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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忆珂梦惜     捉鬼笔记txt下载     捉鬼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9】 难以置信

    从未经历过这种状况的香草慌神了,她慌慌张张跑进破庙里,不敢出来。

    原本心里就发虚的她,加上七小鬼七嘴八舌的在耳畔不停的说这样那样,更是搞得她心乱如麻。

    香草深知要想救治眼前这些苦苦挣扎在死亡边沿的人们,就得去寻找大蒜。

    而小鬼们是不能接触大蒜的,大蒜对常人没事。对于小鬼们,大蒜的气味却极具杀伤力。

    香草让小鬼们窝在破庙里别出来,她去就近的农户家里寻找大蒜,这破庙距离农户很远,来回的跑那怎么行。

    县城宣传车辆大喇叭的声音,随风飘来隐隐约约传到破庙。

    香草灵机一动,急忙去呼喊那些还有意识的人们,发动他们自身的能力,可以起来行走的赶紧离开这里,去找大蒜吃。

    有意识的人不多,单凭香草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召唤起来。她很想让小鬼们帮忙去找钟奎来,可此时在阳光下,一旦现身阳光的热量立马就会融化他们。

    也许是心有灵犀吧!就在香草急得跟什么似的的时候,钟奎蹬车从另一个入口走捷径抄了过来。

    当钟奎看见破庙的惨状时,他惊呆了。

    为了慎重起见,他执意让香草蹬车离开破庙,他留下来照顾还有意识的人们。

    香草也执怮,她愣是不离开坚决留下来帮助钟奎。

    在当时的状况下,全民动员,乡村医生和凡是懂一点医理的人都参与救治病人的行列中。大蒜供不应求。一下子的功夫,全县城和临近的农户都吃起大蒜来预防和控制。

    此刻躺卧在破庙门口的人们,除了等死好像别无他法。钟奎心急如焚,最后想到另外一种办法,用野生草药‘马齿苋’试试,在就是用萝卜叶子和茎干熬汤喝。

    说到就行动,香草去农田边寻找‘马齿苋’。

    钟奎就去农田里拔萝卜,一吊一吊的萝卜被他从山下背到山上。

    小鬼们帮助搭建临时灶台,用来熬萝卜汤。

    钟奎和香草的行动感动了那些还可以动弹,行走的人们。他们自发鼓起勇气,参与进自救的行动中来。

    一碗碗滚烫的萝卜汤,送到气息奄奄的人们面前,有的能够勉强咽下一口,最后莫奈的闭上眼睛。

    有的不甘心就此死亡,努力给死神拼搏,在喝下一碗碗萝卜汤和‘马齿苋’熬出来的汤药后,逐渐缓过气来。

    钟奎和香草在破庙忙碌,家里的文跟如坐针毡,急得是团团转。最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辆自行车,一路寻觅找到破庙来。

    话不多说;三人都加入救治病人的行列中来。

    不断有人死去,不断有人蹒跚走来。

    有村里的基层干部闻讯也赶了来,他们把死亡的人,堆积起来架起柴火就地焚烧,以此来消灭不停衍生的细菌。

    人多力量大,破庙门口有了次序,不再是乱七八糟四处倒卧人和尸体的场面。而是依次有序的排座在破庙门口阶梯上,等待救治。

    因为人多,七小鬼不敢在继续露面,只能隐藏在钟馗塑像的后面暗影里。

    破庙曾经是人们打砸抢的地,现如今成为他们栖身延续生命的福地。

    东华村的人们都不敢单独呆在家里,纷纷投奔到破庙里来。因为他们觉得这里有一个活生生的钟奎。也有一个栩栩如生,泥塑鬼王钟馗。

    钟馗在人们古老的记忆里就是避邪的,所以他们认为这次的瘟疫来袭是邪灵作祟。

    说道邪灵作祟,文根想起了钟奎给他的画像,也就是他自己亲自根据丧葬店老板口述下来素描的画像。

    文根告诉钟奎,那副画像里的人,有几分相似夏老汉。

    夏老汉?

    钟奎乍一听心中释然,他也是在看见素描头像有几分相似,可就是老也想不起是谁,才让文根和香草仔细看。

    在听到文根说出夏老汉时,他蓦然想起在路边遇到的那个古怪的人。

    而且按照那个古怪人狂跑的方向看,他的确是朝东华村方向跑来的。难道此人跟夏老汉有什么特殊的关联?还是纯属样貌有几分相似的巧合?

    当下钟奎把心里的疑问反应给在现场的基层干部。

    东华村有人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夏老汉有一个胞弟,名叫夏至安。

    刚一说出这个名字,立马就被钟奎否决了。因为他和志庆亲自埋葬了夏至安的遗骸,不可能有两个夏至安吧!

    无论是怎么样,还得去查看夏老汉的家。

    如果此人真的是夏老汉的什么人,他铁定就要寻找遮风避雨的地,那么唯一的去处就只有夏老汉现今遗留下来的房子。

    当下基层干部就找来几个民兵,暂由钟奎领头一路浩浩荡荡往夏老汉家搜索而去。

    由于各种条件的不允许,电灯还迟迟能进入山村农户家里。行走在夜幕下的他们只能,凭靠肉眼辨认路径。

    夜黑中,不时有人跌倒,有人悄声骂娘。

    几个月没有来夏老汉的家,钟奎在看见夏老汉的房屋时,顿时有了几分生疏感。觉得这里很陌生,陌生得有点让他不适应。

    黑糊糊的房屋,分辨不清哪里是房门,哪里是窗户。

    有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电筒,手电筒微弱的光照,扫射着布满蜘蛛网的屋檐和门洞。

    钟奎他们噤声谨慎的一步步往里靠。

    院坝房门已经严重倾斜,但是却没有那种自然产生的灰尘和蜘蛛网存在。

    这就让钟奎更加肯定,房屋里有人隐藏。

    钟奎熟悉这里的每一处环境,他吩咐两名民兵驻守在门口,余下的人随同他进屋查看。

    尽管他们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般的往里面走,可还是在不经意间的踩踏下,发出像风吹过,又似一枚针掉落的声音。

    钟奎知道,虽然天还是阴沉沉没有丝儿亮光,可要是躲避在房屋里,看外面还不算难事,可要是从外面看里面,那就是难上加难的事。

    所以他们这行人,无论怎么小心,都处在对方窥测到的视线里,也是处在万分危险中。

    就在钟奎他们万分紧张的一边进入内院,一边密切注视着屋里有可能出现的紧急状况时。突然凭空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猫唔”接着就是一细微的黑影,从门洞里闪出来,顺着墙角跟下溜跑。拿手电的赶紧移动去照看黑影,手电光束映照到黑影那一双绿茵茵闪烁流动光束的眼珠子,惊得他浑身一震,手神经质的缩回。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他急忙道;“嘘!是猫。”呼哧~呼哧轻微的喘息声音和上话的语调紧张得有点打颤。

【120】 立铜钱测祸福

    在在死寂般暗黑的空间里,每一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得就跟橡皮筋似的。突然之间跳出一只闪烁茵茵绿光的黑猫,你说吓人不吓人?

    当时就把拿手电的那位仁兄吓得找不到北,声音都发颤儿了。

    对黑夜有免疫力的钟奎,却毫无顾忌的径直往前走,并且大胆上前挨个推开南北厢房的门。随同的人举起手电挨个,一寸寸的找,均没有人。

    最后大家伙都看着还没有打开的堂屋门,堂屋门口一方缺损一角的蜘蛛网,在电筒光照下迎风颤动着。钟奎上前双手一撑,黑洞洞的房门洞开,除了从里面扑来一股发霉的气息,好像没有人存在。

    搜查的结果就是没有人就是没有人,没有找到人,先前的各种推测自动瓦解。

    一行人赶紧的撤回破庙去,来时每一个人都急匆匆的带着希望和畏惧来,现在返回破庙完全是一副失望和沮丧的心情。

    香草在得知没有找到人时,忽然出口道:“我有法子测试这个人到底存不存在。”

    现场的人除了钟奎,知道香草有卜卦的本事外,其他人均不知道还可以用什么铜钱测祸福来的。

    不过香草说可以测此人存不存在,这到出乎钟奎的意料之外。

    在他的记忆里,爷爷说铜钱只能测算阴人,不能测算活人的。可香草却说出可以测算活人的话,他一时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想搞的什么鬼?

    破庙里熙熙攘攘,好像东华村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在这里聚集似的,把小小的破庙几乎要挤爆的感觉。

    有人拿出自己家的马灯,马灯就是一种可以手提的,能防风雨的煤油灯,骑马夜行时能挂在马身上的,一般在山区农村比较多见。

    马灯挂在破庙低矮处的屋檐下,随风一吹马灯的光束,亮晃晃的摇摆。惨白色的光映照在破庙门口人们的面庞上很苍白,现在看每一个人都像是有病来的。

    也有人从家里抱来被褥,临时搭建了休息的棚子。

    钟奎不明白这些人干嘛非要拥挤在一块,他们在家里不是更好么?这样一来,万一瘟疫没法控制住,那岂不更危险。

    钟奎知道,人集中在一起有利也有弊。利是但凡有一个什么异常,便于观察。弊就是万一瘟疫失控,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凡是在这里接触过瘟疫的人都得死,包括他和香草以及文根在内。

    后来村干部偷偷告诉钟奎。村人们在瘟疫爆发时,都六神无主,一个个绝望的在家里等死。后来不知道是谁说破庙里的钟馗显灵,有人在破庙得救了。这样他们就纷至沓来,宁愿舍弃家里的一切不愿意在离开破庙,总以为在这里可以得到无形的庇佑。

    这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通病,他们寻求的是,一种没有实质性的心理安慰罢了。

    香草果然从钟奎拿取来一枚铜钱,专著认真的神态,闭眼默默念叨着什么,然后蹲在破庙门口的青条石旁边。一手执着铜钱,一手背在后面,口里还是不停止的念叨,就像在念叨咒语诅咒谁似的。

    疲倦了的人们,有席地而坐的,只是在地面上铺垫了一层厚厚的丝茅草。

    在村民人遇到困难时,就是基层干部体现爱心的时刻,这些丝茅草就是钟奎号召他们用镰刀割来的。

    有围观香草测铜钱的人,被吆喝离开,至少远离一米远左右。

    顿时马灯下留下香草一抹不停闪烁孤零零的身影,她还是那么专注执着那一枚铜钱,纤细的身影,却在马灯的晃悠下左右摇摆。

    远远看着香草的身影凸显出几分妖异感,给人一种虚幻的遐想。

    钟奎和文根远远注视着香草的举动,忽然看见她站起身子,扭头对他们俩招手。

    他们俩急忙走了过去,村人们见钟奎二人前去,扎堆的人,骚动了一下,都纷纷去看香草测的铜钱。

    先自走拢的钟奎看见屹立不倒的铜钱,稳稳当当的立在青条石上,方向是东华村下方,也就是那颗老槐树的位置。

    人们看了也是白看,不懂得契机,一阵阵窃窃私语,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不明觉厉。

    钟奎曾经听爷爷讲解过关于铜钱测祸福的秘密,他看出一点点端倪,只是心中明白没有言明而已。

    香草见人多了,议论声一声盖过一声,懒得讲解的她,拉住钟奎往一边儿去。

    香草对钟奎的亲昵,急得另一个人涨红了脸,此人自然是文根。

    钟奎扭头看向迟疑在脚步尾随在后面的文根,逐停下来,对他说道:“待会没事了,咱们就回。”

    文根答应着,紧跟了来,刚走几步又不好意思的停下来。

    香草一直拉住钟奎的手不放,一颗心七上八下蹦跳得跟撞鹿似的。

    文根木讷的看着他们俩,想跟了去,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传说中的电灯泡。这样一想,他自不自然的就放弃了继续追去的念头。遥望着两人逐渐消失在下坡路段,墨汁般的包容中,他莫奈的叹口气,回望了一眼不知疲倦随风摆动的马灯,扬起脚踢飞了一块泥巴。

    下坡路段坑坑洼洼,在暗黑里实在不怎么好走。“你干啥勒?”钟奎甩脱香草的手质问道。

    “钟奎哥,你……就这么讨厌我?”香草发怒道。胸口随即起伏不定,看样子十分气愤的样子。

    “怎么啦?”钟奎不解。

    “你忘记了,这铜钱测祸福是你传授给我的,我故意想让你记忆起,咱们那段故事的,可是你……”

    “香草,你觉得现在适合谈论儿女私情吗?咱们是兄妹,永远不可能的,你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保护你照顾你,但是不能陪你一辈子。”

    “不是,我不是你的亲妹子。”香草噙着泪珠道。心里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她不知道钟奎刚才所说的亲妹子,所包含的是那一层意思。

    “你是我心里的亲妹子。”钟奎虎起脸道。

    呼!香草松了口气,紧张的心稍微松懈了些。恢复神态,把手里的铜钱递给钟奎道:“刚才是随意测的,铜钱的所指方位是北边。”说着又自嘲的苦笑道:“铜钱测祸福看来是不灵验啦!怎么可能连活人都可以测算来的。”

    揣好铜钱,钟奎“嗯”了一声道:“回吧!咱俩在这算什么事,把文根一个人撩在那,不好吧!”

    香草没有做声,却趁钟奎不注意,一把抱住他撒娇的口吻道:“钟奎哥,你娶了我吧!”

    温热起伏绵软的部位,倚靠在钟奎健硕宽大的身躯上,一股淡淡的女人香,如丝柔滑般沁他的鼻息里。心如止水的他,没有那种男女肌肤接触后猛lang的冲动感。

    沉寂几秒钟之后。如沙质般的空间氛围中传来沉重的叹息声。他轻轻推开小鸟依人的香草,淡淡的说道:“你是我的妹子,我永远只能祝福你,不能给你一生的幸福。”

【121】 不眠不休

    在钟奎记忆里,他始终如一的记住,两个朋友的话;“你在三十岁之前不能近女色,要保持纯阳之体,否则会出大事。”

    其实钟奎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香草刚才测算的铜钱位置,绝非偶然。爷爷曾经教授他一句口诀‘卜卦之人,谨言慎行,一招出手,阴阳皆定。’香草见对方执意如此,顿时感觉心灰意冷。挣脱钟奎欲扶住她的手,跌跌撞撞的往破庙跑去。

    一边跑,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幼时和他呆在一起的日子,特别是把他从关押的房里救出来时的情景,香草无论怎么也不相信钟奎会对自己没有特别的想法。

    面庞的眼泪随风洒在暗黑之中,另一个念头冒出脑海,莫非钟奎身体有缺陷?或则其他原因?想法到这,她放慢脚步加上冷风一吹,波动的情绪逐渐冷却下来。

    停住脚步,香草微微往后一瞥,看见钟奎已经追上来。

    扭头看向破庙门口,呆呆仁立在风中的文根,香草不由得抿嘴一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来。

    钟奎不知道香草怎么突然想明白了,就从这一晚开始,她就像棉花糖似的,黏在文根身边。虽然他不明觉厉,但是看见他们俩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也就没有想到有什么问题。

    破庙下端,东华村的村庄陷入死寂,所有的人都集中到破庙。

    也许这就是人性的怯懦点,在突发事件来临的关键时刻。人的内心充满不安和孤独,失去自信的同时,也害怕一个人在无助的情况下死去,所以才有一种抱成团的想法团结就是力量这样才有足够的勇气,对抗死神的肆虐掠夺吧!

    此刻的钟奎就像他们的保护神,村人们完全把他当成主心骨,有什么事情都找他询问。哪怕是一丁点小小的咳嗽,也赶紧来询问是不是瘟疫感染了?

    如此下来他不但不能走,连休息的时间都被剥夺了。

    文根和香草也没有片刻休息时间,他们穿梭在坐着的、站着的、走动的人堆里。随时观察他们的状况,随时关注他们的病况发展趋势。

    在半夜时分,从县城赶来一拨人,大概有十几个吧!好像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救治队伍。他们来了之后给钟奎交代几句,就把人群分开,有病况的分开,并且及时送往医院。没有病况的就安顿在破庙里休息,稍微有点症状的,就接着喝药汤。

    生的人,还在苦熬。

    死的人,已经埋葬在山林地层下。

    钟奎他们一夜的不眠不休,拿起医院送来的温度计。一个个塞进他们的腋下,然后又再一只只的收回,仔细探看水银线的位置,查看他们的身体状况,真的是累得筋疲力尽。走路都轻飘飘的,就像在做梦的感觉。

    村人们昏昏欲睡之中,附近的鸡们发出高昂的鸣叫,天边显现出一片鱼肚白时。

    先是山林里鸟雀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议论声,接着就是从村庄里传来耕牛们以及羊们,此起彼伏的哞哞叫声。它们的叫声,像是一首低沉的老歌,更像是在呼喊自己的主人,它们需要他们的饲养和帮助。

    钟奎让香草和文根倚靠在破庙门槛边休息一会,他则继续坚守在需要看护的村人身边。

    当天大亮时,有村人们自行回家去熬米汤送来破庙吃的。

    夜的黑给人恐惧,白昼的亮光给人希望。人们面对大天光,精神头又恢复了。

    在睡眠中醒来的人们,确定已经安全的度过一晚。又可以看见东方那一轮旭日初升的景象后,每一个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脸。

    一盆盆滚烫的米汤,飘溢着大米纯正的香味,从山下络绎不绝的人们手里递到钟奎他们面前。

    一个不起眼的墓生子,现在成了东华村人们心目中的英雄。人们不再害怕他,把他看成是神灵一般,对他恭敬有加。

    钟奎无法拒绝人们的回报,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触到什么叫做心潮澎湃。可是不知道是他多心了还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来的,在冥冥之中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就像是应证钟奎的想法似的,不一会有一位去后山的村民,慌慌张张吓得面无人色的跑来。并且因为过度的惊吓和紧张,导致口吐白沫老也不能喘过气来。

    村人们赶紧的递给这位村民,温热的米汤,有人给他掐人中,有人在帮他抚胸口……

    见此情景,钟奎的心在下沉。这位村民虽然还没有把经过讲述出来,他已经预感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村民是从东华村后山过来的,也就是说他刚才去了老槐树那个位置。

    钟奎和文根以及香草急忙赶了去。

    老槐树巨大的阴影下,一具孤零零的尸体,随风拽动着。

    “这个人,我看见过。”钟奎瞥了一眼,用手帕捂住口鼻的香草,和吓得面如土色的文根道。

    死者静白色的双手垂直在身躯两侧,帽套后翻,乱糟糟的头颅低垂向前。紫乌色的舌头伸出老长老长,双腿蹬直……就像风中的陀螺滴溜溜的转动着。

    文根和香草不忍继续看下去,在钟奎的催促下,俩人赶紧的离开,尔后两人回了县城去相关部门报案。

    香草无意间用铜钱测算,无心无意做的,却真的预兆出这发生在眼前的惨剧。

    钟奎不能离开,他还得做应该做的事情。一枚定位铜钱在手,反手一扬,铜钱带着疾风飞……却没有贴在死者额头上,而是呈垂直线陨落在地。

    咦!钟奎暗自一惊,心之忧矣。

    他冷眼注视着随风旋转的尸体,脚步移动,一步步的围绕着树杆转圈,利剑似的眸光却没有离开尸身,出口言道:“莫非想逼我出绝招?”

    见此尸身不受控制心中甚怒,钟奎忽然感觉,胸腔好似有一股灼热感直冲喉头。他隐忍那股冲口灼热,克制暴涨的心绪,毅然拔出腰间的腾龙剑鞘,一划、一楞、一劈……随之张口欲吐出心中的灼热时,却不料出口的灼热,变成一股冲口的火焰,直接喷射在树杆上。

    喷出火焰的钟奎自己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无论是怎么回事,他都来不及去想。还得密切关注,已经燃烧起来的老槐树。

    燃烧的老槐树就像一个有生命的精灵,在火光和烟雾中,发出凄厉刺耳尖锐的叫声。火苗tian舐着悬挂在树桠枝下的尸身上冒出一股股青烟。

    有人站在破庙至高点看见北边有烟雾在滚动,加上那位村民在救助之后在恢复意识时,把看见的事情告诉村人们后。

    人们怀着各种猜测,都纷纷跑了来看。

    老槐树毁灭了吗?看着火焰吞噬着这颗古老的老槐树,人们远远的站着指点着,议论着。也有人说这个挂着,正在燃烧的男人就是夏至安。

【122】 耸人听闻

    钟奎不动声色,屹立不动的看着老槐树,脑海里浮现出昨天看见已经死亡的帽衫男子。

    当时他问帽衫男子看见香草没有?帽衫男子没有答话,却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当钟奎继续追问他时,他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什么。

    当钟奎靠近他时,他反而吓得惊叫一声,就开跑。

    他为什么跑?因为他是邪恶的人。

    他害怕看见钟奎,是因为感触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杀气。

    他是夏老汉的胞弟,夏至安。

    墓穴里的夏至安,不是真的,是另一个失踪者。

    夏至安恨杀死他爹的人,想报仇却不知道谁是凶手。所以他暗地里展开了诛杀计划,把人杀死后藏在隐蔽不易察觉的山洞,或则山崖峡谷里。这样死亡的人,永远成为失踪者不能被人找到尸骨。

    这就是志庆他们在查找黑名单时,始终没有找到的失踪人员。

    而夏至安在最后把钟汉生的两个手下,弄死在墓穴里时,因为害怕加上夏老汉的劝阻,他是好仓惶离开家乡逃离到外地。

    当他再次返回时,哥哥夏老汉也已经过世。

    夏至安也懂得邪术,他恨所有的人,就研制出一种可以让人腹泻呕吐的药。撒在人们饮用水里,这样就发生了形同霍乱病症的疫情。

    人吓人可以吓死人你信不?

    夏至安利用人最惧怕死亡的心理,制造出假的瘟疫。吓死了一些年老体衰的老人,也把有心脏病的丧葬店老板给吓死了。

    在县城派遣来的医疗队告诉钟奎,他们在解剖开死者的腹腔时发现了问题。

    死者肠胃里没有那种可以致人死亡的细菌存在,却发现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心脏衰竭致死。

    这样就引起的钟奎的注意,他注意到所有的瘟疫病人,就属东华村的居多。附近的门槛村,几乎没有人发病。而且在医院救治的病人也是东华村的,那位丧葬店老板曾经给他说最近生意好,卖出去的花圈都是东华村村民去买的。

    他把这一系列的事件联系在一起,仔细想了想,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在钟奎他们去搜索夏老汉的家时,堂屋门口一个圆圆的蜘蛛网无辜破损了一个口子,当时他就知道夏至安回来之后,可能又出去了。

    同时他也知道,此人说不定就躲避在什么地方,很有可能窥看到他们已经来过这里。

    老槐树在一股股灰蒙蒙的烟雾中,从高大变成一截黑黢黢的烂树桩。因为火焰温度不够高,尸体始终没有成为灰烬,他随着烧毁的树桠枝跌落在地。

    相关部门在得到赶回县城的香草和文根报案后,逐派遣了办案的人员前来。

    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钟奎自然得到办案人员的责怪,说他不懂得保护现场。质问他为什么要无故烧毁老槐树,并且问出这些那些的问题,搞得他好一阵都下不了台。他是不能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说出来也许有少部分会信……得还是闭口忍耐受点委屈吧!

    办案人员在现场解剖开死者的肚腹,发现死者肚腹里有一个巨大的毒瘤,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果然是这样的,夏至安由于在外面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身体状况与日剧下,最后身患恶疾,才不得已返回家乡。

    同时办案人员还发现死者生前是被毁容来的,死者是从烧毁的树桠枝上扑倒在地的,所以面部基本没有毁坏。从近距离看,死者狰狞的面部上,横七竖八的有好几道刀痕。

    看得出死者在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给人群殴,或则被追杀什么的,才会得以毁容这一状况发生。当他郁郁寡欢,沮丧万分的回家后,发现哥哥已经离开人世,万念俱灰的他,就产生了自我毁灭的想法,在自我毁灭前,他得狠狠的捞一把,要把曾经目睹老爹受苦遭迫害的东华村人杀死用来给他陪葬。

    老槐树和夏家的故事好像结束,可是钟奎心里却有一个疙瘩。

    那就是口里为什么会吐出火焰,他记得在发怒时,感觉有一股灼热涌至喉咙处,后来吐出那股灼热时,却成了火焰。是真真切切的火焰啊!晕倒!火焰怎么可能在喉咙里?喉咙是什么?是肌肉组织吧!为什么没有感觉到疼痛?

    无语,越想越糊涂,不能想,也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不然别人会把自己当成神经病的。当然这个秘密还没有谁知道,包括香草和文根。

    在返回县城时,钟奎特意的去了一趟丧葬店。

    丧葬店的老板娘把他当做是听众,一番寒暄之后就哭哭啼啼的告诉他。原来啊!丧葬店老板是被吓死的,因为他有高血压和心肌缺血的病况。

    钟奎耐心的听完,这早就从医院来人告知的真相后,除了细细的安慰对方,实在也没有其他可以帮助的办法。

    后来老板娘说了,这店铺里没有一个男人,是没法撑下去了。她预备把店铺打出去,带着宝儿去投奔远在外县农村的娘家。

    钟奎左思右想,最后把丧葬店盘下来,并且给了老板娘很高的价钱。打这以后,他开始了爹最初的期望,做起了捉鬼先生。

    铜川县城发生的这件事,在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逐渐淡漠。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该吃吃,该睡,睡。

    东华村后山那颗老槐树也在人们淡漠的记忆里,重新长出一株嫩芽来。

    志庆的平安电报还是不定时的发来,钟奎新开张的捉鬼店铺生意如日中天,忙得他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文根和香草的关系在那次事件后,好像更近了一步,俩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钟奎打算在等志庆回来的日子里,给香草妹子和文根办喜事。

    有人说时间就是清洗剂,可以淡忘和抹掉很多曾经发生在人们身边的故事。

    香草开始是以报复的心态,故意当着钟奎的面赌气去接近文根。

    人就是这么奇怪,往往觉得不可能的事情,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想那香草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却在接触文根之时,最终被对方的真挚情感给打动。不但化解了之前介怀在心中的疙瘩,还无心无意中成就了一段姻缘,可惜的是,在后来却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怪事,究竟会发生什么怪事呢!

    我也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为了寻求真相,只能寻觅着这条线索慢慢展开……

    钟奎的捉鬼店铺开张,丧葬店门面重新装饰一番,得取一个店铺名吧!他苦思冥想,翻阅那些从夏老汉家里搬来的书。

    书里有镇鬼符咒,有风水命理学等,就是没有可以用来给店铺取名的书籍。

    经过香草和文根以及钟奎的斟酌商议,最后一致赞成店面取名叫;‘捉鬼专门店’

【123】 返城的知青

    上面的故事暂告一段,下面的故事,是发生在钟奎他们来这座县城之前的一个插曲,给上面的故事是有直接联系的,所以你不得不看,必须得看。

    话说;各种运动落下帷幕,返城的知青比比皆是。

    车站、人头攒动,拥挤不堪。高举行李大声喊叫的,趴在火车窗口探半拉身子看站台接人的,还有带着蓝色袖套维护次序的。车站上是各种喧哗,千般热闹。

    而在城镇码头上也是如此、来来往往的人流涌动。乌篷船摆动着木浆游动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满载归心似箭的男女知青们,往家的方向靠岸。

    在这些知青队伍里,年龄背景复杂多样。有年轻的,也有过了不惑之年的,还有因为各种关系不到位,导致返城的名额不能落实,所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在外面组建家庭的。这好不容易等到上面有文件下来,才有机会返回阔别数十载的家里的。

    其中有一位中等个身穿蓝色中山服的男子,一手提着一口简单的行李箱,一手还得半搀扶住身边凸显肚子的妻子。东张西望且神色紧张的行走在,人流拥挤的码头上。

    “阿良,我怕。”由于刚刚从乌篷船下来,又跻身在如此之多的人流中,妻子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安的神态看着人流,低声对身边的丈夫阿良说道。

    “有我在你身边,别怕。等咱们到单位,就好了。”阿良也是满头大汗,他把妻子往身边靠了靠,悄声安慰道。

    岸边一位年长的老者手举木牌,木牌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张阿良,许娜。

    “哎!刘老师,我们在这……”搀扶妻子的男子,看见老者心中大喜,在大叫时。不由得疾走几步,恨不得马上就到岸边,可还得顾及身边的孕妇不是吗?所以他疾走几步后,犹疑一下,还是赶紧放慢下来,不紧不慢的往岸边走去。

    妻子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看向在向他们招手的老者,略显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浅显的苦笑。

    老者是男子父亲单位的老同事,他是受老友的委托来接他们俩的。

    当张阿良和妻子许娜到了岸边时,俩人给接人的刘师傅寒暄几句。

    刘老师含笑点头一眼瞥看到后者凸显的肚子,皱眉、脸上笑容一僵。

    许娜观察到刘师傅的表情异样,她不解的看向丈夫。

    张阿良轻轻揽住妻子的肩胛,淡淡一笑道:“刘师傅,我爹好吗?他怎么没有来?”

    在张阿良的询问下,刘老师面色变得复杂起来,之后淡然一笑道:“你爹在医院里。”说着话伸出手,接过张阿良的行李箱道:“安全回来就好,咱们先去填饱肚子,然后去单位报到,再去医院看你爹。”

    张阿良的父亲,是铜川县一名普通教师。因为成分问题,被搞成是什么东东,反正很不好,不但丢了教师工作,还三番五次的被弄到高台上去批斗。

    也就是因为这样,张阿良才被发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进行劳动教育。

    在数年后,有很多冤案,旧案都得到昭雪。

    可张阿良的父亲,一生憨直,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更没有任何靠山。所以他的事情无人问津,他的个人档案,一直就搁浅在那黑咕隆咚的岁月里。

    直到有一天,学校新一轮领导上台本着相关文件的下达。曾经在学校教书育人的老同志进行一次彻底查找。

    才发现还有一位老教师没有得到相应的关注和补偿,这位老教师就是张阿良的父亲。

    张阿良在刘老师的叮嘱下,把妻子暂时安顿在一个朋友家里,然后去医院见爹。

    爹安静的躺在医院的停尸房里,没有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阿良没有流泪,他久久凝视着父亲花白已经僵直的头发丝,以及那一张静白色的面孔。心,出奇的平静。

    刘老师告诉阿良,学校在发现他爹的情况后,寻找了好久才发现他爹栖身在县城北门桥墩下。找到时,浑身染病,而且已经病入膏肓。

    因为阿良的父亲,没有稳定的居住地。加上不懂事的阿良,认为自己的不幸都是父亲一手造成的,所以心里有怨恨,也就没有给父亲发书信联系什么的。

    话到这儿,不得不提到阿良曾经的故事。

    因为家庭贫困,自卑心不是一般重的阿良,羡慕那些条件好的同龄伙伴。他们有吃,有穿、连走路都比他神气。

    所以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总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出人头地。

    没想到机会果然来了,一场铺天盖地的运动降临到县城。

    一幕幕难以置信的画面展现在阿良的视线里,他曾经十分羡慕的家庭和那些伙伴,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批斗和发放。

    看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批斗场面,阿良心里便蠢蠢欲动起来。

    在第二天,他就加入游行队伍中去。斗志高涨,嗓门吼得比任何人都敞亮。

    阿良就像一个迷途的孩子,突然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运。

    他全身心融入进激昂高涨的吼叫声中,幻想着拼搏会带给他的无穷力量一般,运动将成为他踏入飞黄腾达这神圣殿堂的契机,他会深切感触到梦想折射出来的辉煌。

    阿良美滋滋做着他的幻想之梦,因为他自信的认为,这次运动是专为了他而来的。

    没想到的是,这种好运在他身上没有持续到好久,厄运就不期而至。

    他的父亲因为看不惯那些蛮横的积极分子,揪斗一位体质嬴弱的女性,就打抱不平上前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父亲遭到言论攻击,同时被逐出教师队伍。

    同时受到牵连的还有阿良,当他抱住一顶尖尖帽,正准备给受到批斗的人戴上时。就有人把他拉扯下台子,并且勒令立即脱掉绿色军装。

    阿良回家和父亲大吵一架,父亲很生气就拿起扫帚打这个不肖子。原本就憋着一肚子气的他,在父亲舞动的扫帚砸来时,不但没有躲避,还一把拉住扫帚夺过来,再狠狠的对着父亲的面部砸去。

    结果可想而知,不知道是父亲没有及时躲闪开,还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忤逆他。扫帚的另一端,狠狠刺进父亲的眼眶里,父亲发出惨叫的同时,那血就像泉水一般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124】 晦气

    冰冷的气息充斥整个停尸房,僵直伫立在冷冰冰尸体前的阿良,鼻息间发出轻微的吸拉声。

    这不是阿良的哭泣,而是因为冷气冷得他的清鼻涕,像水一样流在毛茸茸的胡须上,因此他不得不使劲的把清鼻涕吸进去。

    他一直微勾头,不敢直视父亲那只凹陷没有眼珠子的眼眶。一辈子无法忘记,他当时把扫帚从父亲眼睛里拔出来时,看见冒出鲜血的眼眶里没有了眼珠子。

    记忆里;父亲想阿良身材不够高,不能在晾衣杆上晾晒衣服。所以在扫帚上下了一番功夫,他把扫帚的棍子上,捆绑了一个简易的铁叉。那颗带着一截红兮兮肉筋的眼珠子,就在铁叉上……

    刘老师告诉阿良,父亲曾经被没收的房子,已经归还在他名下。并且稍作拾叠,随时都可以住进去。

    阿良父亲的房子,是学校曾经给住校教师们配置的住房。虽然面积不宽,也好比那些长期住在棚户区人们强势。

    阿良从朋友那接回妻子,一起来到父亲的房子前。房子的编号,他有些不喜欢,什么号不好偏偏是什么14号。

    14号103室。

    刘老师在离开阿良家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唉!早知道你爱人是有身孕的,就不应该回来,即使要回来,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阿良不明白老师的话,许娜更不明白。

    也许年代不同早就了各种代沟,他们俩没有把老师的话放在心里,反而觉得老师的话太过迂腐守旧。

    因为在民间有一种诡异的传说,说的是凡是身怀有孕的女人,不能随意搬迁长途跋涉和剧烈运动的。据说稍有不慎,就会造成胎死腹中,或则流产什么的。

    阿良没有理会老师的话,在学校领取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金,就大肆的对房屋进行修缮。

    在粉刷过程中阿良奇怪的发现,明明粉刷一新的雪白墙壁,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会冒出血色的点状痕迹。

    他不厌其烦的再次抹掉那些血色点状痕迹,继续往上面覆盖石灰浆,可不一会儿那血色点状痕迹又会出现在墙壁上。

    接连抹了好几次,阿良也失去了耐心,最后只好弃之不顾。

    接下来他们夫妻俩就拾叠好屋子的前后院子,还精心种植了一些花花草草之类的植物。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挖来一颗涨势良好的槐树幼苗,栽在房屋的阳台窗口下。

    因为手里有钱,阿良也没有安心去寻找什么工作,整天就陪伴在妻子身边,抚摸她的越来越凸显的肚子。

    许娜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槐树的幼苗也逐渐长大,枝叶繁茂迎风摇曳一派生机盎然的感触。

    半年后一天,妻子许娜突然觉得肚子疼痛难忍,没有经历过接生和见识过女人生孩子的阿良顿时慌了神。

    妻子凄厉从惨叫一声声摧残着阿良的意志,他发狂的来回在屋里走动,不停的抓扯头发,以此来控制心里的恐惧感。

    因为那个时候都知道的,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能惊动任何人,据说惊动了别人反而不好,会给人招来晦气。

    所以阿良除了焦急的在屋外走动,好像没有别的方法。他在屋外走了好几个小时,一直竖起耳朵想亲耳聆听婴儿初始的啼叫,可是一分一秒,一时一天都过去了,不但没有听见婴儿的啼叫,甚至于连妻子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了……

    阿良在第二天去了一趟集市,逢人就说他当爹了,神态自如的在集市上买了丰盛的菜肴,据说是用来庆祝的。

    可知道他的邻居们,都没有听见阿良家里有婴儿的哭声,也没有看见许娜抱出孩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可那时候运动风暴刚刚过去,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敏感度还没有完全松懈下来,人人自危中深怕那万恶的运动**再次袭来。这样下来,人们心里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有谁去关心阿良的状况。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最先想起阿良的是那位刘老师。

    刘老师带着白糖和十几个鸡蛋来看坐月子的许娜。敲门,没有人应声。

    问邻居都摇头说不知道,说;好像好久都没有看见阿良出来过。

    刘老师想;阿良在返回县城后,也没有给那些朋友有什么交接,他是看透了这个藏污纳垢的人世间。想到自己远在他乡时,很想托朋友帮忙找回程的出路,可是朋友们都避开他。

    哪怕是在返回那一天,阿良把妻子送到朋友家,那个朋友才在推托不下的情况下,勉强答应暂留许娜在他那休息一会。

    当然这都是阿良在和刘老师从医院回来时,吐槽给老师听的。一字一句间流露出着对父亲的缅怀和歉意,他后悔不该给自己的父亲记仇,更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喷怒,用扫帚弄瞎父亲的左眼。

    刘老师左思右想之后,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准备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附近的管辖区有人来了。

    大家伙一发力,103室的房门被撞开。同时撞开的房里,飘出一股腐烂恶心的臭味。

    “这是什么味道?”刘老师边说边走了进去。

    在进入室内后,那股窒息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和腐烂味更加浓烈,见缝插针扑进他们的呼吸系统。进入的人,面面相觑,由于臭味太浓,他们只好捂住口鼻一步一步的往里靠,眼前血腥的一幕,惊得他们双腿僵直住,不敢在迈前一步。

    阿良身穿橄榄绿军装倒伏在窗口处,溃烂爬满蛆虫的眼眸,死死盯着那颗由他亲自移植回来的槐树。

    许娜头发散乱,一枚鲜艳的红色发卡快要从头上掉下来了。她腿部血污横溢滚动着一条条蛆虫死在卧室里。在她的身边,还有一团血糊糊红兮兮的肉疙瘩,肉疙瘩上满是像眼珠子一样的小肉瘤。

    这怵目惊心的一幕,吓得进来的人都汲汲皇皇,忙不失迭的往外跑。

    有人及时通知了相关部门,办案人员赶来。

    对现场进行检查,看是否是蓄意谋杀,还是死者自己制造的这起恶性室内死亡事件。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人们惊讶的发现。

    阿良是在饭里下了毒鼠强自杀的,许娜是因为生产大出血导致死亡,而她身边的那团肉疙瘩,就是她的婴儿,一个畸形长满眼珠子的怪胎。

【125】 诡异的眼睛

    阿良真是来去匆匆,他没有留下多少印象在人们的记忆里,所以淡忘起来也容易。

    这间14号103室在阿良之后,就空置下来。

    也就是钟奎他们在县城经历那场可怕的人为瘟疫后,那间房子已经空置了好些年。

    随着时间的消磨,人们记忆里已经存储了其他的新鲜事物,发生在103室那件可怕的事也就淡漠在人们记忆里消失在风中。

    学校在扩建中也有想到那间房子给修缮一番,然后准备分配给一位新来的大龄老师。为什么叫他大龄老师呢!这里有一个缘故。

    这位老师都三十几了,还没有结婚,据说还在谈恋爱中。

    这位老师姓邓,暂且不提他的爱人是谁。

    因为这个故事很短暂,他爱人戏份很少也没有必要提及。

    邓老师喜不自胜的接过学校领导递给的103室钥匙,感谢的话那是滔滔不绝,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来表达才好。

    邓老师是性情中人,他深知现在住房的艰难,有好多人家都是几大口人挤住在三十平米的房子里。所以他对学校的安排是千恩万谢,恨不得把毕生都鞠躬尽瘁在教育事业上来,以期报答学校领导的关爱。

    顺利入住,欢欢喜喜的结婚。

    房子不错,只是有件事让邓老师感觉很郁闷。

    那就是在半夜三更时,房子里老是有人哭泣和吵架的声音。

    邓老师在睡熟中被爱人喊醒,爱人是因为不知名的哭声惊醒来的。两口子不止一次起来拉开屋里的电灯四处看,房子里好像干干净净除了他们两口子,没有别人。

    好吧继续睡,刚刚闭眼那哭声再次响起,好像就在他们的耳畔。

    邓老师的父母也是教书育人的,所以作为世代书香的家庭,受到父母的各种熏陶,他是不会信什么鬼神之说的。

    在第二天邓老师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只是一晚上没有睡好,头昏沉沉的没有精神。

    去上班时,有关系好的同事就悄悄询问。

    邓老师就把晚上听见的异常声音告诉他。

    这位同事是土生土长在县城的,所以他早就知道那间房子里死过人的事情,也就好心的劝告邓老师还是别住下去了。

    不过邓老师对这种话是嗤之以鼻,并且告知这位同事道:“鬼神之说那都是封建思想了,现在可是社会在进步的阶段,思想要跟着潮流走!别老活在自我幻想中。”

    得!这位同事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他撇撇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就这样邓老师依然我行我素继续在103室住下去,依然是半夜三更听见哭声。

    这样邓老师的爱人就不乐意了,加上又身怀有孕,脾性也随之变得暴躁不稳定起来。

    邓老师脾性好,一直觉得爱人的吵闹是因为,孕初期的生理反应。

    在两个人吵架时,他就一再的谦让,时不时爆发出一小段幽默的冷笑话来逗乐爱人。

    爱人其实有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她的脾性一向都很好的。所以在丈夫这样谦让后,她也就没有继续闹嚷下去。而是一再隐忍心中的不如意,极力扮演一副贤惠礼让的好妻子模样给丈夫。

    十个月说来就来,邓老师的爱人,终于面临瓜熟蒂落的关键时刻。

    面对爱人的生产期,邓老师突然紧张起来。至于紧张什么,他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反正就是莫名的紧张。

    那位好心的同事,在看见邓老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加上一直没有休息好,面色有特别的难看。就再次旧话重提道:“那屋子里真的死过人,你偏不信。”

    邓老师淡然一笑,没有像上次那样搬出一些哲理语言来反击对方。

    同事以为他信进去了,继续说道:“对了,我听人说,咱们县城有一位捉鬼专门店,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这次邓老师真的生气了,他很鄙夷同事的心态。觉得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怎么有什么封建迷信的想法,还怎么教育下一代人?

    同事见邓老师的面色阴沉下来,知道他的倔脾气又来了,不由得自嘲道:“得,算我多嘴。”说着还用自己的手掌拍打面庞,就扭头离开了神态木讷的邓老师。

    下班回家的邓老师在路上就有邻居告诉,说他的爱人在家里喊叫。

    邓老师三步两步往家里跑,幸亏的是学校距离住家不远,就在教学楼后面。、爱人满脸冷汗,面色惨白得就像透明的纸。她看见丈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就伸直了手大口大口的呼气,蓄积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老公救我……”

    邓老师跌跌撞撞冲进屋子里,一把抱住血泊中的爱人。

    有好心人听见邓老师的爱人喊叫,也赶紧的跑来看。还有人拉来了架子车,意图把他爱人送进医院。

    邓老师是那种古板守旧加迂腐的怪伽脾性。

    在他心里的想法是;自己家的女人怎么可能到医院去,赤身露体给别人看?那不是有损老祖先颜面的丑事吗?

    邓老师拒绝好心人士的帮忙,执意握住爱人的手,一个劲的鼓励她努力生。

    爱人昏厥几次,几次被邓老师唤醒。

    这样下来,爱人的体力已经完全超支,根本没有办法生下孩子。

    爱人死了,邓老师傻了,他抱住逐渐冰冷的爱人,欲哭无泪。

    闻讯赶来的学校领导,把邓老师强行拉出屋里。接着有医院来人,把他爱人的遗体也抬出那间103室。

    之后经过医院的解剖,从邓老师爱人的肚腹取出一个死胎,死胎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大嘴和鼻子,而鼻子上依附着一个又大又软的形同额头似的东西。

    医生把整块凸出鼻子的额头切开来看,眼前出现好诡异的一幕,死婴儿的头颅里居然没有长脑子,却长了密密麻麻几百个像玻璃球一般的黑色眼珠子。

    怪胎的事情在县城传得沸沸扬扬,捉鬼专门店也有耳闻。可惜的是,钟奎不在店铺。

    店铺里只有香草和文根。

    香草给人卜卦,生意还不错,大多数来卜卦的都是女人们。

    文根依旧在上班。

    钟奎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来卜卦的女人讲述最近传说的死婴事件时,有人上门来把学校宿舍那间103室的事情给香草讲了,并且想让钟奎去看看。

    香草说道:“钟奎哥去了山上,因为那边有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

【126】 一刹鬼影

    香草给来人说钟奎去了山里,其实就是去了远在外搞勘测的志庆那边。

    就捉鬼专门店开张后不久,钟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志庆和另一个人在搏斗,而这个人的样子却始终也没有看清楚。

    这个奇怪的梦一直持续出现在梦境里,这让钟奎很不安,所以在接连几个礼拜没有接到志庆的电报后,他毅然决定只身前去探看。

    眼下捉鬼专门店除了香草和文根,谁敢去学校那间屡次出事的103室?再说了,那可是教书育人的地,怎么可能会有鬼来的?

    文化人给半文盲的区别就在于,半文盲信奉鬼神,文化人信科学。

    103室事件搁浅,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邓老师因为受到失去爱人和那个死婴儿的双重打击,精神状态不好就辞职离开铜川县去别的地方了。

    就像人们口里时常爱提到的一句话,地球离了你一样转动。县城没有了邓老师,还会有***,张老师,所以他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香草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人卜卦,文根还是上班。好像一切还是维持原状,没有因为学校宿舍发生诡异事件,而有什么大的动静。

    103室再次被一把大铁锁锁住矗立在空间里,安静等待下一位户主的光临。

    窗台下那颗槐树在无人照顾下,反而涨势更加良好。密不透风的绿色叶片儿,覆盖住倾斜的太阳光,留下圆形酷似伞状形态的阴影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香草喜欢趴在柜台上的感觉,脑海在遐想着文根告诉她的那种,拖着两条辫子的大车子,据说大车子里坐着很多人。她很奇怪车子怎么会长出大辫子来的?

    一只不知好歹的苍蝇,嗡嗡飞旋在她的头顶。

    她扬起一巴掌就想打掉苍蝇。

    一抹暗影遮挡了光线,不用看就知道来人了。香草慵懒的撑起胳膊肘,没好气的口吻道:“捉鬼先生不在,你改日来吧!”

    “我不捉鬼,我卜卦。”瓮声瓮气,有些黏绵略带儒雅的语调。

    奇了怪了,在平日里都是女人来卜卦,今儿个怎么来了一位男人?

    来了顾客就不能怠慢人家,管他是男是女,反正是给钱。这样一想香草急忙丢给对方一抹,不咸不淡的微笑道:“哦!那请坐,把你的要求讲出来。”

    男子没有坐板凳,而是扶了一把头上的帽子。

    男子下意识的举止,这才引起香草的注意。来人一身橄榄绿军装,橄榄绿军帽下,不知道是贫血还是天生就是一副青皮色脸,反正入眼给人一种很不正常的脸色看着极不舒服。

    “你是找人,还是问路?”

    香草说的是卜卦的行话,找人是找活人,问路是问阴间的路。

    铜钱测祸福,有几种模式。一个是家中有病人,久治不愈想测算究竟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还有就是,家里有失踪的人,可以在此测算不求什么,就想求一个心安。

    做这卜卦行当的人给算命测八字差不多吧!,要的就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一切都随求卦者的心情和面上表情来说事,半真半假吧!大家伙看了,求别去模仿。

    但是也有巧合的契机,就像之前香草胡乱测算,居然测算出制造瘟疫的始怂恿者会死亡在那颗老槐树下。

    此刻来到捉鬼专门店的男子,一脸木然的盯着香草,看着她念叨着什么,食指捻住一枚铜钱出口问道:“找人?还是问路?”不知道对方是耳力不好,还是故意装莽,她有些生气,故而把声音提高好几分贝。

    “找人。”男人阴阴的声音道。

    听着来人的声音,香草微微一怔,一丝寒气突兀从后背冒起。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这双眼里的眸光阴寒无比,根本就不像是人类来的。

    香草没有做声,却在暗自观摩此人的心理活动。这是她在平日里给钟奎学了一些皮毛而已,倘或对方不是人类,那么观摩人时就不会感触到他的心跳。

    观摩瞬秒间,她惊颤的感触到此人不属于活人。

    香草心里一虚,手指打颤,铜钱老也立不起。

    实话;此人就是一不甘心的怨鬼,它要找的是死人,是它的爱人,孩子。

    香草可没有这个能力召唤出已经下了地狱的幽魂,不能召唤出,怨鬼岂肯放过她。

    她极力镇定,努力思考,伺机寻求一种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既可以把此恶鬼支开,又可以探明此恶鬼的来历,这样在钟奎哥返回时,就可以告知让他去捉掉了事。

    冷汗爬上面颊,铜钱啊!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往一边到。香草苦逼极了,都不敢抬头看就站在她前面一点点的男人。

    因为相距的距离不远,凉飕飕的冷感好比停尸房的冷气,呼呼侵扰过来。

    指尖终于稳定铜钱,心里也编排好了一个说辞,抬头……

    我倒!男人不见了,无声无息就消失在一瞬间。香草抹一把冷汗,紧张的环顾四周,一颗心还狂跳不止。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询问声。

    “你在找我?”

    “妈呀!”香草狂叫,噌的从地上站起作势想往店铺里跑。可她还是稳稳的立住身子,定睛一看,出口大骂道:“混蛋,你想吓死人啊!“被香草恶骂的文根不明觉厉的看着对方,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啦?”

    香草惊慌失措的仔细搜索一下四周,一把拉住文根往铺子里走,口里嚷嚷道:“咱们今天把铺面关了,赶紧的。”

    文根感觉香草不但脸色大变的手指冰冷,身子也在颤抖不停,就关切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钟奎哥什么时候回来啊!”香草避开文根的话题,带着哭腔道。

    香草是谁,是钟奎娇惯出来的妹妹哎!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把文根当成是出气筒,当成是手帕用来抹眼泪的,当成是听她吐槽哭诉的观众。

    她怎么会怕成这个样子?

    无论文根怎么问,香草就是不告诉他原因,急得他跟什么似的。

    接下来香草更是提出一个滑稽的要求,那就是她要文根陪同去找钟奎。

    香草究竟什么原因如此害怕,她的害怕是有缘由的。

    在这座小县城里,即将掀起一场杀戮游戏,而这个杀戮游戏的玩家,就是刚才那只充满戾气的怨鬼。

【127】 我与鬼有一个约会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魔鬼。俗称;心魔。

    夜替代了白昼,舞动它巨大的触手,施放出魔力般的幻术把夜幕点缀得虚幻不真实起来。

    有人说白天是一个喜欢热闹的调皮孩子。

    夜晚是一个内心阴暗,缺乏幽默却喜爱作弄人的家伙。

    香草和文根白天与黑夜是有界限的,香草得回家去,留下文根孤零零的在店铺里驻守。

    文根胆小啊!这黑漆漆的夜,面对这些只有死人才会享受的玩意。什么五颜六色纸花圈,那些个死眉瞪眼直勾勾盯着他看的纸人……

    越看越害怕,他只好把店铺里的所有灯都熄灭,这样除了黑暗之外,没有其他可怕的东西出现在视线里。恐惧是与生俱来的,文根也想过把香草留在这里。

    可是自己是男人,男人就得有作为,有魄力。不能让女人瞧不起。

    香草崇拜钟奎,那是因为他有别人没有的优点。

    我不比钟奎差吧!为什么我就不能得到她的一颗芳心?加油吧!刘文根,你是最棒的。文暗自一阵胡思乱想,爬上床就拉住被褥把头,屁股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可是不行啊!冥冥之中总是感觉到暗黑中,有一双眨巴眨巴带着邪恶的眼珠子在窥视似的老也不能入睡。翻腾好一会,他还是坐起来,按开床头灯,拿出掖在枕头下的书来。

    文根胡乱的翻阅着枕头边的书籍,这些书籍是钟奎留在这儿的。

    钟奎什么时候回来!他文根的苦日子才会到头。

    文根迷迷糊糊的瞎想,忽忽悠悠地进入另一个虚幻的世界。

    这个世界很空洞,像是一面透明的镜子。镜子里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无论他做什么动作,对方也能够模仿得微妙微翘。

    文根好想摆脱镜子里这个人,却感觉浑身被禁锢住无法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里,香草觉得文根变了,变得有些陌生……

    比如在以往,文根在上班之前,先要黏住她说很多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闲话,才会心满意足的去上班。

    可如今,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黏住她,也没有了那么多闲话。上班还是照样上班,可是下班却没有按时下班。

    香草试图用铜钱测算文根最近的运道,令她很诧异的是。铜钱好像失去了效力,不但无法测算根本就无法立起来。

    文根究竟下班去了哪里?这个问题一直骚扰着香草不能淡定的心态。

    这一天,香草趁文根上班之际,就佯装没事人一般,还是托腮趴伏在柜台上,一手拿起苍蝇拍子东一下,西一下漫无目的舞动拍子。

    文根前脚走,香草后脚关了铺面,推出钟奎的自行车就悄悄跟了上去。

    香草亲眼目睹文根进了单位,然后她就蹲在他单位的对面,一直注视着大门口。大半天的功夫也没有看见他出来,就肯定他上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香草决定从单位返回铺子去,等吃了中午饭再继续跟踪。

    文根的单位中午有一顿免费午餐,所以在中午时间他不会回铺面,也就不会从单位出来。

    香草匆忙吃了午饭,就蹬车去了文根的单位。照例躲避在暗处,静静观察他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躲避在暗处的香草,老是这么鬼鬼祟祟的,也觉得不是过事。就动摇了想一直窥看下去的决心,在三番五次的自我动摇下,加上要去方便的原因,她最终离开了监视文根的地方回到铺子上。

    在返回店铺的那一截路,她要经过一处‘供销店,’‘供销店’在那个时候还有另一个名称,叫‘供销合作社’里面卖的物品很繁杂,价格公道什么都有。

    大到腊肉香肠,小到油盐酱醋,品类繁多一时也没法挨个并列出来。

    香草进供销店是想给文根买一双半胶鞋,她早上看见他的鞋尖露出了大脚趾。

    供销店里的有两名营业员,一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农村妇女。

    另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女孩,红扑扑的脸蛋跟苹果似的,就是她笑脸盈盈的接待了香草。

    不知道怎么回事,香草觉得这个女孩眉眼之间隐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营业员女孩羡慕香草好看。

    香草称赞女孩好看。

    俩人就这么邪乎的聊了起来。

    “姐姐你真好看。”女孩麻利的包住半胶鞋递给对方道。

    “那有啊!没你好看,真的。”香草真挚的眸光看着对方道。

    “姐姐这是给对象买的?”女孩试探的口吻道。(对象)即是男朋友的意思。

    “没有,咦,你有对象了?”香草把半胶鞋装进包里,随口问道。

    “没。”女孩害羞一笑,粉脸愈发好看。

    “不信,说不定你已经有约会了呢!”香草玩笑着欲扭身离开。

    “我给鬼有一个约会,你信吗?”身后突然传来女孩一本正经的话道。

    对方的话邪乎,惊得香草微微一怔,再次扭头看向女孩,以为她是玩笑来的。

    女孩也怔怔的看着她,脸上很平和,好像刚才那句话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根本就不是出自她的口中似的。

    真奇怪!供销店里的异常。让香草的心情莫名沉重起来,她郁郁寡欢的回到铺面,一直默默琢磨着女孩的话。

    就在香草离开供销店一盏茶功夫,她又迎来了一位顾客,这位顾客是男性。

    男性顾客风度翩翩来到女孩面前,他身着橄榄绿军装,浑身隐透出一种英姿飒爽的气质。

    那个时候大多数女孩心中的梦想,就是嫁给一位当兵的军人。所以当女孩看见这位兵哥哥出现在面前时,虽然她极力保持一副大家闺秀那种矜持的神态,可眼睛却出卖了自己。

    她渴望了解对方。

    兵哥哥好像是无意间闯进这家不起眼的供销店的,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一路围绕着玻璃柜台轻点一圈后,就抬起腿杆想离开。

    “哎!”女孩张口喊住对方,粉脸霎时羞红。

    兵哥哥下意识的停住抬起的腿杆,扭头看向她。

    “有事?”

    “你,买什么?”女孩明知故问道。心里却在自责道;人家那里是买什么嘛!分明就是闲得没事,胡乱进来逛逛的。

    “唔!你不问我还差点给忘记了,我想买一副眼镜。”兵哥哥果然回转,看向女孩认真的说道。

    “嗯,好,好,我给你挑。”女孩没有理会那位妇女营业员的白眼,而是自顾自的给兵哥哥挑选眼镜。

    眼镜挑选好,双手递上“兵哥哥,给。”女孩殷勤的露出笑脸,看着对方这张文弱书生般的脸庞,心突突的狂跳着,她渴望着什么……

【128】 白马王子

    兵哥哥好像知道女孩的心思,在接过眼镜时,趁那位农村妇女不注意。就势轻轻捏一把女孩纤细嫩滑的小手,同时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显的诡笑。

    女孩被对方握住,没有感觉到那种令人心跳的触电感。却感觉对方的手,好冰,冰得她浑身一颤,迟疑的抬头四目相对时,对方的那一抹蛊惑笑容再次给了她无尽的鼓励和遐想。

    女孩暂时忘却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冰冷,继续憧憬着美好的梦想。她把兵哥哥付给的钱交给自家嫂子,并拿上她找补零钱递给兵哥哥,然后就假借上卫生间之际,先一步走出了供销店。

    女孩在另一处转角等待兵哥哥。

    兵哥哥焉有不明之理,俩人在刚才一捏一望之际已经达成默契。

    女孩满足于和兵哥哥并肩走在马路上的感觉,遐想中连平日里不起眼马路两边的树木。也变成两队全副武装的卫士,在恭敬的对他们俩行礼致意。

    兵哥哥手暧昧的揽住女孩仟腰,一袭阴寒从腰部沁进身心。女孩微微一抖,耳畔聆听着他说出最喜欢听的那句话:“你真漂亮。”

    女孩忸怩的笑笑道:“兵哥哥真帅气。”她觉得兵哥哥身体好冷,就像他的手那么冰。可是却不好意思问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兵哥哥虽然有一种坏坏的样子,却丝毫没有想进犯她的意思。揽住她的姿势一成不变,依旧那么优雅很君子的姿态。

    “二丫,咯咯!”二丫觉得自己的名字真心土气,老爹老娘没有文化,取个名字也是土不拉几的。

    “二丫挺好啊!你笑什么?”兵哥哥非但没有笑话她的名字,还不适时宜的称赞两句。

    “呃,兵哥哥可以把名字告诉我吗?”二丫期待的眸光看着对方道。

    “好,我的名字叫张阿良。”兵哥哥带笑的样子好坏,好像看穿了二丫的心思似的。把二丫羞得粉脸一阵红似一阵的。

    “嗯,我记住了。阿良哥,你哪一年的?”二丫感觉到面庞滚烫滚烫的,却还是忍不住主动问道。

    “我啊?如果算起来是快四十了吧!”兵哥哥似笑非笑的神态道。

    看着对方这一张略显苍白却十分俊俏的面孔,怎么也不可能是四十岁的糟老头子吧!“咯——咯咯!”二丫被对方的幽默逗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兵哥哥没有笑,他扶住二丫说道:“咱们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二丫努力控制笑神经,用手背抹干净眼角的泪,放眼看向四周。最后说道:“咱们去河边公园怎么样?”

    “甚好——甚好。”

    就这样二丫和这位叫阿良的兵哥哥一起往河边公园走去。

    河边公园很幽静,没有多少人在此刻有闲暇时间来逛。

    俩人寻得一处隐蔽位置的长条椅上坐下。

    因为没有闲人搅扰,二丫和兵哥哥的距离自然就更近了些,俩人几乎是身子挨着身子坐在一起。

    二丫说:“她是高中毕业,在供销店里那位是亲戚,也就是这位亲戚的老公给了她来这里工作的机会。”

    兵哥哥就像一位忠实的听众,认认真真的倾听着二丫的讲述,似乎他没有什么特别到故事讲给对方听。

    二丫说:“在初中时,特别喜欢国外知名作家,莎士比亚的作品。特别是《哈姆雷特》复仇的王子,在得知自己的父亲真实死亡原因后,人如何复仇的故事。”

    兵哥哥点点头终于开口道:“作家们其实是利用纸张和文字,在向人们传达他们所幻想的精神,这种精神的大小和力度显示着每一个作家的功底。”

    “对啊!”二丫眼里充满仰慕的光彩,她傻乎乎的问道:“精神力量难道真的可以传递吗?比如说;特异功能那样把精神转化成物质力量等。”

    “哈哈!跨世纪的年轻人总是对这些虚幻的物体感兴趣。”兵哥哥讪笑道。然后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道:“如果心诚则灵,这超乎自然的景象应该可以吧!”而后继续说道:“人类的思维其实就是复杂的精神信号,就好像无影无形的电能,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一番稀奇古怪的言论,听得二丫是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却又不明觉厉。

    兵哥哥看着眼前安静的环境,对二丫说道:“把我们现在的环境,比作是一副宁静的山水画,画里的景物由你自己来设定,当你真正明白了宁静的涵义,就会自动摆脱周围喧嚣的现实。”

    “嗯。”二丫倾慕点点头。

    “所以你刚才提到的精神力量是可以传递的。”兵哥哥顿了顿,瞥看了一眼二丫继续道:“比如说感情……”

    二丫心莫名一紧,接着就狂跳起来,她感觉心中跳动的声音超越了自我控制。

    兵哥哥继续卖弄他的博学多才道:“如果有人喜欢你,你是怎么感觉到的呢?这就需要精神来传递,相互之间的精神传递达成默契。继而产生了相互的理解和爱慕,之后就是进入感情阶段。”

    二丫聆听着眼前这位帅气兵哥哥的哲理话语,心里却在暗自猜测:他会不会是喜欢自己?怎么会谈及到感情来了?如是真的喜欢倒正合我意,可……

    对于感情二丫也不是没有,而是不满意,她不喜欢父母什么媒灼之言父母包办。

    俩人聊着聊过了头,等二丫反应过来时,四周黢黑一片。

    兵哥哥大气的说要送她回家。

    着河边公园看守的老大爷,看见二丫和这位兵哥哥姗姗晚归,不由得摇头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像话,居然模仿起西方国家的lang漫来,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妈老汉应该怎么着急了。

    香草一直在店铺苦苦等待文根回来,因为他回来了,自己才能从这里走开。把店铺门关了,趴在桌子上瞌睡起来。

    文根回家,看见香草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

    “香草,起来。”文根轻轻摇动对方的肩胛喊道。

    梦境里香草一步步后退着,在她面前站着的是那位可怕的怨鬼。

    “呃——呃”香草在被文根摇醒后,本能的大叫着,惊愕的看着他。

    文根被香草神经质的举动吓得一愣道:“怎么啦?”同时瞥见桌子上摆放的半胶鞋,心微微一颤,立即知道是香草给他买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香草镇定之后立马质问道。

【129】 树枝孤魂

    文根不明白香草为什么会发怒,他苦笑道:“大姐,我加班好累的有没有?你怎么就不体谅人呢?”说着他就推香草往外走道:“时间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香草怒气冲冲甩掉对方搭来的手道。

    “别赌气,乖,你看看今晚天好黑。”

    实话;香草和钟奎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艰难苦楚,她怎么可能惧怕夜晚?除非会出现什么意外!

    文根怮不过香草的倔强脾性,只好任由她独自离开。

    今晚的夜色可真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风鬼祟的摇摆着树枝,无不让人心生畏惧。

    一阵沙沙的响声好像是来自身后,她不停的张望,手指紧紧的握住车把,好几次瞻前顾后差点碰撞在街道的行道树上。

    香草不知道究竟为什么紧张,她脑海里不停重叠着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是晚归的文根,另一个则出现在店铺里的那一只怨鬼。

    前后左右均被暗黑包围她就像行走在沙漠里迷途的苦行僧,身后的暗黑很狡猾,她往前走一步马上就侵袭过来占据掉有限的空间。

    最后一次差点撞在一个石墩上,才努力克制过于紧张的心态,脚使劲到蹬着脚踏车。好不容易捱过好几段暗黑的街道巷子,终于看见三道拐巷子口,在前面一点点就到家了。

    由于身后无底的暗黑,香草不敢回头张望,拿钥匙的是颤抖着许久扭动锁珠,锁珠弹缩传来轻微咔嚓的一声房门开启。

    终于可以仰靠在家里的竹椅上,竹椅发出吱吱的响声,这是熟悉的响声。香草撩开遮盖在额头前的发丝,长出一口气,身心还是处在紧张的氛围中。

    刚刚从大空间,突然再次置身在这空荡荡的大屋子里。一种莫名的孤寂感袭上心头,她想哭……

    这一晚香草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已经成为碎片的记忆再次重复,她很恐惧的看见那一抹长长的背影……这次的梦境里出现了另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在拼命的喊叫着什么,在梦境里她觉得这个女孩子很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翌日凌晨,淡淡的薄雾还柔柔的缭绕在县城上空。学校宿舍一位扫地的大妈,在扫槐树落叶时,不经意间抬头一看……这一看差点没有把她的老命给收了。

    有人报案了,附近的刑警队派人来调查。

    就在103室窗口那颗槐树上,悬挂着一具随风摇曳的女尸。

    香草是听隔壁的阿姨说这里出事了,就和几个胆大的婆姨跑了来看。

    她们来的时候,学校宿舍已经圈了警戒线,女尸还悬挂在槐树上。

    女尸的一只眼珠子被什么东西给剜了,只留下黑洞洞的眼眶瞪看着这个奇怪的世界。红白色的液体,流满白色得透明的脸。

    香草从侧面看见女尸身上的衣服,以及那披散的黑发,她猛然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就是昨天在供销店看见的女孩。

    看着流淌在女孩脸上的红白色液体,她突然想吐‘呕……’随同来的阿姨赶紧给她拍打后背。

    香草浑身颤栗着,不敢继续再看下去。

    阿姨看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也不敢继续让她看,俩人就赶紧的离开了现场。

    在走出学校宿舍区时,迎面哭哭啼啼跑来那位在供销店的妇女。

    妇女在掩面哭泣,没有注意到香草。

    可香草却因为她的来到而停止脚步,她想知道那具女尸是不是就是昨天看见的那个可爱女孩。

    妇女嚎啕大哭来到现场,一眼就认出死者正是她的小姑子,二丫。

    “老天……你这妮子咋琚不听话啦!都给你说了别想精想怪的,你看你啊!这可怎么才好啊!”妇女呼天抢地的大哭,惹得围观的婆姨们一阵伤心。

    刑警急忙扶起妇女,仔细询问一番。

    妇女就把昨天的事情讲了出来。

    “昨天一个陌生的兵哥哥来到供销店,当时我就想喊住二丫,可这丫头脾性拧得很,再说我是她嫂嫂,不能对她用强。哦,对了,昨天那个男人给我的钱,不是人民币啊!是……是死人用的冥币,你们看看……看看。”妇女拿出一张打着铁槽子印迹的冥币摊开给人们和刑警看。

    “哎呀妈!感情是遇鬼了。”

    “走……走,还是别看了。”围观的人们在看见冥币后,都惶恐不安的赶紧散了去。

    香草看得心里发冷双腿打颤。她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现场的,反正身子软得就像得了软脚瘟似的。

    回到铺面,她就病了。眼神呆滞,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脑海里不断浮现梦境里出现的景象。

    文根在得知学校宿舍再次发生惨案时,也吓得不敢继续加班,回到铺面才发现香草病了。

    香草浑身滚烫,满嘴胡话,什么都说;你别来……好妹妹快跑啊!钟奎哥你回来了?

    接下来几天可把文根苦逼了,他给单位请假,用烧酒给香草退烧。

    他知道香草想钟奎了,钟奎在她的心目里占据了大半的位置,这个位置是根深蹄固没有人可以代替的。

    香草的情况在文根看来是感冒发烧,可是在那些婆姨们看来则是撞邪了。

    卜卦的人也可以撞邪的?

    实话;卜卦的人怎么就不可能撞邪?就像医生给别人看病,不能给自己看病一个道理。

    所以对于香草撞邪的说法,文根也爱莫能助。他不懂得卜卦,怎么来测算是什么东西把她给缠住了。

    刑警队有一个女刑警,她在那位供销店妇女的讲述下,把看见的陌生男子画像用素描给描绘下来。

    这下有热闹看了,有人说看见过此男子。

    刑警队立马就让此人带他们来看。

    结果就来到捉鬼专门店来,指着文根说就是他。

    香草还病着呢!文根被办案的给带走了。

    当办案人员把那位妇女一并带来,让她指认文根时,她却摇头说不太像。因为她看见的那个人脸色很白,白得没有血色,还有就是那个人有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刑警让文根把口张开来看,他的牙齿却是石灰牙外加烟牙。

    文根被无端怀疑,原因就是因为他和那位兵哥哥的相貌有几分相似。

    香草想钟奎,想他快点回来。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生灵受到伤害,不想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的梦境里。

    香草迷糊中叨念着钟奎。

    远在外地的钟奎好像也有感觉。

【130】 贪婪

    之前说钟奎是因为志庆好几个礼拜没有发电报来,加上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所以他就把刚刚开张的店铺交给香草和文根看守,只身一人前去看望志庆。

    话说;那个时候没有指南针,没有望远镜,没有手机。要想在莽莽丛林中找到几个勘测队员,那是比登天还难。

    钟奎表示也很明智,在一个月后找到志庆发电报的县城之后,就雇用了当地两名胆大心细的山民,以及山民家养的猎狗一路寻觅找来。

    结果当钟奎他们翻山越岭,好不容易找到志庆他们的驻地时,却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志庆工作的驻地好几个人倒伏在血泊中,空气中还隐隐残存着一袭血腥味。帐篷凌乱,帐篷里的物品更是就像遭到抢劫一般。

    他们三仔细数了数,死亡的人数,有十个人。唯独没有看见志庆。

    就在这时,山民带来的其中一条猎狗樶起鼻子使劲嗅闻之后,突然仰天狂吠起来。

    山民知道这只猎狗一定是嗅闻到什么异常才会发出吠叫的,就干脆放开它,让它寻觅着气味自由去寻找,他们只管尾随在身后就是。

    果然在一处山洞找到已经气息奄奄的志庆,钟奎大呼见不能喊答应,只好把他背起来立马就往山下转移。

    当钟奎不顾疲劳,背起志庆翻阅山岭,也顾不得休息片刻,一鼓作气的把他送下山后。他累得一头栽倒在地,幸亏随同的山民心眼好,他们急忙喊来就近的山民,帮忙临时砍伐来斑竹,做了两幅结实的担架,把钟奎和志庆一并抬起送往附近的县城医院。

    钟奎是累坏了,几个小时就舒醒过来。

    可志庆却没有那么轻松,他失血过多加上轻度感染,一直持续性的高烧,昏迷不醒。

    就在铜川县城发生第一轮诡异命案时,远在外地的志庆才勉强睁开眼睛,在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钟奎时。

    他眼角滚动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噏动着鼻息和嘴唇,抬起受伤的胳膊,试图挣扎起来,最终还是颓废的叹息一声。

    志庆脖子受伤,胳膊受伤,胸部砍伤,头部砸伤。县城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感叹他的命可真大,要是钟奎晚去半天,他的命就休矣。

    接下来是志庆对钟奎讲述发生血案的经过……

    志庆又是为什么没有给钟奎他们发电报的呢?

    那是因为进山一个半月之后就连降暴雨,下山的路线中有一道干枯的河流,因为雨季的来临在一晚上之间河水就暴涨起来,单凭赤足踏进河水里是没法趟过去的。

    没法逾越这道自然雨季形成的河流,那么就得等到暴雨停止河水变小才能下山。

    不能在雨天进行勘测,大家伙就只好原地待命。

    志庆在帐篷里忙着绘图和给那些采集来的各种矿石编号,其他的工作人员也没有闲置下来,各自在忙碌着。

    最空闲的还是要数那三位农村来的挑夫。

    挑夫是农村来的,见识少对什么都好奇,比如时时刻刻都想看新鲜事。

    窥探别人的秘密什么的,反正三挑夫里面,属那位独眼举止要突出一些。

    年轻的挑夫闲置下来就摘来一片片箭竹叶片,折叠帆船玩。

    中年挑夫则拿起一根木棍儿在地上画出一方方正正的格子,喊年轻挑夫给他下什么棋。

    独眼挑夫横着一张脸乜起一只眼看着这俩无聊的伙伴,那种肆无忌惮鄙夷的神态,看得年轻挑夫浑身不自在起来。

    “老大,你别这样盯人好不?”年轻挑夫弹动箭竹叶片,对独眼提出抗议道。

    “看你咋地?你耐看?艹!”独眼挪开放在年轻挑夫身上的视线,然后骂道:“格老子,你们俩就这点出息,还能干啥?”

    中年挑夫不明白独眼老大怎么就发火了,他急忙停止手上举动,眨巴着一双老眼看着对方道:“老大心情不好咋地?”说着他瞪了年轻挑夫一眼道:“你小子边儿去,看老大心不顺还胡乱闹。”

    年轻挑夫平白无故挨这俩自以为是的家伙训斥,心里也老大不高兴起来,心说道:出去就出去,我还不想给你们呆在一起呢!这样想着他就讪笑道:“嗨嗨!我去外面方便方便,你们俩独大我挪地,让你们。”

    年轻挑夫要出去方便,这正合独眼的意。

    等年轻挑夫出去之后,独眼神秘兮兮的招手,让中年挑夫紧挨着过来一点点。

    “出息,咱们一天才挣多少?”这是独眼挑夫鬼祟的声音。

    “咋?”生性敦厚的中年挑夫不明白独眼老大的意思。

    独眼挑夫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继续耳语道:“我觉得他们几个有搞头,特别是那姓陈的,他身上保不定有好多这个呢!”说着话他还用手指做了一给数钞票的举动,那只独眼发亮闪烁着贪婪的异彩,因为紧张和兴奋面部也有些扭曲起来。

    “那又怎么样?”中年挑夫莫名其妙的反问道。

    “你个怂货,给小三子差不多。”独眼用一种很有见地的语调道。

    “你的意思是……”中年挑夫睁大眼,鼓起眼珠子问道。他有点胆怯没有把后半截话说出来。

    “哼,总算开窍了。”独眼冷哼一声撇撇嘴,得意洋洋的竖起大拇指看着对方称赞道。

    “要不得哦,这是犯法的事情。再说钱在他们身上,咱们怎么搞?”

    “来,我给你说……”独眼拉住中年挑夫,附耳如此这般的说道。说完脸上的兴奋神色更浓,继而补一句问道:“怎么样?”

    “可小三子。”

    “咱们搞定,把他这样……”独眼比划着面部表情混搭着那只独眼露出凶残的目光道。

    就在他们俩津津乐道的说着话时,从外面传来咔嚓一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给人为踩碎了发出的声音。

    “谁?”中年挑夫大声呵斥道。

    “我。”年轻挑夫掀开帐篷帘子答应着就钻了进来。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独眼试探道。

    “你们说什么?”年轻挑夫一脸困惑不解的神态道。

    独眼见对方这样一问,心中释然,皮笑肉不笑道:“没啥。”然后和中年挑夫相互交换一下眼神,故意岔开话题道:“外面还在下雨没?”

    “没下了,陈队长他们有几个人好像出去观察地形了吧!”

    “哦哦!那咱们也开工。”独眼撑身站起,顺势拍打一下身上的泥土,掀开门帘就探头看向外面。

【131】 野猪

    雨停之后,志庆喊小王他们几个去看看地形,顺带看看河流的水还有没有那么湍急,如果情势好转就得赶紧的下山去运物资上山来。

    因为几天的暴雨导致进出受限制,储存粮食也不多了。眼看着这十来口人要饿肚子,他很是着急。

    年轻挑夫被独眼支使去磨砍刀,这砍刀是用来进山时开辟路径砍伐那些杂草和灌木丛的。所以就得在空闲时间,尽可能的把它磨锋利了。

    中年挑夫被伙夫老张喊去帮忙采集树林里的野生蘑菇,用来作为晚上的菜肴。

    人走的走,散的散,驻地顿时安静下来。

    志庆盘算着如果河流水势减缓下来,就得喊挑夫下山去把物资运上来。他仔细琢磨着,倘或河流水没有减弱,那么就得另想他法,就得绕道去另一个区域出高价购买粮食。

    出高价购买粮食就得付给现钱,他解开腰间的皮夹,指头熟络的数着一叠钞票……

    门帘突然从外面给人掀开,接着传来大大咧咧的问话声:“陈队长,明天要下山么?”说着话他那只独眼直勾勾盯着那鼓鼓囊囊的皮夹挪不开视线。

    来不及藏钱的志庆被来人的喊声,惊得浑身一颤,仔细一看发现来人是独眼,心里就更加感觉不舒服。

    俗话说;财不外露,这腰间的秘密,怎么就让这么一个看似讨厌的挑夫看了一个全景。

    “嗨!你这人怎么这样,进来之前也不招呼一声,直接就掀开门帘进来,这样很不礼貌你明白?”志庆把皮夹往腰间套,脸色一沉出口责怪道。

    “嗨嗨!农村人粗俗惯了,陈队长多多包涵。”独眼呐呐的说着话,却没有半点想挪开的意思。

    “你怎么回事?出去出去。”志庆怒道。声调因为生气,自然高分贝来的。

    独眼悻悻然的退出帐篷,那只独眼冒出一束狡诈的微光,‘呸’重重带着怒气的声音,摇摆着粗壮的身躯往另一处走去。

    志庆不知道从此祸患就这么不经意间的给种下了,以至于在后来整个驻地遭到一次灭绝性的毁灭。

    去外面观察的人回来了,他们给志庆带来不好的消息。

    那条阻隔他们下山的河流,不但没有减缓水流,反而有增长的趋势。

    这样下来,志庆不得已只好执行第二方案。那就是给挑夫一笔钱,让他们绕过这道山梁子,去购买高价粮食来维持十个人的生活。

    因为独眼是**湖,对这一地的地形也熟悉,所以他当仁不让的被委派出去,陪同他的是那年轻挑夫。

    而那位中年挑夫不知道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故意装莽,在出发前的头天他抱住肚子嚎了一晚上。

    年轻挑夫表示身子骨也不是强悍那种,但是在无数次的担挑磨练中,比刚来时都好很多了。

    年轻挑夫的小名叫三子,独眼挑夫他喊叔来的。

    三子很奇怪这位独眼叔叔,特么的老是爱一个人闷闷的在一旁,把玩着一枚鲜红的发卡。

    三子知道独眼家里有三闺女,可这一枚发卡是给谁买的呢?

    “叔,你三闺女,这一只发卡也不能给啊!”

    “你懂个屁,这发卡是老子在山上捡来的。”独眼眨巴着另一只眼,自顾自的又说道:“等老子有钱了,给闺女们再买几只配对,还是要这种鲜色的,闺女们喜欢红色。”

    独眼和三子绕过山梁,必须途经出了名的野猪岭,野猪岭可不是好地方。

    四处都可以看见有野猪拉的粪便,就连数十里周遭的空气氛围中,也似乎充斥着野猪雄性何尔蒙的气息。一呼一吸间,嗅闻着这野猪特有的尿臊味,令踏进这野猪岭的他们无不步步惊心,处处心惊胆颤。

    野猪狡猾而机敏是个体较大而且有一攻击性的野生动物,但是它的弱点就是视线不好,只能看清眼前距离鼻子相当近的区域内的物体,如果遭遇后,应注意不要让它将鼻子对准你,它在对准目标后会有个蹬腿的动作,只要在他行动前及时避让就可以了。

    独眼久经世故,对于野猪的习性了如指掌,他一边指点三子,一边警惕的四下环顾。只要他们俩顺利的翻过这道坎,前面就安全了。

    三子唯唯诺诺的点头,隐忍不住心里的恐惧,不停的东张西望,走一步都疑心着后面会突然扑来野猪。

    独眼走在前面,三子因为害怕,一直磨磨蹭蹭不停回看,这样子他们俩的距离就拉下一大截。

    就在这时,三子身后突然传来凌乱闹哄哄嘈杂的声音。

    前面的独眼大喊道:“艹,三子快往树上爬,野猪来了。”

    顺着声音来源处一看,好几头庞然大物的野猪出现在身后,并且昂起头对着他冲来。三子这个吓啊,双腿不住的打颤,喉头干涩得不知道怎么出声了。

    独眼见状,立马回身拉住他就跑。

    跑到一颗树边,独眼推三子爬树子。他自个往一边跑去,几头野猪作势对着独眼哄哄的追去。

    爬树对于三子来说不是难事,可是在此刻这种可怕的环境里,他爬树的能耐变得十分笨拙起来。爬上去一点点,嗦,又滑下来,几只野猪追了一会,居然分开两只转回来围剿爬在树枝上的三子来。

    三子浑身哆嗦着,由于紧张手掌心出了不少汗所以就打滑。他死死的抱住树枝,双腿也夹住树杆一个劲的往上蹭。一颗心吓得扑通扑通的跳,心想他可能完蛋了,今天非死在野猪手上不可。

    爬啊爬,三子终于爬上树杆上一个较大的枝桠上,撩起颤悠悠的腿,稳稳骑在上面,低眼看向树下的野猪,好家伙,它们居然迈动沉重身躯对着树杆不停的撞击。

    幸亏的是这棵树够大,尽管野猪在撞击时也在摇晃中,却也没有被野猪的攻击给撞倒。野猪撞累了,就趴在树下休息,三子还是不敢下来。

    三子惦记帮助他脱离险境的独眼大叔,他骑跨在树杆上,遥望独眼逃窜的方向。

    独眼也够命大,如不是他命大,后面就没有他的故事了。他不要命的跑,凭你跑得够快,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动物?

    前面出现两块相互对称的大石块,中间恰好有一道只能容身一个人的缝隙。这下好了,独眼猫身钻进石头缝隙里。野猪身躯庞大,它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触碰到独眼的。

【132】 人性

    天渐渐暗下来,夜幕笼罩了整个野猪岭。树枝上的三子,冷得簌簌抖动,却是不敢掉以轻心。

    躲避在石头缝隙里的独眼,看着哄哄围绕石头不肯离开的野猪,也是心一横想的就是一个死。只可惜酝酿的大计划,如今怕是实现不了了,他有想到家里那三闺女,也想到抛弃他跟野男人跑了的婆姨。想着想着就把那一枚红色的发卡拿出来看,脏污的袖口噌掉发卡上的灰尘。

    发卡忽然闪烁一道暗光深深刺进独眼那只完好的眼珠里,眼球上映射出一个纤细的身影。独眼忽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恨恨然盯着外面的野猪。

    一晚上的担惊受怕,在天蒙蒙亮时,三子没有看见树下的野猪,却看见独眼叔在对他招手。

    独眼叔的衣服撕裂凌乱浑身是血,那只凹陷的眼眶也在滴血。

    三子很想问独眼叔是怎么对付野猪的,可是刚张口想说什么,就被他狠狠一瞪眼就把话给咕嘟吞回喉咙里。

    翻过野猪岭,走了一段难走的山坡,下去他们就看见一户吊脚楼。

    这里地处少数民族区域,各种语言障碍不能沟通。

    这走了几天几夜又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三子在看见有人类的住家后,就像孩童似的欢喜起来。他兴冲冲的扑向吊脚楼,不注意绊倒一条隐形肉眼看得见的一根细丝。在绊倒细丝之后突然从吊脚楼下的一处灌木丛里,‘咻’发出一声轻响,突兀弹射出一个什么东西直接射在他的胳膊处。

    随着弹射的贯力,三子胳膊处疼痛得不行,他撩开衣袖一看,老天一个袖箭模样的玩意,穿透衣服深深扎在肌肉里。

    血瞬间从创口处流淌出来,疼得三子呲牙咧嘴眼泪直流。独眼一个劲的埋怨他太年轻不成熟,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来的嫩犊子,不知道江湖中的险恶环境,这不不小心就中招了吧!

    在撩开三子受伤的胳膊后,独眼知道三子是中了一种自制的暗器。这种暗器是吊脚楼的主人家用来预防野兽的,这三子蹦蹦哒哒的走,可能触碰到隐藏的细丝机关了才会中招。

    可能是三子呼呼喊疼的声音惊动了吊脚楼里的人,原本安静的吊脚楼忽然传来脚踏在木板上发出是吱吱声,接着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头包沙帕,身穿蓝白色横条少数民族服装面带凶悍样貌的男人。

    男人果然就是吊脚楼的主人,他在询问见对方许久都不明觉厉,就只好用手比划才把三子和独眼带进吊脚楼里,并且让妻子拿来药粉给三子的伤口进行一系列处理。

    男人对三子受伤的事情没有过多的表示歉意,因为语言的无法沟通,他们只能用手势和行动来交流。

    独眼比划着手势来告诉这位少数民族男人,说他们是来购买粮食的。

    男人和妻子会意,就从屋里拿来土豆和慥米,问他们要不要?

    三子还沉溺在胳膊的疼痛中,没有言语。

    独眼点点头,眼睛盯着吊脚楼下咩咩叫着吃草的羊羔发愣。

    主人会意,逐拿起一把尖利的刀具,噔噔下楼把一头肥壮的羊宰杀之,麻利的鼓捣干净用一条塑料口袋给装好。

    三子和独眼挑来的四个竹筐都装满了,他们俩才拿出志庆给的两百块钱来,递给吊脚楼主人。

    两百块钱在那个时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来的路上,独眼就仔细的估算了一下,这一趟完全可以捞点回扣什么的,可是吊脚楼主人好像没有没有找补给他们零钱的意思,却让妻子给他们另制包好一包准备上路吃的干粮。

    明知道这样很不合理,但是独眼两人身处在他乡异地,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抗议。最后无奈的情况下,两人只好悻悻然的离开,急速往回赶。

    就这一次三子因为独眼的大无畏救了他一命,他心里就记下了这笔人情。

    在回到驻地时,三子的伤口已经脓化。

    独眼自然是一番大肆吹牛,其目的是邀功吧!

    但是他们俩的功劳也的确不小,志庆除了给予他们俩口头称赞,还让小王细心呵护三子的伤口状况。

    晚上一大锅羊肉汤香喷喷的气味飘溢在驻地所处的山岭间,驻地许久都没有这样闻过肉香,他们大口的吃,不停的表扬独眼和三子的能耐。

    半夜时,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睡得朦朦胧胧的志庆突然听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枪声。

    他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呼喊熟睡中的同事,说有山贼来了。

    哗啦驻地所有的亮光尽数熄灭,每一个人都十分紧张往就近的大树后面躲藏。同时全身心的进入戒备状态。那把猎枪也在第一时间拉开弹膛,随时准备射击。

    因为只有一杆猎枪,志庆命令拿枪的老张,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开枪之外,一切都要谨慎小心行事。他们一干人都舍弃了帐篷,尽数撤离到距离驻地几米远的位置,安静的等待山贼的离开。

    枪声连绵起伏,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志庆心里多了一个心眼,他觉得在以往从没有发生山贼出没的情况,为毛今晚会发生?

    他把疑点放在独眼和三子身上,心里猜疑是不是他们俩把驻地的行踪暴露给外人,以至于引来山贼的攻击。

    枪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反正志庆他们就特么的在树枝下昏昏欲睡捱了一晚。

    雾霭淡淡飘绕在山岭里,当山林里传来第一声鸟雀的鸣叫时,他们返回驻地。

    驻地已经变成凌乱不堪,就好像遭到一场史无前例的抄家运动似的,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就连那一口大铁锅也遭到毁灭性的砸烂,他们的衣物也被撕得稀烂,根本不能穿了。

    这是在断他们的退路啊!想那高山之巅,气候异常,忽冷忽热的。没有添加衣物,以后的日子怎么办?没有了大铁锅煮饭,以后吃什么?

    环境的恶劣再加上人问的破坏,这让志庆很恼怒,他把三子和独眼喊到面前,让小王算出他们的工天,逐拿出工钱立马就要辞退他们俩。

    三子伤势已经大好,却不甘就这样离开。他苦苦哀求,说他需要这份工作,等挣到钱就回家修缮房子娶媳妇。

    志庆断然留下三子,他觉得独眼很危险,所以就坚持要辞退他。

    独眼没有吭声,也没有接工钱,就那么恨恨默默无语的愣在原地。

【133】 血染的风采

    人不愿意离开,志庆一时也没有了主意,只好吩咐一干人等赶紧拾叠凌乱的帐篷。把稍微可以用的物品,集中在一起,这里是不能继续住下去了,还得重新找驻地。

    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三名挑夫也在帮忙中。

    休息时,独眼手里拿着那一枚发卡,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把发卡揣进衣兜里。狠狠的呸了一口浓痰,那只独眼带着凶光扫视一眼志庆他们,就伸出粗糙的大手,把身边的草抓起,使劲的揉碎,对俩伙伴说道:“明早就干。”

    中年挑夫心领神会,颔首微笑点头。

    年轻挑夫不明觉厉,大张嘴。困惑不解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不明白,就看我的,喊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独眼懒得给他解释,扔下这句让年轻挑夫感到莫名其妙的话,就把手上的丝茅草大力掼在地上,还不适时宜的提起脚使劲蹭一下,才离开原地。

    那一晚志庆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境里一只凶猛的大狗,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劲的对着他扑咬。无论怎么想法摆脱都不能,吓得他从梦境里大喊出声来。

    凌晨,山林还笼罩在一层轻纱般的雾霭中,志庆早起的习惯一成不变,他得起来踢踢腿弯弯腰。

    其他人还在慵懒的梦呓中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独眼手提一把锋利的砍刀,首先来到志庆的帐篷。在撩开帐篷门帘时,嘴角露出一线凶狠狼一般的狰狞笑意。

    他看着卷缩在睡袋里,睡眼朦胧的小王就是一刀,“啊……你干什么?”小王吃痛下意识捂住涌出鲜血的脖子大叫。血腥的杀戮终于爆发,整个驻地每一立方米充满暴虐和血腥的气息。

    独眼阴着脸,那只独眼射出阴森恶狠狠的惊悚之眸光,一鼓作气继续扬起砍刀砍下去……

    小王翻身爬起,拉起睡袋往独眼身上甩,忍住疼痛带着血流如注疼痛的伤,往外跑……血线像雨一般从脖子上飞洒。

    就在此刻,中年挑夫也在对另一帐篷发起进攻。

    年轻挑夫看着恐怖的血腥场面,他惊愕了。

    砍刀没有一下子把人砍死,驻地里遭到伏击的人都纷纷带着浑身鲜血跑出帐篷大声呼救。

    呼救声惊动了在外围活动身体的志庆,他惊慌失措的跑回来,一下子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得张大嘴。

    “陈队快跑……”年轻挑夫突然对他大喊道。并且提起手里的砍刀,往独眼那边跑去。

    独眼见年轻挑夫反水,气急败坏的他,收拾完对付的人,就势拿起砍刀来砍年轻挑夫。

    中年挑夫杀红了眼,看着匍匐在地浑身是血的工作人员,感觉好满足好刺激。同样是人,为什么他要变牛变马做苦力,而这些所谓的文化人就应该像爷一样,对他们说三道四,把他们就像牛一样奴役呼来喝去的。踢一脚,砍一刀,踢一脚砍一刀。血染红了地面的杂草,哀求声,绝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志庆没有跑,他跑进老张的帐篷,寻找那把猎枪……

    独眼轻而易举就把年轻挑夫撂下,一手提起砍刀气势汹汹的往志庆这个方向而来。

    独眼在经过老张的身边时,冷不防被已经昏厥过去又醒来的老张,猛不丁抱住他的腿,对着志庆大喊道:“队长快跑……”一刀弧线划过,一线血红从老张的脖子处冒出,他的手依旧死死抱住独眼的腿,只是脑袋和脖子分了家。

    “老张……“志庆大叫,抬起猎枪对着独眼就射击。

    ‘咻’一颗子弹射进独眼的肩胛处,这厮好像中了邪似的没有因为子弹的射击而停止前进,反而以极快的步伐,对着志庆跑来。

    ‘咻’第二颗子弹射出,直击独眼膝盖,‘噗’一个血泡从膝盖处冒出,他的身子微微一颤,右腿受伤,左腿还是固执的往前挪动。

    就在志庆预备对独眼再次射击时,那位杀红眼的中年挑夫,突然从背后袭击而来,一把砍刀准确无误的砍在他的后背。

    一股刺痛疼得志庆身子弯曲成虾米一般,可是他手里的猎枪再次发出第三枚子弹。可惜的是,因为他身子弯曲,射出的子弹没有校对准星,射击在独眼的脚脖子处。

    中年挑夫的砍刀再次举起,志庆调转射击的姿势,奋力扬起枪托对着中年男人的头部砸去。

    砍刀和枪托在空间撞碰,双方彼此的胳膊肘一麻,枪托牢牢的握住在志庆的手里,带着一股疾风倾尽全身力气砸在挑夫的头部。

    中年挑夫身子晃晃荡荡,就像一堵墙似的倒在志庆的脚下。

    这时独眼已经一瘸一拐的扑来,给志庆是近在咫尺的距离。

    举起枪来射击肯定是不现实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近身肉搏战。

    志庆曾经自学过一些简单的擒拿手,可是对方手里是拿着一把带着寒光的砍刀,并且还是一村野莽夫有的是力气。

    猎枪扛起抵挡独眼的砍刀,两人势均力敌都是受伤来的,拼的是自身的力道……

    年轻挑夫因为崇拜志庆,奋不顾身试图以自己的力量阻挡独眼的疯狂。可是他身子毕竟太过单薄了些,最终被凶残的独眼给一刀撩下。

    此刻他缓缓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红,就在距离他几尺远的地方,陈队长和独眼在近身肉搏。猎枪和砍刀对抗……

    独眼一心想着志庆腰间的钱袋子。

    志庆想的是要给驻地工作人员报仇。

    一把砍刀。

    一把猎枪就那么僵持不下。

    他们俩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位年轻的挑夫,挪动着浑身是血的残破身躯,在慢慢的爬来。

    一步一步,一寸一寸,年轻挑夫脑海里浮现出重叠的影像。首先浮现在脑海的是,志庆和蔼可亲的微笑,给他夹菜,给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再次浮现在脑海里的是,野猪岭,独眼奋不顾身让他死里逃生的情景。

    志庆手举猎枪,全身心的对峙着独眼的砍刀。

    独眼势必想拿下眼前这块,窥视许久的肥肉,他只要把对方置于死地,那么对方腰间的钱袋子就属于自己的了。他可以把钱拿回家,给三闺女买新衣服,买漂亮的发卡。

    在独眼的脑海里,不停有一个人在催促他,在控制他的思维;不停的在他耳畔絮絮叨叨道;杀死这个人,快点,你还犹疑什么,杀啊!快点杀!

    就在独眼倾尽全力,格开志庆的猎枪,举起手里的砍刀预备,一招毙了他的命时。来自身后有一抹冷风夹杂一抹杀气,对着他狠狠的砍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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