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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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萧恪此时也在犯愁。
他是真愁,进退两难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幕僚们的说法不尽相同。
有人劝他隐忍,谋大事者必须要沉的住气。
有人劝他放手一搏,二皇子一党步步紧逼,他们要是继续隐忍退让,怕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他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各有各的理由,他不知道该听谁的。
“三皇子,现如今众人都在等着皇上对静妃娘娘的惩治,以此来确定朝堂风向,可您不能坐以待毙,真要等到皇上做了决定,咱们就彻底输了。”
“三皇子,微臣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近来发生的这些事绝不是巧合,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逼您出手,现如今敌暗我明,以静制动方才是上策,您可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啊!”
“三皇子,现如今这种局面,贺家那些人早就是虎视眈眈,微臣听说皇上近来心力交瘁卧病在床,静妃娘娘被打入冷宫,皇后又没有丝毫分量,这整个后|宫可不就是端贵妃的天下,届时她若趁着侍疾的名义对皇上不利,甚至是逼皇上立下遗诏,到时候您拿什么去争?趁着宫里头现在还未被贺家的势力所控,主动出击才是王道啊!”
此言一出,三皇子萧恪的面色果然有所动摇。
那位幕僚见状,又乘胜追击,“再者,这些年来您一直隐忍不发,可到头来是什么结果?还不是被人逼得接二连三地损失大将,幸而这军事上尚未被撼动分毫,反倒又拉拢到了几波势力,这也是说明三皇子乃真龙天子,连上苍都保佑着,这么好的时机。若不出手更待何时?”
“温郁!你是何居心?竟然教唆三皇子犯下那等天诛地灭,罔顾人伦之事!三皇子纵要登上那高位,也该是光明正大,否则日后也只会被世人戳着脊梁骨唾骂!”
温郁也就是顶替了曹之敬户部尚书的那位。
他闻言,不屑一笑,“曾先生倒是风骨极佳,只是这些话等到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还不知道你能不能继续说得出口!”
“你!”
“三皇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可不是犹豫心软的时候!再者,微臣近日还从灵运寺听到了一席话。这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二皇子的储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温郁又给出最后一记重拳。
果然萧恪的脸色就变了,忙问道:“什么话?”
“具体的话微臣不记得了,但大致的意思就是说……二皇子的那位未婚妻子,也就是建安侯府的四姑娘,乃是助龙飞天的命格,她嫁给谁,谁就能登上皇位!”
“什么?”三皇子以及在场的其他幕僚都变了脸色。
温郁沉声道:“灵运寺的预言向来是极灵验的,三皇子可还记得一年前东边的那次山体塌方?可不就是灵运寺的明仪师太预知到才救了太后一命么?”
“谁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有人故意造谣。扰乱圣心!”
“是了,你也说是扰乱圣心,所以无论这句话是真是假,皇上知道了。必定会有所考量,而且更给了端贵妃图谋不轨的借口!更何况,依我所见,这句话是假的才更不妙。说明二皇子根本就不是如表现出的对储位满不在乎,他是早就盯上那高位,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收买灵运寺的明仪师太制造这番舆论好为他助力!”
萧恪大怒。站起身就骂道:“我早就知道那萧焕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装得清高不屑,原来也是个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
这话把他自己也给骂进去了,众幕僚不由咳了咳。
萧恪也不理,拍案定论,“就照温卿所言!即刻采取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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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趴在门板上听外头动静,感觉到看守他们的侍卫和丫鬟都消失不见了,就知道时机已然成熟。
整整七日了,她等了太长的时间,这一刻再不来,她的信心都要被瓦解了。
“父亲,母亲,咱们可以逃了。”
林琛和徐宛如却没有表露出喜色,而是忧心忡忡道:“昭儿,你确定吗?莫不要再像上次一样。”
他们所说的上次是指五天前,林昭言按照和静仪师太约定的日子,料定了皇上会来找她,正准备安排林琛和徐宛如先躲藏起来,却被赶来的禁卫军首领逮了个正着,不过倒是没有处置他们,只深深地瞥了她一眼就离去了。
但是,却加强了门外的守卫。
整整一支禁卫军。
林昭言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劳驾这么多精英看守,却断了再逃跑的念头。
她想,等到她可以逃的时候,那个人自然会让她安然离去。
此后,她就安分守己地呆在了浣月轩,每日还有丫鬟送吃食来,过得还算舒坦。
林琛和徐宛如就不一样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想到那么多禁卫军守在门外,就觉得前路一片灰暗,特别是在听到皇上气急攻心病倒在朝堂上的时候,更是惶恐不安了起来。
林琛毕竟在暗地里跟萧王爷打了近十年的交道,感受着宫里头诡异的氛围,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他整日沉着张脸,徐宛如看到了,也跟着心情沉重,再无笑颜。
她不怕死,就怕会连累林昭言。
林昭言知他们心中所想,也不愿多做解释,只是笃定地点点头,“恩,我保证,外头已经没人了,咱们再不走,等人来了,就来不及了。”
她所指的是素文,林琛和徐宛如却以为是皇上派来要杀他们的,当即变了脸色,连连点头,“好好!”
林昭言冲他们安抚一笑,“别担心,没事的。”说完,便一左一右地搀扶着他们往外走。
谁知正走到门口,近几日来一直紧紧关闭的门扉却突然被推了开来。
低沉的“吱呀”声在空寂的屋子里响起,林昭言心头一紧,仓惶地抬头看去,只看见一抹刺眼的红,在逆光中夺目生辉。
“四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柔雅软糯的语声轻轻响起,语调却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情绪。
是林行言!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从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直觉告诉她,林行言这个时候过来,准没什么好事。
她下意识地带着林琛他们后退了几步。
“四姐,你躲什么?”那抹红色也紧跟着走了上前,夺目的阳光褪去,林昭言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许久未见,她已经褪去了儿时的稚嫩,五官越发的精致惑人,斜长的媚眼,尖尖的下巴,整个人清瘦了许多,穿着宽大的大红色银纹绣百蝶十六幅综裙,显得柔弱妩媚,不堪一击。
林昭言却知道,这些都只是表象,因为她从她的眸中看到了刻骨的恨意,要将他们都挫骨扬灰的恨意。
她心头一阵阵发紧。
林琛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许久不见幼女,此刻再见,却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眼前这个妩媚惑人的女子,还是他从前那个伶俐讨喜,娇俏可人的小女儿吗?
明明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可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阴暗却叫他这个大人都头皮发麻,心头发紧。
他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行,行儿……”林琛颤着嗓音开口。
林行言将目光转向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点笑意,可却更加渗人,“父亲,您终于,来看我了。”
林琛不知为何鼻子发酸,下意识地走了上前,“行儿,你乖,这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父亲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走?”林行言愣了下,似是反应不过来林琛的意思,“我还可以走吗?”
“可以的,自然是可以的!”林琛连连点头,伸手去拉林行言的手,“行儿,你别害怕,没事的,有父亲在。”
林行言愣愣地看着林琛,半响,才抽出了自己的手,凄然一笑,“走不了了,父亲,我走不了了,我……回不去了。”
林琛一怔。
林行言又看着他“咯咯”发笑,笑着笑着眼睛里就有泪水渗出,“父亲,您为什么现在才来?行儿活得好辛苦啊,行儿一直想要您来救我,可是您忘了我,您忘了我这个女儿,您抛弃了我,您不要我了,我等了好久,可是谁都不要我,父亲,来不及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林琛吓了一跳,以为林行言是魔障了,上前就要去抓她的手,“行儿……”
“父亲,小心!”林昭言眼疾手快地将林琛扯了过来。
只见电光火石间,一把闪着寒光的尖锐匕首从林行言的袖中掏出,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前方的空气中。
而那个位置,正是方才林琛所站的地方。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
林行言恼恨地朝林昭言瞪了过去。
林昭言惊魂未定,扯着嗓子大喊,“林行言,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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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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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言盯着她,黝黑的眸中是渗人的疯狂与恨意,“是,我疯了!我是疯了!从我姨娘死的那一刻,从我被你们全都抛弃的那一刻,我就疯了!”
林琛尚还未能有所反应,“行,行儿……”
“别叫我行儿!”林行言疯狂嘶吼,“这个世上再没有林行言,再也没有!”
“父亲,你让我觉得虚伪,你让我觉得恶心!如果我不来,你根本不会记得还有我这个女儿,你根本不会管我的死活!因为你全都被这个贱人迷住了,你被这个贱人和她生的小贱人给迷住了!你根本不管姨娘和我的死活!”她指着徐宛如,双目赤红如血,像是发了狂。
从她突然得知一切真相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丧失了理智。
原来父亲这些年来心心念念的女人是宛妃,原来父亲之所以纳姨娘为妾不过是因为姨娘名字里有个“宛”字。
她姨娘是替代品!
她是替代品生的女儿!
而她的父亲,从来没有将她们两个替代品放在心上,纵然宛妃已经是皇帝的女人,父亲也敢为了她擅闯宫闱,根本不顾她这个女儿的死活!
她到现在还记得皇上掐着她的脖子恨不得要杀了她的厌恶模样。
是,是啊,如果她不是忘恩负义,如果她不是蛇蝎心肠,她就不会算计宛妃和凤清公子,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皇上恨透了她。
可是她也恨,她也恨呐!
她恨从来没有人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
所以哪怕就是早已经预知到结果,她一样会重来一次,她不后悔!
“父亲,您要和这个贱女人在一起,好,我成全你们。”林行言继续发了狂般的笑。“你们最大的阻碍就是皇上,所以我替你们解决,你们最大的顾忌就是世人的目光,所以,我也替你们解决。”
她说着,也不管林昭言他们吃惊错愕的神色,抬起匕首,又要朝林琛刺过去,“只要死了,你们就再也不必在乎世人的目光了!”
林昭言从“原来皇上是被林行言所伤”的惊愕中回神。带着久久无法平静的林琛快速后退,可谁知林行言并没有纠缠,而是一转方向,朝落了单的徐宛如刺了过去。
徐宛如预料不及,哪里来得及躲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闪着锐芒的匕首朝她刺来。
“母亲!”
“宛如!”
失声尖叫的两道声音,然后是“叮”的一声,只见离徐宛如头顶心只有一寸的匕首突然飞了出去,钉在了不远处的红木廊柱上。
而林行言也不知被什么打中。重重跌落在了沁凉的地砖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人一惊。
林昭言还以为是素文,慌忙地朝门外看过去。
只见逆光中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男子,身形优雅,风姿卓越。负手徐徐而立,如同一卷蜿蜒流转的水墨画。
“凤清哥哥!”林昭言大喜。
是了,是凤清公子,纵然逆着光看不清他的长相。可这身形气质,定是凤清无疑!
纵然早就猜到凤清没死,此刻再见。心中的狂喜还是令她激动失措。
徐宛如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震撼了。
清儿没死,清儿果真没死!
她的清儿没有死!
此时此刻,差点命丧黄泉的惊险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徐宛如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不管不顾地朝凤清公子冲了过去。
“清儿,你没死!”徐宛如扑到他面前,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是她的清儿没错,虽然瘦了些,可的确是她的清儿!
徐宛如一把抱住了他,感受到他鲜活的心跳,温热的体温,激动得哭了出来。
“母亲,我没事的。”凤清公子被徐宛如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关切弄得耳根发红,他强装镇定,轻轻推了推她,“是太后救了我,我醒来之后一直想要来救你们出去,可这浣月轩被重兵把守,我一直找不到机会。”
徐宛如喜极而泣,摆手道:“没事的没事的,只要你活着就好,母亲只要你活着就好。”
凤清公子弯了弯唇,心中暖意徜徉。
这让他觉得,哪怕就是现在立刻死了,也不枉此生。
“哥哥,现在外面怎么样了?看守我们的禁卫军走了,是不是外面已经打起来了?”林昭言也走了过来,忧心忡忡地问道。
素文一直没来,是不是表示外面的情况并不好?
果然凤清的面色也沉重了下来,看着林昭言点了点头道:“恩,三皇子带了人来探望皇上,却被端贵妃给拦住了,且还让人缴了他们的随身佩刀,三皇子一怒之下离去,然后,守在皇城门外的军队就以端贵妃挟持皇上要谋逆造反的名义攻城救驾,都打到重华门外了,外面一团乱,咱们要尽快离去。”
林昭言紧紧蹙起了眉头。
端贵妃不让三皇子探病还百般挑衅,摆明了就是要刺激三皇子造反,难道二皇子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话?还是说是端贵妃自己执迷不悟?
那么二皇子呢?他有没有走?
“禁卫军呢?没人阻拦?”先前守在他们门外的禁卫军一看就本领高强,不说打得过,要拦住一阵子总可以吧!
谁知凤清公子却拧眉道:“禁卫军?根本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
林昭言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看来那些人果真是听命于萧歧的,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所以不能贸然出手。
就这样罔顾宫里头这么多条人命么?
“心儿,咱们要赶快走,否则等人攻进来就晚了,他们可是要屠宫的架势!尤其是你!”凤清公子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三皇子放了话,一定要活捉你。”
林琛和徐宛如皆是色变,“为什么?是要抓了昭儿威胁二皇子吗?”
凤清公子摇摇头。
林昭言苦笑一声,“是因为我这个人。”
“灵运寺传出消息,说心儿有助龙飞天的命格,现在除了三皇子,有些居心不良的人都想着法子要抓住心儿呢!”
“那得赶紧走!”林琛吓得脸色惨白。
徐宛如也是脸色惨白,“睿儿!睿儿还在成嫔那儿!”
她先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想七皇子被她连累,可谁知道现在局面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屠宫?
她的睿儿还在宫里呢!
凤清公子连忙安抚她,“母亲,你们先按照原来的路线逃出去,我去接七皇子,一定会将他安全带出宫。”
林昭言心里发苦,可她知道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
素文一直没出现,不知道是被什么给牵绊住了,可她终究是会出现的,到时候她就身不由己了。
于是赶紧点点头,又道:“一会儿放把火把浣月轩烧了吧。”
“烧了?”众人错愕。
“恩。”林昭言点点头,“我不能活着出去。”
凤清公子明白了林昭言的意思,是不能活着出去,否则就算是新帝登基,也不会放过有如此命格的林昭言。
要么收为己用,要么……就只有死。
凤清公子又多看了林昭言几眼,眸光复杂难辨。
看来她真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哈哈哈哈哈哈!”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放肆的笑声。
是林行言。
“打起来了?原来打起来了!哈哈哈哈哈,打起来好啊,打起来,大家都别想活,所有人,利用我的,轻视我的,放弃我的,谁都别想活!哈哈哈哈哈!”林行言爬起了身,癫狂地笑了起来。
她这是……疯了?
林琛看了看林行言,又转向林昭言,“昭儿……”
他眸中隐含着不忍和愧疚,纵然林行言方才差点杀了他,他还是没办法对自己的女儿痛下杀手。
更何况,本就是他亏欠了她们母女。
林昭言知他心中所想,望了望钉在红木廊柱上的匕首,再望了望明显癫狂的林行言,叹了口气,“把她打晕了,带出去吧!”
凤清公子看了她一眼,也是叹了口气,“我去吧!”
凤清公子缓步朝林行言走了过去,早就做好了她会突然发狂的准备,可是当看到林行言突然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又摸出来一把匕首刺过来的时候,还是反应不及。
“我说过我们谁都别想活!谁都别想!”她大喊着,朝凤清公子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
“清儿!”只有徐宛如,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竟在那电光火石间冲到了凤清公子的面前,替他挡下了那夺命的一刀。
“嗤!”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然后鲜血喷洒,满世界的红色。
现场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似乎只有徐宛如的喘息声清晰入耳。
大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立在那里无法反应。
良久良久……
“母亲!”凤清公子大吼一声,疯了般地一掌劈向了林行言。
反应不及的林行言被打地飞了出去,然后撞在廊柱上,又重重地跌落下来,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可她仍旧是笑着的,笑着呢喃,“我说过,我们谁都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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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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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还是跟傻了一般立在原地。
她觉得不可置信。
怎么会呢?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明明就快要一家团聚了!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被凤清公子搂在怀里染满鲜血的徐宛如,觉得这一切好像是在梦中。
噩梦。
“清,清儿……”林行言的那一刀又快又准,正中徐宛如的胸口,此时她已是奄奄一息,单纯靠意志力在支撑了。
凤清公子脸上还有被溅到的血,他看着徐宛如,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母亲……”
徐宛如笑了笑,吃力地抬起手摩挲着他的脸,“你,不要难过,母亲值得,为了你,值得……”
凤清公子喉头一哽,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其实,其实母亲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徐宛如心痛如绞,可还是尽量撑起笑容,想让凤清公子别那么伤心难过。
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亲生母亲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好好活着。
这样,他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
“母亲,你别说,我不想听,我只要你活着,其余我什么都不要!”凤清公子紧紧搂着她,因为害怕,浑身都在发着抖,看上去狼狈又无助。
“别怕,别怕,你不想听,母亲就不说了……”徐宛如越来越困,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连神智都开始模糊,“阿琛,阿琛……”
那个总是在桃花树下等她的少年郎。你在哪里?
阿琛,我好怕,在这宫里,我好害怕,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阿琛,我一直在等你。
“阿琛……”
“我在这里。”手心里突然多出来一只手,徐宛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清风朗月般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秀迷人,只是……
“阿琛。你怎么老了……”
阿琛对着她温柔地笑。
她也笑起来,“阿琛,你老了,我也喜欢你,我答应过你,要陪你头发花白,牙齿掉光,无论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阿琛。你怎么好久不来找我了,是不是林伯伯逼你读书,不让你出门……”
“阿琛,我帮你绣了个荷包。可是被玉儿发现了,我只好送给她,你别生气……”
“阿琛,你带我走吧。我好害怕,我怕他们不让我跟你在一起……”
“阿琛……”
“好,我带你走。就我们两个人,我们要白首偕老。”阿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恩,就我们两个人。”徐宛如安心地浮出一抹笑,然后……
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琛紧紧握住她的手,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
宛如,我答应你,我带你走,就我们两个人。
林昭言看着徐宛如垂下去的手臂,看着她缓缓阖上的双眼,整个人依旧浑浑噩噩的。
不可置信。
“姑娘!你还没走?”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惊讶又惊喜的声音。
林昭言随即就看到素文的脸,她拉着她,“快跟奴婢走,奴婢定然带着你们安然离开!”
林昭言愣了两秒,方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她看着素文,只见她形容狼狈,脸色潮红,额上全是汗水,衣服也破了好几道口子,俨然是一副刚与人厮杀过的样子。
“姑娘!”素文见她还傻愣在原地,不免焦急,“三皇子的人就快要打进来了,我们要……”
“我母亲死了。”林昭言轻轻打断了她的话。
素文一愣,然后才看到大殿内此时的景象。
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伤心欲绝的少年,沉默不语的男子,还有一个倒在廊柱下,已是奄奄一息的红衣少女。
怎,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素文张了张嘴,嗓音发涩,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母亲死了,她死了。”林昭言一字字重复,然后猛地推开素文,跌跌撞撞地朝徐宛如的方向冲了过去,“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母亲,你醒醒,你快醒醒,心儿来带你走了,再也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宫里,母亲,你醒醒,我求你,你快醒醒……”林昭言跌坐在地上,摇着徐宛如垂下去的手臂不断地哀求。
眼泪不受控制的,一颗颗掉落在地上,有的则落在徐宛如的手背上,凝成颗颗晶莹的水珠,然后,再悄然滑落,没入两人相握的手掌间。
林昭言却以为是徐宛如在动,立刻惊喜地望向林琛,“父亲!母亲还没有死,她在动,母亲还没死!”
“昭儿……”一直都很平静的林琛怜爱地看着她,嗓音暗哑,“你要接受现实。”
“什么?”林昭言不明白。
林琛叹了口气,将徐宛如搂入自己怀中,低头看她时的眼神温柔地能将人溺毙,声音也是同样的温柔和缓,“昭儿,你要坚强,赶快带着清儿离开这里,然后找到七皇子,他是你弟弟,你要好好疼爱他,就像对待昕哥儿一样,这样,父亲与你母亲在九泉下也就能安心了。”
“父亲……”林昭言惊恐地瞪着林琛,浑身发抖,“我,我不懂,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昕哥儿有您疼爱,七皇子也有母亲疼爱,我不懂……”
“昭儿!”林琛看着她的眼神难得严肃了起来,“你一直都是父亲的骄傲,父亲相信你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还有你嫡母,她看着坚强,实则敏感脆弱,你一定要好好陪着她,千万别叫她做傻事。要知道,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
“父亲……”林昭言惶惶然不知所措,“母亲明明没有死,您看,她还会动,她还没有死。”
林昭言去拉徐宛如的手,却发现方才还温热柔软的手臂,此刻已经冰凉刺骨,好像一块冰。
这样的寒意令林昭言头皮发炸,她惊恐地瞪着徐宛如。似乎不可置信。
“不,不会的……母亲方才明明动了……”
“姑娘。”素文也缓步走了过来,眸中全是不忍,“宛妃已逝,您千万要节哀珍重。”
“我不信……”林昭言摇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她不能哭,哭了,母亲就真的不在了。
她不能哭,她不能哭!
林琛也不忍再面对林昭言。而是转向素文,礼貌而平静道:“这位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相信你一定是来帮助小女的。如此,我就将小女嘱托给你,麻烦你务必要带着小女与这位公子尽快离开,然后放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
素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您……”
林琛笑了笑,眸光落到徐宛如脸上。始终温柔平静,“我欠了她十六年,是时候该还了。”
素文喉头一哽,说不出话来,半响,才艰难又郑重地点了点头,“您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姑娘。”
林琛笑着,如清风朗月般令人如沐春风。
素文不由得可惜,而后又将目光移向廊柱下的林行言身上,“那她……”
这位少女虽然奄奄一息,但终究没死,带出去好好治疗,是可以活下来的。
谁知林琛却摇了摇头,眸中虽没有痛恨和怨怼,却是冷了下来,“昭儿不能活着出宫,有尸首更能令人信服,至于行儿……她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此言一出,不仅是素文,就连沉浸在悲痛中的林昭言和正在等死的林行言都不可置信地朝他看了过去。
他这是,这是要用林行言顶替林昭言来迷惑世人!
“父,父亲……”林昭言惊愕在原地。
林行言却是在一愣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无论何时,她总是被放弃的那个!
姨娘,姨娘您看到了吗?
您睁开眼睛看看,他们逼死了您,如今又要来逼死我,不过,没关系,至少,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只有您疼我,只有您疼我。
素文则是看着林琛,久久无法言语。
她折服于林琛的魄力。
在这种生死关头,还能用最冷静理智的态度,为活着的人谋划。
放火烧浣月轩,的确是最好的法子,就算林琛不说,她也会这么做。
因为,这是公子给她下达的命令。
她方才就是因为要去找合适的尸首制造假象,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几个端贵妃的人,以为她是三皇子派来的,进行了好一番恶战,所以才来晚了。
她原本以为林昭言他们定然早已经离去,还很害怕无法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
谁知道……会是这样。
尸首,也不必再找了。
“我,我不要,我不要!”林昭言却是激动地反抗了起来。
“昭儿!”林琛板下脸,发怒,“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只是,只是不想父亲死……”林昭言心如刀割,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母亲已经不在了,要她再怎么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赴死?
林琛也是心痛如绞,他偏开头不去看林昭言乞求的眸子,冷冷道:“你不必愧疚,我不是为你,我只是不能丢下宛如独活。她在我心目中,比千千万万个你都重要,所以你赶快走!”
“父亲……”
“昭儿!想想你母亲,想想若言,想想昕哥儿,想想七皇子!你不能这么自私!”林琛冷下脸批评她。
林昭言知道他是故意气她,因此才更加心痛难忍。
素文却在这时候听到外面传来的厮杀声,面色一变,当下不由分说地就扯过林昭言的手,然后又去拉魂不守舍的凤清公子,“快走!他们好像杀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
“姑娘,公子,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们莫要叫亲人白白牺牲了!”素文急得大吼,然后再不管他二人的挣扎,强扭着他们往外走去。
她武功高强,急怒之下又用尽了全力,竟真将这沉浸在悲痛中没有力气反抗的二人带了出去。
“放火!”她毫不犹豫地吩咐守在门外的一个亲卫,“记得善后!”
火势汹汹,不到片刻,硕大的浣月轩就全部被大火吞噬。
林昭言被素文钳制着,扭头去看已经烧得漫天的火光,那样红艳艳的,与天际间的晚霞对接,竟然美得惊心动魄。
有哭喊声从远处传来,不知道是前方的厮杀,还是大火中……即将消逝的生命。
明明是寒冬天,林昭言却觉得浑身发烫,好像那在远处的火,已经烧到了她的五脏六腑。
父亲,父亲……
而此时的林琛,则在大火中紧紧搂住徐宛如,面色始终从容潇洒。
他轻轻地,温柔地呢喃,“宛如,我终于可以放下一切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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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示……这是林琛和徐宛如最好的结局,至少,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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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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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浑浑噩噩地跟着素文走,整个人就像是个傀儡般被她控制。
她不敢有思想。
因为她怕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乱想。
那么大的火,那么大的火……
父亲怎么熬得住?
凤清公子也一直没有出声,看他的神色竟是比林昭言还要恍惚。
素文带他们走的是一条早就计划好的路,绝对安全,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官兵堵截,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动乱的风声。
很安静,近乎诡异的安静。
素文走了一路才发现不对劲,回头去看自己牵着的二人,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二人皆是神情恍惚,眼神空洞,通身上下都弥漫着死寂的气息,好像生无可恋一般。
素文心里暗叫不好,这样的姑娘,就算带回去,公子也一定会怪罪于她。
她心里实在恼恨端贵妃,若不是她居心不良安插人守在宫中各地,她又怎么会跟他们打起来,又怎么会延误时机导致发生那样的事儿!
不过再恼恨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要让姑娘振作起来,否则就算是活着出了宫,那也没有意义!
“姑娘,逝者已逝,再伤心痛苦也没有用了,咱们首先要为活着的人考虑。”素文跟在萧歧身边久了,最擅长捉蛇三寸,无用的话一句不说,上来就直接掐林昭言的软肋,“您虽然没了父亲和生母,可您还有养母,还有弟弟妹妹,对了,方才林三爷不是还让您照顾好七皇子吗?七皇子年幼,已经失了母亲。您再不振作,要他怎么活?”
果然林昭言黯然的眸中浮现出了点点光亮,她看着素文,好半响,才艰难地点了点头,“对,你说得对,还有睿儿,我要去救睿儿!”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要往回走。
“姑娘。姑娘!”素文赶紧拦住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的姑娘诶,您还嫌不够乱吗?您这要是冲到宫里头出了什么意外,公子哪能放过我!
我就是个奉命行事的,您千万别再为难我!
素文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则极耐心地劝道:“姑娘,您冷静点,千万冷静点。现在是非常时期,您手无缚鸡之力的。进了宫就等于送死,您可不能救不出七皇子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林昭言一怔,随即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素文松了口气。怕她反悔,忙又信誓旦旦地保证,“奴婢去帮您把七皇子带出来,一定保证他毫发无损。您就在这儿安心等着,好不好?”
林昭言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在考虑要不要相信她说的话。
素文立刻指天誓日地表示。“奴婢拿自己的命作担保!”
林昭言又盯着她看,一双眸子幽暗深邃,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素文下意识地吞了吞自己的口水。
她怎么觉得,姑娘还是方才那呆滞空洞的样子比较好呢?
“好。”就在素文胡思乱想之际,林昭言却爽快地点头应下,“好,素文,那睿儿就拜托你了。”
她似乎恢复了正常,话也说得诚恳真心,这本该是一件好事,可素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素文,你快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林昭言又笑了一下。
她方才一直是面无表情,此刻突然笑出来,就犹如晨曦乍现,又宛若春拂大地,立刻吹散了一切沉闷压抑,一瞬间春暖花开。
大约能做主仆的都有共性,审美观也不外如是,于是素文被迷得晕乎乎的,傻傻地点了点头,就轻飘飘地转身离去。
可她还没能走三步远,林昭言就用惨烈的现实告诉她——美色啊,是这世上最信不得的东西。
所以当她被林昭言一掌劈向后脖颈,迷迷糊糊倒下去的时候,也终于明白了方才是哪里不对劲了。
姑娘话虽说的诚恳真心,可她眸中闪着的,分明是奸诈啊!
姑娘,您怎么能利用奴婢对您的信任呢!
还有公子……奴婢对不住您,姑娘,怕是带不回去了。
素文彻底晕过去前,无不扼腕痛惜地想。
“学了这么久的武,总算是派上用场了。”林昭言看着自己的手掌,苦笑地呢喃。
她第一次伤人,竟然还是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人。
只是素文,对不起……
我不能跟你走。
“哥哥,你去把素文藏到相对隐蔽的地方,这通道虽安全,但难保不会有人过来,还是保险一点好。”林昭言转身吩咐凤清公子。
而此时的凤清公子虽还是面无表情,但哪里还有一点方才的死寂空洞。
是了,一切不过都是他们的障眼法而已。
诚如素文所说,逝者已矣,再伤心痛苦也没有用,他们总要为活着的人考虑。
素文武功高强,他们打不过,贸然逃离不可能,所以必须要放松她对他们的警惕。
装疯卖傻,最合适不过。
这一点,她与凤清公子都没有明说,彼此一个眼神的交换,就已是不谋而合。
“还是你去安排她,我去宫里头接七皇子。”凤清公子却不赞同她的提议,“我知道你是想亲自救出七皇子,可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一丝差错。”
林昭言皱了下眉,也明白凤清公子的意思。
她武功并不高,方才能将素文一掌劈晕还有赖于青黛以前教过她的防身术,这三脚猫的功夫要进宫救人,是不太靠谱。
她再想亲自完成母亲的遗愿,也该考虑七皇子的性命。
的确是……太轻率了。
“好,就按照哥哥说的办。”林昭言垂下眸,心里可惜,却不再坚持。
凤清公子欣慰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低头看看倒在地上的素文,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句,“若没有那句预言,他倒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林昭言眸光闪了闪,当然知道凤清口中的“他”是谁。
其实……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经历了那么多,别说他现在还是执迷不悟着那张龙椅,就算他想放弃,她也不一定要了。
更枉论,她这样被他救回去,大概永远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
那……还是一个人比较好。
七皇子很快被凤清公子带了出来。
林昭言看着凤清公子身上的血痕和凌乱的衣衫,就知道宫里头的情形一定很不妙。
也是了,打仗能有什么妙?不外乎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尸横遍地。
自古皇帝,哪一个不是踩着万千尸首爬上去的?更何况是要谋朝纂位。
所以萧歧这样算计,她能理解。
就算他不算计,也会有别人算计,惠阳帝那样的昏君,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
没什么好痛心的。
林昭言一遍遍开解自己,才去看被凤清公子搂在怀中,像一只受惊小松鼠的七皇子。
小孩子长得快,时隔一年多再见,已经九岁的七皇子褪去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青涩稚嫩,眉眼稍稍长开,初具了小少年的风姿。
他长得很像徐宛如,眉眼精致柔和,又因一双剑眉,少了几分柔弱,多了一丝男子气概。
只是因为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惊恐地瞪大,小身子瑟瑟发抖,小脸也是惨白一片。
林昭言从心底升起一股怜爱,她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柔声问:“七皇子,你还记不记得我?”
七皇子依旧很惊恐,身子往后缩了缩,瞪了她好半响,才终于认出了她来,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是曾经救了我性命的林家四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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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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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心中越发酸涩,可又油然生出一股喜悦和责任,忙点了点头道:“是,睿儿真聪明,我就是昭言姐姐。”
七皇子立刻放松下来,然后就挣扎着要躲进林昭言的怀里,“昭言姐姐,我好怕,我好怕,成嫔娘娘被人杀死了,她被坏人杀死了!”
林昭言赶紧抱过他,一边拍着他的背安抚,一边将疑惑的眼神投向凤清公子。
凤清公子叹气,解释,“那成嫔也是个烈性子,为了保住名节竟不惜自撞刀刃,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七皇子被她藏在了恭桶里,保住了性命。”
林昭言一怔,半响,才喃喃道:“可惜了……”
这样的女子,嫁到皇宫,嫁给皇上,真是可惜了……
“昭言姐姐,我母妃呢?她在哪里?你带我去见我母妃好不好?”七皇子又想到了什么,惨白着脸去扯林昭言的衣袖。
林昭言心中一痛,尽力忍住泪水,看着他笑道:“睿儿乖,你母妃已经出宫了,特意嘱咐昭言姐姐进宫把你也带出去,所以你跟昭言姐姐出宫好不好,出了宫,就能见到母亲了。”
她不是想骗七皇子,只是现在,此时此刻,不是说出真相的时候。
“母妃原来出宫了么?”七皇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失望之色,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我听昭言姐姐的,我跟昭言姐姐出宫。”
林昭言看着他乖巧懂事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昭言姐姐,你怎么哭了?”七皇子伸出小手拂去她的泪水,困惑又不安地问道。
“姐姐没事。姐姐只是……只是喜极而泣,终于可以见到睿儿了。”林昭言咬牙克制自己的悲伤,然后摸摸七皇子的头,“乖,咱们出宫了,姐姐会永远待你好的,睿儿不怕。”
林昭言按照一早就计划好的逃跑路线,再加上凤清公子的帮助,一路顺畅地从皇宫里逃了出来。
出了宫,到了约定好接应的地点。曼双和曼华果然都在。
她们的眼睛都布满了浓浓的血丝,想来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也是,她们原本约定好的日子是五天前,她让她们等了太久。
两个丫头看到她,眼睛一亮,立刻飞快地迎了上前,喜极而泣,“姑娘!您终于出来了,您终于出来了!奴婢们都要被您吓死了!”
“我没事。”再一次见到熟悉的亲人。林昭言也是激动万分,本来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姑娘。老爷和宛妃呢?”曼双看了看林昭言身后,除了凤清公子和一个小孩,并没有其他人。
老爷和宛妃不是也在宫里吗?
林昭言闻言,心中一痛。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曼双和曼华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面面相觑了一眼,都默契地选择闭嘴不言。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空气间弥漫的是令人压抑的悲伤。
七皇子躲在林昭言身后,一双眼睛不安又小心翼翼地转着。
还是凤清公子率先开口打破僵局,“先上车吧,外面乱得很,有什么话上了车再说。”
林昭言没有接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曼双和曼华也不敢贸然开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们上了马车,便静静地守在一旁,垂首不发一言。
马车轴骨碌碌转动起来,直往城郊的灵运寺出发。
车厢内还是不曾有人开口说话,甚至在大家刻意的压制下,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大约行了一刻钟,一直安安静静窝在林昭言怀里的七皇子忍不住小声开口,“姐姐,我饿……”
林昭言本是靠在车壁上发呆,听到七皇子的声音连忙醒过神,紧张道:“什么?”
七皇子被她的反应吓到,怯怯地看了她一眼,不再敢出声。
凤清公子叹息着摇头,“你别紧张,他不过是说他饿了。”
林昭言大松了一口气,忙看向曼双,“车内可有准备吃食?”
“有有!”曼双连连点头,就去暗柜里取特意为林昭言准备的吃食,“是五香斋的玫瑰酥,奴婢特意去买的,就想着姑娘会饿。”
七皇子接过玫瑰酥大口大口地咬了起来。
这孩子,被成嫔藏在恭桶里一个多时辰,方才又一路颠簸,一口东西没吃,饿坏了。
林昭言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慢点吃,还有许多呢!”又吩咐曼双,“倒杯水给他,别让他噎着了。”
曼双忙又倒了杯水,看着林昭言一副母爱泛滥的样子,纠结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他……是谁?”
“七皇子。”林昭言一边用帕子替七皇子拭嘴,一边回道。
“七皇子?”曼双和曼华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然后是了然。
两人又默契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七皇子被带了出来,却不见老爷和宛妃,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没能逃出来。
林昭言像是丝毫没察觉到她们的情绪,又捏了块糕点喂七皇子,随口道:“你们刚从五香斋回来,有没有去侯府看看?盛京城现在的情况又怎么样了?”
主子不愿提,做下人的自也不会去揭伤疤,便老老实实地回道:“原本是想去看的,只是现在城里头都是官兵,奴婢怕惹出什么事,买完糕点便回了。”
林昭言点点头,倒也没有太担心。
先不说建安侯府现在根本没有她在乎的人,就说林琛为萧王爷做了那么大的贡献,他应当也会保侯府平安。
不过为了父亲的遗愿,一会儿等他们安顿下来,她还是得差个人去探探情况。
林昭言喂七皇子吃完糕点,见他似有些困倦,想到他小小年纪就要经历生离死别。心中痛惜,忙连哄带骗地将他哄睡了。
凤清公子看着在林昭言怀里安然熟睡的七皇子,欣慰道:“他有你这个姐姐,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林昭言忍着泪,看了凤清公子一眼,没有回话。
因为她突然想到了李夫人。
突然,能够理解她心底的痛恨与执念。
“哥哥,不要告诉七皇子真相。”
就让他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普通的动乱,就让他伤心过后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生活。
朝堂上的血雨腥风,不是他一个孩子能承受的。她也不想让他承受。
他只要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可以了。
凤清公子许久都没有回话,久到林昭言以为他没有听到她所说的时候,才听他轻轻地“恩”了一声。
此后,再无他话。
林昭言也有些累了,靠在车壁上缓缓阖上了双眼。
黑暗中,她听到有人压抑的哭泣,那样的绝望哀伤,隐忍小心。
她自然知道是谁,因为这份悲痛。差点将她压垮。
“对不起……”
千言万语想要说,到头来,不过也就只有一句对不起。
她口口声声说要救回父亲和母亲,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
对方始终在哭泣着,久久没有回应。
林昭言叹了口气,想要再说什么,就听到她轻轻道:“我要离开了。”
“什么?”林昭言吃了一惊。
“我要离开了。”她缓缓重复。声音还带着痛哭后的沙哑,不过语调却平静和缓,像是大彻大悟后的放下。“事到如今,我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我该还你自由,感情上的自由,你应该自己去用心感受这个世界,过你自己认为开心的生活,不该被任何人牵绊。”
林昭言对待这世间的人和事,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她的影响。
前世种种,终究是过去了,再执着也没有用,她该彻底放下,从此以后幸福也好痛苦也好,酸甜苦辣就都只属于“林昭言”一人。
她不该再用前世的感情绑架她,就如同,父亲和宛妃本不该被建安侯府羁绊一样。
“你……”林昭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原主现身以来,她在最初的震惊排斥过后,已经习惯了与她相处,甚至把她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现在她突然要离开,还是在这种非常时期,很难不让她认为她是不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了。
毕竟,她一直都在坚持着等待她的爱情开花结果,才肯安然离去。
“你不要多想,我一点都不怪你,在父亲和宛妃这件事上,你已经尽力了,我也很感激你给我时间和我的亲生母亲相处,虽然只有短短的七天,但我已经很满足了。至少,我知道了她是多么爱我,至少,我不会再凉薄地认为她和父亲的死是老天注定,甚至不肯付出丝毫努力去改变,而他们的离开……也不是敌不过命运,而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亦是最好的结局。否则,他们就算逃出来了,世俗又怎能允许他们在一起?到头来,不过还是伤人伤己,重演悲剧罢了。”
林昭言心中动容,她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想着父亲和宛妃逃出来了该怎么办,母亲又该怎么办?可想来想去,她也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如今再想,或许真的又是一场折磨。
“至于萧歧……”声音明显落寞了下去,可又带着一丝释然,“我与他的种种都是上一世的了,不该强加到这一世来,毕竟什么都不同了,甚至连我也不是我了,那么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所以,我彻底还你自由,到时候无论你会不会与他在一起,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幸福也好痛苦也好,都是你一个人的,再与我无关。”
“如果……你喜欢的另有其人,你也可以选择和他在一起,我离开之后,你就不必再顾虑我的感受了。”她轻轻地,真诚地呢喃。
林昭言沉默片刻,微微扬起唇角,也真心地回应:“我自然会遵从我的心。”
“……你要过得很幸福。”
“一定。”
“那……再见了。”
“再见了。”
林昭言,我一定会替你好好活下去。
也请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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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陆长亭到花甲暮年时,时常回想,若靖嘉那年未曾兵变,若陆氏没有北迁,若天下还是好好的大晋年华,那她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大概会嫁人,生子,含饴弄孙,然后终生顺遂。
这自然没什么不好。
唯一的遗憾只是不能在乱世颠簸之中,遇见他。
推荐词:嫡策的作者,文笔没的说,大气有味道,这篇讲的是乱世题材,虽不是主流文,但真心好看,很有内涵,现如今已上架,据她说会双更,大家可以去开宰哦!(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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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皇宫已是一片血雨腥风,那些军队所到之处无不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人们的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直听得人头皮发麻,心头发紧。
静妃所在的冷宫偏僻冷静,还没有招惹上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
她不由庆幸自己被打入了冷宫,可心里又实在恐惧不安。
“石榴,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临儿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对不对?”静妃在冷宫内徘徊,不断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石榴。
她根本不知道穿后制冠服一事是石榴算计她,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后来石榴主动请缨要来冷宫陪她,又对她百般照顾,她一时间也就忘却了石榴在皇上面前的奇怪举动,又把她当做了信任贴心的丫头。
石榴看着她惶惑不安的样子,漠然道:“娘娘难道不知道此次动乱就是三皇子挑起的么?”
“什么?”静妃吃了一惊,她被关在冷宫里,什么消息都得不到,要不是外面的惨叫厮杀声实在是太激烈,冷宫里唯一的两个宫女跑出去探听情况,可只跑回来了一个,还浑身是血,她哪里会晓得是怎么回事!
石榴冷笑,“娘娘,您的好儿子,三皇子萧恪,想要造反当皇帝呢!”
“什,什么?”静妃震惊地往后退了两步。
石榴对上她不可置信的眸子,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怎么,这一切不都是您想要的么?想要到可以亲手害死自己的女儿,难道还会在乎这宫里头其他的无关紧要的人命吗?
石榴正待讽刺出声,却见静妃突然笑了出来,“这么说,这么说我们一定不会有事了!石榴,我们不会有事了!”
石榴的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看来。是她高估了她!
这样凉薄自私,冷血无情的人,连自己的女儿都能牺牲,造反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石榴彻底怒了,“您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就那么想要登上高位,哪怕冒着被万人唾骂的风险也心甘情愿么!得救?哧,我真不知道是该说您天真还是自信?别说三皇子会不会赢,就算他赢了,一个带罪之身被先皇勒令处死的妃子。您觉得新帝会放过您么?三皇子攻城是打着救驾的名号,就算世人不信,终究是有个名头,可您穿上后制冠服,却是实实在在地造反,新帝若要堵住悠悠众口,就必须得大义灭亲!否则您还想让三皇子对外说您是为了好玩么?!”
石榴存的就是这样的心思,她表面上是在帮墨霜办事,帮她挑起这场纷争。实际上却是利用墨霜进宫复仇,她自入宫以来,为了获得静妃的信任,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任何人一句不是。更别说挑拨她与端贵妃了。
她只是要让静妃无条件地信任她,义无反顾地走入她布置的陷阱。
到时候,无论萧恪哥哥会不会赢,结果都只有一个。
她要让静妃知道。她用那样歹毒手段谋取来的利益,一定不会走到最后!
她要她后悔曾经做出的决定!
这一段话说得静妃是哑口无言,当然。也着实被惊着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石榴,像是从来不认识她一般,“你,你是谁?”
“我是谁?”石榴冷冷地看着她,“娘娘,您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善恶到头终有报,您昨日欠下的罪孽,今日自有人来讨还。”
静妃的心“咯噔”一跳,她瞪着石榴,看着她阴冷森寒的眼神,里面夹杂着些许痛恨不甘,猛然想起从前许多个日日夜夜缠着她撒娇的娇俏女孩,竟与眼前的少女重合……
她脑中突然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静妃摇着头,不断后退,像是疯了一般,“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娡儿早就死了,她早就死了!”
“那她是怎么死的,娘娘还记得吗?”石榴盯着她,一字字逼问。
静妃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失声道:“你,你是娡儿?!”
石榴轻轻一笑,“娡儿?您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吗?”
静妃的眼神就跟见了鬼一般惊恐起来。
是,是娡儿,是娡儿,娡儿来向她索命来了!娡儿来向她索命来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却因为一个不留神,“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抬头看到朝她缓步走来的石榴,吓得惨叫连连,“娡儿!娡儿!是母妃的错,母妃不该害你,母妃不该推你下山,是母妃的错,求你饶了母妃,饶了母妃吧!”
石榴在她面前一步外站定,看着自家这个一向注重仪态外表的母妃,竟然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心头更是一阵阵发寒。
这人啊,最是没有底线原则的东西,一旦什么与利益相撞,一旦什么和生命挂钩,是什么脸面尊严都可以不要的!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静妃,幽幽道:“娘娘,事到如今,你说这些话还有用吗?你的将来,又岂是我能决定的?”
静妃一怔,惶惶然不知所措。
是,是啊!没有用了,事到如今,她求谁都没有用了!
“娘娘,你知错了吗?害死自己的女儿,你后悔了吗?”
静妃抬头望着她,眸中全是痛惜和悔恨,“娡儿,你当真是恨死了母妃,所以才来索我的命吗?”
石榴偏开头不去看她的眼神,“我只问你,后不后悔,假若再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做如此选择?”
“俧,娡儿……”
“我问你后不后悔,到底后不后悔害死我!”石榴终于忍不住,大声地朝她吼了过去。
静妃完全僵在原地。
如果说先前还只是她大胆的猜测,那么现在就是彻底得到了证实。
石榴真的是娡儿。
是她的女儿。
她回来向她复仇了!
她的女儿要亲手害死她!
这个认知让静妃几乎崩溃,她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只知道惊滞地看着石榴。
石榴喘着气。眸中的怒意喷薄而出。
她不过就是想听她说一句后悔,后悔害死了她,怎么就这么难!
“石榴,原来你真的在这里。”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打破了现场凝滞的氛围。
石榴抬起头去看,不由皱眉,“绿翘,你怎么会在这里?”
绿翘并不回答她,只道:“跟我走吧!”
“什么?”
绿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静妃,似笑非笑道:“小姐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冷血无情的人,如今三皇子被逼造反,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任务,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了。”
任务……
静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是你算计临儿造反的?!娡儿,你恨我也就罢了,临儿可是你的亲哥哥,他从未亏待过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石榴不愿多做解释,只冷冷道:“我也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母妃的事。母妃又为何要害死我?”
静妃一滞。
绿翘皱了皱眉,表示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好在她也不想懂,直接伸手拽过石榴。“跟我走吧,外面打得不可开交,没有我,你别想逃出去。”
石榴挣扎着要甩开她的手。刚想说“我不想逃”,就听见绿翘幸灾乐祸道:“那建安侯府的林昭言是你从前的主子吧?她都没能逃出去,你觉得你行么?”
“什。什么?”石榴吃了一惊,果然停止了动作。
绿翘回头,冲她一笑,“我听说,浣月轩着火了,火势大的愣是怎么也灭不掉,窜得老高,就快要烧着天了。”
石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她对林昭言有亏欠,曾经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会还她的恩情。
可是,可是怎么会……
“原本三皇子的军队都快要被逼出重华门了,谁知道突然着了这么把火,二皇子那边立刻就乱了,派了好些人去救火,可又有什么用呢?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终究都是短命鬼,火是灭了,可人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黑乎乎的,早焦了。”
石榴听她得意的声音,立刻从胃口生出一股恶心,忙推开她干呕了起来。
绿翘却在一旁凉凉道:“我说若不是我家小姐宅心仁厚让我来救你,我也不会撞见那么渗人的场面,现在两军又打得不可开交,宫里头是绝对不能呆了,你赶快跟我走。”
“你走吧……”石榴扶着墙,擦了擦嘴角的污渍,淡淡道。
“什么?”绿翘像是没听清她的话。
石榴静静地望向她,“我说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救。”
绿翘不可思议,“你疯了吧?留在这儿你是想找死!”
石榴毫不畏惧地迎视过去,虽没有说话,但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五个大字“我是在找死”。
绿翘看了她一会儿,明白了。
看来这石榴从入宫之时就没有抱着要活着出去的念头。
“娡儿!你别犯傻!”静妃却突然喊了出来,惊慌失措道:“你快跟她走啊,你留在宫里干什么!”
石榴看着她冷笑,“母妃,你为了活命就连尊严都不要了么?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静妃也不管她的冷嘲热讽,直接上前抓过她的手就往绿翘怀里推,“你赶快走,既然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就不要轻易放弃!”
这回反倒是石榴愣住了。
静妃又望着她继续道:“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想立刻杀了我,可你不该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从前是母妃对不起你,母妃为了权力地位迷失了自己,甚至狠心到拿你做跳板,你不是想要问母妃后不后悔吗?母妃现在告诉你,母妃后悔,后悔到在你死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敢想起你,因为一想起来母妃就觉得心痛欲绝,连支撑着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母妃怕你一个人会孤单,甚至想过要下去陪着你!娡儿,母妃是真的后悔。真的后悔了!”
石榴瞪着她,要努力克制住才能让自己不落下泪来。
后悔?既然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害死她?为什么?
“娘娘,我看您不过就是想要我将您也一并救出去吧!”石榴咬牙忍住悲伤,故意曲解静妃的意思,甚至残忍道:“可惜我不会的,哪怕就是跟您一起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活着,我恨你!”
静妃的脸色“刷”得一下变白,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又无助。
石榴撇开脸不去看她。却听她魂不守舍道:“是,是吗?原来你这么恨我,那么,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愿意离开皇宫,愿意放下一切好好生活了?”
石榴皱了皱眉,只以为是静妃在博同情,便硬邦邦地回道:“是。”
静妃轻笑了一声,“那好。母妃就让你如愿以偿,就当是……弥补对你的亏欠。”说完,就在大家预料不及的情况下,转身。一头撞向了墙壁。
只听到“咚”的一声巨响,石榴的心猛地一提,慌忙地转过身去看,便看见方才还在她面前哭着求她原谅的静妃。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倒在了地上,而她的额上,全是刺目的鲜血。
石榴一下子呆住了。
“她。她死了?”绿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呆了半响才憋出这么一句。
石榴还是愣在原地。
“娡儿,这样,你愿意走了吗?”静妃虚弱地朝她看了过来,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石榴开始全身发抖。
“娡儿,母妃没有骗你,母妃是真的后悔了,真的……”静妃依旧笑望着她,“娡儿,如果再重来一次,母妃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迷失,所以母妃不敢回答你,可母妃保证,若还有下一次,母妃,母妃一定早早下去陪你,绝不会……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静妃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已是气若游丝,连呼吸都很困难了。
石榴抖得越发厉害了,她瞪着静妃,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娡儿……”静妃则越来越无力,可还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乞求般地看向石榴,“你,你再叫我一声母妃好不好……”
石榴看着她不说话,半响,才迈开步子,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母,母妃……”话刚出口,眼泪就瞬间滚落了下来。
静妃脸上浮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娡儿,你别哭……反正,母妃迟早都是一个死,如今为了你死,也当是还清了母妃对你的罪孽和亏欠……”
“母妃……其实,其实我没有想让你死……”
她只是想让她后悔,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当初的那个选择是多么的错误。
她并没有想让她死,她并没有!
“娡儿,母妃知道,母妃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静妃望着她宠溺地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
“娡儿,你要好好活下去……既然有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就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否则,母妃便是死了也不会安心……”
石榴作为静妃的女儿,她最是了解,心知石榴是存着与她同归于尽的想法,若是自己不说出这番话,在她死后,她定然不会独活。
而她,希望她好好活下去,就像她从来都不曾害死过她一样。
“母妃……”石榴颤抖着嗓音,已是泣不成声。
她想过千千万万种情况,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母妃其实是爱她的,是爱她的对吗?
静妃已经不再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绿翘,满含着乞求。
绿翘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一向冷漠无情的她此刻也不由觉得动容,虽然,她不是太听得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上前拉过石榴,缓和了语气,“走吧,留下来也是无益。”
石榴并没有挣扎,被绿翘拽着,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
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去看静妃,只见她的目光正依依不舍地胶着她,明明已经神志模糊,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还是在用尽全力撑着。
她是想亲眼看她步出这个门外,想亲眼看到她平平安安,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吧!
石榴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哪怕就是在从前感情最好的时候她都没有觉得母妃有多爱她,更何况死后重生以来,她对母妃的恨占据了她所有的生活,每日每夜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报仇。
她也知道,她要报仇的对象是她的亲生母亲,所以不管结果如何都没有输赢之分,她也早就做好一死了之的准备。
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思想的偏差,直到现在,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
母妃说得对,既然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为什么要为了那所谓的报仇伤人伤己?
母妃,我错了……
我也错了……
我们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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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永宁侯府的六小姐肤白貌美身材正,是白富美中的战斗机。
可她却是庶女奋斗史里,体弱多病早死短命,被庶妹取而代之的炮灰嫡姐。
身为炮灰她都低调到没有调调了,女主怎么还想秒杀她?
摔!姐妹间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庶妹:好姐姐,好东西应该齐分享,男神姐夫是大家的!
嫡姐轻启朱唇,缓缓吐字:哥!屋!恩!
——炮灰虽易,逆袭很难,且行且登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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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乱,京城戒严,位于八灯巷的建安侯府也处在一片不安恐惧之中。
因为已经分了家,现在侯府只剩下大房一支。
又因为林琨不在府中,林老太太生病卧床,所以这府中的大小事宜都落在了陆氏一个人身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她心里也十分的惶恐害怕,可肩负着当家的责任,为了安抚民心,不得不装出从容镇定的样子。
她将一干得力的丫鬟都遣到堂屋,将安排一一吩咐下去。
“水兰你去帮老夫人熬药,一会儿让霜姨娘送去喂老夫人喝药。对了,别忘了准备金丝蜜饯,老夫人不喜苦。”
“红缨你带几个人去外面探探情况,注意安全,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回来禀告。”
“还有白芷,你去外院找个小厮去温尚书府打听一下现在宫里头是个什么情况,这侯爷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让人心慌。”
……
丫鬟们各自领命,低头应“是”。
水兰则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如今霜姨娘怀了身孕,让她去照顾老夫人是不是不妥?”
陆氏脸色立刻一板,“不让她去让谁去?我吗?现在这府中只剩我一人当家,哪样不需要我劳心劳力?我从前怀珏哥儿、瑾姐儿的时候不一样帮着母亲管家,哪里就像她这么娇气!怀得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子,就什么也干不得了?就让她去,她若是敢推脱,就把她绑过去!”
丫鬟们都被陆氏的怒气吓了一跳,忙出言安抚。
好不容易等陆氏的怒火平息下来,众人正准备各司其职,外面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人。
陆氏心情立刻又变得烦躁起来,“干什么慌慌张张的!见鬼啦!”
那小厮的表情却比见鬼还要恐怖,直喘着粗气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外面有官差砸门,说是要抄家!”
“放肆!这是谁在胡说八道!”陆氏面色一凝,嘴上说得义正言辞,可心里终究是没底。
现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只是官差来抄家……
现在宫里头都乱成那样了,谁还有那闲工夫管一个并不受重视的侯府的死活?更何况,那些官差不好好在宫里头作战,跑来抄侯府的家,怎么看怎么可疑。
或许,是遇上了趁难发财的劫匪了。
有了这个念头,陆氏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想了想,道:“你们几个,去拦着门,后门前门统统堵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夫人……”那小厮颤颤巍巍地看着她。
“快去!”陆氏急得大吼,又冲白芷道:“你直接去温尚书府搬救兵,他是老爷这边的人,肯定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见死不救……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们个个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恐惧和不安。
不过她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大丫鬟,有很强的心理素质,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按照陆氏的吩咐迅速行动了起来。
先前来送消息的小厮见状,也只好惶惑不安地退了下去。
他一路疾行至正门外,按照陆氏的吩咐对守门的小厮道:“你们几个快给门多加几道锁,再拿东西挡住,千万不要放那些官差进来,还有后门,别忘了后门!”
几个小厮愣住了。
官差来抄家还敢拒之门外,夫人这真是要造反啊!
不过他们腹诽归腹诽,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去准备东西加固门板。
这时候门已经被拍得震天响,质量极好的厚红木门竟然开始发颤。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了一眼,都有些害怕。
领头的那个小厮道:“都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挡住啊!都给我撑住,否则官差没把你们怎么样,夫人先饶不了你们!”
几个小厮都是知道陆氏狠辣手段的,闻言赶紧抛开犹疑,迫不及待地朝门口走去。
谁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压住门,那扇厚重的红木板就被猛地踢开,几个人瞬间被门板压倒在了地上。
哀叫声四起,门外出现了一排齐刷刷穿着官差服的男子,不过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杀气腾腾,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抄家的。
领头的小厮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跑。
不过他跑得再快,也没能快得过那些官差手上的佩刀,不过是瞬间,他原本还鲜活乱跳的心口就被插上了一把锋利的钢刀。
“开始行动!”领头的官差走到那死不瞑目的小厮尸首前,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拔出刀,厉声吩咐。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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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一行人很快抵达了灵运寺,宣文早就派人等在了那里。
等林昭言他们下了马车,那人就立刻迎上来道:“姑娘,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么?”
是要出发去延陵,这是林昭言一早的计划,逃跑的路线和一干事宜都交给了宣文布置。
林昭言拂了拂裙裾,点头,“你先带着他们走,我随后跟上。”
她也是有路线图的,之所以留下是因为要去打听侯府现在的情况。
她又转身去抱七皇子下车,放柔了声音道:“睿儿,一会儿你跟哥哥姐姐们先走,好不好?”
七皇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并不说话,可是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和委屈的表情都在表明了他不乐意。
他本就是个敏感内向的孩子,现在又经历了这种事,因此格外地依赖她,林昭言也担心她不在身边他会出什么意外,因此想了想,决定,“那好,睿儿就跟着姐姐吧!”
此言一出,七皇子果真抿起唇角,高兴地扑进了林昭言怀里。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表示要跟林昭言一起走。
林昭言无奈,不过想着早走晚走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便不再多说什么,携着他们抄近路往后山的红梅林而去。
静仪师太这边是早就打好招呼的,再加上这几天曼双和曼华都呆在灵运寺,林昭言并不担心会有什么变故,只是不曾想,在这儿等待她的除了静仪师太,竟还有一个人。
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林昭言搂紧七皇子,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奸诈,或许。可以称作她师父的这个男人。
静仪师太满脸尴尬地看着她,表情十分为难,“昭儿……我,我也不知道……”
“师太,无妨。”林昭言自然清楚不会是静仪师太出卖她,可是薛慎之能找到这个地方,本事之大也实在不容小觑。
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
因为她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特意来报复她的?
“怎么?小徒弟不认识我了?一年前我还教过你习武呢,这么快就把为师忘了,真是令人伤心。”薛慎之轻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听他这不正经的话。林昭言眉头皱得更紧,将七皇子推到了凤清公子身边,才学着他的语气调侃道:“怎么?计划被我打破没能成功,现在找上门来了?”
薛慎之举起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苍天可鉴,你可是我有生以来唯一的一个女徒弟,我疼爱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害你?”
林昭言冷笑一声,“是吗?既然如此。我还有事,就请师父回去吧,他日有缘再见。”
薛慎之并没有被她惹恼,反而是一脸无辜外加一本正经道:“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为什么要回去?”
“什么?”
“我是来会老朋友的,遇见你不过是个美丽的意外。”他朝她眨了眨眼睛,说得一脸暧昧。
林昭言却听得汗毛倒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是在搞什么鬼?
会老朋友么?
笑话。这里除了一个几年不出红梅林的静仪师太还有谁?
哪来他的老朋友,说瞎话也不晓得打打草稿!
林昭言正待讽刺出声,便撞见静仪师太尴尬的神色。再瞥一眼薛慎之,却见他眸中满是意味深长。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猛然想起萧歧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薛慎之其实是盛京人士,是因为一些事才离开的盛京,而他当时义无反顾地抛下了自己的妻女,给出的理由还格外冠冕堂皇,萧歧对此很是不屑,在她面前挖苦了好几次。
她曾经只以为是萧歧与薛慎之不对盘,故意说得夸张抹黑他的,如今想来,却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再看静仪师太,长得实在是美艳无双,跟古朴清简的寺庙格格不入,可她却偏偏选择了遁入空门,隐居在这梅林,过去种种皆追寻不到,而且眸中总是流露出令人悲伤的情绪。
该不会……该不会这两个人……
林昭言瞪大了眼睛,觉得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薛慎之跟静仪师太……
如果是真的,这个组合也太诡异了吧!
然而薛慎之并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深想,而是上前一步,挡住了林昭言看静仪师太的目光,对她道:“不过既然碰上你了,我倒是真有几句话想对你说,说完之后,天南水北,任你遨游,你不想看到我,我就保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林昭言不知道是被他的话打动还是因为处在震撼中人还有些恍惚,总之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林昭言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什么话你赶快说吧!”
薛慎之看她站在门边,一副随时随地要逃跑的架势,不由失笑,“我若真要害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林昭言撇撇嘴,“对于你这种人,提防着点总是好的。”
薛慎之一噎,无言以对。
索性他也不想跟个小孩子计较,便直接切入了正题,“你是不是听了徐修谨那些话才对我这么有敌意的?”
林昭言吃惊地朝他看过去。
薛慎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那个小子,我不过就是在他面前说了几句你跟在萧歧身边会害了他们的上位大计,他就在你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些话恐吓你,吓得你连延陵都不敢呆了,心灰意冷地赶回了盛京,真是个傻丫头。”
林昭言听他说这些话无异于讽刺,顿时就怒了,“我傻不傻与你无关,我只知道你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那句什么破预言她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只知道。不管是真是假,薛慎之想让它真,它就是真!
自古以来帝王上位都是不择手段的,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这种事简直太常见了,只要薛慎之存心害她,这句话说出去了,她一死一个准。
所以当时徐修谨是这样跟她说的,“现在薛慎之跟子书之间有一个交易,子书必须要登上皇位才能够帮助他,所以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打乱子书的步伐。你也一样。现在你在子书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他为了你几次受伤,甚至动了要娶你为妻的念头,而娶妻必定会令他分心,所以薛慎之容不下你的存在,他曾是玉伯通忘年之交,明仪师太与他颇为熟悉,那句预言只消他让明仪师太说出去,必定会害了你还有他。更何况,现在子书也在犹豫不决,他是爱你,可他更不想要放弃他这么多年来的坚持。你已经害得他这般痛苦,难道还想要他为了你放弃一切么?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如果他选择放弃了你,或许将来只是会惋惜留恋。可他若一时被爱冲昏了头脑放弃了万里山河,将来恐怕也要埋怨于你,你真想要和他将来做一对怨偶么?如果不愿。你还是自己趁早放手,也免得子书纠结痛苦,也当是……解脱了你自己。”
当时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历历在耳,残忍地割断了她尚还青涩的爱情。
可她那时候还是天真地以为,只要她主动破了薛慎之的计划,让他没办法利用这句不知是真是假的预言大做文章,她就可以和萧歧重新在一起,所以她刚开始的决绝无情都是做给薛慎之看的,都只是想放松他的警惕。
她却忘了,徐修谨那段话里除了说薛慎之不怀好意之外,还点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萧歧也在犹豫不决。
当时她以为萧歧的犹豫是不想要伤害她,现在却知道他不过是舍不下江山又放弃不了她罢了。
所以无论薛慎之的预言是真是假,只要他愿意相信,哪怕就是她像如今这样坏了薛慎之的阴谋,他也不会娶她为妻。
最多是个妾罢了。
“你故意置之死地而后生,让林昭言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为我就不能利用那句所谓的预言算计你,可你现在却没有安然地和萧歧在一起,而是逃了出来,怎么,是看清了本质了么?”薛慎之突然又凉凉开口。
林昭言闻言更是心惊,瞪着眼睛看薛慎之,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话,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自古帝王多薄情,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当皇后更不是个容易的差事,一个不留神要么是死要么就是被冷落当个傀儡,你觉得有意思?”
林昭言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何意?”
薛慎之轻笑出声,“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看你入火坑,所以想个办法让你自己放弃。”
林昭言惊愕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害你,我一直都是在帮你。”薛慎之耸了耸肩,神色依旧不怎么正经,话却难得严肃了起来,“据我所了解的,这当了皇帝的就没有几个好东西,所以你别看萧歧这小子现在对你不错,真要等到他当了皇帝,你也就是他众多妃子中的一员,甚至很可能变成政治利益的牺牲品。”
林昭言咬牙切齿,“你既知道为什么还要和他合作,还要变着法的怂恿他当皇帝!”
“因为他必须当皇帝!”薛慎之却理直气壮地回道:“他必须当皇帝,而你必须不能进宫,所以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林昭言皱眉,她也知道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可还是想要问清楚。
“为什么?”薛慎之喃喃重复,脸上露出一抹讽刺又悲伤的笑,“因为只有他当了皇帝才能平反当年的那桩冤案,才能……为你外祖父和当年枉死的那群人讨回公道。”
外祖父?
徐生?
就是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徐生?
林昭言吃惊地望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让我离开萧歧?”
薛慎之避重就轻道:“当时我看你们两个感情逐日递增,心知这不是个好现象,可又实在清楚陷入爱情中的男女很难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说,再者我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劝说,所以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他犹豫,让你放弃。事实证明,他经不住考验,而你,也的确在经历了这些事后能做到坦然洒脱。”
林昭言忍不住就笑出来,是气极反笑,“你凭什么把你的观点强加在我身上?你觉得进宫不好我就不能进宫,你觉得当皇后不好就想出这种缺德的办法逼我放手?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会伤心会痛苦会绝望?又知不知道我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中,生怕哪一天你在我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要来害我!你知道我这些日子以来是怎么过的吗?!”
林昭言实在是愤怒极了,她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人耍了这么久!
薛慎之却没有丝毫悔过和愧疚之心,而是冷冷道:“不然呢?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说你们才会分开?再者,我不过是简单地利用了你们的心理,就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贺家与建安侯府狗咬狗两厢残杀,狗皇帝也被气得病倒在床,当年所有对不起你们徐家的人都遭到了报应,到底哪一点不好?哪一点不值得你被算计?纵然是重来一次,我一样会这么做!林昭言,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忘了贺家林家和萧家曾对徐家做过的一切,你不能忘记这份仇恨,知道吗?”
林昭言看他满含恨意的眼神,突然间想通了一件事,“所以你不惜抛家弃子也要远离盛京,然后寻找机会为徐家报仇血恨,对吗?!”
果然薛慎之的脸色就一白。
林昭言见状更是冷笑一声,“我不想像你一样被仇恨控制,然后忘记存在于身边的美好与幸福!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口口声声喊着要报仇报仇,而徐生唯一的女儿,我的母亲,她死在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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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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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晴天霹雳,徐生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难怪方才他没有看见宛如,他还以为是林昭言另有安排,原来,原来……
林昭言忍着悲痛,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是报了仇,如果我母亲和父亲没有死,你甚至可以说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们所有人都要感激你!感激你的算计!可是你忘了,你本事再大,算计再深,都无法保证一定能成功,母亲这件事就是个意外,甚至凤清公子都差点命丧黄泉!而我只是运气好,谁都不能保证我不会出事,你就这样拿我们其他人的命冒险,你算什么帮我?!薛慎之,当年你为了报仇抛家弃子,如今你又为了报仇将我们的命当做赌注,就算你赢了,外祖父泉下有知也不会感激你,甚至会怨恨你!”
“不,不会的,师父一定不会怪罪于我,徐家的那些人也不会怪罪于我,因为我还了他们清白,洗清了他们的冤屈,告慰了他们的在天之灵,他们又怎么会怨恨我!”薛慎之摇着头,不断地后退,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林昭言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事到如今,自己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于是冷冷道:“你帮外祖父洗刷冤屈的这份心固然值得称颂,可是你用错了方法,所以我不会感激你,但也没办法怪你,就这样吧,两不相欠,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她是不能理解薛慎之的仇恨,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只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昭,昭儿……”薛慎之张了张嘴。
林昭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无非是想承担照顾我的责任。可是没必要,我不是无亲无故,我还有家人,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家人都对我很好,至于你……大仇得报后,你还是去找回你的妻子儿女吧,我是真心的。”说完,也不再理会薛慎之的反应,转身推门离去。
薛慎之望着她消失的身影。半响,才苦笑地呢喃,“哪里还有机会呢,放弃了,就再也回不来头了。”
林昭言出了屋子后,一大波人都等在那里,看见她出来,都一脸紧张地望着她。
林昭言无奈,“我没事。”
“可是奴婢听到里面有吵架的声音。”曼双忧心地说着。又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确定她毫发无损后才松了口气。
“不过是观念不合罢了,现在已经说清了,今后再也不会了。”林昭言笑了笑。只是有些勉强。
也是,任谁突然得知自己所有的计划其实都是在另一个人的计划之中,像个猴儿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纵然那个人是好意。也不会高兴吧!
更何况,她跟萧歧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薛慎之可谓是功不可没。
不过……她倒不得不承认薛慎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萧歧当了皇帝后,还会不会待她一如初始?她又能不能接受萧歧有别的女人?
想到上一世林昭言的下场,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宫斗实在是太可怕,还是算了吧!
林昭言拉回了自己的神智,朝立在一旁的凤清公子颔首,“哥哥,我……”
“我一会儿要回盛京城,你有事要嘱托我吗?”凤清公子却打断了她的话,先行开口。
林昭言怔了怔,“你要回城里?很危险的。”
“你不是也想回去吗?”凤清公子淡淡地反问。
林昭言一噎。
他又继续道:“我是必须要回去的,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办,你有什么事也告诉我吧,七皇子毕竟还小,你还是留在这儿陪他比较好。”
只要一抬出七皇子,林昭言必然妥协,这次果然也是。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那哥哥你要注意安全,我的事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就是想回去看看侯府现在的情况。”
“恩,我知道了。”凤清公子点点头,将身边的七皇子拉到林昭言身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林昭言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其中还萦绕着说不清的寂寥与悲伤,就忍不住叹气。
她哪里不晓得凤清公子是要回盛京城干什么去?
不是不担心他的,只是太理解他,知道劝不动,索性就成全他。
林昭言叹了口气,将七皇子搂得更紧。
回眸间恰好瞥见一旁静仪师太失魂落魄的神情,想了想,对曼双、曼华道:“你们带七皇子去那边赏梅吧,放松下心情。”
两个丫鬟应是,领着七皇子离开了。
林昭言走向静仪师太,“师太,可方便聊一聊?”
静仪师太抬眸看向她,静水秋眸中浮光潋滟,是刚刚哭过。
林昭言心一颤,便听她道:“也好,有个人聊聊,也不至于钻牛角尖,心里也就没那么难受,更不会做什么傻事了。”
静仪师太和林昭言往梅林深处走去,这个时节正是红梅的花期,最是鲜艳秾丽,昨晚下了场大雪,如今白雪未化,整片梅林都是一片银装素裹,再配上枝头点点鲜红,当真是明霜傲雪,娇而不艳。
林昭言听到静仪师太淡淡说:“我从前有过一段很幸福的过往,那时候母慈子孝,夫君也很疼爱我,把我当做掌上明珠,恨不得要时时把我带在身边,孩子更是聪明伶俐,活泼讨喜。我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女子,还曾一度感慨老天爷太过眷顾于我,可后来才知道,老天这是在惩罚我,或许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这辈子才要这么惩罚我,曾经有多么幸福,之后就有多么痛苦,痛苦到觉得就算是死了也无法解脱。”
林昭言听她用最平静淡然的口吻叙述着这些伤痛,已经能想象她当时有多么痛苦。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下意识地问。
静仪师太扯了扯唇角,轻笑,“说起来还怕你笑话,因为实在是当时觉得很痛苦,如今想来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丈夫将你当做了仇人,抛弃了你和你们的孩子,然后远走他乡,而你的孩子为了寻找他的父亲出了意外身亡,你的兄长和母亲也因此疏远了你,你一下子从云端掉落到了泥潭里,从备受疼爱变成了人人敬而远之罢了。”
林昭言的心“咯噔”一跳。
静仪师太又道:“不过如今都没事了,那些痛苦都已经过去了,这些年来我潜心修佛,内心一直都很平静,外界的纷纷扰扰都再与我无关。”
“可是架不住有人找上门来,你想平静,有人却不让你如愿,对吗?”林昭言忍不住接话,话出口已是咬牙切齿。
亏她方才还以为薛慎之与静仪师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希望他们能够解开,如今想来,那薛慎之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至于什么仇人之类的,估摸着又与外祖父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有关。
都是那狗皇帝害的,他当年到底害了多少人!
林昭言已是出离地愤怒了,又一想到如今宫里在内乱,那狗皇帝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心里顿时舒坦了很多。
“昭儿,你不必气愤,这些话我憋闷在心里太多年,自以为放下,可他的出现才叫我知道,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我恨他,恨他当年的义无反顾和决绝无情,纵然知道他是有苦衷的,可我还是恨他。”静仪师太的目光飘远,落到不远处的一株梅树上,静静凝视着,眸光突然变得安然宁和,“可是方才,我把那些话跟你说了,我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连带着那满腔的恨意都减轻了不少,我想……我现在大概是可以真正放下了,真正坦然地面对他,面对我们之间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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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皇子……”林昭言抬眸,局促又不安地看着他。
按理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虽不是君子,但也要讲究言而无信。
可是,可是……
她当时哪里会料到他们能再见!
不过是安慰之言罢了!
如今,却是自作自受,骑虎难下了!
林昭言心里懊恼不已,答应是不可能,想要说“不”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林昭言眉毛都快要打结了。
萧焕“欣赏”了一会儿她纠结郁卒的模样,见她脸都憋红了,知道再不松口她恐怕就要“晕”过去了,于是便笑道:“好了,不为难你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我可不想带着你这个累赘。”
“二皇子……”林昭言抬眸,泪水盈盈地看着他。
“别这么看我,这样我会以为你是舍不得我。”萧焕挑了挑眉,恢复了以往不可一世的模样。
林昭言“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不过嘛……”萧焕又突然凑近她,暧昧道:“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林昭言正了正神色,颇有“你说吧我什么都答应你”的架势。
“亲我一下。”
噗……林昭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什,什么鬼东西!
林昭言瞪向他,一张脸涨得通红,“二皇子,你不要胡说八道!”
萧焕意味深长地笑,“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想让你亲我一下。”
林昭言脸更红了。
“亲不亲?”
“二皇子!”林昭言咬牙切齿。
萧焕见她真要发飙了,赶紧收起了玩笑,正了正神色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抱我一下总行吧?”
林昭言瞪着他,这人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害臊!
不过怕他再说出什么令人无力招架的话来,便只好走过去,勉为其难地抱了他一下,“好了吧?”说完就要起身。
谁知,她却立刻被人按住,然后被紧紧搂在了怀里。
“二,二皇子……”林昭言挣了挣,被他这么用力搂住。感觉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你放开我……”
“林昭言,我要走了。”萧焕却更紧地搂住了她,“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林昭言一愣,果然停止了挣扎。
最后一次……
“所以,你让我多抱着你一会儿,等到将来,我想起你的时候,还有值得怀念的地方。”萧焕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喃喃低语,“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可我不愿意强人所难,所以我放手。这样你轻松,我也高兴。”
林昭言的眼眶瞬间就湿了。
这世上能得一个人如此真心相待,她林昭言何其幸运?
只是……阴差阳错,她没能早早遇见他。注定了要辜负这一份真情。
“林昭言,从今以后,我会试着忘记你。也,祝你幸福。”萧焕说着松开了她,目光沉沉地朝她看去。
林昭言抬眸与他对视,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真心与不舍,心里不是不难受的,只是……
“恩。”她用力点了点头,强行逼回眸中的泪水,对他说:“你也是,你也一定要幸福。”
若是将来还有缘再见,希望,他已经彻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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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离开后,林昭言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屋子里许久,连曼双进来都毫无察觉。
“姑娘,你不开心吗?”曼双小心翼翼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罢了。”
两年前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家小姐,虽然不受宠,但心态好也乐得自在,现如今,父亲去世,侯府被灭门,家中姐妹也各自飘零,整个盛京城只剩下了她一人,过不久也要离去,从今以后,盛京城再也不会有他们的存在。
曼双也叹了口气,“谁也不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咱们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林昭言点点头,也收起那没由来的伤感,对曼双笑道:“你进来可是有什么事?”
曼双“恩”了声,脸瞬间红了。
林昭言看着好奇,“你脸红什么?”
“奴婢,奴婢……”曼双垂下头,双手不停地绞着衣摆,低声道:“是,是二皇子把福安留了下来,说他今后不便带着福安,要让他跟着咱们……”
声音越说越低,林昭言恍然大悟,“二皇子想必也是不忍拆散你二人的姻缘,这样吧,等咱们到了延陵,我让母亲做主,替你们把婚事办了。”
曼双“刷”地一下抬起头,脸更红了,急忙解释,“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林昭言暧昧地笑,“我知道我知道,这种事儿女孩子家总是害羞的嘛,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做你的嫁娘即可。”
“姑娘!”
“好啦好啦,又不是嫁你一个,曼华也是要出嫁的,宣文都等不及了,将你们两个婚事一起办,省心省力省银子,我可是有计较的。”林昭言挥挥手,一副市侩的样子。
曼双:“……”
被曼双这么一打岔,林昭言低落的心情恢复了许多,就跟着曼双出了门去找福安。
福安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当林昭言问他可愿意娶曼双的时候,他连忙拍着胸脯保证,“姑娘放心,奴才一定会对曼双好的,绝不会辜负她!”
林昭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福安又默默加了一句,“奴才可要将二皇子对您的好也算进去,否则二皇子可不会放过奴才……”
过了一会儿,凤清公子也回来了,看上去除了狼狈了点儿,倒也没受什么伤。
林昭言倒了杯给他递过去,“还顺利吗?父亲和母亲都葬好了吧?”
凤清公子一点也不奇怪她是怎么知道的,接过茶杯,轻轻“恩”了声,“葬好了,在西面,我还找到了几件他们的衣物,等回了延陵葬个衣冠冢,也不必赶回盛京祭拜。”
“恩。”林昭言没有异议。
不是怕赶回盛京麻烦,而是这个地方,再也不想回来了。
“还有……”凤清公子顿了顿,“浣月轩被烧光了,衣服我是去侯府找到的,你们侯府……”
“我知道,二皇子同我说了。”林昭言垂下眸,轻轻一笑,“没什么好难过的,命中注定的罢了。”
“恩。”凤清公子点了下头,将茶水一饮而尽,望向她道:“走吧!我们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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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延陵。
“昕哥哥,你还给我,你把糖人还给我,这是昭言姐姐买给睿儿的!”
“四姐姐是我的姐姐,又不是你的,你若想要,来追我呀!”
……
暖春时节,草长莺飞,姹紫嫣红,小小的庭院内有两道身影不停地追逐嬉闹,其中穿红衣的个头大些,满脸的嚣张得意,穿蓝衣的身形瘦弱,小脸崩得紧紧的,随时要哭的架势。
“小少爷,你把糖人还给睿儿少爷,别再胡闹了!”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缝制着嫁衣的几个丫鬟也看不过眼了,纷纷劝道。
红衣小鬼头冲她们吐了下舌头,转身就跑,谁知道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衣领。
“林昕,你再欺负睿儿,信不信我凑得你满地找牙!”
一听到这凶神恶煞的声音,红衣小鬼头的腿立刻就软了,忙讪笑着转过身去,“五,五姐……我,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别以为睿儿好欺负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有本事你去和你几个表哥抢东西!”林若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糖人,才松开他,转身去哄泫然欲泣的七皇子。
昕哥儿不满地嘀咕,“到底谁才是你亲弟弟呀!”
坐在树下缝制嫁衣的曼双见状,不由叹气,“我的小少爷哟,您什么时候能懂事些呀?奴婢都同您说过了,睿儿少爷很可怜,无父无母的,现如今寄人篱下,心思又敏感的很,您怎么就不能让让他?”
昕哥儿委屈地朝她望过去,“我就是不想让他成天闷着胡思乱想才去逗他的,母亲也是,我怕他们出事,我不喜欢这样子。”
曼双立刻心疼地将他搂过来,“小少爷乖,是奴婢错怪你了,不过您呀要注意方法,现如今夫人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四姑娘五姑娘整日整夜地照顾,您要是再与睿儿少爷起争执,她们会很累的,知道吗?”
昕哥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只是,母亲为什么会生病?是因为父亲还没有回来么?是不是父亲回来了,母亲的病就会好了?”
曼双听着只能叹气,摸摸他的头,努力把眼泪逼回去,“没事,会没事的,等曼双姐姐和曼华姐姐成了亲,喜气一冲,夫人就会好了,您这段期间乖一点,莫要再让你两个姐姐操心了。”
昕哥儿用力点点头,“那我去看看母亲!”
这边林若言哄好了七皇子,捏捏他的小脸,道:“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你乖,去外院找哥哥们玩去吧!”
七皇子点点头,又怯怯地望着她道:“五姐姐,我也想去看看母亲。”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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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春光灿烂,阳光明媚,屋子里头却昏暗沉闷,还飘着淡淡的药香。
林昭言坐在床榻边上,一勺一勺地喂刘氏喝药。
刘氏的脸色看上去很苍白,不过状态还算好,至少没有了前阵子的死寂绝望。
一碗药很快见底,林昭言长舒了一口气,拿出帕子替刘氏擦了擦嘴角,又取了颗蜜饯让她含着,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细致体贴。
“母亲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刘氏摇摇头,“我乏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这段日子以来,昭儿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照顾她,除此之外,又要操心两个丫鬟的婚事,劳累地眼下都起了一圈青影,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状态能为她分担什么,只能尽量不去给她添麻烦。
林昭言却不这么想,她见刘氏经常嗜睡,怕她会睡出什么毛病,就扯了扯她的衣袖,道:“母亲,昭儿不累,您陪昭儿说说话吧,好久没有跟您聊天了。”
刘氏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问:“曼双和曼华的婚事筹备地怎么样了?母亲知道你跟她们情同姐妹,不过身份摆在那里,还是尽量简单些的好。”
林昭言眸光闪了闪。
她们虽是两个月前来的延陵,但因为林琛的事情,刘氏闹了好几出自杀,若不是林昭言早有预料故而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刘氏早已经没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昭言哪里闲情逸致替丫鬟们筹划婚事,不仅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刘氏,还写了封书信让远在临安的林若言来了延陵,两个女儿轮流劝慰照料,说得舌头都起泡了,才算是有了效果。再加上有昕哥儿在一旁讨好卖萌,刘氏这才彻底绝了轻生的念头。
不过这么一耽搁,就过去了一个多月,故而,曼双和曼华的婚事其实才筹备了半个月不到。
已经很对不起她们了。
但林昭言又不好将真相说出来让刘氏愧疚,只好囫囵道:“快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选个黄道吉日把她们两个嫁出去,母亲可别忘了到时候来当主婚人!”
“恩。”刘氏点了点头,又望向她。哀叹,“你对个丫鬟的婚事都这么上心,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你自己?原本母亲还以为你能攀上二皇子那根高枝,谁知道会出了这种事,唉,也不知道你们林家上辈子是得罪了哪尊大佛,这一个个的,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你这身份又再不能摆上台面,可怎么再找婆家?真是愁死人了。”
林昭言见刘氏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虽是愁容,但整个人比之之前生动了许多。高兴得也顾不得她说的什么,只一个劲地笑,“那就要拜托母亲帮昭儿找啦!这些事情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我一个小姑娘操心的份?”
刘氏无奈地嗔了她一眼。突又想起什么,忙问道:“对了,现在盛京城是个什么状况?哪个登上了皇位?”
林昭言的心重重一跳。
她慌忙垂下了眸。掩住自己的情绪,“我,我也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她刻意屏蔽了有关盛京城的一切消息,哪怕就是在刘府听到了“盛京”这两个字,她都会远远避开,将自己当个缩头乌龟藏起来。
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如果不出意外,当上皇帝的不会是别人。
她这样骗自己,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啊……”刘氏皱了皱眉,严肃道:“是应该要去打听一下的,你大伯失踪了,也不知是死是活,他若活着,难保不会来延陵找我的麻烦,不管怎样,我总是侯府三房的人……”
“登上皇位的不会是三皇子。”林昭言笃定道,“母亲放心好了,大伯父就算活着,也对咱们造成不了威胁。”
只要不是三皇子继位,林琨无论如何都蹦跶不出什么。
况且,是萧歧当了皇上,别的她不管保证,她能肯定他不会伤害她以及她的家人。
“但愿如此吧!”
“恩,母亲若实在担心,昭儿便去打听一下好了,这么重大的事儿,不会有人不知道的。”林昭言这样说着,也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都三个多月了,她是时候该面对事实了。
既然逃避忘不了,那就尝试着面对,时间久了,自然可以无动于衷。
不一会儿,林若言携着昕哥儿、睿儿进了屋子,两个小的难得见刘氏如此精神,都不由被感染,趴在她床前陪她说起话来。
刘氏方才跟林昭言聊了一通,倒也的确勾起了兴致,怕屋子里头的药味熏着两个孩子,忙吩咐丫鬟们开窗透气,当外面金灿灿的阳光洒进来,清风带着花香吹拂而入,整个屋子顿时一扫先前的压抑沉闷,变得生机勃勃起来。
林若言望着刘氏脸上的笑,也不由浮出一抹笑,胸口那积郁了许久的闷气都一扫而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她给林昭言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跟母亲说什么了她这么高兴?”林若言拉着林昭言在长廊上坐下,一面懒洋洋地晒着阳光,一面漫不经心地问。
林昭言也依靠在廊柱上,闭上眼睛感受阳光的照耀,轻笑着道:“大抵做母亲的都有一颗爱为儿女操劳的心,我不过是无意间聊到了婚事这个话题,母亲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
林若言猛地坐直了身子,“还能这样?”说着,又撅了撅嘴,“早知道如此,咱们先前还费那么多唇舌说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直接说咱们没人娶不就得了。”
林昭言也睁开了眼睛,望着林若言孩子气的模样,无奈失笑,而后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暧昧道:“你可不是没人娶,不是有人在等着你及笄么?快了,还有一年不到。”
林若言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林昭言又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脸红什么?你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值得高兴。”
她虽然不清楚林若言和陆言之在临安发生过什么,不过从一个月前陆言之亲自送林若言回延陵的举动以及他看向林若言时的眼神,她就知道,林若言的付出总算是开花结果,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只是……秦氏不喜我。”林若言突然黯淡了神色,“咱们侯府又出了这样的事儿,我成了破落户的小姐,秦氏就更要瞧不上我了。”
“傻瓜。”林昭言点了下她的额头,“我早就同你说过,言之表哥分得清楚是非曲直,他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儿,被家族拿捏着团团转,你光瞧他在此次夺嫡之争中能全身而退,并且保全了公府,就可知他的本事。你看上的这个人啊,是人中龙凤,只要他爱着你,就定能护你幸福无忧。”
“真的吗?”林若言的眸光晶晶发亮。
林昭言知她已经信了,便笑道:“你还不相信你看上的人?”
林若言脸一红,眸中全是甜蜜的笑。
林昭言瞧着,也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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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几日,刘氏的身体果然开始逐渐好转,林昭言也再不必时时刻刻守着她了。
她开始筹备两个丫鬟的婚事,也抽空打听了一下盛京城的事儿。
果然一切都是按照上一世的发展轨迹,唯一有偏差的是,这一世萧歧并没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细数萧王爷和萧王妃的十大罪状并且杀了他们,也没有将自己的亲弟弟萧铭软禁起来。
不过到底是怎么对待他们的,也并没有查出来。
总之,不如上一世的阴鸷冷血,温情了不少,又因为动乱处理的及时,盛京城内并没有遭受大规模的破坏,百姓也没有伤亡,倒是得到了盛京百姓的拥戴。
只是这样得来的皇位,表面上虽名正言顺,但还是有人不服,近来与大臣们你来我往,明争暗斗的,耗费了不少心神,所以,据说,一个妃子还没有纳。
有官员上奏要他选秀女充盈后|宫,也被他以国事烦扰为由拒绝了。
林昭言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复杂的滋味,总之没敢让自己深想。
“目前看来,他的确是个好皇帝,盛京城内有其他先前支持二皇子或三皇子的官员,只要及时回头没有执迷不悟的,他一概既往不咎,相反还按照个人的能力安排了好位置,却是没有先前家族荫护的好处,因此不仅得到了权贵的支持,也得到了一些清流的支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平息动乱后带来的各种骚动,他倒也真是当皇帝的料。”
林昭言听凤清公子这些话的时候正在给曼双、曼华绣喜帕做添箱之礼,闻言一顿,半响,才幽幽道:“他盼了这么多年,哪能做不好?”
心头又不自觉浮上一抹失望。
他将皇帝做的这么好,他们之间的距离果真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
“不过因他迟迟不肯选妃,外头都在传他有断袖之癖。”凤清公子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噗……
林昭言差点扎到自己的手指。
断袖之癖……
“应该……不是吧!”
如果他是,她就要怀疑人生了好吗?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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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双和曼华的婚事定在了三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宜搬迁。
虽说是两个丫鬟的婚事,婚礼当天刘府也是相当热闹。
林昭言是把这两个陪她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丫鬟当做姐妹的,送出门的时候没少掉眼泪,害得两个丫头也抱着她直哭,曼双甚至扬言不要嫁了,索性有其他人在场,才劝住了这哭得不能自已的主仆三人。
早已嫁出去的三姐刘明毓这次也跑回来观礼凑热闹,看她们哭成那样不由委屈地向自己的夫君控诉,“我嫁人的时候母亲都没怎么哭,可见我连个丫鬟都不如。”
三姐夫只能无奈又宠溺地安慰她,“那是因为母亲知道我值得你托付终生。”
“不要脸。”刘明毓红了脸,眸中却满是娇羞的笑,这个曾经大大咧咧冲动热情的姑娘也终于有了可以让她温柔的对象。
林若言则拉过林昭言,偷偷警告,“喂,我嫁人那天你一定要哭得比今日还伤心,若是少了一滴眼泪,我今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林昭言:“……”
宣文和福安来到盛京后并没有再跟着林昭言做事,林昭言也知道他们的本事,自然不愿意将他们的人生耗费在她这儿,不仅爽快地还了他们自由,还求刘老夫人托关系帮他们找合适的工作。
福安嘴皮子厉害,情商也高,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于是在刘府的帮助下在闹市区开了个绸缎铺子,兼卖成衣,才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连本带利地还清了赊账,据说还有盈余,目前生意红火得不行。说是还有很多外乡人特意来他这儿买衣裳,说他这儿的衣裳不仅质量好款式还新颖,可林昭言却觉得,大抵是福安这张嘴能忽悠。
目前福安又向刘府赊了钱置办了一处一进的院子,窗明几净,虽然不大,但处处透着温馨,曼双正是要嫁去那儿,因为地段较偏,离刘府有一段路程。
至于曼华。则要抬到衙门里。
这说起来还是她相公宣文的一个传奇,他丝毫没有靠刘府的力量,仅凭自己一身高超的武艺,刚来延陵就破了两起令知府头疼的案子,一时间名声大噪,江知府也是如获至宝,上赶着求他到衙门里任职,宣文也没端着,毕竟要养家嘛。直接开出条件要当总捕头,每月至少五两,并且还要衙门提供住处,江知府二话没说。立刻应下,这不是废话嘛,有这么个能破案的在衙门里,还愁没业绩。还愁不能升官发财吗,能做知府的都是聪明人。
不过宣文更不是蠢人,不可能为他人做嫁衣。林昭言知道他的野心绝不仅仅止步于总捕头,她除了知道他暗地里会接一些不太能拿上台面的“生意”赚银子,还知道他一直都跟陆言之私下联络。
相信过不了几年,曼华就能当上官太太了。
两个丫鬟都嫁的这样好,她打从心里感到高兴。
两个丫鬟嫁人之后,林昭言给她们放了三个月的假,可谁知这两个丫头一个月都没能呆住,上赶着上门要服侍林昭言。
林昭言拗不过她们,再加上自己被她们服侍惯了,的确不习惯生人伺候,便在福安和宣文的双重怨念中同意了她们的请求。
当然也是有不同的,譬如她们晚上再也不会为她值夜,而是要赶回家为夫君烧饭做菜暖被窝啦等等等。
五月份的时候,天气渐渐炎热,刘氏的病也彻底痊愈了。
她痊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林琛的衣冠冢上香,并且也没有忘记替徐宛如上香。
林昭言看着刘氏跪在徐宛如坟前的瘦弱身影,便知她是真的放下了。
这世上多少人都是因为一个执念才走入绝境,能放开执念,未来必定一片光明。
第二件事,就是去天宁寺还愿。
先前刘氏生病的时候,林昭言去祈福求神,愿刘氏早日痊愈,如今愿望实现,自然要去还愿。
出发当天刘氏还特意带了七皇子,对林昭言说:“这孩子整日瞧着蔫蔫的,得去求个平安符,愿那些污秽邪灵都远离他。”
七皇子唤刘氏母亲,日子久了,刘氏也真将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对于自己替徐宛如抚养了两个孩子的事实,她姑且称之为孽缘。
不过她对七皇子,没有一丝从前对林昭言的冷淡,而是发自内心的疼爱,疼到了骨子里,常常令昕哥儿嫉妒不已。
不过吃醋归吃醋,昕哥儿除了偶尔捉弄一下七皇子,对他也是真心的好,不仅教七皇子习字读书,把自己所学的知识都传授给他,还时常带着七皇子去上山下河,摸鱼捉虾,把一切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分享给七皇子。
林若言本来也说要跟着去的,不过临出发前又突然变卦。
林昭言正奇怪,便见曼双悄悄凑上来道:“奴婢来的时候,在巷子口看到了车辕上刻了“陆”字的马车。”
林昭言瞬间了然,忙给林若言飘去一个暧昧的眼神。
林若言脸一红,匆匆跑回了屋子里。
林昭言“扑哧”一笑,心情甚好地携着还是一头雾水的刘氏离开了院子。
她想,是时候找个机会跟刘氏把事情说清楚了,林若言也快要及笄,得尽快把婚事定下来。
一行人抵达天宁寺的时候已经正午。
林昭言和刘氏还完愿后,便替七皇子请了一炷香,又求了个平安符,细心妥帖地替他带好,便被僧人请到了后山厢房。
“施主,如今已是正午,寺庙为各位准备了斋菜,还请慢慢享用。”
天宁寺的素斋是很有名的,不过小孩子都不偏好素食,七皇子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刘氏见林昭言也没什么胃口,便道:“你们小孩子心性,料想方才也憋闷坏了,出去转转吧,注意安全就行。”
林昭言点点头,拉着七皇子出了屋子。
初夏的天正是阳光正好,百花飘香,天宁寺的后山种了一排桂树,如今虽还没开花,但是枝繁叶茂的,看着也颇为壮观。
“等到了初秋,咱们来这儿采桂花做桂花蜜吃。”林昭言笑眯眯地摸了摸七皇子的脑袋。
七皇子仰头望着她,“可是,书上说不能随意乱采花果。”
林昭言:“……”这孩子都看的什么书?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少先队员么?
“不过书上说的大概也不全对,昕哥哥饱读诗书,可他一样顽皮吵闹,与书上说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一点都不一样。”七皇子又皱着眉头有些纠结地说道。
林昭言咳了一声,立刻解释,“其实不全是这样的,你的书看差了,尽是些无病呻吟的诗词歌赋,你有空不如去读读山河地志,多扩展自己的眼界,不然你就是读鬼怪故事刺激一下也挺好啊。”
林昭言可不希望家里再出一个林琛这样的温润才子,那不是过日子的料啊!
七皇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书上说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假的。”
“什么?”林昭言没明白。
七皇子解释,“四姐姐是窈窕淑女啊,可昕哥哥说四姐姐没人要,嫁不出去,这就表示书上说的不是真的嘛。”
噗,林昭言一口老血喷出来。
“林昕!”林昭言咬牙切齿,磨刀霍霍。
七皇子拉了拉她的衣袖,信誓旦旦道:“四姐姐别生气,等睿儿长大了,睿儿娶你!”
“谢谢啊!”林昭言苦笑着回应。
“扑哧”,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笑。
林昭言不爽地回头,下一秒,整个人却顿时僵在了原地。
这,这人……
那人似乎也没预料到林昭言会突然回头,愣了一秒后,慌忙跑开,嘴里嘀咕着“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然后就溜得没影了。
林昭言也顾不上他滑稽的动作和语言,依旧呆愣在原地,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四姐姐,四姐姐……”七皇子的焦急的呼喊一声声传入耳膜。
林昭言明明听的到,可却无法做出回应。
只因为,她方才太震撼了。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睿,睿儿……”林昭言愣愣地转向七皇子,“你方才看见那儿有人了吗?”
应该只是她的幻觉吧!
可也不对啊,她幻谁不好幻他?
睿儿的回答却打破了她的美梦,“看见了啊!一个穿得很绿的男人,恩,很绿!”
林昭言囧囧有神,可依旧掩盖不了她内心的震撼。
很绿的男人,她认识的能驾驭这种颜色的,除了话痨自恋狂徐修谨,还真没有第二个!
真的是徐修谨,他来延陵干什么?还出现在了天宁寺!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一定不会是巧合吧!
如果她没有那么天真,这一定也不会是第一次吧!
徐修谨居然一直都在监视她!
徐修谨为什么会监视她?总不可能是出于他的主观意愿!
而这个世界上能驱使的了他的,除了某人,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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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又要回盛京了,猜猜为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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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但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逃!
这个念头刚一形成,她就拽着七皇子匆匆逃回了厢房。
刘氏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忙问:“出什么事了?”
七皇子抢过话头,“我们撞见了一个很绿的男人!”又瞄了眼林昭言的表情,点点头,笃定地下了结论,“很可怕!”
很绿的男人?
刘氏一下子想偏了,还以为林昭言撞上了什么男人捉奸的场面,忙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回府吧!”
万一人家要找什么人证,昭儿可是个清白的小姑娘,绝不能沾染上这种事。
林昭言当然没有意见,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刘府才好,她却忘了,若萧歧真有心派人抓她,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没有用的。
回了刘府后,林昭言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夜里睡觉都没能睡得安稳,第二天起床眼下起了一大片青影,把伺候她洗漱的小丫鬟吓了一跳。
好容易化了个妆遮住了倦容,去给刘氏请安的时候又被林若言打趣,“林昭言,你怎么瞧着无精打采的样子?难不成改日又要去天宁寺为你求平安符了?”
刘氏忧心忡忡,心想莫不是昨日在寺庙里撞见的事儿把她吓坏了吧?
林昭言扯出一抹笑,“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她是真的没事,昨天想了一夜早就想通了,不管徐修谨出现在延陵是何目的,只要他一日不主动来招惹她,她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他若来了……
那毕竟还没有发生,还是不要自寻烦恼了。
总之,她林昭言是不会进宫的!
林若言笑嘻嘻地凑上前来。“喂,你该不会是因为昕哥儿说你嫁不出去才睡不着觉的吧?”
林昭言瞪大了眼睛,随即咬牙切齿,“那浑小子跟你也说过?”
林若言捂嘴偷笑,贼贼道:“因为……是我告诉他的呀!”
林昭言一滞,“林若言!”
林若言却毫无自觉,继续没心没肺道:“谁让你整天操心别人的事嘛,现在你两个丫鬟都嫁出去了,你却还没有着落,我这不是替你操心么?”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操心了!”林昭言磨刀霍霍。
“不谢。”林若言拍拍她的肩膀。“现在有个好机会给你,过些日子延陵很有名的那位李夫人要举办秋宴,你在邀请之列,听说那日会有很多名媛公子到场,你要把握住哦!”
“李夫人?”林昭言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也无暇再与林若言计较,忙问道:“可是知州夫人?”
“正是。”林若言点点头,“就是先前与你关系颇好的那位李夫人,我记得母亲还撮合过你与她家的二公子。不过这回肯定是没戏了,我听说李家二公子已经定亲了,唉,可惜可惜。李二公子很不错来着。”说着,不无遗憾的摇了摇头。
林昭言的眉头却皱得更紧,提到李二公子她就想到他们母子联合起来骗她的事情,虽然理解她的苦衷。但肯定是不会有好感的。
只是,这仇都已经报了,他们母子又想折腾什么东西?
“昭儿。你不想去?”刘氏见她面色不虞,虽然很希望她能走出二皇子的阴影,但也不想强逼她,只好叹了口气道:“你若不愿意就算了,母亲帮你回绝了……”
“我去。”林昭言却出声打断了她的话,郑重道:“我会去的,母亲放心。”
“昭儿……”
林昭言微微一笑,“李夫人毕竟是长辈,从前也很关照我,若回绝了,恐怕不好。”
刘氏立刻笑出来,“你愿意就好。”
林若言也忍不住说:“就是嘛,过去的就都过去了,没必要把自己绑在过去出不来,二皇子他再好,可毕竟已经……”
“若儿!”刘氏狠狠瞪了她一眼,暗恨她口无遮拦,又忙去看林昭言的表情,就怕她会受不了。
林若言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安地瞄了她一眼。
“我没事啦!”林昭言扯出一抹笑,“若言说的很对,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我都已经新生了,自然是要向前看了。”
刘氏见她是真的没事,松了口气,略过这个话题不再提。
林若言也刻意转开了话题,聊起了别的。
林昭言面上附和着她们,心里头却在暗暗思索。
她自然知道这次的秋宴不简单,说什么让适龄男女互相认识不过只是个幌子,李夫人的真正目的……怕是为了见她。
她现在的身份其实已经变成了延陵刘府的庶出小姐,记在了大夫人名下,对外说是一直在庙中养病近日才接回府的。
李夫人是不可能会请一个庶出小姐的,那么她想必是知道了真相,而她一个外人会知道真相,除了暗地里调查之外,还有一个可能——有知情人告诉她。
自从他们来了延陵之后,凤清公子就突然消失了,只留了封信让她不要找他,此后再也没有过音讯,她让宣文去打听,也没有什么结果。
现在看来,凤清公子很有可能跟李夫人碰过头。
她必须要打听清楚凤清公子去了哪儿,毕竟是曾经共患难过的兄长,再加上还有馨娘一直在默默等待着他,她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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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里,林昭言一直都安静地呆在刘府,除了怕再遇见徐修谨,也是担心李夫人会找人监视她。
有时候想想还真觉得自己挺悲哀的,没想到一切事情都结束了,还要提防这提防那的活得这么累,好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在秋宴之前,她的日子一直都挺风平浪静。
期间她还收到了一封信,不知道是从哪儿寄来的,信上说林瑾明已经与端王世子成了亲。并且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一切安好,而林琦在盛京一户书香门第内,也过得很好,让她勿念勿牵挂。
林昭言捏着信,看着信上熟悉的字迹,瞬间热泪盈眶。
盛京动乱后,三皇子被就地俘诛,二皇子则不见了踪影,人们都说他大抵已经遭遇了不测。九死一生。
这也是刘氏不敢在她面前提及二皇子的原因。
可她却知道,二皇子还活着,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用他自己的方式活着。
虽然不再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但却是最自在快乐的,过着他先前最向往的人生。
林昭言妥贴地收好了信,将它锁入了珍宝匣子的最底层。
她想,这大概是二皇子留给她的最后也是唯一的念想,不管他是有意无意。她都会好好珍藏,但,再也不会开启。
秋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林昭言一大早就被林若言叫醒。被她押着梳洗打扮,穿衣带钗,那重视程度比她自己去见陆言之更甚。
林昭言知道她是好心,可还是无语。忍不住嘀咕,“你这是自己婚事有了着落所以可着劲折腾我吗?”
林若言正在帮她挑发簪,在首饰盒里挑挑捡捡了半天才挑中一支白玉兰的。直接简单粗暴地插入她的发髻,漫不经心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说着又端详了她几眼,满意地点头,“这个好,还是素净的打扮适合你。”
林昭言白了她一眼,那是谁之前把她的头当工具各种实验?不过待她瞄到头上的发簪,不由一愣。
这,这不是陆言之送给她的么?
她连忙拔下来,“这,这个也太素了!换一个,我瞧着这支玉海棠的也不错,就这支。”说着,就自己插了上去,积极的态度与之前懒洋洋不肯配合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若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嘴里直犯嘀咕,索性也没再坚持。
林昭言松了口气。
她得赶紧把这支发簪扔了,还有那对玉兰花的耳坠。
虽然她跟陆言之之间并没有什么,今后更不可能有什么,但还是不要让林若言知道得好。
待到一切都准备完毕,林昭言便坐上了马车往李府出发。
马车大约行了一刻钟便抵达了李府,下了车后就有丫鬟上前引路,一路穿堂过院,很快就到达了宴会的地点。
李夫人还没有到,现场只有清一色的姑娘们,据说男客在另一边,隔着一片荷花池,虽说是相亲,但毕竟也要注意礼节。
林昭言对这种做法很不屑,转头去欣赏起园内景色。
李府虽只是知州府,但李夫人精通商贾之道,在延陵投资了好几处产业,所以宅子很大,并且不大像江南的楼宇讲究精致风雅,反倒很像盛京的风格,很恢弘大气。
特别是这举办宴会的后花园,格局宽阔,设计独具匠心,并且园子内栽满了各种奇花异石,一眼望去颇为赏心悦目。
难怪林若言要这么重视了,看来这次秋宴的档次应该挺高的,瞧着这些已经来了的小姐,无一不打扮得贵气逼人,与盛京的那些名媛比也不差。
有几个聚在一起说话的小姐看到了她,大概是瞧她面生,不由窃窃私语了几句。
林昭言也不在乎,继续欣赏她的风景。
反正她今日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交朋友。
“胡姐姐,她好像就是那个李夫人打破惯例亲自下帖子邀请来的刘家长房庶女。切,我瞧着也没有什么特别嘛!”一群人中有个穿杏黄衫子的女孩子指了指林昭言,不屑道。
她口中的胡姐姐,也就是站在中间的红衣女子,不由皱了皱眉,嘴里却道:“人不可貌相,她能被李夫人看中,自然有她的可贵之处。”
“什么嘛,我看就是心机够重吧,我听说她先前可是一直在寺庙里头养病,这回了刘府也不怎么出门,在延陵更是没有什么才名,若不是她使计,李夫人凭什么对她另眼相看?”
“就是就是,诶,不过我听说啊。她长得很像先前李二公子说亲的那位林家四小姐,就是在宫里头被大火烧死的那个!我看说不定是李夫人很怀念那位林四小姐,才把关爱转移到这个庶女身上的。”
她此言一出,胡家小姐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极为难看,“你胡说什么,什么说亲,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儿!”
其他几个小姐立刻噤声,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语。
谁都知道,胡家小姐胡蝶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跟李二公子成功订了亲。
在她面前说她未来婆婆对一个死去的女子念念不忘,她这个未来儿媳妇还怎么做人。
胡蝶衣越想越气愤。看了林昭言好几眼,突然拔腿走了上前。
“你就是刘府的那个庶女?”
林昭言正看风景看得出神,猛不丁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就看见一个长得还算俏丽的女子正面带愠色地打量着她。
来者不善……
林昭言在心里默默下了定论,面上则微笑着道:“小女正是,不知这位小姐找小女有何事?”
胡蝶衣上下打量着她,越看越觉得她不够格。话出口也就带上了浓浓的不屑,“没什么,就是想告诫刘小姐,你虽然进了凤凰窝。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乌鸦永远是乌鸦,再打扮,也变不成凤凰。”
林昭言发现自己真是有吸引极品的体质。
“谢谢。”不过她没时间跟一个小姑娘争锋。扔下两个字就冷淡地转身离开。
“你站住!”胡蝶衣却一把拽住了她。
林昭言皱眉,这还有完没完!
她刚想转过身训斥两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我听说胡家二小姐知书达礼,落落大方,如今一瞧却不过如此,看来世人传闻也不能尽信,我想,犬子与二小姐的婚事,是要再好好考虑考虑了。”
胡蝶衣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林昭言也听出了这个声音,转身望去,果然是李夫人。
她可不想破人姻缘被人嫉恨,忙解释,“李夫人误会了,胡二小姐方才是在跟小女开玩笑呢?胡小姐,是不是啊?”
胡蝶衣一怔,被林昭言扯了一下,忙慌乱地点了点头,“是,是,李夫人,小女是在同刘小姐开玩笑呢!”
李夫人冷笑一声,已经走到了近前,“这么说,方才胡二小姐称刘小姐是乌鸦,也是开玩笑的?”
胡蝶衣的脸色更白。
林昭言暗暗叫苦。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就干站着都能惹出一桩事。
这要是婚事真吹了,胡家人不得恨死她,她将来的日子可有得难过了!
她可听说,这胡家是延陵有名的望族呢!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林昭言正哀叹着,李夫人就已经执起了她的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温和道:“昭儿,随我来吧!”
林昭言下意识地要甩开,却被李夫人攥得紧紧的。
她已经能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敌意眼神,心里恨得把李夫人骂了个透。
李夫人以前害她也就罢了,现在这是要害得她在延陵呆不下去啊!
“你难道不想知道清儿的事儿吗?”李夫人感受到她的挣扎,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这么一句。
林昭言果然一怔,抬眸望向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寒意。
她,她怎么会知道她来的目的?
李夫人对她微微一笑,“那就随我来吧!”
“等,等一下。”林昭言挣了挣,蹙眉道:“您请来的这些公子小姐怎么办?就算是您的幌子,也该做做戏,给他们一个交代吧?”
林昭言现在已经知道李夫人大动干戈地举办这次秋宴就是为了框她过来,心里讶异于她的目的,所以不能轻易答应她离开,还是能拖时间就拖时间吧!
李夫人挑了挑眉,心想这些人可够不上档次让她交代,她也知道林昭言心里存的小九九,可并不打算戳破她,反正她都已经到了刘府,也跑不掉了。
于是她微微一笑,“好,那就先开始宴会吧!”说完,就交代身边的丫鬟把准备好的瓜果酒酿都拿出来。然后笑吟吟地招呼起了在场早已经呆了的各位小姐们。
林昭言冷眼看着,心里暗暗感叹李夫人的本事。
她想若是当年被惠文帝看中的人是李夫人,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事了,因为李夫人肯定早把皇帝给弄死了。
也就是她那个傻母亲,忘不了又狠不下心。
林昭言趁着李夫人与其他小姐说话的功夫,悄悄退到了一旁。
幸好她方才一路走来都留了个心眼观察了路线,待会儿她就待在这花园内,李夫人若要跟她说事也不能走开太远,等一打听到凤清公子的事儿,她就找个机会开溜。
虽然。她到现在都想不通李夫人因何而算计她。
“刘小姐,方才谢谢你了,没想到我那么说你,你还能帮我说话,实在是对不住。”身后传来了一道歉疚的声音。
林昭言回过头,见是胡蝶衣,心里没什么好感,面上则微微一笑,“不客气。”
“如果刘小姐不介意。不如陪我走走吧,我可以向你解释原因,还有,我的确是有很多困扰想向你求解。”胡蝶衣目露哀伤地望着她。
林昭言撇撇嘴。心想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心思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情情爱爱,她刚才又不是没听到他们在那儿讨论什么“李二公子”。
她又瞄了不远处的李夫人一眼,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咯噔”一跳,忙拉过胡蝶衣的手,“好。我陪你走走。”
胡蝶衣露出一抹笑。
“你已经知道了吧,我是李二公子的未婚妻。”
“我真的很喜欢他,这桩婚事,是我求了我母亲好久,她才肯答应帮我谋划的,我为了他,连女孩子的矜持都不要了,若是他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都说你很像先前李二公子喜欢的那位林家小姐,你知道吗,我真的不能接受,李夫人那么喜欢你,万一被他看到,也喜欢上你怎么办,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林昭言听她说着越来越不对劲,不由顿住了脚步,“你想太多了吧?”
胡蝶衣凄然一笑,“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理解奋不顾身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你爱过人吗?爱到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不顾名声不顾将来甚至可以不顾性命,你有过吗?”
林昭言皱了皱眉。
“你没有。”胡蝶衣下了结论,“所以你永远无法理解我的心情,也无法明白我的不安,不安到……我要掐断一切会阻碍我与他在一起的可能。”
“刘小姐,对不住了……”
林昭言看着她脸上的笑,脊背爬上了一股凉意,这时她也才注意到,她们走着走着,已经走到了荷花池旁。
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她刚想跑,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推,然后整个人直线下降,“扑通”一声掉入了水里。
一瞬之间,四面八方的湖水朝她涌来,瞬时钻入了她的五脏六腑。
林昭言简直要骂街了!
她招谁惹谁了啊,为什么总是撞见奇葩!
她连盛京动乱都挺过来了,也改变了自己上一世的人生轨迹,这要是死在了这里,那可就冤死了!
为了求生,林昭言在水里不断扑腾着,手舞足蹈地挣扎着,奈何喝了一肚子的水,身体还是不断地下沉。
坑死她了,忘记学游泳了!
就在林昭言越来越无力之际,突然又听到了“扑通”一声,她苦中作乐地想这又是谁倒霉催地被推了下来,突然腰间一紧,身子就被人抱住。
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眼前,奈何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嘴巴就被人堵住,然后有源源不断地空气朝来踱来。
很熟悉的触感,可是,又好像很陌生。
林昭言觉得自己此刻的脑子一定是进了水,否则为什么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呢?
水越灌越多,越灌越多,脑子也终于彻底罢工,最后只记得有一只手遮住了她努力瞪大的眼睛,然后眼前一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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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猜猜是谁,能让李夫人这么不遗余力助攻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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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浓雾之中。
她茫然四顾,发现四周除了浓浓的白雾,就看不见任何东西,好似虚无幻境。
心里不自觉地有些发慌,为这种全然陌生又无法掌控的感觉。
这,这到底是哪儿?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胡蝶衣推进了湖里,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道,难道她死了吗?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林昭言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真的是天要亡她啊!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哀叹过后也只能接受现实,毕竟经历了那么多,早已经把生死看透彻了,能活着固然好,死了,再怨天尤人也没有用。
庆幸母亲走出了伤痛,若言和曼双、曼华她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也就不必太过牵挂。
现在这样,还可以和父亲和生母团聚,未必不好。
林昭言叹息着,举步往前走,想找到一条出路,谁料刚走了一步,脚下就一个踩空,身子瞬间往下坠落。
神啊,她都到阴曹地府了还坑她?
可就在这个时候,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身子也停止了下坠。
林昭言这才恍惚想起来,她掉下水的时候,有个人跳下来救她来着。
难道还是他?他也死了?
林昭言怀着感激和愧疚的心理朝后望去,结果……看到了一张放大般的俊脸。
修眉朗目,面如冠玉,一双狭长凤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萧,萧歧……”林昭言惊愕地看着他,好半响,才能组织自己的语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盛京么?你不是皇帝么?你不是要处理朝政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歧看着她。眸中含笑,嘴角微弯,“你在担心我?”
“萧歧,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林昭言心里慌乱到不行,赶紧伸手去推他,“你走,我不需要你来救我,你去做你的好皇帝,我不需要你来救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办?”萧歧歪着头。无辜地看着她。
林昭言惶惶然不知所措,抓着他的手剧烈颤抖了起来,“萧歧,你别吓我!”
“谁让你要躲着我,你不听我的话,不肯接受我的安排,你明明知道薛慎之的话是骗人的,可你还是放弃了,你不来找我。我只好来找你了。”
“我……那是我不知道经历了这么多还怎么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萧歧,我只能逃避!”
“所以,你还是爱我的是吗?”
“我……”
“林昭言。如果我说不做这个皇帝了,你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吗?”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林昭言,林昭言。林昭言……”耳畔的呼喊声越来越强烈,好似要刺破耳膜穿入她的心里。
林昭言刷的一下睁开眼睛,额上已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白得不像话。
她望着眼前碧青色的幔帐,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昭儿,你终于醒了。”是李夫人的声音。
林昭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在做梦。
真是要吓死她了,怎么会做那种梦?
萧歧他人在盛京,而且也不会为了她放弃皇位,她在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
不过,更多的还是庆幸吧。
庆幸那是个梦,庆幸他们都还活着。
“林昭言,你方才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别怕啊,那个什么胡蝶衣,已经被李夫人狠狠惩治了一顿,算是替你讨回公道了。”
这个声音……
林昭言循声望去,顿时吓得从床上弹跳起来,“徐修谨!怎么是你?!”
徐修谨还是穿着上次撞见他时的那一套碧绿色的长衫,闻言,勾唇一笑,“怎么?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救命恩人?
“是你救了我?”林昭言瞪大了眼睛,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救她的那个人可是……
林昭言立刻握紧了双拳,只待徐修谨说一句“是”,就立刻冲过去砸烂他的脸。
好在徐修谨懂得看人脸色,见她面色不虞,就笑笑揭过了话题。
林昭言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其实直觉告诉她,救她的那个人绝不是徐修谨。
因为那种感觉太熟悉,熟悉到……她舍不得推开。
难道真的是他吗?
林昭言忍不住朝门口瞄了一眼,可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忙摇了摇头,驱逐脑海中的杂念。
“李夫人,谢谢你救了我,不过我想我该回去了。”林昭言见自己衣着完整,便自行掀开被子下了床,并不再提落水的事儿。
这件事是在李府发生的,李夫人自然会处理好,况且,胡蝶衣推她落水,便就算是婚事吹了,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李夫人看了徐修谨一眼,得到一个眼神示意,忙伸手拦住了林昭言,“你不想知道清儿的事了么?”
林昭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李夫人若是要想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何必要问我想不想知道?”
李夫人一噎,随即抱歉地笑,“昭儿是还在生我的气?怪我没有管好宾客害你落水?”
“没有,胡二小姐的事儿只是个意外。”林昭言推开她的手,抬脚就要朝门外走去。
“林昭言。”这回换徐修谨拦住了她。
林昭言不耐烦地看向他,“你还有什么事?徐公子,我知道你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可你我毕竟男女有别,还请你注意分寸!”
“你不能走。”徐修谨却一点都没觉得尴尬,反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必须跟我回盛京。”
林昭言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徐修谨淡淡道,又朝李夫人颔首,“李夫人,辛苦你了,我有些话要同林四姑娘说,还请你先回避,等到七皇子来了,就把他带过来。”
“什么七皇子?!”林昭言惊愕地朝李夫人看了过去。
李夫人却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徐修谨,什么七皇子?你算计我也就罢了,你想对睿儿怎么样!”林昭言急得大吼,因为害怕,脸都白了。
七皇子是惠文帝的儿子,算起来是能够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人选,为了确保万一,徐修谨这是想要杀人灭口吗!
“徐修谨!我警告你,无论你为了你的家族要怎么不择手段,你若是敢伤害睿儿分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昭言发起怒来的样子颇有几分气势,徐修谨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随即意识到自己这样子有些怂,忙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道:“没有人要拿七皇子怎么样?我再不济,也不会拿小孩子开刀。”
“谁知道?你不是还拿女人开过刀吗?”林昭言冷笑。
她跟萧歧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虽说是薛慎之造成的,但徐修谨绝对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徐修谨被她噎得半响无言,好半响才冒出一句,“今时不同往日嘛!”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林昭言懒得再与他废话。
“等你到了盛京就知道了。”徐修谨却卖起了关子。
林昭言也不甘示弱,“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盛京的,你拿七皇子威胁我也没用,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的威胁?”
“……怎么越来越难缠了。”徐修谨忍不住嘀咕,“人都来了还跑,将这烂摊子丢给我,又不是我媳妇。”
徐修谨见林昭言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又一想这件事似乎也不是不能说,便斟酌了下语句,告诉她,“七皇子……毕竟是先帝还活在世上唯一的儿子,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当然不能让他流落在民间。而我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发现七皇子最依赖的人是你,所以,他要回盛京,你自然要陪着,免得他出什么事。”
林昭言没听懂他的意思,或者是说,觉得不可能是自己理解的那层意思,便问:“你可以说直白点吗?”
“唔……”徐修谨看了眼她的表情,言简意赅地扔下一句话,“七皇子要回盛京继承皇位。”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瞬间将林昭言惊得不轻。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七皇子,继承皇位?
开什么玩笑,那萧歧怎么办!
“自然不是一回盛京就继承皇位了,现在盛京城时局未稳,让他一个孩子当皇帝也不现实,只是要将他先带回去好好培养,否则就算盛京的局势稳定了,他也无法胜任那个位置。”徐修谨又好心解释。
林昭言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你别开玩笑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那个皇位不是你们千辛万苦谋划而来的么?现在说要让给七皇子,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么!”
徐修谨无奈地叹气,“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便是如此,你又认为,我想要这样么?不过是拗不过他罢了,他说,你拼命守护的东西他不想亲手打破,家人是,感情亦是,只是这世上有太多的万不得已,作为一个男人,除了感情,还有义气还有责任,等到他完成了他的承诺,他便将你的感情还给你,只是,不知道你还要不要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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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盛京已经进入初冬,天气转冷,院子里头栽种的红枫落满了一地,一片萧瑟冷清之感。
林昭言立在书案旁,正对着大开的窗口,一笔一画地教七皇子作画。
“对,这边的墨要再晕染一些,才会显得比较有意境……”
这时候,一个身着黄衫的俏丫头端着青碧莲叶的茶具走了进来,一看到这情景,就眉头一皱,忙将茶具搁下,匆匆走过去关窗户。
“我们在作画。”林昭言抬头,面无表情地告诉她。
小丫头也不甘示弱,“姑娘,外面风大,这画可以经常学,不急在这一时,万一小少爷着凉了怎么办?”
“他不小了,这点风都吹不得将来还能成什么事?你们是真想要将他养成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废物吗?”林昭言不理会她,直接走过去将窗户打开来,“如果小少爷出事了,我负责。”
“你!”小丫头气得直跺脚,却又不敢真的跟她对着干,僵持了片刻,愤愤然地离开了。
“完了,她肯定是要去告状了。”七皇子皱着小脸,带着哭腔道:“万一被徐哥哥知道了,肯定又要把睿儿抓到宫里去,再不让睿儿见姐姐了!”
林昭言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所以睿儿才要快快长大啊,长大了有了本领,就不必怕他们了。”
“恩!睿儿一直都很乖地在宫里学知识学武功,睿儿要变得很强大,睿儿要保护姐姐!”七皇子抱着她的腰,信誓旦旦地说道。
林昭言被他的样子逗笑,连连点头。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话。
“睿儿,我们画了一会儿也累了,吃些东西再继续。”林昭言也不是不心疼睿儿,只是每回睿儿来见她,这院子里的丫头都将睿儿当做宝贝似的呵护着,连碰都不敢碰一下,更别提让睿儿自己做事了,有一次她居然撞见一个丫鬟在喂他吃饭,当场她就觉得不对劲。
这些人表面看上去好像对睿儿很好,可摆明了是要将睿儿养成个废物。这样长此以往地服侍下去,睿儿能有什么大出息。
更别提这还是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的,谁知道在宫里头又是怎么个养法,估摸着更夸张。
林昭言将黄衫小丫头端来的燕窝羹递给睿儿,“你自己吃吧,今后别再叫人喂,她们要喂你,你也得拒绝。”
睿儿点头,正待接过茶盅。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敲门声,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眼神顿时变得惶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林昭言身后。
林昭言正奇怪。也抬头看过去……
“啪”手中的茶盅瞬时掉落在了地上,血红色的燕窝洒满了一地,好似杜鹃啼血。
来人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脸上的神色,直接走进来。对着她身后的七皇子道:“睿儿,你今日又逃了孔先生的课是不是?”
七皇子大概是长时期受压迫惯了,条件反射地害怕某人。又不敢反抗,只能躲在林昭言身后,闷声道:“睿儿只是想姐姐了。”
“想就能随便出宫吗?我教过你什么?成大事者首先要学会克制,克制自己的情感和欲|望,你又答应了我什么,难道都忘了吗?”萧歧毫不心软,冷冷地反问。
七皇子沉默半响,最终还是委委屈屈地走了出来,“睿儿没忘,睿儿要变得很厉害,成大事,保护自己和家人。”
萧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没忘,那就出去吧,碧岑在外头等你,跟他一同进宫。”
“是,睿儿遵命。”七皇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在某人的淫威下也没敢看一眼林昭言,几乎是飞奔地冲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林昭言从头至尾都没有说一句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不敢看向他,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脚下打碎了的茶盅,一眨都不眨,像个雕塑。
“来人,进来把屋子收拾一下。”萧歧却并没有她的一丝紧张和无措,反倒是从善如流,好像他们日日见面,好像他一直都在一样。
其实……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
从半个月她们抵达盛京,睿儿被接近了皇宫,她就被安排在了这座皇城脚下的小宅子里。
这里离紫禁城很近,也有足够的丫鬟伺候,衣食住行样样不缺,如果不是当主子的从没有来看过她,她都要怀疑自己是被包养的外室了。
其实一开始也紧张过不安过,担心哪一天他会突然出现,担心该用什么姿态面对他,担心他们之间的相处会不会很别扭很尴尬,更担心他们会物是人非……
总之想的太多,前几日都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也就是这些日子,发现了睿儿的不对劲,才稍稍转移了下注意力。
却没想到……
生活这么让人措手不及。
丫鬟很快就把屋子收拾好了,林昭言却还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傻站着干什么?不累吗?”他却主动牵起了她的手。
林昭言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甩开他,匆匆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萧歧满脸不解。
林昭言瞪着他,不知道是自己太矫情了还是他忘性太大,他们明明经历了那么多,明明早已经回不去了,他怎么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林昭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冷声开口。
萧歧并没有在意她的语气,淡淡道:“听说睿儿又逃出宫了,所以我来抓他回去。”
“逃出宫?”林昭言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这半个月来睿儿一共出宫三次,每一次都没有经过我的批准,我想是被穆清放出去的吧!他定是拗不过睿儿的纠缠。”
徐修谨?
林昭言眉头皱得更紧,又猛然想起方才萧歧对睿儿说的那些话,忙问道:“你在宫里头拨几个宫婢服侍睿儿?”
萧歧不赞同地看着她。“男子汉大丈夫要那么多女人服侍作甚?徒增了一堆脂粉气,目前他只有一个嬷嬷贴身照料,还有个伴读。”
“你有教他习武练字?”林昭言恍然大悟,情绪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萧歧颔首,“这是自然,请了先生。”说着,又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只可惜他不争气,总想着偷偷溜出宫来看你。”
林昭言见他一副埋怨的眼神,弄得好像是她怂恿睿儿出宫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不说清楚,就这么不明不白将我和睿儿从延陵强行带回来,然后又一声不响地把睿儿接进宫,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万一你要害他呢?”
林昭言这话有些伤人,萧歧眼神果然一黯,随即苦笑,“在你眼中,我已经是如此不择手段之人?”
“你不是,徐修谨是。”林昭言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这院子里的人手安排都是徐修谨布置的吧?你在宫里头教导睿儿,他却叫人将睿儿当废物养,还老是诓他出宫,目的是什么相信你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想彻底断了睿儿争夺皇位的可能性。这虽不是杀人,但跟杀人又有什么区别,手段也实在是龌龊了些。
萧歧闻言,果然皱紧了眉头。“他说答应了,可竟然……”
“我不管你们要怎么巩固皇权,但有一点。请不要伤害无辜。”林昭言望向他,诚恳又带着乞求般地说道:“萧歧,我可以向你保证,睿儿他,绝不会觊觎你的皇位,你大可放心大胆地将他培育成才,将来说不定还能有助于你。”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他。”萧歧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眸中的情绪叫人琢磨不透,像是喜悦又像是痛心,“你放心,我会好好跟穆清说的。”
昭儿既然不知道自己让他们回盛京的目的,可她还是肯回来,就证明……他们之间并没有走进无法回头的死胡同里。
只是……她现在对自己的这种排斥怀疑的态度,要想回到过去,实在是很难。
“萧歧,谢谢你。”就在他苦恼之际,突然听到林昭言说了这么句话,听语气,像是亲近了不少。
萧歧眼前一亮,不过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万事都不能急于求成,不管怎么说,她还没有给他宣判死刑,就证明一切还有机会,慢慢来吧!
“既然要谢,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何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什,什么?”林昭言脸一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因为睿儿的事情对他产生了几分感激,但并不想跟他走得太近。
他毕竟是当了皇帝的人,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她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能入宫,更不能为妾。
林昭言这么想着,脸上的表情就更正直了几分。
萧歧她还是了解的,只要她不愿意,他就不会强迫她。
“我刚下了朝,还没有用膳,你去弄些吃的给我吧,要你亲手做的。”萧歧却说了这么一句叫人预料不到的话。
林昭言顿时就愣住了……
弄吃的?
这不是他在行的吗?她可是一窍不通啊!
这人,该不会是故意整她吧?
林昭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是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是能做……”她想了想,开口,“只是……你敢吃?”
萧歧脸色一绿,然而只是瞬间,很快恢复如初,“你尽管做就是。”
“那好,你别后悔就是。”林昭言点了点头,既然吃的人都没有意见,她也不介意下一回厨。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昭言就这样心情甚好地去了厨房,完全没有想到,方才她还千百个不乐意和人家扯上关系,却这么快就屁颠颠地为人家“洗手作羹汤”了。
萧大少爷为了培养某人日后的贤妻良母范儿,也是蛮拼的。
林昭言并不会弄复杂的菜式故意折腾自己,更不会故意做黑暗料理折磨萧歧,她很聪明且人性化地煮了一碗鸡蛋面。
闻着还是挺香的,她自己很满意,于是当热气腾腾的面端到萧歧面前,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点评。
“看着还不错。”萧歧瞥了她一眼,给予鼓励,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汤……
“也……还不错。”半响,萧歧点了点头,“只是……下次盐少放一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卖盐的打死了。”
林昭言:“……”
“下次我教你。”萧歧吃了两口就很嫌弃地将碗推到了一旁,看着林昭言说了这么一句。
他的眼神很温柔,好似能将人融化,林昭言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他教她做饭时的场景,心中一动,然后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