷开口——

    “千象阁云生象,魁剑门剑无真,小元虚宫元品道人,心道阁俦乎与,见过子羽、冰点、戮手三位道兄!”

    此四人,乃是河洛城除却五大势力之外,最为强势的一些势力中的佼佼者,千象阁、魁剑门、小元虚宫、心道阁中的大高手,也皆是丹元境修为,于河洛城皆是名号不小的角sè,但在真元府、灵宝楼、夜幕组织面前,却自然唯有顺服称小。

    此时,真元子羽终于开口:“云生象,剑无真,元品道人,俦乎与,你等此时自去,今年真元府可多出售你们每家各百万枚真元丹!若是不然,十年之内,休想自真元府购得半枚真元丹。若是yù要强取秣道人陵中好处,尔等便等着灭门吧!”

    “这……”

    那四家势力的人,闻言齐齐sè变。

    许九也是极为震骇。

    此人当真凶悍,干净利落,连半丝转圜余地亦未留下。

    然则真元子羽的胁迫,却恰中要害,十分妥帖,只因河洛城中,唯有真元府掌握着真元丹炼制之法,除此之外,即便是最以丹道著称,专门炼丹售卖的物生门,也并无炼制真元丹的能耐。

    而修士一旦臻入道胎境,白元丹便效用近乎微末,若是丹元境大高手,白元丹则如同炒豆似无用。一枚真元丹,值得一万枚白元丹,在上层修士间,已是不已白元丹为通货,而是以真元丹代之。

    这也是真元府得以钳制河洛城千万修士,地位超然的根本。

    那四家势力的人,并无灵宝楼与夜幕组织的地气,顿即被逼得十分窘迫,足足迟滞了半晌,终于以千象阁为首,略施礼告辞一声,继而纷纷飞起,祭出“仙鸟”,往南归去。

    却是兴致满满而来,全然败兴而归,正是居于人下,不得不俯首。

二十 三家立地瓜分陵寝,神禁正法龙象真灵

    不多时,千象阁等势力的修士尽去,很快于天际消失踪迹。至于这些人是否当真径直回去河洛城,会否再潜回来趁机谋夺一份好处,则是两可之事,无法度测了。

    但此时却已情形明朗,此间只余下真元府二十七人,灵宝楼连同许九共七人,夜幕组织八人。此中当属真元府真元子羽修为最强,已是有了半分归一境大修士气象,连冰点道人也自承自家难敌此人,况且真元府人数居优,当下却是占尽便易。

    真元子羽此人心机深刻,先以雷霆手段斩杀一名散修,在河洛城也算得上一号大高手的丹元境三层钟木道人,继而以真元丹为要挟迫退四家势力,立刻使得场中真元府占据绝对优势。

    真元子羽面无表情,负手而立,指尖弹动,便有条条剑罡于指间缠绕,如臂使指,俄而崩炸成为点点星光一般,不断绞缠,显现出此人极其强悍的修为,继而淡漠说道:“冰点道友,戮手道友,不知二位对我真元子羽的提议意下如何?”

    戮手道人冷厉笑道:“子羽道兄提议了什么,贫道怎么不知道?”

    真元子羽道:“秣道人与我真元府的瓜葛,诸位自然知道,与我真元子羽的仇怨,更是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洗刷!我真元子羽非但是要复仇,更要于此地堪破心障,扫清前路!二位道友自是明白,吾辈修士,谁当了前路,那便是不死不休的仇寇!”

    冰点道人气度温和,不见戾sè,然而立场却分毫不让:“贫道此来,却是应我灵宝楼楼主之命,恐怕难以从子羽道兄之命了。”

    “哦?”真元子羽目光闪烁,显现出一种极度强势的味道,“冰点道人,你想试一下我真元子羽的九星斗元剑罡否?”

    冰点道人淡笑道:“真元锦羽前辈所创绝世剑罡,自然是厉害无匹,贫道不试自知。何况昔年那一战,自河洛城杀出,真元锦羽前辈一剑斩断洛离江,何等威武气概,贫道至今仍旧钦佩之至啊……”

    “你——”

    真元子羽如何不闻冰点道人话中带刺,听似赞许,实则讥讽真元锦羽一代归一境大修士,最终却陨落于丹元境的秣道人之手,堪称真元府百余年来最大的耻辱。他骤然sè变,五指骤收,剑罡便待迸发,却忽见冰点道人神态安然,无惧无喜,另一旁戮手道人更是毫不掩饰作壁上观,只待坐收渔利的态度,终致他收住了气息,并未发作。

    当下,戮手真人却道:“真元子羽,我等不必多费口舌,秣道人昔年一代英才,屡屡与超越自身境界者交手,非但不落下风,反而常有惊人战果,此人必是有厉害手段,或是异宝,或是功法,想必都在这洞府陵寝之中。你能迫退那些人,却迫不退贫道与冰点道兄,索xìng大家各凭手段罢。”

    冰点道人也道:“我等三人,若真个动手,不论谁人失手殒命于此,河洛城都将生剧变,此非智者所为。至于真元丹之事,且不必说,真元府没有底气不出售真元丹与我灵宝楼。”

    诚然如此,灵宝楼制器售卖,首屈一指,若真元府真个断绝与灵宝楼的真元丹贸易,恐怕非但自家亦损失不小,若致使灵宝楼强势反弹,后果殊为凶险,真元府绝不会因区区一个秣道人的陵寝而出此败笔。

    夜幕组织同为五大势力,也是一样,真元府并无此等气魄。

    五大势力若非相互牵制,又互为勾连,也难以在河洛城雄踞长久。

    真元子羽当下默然,他身后二十六名真元府修士也皆是默然以对,终究半晌之后,真元子羽冷声道:“此陵寝中若有法宝、你等若能寻得,自可取之,但若寻得秣道人尸骸,须得交由我,将之挫骨扬灰!”

    冰点道人与戮手道人皆道:“可!”

    “若有秣道人所修持的功法秘术,以及这座洞府本身,合该为我真元府所得。”真元子羽复又道。

    戮手道人当即冷笑道:“子羽道兄是在说笑么?秣道人有几样法宝,我等清楚得很,即便有什么隐秘重宝,也算不得什么,但此人修炼的功法,以及这座洞府,才是最重要的好处,岂能轻易便拱手相让?”

    冰点道人并不开口,但却颔首同意戮手道人之言。

    真元子羽早知如此,便道:“若有功法,归我真元府,这座洞府么,必然有掌控枢纽,或是核心大阵,届时各凭手段,谁能夺得,便是谁家囊中之物,如何?”

    冰点道人与戮手道人对视一眼,齐声道:“可!”

    ……

    ……

    许九暗运真气催动玄jīng水母衣,一层层氤氲水光凝练其表,同时手按腰间,随时可以祭出铁赑盾、金雀剑。

    深壑之中,晶辉毫芒直冲霄汉,十分浩大,令得这座地jīng冰玉洞府气势滚滚,镇压地底之下,好似传说之中的仙宫神宇,耀人眼目。当此之时,一道道身影自上方直落而下,至洞府之上百余丈处,便凭空止住。

    这些人分为三拨,正是真元子羽、冰点道人、戮手道人这三人各领众人,却是远远隔开,井水不犯河水。

    降至洞府上方百丈处时,那晶辉越加浓郁,更是丝丝寒意,凛然逼人,却是如此广阔一片地jīng冰玉中,所蕴含的大地jīng华为万古寒气所凝结的地jīng寒髓,所带来的凌厉寒意。

    这种地jīng寒髓颇为珍贵,是炼制丹药、法宝飞剑、乃至刻阵制符的极好材料。且地jīng寒髓本身,便是极厉害的凶物,只需一滴jīng粹的地jīng寒髓,打入人体之中,便可将一名摄气境修士活生生冻杀,道胎境修士也不一定能够承受。

    许九只见冰点道人忽抬手一点,便有一抹白光飞出,却是一枚符箓,落到洞府群宫之上,近得十来丈时,那些朦朦晶辉忽然变动,竟大片大片向符箓所落处集中,俄而便凝成一团晶光大球,团团裹住符箓。

    “当年便听闻,秣道人jīng擅禁制之术,颇有造诣,他的洞府当然也不会例外,密布禁制,看来若要进得其中,仍是十分麻烦。”

    冰点道人赞叹道,同时弹指一点,那符箓便即在晶光大球中猛地炸开,斗大一团爆炎溅shè,迅速与那些蕴藏惊人寒意的晶光相互湮灭。

    许九微微点头,心下明白,那不过是一枚极普通的法符,炎爆符,常有低级修士购买来用以辅助猎杀jīng怪,威力尚可,此时用来试探这座洞府陵寝外层的禁制,倒是相得益彰。

    所谓禁制之术,玄妙非常,严格来说,无论炼丹、炼器、刻阵、画符,俱皆是禁制之术的衍生。飞剑法宝中的法阵烙印,淬炼药材凝结成丹的法门,法阵符箓之中构建印记,运行天地机理,消解元气术法,皆与禁制之术关联莫大。

    许九因为前番炼丹,倒是涉猎一些,但总而言之虽算不得一窍不通,却也顶多只通了半窍。

    他目光微转,就见远处真元府与夜幕组织的修士,大体也在用类似办法,试探禁制。

    冰点道人说道:“如此庞大的洞府禁制,却没有取巧的法门,除非身处其中的洞府主人催动掌控枢纽,或是开启洞府核心大阵,才能开启,叫外人进去。若yù从外部不请自入,却只有一个办法,便是以力破之,只需破开些微缝隙,便能抓住机会,一举撕开一道门户,得以遁入其中。”

    冰点道人此是在提点后辈,同时作势出手演示,弹指间祭出一抹寒芒,乃是一口狭窄细长的飞剑,剑锋宽阔不过一指,却长达三尺六寸九分,刃白如冰,以某种极寒玉石为柄,内中光华氤氲,显示镌刻有极厉害的繁复法阵,加持飞剑威能。

    宁小茹当即目光流转道:“这便是师叔名震河洛城的冰点剑!”

    便见冰点道人一指弹出,冰点剑快似雷霆,霹雳暴刺,四处如浪气龙,白芒似冰,嘶啦爆响声中直刺入洞府上的晶辉禁制。

    这晶辉禁制极为高明,视遭遇何等程度的攻击,自行调转禁制中的晶辉,以足够匹敌的力量来阻挡。

    冰点道人纵然厉害,冰点剑犀利无端,但此禁制笼盖方圆十里的地jīng冰玉宫殿洞府,于地底潜藏多年,不知积蓄了多少jīng气,坚韧非常。当下这一剑立刻刺入晶辉中七八丈,但却迅即从周围数百丈方圆内,聚来大量晶辉,竟凝成一个丈许直径,近乎实质般的晶辉大光球,将冰点剑完全裹住,内中传出不断爆鸣,竟是在同冰点剑绞缠厮斗。

    冰点道人神情平静,指尖点动,呼啦一声崩炸,晶辉大光球完全崩炸,冰点剑重现,好似冰蛟入海,猛一下扎了下去,再度于刚才刺入七八丈的位置,继续深入刺杀!

    冰点道人轻喝道:“你们一起出手,自周遭攻击禁制,分化禁制所蓄积的jīng气,待贫道刺破一点缝隙,便可趁机破开门户,进入洞府!”

    花二郎等人迅速反应,纷纷祭出飞剑来,尤以花二郎与余克最为积极,恨不得自家能一剑将洞府禁制戳个通透,便在冰点剑周围十丈之内,连番出击!

    许九略一迟疑,终于并未出手。他纵然出手,也作用不大。而正当此时,他忽地耳闻老鬼神念传音:“这可是极厉害的宝禁,可见这洞府要么枢纽之物是一件宝器,要么是掌控洞府的核心大阵是宝阵!这位秣道人,果然有些门道,禁制中积蓄了大量天地元气jīng华,凝成晶辉,更有地jīng寒髓流转其中,若能叫道爷都吃了……”

    许九顿时一惊,此间高手众多,老鬼若露出行藏,后果殊为凶险。但他犹未及再多想,就忽见冰点道人神情一变,蓦然喝道:“这是什么?竟有生灵活物之气……”

    许九当即吓得浑身一颤,以为老鬼神念传音为冰点道人发觉,他几乎立刻便要暴起逃窜,就猛见禁制中大股晶辉奔涌而至,就在冰点剑之下,迅速凝练,呼息间就结成了一尊高达三丈,遍体晶光,状如人形,身披战甲,一足踏巨蛇,一足踏大龟,生就双头四臂,一头如巨象头颅,一头似龙首,四臂手掌各有八根奇长手指,各抓四样兵器,分别是三齿叉,金刚杵,九曲剑,如意伞……如此种种,皆由晶辉凝结而成,好似实质一般,更有一股仿佛真正生灵的活气,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双头仰天,无声咆哮,猛地踏龟蛇奔行,四臂启动,杀向众人。

    冰点道人神情顿变,倒不是十分惊骇,但讶然自不用说,连忙弹指催动冰点剑刺空穿杀,同时狐疑道:“这是什么古怪东西?”

    而许九则耳中惊起老鬼狂啸:“道爷想起来了!此是龙象大力真灵!禁制拘气,养灵为真,入神驱使,踏天逐道!此为神禁道的无上手段,位居正法之一,怎地会出现在这里?”

    许九未及消化老鬼所言,又听他猛叫道:“贼鸟天!道爷又错乱了,娘的,想不起来了,想不起来了,神禁道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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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贪杯恋sè好杀人

    2013.8.16凌晨1:30;

二十一 许九红线牵未成,众人破禁入秣陵

    老鬼常因忽而恢复某些记忆而导致jīng神错乱,鬼哭神嚎,许九早已适应,但此刻仍旧惊异不已。神禁道,龙象大力真灵……老鬼所言者,俱皆令许九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与此同时,冰点道人业已更加强势出手,冰点剑骤然暴起如霜冰似的一点寒芒,光耀四极,一条剑光似一道奇长丝线,极细、极锋锐,纵横穿梭,猛烈切割。

    龙象大力真灵极度威猛,气势汹涌,猛扑过来,四臂齐动,三齿叉,金刚杵,九曲剑,如意伞四样由晶辉凝成的兵器劈空击来,卷动巨大风暴,骤然被一道丝线似的晶芒洞穿而过,首先割断了九曲剑,继而绞碎如意伞……

    冰点道人身躯骤然闪烁,许九等人犹然能见得他原本立身处余下的模糊残影,却又见冰点道人真身猛地直扑龙象大力真灵近前,竟在龙象大力真灵四臂合绞之下,怡然无惧,抬手猛劈一掌!

    这一掌宛若天刀,纵贯虚无,直上直下,裂杀八极,风也似的卷过,龙象大力真灵四臂齐齐崩塌,连同余下的三齿叉、金刚杵一齐劈成狂暴晶屑,零零散散暴溅开来。

    龙象二首张口嘶吼,无声无息,却有一股无形中的波动跌宕而出,许九等人皆直觉一阵冲击灵魂的颤栗。

    龙象大力真灵猛地踏足奔行,刹时晶光奔腾,自然现出一种极度惊人的力量感,好似荒古巨灵,踏天降临,镇压大地,比山岳更重,比江川迸流更猛,直冲冰点道人。

    冰点道人神情冷厉,蓦然又是一掌,此番却正面迎接,直直推出,气并穷荒,息吞山河,一击挡住龙象大力真灵的冲击。冰点道人身躯巍然不动,身上道衣却猛烈翻滚,显是运足了气力……

    此物果是不愧“大力”二字,冰点道人这等丹元境大高手,肉身淬炼得自是极为强横,催动真气神念时,一掌之力足可横推大河,震断山尖,但此物竟能与冰点道人抗衡。

    宁小茹讶然道:“这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雄伟大力,能抵挡冰点师叔……”

    花二郎皱眉道:“此物必是这座洞府的禁制中,多年积蓄的元气、寒髓,凝结而成的守护傀儡一类的东西,依托整个禁制,自是力大无穷。”

    另一名灵宝楼修士道:“快些出手,绞杀周围的禁制,待冰点师叔震爆此物,就能趁机一举撕开禁制!”

    “快!”

    至此时,许九目光微烁,便见得远处真元府、夜幕组织两方人,也正在攻击禁制,果是也遭遇到了类似阻碍,亦有巨大的晶辉凝成的真灵一类东西,正在与他们猛烈交击,阻止他们撕破禁制,遁入洞府陵寝中。

    许九再无疑虑,腰间金光闪烁,飞快祭出了金雀剑,也自协助花二郎等人攻击禁制。

    余克目光掠过,微讶道:“灵器飞剑?想必是得了大笔白元丹后,才入手的吧?不过,你还是后退些,就算你出手,也无甚用处,免得遭了险境,反累赘我等。”

    花二郎立刻挑眉道:“许九,有二郎哥哥罩你,怕个鸟!过来,二郎哥哥指点你几式御剑攻杀的手段。”

    许九眉心跳动几下,说道:“花道兄,此间凶险得厉害,你一个人想必护不住我。”

    花二郎一听,登时大怒,暗道许九这厮真真不够朋友,居然打自己的脸,太让二郎哥哥失望了。一旁余克微露愕然,亦是未料到许九会出此言,但旋即便露出满意之sè,花二郎在宁小茹面前吃瘪,叫他十分快活。

    然而许九随即继续慢条斯理道:“我看不如这样,花道兄你离我近些,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小茹师姐你,能否也距离我近些?此地太凶险了,我看花道兄一个人护不住我。”

    花二郎猛地一怔,忽而大喜道:“啊,许九你说得太对了,我深感自家修为尚且不足,这里太危险了,我一个人护不住你!那个,小茹师妹,你看……”

    余克一听,顿觉不妙,连忙道:“许九道友,不如我来保护你!”

    宁小茹如何不知许九三人的争锋把戏,她眸光微转,就见许九脸上笑意阑珊,少年人神情促狭,竟还冲她飞快眨眼。宁小茹顿即尽去了恼意,反被许九逗得抿唇一笑,笑盈盈道:“那许九弟弟你便到姐姐我身边来吧。他们二人皆差劲得很,小茹姐姐一个人,便管保护持得你稳妥。”

    “呃……”

    许九神sè一僵,随即就见宁小茹素手一招,一股无形力量摄来,便将许九挟至自家侧后一些,恰好能够护住。

    花二郎与余克顿即面露苦sè,另外两名灵宝楼修士不由失笑,很是嘲讽他二人。而许九则被宁小茹扭头乜了一眼,她目光俏然,很是玩味,许九就知自家那点心思宁小茹自然看得通透,一时深觉尴尬,无奈歉然一笑。

    宁小茹浅笑道:“你与二郎果然是极好的朋友呢。”

    许九暗道,我只是想要恶心那余克一把而已,和花二郎这厮真真干系不大,但却到底不便就此直言,只得赧然垂首,默然不语。

    呼!

    正此时,忽一股剧烈波动,那龙象大力真灵终究远非冰点道人敌手,冰点剑自上而下,化一道细芒,一瞬间劈开龙象二首,继而一拉到底,将龙象大力真灵狠狠劈开!

    冰点道人虚手抓摄,冰点剑落入掌中,劈空绞杀,弹指间将龙象大力真灵彻底绞碎成为大片晶光碎屑,接着毫不迟疑,猛烈出击,合身同剑一击刺杀,直戳禁制深处!

    噗的一声闷响,似一枚细针刺入静水,一点破全湖。

    禁制中方圆百丈之内的晶辉,全部涌来,在冰点剑刺击的那一点凝练,浓郁得好似实质的晶玉,在冰点剑直刺入超过十丈,已然接近禁制中的洞府一座冰玉宫殿中脊飞檐时,终被挡住!

    许九等人目力聚集,紧切关注冰点道人出手,当即不由喟然,却忽见冰点道人冷笑一声,陡然劈手抓出,五指勾摄,撕天裂空而下,正击在距离冰点剑刺击处三丈之外。

    许九等人目光骤凝,不禁暗赞冰点道人手段jīng妙,恰到好处。这座庞大禁制的玄妙之处,便在于其任意一处遭到攻击,立刻运转周遭晶辉来抵挡,但正因如此,冰点道人以自己飞剑出击,威能自不必说,立刻引得方圆百丈内的晶辉全部聚集一点,然而他迅速攻击其余薄弱处!

    一举得手!

    哗啦啦……冰点道人一爪将那处浅薄晶芒撕开,轻喝道:“速速过来,一同进入洞府!”

    众人jīng神振奋,立刻聚拢过去,然而正当此时,忽听得一声惊啸,便见得四五里外,洞府另一隅的上方,真元府众修士所在处,真元子羽爆出九星斗元剑罡,九颗斗大星光从天坠落,直接暴砸,将晶辉大片砸暴,撕裂!

    随即他猛地弹剑而起,剑光结成一尊披靡巨掌,翻天擒拿,将真元府众多修士全部卷入其中,一捧巨大晶辉狂暴涌去,猛烈掀起浪头一般的光芒,却仍是阻止不了真元子羽一行人失去踪迹,显是已破开禁制,进入了洞府之中!

    而同此时,冰点道人亦叉手猛抓,一把将许九等人全部摄住,而后猛地向下坠去!

    许九就觉全身禁锢,那晶辉禁制撕出一道好大口子,下面是连绵的冰玉洞府,寒意逼人,以他修为也只能堪堪抵御,随即脑后猛烈震动,他扭头看去,却是已进入禁制内,后面被撕开的口子重新闭合,翻滚的晶辉涌来,似大浪一般拍击,撞出剧烈流光,好似烟火绚烂。

    一声轻响,一行七人落在一片地jīng冰玉地面上,周围是错落有致,十分雅致,韵气充足的座座宫殿,或阔大豪气,或玲珑jīng致,或雕梁画栋,或古意朴素,不一而足,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俱皆全由地jīng冰玉生生雕琢而成,便连半点衔连的迹象也无。

    “大手笔!”

    所有人皆不由升起此念。

    许九更觉浑身一凛,寒意侵袭,幸而一直暗运修为,真气运转,又身披下品灵器护身法衣,才能抵挡得住。此间为地jīng冰玉笼罩,到处都是地jīng寒髓散发出的酷厉寒气,若是只有摄气境一层修为,怕是要立刻被生生冻杀!

    冰点道人慨叹道:“从不知秣道人还有如此一座根基!这座洞府,本身便是极厉害的宝物,极有可能是宝器层次……”

    “宝器?”

    许九等人皆露骇sè。

    法器、灵器、宝器……

    宝器犹在灵器之上。

    运法可转,御之施法,谓之法器。

    蕴集灵xìng,如意通灵,是为灵器。

    宝辉威严,其能浩大,方作宝器。

    法器易得,灵器艰难,一名摄气境修士极难得有一件灵器,多半是以法器为主,即便是道胎境修士,能得一件中品灵器,已是不易,往往唯有丹元境修士才有资格身具上品灵器,至若宝器,丹元境大高手中能拥有者也难过两成……

    “你们随贫道而行,切莫肆意妄为,否则不慎触动机关、禁制,危险不小!此次前来,得宝不是最紧要事情,楼主之命是叫你们得些磨炼才是正经。”

    花二郎等人连声应是,许九也默然应许,只是跟得花二郎和宁小茹更紧些。即便他有老鬼在身,也毕竟不够稳妥,还需小心为上。

    此刻气氛谨然,许九也觉得极为紧张,前所未有,令他心中若有领悟,直觉隐隐有一丝关口将要堪破,暗忖此行即便不得什么宝贝,也可算得上是大有裨益,回去之后,臻入摄气境四层行将不远。

    冰点道人捏指微微掐动,便又道:“那边是洞府zhōng yāng方位,你们跟紧了贫道。”

    “是!”

    众人皆道。

    冰点道人颔首,便引着许九等人径直向一个方向不紧不慢而去,很快穿过一片玉廊,转上玉阶,已见得一座极大宫殿,高达六十丈,六棱构建,方圆超过八十丈,十分得煌煌大观,气象俨然。

    七人抬头看去,可见宫殿正门之内,便是广阔大堂,直通彼端另一座门户,可穿行而过。而这座宫殿周围,玉璧连绵,衔连着其余的宫殿,不见彼方,并无可绕行的路线。

    冰点道人略微思忖,便引着许九等直上玉阶,随即他反手一摄,一团清光被他打出,结成一个硕大光罩,笼盖住几人,这才一步踏入宫门!

    嗦,嗦嗦,嗦嗦嗦……

    脚步入门之时,嗦嗦轻响便即刻升起,这座宫殿内空间广大,看似高大,却其内中空,只有一个极大空间,六面棱角,zhōng yāng一柱擎天,六面开门……

    七人速度甚快,迅速进入其中,几乎呼息间便跨越数十丈,穿过一半宫殿,再过呼息功夫,便要自另一座门户出去。

    呼啦!

    陡起一股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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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二十二 冰神尸鳖,摩壁经文

    宫殿zhōng yāng的擎天一柱陡然崩塌。

    不是断裂,不是倾倒,是顷刻间崩塌成为数以千百万计的碎块,每一块碎片仍是晶莹冰玉似的碎片,半指大小,哗啦啦砸落地面,呼息间落成一堆。而同此时,宫殿六方门户轰隆巨响,猛地有巨大断龙玉石坠落,弹指间便完成,将六座门户死死关闭,许九七人竟连反应也不及,包括冰点道人这等大高手。

    许九心头突紧,不及细思,已听得冰点道人讶然道:“冰神尸鳖!尽数拢在贫道身侧,万勿散乱了!”

    那落成一大堆的冰玉碎块,此刻竟喀喇喇纷纷开始蠕动,每一块皆开始变化,半指大小的玉块忽然生长出条条触足,一端生锋锐螯钳,另一端衍生出三寸长尾,飞快开始爬行,一层一层涌下,直如cháo水,蜂拥向许九七人。

    “冰尸鳖?”

    许九愕然惊呼,此物他自然认得。玄州地处北疆,终年为冰雪覆盖,冰荒无垠,冰层地底之下,多有此种虫豸生存,以jīng怪、妖兽尸骸为食,若有修士陨落于冰荒,尸身暴野,也往往会很快引得大量冰尸鳖到场,美餐一顿。

    但此刻这铺天盖地之物,显然不是寻常的冰尸鳖。冰点道人已连忙出手,五指虚摄,道道真气自指尖飙shè,将笼住许九等人的光罩加持,更为凝滞,皱眉冷肃道:“此非一般冰尸鳖,而是豢养于地jīng冰玉之中,以寒髓为食,经受滋养,已养出灵xìng,一般jīng怪的尸身都不愿食用,只食人和妖兽的尸骸!此物唤作冰神尸鳖,比一般的冰尸鳖,要厉害十倍以上,秣道人陵寝中,竟豢养有如此之多的冰神尸鳖……”

    说话间,已有一层一层的冰神尸鳖涌来,先头部分已扑至光罩边缘,纷纷挥动双螯,如锋锐钳子,狠狠切割。然则冰点道人出手祭出的真气护罩,岂是寻常,任凭这些冰神尸鳖扑击切割,也无济于事。

    随即最前端的冰神尸鳖一双螯钳之间,突地张开口器,利齿密布,森森狰狞,陡然纷纷喷出一股白sè气息,极寒冰冻,立刻在光罩上结出一层寒霜。

    花二郎道:“此物想必怕火,快施展烈火法术,将这些恶心东西统统烧死!”他说话间便手指捏住一个印诀,真气涌动,祭出真火,劈手轰出一团灼烈气浪,猛扑出光罩,轰入冰神尸鳖中,立刻腾起大团浓烈火焰,随着花二郎指尖一挑,烈焰中shè出一道长芒,宛若长索,四处飞shè,拉得越来越长,火焰皆出自那一团烈焰,猛地在冰神尸鳖群中凶狠抽杀!

    有如长鞭!

    啪的爆响,火星四溅,大片冰神尸鳖被抽得乱飞,但却出乎花二郎意料,竟连一头冰神尸鳖也未被烧死,飞落进冰神尸鳖群中后,立刻翻爬起来,踩着同伴继续爬行,扑向众人。

    花二郎目瞪口呆:“这,这是什么状况?”

    冰点道人道:“惧火的是冰尸鳖,冰神尸鳖以寒髓为滋养,养出灵xìng,寻常火属xìng的法术毫无用处,哪怕是祭出真火,也是一样,烧它不死。于此环境中,当以水克之……”冰点道人说话间,也捏指成印诀,指尖立刻团团涌起晶光,呼息之后,结出一团斗大水球,被他一指弹飞,轰入冰神尸鳖群中。

    顿时间,凡是被水泼中的冰神尸鳖,那些水在当下极寒之中,瞬间结成坚冰,有斗大一团,足有数百头冰神尸鳖被困缚其中。

    “碎!”

    冰点道人只喝了一声,立刻一股强劲真气波动翻滚而出,将那裹了数百头冰神尸鳖的斗大冰团直接震爆,碎成极细的冰屑,内中的冰神尸鳖自也碎成粉末,死得不能再死。

    “原来如此!”

    许九等人皆是神sè一震。冰点道人所施展的,不过是一种极简单的法术,聚水术,乃是将周遭虚空中的水气聚合,凝成水流,十分轻易,哪怕是摄气境一层修士也能做到。当下连许九在内,六人纷纷捏住指尖,暗运神念。

    下一刻,六人齐齐瞠目。

    花二郎等五人指尖,只凝出指头大一团水球,许九则更是可怜,只凝出一滴水珠……六人面面相觑,忽地余克怒叫道:“这秣道人当真可恶,料定若有人进入陵寝,被冰神尸鳖围攻,若知道以水凝冰攻之的手段,就要聚水,故而这陵寝中的禁制内,有抽干水气的效用!”

    冰点道人颔首说道:“不错,贫道先前还未察觉,此时却才发现,整座陵寝之中,水气已经被抽去了九成九,贫道刚才已将此宫殿中九成的水气聚来,不过斗大一团,何况你们?”

    “那如何是好?”宁小茹终究是女子,微露惊疑之sè,怯道。

    一名灵宝楼年轻修士也道:“冰点师叔,这宫殿六门闭合,显然是我们触动了其中禁制,若是还有其他凶险……”

    他正说话间,忽地殿中猛起惊啸,就见四壁之上,骤然暴起浓烈寒光,晶辉浓烈,眨眼间就结成了一样样寒光神兵,刀枪剑戟,斧钺勾叉……纷纷崩杀而出,气息凶暴,每一样兵器皆晶辉闪耀,竟与笼罩整座洞府陵寝的禁制一样。

    花二郎没好气道:“莫宇师兄,你的嘴真臭!”

    “神禁道?”许九心中则暗忖,“这大约与那龙象大力真灵一样,皆是那神禁道的手段,禁制拘气,养灵为真,入神驱使,踏天逐道……”

    冰点道人目绽寒芒,劈手就是一剑,冰点剑激发奇长剑芒,横空穿梭,速度极快,呼息间刺暴数百件飞杀而来的晶辉寒兵,低喝道:“冰神尸鳖再厉害,也不过是虫豸罢了,一样可以斩杀!”

    唰!

    冰点道人陡然又是一剑,继而又是一剑,一剑一剑,连绵不绝出手,剑芒飞空纵横,竟结成了一片剑网,将所有杀来的晶辉寒兵全部挡住,尽皆绞杀粉碎。

    与此同时,他当先出手,手中一招,便祭出了一样法宝,却是一面冰蓝sè三角旗,巴掌大小,飞出即涨,直至丈八高下,旗面鼓荡,猛地飞出去,到达大股冰神尸鳖上方,发出尖锐啸音,振空一扫!

    立刻旗面如利刃,四处翻杀,所过之处,大批冰神尸鳖被切割绞碎,成了一块块碎尸。

    花二郎紧接着首先动手,祭出自家飞剑,立刻杀出,剑光披靡,十来丈长卷杀出去,也能将大把冰神尸鳖绞碎。

    当下众人纷纷出手,许九也是一样。但他较为谨慎,金雀剑化出丈许金光,只在距离自家三五丈周围切割穿杀。片刻间,他就心中惊异,这冰神尸鳖果非凡物,竟坚固如斯,大批冰神尸鳖堆积起来,以金雀剑中品灵器之锋锐,自己摄气境三层修为竭力催动,也斩杀的艰难。

    金雀剑剑光卷入冰神尸鳖群中,横杀不过尺许,约莫斩杀不到百头冰神尸鳖,许九便顿感力竭,要将金雀剑催动回缩,往复一圈,才能继续出击。

    然而冰神尸鳖为数众多,刻许光景,七人联手,已斩杀冰神尸鳖少说也有千万之数,但仍有大批冰神尸鳖前死后继,汹涌而来。

    冰点道人自是无碍,许九六人却首先感到神念虚弱,真气匮乏,尤以许九为甚,他无奈只得取出大把白元丹,吞吃了弥补真气,但神念损耗却不易弥补,还需默坐修炼才能恢复。

    花二郎等五人也是一样,纷纷服用白元丹恢复真气。

    许九无奈叹道:“秣道人真是太无聊了,弄这许多冰神尸鳖,是想要将闯入他陵寝的人活生生得累死么?”

    宁小茹却正sè道:“有可能正是如此。试想若无冰点师叔护持我等,且冰点师叔出手击杀冰神尸鳖,比我们六人加起来还要多,只由我们六人在此,首先要护住自身,已是十分艰难,再出手击杀,怕是不要半刻光景,便承受不住,真气护罩崩塌,被这无数的冰神尸鳖……”

    那灵宝楼莫宇道人浑身一颤,连忙道:“小茹师妹,快莫说了,真是……”

    “叫人恶心!”

    另一名修士补充道。

    诚然,被这许多冰神尸鳖掩埋,寸寸撕咬吞吃个干净……再没有恶心更甚的死法了。

    冰点道人道:“你们且轮流服用丹药,就地修炼恢复。”

    “多谢师叔!”

    “多谢前辈!”

    许九等人连忙答应,许九修为最弱,自是首先就地坐下,还有宁小茹是花二郎等人的师妹,以及另一名灵宝楼修士,也得以坐下先服丹修炼。

    许九就见到,宁小茹他们皆是直接服用真元丹修炼,既能弥补真气,亦能恢复神念。许九很是无奈,他如今若服用真元丹,却是有害无益。

    如此往复为之,七人足足杀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将这座宫殿中的冰神尸鳖尽皆绞杀,粗略估计,少则也有五六千万头冰神尸鳖。

    轰然嗡鸣,宫殿四壁之上涌出的晶辉寒兵也告收止,但冰点道人却并未立刻收去护住许九等人的真气光罩,同时自己服用了数枚真元丹。于此险地中,即便冰点道人这等大高手,也不敢大意,务必谨慎为上。

    “咦?那是什么?”

    忽地一声惊咦,唯一许九还不知名的灵宝楼修士骤然抬手指向宫殿内壁,尖声道,却将众人吓了一跳。

    花二郎抬头皱眉道:“景重师弟,你鬼叫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所有人皆将目光投向景重手指处,就见宫殿地jīng冰玉的内壁,光泽晶莹,隐约可见外部光辉透shè而入,此刻其中却有重重辉光肉眼可见地游动,呼息间先就结成了一团暗影,约莫斗大,环绕弯曲,好似长蛇扭身盘绕……

    继而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一刻间,宫殿偌大内壁上,便显现出一个个斗大的暗影,全是这种长蛇盘绕似的形象,众人皆莫名所以,忽然许九脑中明光一闪,福至心灵一般脱口而出:“这是某种文字?莫非是一篇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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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蛇章字与闻上古,利己者自舍手足

    宁小茹眉梢轻拧,眸中见光:“许九弟弟说得很是,这确实极像是某种文字,难道竟真是什么经文、功法?”

    “功法?”景重犹疑说道,“秣道人竟会善心大发,将功法留于此,叫进入他陵寝之人得之?况且,就算真是某种功法,但此种文字,着实古怪,好似蛇行,诡异莫测,谁能读得懂?”

    许九心中越发有某种直觉在攒动,无法抑制,迟疑说道:“这连篇古怪文字,是某种经文无疑,但却并非一定是功法,亦有可能与这洞府中的禁制有干系?”

    一直默然未语,只将目光在宫殿四壁游转,凝神沉思的冰点道人此时说道:“许九小道友揣测得很有道理,若是贫道所料不差,此是一种上古文字,唤作‘蛇章’,极为古老复杂,与今时所运用的文字全然不同。”

    “上古文字?”

    许九等人皆是赫然震惊。

    若非是他此刻不能与老鬼交流,他必定要立刻询问老鬼,何谓“蛇章”,又何谓上古。

    按老鬼方才陡然间想起的记忆,此间禁制中的龙象大力真灵,应是源自一脉唤作“神禁道”的道统。既然这些如蛇行似的文字不是今时所用的文字,那必然与那神禁道有关,又听冰点道人所言,此极有可能是上古“蛇章”,那岂不是说“神禁道”源自上古,而老鬼却恰知晓这神禁道……

    许九直觉脑海里一懵,可惜老鬼当下却不知出了甚么岔子,半晌不再神念传音于他,他更不能主动出声询问,实是叫他心头发痒。

    幸而,当此之际,不必他开口,花二郎已询问道:“冰点师叔,上古之闻,我倒是于故老典籍中,看到过一些,但却不过寥寥,模棱不清,冰点师叔你却了解多少,又或是可能辨认得出这些蛇章文字?”

    冰点道人便苦笑道:“上古悠远,不知多少岁月之前,只知尚在‘古’之前,故而谓之‘上古’。你能从典籍中了解得零星片段,只言片语,贫道所知者,也不会相差太多。至于‘蛇章’文字,贫道半个也不识得。”

    莫宇道:“这也无妨,我们用镜像法术,将这些蛇章文字全部保存下来,存入玉简之中,以后或许有机会破解。”

    花二郎等人俱皆称善,当下纷纷动手。

    镜像法术很多,最低层次的留影术,可以摄下图影,存入玉简,长久保存。还有高端的镜像术,可以记录动态的影像,甚至是更厉害的幻象术,造就投影,如同真实……

    留影术十分简单,摄气境二层便能施展。当下许九与众人一起,取出空白玉简,凝神运法,将宫殿六壁上的大幅蛇章文字,皆拓成影像,镌刻入玉简之中。这六面玉壁上,每一面都有六行六列各三十六个斗大蛇章文字。

    冰点道人修为jīng深,自然不必如此,神念一动,便能将此中景象全部烙印进入神念之中,百年也不会忘却,随时回忆起来皆是纤毫毕现,清晰明了。

    妥当之后,冰点道人当先引着众人向与进入时的门户相对的门户行去,就见此门已被巨大断龙玉石密封。断龙玉石宽阔三丈,高达十丈,本身便极具重量,其上更是密布纹络,显然是有法阵加持,使之更为沉重。

    冰点道人蓦发一声低喝,猛就运手虚空一抓,众人就觉空气中猛烈蓬爆,气流剧窜,呼息间结成一支五六丈大的大手,肉眼可见,蕴含极强力量气息,突一下抓在断龙玉石上。

    嗡!整座宫殿于此刻强猛震动,好似宫殿之下地龙翻身,即便是许九修为浅薄,见识低微,也立刻猜到,此座宫殿中衔连一体,有禁制勾连,整体便是一座法阵,牵一发而动全身。

    以冰点道人修为,祭出真气大手来,便是一座山头也能一掌抹成粉尘,但此刻却并未见效,只见巨大地jīng冰玉的断龙玉石些微一震,便复归平静,巍然不动。

    冰点道人即便修为高深,心境非同一般,此刻也觉在后辈面前十分失了面子,当即面露凛厉之sè,蓦地运手狠抓,便有滔天大力自那真气大手中涌出,五根如巨柱似的手指大力拧攥,向上抓摄!

    这一抓,果是将断龙玉石摄起了一丝,但也只是毫厘而已。

    与此同时,冰点道人弹指祭出冰点剑,一道极其纤薄的剑光,直穿断龙玉石底部!

    “起!”

    冰点道人轻喝一声,剑芒迅即翻转,如龙蛇起陆,巨蟒撩天,昂然奋起一挑。强沛的气息自冰点道人身上涌出,充塞整个宫殿,倏忽凝缩,尽数集中于这一剑之中。

    喀喇喇!重愈万钧的断龙玉石陡然被支撑起来,瞬间挑起尺许,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向上移动,下面露出的缝隙中涌入外界的光。

    “此间法阵厉害,贫道也支撑不得许久,你们速速先行出去!”

    冰点道人厉喝道。

    许九等人连忙动作,花二郎立时喝道:“许九与小茹师妹先走!”

    但当下却尤以余克动作最是迅猛,眼中jīng芒一闪,便即抢先一步猛扑出去,就往撑起的断龙玉石下掠去,一个矮身,便要穿梭出去。

    然而,正当此时,忽地虚空猛震,雷霆巨啸,就见宫殿内壁上猛地飞起一团晶光,赫然是壁中一枚斗大的蛇章文字骤飞而出。这枚文字奇古繁复,蛇形缠绕,左右对称,形同利剑一般,劈空一震,就化成一口晶辉大剑,长达一丈,凶气猛烈,劈杀下来!

    余克猛觉不妥,回首时目中乍露骇sè,慌忙就催动绕定身周的飞剑抵挡去,耀起大片剑光,结成一团,但仓促间力有未逮,即刻被那蛇章文字所化的晶光剑芒一举劈碎,呛啷一声炸响,此人的中品灵器飞剑就被劈得断裂,惨淡落地。

    而余克则骤受反噬,口鼻窜血,狼狈翻身避让,同时因为再不及祭出其他法宝护身,只能飞快催动身上护身法衣,大蓬的白芒迸出,结成甲胄,尤其将头颅脖颈、心胸下腹等要害处笼盖。继而就听得一声闷响,晶光剑芒自余克身侧劈斩而下,晶光如冰入水中,迅速消融进入地jīng冰玉地面。

    而余克则猛发嘶声惨叫,剧烈翻滚,直滚到冰点道人脚边。冰点道人倒未因他不顾同门,争抢逃生而不虞,只是抬脚一踢,就将他踢得自断龙玉石下滚出。

    “许九,你先出去!”

    许九神念绷紧,便听花二郎声音,顿觉心头微暖。花二郎这厮果是很够朋友。他自知自家修为最弱,先行逃出反而是利于众人,便也不客气,身躯一震,便运转真气灌注双足,蹲身猛地窜出,又觉背后猛来两股大力推动,竟是花二郎与宁小茹,使得速度更快,迅速从已经升至两尺高,便不再向上提升,显是冰点道人感觉已然足够,不必更浪费气力继续撑高的断龙玉石下飞出。

    迎面光华涌来,是外面的光辉。他扭头看去,就见得宫殿中果然又有一枚斗大蛇章文字,此番却是化一杆方天画戟,晶辉闪烁,直追杀他至断龙玉石下。

    他忙即催动玄jīng水母衣,五层水光罩定周身,正待运金雀剑回身劈击时,就见一条剑光猛烈截杀,呛啷撞在那晶光方天画戟上,赫然是花二郎的飞剑,代许九挡住了这一击。

    电光火石,许九未及多想,已翻身滚落在外,出了宫殿,落在一片空旷广场地面上。

    他连忙翻身爬起,蹲着身体,自提起两尺高的断龙玉石下望去,随即就见又一道身影掠出,正是宁小茹。她的身后,又有一蓬晶光,看不真切是何兵器,追杀而来,宁小茹正反手将飞剑祭出,劈空抵挡去。

    许九虽知自己能力有限,却也不似那余克一般自私寡情,连忙自乾坤袋中祭出铁赑盾,化作两尺直径,龟甲乌漆,恰能穿过断龙玉石之下。

    果然宁小茹自家飞剑也难挡那蛇章文字所化晶光兵器的轰击,立刻被震得崩飞出来,眼见杀至宁小茹身后,她已将护身法衣催动,却猛有一大团乌光,如同龟壳似的圆盾掠到她身后,一下挡住那晶光兵器!

    轰隆一声,宁小茹同她的飞剑,还有铁赑盾,皆被轰出,滚落在地,许九则是全身剧震,嘴角一咧,就有殷红血水滚出,已是内腹受了巨震,创伤不浅,而落地的铁赑盾上,也自有数道裂痕,损伤不小。

    宁小茹迅速自地上爬起,回头美眸瞥了许九一眼,见许九只是被震伤,并不十分严重,便露出欣慰之sè,随即飞快转头,娇叱中将业已受损的飞剑祭出,杀入断龙玉石下,恰好又有一人飞出,却是那莫宇。

    待莫宇扑出,就见宁小茹的飞剑已然被劈得数处缺口,宁小茹颜sè苍白,显是受创不浅。莫宇也不及感激,忙又将自己同样被击得受损的一只紫光玉盘法宝也扑入断龙玉石下,接应随后掠出的景重。

    如此往复,待到花二郎也出来时,许九,宁小茹,莫宇,景重,及花二郎本人,俱皆是飞剑法宝受损,伤得不轻。其中尤以许九为甚,他以摄气境三层修为,强祭中品灵器铁赑盾去抵挡花二郎等人都不能力撼的晶光兵器,此时已跌坐在地,动也不能动分毫,正服了大把白元丹在运动修为,强压伤势。

    又是呼息光景,断龙玉石下冰点道人冲了出来,反手召回冰点剑,那断龙玉石失了支撑,轰隆巨响砸落。

    冰点道人神sè微白,显然也损耗不小,却并未多言,立刻虚手抓摄,就有一团朦朦气流,在他掌心结成一团,同时飞出来上百枚白元丹,在他掌心气团中被绞碎成无尽粉末,和成混茫一团,叫他一掌压来,径直自许九后心打入!

    许九直觉浑身巨震,磅礴气息涌入体内,奔行迅猛,但却又显柔和,并不刚烈,不至于损伤他体内血肉脏器脉络,反而是迅速将他被涨得移位破裂的脏器脉络一一修复……

    几次呼息间,他便感觉伤势复原得七七八八,果然是丹元境大高手出手,比自家厉害了何止百倍。若是他自己运法疗伤,这等伤势,没个一二rì光景,断然不能恢复。

    他睁目起身时,连忙就对冰点道人道:“多谢前辈助我疗伤!”

    冰点道人捋须道:“你是个心xìng纯良的好少年,贫道自然帮你。”

    花二郎等人,尤其是宁小茹,看他目光也变得更为柔和亲切,原本的淡淡疏离感几乎尽去。

    唯有那余克在一旁,神sè惨白,许九就看到他右手紧压住左肩,竟是左侧齐肩被利器削断,没了左臂,虽则已被他运功止住血崩,但仍是惨烈无比。

    此时花二郎忽地抖手将一条人的臂膀抛到他脚下,冷谑道:“你连自家手臂也能舍得,果然同门手足也不过狗屁而已。拿去吧,快点以骨肉断续胶接驳上去,三年五载后还有复原的可能。”

    余克脸sè青白交杂,目光低垂,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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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寒髓成溪,老鬼解禁

    人心通联周身,最是窍穴复杂,有时心念只在一瞬间便有翻天覆地之功,故而常闻“一念正邪”,善恶全在心头一念之间。余克自食其果,也怨不得旁人。冰点道人是前辈师长,无意与晚辈争较,实质上方才余克断臂之时,以冰点道人之能,完全可以挽救,但却并未出手,已是对其行径不满与惩戒了。

    当下余克默然取出骨肉断续胶,将断臂接驳上,看似完全,但改变不了已经截断过的事实,即便他是道胎境高手,也少说要悉心恢复一年半载,才能完全复原如初。

    冰点道人待许九等人都恢复得差不多,才吩咐继续前行。

    所幸此番前来,寻求好处只是其一,灵宝楼的主要意思,还是要冰点道人压阵,磨砺花二郎等人一番。毕竟,灵宝楼不是真元府,与秣道人并无深仇大恨,而秣道人的陵寝中纵然好处不小,但也不至于叫灵宝楼十分动心。

    他们此刻身处一座广场,尽头是一条长廊,又延伸向一座宫殿。这座洞府中,宫殿足有上百座之多,按冰点道人估计,要到达洞府中心,少说也要穿越十来座宫殿。经过此前宫殿中经历之事,众人都十分jǐng觉。

    到达下一座宫殿前,冰点道人不再带许九等人直接入内,而是先就取出一只青铜方镜法宝。此镜正面光亮,却现出一片混茫之sè,并不能照见影像,背面则符文扭曲,刻满法阵。

    冰点道人将手一抛,方镜就当空飞起,化成一大片青光涟漪,如同水波。同时,冰点道人手上的戒指里忽地飞出一股白芒,落地之后,就化作一尊庞然大物。

    许九目光一凝,立刻认出来,此物赫然是真元战偶。冰点道人这尊真元战偶,却与他购得的二手真元战偶不同,虽然并不更加高大雄壮,却显得更具力量气息,体格流畅,关节接驳自然,凭空站定,就有一股如山如岳的气息,扑面而来。

    冰点道人微微凝神,许九心知他是将一部分神念遁入真元战偶中,随即真元战偶面部流动的涡旋剧烈运转,冰点道人弹指将足足一百枚真元丹打入其中。

    呼!

    劲风如刀。

    真元战偶雷霆运动,化一道残影扑入眼前这座四棱宫殿大门,旋即嗡得一声巨鸣,果然门户上落下断龙玉石。

    但同时冰点道人将手一点,青铜方镜所化的水波之中,就一阵晃动,随后显现出一副画面,赫然是一座宫殿的内部情形。

    这座宫殿四方墙壁,一样是地jīng冰玉天然雕琢,但却并无冰神尸鳖所化的zhōng yāng巨柱,内中空空荡荡,一尊高大真元战偶站立正中,只迟滞了须臾,立刻殿中情形大变,就见上方四方的穹顶上,刻着一道道纵横交错的符文,此时突然全部闪耀起迷蒙晶辉,汹汹烈烈如同火焰垂临下来,俄而就开始变化,凝结成为一头一头庞然大物,或是状如巨蜥背生双翅,或是形同巨蟒生有六蹄,或是庞大白牛只有一足……

    这些凶物无声吼啸,齐齐扑杀向真元战偶。

    宫殿之外,看着青光水波中的影像,许九心神一凛,暗忖这些大约也是属于“神禁道”的某种真灵,源自禁制手段,必然极其厉害。他果然见到冰点道人神sè凝重,微微眯起双目,那影像中宫殿内的真元战偶便突然暴起,四肢齐动,轰然一声霹雳出击,拳掌猛烈,一击便打爆了一头头生独角的晶光大马!

    与此同时,宫殿四壁上,又显现出一枚一枚斗大的蛇章文字,个个繁复玄奥,当冰点道人神念驾御真元战偶,打爆第一头晶辉火焰凝成的凶物真灵后,那玉璧上的蛇章文字便消失一枚。

    然后是第二枚,第三枚……

    宁小茹惊叹道:“上品真元战偶果然厉害,冰点师叔这等修为,祭用上品真元战偶,随意一击的战力,就不下于一名丹元境三层的大高手。”

    花二郎冷声道:“这还是真元府藏私,并不肯将真元战偶真正驾御法门全数拿出。一样的真元战偶,由一样修为的修士驾御,真元府中人cāo纵,战斗力要超出别的修士三成左右。”

    莫宇道:“若非如此,再加上以真元丹钳制旁人,真元府何以在河洛城地位超然?”

    “可惜,真元丹这种东西,不仅是在河洛城,就算是在数十万里之外的其他更大城池,乃至于那些大宗名门之中,也是不传之秘,保守严密,绝难泄露出来分毫。”花二郎悠然叹息道,“物生门研究了几百上千年,也没个结果。”

    “白衣塔每rì都要接到刺杀真元门高层人物的委托,无非便是为了真元丹的丹方,或是真元战偶的真正驾御法门。”

    许九从旁听着,又多了解到许多,心下暗笑,灵宝楼肯定也委托白衣塔刺杀过真元府的高手。不过这个话他自然不会傻到说出口。

    正此时,忽地影像中剧烈波动,晶辉火焰到处崩散,不多时,便彻底消散一空,便见唯有真元战偶屹立当场,那些凶物真灵全部被打得崩塌,消失无踪,而宫殿四壁的蛇章文字,也全部消失不见。

    许九等人心中一喜,果然随即洞府中四面大门的断龙玉石轰隆作响,纷纷升起。

    冰点道人睁目道:“方才却是贫道失算,没有先做试探,要穿过这些宫殿,却是要将这些上古蛇章文字所化之物全部击溃,门户自然开启,而不是用强硬冲击的法子,倒也不算很难。”

    这些宫殿中的蛇章文字所化真灵,虽然都颇为厉害,任一个都远非许九等人能够抗衡,但对冰点道人来说,却不足为惧,轻易便可逐个击破。细思一番,也的确如此,秣道人本身也是丹元境修为,能够强杀归一境大修士自然有其手段,但偌大一座洞府,不可能每一座宫殿中的禁制都强横到连冰点道人这等丹元境五层大高手都破解不了的地步。

    否则这座洞府足以完全抵挡乃至困杀大量丹元境大高手,甚至是归一境大修士,当年秣道人也不会被真元府之人围杀至死了。

    冰点道人收起方镜法宝,并不收回真元战偶,依旧祭出真气护罩,罩定许九等人,这才进入宫殿。此番果然畅行无碍,一路穿过这座宫殿,又是一条冰玉长廊……

    当下七人如法炮制,一路由冰点道人动手,连续穿过七八座或大或小的宫殿,遭遇到的蛇章文字真灵各有古怪,或是诸般兵器,或是种种凶猛巨兽,或是雄山大河,或是巨木荒草,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在此过程中,许九仍未再听到老鬼神念传音,叫他很是担心,不知老鬼出了什么岔子。

    终于,他们穿过了重重宫殿的包围,抵达了这座巨大地jīng冰玉洞府的zhōng yāng,就见得正zhōng yāng处,却是一座方圆足有里许的八极大殿,宝盖庄严,龙檐飞腾,凤屏环绕,铃音轻响,冰玉璎珞垂临八方,俨然好似天阙神霄……

    大殿周遭,环绕沟壑,宛若护城河流,其中果有清澈液流,被法阵催动,缓缓流淌,未近得十丈,就有逼人寒意凌厉袭来,不要说是许九,就算是花二郎五人的修为,也抵御不住,身躯猛颤一下。

    许九忙将玄jīng水母衣催动,一层水光护罩将自身罩住,抵御寒意。

    “地jīng寒髓!”莫宇惊异道,旋即满面喜sè。

    那宽阔五六长,环绕大殿,如同护城河似的沟壑中,流淌的竟全部是地jīng寒髓。

    似一条长溪的地jīng寒髓!

    此种珍宝,乃是大地jīng华融入玉石矿藏,形成地jīng玉石,又恰好矿藏之下正是大地之中一处yīn寒之气凝练的地穴,长久岁月受其蕴养,形成地jīng冰玉矿藏,又经漫长岁月,才能凝结出这等地jīng寒髓;此物融合大地jīng华,玉之jīng灵,地穴寒气为一体,堪称珍宝,绝对是炼丹、制器的绝好材料,漫说是法器灵器,就算是炼制宝器,也足以用得上。

    冰点道人同样露出喜sè,但却停住脚步,许九等人只好跟在他身后。冰点道人立住不动,行进在身旁的真元战偶却举步行动,速度并不快,一步一步,走向那流淌地jīng寒髓的河流。仅仅靠近三丈,距离溪流尚有七八丈远,真元战偶身上忽地发出喀喇炸响,随着继续前进,当靠近地jīng寒髓河流约莫五丈远时,真元战偶每举动一步,已是颇为艰难,步履蹒跚,周身关节剧烈作响……

    许九骇sè道:“如此酷寒!幸好我们没有过去,或者就要被活生生得冻杀!”

    冰点道人点头道:“地jīng寒髓是珍宝,必须要收取起来,况且不收了此物,我们便前进不了。不仅是你们,就算是贫道,也不敢轻易涉过如此巨量的地jīng寒髓,至少也要被冻伤肉身。”

    说话间,冰点道人自手上储纳用的戒指中,取出一只雪白宝瓶,细颈大肚,一把抛出去,飞至地jīng寒髓溪流之上,瓶口向下,立刻就有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气流涡旋出现,向下席卷,抽取地jīng寒髓,要吸入宝瓶之中。

    然而,正当此时,忽见溪流中地jīng寒髓流速骤然加快,呼息间便暴涨了至少五倍,全向着一个方向奔流而去。

    花二郎猛地叫道:“不好,肯定是有人在别处收取地jīng寒髓,应当是真元府的人!”

    就在这时,许九忽然耳中再度响起老鬼的声音,此次近乎癫狂,嘶声狂吼:“道爷想起来啦!想起来啦!这个秣道人,肯定是气运逆天,得到了神禁道的道统,以神禁道的厉害之处,丹元境修士斩杀如今的归一境修士不是不可能!那些蛇章文字,道爷解得差不多了,既是神禁道的禁制真灵,也是破解此中禁制的法门!许九,此行合该你要赚大便宜,全赖有道爷这个好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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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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