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仲连
此时正值中午时分,外面日头太毒,逛街的人们纷纷找地方坐下,茶馆便是一个好去处。
此时,二楼之上,热闹非凡,人头涌动,不时响起喝彩之声,不时一阵轰然作响,震得茶馆晃动不已,让人心惊。
楼梯上已站满了人,萧月生直趋而入,挡在他身前众人只觉一股大力涌来,仿佛身在海浪之中,身不由己的踉跄几步,让出一条通路,萧月生缓缓踏梯而上。
二楼上仍旧是站满了人,人们围成了一个***,让出一个大地方,当中潘吼与宋梦君几人对峙,有两个人正在打斗。
还没等他们钻进***,人群中的周晓雨忙用力招手,她与刘菁正站在人群的外围,没有进去。
三人走了过去,刘菁戴着面纱,遮住了羞花闭月的玉脸,她性子羞涩,偏偏变得越来越美丽,容光若雪,惹得旁人注目。
江南云遇到这般情形,如若未见,视若平常,对旁人的目光浑不在意,但刘菁羞涩,却受不了别人的注视,每次外出,总是要戴上白纱,朦胧难辨。
“大哥!”刘菁低唤一声,白纱上的明眸转动,透出欣喜,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幽幽清香,如兰似麝。
萧月生微笑点头,转头望向场内。
旁边的人纷纷注目,刘菁虽然戴着面纱,朦胧难看清,但曼妙的身形。优雅的动作,却已吸引心神,乍见到她身边出现了男人,心中顿时涌起愤恨。
“师父,咱们要进去吗?”江南云低声问道,明眸一闪,掠过众人,寒意逼人。
众人与她地目光一触,不由自主的转开头,不敢再对望。知道这个姑奶奶不是什么善茬。
“嗯,进去看看罢。”萧月生点头。
江南云迟疑:“可是,咱们帮哪一边好呢?”
“自然是你潘师伯!”萧月生转头望她,似是惊奇,粗重的眉头皱了皱。
江南云忙道:“可宋姑娘也不是什么恶人……”
“帮亲不帮理!”萧月生哼了一声,沉下脸,转身迈步,缓缓向前。
他身前的众人只觉沛然之力涌至,身不由己的让路,回头一看。纷纷暗骂,却不敢宣之于
江南云嘟了嘟嘴,拉起刘菁的玉臂:“师娘,你瞧师父。对人家这么凶!”
“他这人就是这般不讲理,莫要管他。”刘菁轻拍江南云的小手,抿嘴笑道。
两人跟在萧月生身后,随着人群让开的道路,缓缓进了内围。
潘吼穿着一身青衫。高瘦的身子颇有几分飘逸之气,此时却脸色通红,目露凶光,狠狠瞪着前面的宋梦君。
宋梦君一身淡绿罗衫,仍旧是男装,头上一顶瓜皮帽,白玉镶在当中,面如敷粉,唇如涂丹。双目点漆,实是俊美之极。
只是她地表情仍旧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看上一眼,便心生退意,不敢近前。
场上动手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约有四十余岁,面如冠玉。颔下三缕清髯飘拂,他身形修长,长剑飘飘如风,身法轻盈灵动,说不出的潇洒。
他的对手是一位少女,刚健婀娜的身姿,容颜秀美动人,眉宇之间,英姿飒爽,手上长剑绵绵如雨,却又绵里藏针。
两人战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优美,虽是生死相斗,看上去却让人生出剑舞之感。^^
“都不是庸手呢!”江南云站到萧月生身旁,低声说道。
周晓晴与周晓雨一齐点头,动作一致,眼睛紧盯着场中的两人,将一招一式都看在眼中,大有感悟。
这二人的剑法颇高,与她们二人的水平相近,近身观看,体悟极多,机会难得,顾不上说话。
潘吼身后,站在三个男子,除了一直不离身地宋长老,还有两个中年男子,一个满脸的络腮胡子,身形魁梧高大,肌肉虬结,薄薄的衣衫似乎要被撑破,双手指节粗大,一看即知,乃是外家高手。
另一个则是枯瘦矮小,约有五六十岁,头发黑白夹杂,看上去更苍老一些,微垂着眼帘,似睡非睡。
江南云如水的目光掠过魁梧地大汉,落在那枯瘦的老者身上,凤眸微眯,精芒一闪而过。
“师父,看起来,潘师伯占着优势呢!”江南云明眸离开枯瘦老者,转头对萧月生道。
“嗯。”萧月生点点头,自是看出,那个枯瘦老者的功力不凡,对面的宋梦君几人不是对手。
“那咱们还出去吗?”刘菁低声问道。
萧月生扫了她一眼,看出她不想出头,想必是为难,他心中一叹,这个宋梦君倒是不得了,仅是一面的功夫,竟能让自己夫人生出好感来,不偏不倚。
刘菁不想出对,固然是对宋梦君生有好感,却也因为她性子平和,行事讲道理,不因为亲近而偏帮。
萧月生微微一笑,道:“夫人,这位宋帮主,与咱们无缘,不必太过奢望了。”
“可是……”刘菁迟疑,犹豫不决。
“唉……,”萧月生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拍拍她的玉肩,温声道:“好吧,我去劝一劝,做一回和事佬罢!”
说罢,转身朝潘吼起了过去。
那枯瘦老者猛的一睁眼,身形一晃,已出现在潘吼背后,面朝缓缓走过来的萧月生,双眼精芒四射,宛如利刃,紧紧盯着他,气势慑人,似是竖起毛发的猛虎一般。
“大哥!”萧月生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开口轻唤。
潘吼正紧盯着宋梦君,生怕她突然出手,乍听到萧月生的声音,身子一震,脸上露出喜色,猛的转身:“兄弟!”
恰在此时,宋梦君明眸一扫,她身后的一个少女身形一晃,倏然冲出,腰间长剑出鞘,“呛----”一声龙吟,寒光乍现,直刺中年男子。
“卑鄙!”潘吼一听声音,便觉不妙,猛的转身,一边大喝,一边抢了过去,却是已晚,距离一丈远,纵使身形再快,也无法挡住她地偷袭。
宋梦君脚下一滑,倏然出现在潘吼身前,挡住他前冲之势,手上玉扇一抖,扇面上的一株梅花栩栩如生。
“潘帮主太过着急了!”宋梦君淡淡一笑,却是讥诮的冷笑,修长的凤眸微眯,泛着寒光,气势森然。
“又是这一招,卑鄙之极!”潘吼瞪眼大喝,须发皆张,看到中年男子挡住了偷袭,又大觉痛快,哈哈大笑:“两个又如何,还不是拿咱们无可奈何!”
“看你能得意多久!”宋梦君冷哼一声,合上玉扇,退了一步,却仍防着潘吼扑上来。
那中年男子以一敌二,虽然吃力,却仍能堪堪抵住。
潘吼放下心来,只要躲过偷袭,便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可为,宋长老便会冲上去。
他转过身来,对静静观看的萧月生抱了抱拳,摇头叹道:“兄弟,怠慢了,……又让你看笑话了!”
“大哥何须客气。”萧月生摆摆手,打量着场中地三人,扫了一眼宋梦君,淡淡道:“大庭广众之下,大哥为何与她一般见识?”
宋梦君也看到了萧月生,修长地凤眸一眯,目光在他脸上扫两下,又转过头去,似若未见,像不认识他。
“这个小娘皮,看到她我便生气,忍也忍不住!”潘吼无奈的一摊手,摇头叹道。
他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好面子,讲派头,向来不喜欢与女人计较,大庭广众之下,更做不出欺负女人之举。
“今天就到这里罢,莫让人笑话。”萧月生沉着脸,缓缓说道。
“好,听兄弟地!”潘吼点头,痛快答应。
潘吼身后的枯瘦老者精芒四射,紧盯着萧月生,毫无顾忌,目光带着几分不善。
“姓宋的,今天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小命!”潘吼转身扬声叫道。
“到底是谁饶谁的小命,你倒是能颠倒黑白!”宋梦君轻哼,略微沙哑的声音似乎在众人耳边响起。
她淡淡瞥一眼萧月生,冷笑一声,轻轻一摆手,正在动手的两个少女倏的撤剑,跳出圈外,一跃回到了她身后。
“下一次遇到,可没这般便宜!”潘吼嘿嘿冷笑。
宋梦君淡淡瞧他一眼,凤眸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你……”潘吼登时怒气上涌,双眼通红,他最见不得这般眼神。
第193章 赠丹
“大哥,算了,与女人斗嘴,殊为不智。”萧月生摆摆手,低声劝道。
“这个小娘皮,委实气人!”潘吼喘着粗气,恨恨瞪一眼宋梦君,恨不得直接一剑宰了她。
萧月生瞥了一眼转身而去的宋梦君,此时,恰好宋梦君也转头望来,两人眼神相触。
宋梦君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眼神冰冷,与他的目光一触即转,似是不屑一顾。
萧月生摇头一笑,宋梦君的神情,高傲冷漠,确实惹人生气,有机会,定要逗逗她,想必很有趣。
这样的冷美人,他遇到很多,当初的谢晓兰,后来的温玉冰,皆是冷傲逼人。
“兄弟,你怎么来了?”潘吼瞪了一眼宋梦君,转过身来,脸色露出笑意,笑呵呵的问。
“陪着夫人逛街,恰好经过。”萧月生道,找了个桌子坐下,众人见到打斗已停,意犹未尽的摇头叹息,纷纷离开。
宋梦君与四个少女离开了茶馆,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看着她们骄傲的离开,潘吼犹是愤然的瞪一眼她们的背影。
“这位是……?”萧月生望一眼面露敌意的枯瘦老者,转头对潘吼笑道。
潘吼省悟过来,呵呵笑道:“来来,给兄弟引荐一下,这位乃是我帮中的新任护法,姓任,名益谦,武功高明!”
“任护法,这位乃是我的兄弟,姓萧。名一……月生!……往后,大伙都是一家人啦!”潘吼又向枯瘦老者任益谦笑道,对他极是客气。
“萧先生,久仰!”任益谦抱拳一礼,紧盯着萧月生,双眼凌厉,气势非凡,仿佛猛虎欲噬。
“客气。”萧月生抱拳淡淡一笑,自是感觉到了任益谦的敌意,虽然不解。却并没有多问,仅是一笑而过,对潘吼道:“看来,大哥与宋帮主仇隙极深呐。”
“唉……!”潘吼摇头叹息,一脸无奈,对袅袅娜娜走来地刘菁她们笑了笑,伸手肃让,接着转头对萧月生道:“你看她仅是一个娇怯怯的弱女子,手段却是毒辣得很,极是难缠!”
“不会罢。潘大哥,这位宋帮主看起来没什么心机才是呀。”刘菁摇头,轻声说道。
见潘吼望来,她秀脸一红。略带羞涩,只是戴着白纱,外人却是看不清楚了。
“唉,人不可貌相呀!”潘吼摇头叹息,苦笑道:“在她跟前。我可是栽了数次跟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一个女人,何必去计较?”萧月生笑了笑,摇摇头,不以为然。
“兄弟,女人更不能小瞧呀!”潘吼苦笑道,看了一眼刘菁她们,露出歉然之色,道:“遇到姓宋的小娘皮以前。我也如你这般想法,但现在,可是不敢小瞧女人喽!”
“呵呵……”萧月生摇头轻笑。
“这一次,机会万般难得,能够压得住她,想要好好出一口气。不想。兄弟你又来搅局,只能放过她了!”潘吼瞪了他一眼。似是犹愤愤不平。
江南云坐在一边,听到萧月生轻视女人的话,眼眸一瞥,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这种场和,以她的辈份,却是不能轻易插话,否则,早就开口轻哼,以示抗议了。
她明眸波光流转,瞥了一眼正紧盯着萧月生的任益谦,慢慢走了过去。
感觉有人靠近,任益谦周身一紧,望向江南云,对于她的美艳,仅是一掠而过,一脸戒备之色,眼睛不眨一下的盯着她。
江南云嫣然一笑,只是靠近他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异动,转过身去,望着萧月生。
任益谦却觉得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一只猛兽趴在一旁虎视眈眈,窥机而噬。
半晌之后,他后背冷汗涔涔,快要将衣衫湿透,他即使再迟钝,也知道了这个江南云的厉害。
“来人,去将我屋里里那坛十里香拿来!”潘吼大喝一声,楼梯下面响起一声“是”。
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英俊地青年匆匆踏上二楼,手上提着一坛酒,送到潘吼跟前,神情恭敬。
萧月生看了这个青年男子一眼,对潘吼笑道:“大哥,果然气派不同了,这般少年英才,太过委屈人家了!”
那青年男子个子不高,中等身材,但身形却极挺拔,气宇轩昂,相貌英俊,目似朗星,眼神清正,实是闺中少女的白马王子。^
“哈哈,来来,让人见见,这是我的徒儿,齐元翰!”潘吼哈哈一笑,指了指他,对萧月生道。
“哦----?”萧月生颇觉意外,打量了这个齐元翰一眼,点点头,道:“嗯,名师高徒,果然不凡!”
“哈哈……”潘吼抚髯大笑,甚是自得,对齐元翰道:“元翰,见过你师叔吧!”
齐元翰恭敬一礼,躬下身子:“元翰见过师叔。”
“不必多礼,起来罢。”萧月生摆摆手,微微笑道:“一表人才,将要非是池中之物啊,大哥的眼光可是毒得很!”
“哈哈,承你吉言喽!”潘吼自得之意溢于言表,也不谦虚。
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只雪白的瓷瓶,晶莹透脱,鲜洁腻润,有油然之光,一看即知非是凡品。
他摇了摇头:“出来也未带什么东西,这枚培元丹,算是小小的见面礼罢。”“这……”齐元翰犹豫的望向师父,不知如何是好。
“兄弟,你有些太珍贵了!”潘吼脸色一正。忙摆手道。
萧月生呵呵一笑:“大哥,何须跟我客气?!”
“哈哈,那倒也是!”潘吼畅快的大笑一声,点头道:“元翰,既然你师叔出手这么大方,就快收下罢!”
齐元翰虽不知培元丹是何物,但见师父这般重视,知道定非一般的丹药,收手接过,恭敬道谢。知机地退下。
萧月生与潘吼两人相谈甚欢,潘吼性情豪迈,与萧月生相处时,更是直来直去,毫不耍心眼儿。
两人再次谈到了宋梦君。
“兄弟,这个宋梦君,可是小瞧不得!”潘吼喝了一大碗酒,痛快淋漓地一抹嘴,哼了一声。
十里香果如其名,整个茶楼都飘着醇香之气。
“大哥。这话你已经说十次了!”萧月生苦笑道,也痛饮了一大碗酒。
“我可是怕兄弟你吃了她的亏!”潘吼一瞪眼,重重哼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我与她无怨无仇,怎会吃她的亏?”
“依我看。她望向你的眼神,不善得很,还是小心防备为妙!”潘吼语重深长地劝道。
萧月生点点头:“好罢,那跟我说说,她到底哪里厉害了?”
“那好罢。我就跟你说道说道。”潘吼道,将大碗倒上酒,轻喝一小口,润润嗓子,说道:“青花帮以前只是个小帮罢了,比我长沙帮也不如。”
萧月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原本的帮主,是宋梦君的父亲,他死了之后。女继父位,成了青花帮的帮主。”
“原来如此。”萧月生点头。
“这个宋梦君,原本师从一个隐秘的高人,剑法高明,自接替了帮主之位,青花帮仅是半年地功夫。已变成了能跟长沙帮齐驱并驾的大帮派!”
“看下来。果然不凡呐。”萧月生呵呵一笑。
“唉,若是个容易对付的。我还不早就拿下了?!”潘吼一脸无奈之色,苦笑着摇头。
温玉冰静静坐在萧月生身后,闻听此言,眼眸内波光闪烁,似是若有所动。
“好了,大哥,不必担心,对这个宋梦君,我会小心的。”萧月生端起碗,一饮而尽。
“师父,那个任益谦,好像跟你有仇呢。”江南云一身桃红罗衫,娇艳妩媚,对躺在榻上的萧月生道。
寒烟楼内,柔和温馨,宫灯几盏,屋内却是敞亮如白昼,似是数十盏宫灯一般。
一楼全铺着月白地毯,中间轻纱低垂,隔开几处地方,或摆着书,或矮几上放着琴,或矮几上放着棋秤,几张矮榻交错而放,软垫靠枕随处可见。
在这里,需得赤足而行,可以直接躺在地上睡觉,亦可在上面纵情打滚嬉闹。
“嗯。”萧月生仰面朝天,躺在东面的一个矮榻上,懒洋洋的点头,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要不要我查查看?”江南云坐在榻上,紧贴着他身边,双腿并起,侧身而坐,上身挺拔茁秀,风姿优雅。
灯光照在她脸庞上,仿佛照着美玉,皮肤细腻柔和,晶莹温润,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两人这般亲密的坐在一起,颇有些像情人一般,只是他们已经习惯,刘菁也未觉异样。
“不必这般麻烦,你现在哪有什么人手?”萧月生摆摆手。
“嘻嘻,他们快要到了。”江南云抿嘴轻笑。
萧月生侧脸看了她一眼:“这么快?”
“那是自然,我现在可是太上帮主,他们岂敢不听?!”江南云一挺胸脯,骄傲地轻哼。
萧月生摇头一笑,没有说话。“不过,师父,你昨天送出一枚培元丹,可是难得哟!”江南云抿了抿嘴,轻瞥他一眼,似是漫不经心地道。
“我这个做师叔的,自不能太过丢人。”萧月生嗯了一声,似是敷衍的回答。
“培元丹呀,若是别人知晓它的功效,还不得抢疯了?!”江南云摇头叹息。
“只有你师伯知道,旁人怎么会知晓?”萧月生摇头一笑。
长沙帮总坛帮主书房
“师父,这个丹药……?”齐元翰恭身站在潘吼身前,掏出瓷瓶递给他。
“这是你师叔送地,拿着吧!”潘吼坐在太师椅中,摆摆手笑道。
“可是……”齐元翰迟疑,他看得出,这枚丹药虽仅有一枚,定是珍贵异常。
“别小看这一枚丹药,可是了不得!”潘吼看了一眼瓷瓶,在灯光之下,散发着柔和地清辉。
“是治伤地圣药?”齐元翰好奇的问。
潘吼看了看四周,低下声音,轻声道:“你服下便知,切不可让外人知道!”
齐元翰更是好奇。
“少嗦,马上坐到榻上,服下丹药,开始运功!”潘吼不耐烦地一摆手。
“是!”齐元翰见师父板下脸,马上收起好奇,上榻盘膝而坐,看了看手上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一枚龙眼大小地雪白丹丸,捏碎封腊,毫不犹豫的丢到嘴里。
“你这小子,可真是好福气!”潘吼瞪他一眼,轻骂了一句,嘴角却咧开,显然高兴异常。
第194章 再遇
这一日,萧月生正在山庄内准备酿酒,潘吼的酒虽好,却总不如他亲自所酿,江南云与周晓晴周晓雨三人撸起了袖子,露出嫩白如藕的小臂,帮他的忙。
小荷忽然飘飘而来,沿着湖上的回廊,眨眼的功夫,似慢实快,来到他跟前,递上来一张请帖。
萧月生接过来,翻开一看,眉头一动,递给江南云。
“是苏姑娘的请帖,师父你总算是如愿以偿啦!”江南云抿嘴轻笑,斜睨他一眼。
萧月生摇摇头:“我默默无闻,这位苏青青为何能找到我头上?”
说着,他定定望向江南云,哼道:“莫不是你的主意吧?”
江南云点头,抿嘴轻笑:“师父这般想见她,我这个当弟子的自然要成人之美喽!”
“嘻嘻,若是被刘姐姐听到,怕是饶不了你呢!”周晓雨在一旁捂嘴轻笑,明眸笑盈盈,如一汪秋水。
她与周晓晴皆穿着翠绿的罗衫,显得娴静优美,宛如深谷幽兰。
周晓晴一直默然不语,明眸如水,确实美极,周晓雨则咭咭说个不停,天真烂漫。
“师母对师父可是放心得很!”江南云微微色变,忙笑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点点头:“好罢,佳人相约,我便去瞧一瞧。”
“师父,要不要弟子相陪?”江南云轻睨着她,似笑非笑的问道。声音柔腻,听得浑身酥软。
“嗯,有你陪着也好,免得你师母胡思乱想。”萧月生点头。
中午时分,两人出了山庄的大门,沿着笔直地林间小路,缓缓踱步,虽然以他们的轻功,眨眼可过,却不想如此。
树林中的知了声此起彼伏。仿佛排队鸣唱,一阵清风拂过,树枝微微颤动,生机盎然。
师徒二人出了树林,来到了柳堤上。
虽是正午,仍是游人如织,来来往往,其中武林人物甚少,偶尔一见。十中无一,他们一心扑在武功上,拼命练功,以搏名利,没有这份雅兴。
他们自己有一叶小舟。停靠在堤坝下面,萧月生走下去,解开绳子,两人泛舟前行。
湖水清亮,凉气扑面,在正午的阳光下,波光粼粼,映在人的脸上。身上。衣衫上,如梦如梦。
萧月生站在船头,江南云站在船尾,轻轻一挥罗袖,小舟如同离弦之箭,破浪而行。
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湖的中心。来到一艘中等画肪前。萧月生一抱拳,缓缓道:“萧月生见过苏小姐。”
他声音从容悠缓。不疾不徐,凝而不散,悠悠传了过去,整个画肪皆可闻得,外人却听不到。
“我家小姐有礼萧先生。”一个美貌如花的小婢走了出来,站在画肪船头,盈盈一礼。
萧月生淡淡点头,小船驶到画肪边上,两人轻轻一跃,轻轻落到画肪船头。
两人行事低调,不想显露自己的武功,仅用最平常的轻功,看上去平平无奇。
小婢美貌如花,瓜子脸,雪肌玉骨,明眸皓齿,骨肉匀称,令人怦然心动,泛起怜惜之意。
她脸上神情平和从容,不卑不亢,轻轻一礼,默然不语。
“可是萧先生与江妹妹来了?”轻柔地声音自帘后面响起,乍听之下,宛如一阵春风吹入心间,说不出的舒服。
“小姐,萧先生与江姑娘已经到了。”小婢轻声回答,上前挑开帘子,转身肃请。
萧月生踏入画肪之中,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淡淡幽香,并不浓郁,却沁人心脾。
柔和的淡粉色地毯,墙壁也皆是淡粉色,整个屋子充满着女子气息,一看即知是闺房。
屋里的摆设极简单,丝毫不是想象中的奢华,反而像是平常人家的女子闺房,透出温馨的气息。
窗边一轩案,另一边窗户则是矮几,一张矮榻位于最里边,被轻纱所罩住。
刚萧月生踏进来,矮几旁的两个女子皆转头望来,忽然响起一声轻“咦”。
萧月生也微微一怔,他看到了一个熟人,竟是青花帮地帮主宋梦君,坐在矮几前的绣墩上,微躬上身,正转头望来。
她一身雪白的罗衫,玉脸皎皎无瑕,圣洁而清冷,宛如冰川天女,不染尘俗。
她坐在绣墩上,与另一个女子隔着一张矮几,一起正翻看着一个册子,萧月生扫了一眼,是一册曲谱。
那女子本是背面朝他,曲线曼妙,一看即令人心动,听到萧月生的脚步声,她转身站起来,整个屋里顿时一亮。
她脸庞微圆,下巴微尖,光洁如玉,眉眼琼鼻,皆是秀美之极,薄薄的嘴唇,艳红动人,恨不能抿上一口。
“小女子苏青青,见过萧先生!”她盈盈一拜,莺声脆语,虽然声音不大,却柔和如春风。
萧月生一抬手,打量她一眼,摇头温声道:“快请起罢,萧某不敢当。”
他冲宋梦君点点头,脸上虽沉静依旧,声音却温和:“宋帮主,咱们又见面了!”
“人生何处不相逢,临安城可真小!”宋梦君淡淡一笑,嘴角微垂,讥诮之意昭然若揭。
“宋姐姐,你们先前就认得?”苏青青明眸微睁,轻声问道。
宋梦君轻哼一声:“不认识!”
若是别人对自己师父无礼,江南云很难忍受,但这个宋梦君如此,她却丝毫不生气,反而有一种看好戏地心情,似笑非笑的望着师父。
苏青青抿嘴一笑,看出其中端倪,笑道:“萧先生,快请坐吧,香儿,上茶!”
美婢低声答应一声,轻轻退出去。
“江妹妹,快过来坐!”苏青青穿着一件藕色短袄,下身淡粉色百褶群,细腰如柳,款款而动。
江南云瞥了师父一眼,抿嘴一笑,走了过去,与她们三人凑在一起,低头看曲谱。
“这首曲子当真是萧先生所作?”苏青青低声问道。
江南云点点头,笑道:“绝无虚假,不信,让我师父弹上一曲?”
“莫要胡闹!”萧月生轻哼一声,瞪了江南云一眼,她轻吐舌头,娇俏无比。
萧月生如今的容貌,约有四十余岁,沉稳厚重,气度森严,威仪深重,坐在那里,整个屋子的空气似乎沉了许多。
“没想到,萧先生倒还是文武全才呢!”宋梦君轻睨着他,阴阳怪气的说道。
“萧某也没想到,宋帮主竟与苏小姐会走在一起。”萧月生淡淡说道,似是毫不动怒。
“我们义结金兰,姐妹相称,又碍萧先生何事了?!”宋梦君冷冰冰的哼道。看着两人那里斗嘴,苏青青抿嘴一笑,摇了摇头,与江南云低声议论,指指点点曲谱。
美婢小香端茶盈盈走进来,缓和了一下萧月生与宋梦君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萧月生接过茶盏,轻啜一口,微微点头。
“听闻江妹妹说,萧先生对茶与酒极外讲究,这是小女子珍藏的好茶,萧月生品鉴一二。”苏青青抬头对萧月生笑道。
看她地神态,对萧月生丝毫不见外,将萧月生略一揖让,便放在那里,与江南云低声细语,看其神态,仿佛仅是将他顺便请过来,主要还是请江南云。
萧月生摇头一笑,瞥了江南云一眼,笑道:“只是胡乱挑剔罢了,不登大雅之堂。”
“萧先生,听江妹妹说,你地武功也厉害得很……”宋梦君放下茶盏,漫不经心的道。
“会几招庄稼把式。”萧月生瞥她一眼,淡淡说道。
宋梦君“嗤”的发出一声冷笑,摇头道:“萧先生倒是谦逊得很,小女子正想瞧瞧什么是庄稼把式!”
“宋姐姐,比武功,我看还是算了罢,免得伤了和气,不如比一比琴艺,如何?”江南云嫣然笑道。
“就是!”苏青青光洁如玉的下颔轻点,微微笑道:“江妹妹所言极是!”宋梦君上下打量一眼萧月生,极是放肆的目光,摇头一笑:“我怕胜之不武!”
“那萧某便献丑了!”萧月生放下茶盏,轻轻一招手,苏青青身前的瑶琴悠悠飘起,缓缓飞至他的手上。
宋梦君顿时色变,死死瞪着他,明眸闪着冷芒。
第195章 来访
寒烟楼
萧月生盘膝坐在榻上,面前轩窗敞开,窗外湖光山色,尽映入眼帘,他此时所在乃是三楼,西湖的风景一览无遗。
湖上的画肪缓缓驶动,小舟如织,丝竹之声若有若无,随着一阵清风,轻轻飘来,缥缥缈缈,宛如传自天际。
太阳初升,霞光万道,湖面波光粼粼,宛如万千的珠宝汇聚在一起,风景如画,如一张活动着的图画悬挂于他眼前。
但如此如画美景,他却微阖着眼帘,正在打坐调息,吸收朝阳之紫气,以养丹田内的紫丹。
敲门声忽然响起,江南云推门而入,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宫装,雍容华贵,如天仙妃子,不食人间烟火。
“师父,又有大事发生!”江南云莲步盈盈,带着淡淡幽香,来至他身前。
萧月生缓缓睁开眼睛,紫光一闪即逝,眼眸恢复了深邃与澄静,淡淡道:“什么事?”
“华山派前两天遇袭!”江南云轻声道,明眸闪亮,一眨不眨的望着萧月生。
萧月生眉头微微一蹙:“遇袭?”
江南云紧抿着嘴唇,缓缓点头:“华山派是在回山的路上,晚上休息时,被人忽然袭击,岳姑娘受了重伤,……若不是令狐冲与林少镖头,仅是岳先生一个人,独木难撑,怕是会全派覆灭!”萧月生眉头一直蹙着,摇头叹息一声:“少镖头那里有我的秘药,岳姑娘想必无碍。”
“嗯,岳姑娘虽受重伤,却无性命之忧。”江南云轻轻颌首,抿嘴笑道:“林少镖头义胆侠心,自是不会见死不救!”
“华山派这一次可是有难了!”萧月生摇头一叹,道:“林总镖头他们也随行吧?”
“是。****他们没受什么伤,好像不是为了辟邪剑谱。”江南云点头,随即又摇头。
见萧月生默然不语,江南云又问道:“师父,你说。会是什么人干的?”
萧月生想了想,沉吟着说道:“华山派实力雄厚。若说敢掠其锋者,寥寥无几,无外乎嵩山派罢了。”
“嵩山派?”江南云缓缓点头:“我想来想去,也觉得会是他们,唉……。这个左冷禅,手段阴险,频出这样的阴招,实在有损其名望。一统五岳剑派。实是妄想!”
萧月生笑了笑,瞥她一眼:“他奉行的是霸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虽然艰难,倒也并非没有机会,只是少林与武当岂能袖手旁观。绝不能容忍武林中再增一股势力。与他们抗衡。”
江南云点头笑道:“方证大师亲自出马,师父这一次。可谓是顺水推舟,将辟邪剑谱交由少林执掌。“这左冷禅的武功,你已经领教过,也怪不得他生出霸心。”萧月生轻轻一笑。
“嗯,左冷禅确实身手不俗。”江南云点头,随即转开话题,不想再谈此人,嫣然一笑:“师父,林少镖头的剑法,已经算是华山派第三,可算是为师父你大涨脸面。”
“我仅是授一套剑法,他刻苦上进,与我没甚关系。”萧月生摆摆手,打量着窗外西湖上的风景。
江南云抿嘴一笑,也不再提,知道师父对这些并不看重,且也是不屑一顾。
看他正怔怔打量着窗外,江南云起身斟满一杯酒,把白玉杯递到他身边,笑道:“师父可是在想苏姑娘?”
萧月生忙一蹙眉,转头睨她一眼,哼道:“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师父何必瞒着我?!”江南云白他一眼,抿嘴轻笑道:“师父亲抚一曲,自是不凡,你可没看到,苏姑娘脸上地表情可是丰富得很呐!嘻嘻,……以后呀,再想见她,怕是极容易的!”
“好了好了,事情说完,快去忙你的罢!”萧月生摆摆手,没好气的赶她走。^^
江南云盈盈站起,轻声笑道:“好罢,……对了,师父,我想在这里建一个海天帮的附院,成不成?”
“嗯,去罢。”萧月生摆摆手,似是敷衍。
“师父!”江南云不依,跺脚娇嗔,神态迷人。
萧月生无奈地道:“知道了,确实应该建附院,……否则,咱们便成了聋子与瞎子,两眼一抹儿黑,什么也不知道。”
“多谢师父!”江南云这才满意,抿嘴一笑,轻盈一扭腰,袅袅而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临关房门之际,她又一探头,娇笑道:“师父,我去见苏姑娘,要不要一起去呀?”
“讨打!”萧月生瞪她一眼。
江南云立刻一缩脖子,拉上房门,消失不见,一阵娇笑声自门外传来,越来越远……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转身打量着西湖的风景,这里隔着西湖不远,以他地目力,湖上船只一目了然,每艘画肪上的图案都清晰可见。
他看了半晌,摇了摇头,继续坐回榻上,阖上双目,入静调息,继续修炼天雷诀。
氤氲紫气在他脸上若隐若现,转眼之间,已是浓郁得看不清他脸庞,到了后来,紫气涌动,将他整个身体包围,若隐若现。
天雷诀虽未修至大成,但随着他这几日的精严行持,已是颇有进境,只是九转易筋诀进展缓慢,制约着天雷诀的进境。
若是仅修天雷诀,如今虽不能大成,但距结成金丹也相去不远。
但每次破碎虚空时,仅有元神不灭,身体却不存,如今,他创出一种性命双修的大道,便是同修天雷诀与九转易筋诀。
天雷诀可修元神,九转易筋诀则是修金身,金身不坏,方可达到不破不灭之境。
此事若是说与旁人听,只觉得是笑话,匪夷所思,想都不敢想。
他入定极快,几次呼吸地功夫,便可进入定境,这份收心放静的功夫,非是旁人可及。
不到半个时辰,房门被再次敲呼。
萧月生缓缓睁眼,波澜不惊的道:“进来罢。”
江南云飘然而入,乍一进屋,幽香刚一飘来,她开口便道:“师父,宋姐姐与潘师伯又打起来了!”
萧月生抬了抬眉毛:“哦-
江南云盈盈踏前几步,站到轩窗前,一指窗外:“就是在西湖上面,……好像是两人又碰巧遇到了,然后一言不合,便动上了手。”
“唉……,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萧月生摇头一笑,道:“打起来便打起来罢,……他们已经打了这么长时间,毫发无伤,不必太过理会。”
“师父不去帮潘师伯一把?”江南云好奇的瞪大明眸。
“不必了。”萧月生摆摆手。
“若是宋姐姐伤了潘师伯,如何是好?”江南云瞥了他一眼,声音放低。
萧月生斜睨她一眼,哼道:“你好像对宋梦君颇有把握呀!”
“徒儿确实觉得,潘师伯斗不过宋姐姐。”江南云点点头,硬着头皮说道。
萧月生横了她一眼,却没有发火,只是点点头:“嗯,知道了,你去吧。”
“那潘师伯那里……?”江南云迟疑地问。
“权且当作不知道罢了。”萧月生摆摆手,不耐烦地道。
“是!”江南云忙点头,便要起身离开,却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轻盈而有韵律。
“老爷。”小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说话。”萧月生沉声说道。
小荷一身淡粉罗衫,步履轻盈的飘进来,踏脚无声,裣衽一礼,轻声道:“老爷,外面有贵客来访,夫人让你下去。”
“是谁?”萧月生问。
小荷低头,细声细气:“是两位周姑娘的师父,乃是一位女道长。”
“妙玉道长?”江南云忙问。
小荷轻轻点头,娇柔秀美,别有一番风情。
萧月生自榻上起身,缓缓说道:“既是妙玉道长,自然要见一见的,走罢。”
小荷上前拿起靴子,帮他穿上,萧月生踏了两步,将靴子踏实,转身便走。江南云与小荷忙紧跟在他身后。
“唉,看来,两位周妹妹要走了!”江南云边走一边叹了口气,摇头说道。
第196章 警讯
出了寒烟阁,师徒二人回到山庄的大厅。
如今的大厅,已布置得颇是大气,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当中一条红地毯,极是醒目,这是萧月生仿照后世之法所用。
他从偏厅进入,挑开一道珠帘,进了大厅。
大厅**有四人,刘菁与另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周晓晴与周晓雨亦在其中,陪在下座。
萧月生乍一进入,便看到了她曼妙的身影,她一身道袍,长发披肩,宛如黑缎般闪闪发亮。
她手上搭着一柄拂尘,坐姿笔直挺拔,他一看即知,此人静坐的功夫极深。
听到脚步声,女道士转身过来,呈在萧月生面前的,是一张冷若冰霜,却玉洁冰清的脸庞。
她五官精致,宛如白玉所雕,凤眸清亮,黛眉修长入鬓,圆润的红唇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美则美矣,但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冷漠与淡泊,只是轻瞥萧月生一眼,眼光如清水。
“大哥,这位是妙玉道长,晓晴与晓雨的恩师。”刘菁一身湖绿罗衫,起身笑道。
“原来是妙玉道长,有失远迎。”萧月生抱拳微微一笑,颇是亲切。
“萧先生客气了。”妙玉道长站起身来,脸上神情冷漠如旧,稽首淡淡一礼。
萧月生不以为异,走了过去,到她对面坐下,扫了周晓晴与周晓雨一眼,笑道:“这几日,她们一直念叨着,说是想念师父了,想马上回山。却被我拦着,多留了几日。”
周晓雨明眸顿时投来一记感激,她见到师父,便如老鼠见了猫,老实得不得了。
“原来如此。”妙玉道长微微颔首,瞥了周晓晴与周晓雨一眼,淡淡说道:“她两个还小,贪玩胡闹。麻烦萧先生了。”
“道长也太客气了。”萧月生摇头一笑,望向江南云,道:“这是小徒,与晓晴晓雨姑娘颇是投缘。”
江南云盈盈拜见,嫣然微笑。气质娴静,宛如大家闺秀。
妙玉道长一手拿着茶盏,轻轻颔首,扫了江南云一眼,没有多言,见她如此,萧月生也不说话。
半晌。妙玉道长放下茶盏。淡淡说道:“晓晴她们今日便跟我走罢,莫要再要打扰人家!”
“师父……”周晓雨低下头。声音极低。
妙玉道长转头瞥她一眼,周晓雨臻首更低,似要靠到高耸的胸脯上,不敢看她。
“道长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萧月生温声问道。
妙玉道长摇头,声音冷淡:“没什么。”
“既没什么事,便在敝庄呆上几日,让我稍尽地主之谊。况且。晓晴她们青春年少,正是贪玩的时候。不可太过强求!”萧月生微微一笑,扫了两女一眼。
周晓晴与周晓雨顿时投来感激的目光,她们见过了繁华与热闹,再回到冷寂的山上,与清风山林为伴,实是难熬。
萧月生带着淡淡笑意,缓缓说道:“况且,深山之中是小修行,市井繁华之处,方是大修行,红尘俗事,锻心炼神,最是佳途。”
周晓晴与周晓晴更是感激,明眸如波光闪动,她们不想呆在深山之中,更不想师父也呆在那里。
妙玉道长凤眸一闪,瞧了萧月生一眼,似是意外,想不到外表粗豪的萧月生竟出这般言语。
她若有所思,黛眉蹙起,隐隐有所体悟。
刘菁轻轻笑道:“大哥所言极是,道长,不妨暂住庄上,过几日不习惯,再回去不迟。”
“是呀,师父,这里可热闹了!”周晓雨忙不迭的点头,明眸紧盯着她。
妙玉道长瞥了两个弟子一眼,略一沉吟,缓缓点头。
她虽然对弟子们要求极严,却当作女儿一般,见周晓雨神色中带着肯求,心中一软,便点头答应下来。清晨,萧月生正在后花园中练功。
睡觉睡到自然醒,这原本是他地习惯,但近些日子以来,这个习惯却已经改变。
天雷诀颇有进展,虽然金丹难结,也无法阻挡他的决心,心底深处,对于完颜萍与温玉冰的思念,宛如潮水一般涌动,却被他强行压抑,不敢碰触。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花圃之中的他,浑身沐浴在金光之中,宛如罗汉。
九转易筋诀施展开来,身体缓缓而动,摆出一个姿势,然后吐纳几次,待气息调匀,再次变化姿势。
看上去,仅是花拳绣脚,实没有什么威力。
九转易筋诀神妙异常,不仅有易筋锻骨之妙,也与少林的金刚不坏神功异曲同工。
江南云也在练功,便在他不远处,双手如玉,轻轻划动,划出一个个圆弧,轻盈而洒脱。
她所练的拳法,与武当派的太极拳颇有几分相似,却并非太极拳,而是萧月生自创地拳法,便以玉虚拳称之。
此拳之妙,并不在拳法招式的精妙,而是内力的御使,是以乾坤大挪移心法所御。
故她虽然练的是拳法,暗中却是乾坤大挪移心法,心法与身眼步法融合一起,非是容易。师徒二人各练各的,互不相扰,沐浴着阳光,后花园一片宁静,带着勃勃生机。
半晌之后,萧月生停下来,慢慢收功,坐到了旁边地紫藤围绕的长椅上,看着江南云。
他们所在的练功场,与洛阳城中一般无二,花圃中间开辟一处圆形场地,让其变得平坦。
方圆十余丈的场地周围,一侧是秋千架,共有四幅,另一侧是长椅,也有四张,它们都被紫藤所缠绕包围。
江南云穿着一件月白丝缎宽衣,袖口扎紧,专门用来练功之用,英姿飒爽。
她身法轻柔,却行云流水,一气呵气,其意绵绵不绝,看上去极是舒服。
淡淡的白气从她头上冒起,袅袅升上半空,在一阵清风的吹拂下,消散无形。
虽然看上去宛如打太极拳,慢腾腾的,松松垮垮,实际却是极为耗力,乾坤大挪移乃是精妙地运力法门,若是内力不够雄厚,不仅威力难以发挥,更有自伤之虞。
一套拳法打下来,耗神耗力,远非剑法可比。
“师父。”她轻拭着额头地汗珠,走了过来,带着一阵淡淡幽香,会到他身边。
萧月生打量着她,几眼过后,缓缓说道:“你的功力进境不大,懈怠下来了吧?”
“没呢!”江南云顿时摇头,轻哼一声,娇声道:“这两天一直忙着建别院地事,静不下心思练功。
“那你清心诀是白练了!”萧月生横她一眼。
江南云摇头道:“即使能静下心来,也没时间呐!”
萧月生懒得废话,闭嘴不言,只是冷冷瞧她一眼,便转过头去。
江南云吓了一跳,忙道:“知道啦,过了今天,便能安下心来,让出时间好好练功。”
萧月生这才放松了脸色。
“师父,这几天为何不去湖上玩了?”江南云明眸一转,抿嘴轻笑一声。
萧月生轻哼一声,蹙眉瞪她一眼,知道她这话问得不怀好意。
“嘻嘻,苏姑娘琴艺高绝,罕有人及呢!”江南云不依不饶,抿嘴轻笑道。
“你若有她一半儿的本事,我也就省心了!”萧月生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人家是专门练这个的,我哪成呀!”江南云颇是不服气的娇哼道。
萧月生摇头:“那你可错了,这位苏姑娘,深藏不露,武功虽强不过你,也差不多少!”
江南云想了想,摇摇头:“我试了试,她好像不会武功呢!”
“她想必是有什么秘法罢。”萧月生不以为意的说道,语气轻淡。
“咦,师父,好像是苏姑娘的求救信号呢!”江南云忽然一指天空地烟火。
随着她转头一指,轰地一声巨响,似是天地震动了一下,天空之中,一朵红花缓缓弥漫开来,久久不散。
“是苏姑娘的,走,去看看!”萧月生点头,离开椅子,转身便走,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后花园。
江南云也施展轻功,消失不见,紧追着萧月生,这朵烟花乃是萧月生赠给苏青青地礼物,防身之用,没想到,很快便派上了用场。
第197章 动手
两人轻功施展开来,转眼的功夫,出现在西湖边,此时天色尚早,东方射来霞光万道,将西湖染成金池,微微晃动。
堤坝上的人甚少,此时,人们多是没有吃过早餐,自是不会饿着肚子出来闲逛。
两人到了湖边,也不乘船,直接踏着湖面而行,凌波微步。
萧月生飘飘而行,不疾不徐,江南云则不时抛出一段儿枯枝,浮在湖面上,她脚尖轻点枯枝,身形飘飘如御虚而行,月白丝缎紧紧贴到身上,将美妙的身段儿凸现无遗,惹火之极。
苏青青的画肪他们一眼便能认出,此时正在湖心处轻轻飘荡,透着一股闲适。
苏青青的家便是这艘画肪,平日里,她甚少离开画肪,吃穿有度,比在画肪之中。
此时,不大的画肪上,颇显拥挤,几个佩刀的大汉正站在画肪船头,傲然而立,清风徐徐,吹过他们坚毅的脸庞,刀穗微微飘荡。
这几个大汉皆是身形魁梧高大,面目冷冽,气势凌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刀,双眼明亮,远胜常人,一看即知非是寻常庸手。
见到萧月生与江南云凌波而来,他们登时如临大敌,仅是观其轻功,便知是棘手人物。
萧月生身形冉冉而到,江南云落在他身后,人在半空,他开口说话,声音缓缓而至,凝而不散:“苏姑娘可在?萧月生有礼!”
四周寂寂,没有声音回应,萧月生内力流转。耳力远胜平常十余倍,周围细不可察的声音,皆收入耳中,他已听得苏青青的呼吸之声。
“你们是什么人,不得靠近!”画肪船头的一个魁梧大汉怒喝道,长刀出鞘,随着说话,手腕一抖。刀身在阳光下闪烁着冷芒,极具威势。
萧月生面沉如水,瞧也不瞧他们一眼,身形一晃,倏地加快,瞬间出现在他们身前,已是踏上画肪。
几个大汉反应神速,身形闪动,几人将他包围其中。虎视眈眈的瞪着他,手按上长刀。
萧月生一眼扫去,共有六人,个个气势凌厉,如欲择人而噬。
“是什么人?!”一道雄浑的声音在船舱里响起,随即门帘被挑开。一个男子探头出来。
此时,江南云恰好冉冉而至。落在了萧月生的身边,那六个大汉无暇顾及她。任由她落足。
“是你?!”探头的大汉忽然一怔,面色陡然一变。
萧月生气定神闲,淡淡望着几人,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忽然一怔,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狂刀门的门主张中柱。
他莫名一笑:“原来是张门主!”
“萧……萧先生!”张中柱脸色微变。强自一笑。自船舱里走了出来,瞪了那六个大汉一眼:“还不把刀给我收起来?!”
众人虽然不解。但见到门主气急败坏,从未有过的严厉,并未多问,将长刀纷纷归鞘,犹自愤愤不平地瞪了萧月生一眼。
“张门主别来无恙乎?”江南云自萧月生背后探出头,嫣然一笑,盈盈问道。
张中柱却觉一阵寒意袭来,忙紧了紧衣衫,笑道:“让萧先生与江姑娘见笑了。”
“里面可是苏姑娘?”江南云抿嘴一笑,淡淡问道。
张中柱迟疑一下,慢慢点头:“正是,张某素闻苏姑娘的歌艺无双,正要请教。”
“张门主先前认得苏姑娘?”江南云嫣然笑问。
张中柱看了一眼萧月生,迟疑着摇了摇头:“素闻芳名,未得一睹芳颜,今日初次相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月生嘴角轻轻一扯,暗自一笑,没想到这个狂刀门的门主,竟还会几句文绉绉的话,不像一般刀客那般粗鄙。
“苏姐姐?”江南云忽然扬声叫道,声音婉转悠扬,在空中飘荡,袅袅不绝。
便仍无答应之声,江南云的脸色倏的一沉,黛眉蹙起:“张门主,苏姑娘何在?!”
张中柱脸上微露尴尬之色:“呵呵,便在里面。”
说罢,身形猛的缩回,江南云娇哼一声,飘然而入,如行云流水,似缓实疾,抢在张中柱之前进了屋子。
江南云一入屋子,便知究竟,苏青青与丫环香儿并肩站在一起,一动不动,唯有双眸闪动。
苏青青一身淡粉色罗衫,身上披着一件玄黑丝绸披风,风姿雍容,宛如千金小姐,香儿则穿着杏黄罗衫,皎洁秀美。
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两人跟前,玉掌各自拍其背心,两股内力分别涌出,贯通她们周身经脉,将穴道冲开。
“张门主,这是为何?”江南云面色不善,冷冷问道。
张中柱呵呵一笑,摆手道:“误会,小小的误会罢了,苏姑娘,在下可曾有冒犯之处?”
苏青青黛眉微蹙,看了一眼踏步进来的萧月生,玉脸微微一红,摇头道:“没有。”
江南云轻哼一声,目光冰清,在张中柱身上扫来扫去,令他寒气直冒,忙道:“江姑娘与苏姑娘是朋友?”
“不错!”江南云冷哼一声,淡淡道:“若有人冒犯了苏姐姐,小女子可是不依!”
“不敢,不敢!”张中柱忙道。
萧月生缓步进来,走到苏青青跟前,笑道:“苏姑娘无碍吧?”
“多亏先生来得及时!”苏青青低头轻声道。萧月生转过身来,朝向张中柱,面沉如水,森严之气缓缓增强。紧盯着他地眼睛。
张中柱转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对于萧月生的武功,他忌惮非常,此时的模样,哪还有狂门之气概。
萧月生粗重地眉头微皱,他本有心发作,但张中柱一付息事宁人之态度。不与他硬碰硬,有无处下手之感。
他神情冷冽下来,便在要无事寻事,找个由头,教训张中柱一番。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怒喝声。
“又怎么了?!”张中柱怒哼一声,借机钻出了船舱内。
萧月生摇了摇头,转头对苏青青道:“如何处置他们?”
苏青青皓齿咬着红唇,想了想。摇头道:“还是算了罢,他只是无礼一些罢了!”
萧月生看了看她,缓缓点头:“也好,暂饶他一命。”
“师父,这般卑劣之徒,何必客气?!”江南云娇哼。张中柱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叮叮当当之声,似是金铁交鸣。伴随着清脆的娇叱之声。
萧月生他们好奇,挑开门帘,出了船舱。
入眼所见,是一片混战,四个少女正在斗六个大汉,反而占了上风,剑法绵密。六个大汉如同钻进蜘蛛网里的蚊子。
“宋姐姐!”苏青青轻唤一声。玉脸露出喜色。
宋梦君身着淡青色罗衫,一幅男子打扮。点头微微一笑,马上又恢复了冷若冰霜,微眯着凤眸,打量萧月生。
“宋姑娘也来了。”萧月生抱拳一礼,微微一笑。
“嗯。”宋梦君淡淡点头,瞥他一眼,转过头去,望向张中柱,冷哼道:“竟敢欺上我苏妹妹头上,绝不可恕!”
说罢,右臂一颤,一道寒光在众人眼前闪现,长剑已然出鞘,指在张中柱身前,冷冷道:“动手罢!”
素有狂刀之称,张中柱地脾气也是大得很,只是碰到萧月生,委实毫无反抗之力,他深知鸡蛋不能碰石头的保身之道,强下怒火,笑脸以迎。
但被宋梦君一个女子拿剑指着,他翻腾地怒火再也压不住,火山爆发一般,他脸如醉酒,通红至肚子,嘿嘿笑了一声,却是怒极。
他缓缓搭上刀柄,慢慢抽出长刀,冷笑道:“宋帮主的剑法,张某素有耳闻,今日倒要见识一二!”
“那倒让你瞧瞧!”宋梦君冷冷道。
说罢,挺剑直刺,轻松无比,轻盈却又迅疾,眨眼间剑尖已刺至他胸口膻口。
“别人怕你姓宋地,张某却不惧!”张中柱嘴里冷笑着,长刀挥出,“叮”地一声,火星溅起。
宋梦君玉脸一寒,顿时展开身形,脚下踏着轻盈的步法,剑如雨丝,绵绵不绝,看上去轻柔无比,丝毫没有杀气。
“江妹妹,宋姐姐能胜吗?”苏青青拉住江南云的小手,握得很紧,轻声问道。
江南云缓缓点头,双眼紧盯着场中,手上已暗扣了一枚棋子。
她忽然望向师父,见萧月生正负手而立,仰天打量万道霞光,似是毫不关心场中情形。
张中柱不愧狂刀之名,刀法一旦施展,宛如狂风暴雨,猛烈而狂暴,不让人有喘息之机。
宋梦君脚下步履轻盈曼妙,似是舞蹈,手上长剑绵绵无力,似是一阵风便能吹落她的剑。
但两人斗在一起,却是难分胜负,张中柱的刀宛如狂风暴雨,宋梦君的剑便如一只海燕,轻盈地穿梭,无畏无惧。
苏青青在一旁紧捏衣脚,紧张非常,秀美至极地玉脸一片苍白,呼吸急促,胸脯起伏,惹火诱人。
萧月生摇了摇头,轻咳一声,倏的一晃,来到了张中柱身边,探手一抓,轻松自如地提起他衣领,信心一抛,如一块儿石头般扔了出去。
“砰----”水花四溅,张中柱落到湖中。
他水性颇佳,又没被点穴,毫无性命之虞,几下起伏探头,宛如游鱼一般靠上了另一艘画肪。
两艘画肪靠得很近,却是宋梦君所乘之画肪,他长刀已落到湖水中,抹了一把头上的水,脸色铁青的瞪向萧月生。
“嘻嘻,落汤鸡!”香儿拍手笑道。
江南云与苏青青皆紧抿着嘴,忍俊不禁,目光投向萧月生。
“张门主,若是再不停开,莫怪我辣手无情!”萧月生淡淡说道,声音不大,却凝而不散,缓缓飘到张中柱耳中。
张中柱面色一变,双眼圆睁,怒瞪着他,目光灼灼。
半晌,他叹了口气,目光变暗,冷哼一声:“撤!”
那六个大汉正被四个少女逼得手忙脚乱,似是不会使刀了一般,束手束脚,听得他这声口令,如蒙大赦,纷纷抽身退出,猛的一跃,落到了不远处的画肪上。
“谁让你出手的?!”宋梦君冰霜般地声音陡的响起,凤眸冷芒四射,紧盯着萧月生。
她右手持剑,横于胸前,冷冷瞪着萧月生,似乎随时会出手。
萧月生眉头动了动,淡淡道:“时间拖得久了,难免会有人过来看热闹,不利于苏姑娘地名声。”
“如此说来,我的武功远不如你喽?!”宋梦君斜眼看他,语气带着讽刺。
“略胜一筹吧。”萧月生淡淡说道。
“那倒要比比看!”宋梦君冷笑一声,长剑竖起,一招“仙人指路”,轻捷刺出,不给他拒绝地机会。
第198章 报复
萧月生后撤一步,闪开剑尖。
“宋姐姐……”江南云忙叫道,心下大惊,没想到宋梦君如此刚烈,受不得激。
宋梦君冷若冰霜,紧抿着红唇,如影随行,脚尖一点,踏前两步,挺剑再刺,速度更快,宛如一道寒星。
萧月生一侧身,动作轻微,避过剑尖,没有说话,目光中却带着淡淡微笑。
宋梦君捕捉到了他的笑意,心中更怒,脸如冰霜,剑势更疾,唰唰唰,三剑连绵刺出,却宛如由三个人同时施展,呈三角形,将萧月生的胸口笼罩。
萧月生无奈一笑,想要直接止戈,却心下一软,不忍让她太过难堪,身形一晃,出现在苏青青身后,已是一丈远。
“你……”宋梦君止住身形,总不能追过去,万一伤着苏青青,心下实在不忍。
她凤眸圆睁,怒火熊熊,死死瞪着他,冷哼道:“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萧月生摆摆手,微微一笑:“若是宋姑娘真有心较量一二,便来我庄里罢,不知,你可有这番胆量?!”
“去就去,你观云山庄难不成是龙潭虎穴?!”宋梦君毫不犹豫的冷哼道。
“那就好。”萧月生嘴角微翘,微笑着点点头。
“大哥?”刘菁的声音响起,清雅娇柔。宋梦君一怔,面色微变,她并没听到有人靠近,显然来人的功力极深,不在她之下。
“师母!”江南云露出喜色,瞥了一眼萧月生,身形闪了一下,出现在门口,挑开门帘。走了出去,俄尔进来,挑开帘子。
她身后走进四个人,除了刘菁,还有妙玉道长、周晓晴跟周晓雨,煞是热闹。
转眼之间,船舱便显出几分拥挤来。
这间闺房本就不大。并不想让别人进来,显得极为温馨,但这么多人一起涌进来,便显出几分窄小来。
江南云一一帮众人介绍。
听得介绍。宋梦君暗自打量一番刘菁,一身淡粉色罗衫,雪白的瓜子脸,温润如玉,两颊红晕浅浅,宛如桃花,明眸如水,轻轻扫来,便能感受到醉人的温柔。
她暗自不平。这样的一个女人,即使身为女儿身,也不由喜欢,成为姓萧的夫人。实在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刘菁她们一来,顿时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淡。刘菁温柔而羞涩,话语不多,仅是浅浅微笑。
“师父,这个张中柱,实在可恶,为何放过他?”江南云娇声哼道。
听得张中柱之名,周晓晴与周晓雨面色一变。望向萧月生。
“此人颇为识趣。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萧月生淡淡说道:“莫要总想着杀人,给他一个教训便可。”
“萧先生,可是狂刀门的张中柱?”周晓晴微眯着明眸问道。
“就是那个家伙!”江南云娇声一哼。
周晓雨娇哼,明眸睁大:“是他?!……张醒龙来没来?”
“若是张醒龙在此,他岂能来做出这般龌龊之事?!”江南云摇头,轻哼一声。
苏青青顿时羞红过耳,娇羞不堪,低下头去。
“便是这个张中柱?!”妙玉道长冷冷问道,望向大弟子周晓晴。
“师父,”周晓晴低声道:“这个张中柱,极是机灵,见到萧先生,总是一幅笑脸。”
妙玉道长点头,明眸寒电一闪,望向萧月生,冷冷道:“贪花好色之人,死有余辜,为何留情?!”
萧月生粗重的眉头微微一皱,让江南云心下一紧,她忙道:“是呀,师父,这样地败类,不能轻饶!”
萧月生有些不耐,淡淡道:“事已至此,我先告辞!”
说罢,不等旁人说话,身形一闪,已然消失无踪。
这般轻功,妙玉道长与宋梦君皆心下一紧,黛眉轻蹙。
“唉,我师父脾气不好,道长与宋姐姐莫要见怪!”江南云嫣然笑道,摇了摇头。
“是呀,两位妹妹,外子脾气不好,莫要见怪才是。”刘菁玉脸带着歉然,轻声说道。
妙玉道长与宋梦君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接着,几女都坐了下来,开始谈天说地。
这一屋中皆是难得的美女,她们聚在一起,仿佛天生投缘一般,很快便谈笑风生,无话不谈。
话题之中,难免涉及到了萧月生,对于自己的师父,江南云并不多话,仅是随意的一两句,虽然语气颇是不恭,但眉宇间的骄傲与自豪,却谁也瞒不住。
张中柱上了岸,脸色铁青,旁边的众人不敢跟他说话,免得受到迁怒倒霉。
他转过头去,看着飘荡在湖心的画肪,脸庞扭曲,神色狰狞,双眼露出熊熊之火,似能将一切焚尽。
终于有一人开口,低声道:“门主,咱们不能吃这个闷亏,那个小娘门是青花帮地帮主!”
他极是聪明,知道惹不起萧月生,但青花帮虽然是临安城三大帮之一,狂刀门却并不畏惧。
“青----花----帮----!”张中柱咬着牙,似是自牙缝里蹦出这三个字。
“门主,咱们现在便去寻一寻青花帮的晦气,如何?”另一个大汉见机甚快,连忙建议。
张中柱想了想,沉吟半晌,脸上的神情已经平和许多,摇了摇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必心急!”
“那……?”另一个大汉急切的问。
张中柱哼了一声,道:“派两个人,盯着姓宋地娘门,打探清楚她的行踪,若有机会,聚而歼之!”
“嘻嘻,这个姓宋的虽然冷,却美貌得很,到时候,门主你还不是为所欲为?!”旁边一个大汉嬉皮笑脸的道,大眼露出色迷迷的表情。
“哈哈……”张中柱大笑一声,想象着宋梦君这个冷美人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的情形,不由的血气贲张,不克自制。
“走,回去!”张中柱一声狂笑,大步而去。
这一日傍晚,萧月生正在后花园一间屋子里酿酒,忙不得亦乐乎,周晓晴与周晓雨俱在帮忙,身上穿着深色短衫,干净利落。
江南云正忙着筹建清平别院,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时间,妙玉道长自然不会屈尊,只有周晓晴与周晓雨自告奋勇。
两人忙活之余,也欢快得很,想像着美酒酿成,能够在湖上小亭上一边欣赏月色,一边开怀畅饮,不由浑身是劲儿。
“萧先生,这酒何时可以开窖呀?”周晓雨穿着玄黑丝缎,腰间系着围裙,多了几分干练,像一个小媳妇一般,一旦说话,却又恢复了纯真烂漫。
“约有一个月,便能喝了。”萧月生仍旧一身青衫,手离开酒坛坛口,直起腰来,抹抹巴掌上的湿泥,笑呵呵的道。
数十个酒坛,皆已经封上了黄泥,算是正式入窖,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堆满屋子,颇是壮观。
“唉,一个月呀!”周晓雨摇头叹息。
“嗯----?”萧月生看她一眼,目光疑问。
周晓雨摇头娇叹:“还不知道能不能喝得到呢!”
周晓晴恰好进来,端了一个木盆,里面是清水,送到萧月生身前。
萧月生伸手入盆,将手上的泥洗去,呵呵笑问:“是怕你们师父早早离开?”
“可不是呗!”周晓雨用力点头。
“好吧,我会劝劝道长的,”萧月生点头,接过周晓晴递上的毛巾,笑道:“即使你们走了,待酒出窖,也会送两坛给你们地!”
周晓雨忙摇头:“若是不在这里,喝酒也无趣啦!”
“晓雨!”周晓晴轻叱一声,瞪了她一眼。
周晓雨忙吐吐香舌,轻轻一缩脖子,朝四周看了看,低声道:“就是如此嘛,在这里,湖光月色,可是美极了!……回到山上,空寂寂的,很无趣地!”
周晓晴明眸一睁,瞪了妹妹一眼,轻声道:“师父的主意,岂是你能改变的?!”
“放心罢,此事包在我身上。”萧月生呵呵笑道,跟她们在一起,仿佛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第199章 驱毒
三人正在说话,小荷飘然而来,一身湖绿的薄轻罗衫,身姿窈窕婀娜,轻声细语的禀报,潘大爷过来了。
萧月生笑着点头,心下却思忖开了,自从自己改名为萧月生,易容变化,大哥甚少来此,以示避嫌。
只是,他隐名埋姓,极不彻底,只是将脸容稍加变化,变老一些,身边诸人,却依旧没变容貌,若是有心之人,一查便知。
萧月生故意如此,自辟邪剑谱去后,武林之事,与他已是无关,林震南他们一家已经有华山派庇佑,平安无事,他最想做的便是安下心来,与世无争,以进军天道,早日与诸女相见。
但清净无为,呆在深山老林,并不能磨炼心性,况且,让刘菁这般如花美人呆在深山,脱离世间繁华,寂寂而老,他实是不忍。
于是,便来到了临安城,在西湖边上落脚,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
大厅之中,仅有两人,一个是长沙帮的帮主潘吼,一个则是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乃潘吼之徒齐元翰。
“大哥!”萧月生迈得进得大厅,抱拳笑着打了个招呼,径自来到大厅主座。
“哈哈,兄弟,我在湖上遇到了弟妹,听弟妹说,你正在酿酒?!”潘吼呵呵笑问。
“嗯,若是出窖,自然少不了大哥你的!”萧月生笑道。扫了齐元翰一眼,点点头:“看来元翰用功甚勤,大有进境!”
“还不都是兄弟你地功劳?!”潘吼笑道。瞥了齐元翰一眼,脸上闪过自豪。
“元翰谢过师叔!”齐元翰上前,冠玉般的脸庞满是感激之色,拱手便要跪倒叩谢。
“不必多礼!”萧月生一摆手,齐元翰顿时身形一定。
“兄弟,你这般栽培他,该受此礼!”潘吼不满的道。
齐元翰只觉一股无形地力量堵在身前。无论他如今用力。丝毫无法动弹一下。
“若是谢,还是谢大哥你吧!”萧月生摆手笑道。
“谢我做甚?!”潘吼疑惑问。
萧月生呵呵一笑,扫了齐元翰一眼,淡淡道:“我即使再大方,难不成还能拿着培元丹送陌生人不成?!”
“呵呵,这样说来,元翰却还是沾了我的光喽?”潘吼咧嘴大笑,抚着胡子。又笑了一阵,对齐元翰道:“既如此。那便算了罢。”
齐元翰只好怏怏转身回来,心下对于这个师叔极是好奇,不知道他为何有这般精深的内力。
两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正事要谈,多是些关于酒的话题,潘吼不停的炫耀,自己又找到了哪种好酒。醇美难言。不尝不知道。
“对了,青花帮近来如何?”萧月生忽然问道。
“青花帮?”潘吼想了想。摇头道:“这些日子,倒好像老实了一些,没有再挑衅。”
“这个宋梦君,大哥还是小心一些。”萧月生点头。
潘吼意外的望向他,颇是惊讶的问:“怎么,兄弟你也收拾不了她?”
萧月生摇了摇头,叹口气,苦笑道:“此女虽然冷若冰霜,但颇有手段,你弟妹与南云皆对她大生好感。”
“嗯----?”潘吼眉头皱起,摸了摸胡子,摇头苦笑:“好厉害地小娘皮!”
潘吼心中暗骂,这个小娘皮,果然高明,知道枕头风地厉害,凭着她与刘菁的交情,萧月生岂能再为难于她?!
萧月生拿起雪瓷茶盏,以盏盖撇了撇茶叶,轻啜一口,叹道:“况且,此女的武功颇是高明,得过名家传授,其师怕是了不得的人物,大哥你还是少惹为妙。”
“怕什么,难不成,她师父还能找上门来?!”潘吼摆摆手,不在乎的哼道。
萧月生摇头不语,不再相劝,知道他们结怨已深,非是一时半刻能够劝得住。
萧月生慢慢说道:“大哥,宋梦君倒也没什么,那个苏青青,能不招惹,便不要招惹。”
“哦----?”潘吼一怔,忙道:“就是那个唱曲儿的?……为何不能招惹?”
萧月生见他神色好奇,知道若是不说清楚,怕是不但不会听自己的话,反而会惹上一惹,无奈摇头:“这个苏青青武功不浅,你帮中的那些高手,无人压得住她!”
“这般厉害?”潘吼更是大生兴趣。
“若是没有什么大秘密,她一个高手,何必抛头露面,大哥切莫太过好奇,免得挡了别人地路,惹来杀身之祸!”萧月生劝得苦口婆心。
“嗯,好吧,既然兄弟你这般说,我不去招惹她便是了。”见萧月生神色郑重,潘吼点头答应。
齐元翰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心下思忖,一向横行无忌的师父还是很怕他这个兄弟地,言听计从。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江南云在外面忙得很,刘菁则是去了苏青青那里,说是一块儿刺绣,也不见影子,便不等他们,吃起了午膳。
齐元翰被差遣回长沙帮拿酒,提了两坛珍藏美酒,两人来到湖上的小亭中,一边吃着饭,一边开怀畅饮,齐元翰看得眼热不已。
两人正在畅饮之际,一个秀美的小丫环小跑着过来,她是新收地丫环。小荷已经跟着刘菁出去。
“怎么了,小翠?”萧月生抬头问,脸颊带了一丝酡红。颇有几分喝醉之态。
“老爷,前面有人拜见,说是华山派的人!”小翠脆生生的回禀。
这个小丫头小翠乃是刘菁在临安城里买来地,她与父亲本是前来临安城寻找亲戚,没想到,亲戚已经不在,父亲劳累过度。惹病不起。最终客死他乡。
她身无分文之下,便卖身葬父,恰被刘菁遇到,将她收入山庄,成为萧府地丫环。
本就是穷苦家地女儿,来到了萧府之后,日子过得远比从前好,吃得好。又省心,原本枯黄的头发变得乌黑发亮。泛黄地皮肤变成白皙,也出落成一个美人儿,瓜子脸,明眸圆亮,宛如一潭秋水。
“华山派?……是男是女?”萧月生微一皱眉,淡淡问道。
小翠脆生生的回答:“是一个年轻少侠,他说自己姓林。”
“姓林?!”萧月生忽的站起。对潘吼道:“大哥。你且慢慢喝着,我去前面看看。”
“好。华山派来人,想必有什么大事,快快去罢。”潘吼点头,摆摆手,另一手拿着大碗。
萧月生飘然而去,小翠则紧跑着一溜小跑,却也追不上。
看着他们远去,齐元翰低声问道:“师父,萧师叔还认得华山派地人?!”
虽然长沙帮乃是临安三大帮之一,但在齐元翰眼中,华山派仍旧是可望而不可及地存在。
潘吼扫了他一眼,哼道:“华山派?……嘿嘿,你萧师叔少林派的方证大师都认得!”
“方证大师!?”齐元翰睁大眼睛,露出惊讶。
“瞧瞧你,一幅土包子样!”潘吼骂了一句,他放低声音,似是满不在乎的道:“你萧师叔见过的场面大了去,华山派、恒山派,还有少林派,他皆有交情!”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齐元翰却能看出师父眼角眉梢间所蕴的得意,暗自吃惊,实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萧师叔,竟是这般能为。
“师父,咱们不过去看看,结识一下华山派的人么?”齐元翰轻声问道。
潘吼摇摇头:“不必,华山派的人,岂能看得上咱们,不必自讨没趣!”
“有萧师叔在,他当可卖几分薄面吧?”齐元翰不死心地道。
潘吼瞪他一眼,怒哼道:“因为这般,又有什么滋味,还是老老实实的练好武功,自然被人高看一眼!”
“是,师父。”齐元翰无奈地点头。大厅中阳光照进,极是敞亮。
里面站着一人,定定看着大厅门口处,半晌,缓缓回到位子坐下,不一会儿,便又起来,走来走去,再去坐下,却怎么也坐不住,一会儿又起来走动,来回踱步,仿佛热窝上的蚂蚁。
“少镖头?!”萧月生飘然而入,虽然猜得来人是谁,但见林平之如此模样,仍旧惊讶不已。
“萧镖头!”林平之猛的站起,神情激动,顾不得寒暄,急急说道:“我师姐伤重,快请萧镖头去看看罢!”
他语速极快,仿佛倒豆子一般。
萧月生打量他一眼,蓬头垢面,衣衫破败,周身上下狼狈不堪,神情憔悴,目光黯淡,仿佛几天几夜没睡过觉。
萧月生点点头,神情不动,指了指座位:“坐下说话,……岳姑娘受了什么伤?”
“师姐中了暗器,身染剧毒,如今危在旦夕,萧镖头快救她吧!”林平之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匆匆说道。
“可曾服下解毒丹?”萧月生却并不着急,缓缓问道。
林平之点点头,被萧月生的镇定从容所影响,缓了口气,点点头,道:“已经服下解毒丹,只是却仅能压制,无法驱除解毒丹乃是萧月生所赠。功效非凡,虽不能解尽天下万毒,至不济也能压制住毒性发作。
“解毒丹也无效……。如此看来,实是剧毒。”萧月生缓缓点头,又问道:“岳掌门可曾运功驱毒?”
“师父试过,却并不见效。”林平之点头。
“既然如此,那好,我马上出发!”萧月生点头,用力一拍手。清脆地巴掌声响起。
周晓晴与周晓雨听得巴掌声音。轻悄悄的走了进来,妙玉道长也出现在大厅中,好奇的打量林平之。
“道长,晓晴晓雨,我马上便要出发,前去华山,若是内子与南云回来,相告一声。”萧月生抱了抱拳。温声道。
“萧先生不跟尊夫人亲自辞行?”妙玉道长黛眉蹙起,淡淡问道。她一身道袍,宽宽大大,曼妙地身材隐约可见。
“事情紧张,不容耽搁,道长代为转告一声罢!”萧月生摇头,脸色沉肃。
说罢,转头对林平之道:“少镖头。你先在这里暂且休息。明日再出发不迟,我会尽量赶路!”
“不必。我跟萧镖头你一起上路!”林平之摇头,神色坚毅,咬着牙说道。
萧月生一摆手:“少镖头不可逞强,……我施展轻功,你骑马而行,咱们各走各地。”
林平之也非驽钝之人,闻言之后,恍然大悟,却原来是嫌自己碍事,耽误了行程,便点点头:“是,谨遵萧镖头吩咐!”
萧月生交待几句,身形一晃,便已消失无踪。
周晓雨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几句话地功夫,已经跟林平之说得甚是投机,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小翠端上热水,让林平之洗漱,又上了几盘点心,让他垫一垫肚子,厨下已经开始做饭。
“你师姐伤得很重么?”周晓雨跟在林平之身后,问正在洗脸的林平之。
“嗯。”林平之点头,用力洗着脸,这几天,他一直纵马而驰,丝毫顾不得洗脸,已是快要快要变成灰色,洗不出原本的肤色。
待他拿毛巾擦干净脸,周晓晴与周晓雨皆露出惊讶,实没想到,先前邋遢无比地男人,竟是这般俊美。
“你师姐究竟怎么受地伤?”周晓雨不依不饶,追根问底。
林平之想了想,看起来她们跟萧月生颇是亲近,想必不需隐瞒,便将事情的经过略述了一番。
“中了那般厉害的毒,萧先生能解得开?!”周晓雨有些不信,歪头问道。
林平之用力点头:“萧镖头出马,定会手到病除!”
“你将萧先生夸到了天上,但愿他真有你说的那般高明。”妙玉道长淡淡说道。
林平之眼睛一眯,露出一抹寒光,听出妙玉道长对萧月生的轻视,心中恚怒。
在他心目中,萧月生恩比天高,若没有萧镖头的帮助,自己早已不在人世,林家也早已灭门,如今的自己,能与大师兄令狐冲一起并称华山双杰,也皆是萧镖头的造就之恩。
妙玉道长与他地目光一触,修长入鬓的黛眉蹙了蹙,虽想发怒,但对方仅是一个小辈,却失了自己地身份,吸了口气,压下怒火,淡淡一冷笑。
傍晚的夕阳射出万道光芒,将天地涂了一层玫瑰色,华山群峰耸峙而立,烟气缥缈于半山腰,峰顶若隐若现,被霞光一映,顿时如几根红色的柱子,直插云霄。
玉女峰,华山派驻地
华山派上下仿佛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迷雾中,每个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岳灵珊昏迷过后,一直没有醒过来。
虽然平日里岳灵珊调皮多动,没少捉弄人,但骤然之下,少了她的清脆笑声,仿佛缺了点儿什么。
令狐冲一身蓝衫,斜坐在屋子外面的大树下,抬头看着天边的夕阳,长剑斜放在脚下,他浑身懒散。倚在树上,微眯眼睛,似睡非睡。
大树随风簌簌而动。婆娑生姿,树叶哗哗作响,闻之宁静。
“大师兄,小师妹怎样了?”陆大有从外面推门进来,手上提着一个木盒子,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夕阳地斜映下。令狐冲剑眉朗目。眉宇间憔悴不堪,两眼泛着血红,于思满脸,看上去苍老了十几岁。
他看也不看陆大有,懒懒地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边的夕阳。
陆大有蹲下来,打开盒盖。里面摆着饭菜,随着盒盖揭开。顿时香气扑鼻。
“大有,不必忙活了,我不想吃!”令狐冲摆摆手,淡淡说道。
“大师兄,你总不吃饭可不成!”陆大有忙摇头,看了看令狐冲,见他无动于衷。似是没有听到自己地话。
陆大有眼珠一转。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酒壶,揭开壶盖。低声道:“大师兄,瞧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令狐冲没有转头,淡淡道:“酒?拿来罢!”
陆大有递上小酒壶,两个巴掌大小的银质酒壶,能装得下半斤酒。
令狐冲一仰头,大灌了一口,呻吟一声:“好酒!”“大师兄,快点儿吃饭啊,有酒岂能无肉?!”陆大有忙道,指了指木盒。
“实在没胃口,不吃!”令狐冲不耐烦的摆摆手。
陆大有知道大师兄心中苦闷,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将木盒重新盖上,低声道:“照小师弟的脚程,应该找到萧先生了!”
“是啊……”令狐冲仰头望向南方,目光远眺,似是能够看到无限远处。
“若是萧先生能赶过来,小师妹定会转危为安的!”陆大有说道,语气坚决。
“就怕小师弟找不到萧先生啊……”令狐冲脸上泛出忧虑,摇头轻轻叹气。
“小师妹吉人自有天相,大师兄不必担心!”陆大有忙道。
令狐冲苦笑一声,若是吉人天相,为何偏偏是小师妹受了暗算,而不是自己?!
两人正在说着话,忽然传来脚步声。
“是师父师娘来了。”令狐冲将酒壶放入怀中,拿起剑,站了起来,迎向门口。
“萧先生?!”他忽然一颤,狂喜的问。
当先一人,正是一身青衫地萧月生,步履轻盈从容,透出几分飘逸,他地身边,岳不群与宁中一左一右,三人似缓实疾,转眼间走了过来。
“令狐兄弟,别来无恙?”萧月生走上前,轻拍一下令狐冲的肩膀,呵呵笑道。
令狐冲僵直的身子动了一下,恢复了行动,抱拳道:“先生救我小师妹!”
“在下尽力而为!”萧月生用力点头,不再说话,迈步而入,直趋屋子。
“你们在外面看着,莫让人惊扰。”岳不群温声吩咐。
他面色平和,丝毫不像是女儿生死不知的模样,这份修养,便是萧月生也极为佩服。
“是,师父。”令狐冲恭声应道,止住了脚步,陆大有跟在他身边。
俄尔,岳不群也退了出来,站在令狐冲身旁。
“师父,小师妹可有救?”令狐冲打量着他的脸色,忍不住开口低声问道。
岳不群扫了他一眼,见大弟子急切难安,缓缓点头:“看萧先生的模样,应是不要紧。”
“太好了!”令狐冲右拳一击左掌心,陡然兴奋起来。
“莫要高兴得太早,还是等等看罢。”岳不群缓缓说道,喜怒不形于色。
半晌,约有两盏茶的功夫,屋里传出一声轻呼:“珊
令狐冲听出是师娘的声音,他早已是热窝上地蚂蚁,忙扬声道:“师娘,小师妹可是醒了?!”
“嗯,醒了!”宁中则扬声回答,带着一丝泣音。
令狐冲与岳不群对视一眼,急忙转身,大步往里闯,陆大有也紧跟着进去。
恰巧,萧月生正慢慢走出来。与三人当头相遇。
岳不群见萧月生神色有几丝萎靡,眉宇间透着疲惫,显然耗了极大力气。心下感激,忙道:“先生先去休息,待会儿岳某再叨扰。”
说罢,唤过陆大有,让他带路,去贵宾地院子休息。
师徒两人进了屋子,便见到岳灵珊正倚在床头。乌发披肩。秀脸雪白,原本地青气已经消散无遗。
她正懒洋洋的望向这里,见到他们进来,她娇声唤道:“爹爹,大师兄!”
一双明眸紧盯在令狐冲脸上,两人目光相触,难分难舍,颇有几分目中无人。
“咳!”岳不群轻咳一声。脸上地喜色已经褪去,恢复如常。温声问道:“珊儿,要不要紧了?”
“嘻嘻,自然不要紧了!”岳灵珊动了动胳膊,娇哼道:“只是肩膀还有些疼。”
这一镖,便是射中了她的左肩,虽然挖出了暗器,但她一直昏迷不醒。伤口并未恢复。
“这一次。若不是萧先生,你这条小命便交待了!”岳不群轻哼一声。便要训示。
“哼,谁让他救我啦?!”岳灵珊娇哼一声,粉嫩的樱唇嘟了起来,若是不高“除了萧先生,还有谁能救你?!”宁中则横了她一眼,轻拍一下女儿的额头。
“真是不知好歹!”宁中则白了她一眼,道:“你爹爹想运功帮你驱毒,没想到,此毒性子奇异,竟驱之不去,我们都束手无策,……亏你林师弟见机得早,下山亲自去请萧先生过来!”
“反正,我没让他救!”岳灵珊嘟着嘴,娇哼一声。
岳不群摆摆手:“好了,救都救了,莫要说这些,萧先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可造次!”
说着,瞪了她一眼,又扫向令狐冲。
见他这般,岳灵珊只能乖乖答应下来。
萧月生坐在榻上运功调息。
屋中颇是宽敞,两间屋子连在一起,一间客厅,一间卧室,布置得简单而温馨。
卧室之中,东墙立着书架,矮榻位于西墙,靠近窗口位置,恰能被光照到。
夕阳残照,玫瑰色地阳光笼罩着他,他身上紫气氤氲,浓郁得仿佛看不清人影。
半晌过后,紫气钻入他身体中,他缓缓睁开眼,紫电一闪即逝,屋子乍然亮了一下。
仍旧盘膝坐在榻上,他静静地思索,这一次,自己又长了一番见识,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诡异之毒,如蛆附骨,极难拔除。
此毒进入体内,并非钻入了血液之中,而是附着在经脉之中,一旦动功,不但不能驱除,反而加深毒性,直入膏肓。
若不是自己地解毒丹厉害,护得住心脉,怕是岳不群地一番折腾,早已去了岳灵珊的小命。
这般毒药,实是前所未见,让他兴趣大生。
“陆少侠!”萧月生缓缓开口,声音凝而不散,传出了院外。
陆大有自外面推门进来,小心翼翼的问:“萧先生,有何吩咐?”
对于萧月生,他自然恭敬异常,非是因为他的武功与神通,而是因为他救了大师兄,又救了小师妹。
“暗算岳姑娘的暗器可在,我想看一看。”萧月生温声说道。
陆大有忙点头:“是,我去与师父说。”
岳不群很快出现,进了屋子,抱拳道:“萧先生可曾恢复了?……为了小女,实在辛苦先生了!”
“岳掌门何须客气?!”萧月生笑着摆摆手,下了榻,两人对坐,陆大有端茶进来。
各自喝了口茶,萧月生放下茶盏,道:“岳姑娘的毒性极为诡异,不能用内力驱除,可谓是武林中人的克星!”岳不群自怀中拿出一个锦帕,里面包裹着东西,轻轻放到书岸上,慢慢打开,一层又一层。
终于露出真面目,竟是一枚黑针。
萧月生皱了皱眉:“日月神教的黑血神针?”
第200章 采药
岳不群缓缓点头。
萧月生面沉如水,缓缓打量了黑针一眼,点点头:“怪不得,这般怪异的毒性,原来是黑血神针!”
黑血神针乃是日月神教独门暗器,中者立毙,武林群雄,莫不忌惮非常。
“偷袭者是日月神教的人?”萧月生抬头问道。
岳不群冷笑一声,不以为然的摇头。
萧月生见其表情,知道必不是这般简单,显然别有隐情,他也不想知道,说道:“中了此计,万万不可用内力驱毒。”
“先生可有克制之法?”岳不群希冀的问。
黑血神针,中者无救,岳不群心存侥幸,心下思忖,凭萧先生的本事,说不定能对付得了黑血神针。
萧月生看一眼桌上的黑针,稍想了想,摇头一叹:“一时半刻间,还没有解药,若有黑血神针的毒方,便容易的多。”
岳不群苦笑一声,这可是魔教的机密,自己乃是正道中人,岂能轻易窥得?!
萧月生对于配制解药,并不在意,自己的解毒丹能够压制药性,便已足矣,若是有了解药,可是将日月神教得罪狠了,自讨麻烦。岳不群走后,萧月生独自思忖了一阵子,看萧月生的神态。此次偷袭,怕是别有内情,说不定,并不是日月神教出的手。
近些年来,日月神教虽然偶尔做出恶行,却也算是偃旗息鼓,白道群雄慑于东方不败地威名。也不去主动找麻烦,故两道之间矛盾反而有所缓和,日月神教不会无缘无故的偷袭华山派。
况且,依日月神教的傲气,即使对付华山派,也不屑于偷袭,定会光明正大。
若不是日月神教,那会是哪一派?萧月生不想自知。无外乎嵩山派罢了。
如此行事。确实符合左冷禅一贯的行事手法,但也不无别的可能,是有人暗中挑拨嵩山派与华山派的关系。
萧月生摇了摇头,不再多想,门派之事,往往错综复杂,内情隐秘,非是外人能知,多想无益,只须交待林平之一声。让他小心便是。
夕阳西下时。陆大有小心翼翼进来,将灯烛点上,并低声禀报,林总镖头在外面求见。
萧月生忙下榻,亲自出门相迎。
林震南一身黑缎劲装,似是刚刚练完功,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看起来,日子过得极是滋润。
“萧镖头。近来可好?”林震南进来,哈哈笑道,声音洪亮豪爽,满是喜悦。
萧月生抱拳,微微笑道:“托总镖头的福,一切如旧。”
两人进得屋来,林震南道:“这一回,还好平之没有误事,寻到了你,否则,岳姑娘性命不保,可是百死莫赎了!”
萧月生微微一笑,道:“这次岳姑娘能够醒来,却是多赖少镖头,再耽误两日,神仙难救。”
“这可不敢居功,本就应该如此。”林震南忙摆手摇头。
两人说了一些闲话,萧月生问了他在此地处境。
“唉……,虽然岳掌门他们对咱们很好,但总难免有寄人篱下之感,有几分不自在。”林震南摇头叹息,苦笑着摇摇头。
萧月生想了半晌,沉吟着道:“若是总镖头不想再涉足武林,想要清静之处,我倒有一处地方……”
“哦----?”林震南忙问:“在哪里?”
萧月生稍一迟疑,盯着林震南,缓缓说道:“在下有一处观云岛,位于东海之上,无人知晓。”
“一座孤岛?”林震南问。
萧月生缓缓点头:“可谓是与世隔绝,岛上现在住着我岳父一家子,安静得很。”
林震南低头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抬头说道:“这是个好消息,待我回去与夫人商量一
萧月生点头:“此事确需好好思量,住在岛上,与世隔绝,若是静不下心来,实在难受。”
“嗯。”林震南点头,若有所思。
他心不在焉,与萧月生说话总是走神,很快觉察不妥,太过怠慢,便告辞离开。巅,俯看脚下,群山莽莽,草木郁郁,淡淡的雾气遮在眼前,若隐若现。
南风吹至,他一身青衫猎猎作响,头发却纹丝不动,似乎劲风吹不到他脸上。
华山自古便以险峻闻名天下,此处位于峰顶,更是陡峭如直立,若非他轻功高明,怕是难以登上来。
“喂,你在上面做什么?”忽然自下面传来一声轻唤,声音清脆,岳灵珊正站在半山腰一处平坦之处,扶着一棵苍松。
她身上穿着桃红罗衫,腰间系着长剑,显得秀美而不失英气,极是动人。
萧月生身形一闪,消失于峰顶,出现在她身边。
岳灵珊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嗔道:“你爬那么高做甚,风很大,很危险的呀!”
“岳姑娘的伤已经好了罢?”萧月生微微一笑,说着话,举步往下走,在他身边,猎猎的劲风消弥无形。
岳灵珊娇俏点头:“好了,现在我浑身是劲儿呢!”
说着,眼珠一转,娇笑道:“我是来道谢的,经你这么一治,我的内力深了许多!”
萧月生摆手笑了笑,一边往山下走,一边问道:“怎么不见令狐兄弟?”
“他?哼!”岳灵珊登时樱唇嘟起,恨恨的跺脚,剑梢一扫,将道旁地几株小草扫断。
“怎么了,闹别扭了?”萧月生呵呵一笑。
岳灵珊摇头,露出苦恼之色:“大师兄像是变了个人,整天就知道练功,也不陪我玩
萧月生微微一怔,倒有些意外,据他所知,令狐冲地性子懒散,只是天资极高,悟性超人,否则,也难得传独孤九剑,但练功并不勤奋。
他暗自一转心思,轻轻一笑:“大师兄不陪你玩,不是还有一个小师弟吗?”
“小林子?”岳灵珊睁大明眸,摇头苦笑:“他呀,比大师兄练得更疯呢,整个一个小呆子!”
萧月生笑着点头,道:“武林中事,性命仅在一线间,想必岳姑娘你也深有体会了,练功刻苦,应是值得称赞!”
“我也知道,可是……”岳灵珊苦恼着皱着眉头,摇头叹息。
萧月生微微一笑,对于岳灵珊的心思,洞若观火。
她虽然看似苦恼,眉梢处却带着淡淡的喜意,显然有些言不由衷,只是怕是自己也没发觉。
萧月生心思一转,已隐隐知晓,岳灵珊虽然喜欢大师兄的潇洒倜傥,内心深处,怕也感觉不够厚重,如今令狐冲刻苦练功,奋发上进,她虽是苦恼不能玩耍,内心深处,怕是更加欢喜。
萧月生历经三世人生,对于人心之洞察,无人可比,仅是几句话的功夫,已是揣摩得十之七九。
两人说说笑笑,极是融洽,经历了这一番生死,岳灵珊仿佛长大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萧月生便在华山派住下来,这里山势高峻,空气清新,站于山顶,心胸顿时旷达,是难得的练功之所。
他每日清晨吞吐朝阳之气,淬炼紫丹,深觉大有进境,况且,他也想在华山幽深之处,采一些药材。
华山奇险,幽林奇峰层出不穷,很多人们无法踏足之处,若是有药材在其中,必是上百年的灵药。
若是用这些药来炼丹,必可加快自己的进境,这个念头一生出,便不可自抑,心下兴奋,这一次,说不定可遇到难求的灵药。
这一日傍晚,天色忽然昏暗,随即大风吹起,乌云遮天盖地,宛如重重大山般涌过来。
第201章 授剑
乌云盖顶,风雨欲来。
萧月生坐在玉女峰之巅,盘膝静静不动,淡淡打量天空,身下是一块平坦的白石,约有一丈来长,两尺宽,是他以大金刚掌平削而成,光滑如镜,带着温润之质,似是一大块白玉。
乌云不断涌过来,越堆越厚,仿佛夜幕缓缓降临,周围仅能看清一丈多远。
转眼之间,天地陡然一亮,仿佛天空裂开一道“之”字形裂隙,钻出一条银蛇在舞动,“轰隆隆----”雷声响起,轰鸣震耳,仿佛上苍发怒,令众生震颤。
萧月生静静盘坐在白石上,神识所感,周围的动物们皆趴伏地上,一动不敢动,他能隐隐感受到它们心中的敬畏。
天地之威,雷霆之怒,一致如斯,他胸中血气沸腾,恨不得仰天长啸。
“噼啪”声中,豆大的雨点儿簌簌落下,周围稍微明亮了一些,树叶被打得啪啪作响。
萧月生静静盘坐,雨点落到他头顶时,仿佛遇到一层无形的雨伞,划出一个弧线,绕过了他。
“轰隆隆----”雷声再响,震天动地,声势更盛,听其声音,仿佛便在头顶炸响。
萧月生身处山峰之巅,更能感受到这天地为之发颤的雷霆之怒,他淡淡一笑,仰头望天。
“轰隆隆----”一道银蛇闪亮,随即雷声轰鸣,在他头顶炸响。
他霍的站起。挺直如剑,双手缓缓抬起。举至头顶,掌心相对,仿佛托着一个圆球,圆球如千钧之重,他脸上露出吃力之表情。
双手抬至头顶地过程,掌心之间,一个紫球由淡转浓。仿佛是紫气渐渐凝聚,越来越浓郁,最终化为实质,紫光流转。
闪电一亮,周围如同白昼,他掌心的紫球散发着莹莹光芒,如同玉质。光华流转。
“轰隆隆----”雷声猛地炸起,响彻天地,宛如贴着头皮。
“砰!”萧月生身形一颤,天雷轰击在紫球之上。
一身青衫猛的鼓起,无风自动,猎猎而响,双脚无声无息的插入白石之中,整个脚踝已经完全被掩藏。
紫球仿佛被注入一股亮光,变成了一个光球,紫光迸射而出。映照着他的脸庞,看上去紫气罩面。气度森然,如岳之重。
他凝神注视紫球,脸上神情凝重,如临生死大关,身形一动不动,挺立如雕像。
“轰隆隆----”闪电过后,又是一道天雷。雷声更大。仿佛变得更加震怒。
“砰”他身子一颤,天雷打到紫球之上。身子再次矮了半截,膝盖以下已完全没入白石之中。
无声无息中,这一丈来长,两尺宽的大石,已经龟裂开来,变成了数块儿。
萧月生双手中的紫球越发的闪亮,映得周围一片紫光,方圆一丈处,雨珠难以进入,仿佛被一个无形地罩子笼罩其中。
“轰----”天雷再次轰击,脚下的白石顿时化为齑粉,紫球仿佛不堪承受,顿时化为碎片,消散于空中。
萧月生面色苍白,陡的喷出一口热血,缓缓盘坐于地上,鼓起的青衫迅速的瘪下去,紧贴到身上。
那一口热血落到地上,冒着热气,闪电一亮,可见周围的绿草已然变成枯黄,仿佛被烧焦了一般。
他面露苦笑,双手结印,神情一片凝肃,转眼之间,脸上紫气氤氲,将他笼罩其中。
雷声不知不觉的变小,越来越远,到了最后,只有哗哗地大雨,已经没有了雷声。
紫气已经将他完全笼罩,雨珠无法钻进紫气之中,仿佛畏惧它一般,避而远之,他身上青衫片雨不沾。
过不久,雨珠一靠近紫气,不等避开,便化为水气,他所坐的地面,绿草皆变成枯黄,渐渐的,燃烧的气味飘起,无声无息间,枯草已经化为青灰。
良久过后,他缓缓起身,摇了摇头,苦笑一闪即逝,他这一次,弄巧成拙,不但未能借用天雷之力锻造紫丹,反而天雷入体,不停的破坏着他的经脉。
若非九转易筋诀,如今早已身体崩坏,怕是再难移魂借体,形神俱灭,不得超生。
想到此,他不禁冷汗涔涔,后怕不已,一时之念,贪功冒进,差点儿铸成大错。
这一次面对生死,他脑海中浮现出完颜萍诸女的容颜,若是自己不幸殒落,她们在各自的世界中苦苦等待,一生孤苦而老死,其情形不堪设想,让他心寒彻骨。
如今,他体内仍残留着一股天雷之力,蠢蠢欲动,夫雷霆者,天地之枢机,雷乃天地之号令,其权最大,其威严如狱,岂容侵犯,若非萧月生所修炼的是天雷诀,早已荡去内力,尽坏其经脉。
如今,他内力的十之七八,皆用以压伏雷霆之力。
虽然内力所余不多,但外人看来,却无甚区别,他轻轻一跃,自峰顶下来,回到了小院中。
陆大有正打着油伞,手上提着一个灯笼,站在小院门口,等待着他回来。
萧月生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犹自不信,擦了擦眼睛,手上拿上地灯笼晃动不已。
“吃过饭了么?”萧月生温声问道。
“没……没呢,萧先生,快快进屋吧!”陆大有摇头,忙不迭的请他进去。
就着灯光,他见萧月生身上青衫干燥如常,丝毫没有被雨珠淋过地痕迹,暗自咋舌不已。
但陆大有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别有一番小心思,免得一惊一乍,被萧月生看扁了华山派。
进得屋来,里面已经点了灯烛,屋内一片温馨,饭菜被盖在正中的八仙桌上,隐隐传来香气。
“坐下一块儿吃罢。”萧月生招招手。
陆大有摇头,一边将灯笼吹灭,一边说道:“不用不用,我呆会再出去吃就行。”
“毋须客气,过来坐吧!”萧月生笑着摇头,伸手将他拉过来。
这几日,陆大有一直在他身边侍候,可谓尽心尽力,极为细心,让萧月生极为舒适。
在家中,有江南云在一旁伺候,她冰雪聪明,萧月生一转眼珠,使个眼色,她便能明白。
如今,陆大有虽然没有这般聪明,却也是竭尽全力。
“陆少侠,你们华山派的剑法,极是高明的,练到极至,天下少有敌手。”萧月生拿起银箸,挑起一箸菜,慢慢说道。
“嗯,我华山剑法确实天下少有。”陆大有重重点头,毫不客气的说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道:“我这里有一式剑法,虽然比不上华山剑法,但用来保全性命,会有出奇不意之效。”
陆大有一怔,抬头望向他,露出不解。
“若是不嫌弃,我便传你这一招剑法。”萧月生缓缓说道。
“啊,这……?”陆大有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萧月生的神通,陆大有已经见识过,心下知晓,自己师父远远不及,仅看林师弟所练剑法,仅是短短一年间,已经堪比大师兄,可见其剑法之高明。
“看仔细了,我仅演练一次,你能学多少,全凭自己的本事。”萧月生放下银箸,起身走出三步。
手按剑上,他缓缓拔剑,寒光闪起,屋内顿时变热了几分,这柄长剑乃是寻常地青锋剑,寒霜剑如今在江南云身上。
他长剑一挑,陡地刺出,嗤的一声,快如闪电,迅雷不及掩耳,已到陆大有眼前。
寒光一敛,长剑归鞘,萧月生坐回位子,拿起银箸,看着呆呆而立地陆大有,微微一笑,开始吃饭。
陆大有呆若木鸡,当萧月生吃过了饭,也没有醒过神来,萧月生也不去打扰,只是走回卧室,盘膝坐到榻上,运功调息,开始调伏体内的天雷之力。
天雷之力,乃天地间至坚至纯之力量,想要调伏,谈何容易,内力损耗极重,需要不停的补充。
当他自入定中醒来,眼前正站着陆大有,恭恭敬敬,敛声收气,似是怕惊醒他。
见他醒来,陆大有忙躬身问道:“先生,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是否开膳?”
“好罢,请林少镖头过来一起吧。”萧月生点点头。
“是。”陆大有恭声应道,慢慢退出去。
第202章 点拨
林平之推门进来,陆大有则没有跟过来,知道萧月生有话对林平之单独说。
“萧镖头。”林平之躬身一礼,执礼甚恭。
萧月生一摆手,用银箸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林平之知机的坐下来,望着他,恭听聆训,神情沉稳。
“少镖头,在华山派呆在可算称心?”萧月生温声问。
林平之沉静的点头:“这里很好,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师妹对我都很好!”
萧月生略微沉吟,若有所思,半晌过后,抬头道:“你的剑法练得如何了?”
林平之低下头来,苦笑一声,摇头道:“还是差得远,似得其形,神气不足。”
“我看看罢。”萧月生道。
林平之起身,顿时浑身放松下来,周身俱敛,似是没有了气息与生命,极易令人忽略。
他并非故意如此,而是为了积蓄精气神,敛成一点,然后猛然爆发,产生最大威力。
“铮----”龙吟似的剑声蓦的响起,寒光一闪,一剑刺出,发出“嗤”的一声厉啸,宛如裂帛。
寒光一闪即逝,收剑归鞘,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望向萧月生。
“看来,你是下了功夫的。”萧月生点点头,脸上神情没有赞叹,也没有批评,不温不火。
“我总是练不好。”林平之紧抿着嘴唇,眉头皱起,大是烦恼。
萧月生略微一想,起身走到他跟前,淡淡道:“我再示范一次,看仔细了!”
说罢,他肩头不动,眼神闪烁一下。林平之眼前已出现一道寒星,突兀之极。
一剑刺出,便又归鞘,萧月生走回坐上,笑道:“你大师兄的剑法极高,有时间,不妨多与他切磋一二。”
林平之点点头,心不在焉,眼前仍闪现着刚才的一剑,静如处子。动如雷发,奇快无伦,精气神已是收发由心。
萧月生不再说话,任由他出神,看其模样,大有体悟。女峰之巅练功,动作缓慢,宛如太极拳一般,却是定式呼吸,所炼的乃是九转易筋诀。
东方一片金光,宛如万道金剑迸射四方,斩除夜晚的阴霾。还世人一个朗朗乾坤。
金光照在萧月生身上,光芒流转,仿佛被他的身体吸收,没有消散,而是不断的积累。越来越亮。
“萧先生……”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下面响起。
他动作不变,缓缓说道:“岳姑娘,有何要事?”
他说话慢而从容。声音不高,却凝而不散,清风吹不动,缓缓传至岳灵珊地耳中。
岳灵珊穿着一件淡紫色劲装,英姿飒爽,长剑横在臂手,似是刚刚练完剑法。
“萧先生。我与大师兄正在练剑。不如你们比试一下罢?”岳灵珊仰头娇声笑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动作依旧,缓慢而从容,身上金光流转,似是朝阳所映,又似是皮肤下面所透出。
“萧先生----!”岳灵珊娇声轻嗔,扭腰跺脚。
萧月生缓缓说道:“刀剑无眼,何必非要分出高下?!”
“可是,大师兄一直这般苦练,就是为了超过你嘛!”岳灵珊歪头说道。
萧月生笑着摇头,不再说话,双手直插天空,动作缓慢,却又带着行云流水的韵致。
“萧----先----生----!”岳灵珊跺着脚,大是气恼的瞪他,却又无可奈何,这一段儿十几丈高,乃是一处绝壁,如同一柄长剑般直上下下,凭岳灵珊的轻功,无法飞身上来。
萧月生置若罔闻,依旧缓缓练功,身上金光流转,被朝日所映,遮掩住了异像。
岳灵珊恨恨的瞪了他半晌,见他无动于衷,索性来了脾气,便守在这里,开始练剑。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对于武功的重要,体会极深,练功也不像原本那般的应付了事,能混过去便混过去。
在她看来,萧月生那般武功高深莫测之人,每天都要勤练不辍,她更不能放松,需得抓紧时间,况且,大师兄的剑法越来越高明,自己若是太差,会成为他的累赘。
便在山峰下,她瞪了萧月生最后一眼,开始练剑。
她所使的一路剑法,乃是养吾剑,动作舒展,中正平和,气息悠长,可谓得其精气神。
萧月生虽在练功,心识却笼罩周身,对于岳灵珊地一举一动,一招一式,俱收眼中,暗中点头,能将养吾剑法练至这般境地,显然悟性不凡,资质不俗。
养吾剑法,乃是承自孟子养天地浩然之气,以养气为主,剑法缓慢而从容,似乎御气而使。
练了半个时辰,岳灵珊不但未香汗淋漓,娇喘吁吁,反而精神越发健旺,神采奕奕,双眸熠熠闪亮。
萧月生飘然落下,岳灵珊长剑一领,悠悠刺了过去,似是极为缓慢,气势却笼罩其上半身数处大穴。
“叮”一道清鸣,萧月生微微一笑,屈指一弹,轻巧之极,恰好弹在剑脊之处。
岳灵珊身形一晃,只觉一股大力自剑上传至,沛然莫能御之,手心发热酥麻,差点儿长剑脱落。
“岳姑娘的剑法大有进境。”萧月生似笑非笑。
他的夸奖,在岳灵珊眼中却带着莫名的讽刺,秀脸泛红,恨恨瞪他一眼,娇哼道:“神气什么呀,看我大师兄收拾你!”
“令狐兄弟的剑法。想必也精进极速,也好,切磋一二罢。”萧月生点点头。
“真的?!”岳灵珊不敢相信地问,瞪大了明眸。
萧月生缓缓点头,淡淡笑了笑。
“我去告诉大师兄!”岳灵珊转身便跑,一溜儿烟消失在山道上,身法极佳,轻盈如灵燕。
华山正气堂
华山派几大弟子俱在,令狐冲一身青衫,神情慵懒中隐有几分兴奋。紧盯着大门方向。
在他身后,林平之一身锦衣,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俊美如观音大士坐下的金童。
陆大有与梁发他们站在另一边,低声窃窃私语。正气堂中,仅是他们几大弟子,岳不群夫妇并未出现。
岳灵珊翩然进来,一身桃红罗衫,娇俏而秀美,进得门来,她便娇声道:“大师兄。萧先生来了!”
众人齐齐望过去,萧月生迈步进来,步履沉稳,偏偏又有几分飘逸出尘之姿。
“这里好热闹!”萧月生抱拳笑道,缓步来到众人身前。
“萧先生。叨扰了!”令狐冲迎上前,摇头笑道,转头横了岳灵珊一眼。
这场比试。纯粹是小师妹岳灵珊挑动,然后华山派诸人也跟着起哄,被逼无奈,况且,他也有些心意,便顺手推舟。
只是他却不会推到小师妹身上,便笑道:“我这一阵子练剑虽用心。却不知进境如何。便想请先生指点一二,……若是唐突。还请先生包涵!”
“好啊。”萧月生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落到令狐冲身上,笑道:“闭门造车,一味地埋头苦练,效果有限,远不如切磋更见效,咱们互相切磋罢!”
“那我便得罪了。”令狐冲笑道,上前两步,来到了正气堂正中,手按剑柄,神气俱敛。
萧月生也不客套,来到令狐冲对面,两人仅隔四尺来远。
众人忙凝神观瞧,呼吸不知不觉的减轻。
萧月生缓缓拔剑出鞘,剑光如雪,众人不由微眯眼睛,觉得剑光份外刺眼难忍。
长剑倏的刺出,如小舟上张帆举棹,气势勃发,众人心中顿时泛起古拙之感,这一剑看上去极是沉涩,仿佛宿醉乍醒,浑身关节不畅。
令狐冲拔剑出鞘,“嗤”的一剑刺出,斜斜刺向萧月生肘下,看上去无甚章法。
“好剑法!”萧月生轻喝,身形一扭,飘然一荡,似是小舟在湖上轻悠荡开,躲开令狐冲的剑尖。
两人一招一式拆解开来,萧月生使出一招,令狐冲便破解,或一刺,或一挑,看上去颇是轻巧,只是随着他出剑地轻巧,他脸色沉凝,越来越是沉重。
众人心中思忖,虽然萧月生剑法精招,自己一招也破解不开,却被大师兄一一破解,心中自豪之际,对萧月生未免有些不以为然,难不成,他仅有这般手段?!
“玉女剑法!”萧月生轻喝一声,剑招蓦然变化,仿佛变了一个人在挥剑。
剑招凌厉异常,身法却轻妙,飘飘而进,丰神脱俗,仿佛天上仙人一般。
众人乍一观瞧,便觉心神俱醉,不想打断他,恨不能源源不绝的施展下去。
令狐冲却似不解风情之人,脸色沉肃,拧腰斜刺,快如闪电,一招既出,萧月生却不管他,不闪不避,剑尖已递到他喉咙前。
他身法轻妙,奇快无伦,令狐冲虽然有独孤九剑,后发制人,无招胜有招,但剑不够快,却是无法破解。
剑尖已至喉咙,令狐冲无奈,只能扭身斜退,长剑挥舞,阻挡萧月生的追击。
独孤九剑,有攻无守,攻势凌厉,天下莫能当之,但守势却非擅长。不由一招破箭式使出,漫天寒芒,笼罩自身,以阻萧月生长剑追击。
萧月生身形飘飘,出剑如电,一剑刺出,避过令狐冲的剑芒,直刺其喉咙。
令狐冲无奈,再次避闪,手上长剑挥动。却无法阻住他的剑,如同附骨之蛆,剑尖一直不离他喉咙,令狐冲躲得颇为狼狈。
剑光蓦敛,萧月生停剑收势,摇了摇头。道:“令狐兄弟,不成,你心胸未打开,剑法不够圆转如意。”
令狐冲眉头皱起,抬头望向他。
“你地剑法,重意不重招,需不囿于招式。”萧月生缓缓说道。
见令狐冲若有所思。还未能恍然,萧月生稍一沉吟,道:“这样罢,你施展华山派剑法来攻我。”
令狐冲点头,岳灵珊忽然开口:“大师兄。让我来罢,瞧瞧我的剑法如何?”
“小师妹,别胡闹!”令狐冲苦笑不得。
“大----师----兄----!”岳灵珊扭着柳腰。上前几步,来到他跟前,秀脸满是骄傲,道:“莫要小瞧人,我如今可是剑法大进!”
“好罢,就让岳姑娘来罢。”萧月生摆摆手,淡淡一笑。
岳灵珊轻哼一声。横了大师兄一眼。转身拔剑,竖于胸前。娇声道:“请赐教!”
说罢,一招“仙人指路”,法度端严,颇有大家气象,令狐冲不由轻咦了一声。
众人也大觉惊异,虽然他们的剑法还未登宗师之境,但眼光不浅,平常见到师父岳不群使剑,气度森森,小师妹已有几分架式。
萧月生退后一步,从容将这一招让开,岳灵珊手腕一翻,平稳刺出,看似平淡无奇,却内蕴凶险,陡然增快,直刺萧月生喉咙。
萧月生目光一转,斜刺一剑,不疾不徐,从容自若,岳灵珊忙不迭变招,扭身避开,复一剑刺出,剑势更快。
萧月生依旧不疾不徐,悠悠扬扬地刺出一剑,似是随意一指而已,毫不见威力,但岳灵珊却如避蛇蝎,忙不迭地变招。
数招过后,俱是如此,岳灵珊蓦的一跺小脚:“讨厌!不打了!”
说罢,脱身而退,长剑归鞘,恨恨地瞪着萧月生,明眸如秋水,秀脸酡红如醉,娇艳无俦。
众人俱是紧闭着嘴,心中摇头轻笑,与萧月生过招,她一招也未能使完整,这种憋闷的感觉,他们感同身受,颇觉同情。
萧月生不去看她,微微一笑,望向令狐冲。
令狐冲若有所思,缓缓点头:“受教了!……多谢先生!”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令狐兄弟,你的剑法,重在悟性,别人是学不来了,可惜,可惜。”
说着可惜时,他望向的却是岳灵珊地方向,眼中带着淡淡笑意。
“我才不会学大师兄地剑法!”岳灵珊娇哼一声,骄傲的道。
萧月生点点头,扫了一眼陆大有与林平之,笑了笑,道:“华山派后继有人,想必岳掌门心中大慰。”
岳灵珊白了他一眼,嫌他说话老气横秋。
萧月生笑着摇了摇头,飘然离开,回到了小院中,刚才所施展地剑法,第一套是全真派地剑法,古朴拙重,另一套则是玉女剑法,是当初杨过小龙女夫妇所传。
施展出这两套剑不,他心中所感,想起了杨若男,心思再涌,忙压抑住,免得伤感,却更想苦修精进,以早日与他们相见。
“大师兄,萧先生的剑法也平常得很嘛!”岳灵珊娇哼道,恨恨瞪着萧月生离开的方向。
“你呀……”令狐冲摇头一笑,转身对林平之道:“林师兄,咱们找个地方,一块儿切磋切磋吧!”
“是。”林平之点点头,看到萧月生施展剑法,他也隐有所悟,想找人切磋验证。
“我也去!”岳灵珊忙道。
“大师兄,我也想看看。”陆大有忙道。
令狐冲惊讶的望一眼陆大有,笑道:“六师弟也来,好啊。”
陆大有挠了挠头,看了看周围,见他们都望向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嚅嚅道:“萧……萧先生传了我一招剑法!”
“嗯----?!”众人皆瞪大眼睛。
第203章 下毒
陆大有神色腼腆,眉梢间却透着自豪。
“六师弟,好福气呀!”劳德诺笑着赞叹,道:“萧先生这一招剑法,威力想必惊人!”
“嘿嘿,嘿嘿……”陆大有合不拢嘴,却拼命忍着,脸庞上半部分沉肃,嘴巴却咧开,表情甚是古怪。
“走,咱们开开眼界,让六师弟演练一下,如何?”梁发笑呵呵的扬声道。
众人齐齐点头,难掩好奇。
令狐冲摇头笑道:“好了,莫要胡闹,这可是六师弟保命的杀手锏,岂能随意展示,大伙各忙各的去吧!”
令狐冲如今的威望日盛,既然发话,众师弟无有不从,各自露出憾然之色,纷纷离开。
令狐冲四人来到山边的一处小树林旁,这里是一块儿空地,一边是斜陡的山坡,一边是茂密的松树林,非常隐蔽。
“林师弟,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识你的剑法了!”令狐冲笑道。
“不过半个月而已,”林平之摇头,俊美的脸上露出苦笑:“师兄,这一阵,我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无论怎么苦修,都无法更进一步。”
他如今与令狐冲并称华山双杰,两人又经常切磋武功,颇有旗鼓相当之势,也变得亲近起来。
“这样……”令狐冲想了想,点点头:“我好像曾听师父说过,每个练功之人,难免有这种经历,当武功练至一定境地。突飞猛进之后,会陡然变慢,几乎难以觉察进步,但只要紧牙坚持,突破之后,便是一番质的提升,到达另一境界。”
林平之摇头轻叹,关于这番道理。萧月生也跟他淡淡提过,只是虽有希望,但行之却极难,埋头苦练,结果却丝毫看不到进境,仿佛始终在白费力气,难免心情沮丧。
随即,他精神一振,回想萧月生对他说的话。突破这般境界的方式。一者坚持,心情却要放松,另一个途径,乃是捷径,改变练功地方式,多与人切磋,说不定灵光一闪,便能顿悟。
林平之道:“大师兄。萧先生说,这般境况,最好的方式是与高手切磋。”
“那好得很。我也手痒得很!”令狐冲笑道。
说罢,他右手搭上剑柄,长剑出鞘,“嗤”的一响,陡然刺出,奇快无比,划出一道银线。径直刺林平之喉咙。
他与林平之切磋过几次。已知他的底细,出剑奇快。突兀之极,令人防不胜防,一旦他长剑出鞘,犀利之至,很难抵挡,最好的方式,便是以进攻逼他不能出剑。
林平之脚下踏出一步,身形旋动,旋开半尺,避开令狐冲的长剑,动作轻盈,神情从容沉静。
萧月生并不仅仅传他一套剑法,还有步法相辅,故论及身法之妙,华山派中,无人能出其右。
令狐冲脚尖一点,纵身而上,再次直刺而出,剑出如电,其速更快,紧跟着他喉咙。
林平之左脚划了个弧度,右脚一退,身形奇异的一扭一旋,宛如柳树遇风而轻摆,随着剑势而退。
“铮----”剑光陡闪,林平之身在后退之中,顺着旋动之势,长剑蓦的出鞘,如雷轰掣,直袭令狐冲胸口。
“好剑法!”令狐冲沉喝一声,长剑横向一斫,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来剑,顺势一刺。
林平之长剑再次刺出,毫不闪避,再次直袭令狐冲喉咙。
“又是这一招!”岳灵珊在一旁摇头娇叹,看着大师兄无奈的撤剑,大感不平。
林平之御剑心法,极为独物,出剑之速,远非寻常人能比,令狐冲虽然出剑奇快,却也差了一筹。
棋差一着,束手束脚,两人比试,亦是如此,剑速慢了一筹,无论他剑法如何精妙,独孤九剑如何威力绝伦,却也无可奈何,任你千般变化,林平之只一剑,破其百巧。
果然,令狐冲只能撤剑回挡,然后再次直击,但林平之毫不避闪,只是一剑刺出,逼其要害,来来去去,仅是一招直刺而已。
两人来来往往,招了十余招,不胜不负,僵持下来,彼此在等待对方的破绽。
最终,林平之内力不够深厚,僵持之下,精力与体内损耗极巨,最终不敌,疲态一露,终于被令狐冲所趁,妙到毫巅的一剑刺出,逼得他无奈弃剑。
“大师兄胜喽……”岳灵珊拍手娇笑,欢喜满面。
令狐冲与林平之两人气息粗重,皆摇头一笑,对于她的话不以为意,林平之虽然落败,却并不气馁,自己仅习武一年,却能与大师兄不上不下,远胜华山派诸师兄,已是了不得的成就,不会妄自菲薄。
一旦有了自信,便底气十足,他也没有那般敏感,对于岳灵珊袒护大师兄,也不以为意。
“林师兄,你的剑法精进不少啊!”令狐冲摇头笑了笑,道:“出剑更快了几分。”
“大师兄剑法精妙,我自愧不如。”林平之笑道。
岳灵珊打断他们:“好啦,你们别在这儿自卖自夸啦,……小林子,跟我比划一下罢!”
“师姐……”林平之露出难色,望向陆大有。
“小师妹,咱们比一比,如何?”陆大有嘻嘻笑道。
“你----?”岳灵珊斜睨他一眼,摇头一哼:“我如今可是功力大进,六师兄你能成么?”“别忘了,我也得了萧先生一招剑法啊!……林师弟来来去去,使的不就是一招剑法嘛?!”陆大有大是不满的叫道。
岳灵珊想了想,不情愿地道:“那好吧,就比一比。看看六师兄你有什么能耐!”
“你可要小心喽!”陆大有自信满满。
两人到了场中,对面而立,各自一礼,随即拔剑出鞘,你来我往,斗了起来。
两人地剑法旗鼓相当,岳灵珊虽然功力大进,剑法施展起来圆转如意。威力大增,但陆大有平日里也练功甚苦,基本功扎实,一时之间,两人也难分胜负。
二人使的都是华山派的剑法,闭着眼睛都能拆解,熟得不能再熟,但实际应用起来,却是千差万别。
岳灵珊的资质上乘。但远非令狐冲这般可比。陆大有也并非愚钝之人,差不多少,二人你一招我一式,打得热火朝天,激烈有余,在令狐冲眼中,却是精彩不足。
“六师兄,看我的玉女十九剑!”岳灵珊蓦的娇叱一声。剑招猛的增快,转眼之间,连环两剑已然刺出。嗤嗤轻啸,两朵银花刺出。
两剑皆刺向他膻中,即使陆大有身形挪移,也难摆脱剑尖,心下不由一急,喝道:“看我的绝招!”
他剑光陡然一敛,仿佛忽然失去了踪迹。看不清剑影所在。待用神却看,一道寒电陡然迸射。气势万钧。
岳灵珊眼前陡亮,心下一慌,急忙撤剑回护,脚尖一点,身形后撤,以求稳妥。
人地名,树的影,她并非怕陆大有,却是因为这一招乃是萧月生所传,故心中忌惮异常。
她后撤两步,先求自保,刚舒了口气,忽觉喉咙一冷,似是寒气透入,低头一瞧,剑尖已抵在了喉咙前,长剑泛着寒光。
陆大有缓缓撤剑,归鞘,抱拳呵呵一笑:“小师妹,得罪了!”
“哼,你赢了!”岳灵珊娇哼一声,皱着秀气的眉头,好奇地盯着他,满脸不解:“你这一剑何时过来的?”
陆大有只是摇头笑,却不说话。
岳灵珊狠狠瞪他一眼,转头望向令狐冲与林平之。
林平之摇头,慢慢思索着说道:“我也未看清,好像忽然间就到了那里……”
“嗯,这一招确实神妙。”令狐冲点头赞叹,随即摇头道:“我也看不清这一剑的虚实。”
“果然有几分门道!”岳灵珊皱鼻娇哼,狠狠瞪了陆大有一眼:“六师兄,等着瞧!”
“嘿嘿,小师妹,不服气,咱们以后再比过!”陆大有嘻嘻笑道。
“过两天,等我学了玉女十九式的第二式,再找你比试!”岳灵珊娇声哼道。
“那好,我等着!”陆大有嘻嘻笑道,有恃无恐,眉眼皆蕴着喜意。
令狐冲摇头笑道:“六师弟,这一招不可在人前施展,确实只适合做杀手锏,莫要被人看破。”
“是,大师兄,我省得了。”陆大有点头,正色说道。
炎炎烈日当空而照,但此处有小树林,吹来的风清凉,并不觉太过炎热,令狐冲浑身没有出汗。
忽然脚步声响起,陆大有跑了过来,远远的便高声叫道:“大师兄,大师兄!”
“六师弟,怎么了?”令狐冲收剑问道。
“你快去看看吧,咱们华山派又来了一位客人。”陆大有喘着粗气,指着正气堂地方向。
“客人?”令狐冲将剑缓缓归鞘,漫声问道。
“是萧先生地侍女小荷姑娘,正在大厅里等着呢!”陆大有喘息之声渐渐平息。
“唔?”令狐冲蓦地抬头,忽然拔步便走,顾不得树枝上挂着的酒葫芦:“看看去!”
“大师兄,师父师娘还没回来,萧先生又不在,怎么办可好?”陆大有跟在他身后,搓着手,嘴里唠叨着。
令狐冲在前直趋而行,步履轻捷。转眼之间,来到了正气堂中。
正气堂大厅,椅之中坐着一位身材轻盈曼妙地女子,一身湖绿罗衫,明眸皓齿,整个人如明珠玉露,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她正是萧月生的侍女小荷,正静静地品茗。动作优雅,气质娴静,看上去宛如一位极具修养的大家闺秀。
“小荷姑娘!”令狐冲进得大堂,抱拳朗声笑道。
“令狐少侠!”小荷盈盈起身,裣衽一礼,浅浅微笑,满堂生辉,陆大有不由失神。
“令狐少侠,我家老爷可是还在贵派?”小荷起身。微笑着问道。
令狐冲点头。伸手请坐,自己坐到小荷对面:“萧先生还未离去,只是今日有事出去,没有回来。”
“出去了……?”小荷轻点臻首,皱了皱黛眉,笑问:“那何时能回来?”
令狐冲摇头笑道:“萧先生地事,我等不敢过问,若是按平日习惯。应在傍晚方能回来。”
小荷打量了一下天色,只是刚过晌午,傍晚时分。还差了一大截儿时间。
令狐冲看了一眼陆大有,转头对小荷道:“若不然,姑娘先暂且在这里等一会儿,让我小师妹陪你游玩一番,如何?”
“可是,我找老爷有急事呀。”小荷摇摇头。
“那如何是好?”令狐冲为难的轻抚鼻梁,想了想。摇头道:“萧先生的行踪。我一无所知,想要找他。实在很难。”
“大师兄,我好像无意中听了一句。”陆大有飞快地瞥一眼小荷,低头一想,语气迟疑,犹犹豫豫的开口。
“快说说看!”令狐冲忙道。
陆大有又看了一眼小荷,忙又低下头,磕磕巴巴:“好……好像听萧先生说,他是去山中采药……”
“采药?!”小荷忙问,明眸望向陆大有。
陆大有满脸通红,忙不迭的闪开目光,点点头:“好像……好像是说了这么一句。”
“那便好。”小荷臻首轻点,笑眯眯地道。
见令狐冲与陆大有皆好奇的望过来,小荷摇头一笑,转身出了正气堂,面对空旷的群山。
群山莽莽,险峻奇险,虽然炎炎烈日,看上去仍带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仿佛轻纱笼罩。
小荷站在正气堂门前,望着莽莽群山,澄神敛神,静立片刻,酥胸缓缓高耸,惊心魂魄。
她檀口轻张,悠悠轻唤:“老----爷----”声音仿佛一只黄莺,清脆圆润,动听之极,轻盈着飞出,越飞越远,在群山中飘荡不绝,袅袅不休。
整个华山皆飘荡着她地轻唤声,无处不在,久久不息。
令狐冲与陆大有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没想到小荷年纪轻轻,竟有如斯深厚而精纯地功力,望尘莫及,自叹不如。
蓦然之间,一声清啸声响起,宛如鹤唳,清亮铿锵。
小荷顿时梅开眼笑,转头道:“是老爷的声音!”
令狐冲与陆大有皆点头,他们也听出了萧月生地声音。
一盏茶的功夫,萧月生蓦然出现在正气堂前,一身青衫,肘部沾上了黄土。
“老爷!”小荷轻脆地娇唤一声,盈盈上前,帮他将衣衫上地黄土拭去。
萧月生任由她行动,温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家里没事,只是临安城来了一位大人物,小姐让你快些回去。”小荷摇头。
“嗯,好罢。”萧月生点头,再没有多问,转身对令狐冲道:“令狐兄弟,既是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先生不等我师父师娘回来?”令狐冲为难的道。
“不必了,现在便走,”萧月生一摆手,笑道:“……日后有暇,不妨来临安城,我便住在西湖边的上的观云山庄。”
说罢,一抱拳,转身便往外走,干净利落。
“临安城来了什么大人物?”萧月生问道。
两人联袂而行,崎岖险道如履平地,他温声问道,从容不迫,自小荷的神情,他便知道没有什么紧急之事。
“是任姑娘来了。”小荷明眸转动,如同蕴着秋水在其中。
萧月生眉头皱起:“任盈盈?!”
“正是。”小荷点头,抿嘴道:“小姐让我来找你,说是怕人家任姑娘误会你不在。”
“真是胡闹!”萧月生摇头一笑,仿佛看到了江南云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既是此事,萧月生反而不着急,到了傍晚,便进了一个镇子,这里颇是繁华,一个小镇,竟有数座酒楼,皆是规格不小,气派不凡。
两人找了一家最大的酒楼,上了二楼,这里虽然人多,但都是单独的隔个一个小区域,似是栏杆一般围上,颇是安静,不像一楼那般地喧闹嘈杂。
二楼之上诸人,皆是颇有身家,非富即贵,他们看着小荷动人的身姿,柳腰款款,眼神不由露出几分贪婪来。
萧月生皱了皱眉头,感觉这里的民风颇是彪悍,浑不似小城镇一般地纯朴。
“老爷……”小荷也觉得不对劲儿,周围的这些人都是练家子,个个精气神十足,不似庸手。
“静观其变。”萧月生摇摇头,坐了下来。
小二跑上来,待萧月生点完菜,便一溜儿烟的跑开,似是躲避瘟神一般。
萧月生更觉诡异,脸色沉了下来,莫非,是有仇家报复来了?
武林之中,他得罪人无数,多的不谈,便是那些被他废了武功的,便是四五十人,他们的亲戚朋友找上门来,最自然不过。
饭菜上来,色香味俱全,味道颇佳,萧月生吃得津津有味,难得的好胃口。
他这一天,上午时分,在华山深处采药,极耗心力,比之对上一个绝顶高手更加费力。
“老爷……”小荷尝了一口,黛眉轻蹙。
萧月生摇头一笑:“若是不喜欢吃,过一会儿再找一家罢。”
“可……”小荷忙道。
萧月生一摆手,微微一笑,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小荷轻轻点头,明眸一扫,瞥了众人一眼,果然见他们纷纷低下头,闪过她地目光。
她内心轻哼一声,暗自嘲笑,这些恶人并不知道,老爷百毒不侵,白费力气罢!
萧月生吃饭极快,便放下竹箸时,仅是一刻钟而已,喝一口酒,漱一漱嘴,吐了出来,淡淡望着众人,眼中紫芒一闪即逝。
那些人也纷纷放下了竹箸,眼中带着嘲笑,几人嘿嘿冷笑出声,仅是看着萧月生,却没有出头。
萧月生淡淡看着他们,沉默不语,目光如实质,众人对视一下,便觉无法承受,只能转过眼去。
第204章 固骨
萧月生眼光如实质,咄咄逼人,他们看起来气度彪悍,逞强斗狠,不像能够忍气吞声,此时却皆默然不语,躲着萧月生的目光。
他们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时而瞥萧月生一眼,眼中满是讽嘲之色,待萧月生望过去,便又转开。
“老爷,他们都是什么人呀?”小荷低着头,探身在他耳边悄悄问,呵气如兰,带着淡淡幽香,这是她所练的心法所致。
萧月生摇头,扫视众人一圈,压低声音:“不知底细,但来者不善,小心为妙。”
他说着话,心神内敛,一丝心意系于体内经脉,若有若无的牵引天雷诀内力,驱除毒性。
天雷诀的内力霸道无比,如今这幅身体,未至道境,仍能千杯不醉,便是赖此之性,但凡体内有异种力量,它必会驱而除之,不留半点儿,故他觉察饭菜内的毒性,却毫不在乎。
他脸上紫气一闪,毒性发作,天雷诀倏然运转,宛如江河之水,浩浩荡荡,滔滔不绝的涌了过来。
他心中一紧,急忙压制,体内残余的天雷之力,在右脚涌泉处蠢蠢欲动,仿佛窥得了机会。
萧月生暗叫一声失算,忙聚集内力,右腿经脉内设下层层内力形成的堤坝。
这股天雷之力,自进入体内,便不安分,好在天雷诀的内力端是不凡,将其融化吸收一大部分,剩下的这一小股,却是至精至纯,天雷诀再难啃得动。
这一小股天雷之力,潜力之强。更甚于开始,那时,虽然雄浑无俦。刚猛难抵,但论及精纯,仅比他天雷诀的内力高上两筹而已,以七成内力压伏,足可应付。
但如今,这一股天雷之力已成了精,需得他九成的内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股天雷之力被压制在右脚的涌泉穴,以内力封固。以防万一,又设下层层关卡。
这股天雷之力一直蠢蠢欲动。看似被封固。萧月生却有莫名的感觉,它似是养精蓄锐,等待机会。
天雷诀内力受毒性激发。猛地运转,蜇伏的天雷之力顿时抬头,萧月生见机得早,忙重新压制,却已有一小缕天雷力钻了出来,化为一道细针,穿过层层阻拦。在经脉内缓缓流转。不疾不徐,仿佛是大摇大摆的走路。
萧月生顿时心神一分为三。一份心神压制右脚涌泉其余天雷力,另一份心神御使天雷诀驱毒,最后一份,则紧跟着天雷之力,以天雷诀地内力左右夹击,想要一举歼灭之。
他如今金丹未结,元婴未成,心神一分为三,已是极限,顾不得身外之事。
小荷明眸转动,紧张的看着周围,还好还好,这些人只是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却没什么行动,但他们不时的瞧过来,光明正大,目光肆无忌惮,令她极是讨厌。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目光越发放肆,甚至贪婪得想一口将她吞下去一般。
小荷瞧着心烦,横他们一眼,探身低头,对萧月生悄悄道:“老爷,要不要教训一下他们?!”
“稍安勿躁。”萧月生眼帘微阖,似是老僧入定,淡淡回答,声音缓慢而从容。
小荷闻听他的声音,顿时心怀大定,定气十足,明眸大睁,反瞪他们一眼。
周围众人双眼渐渐发亮,他们亲眼看着萧月生将饭菜吃下去,如今,他脸上紫气隐隐,显然已是毒发,看其模样,他正在运功驱毒,心中更加笃定。
“噔噔噔”,脚步声响起,整个楼层随着脚步而轻颤,自楼梯处,一行三个人慢慢走了上来,声势惊人。
当先一人,身材极高极大,虎背熊腰,壮实得近乎有两个人粗,站在那里,众人仅到他肩头,需得仰头去看,方能看到他的眼睛。
他面容粗犷,脸庞呈正方形,下巴向内变,看上去颇是窝囊的样子。
他眉毛又粗又长,斜鬓,眼睛狭长,远比常人长,闪动着逼人的寒光。
“龙头!”众人齐齐起身,低下头,哄然叫道,声音整齐而恭敬。
萧月生微睁眼睛,挑眉看他一眼,并不认得,复又垂下眼帘,不敢分神,体内的情况更加不妙。
天雷之力悠悠荡荡,在经脉内游走,天雷诀地内力,竟然挡它不住,任由他大摇大摆。
当它闯至膻中时,倏的一疾,似是一只小蛇,将被压成一团地毒气吞了下去,翻滚不休,极欲挣脱地毒气顿时化为乌有。
萧月生并不知此谓何毒,但毒性之烈,乃他生平罕见,即使鹤顶红,也差了一筹。
吞掉毒气,天雷力陡然变化,莫名其妙的,其性质竟由至阳至刚,变成了阴阳平衡,仿佛化为一道春风,在经脉内飘满,变化莫测,无法捉摸,天雷诀的内力,更是压制不住,反而有被同化地危险。
萧月生当机立断,印堂蓦的金光一闪,九转易筋诀发动,经脉倏的变形,将这股内力逼入左手劳宫穴,随即右手疾点,使用截脉之法,将其封在其中。
说来话长,却仅是一眨眼的功夫。
“免了!”那龙头老大一抬手,摆了摆,扫了一眼众人,眼神冷漠,毫无感情。
他说话淡然,声音却极洪亮,震得整个酒楼轻轻颤动。
小荷黛眉一蹙,何处钻出来这么一个高手,内力浑厚,可是不逊于自己了!
“龙头,人在那里!”一个高瘦之人上前一步,伸手一指萧月生这边。
“就是他----?!”龙头老大沉声道。
他眼睛一眯,狭长的双眼合在一起,两道目光宛如薄薄的刀片,寒芒四射。直透人心,冰冷得一丝感情也没有。
被他凌厉的眼神一瞧,小荷心神一震。体内清心诀陡然流转,明眸顿时变得深邃,不适之感消散,坦然地望着他。
“唔,有点儿门道!”龙头老大缓缓点头,轻轻一摆手:“这个小姑娘留下!”
“是!”四个人自人群中走出,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轰然应声。随即转身,向萧月生与小荷冲来。长剑长刀纷纷出鞘。
“你们是谁?!”小荷轻盈飘起。娇声叱道,挡在了萧月生身前,知道他正在运功。不宜打扰。
“小美人儿,待会就知道了!”一个大汉带着莫名地笑意,双眼似喷火,贪婪地盯着小荷,仿佛老鹰盯上了一只小白兔。
他刚才一直盯着小荷,晶莹地肌肤,春水一般的眸子。秀挺地琼鼻。红樱桃一般的小嘴,越看越是气血贲张。越加冲动,恨不得一口将这个小美人儿吞下去。
小荷饱满如樱桃的嘴唇紧抿,恨恨一瞪对方,转头不管他,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这般目光,她也见识过,知道那人心中满是龌龊之念,不堪细想,身形一动,飘然向前,娇喝道:“再不住手,莫怪我不客气!”
“小美人儿,莫要与我客气!”那个大汉咧着嘴,嘻嘻笑道,闪过她,长剑直刺垂帘端坐的萧月生,剑尖正刺胸口,要一剑毙命。
“大胆!”小荷怒气陡升,见他竟然要杀老爷,再不留情,身形一动,绿影闪过,已出现在大汉身边,左手轻轻一拂,罗袖飘动,轻盈曼妙,娴静优雅。
“好身法!”龙头老大轻轻点头。
虽是对手,但小荷的兰花拂穴指精微奥妙,清雅从容,实是赏心悦目之极,即使是敌对,仍旧心弛神往,迷醉不已,只觉她的身法如优美的舞蹈。
“当啷”长剑落地,那大汉身形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前冲之势不绝,滚了两下,躺倒在萧月生脚前两尺处。
见其余三人也攻向萧月生,小荷娇哼一声,动了真怒,再不留手。
三人只觉身前一闪,眼前一道绿光闪过,随即周身一麻,内力似是蓦然凝固,眼前景色晃动,已是摔倒在地,化成滚地葫芦,与先前大汉滚在一起,躺在萧月生跟前。
见萧月生没有动静,小荷忙上前一步,挡在萧月生身前,对于躺在地上的四人,看也不看,明眸紧盯着龙头老大。
“啪”“啪”龙头老大慢慢拍两下巴掌,悠然自得,冷漠的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好武功,好漂亮地武功!”
小荷紧抿着樱唇,用力盯着龙头老大,娇叱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究竟要干什么?!”
“对不住了,我要取你们性命!”龙头老大眼神依旧冰冷,没有周围众人地贪婪与炽热,淡淡说道。
“你们是找上门报仇地?!”小荷轻蹙黛眉,明眸如水,扫视众人一周。
“不错!”龙头老大点点头,淡淡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理所当然!”
他说话语气冷漠,毫无人的感情,望着小荷时,不像看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更像看着一个死人,让小荷极不自在。
“你们是替谁报仇来地?!”小荷歪头娇声问,明眸泛着好奇,神情迷人之极。
龙头老大淡淡一笑,抬起手,手指一指小荷,淡淡道:“来人,八对一,……一个不留!”
“是!”八名大汉同时站出来,向他躬身一礼,缓缓迈向小荷与萧月生。
见自己的缓步之计无效,小荷紧咬着樱唇,跺跺脚,抢先冲上前去,迎向八个大汉。
小荷虽得江南云所传,但她资质远逊江南云,怕她贪多不烂,仅是传了她心法与步法,用以逃脱之用。
故她轻功绝顶,自保无虞,但对敌之技,仅是一套兰花拂穴指而已。
八个人缓缓逼近,这些看到了地上四人的下场。即使能将点子除去,事后难逃一顿重责,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故他们心中醒惕。不敢有杂念,一心只想将小荷杀了,免得受到龙头的重责。
八人缓缓拔剑,四个使刀,四个使剑,慢慢伸出,形成一道剑网,仿佛杀场上的枪兵一般,抵住前面。不容小荷施展身法偷袭。
小荷轻哼一声,暗骂狡猾。却并不担心。对于自身的轻功极具自信,伸手抄起一只椅子,呼的掷出。
她身材苗条。看似单薄,但功力深厚,这一掷之力,几乎掷出一柄长枪,带着凌厉地气势。
八人刀剑齐挥,形成刀剑之网,木椅落在剑网中。顿时化为齑粉。簌簌落下。
看似轻巧,但他们握剑拿刀地手微微颤动。余韵不绝,仍旧酥麻阵阵,难以消去。
小荷所练的乃是玉虚诀,玄妙莫测,椅子上附着数道内力,当他们刀剑斩击时,内力顺势而入,侵入经脉。
绿影闪动,小荷飘然靠近八人,他们脸色顿变,暗叫一声不妙,齐齐退后一步,以争取时间,将手臂上地内力化去。
但小荷的身法看似悠缓,却极迅捷,眨眼之间,已到他们跟前,兰花拂穴指挥出,双手齐挥,玉指纤纤,曼妙清雅,端庄从容,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当啷当啷”刀剑齐齐落地,几乎同时发出声响,四柄刀剑已然脱出主人之手。
寒光陡亮,另四人已是驱去了手臂上的内力,重新握紧长剑长刀,或刺或斩,刀光剑影笼罩向小荷。
小荷轻盈一荡,宛如湖面上的一片荷叶轻轻荡开,飘然脱出了刀剑之网,手上又拿起一把椅子,做势欲掷。
四人后退,手上已无刀剑,再上前无益,另四人则是露出恨容,紧盯着小荷。
萧月生缓缓睁开眼,紫电一闪即逝,手上的指诀慢慢松开。
“噗----!”他蓦的一颤,陡然喷出一口热血。
“老爷!”小荷急叫,扔下木椅,转身去扶萧月生。
“杀!”那四人见机而进,纵身冲上前,刀剑齐挥,一往无前,寒电横空,煞气凛凛。
“滚开!”小荷娇叱一声,莲足一踹桌脚,整张桌子连带着上面的酒菜皆飞了起来,翻滚着迎向四人。
“走!”萧月生轻哼一声,小荷点头,扶着他倏的跃起,动作极快,待那龙头老大冲过来,他们二人已自窗口消失。
他跑到窗口,俯看下方,正瞧到萧月生小荷二人跳上一辆马车,小荷将车夫掀下来,抛了一锭金子,马车滚滚,往镇外冲去。
龙头老大目光一凝,冷电迸射,“喀嚓”一声,他一掌将轩窗打断,化为数段。
“追!”他沉声一喝,高大地身形自窗口钻出,却说不出的轻灵。
“追呀,姓何地受了伤,跑不快!”其余众人纷纷自窗口跃出,呼啸着追了过去。
“老爷,你怎么了?”小荷一边驾车疾驰,一边回头关切地问萧月生。
萧月生坐在马车上,这辆马车破破烂烂,仅有一个前后通敞的车棚,前后通风,车棚老旧,简陋无比。
而且马车极为颠簸,丝毫没有缓震之力,他却坐得稳如泰山,晃也不晃一下。
他摇头苦笑一声,无奈道:“内力出了点儿岔子,不能运功了。”
“走火入魔?!”小荷玉脸顿时色变,紧张万分。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暂时不能调动内力,他们不会罢手,可全靠你喽。”
小荷松了口气,随即又一紧:“那个什么龙头,可是很厉害的,我成吗,老爷?”
萧月生微微一笑,从容沉静:“找个地方,我传你一套掌法,当可抵得住他!”
“好----嘞----!”小荷顿时眉开眼笑,对于萧月生地武功,她极具信心。
她轻轻的甩鞭子,马儿跑得更欢,径直冲出了镇子,沿着官道往前冲。
萧月生内心苦笑,使用截脉之法,将那股变异的天雷力封在左手劳宫,却并不见效,那股内力倏然的钻了出来,冲开穴道,在身体内疾驰,似是一匹烈马,难以驯服。
似是往热油窝中滴入一滴水,周身内力顿时沸腾,牵一发而动全身,内力乱窜,将他内腑震伤。
这般情形,与走火入魔无异,只是萧月生怕小荷失了信心,没有说出来罢了。
那一帮人紧追在后,他们有的骑马追上来,越追越近,几乎便在够得到马车。
他们嘴上喝骂,恐吓,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萧月生面沉如水,却静静不动,任由他们喝骂。
最让他苦笑的是,他们这些人,竟是弄错了,听其言语,似是想要追一个姓何的人。
萧月生心思一转,生怕他们使诈,为了诳自己停车解释,到了这般地步,自是只能将错就错。
形势岌岌可危,小荷顾不得疼惜拉车地马儿,挥鞭抽动,猛催不已,却总不如马跑得快。
一行人在大道人展开一场追逐战,时而有人驾马冲上前,去攻击马车,小荷虽不会使鞭法,却内力强横,一鞭下去,又快又狠,将他们拒之车外。
萧月生不慌不忙,自怀中掏出一只瓷瓶,递向小荷“将这里面地丹丸给马服一颗。”
“老爷,这是什么呀?”小荷转身接过瓷瓶,毫不犹豫的倒出一颗,赤红如火,异香扑鼻,不由好奇地问。
“是固骨丹。”萧月生道。
见老爷不想多加解释,小荷无奈的闭嘴,娇躯一晃,出现在奔跑着的马背上,将固骨丹送到马儿嘴边。
这匹马看似寻常,精瘦的身子,锐气已失的模样,鬃毛参差不齐,骨架不高,非是骏马。
闻到香气,它毫不犹豫的一伸嘴,小荷轻巧一丢,扔到它嘴里,一边跑一边咀嚼。
固骨丹神效无比,仅是半里路跑出去,它轻嘶一声,高吭响亮,震耳欲聋,奔跑之速陡升,眨眼间将他们丢在后面。
药力化开,冲击着它体内,它越跑越快,身后那帮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眼睁睁看着马车越来越远。
“接着追!”龙头老大见众人有气泄之兆,冷哼一声。
他虽负深厚的内力,但身形高大,比别人重了许多,身下的马儿也并不算神骏,竟赶在了众人身后。
众人一听他冷哼,顿时一寒,忙不迭的催马疾驰,死死追在萧月生他们身后。
“那边的树林!”萧月生坐在车棚里,一指道旁郁郁的树林。
第205章 破玉
小荷一勒缰绳,马儿放缓速度,渐渐由跑变成小跑,最后缓缓走动,她鞭子在马头前指了指,马儿转向,顺着道旁一个小岔口,斜坡而下,转向旁边的树林。
这里是一处休息之所,小树林中建有一个小亭,飞角吊檐,雕梁画栋,朱红的柱子与栏杆,颇有几分雅意。
萧月生在小荷的搀扶下,慢慢下了马车,走到小亭中,打量着四周的风景。
小亭周围两三丈远,皆是空地,杂草浅浅,有几个树墩,似是被人故意砍出地方来,再往外拓展,便是茂密的树林。
“老爷,咱们只能稍稍一歇,他们很快会追过来的。”小荷低声说道。
“不着急。”萧月生摆摆手,打量了几眼,自怀中掏出四枚玉佩,雪白晶莹,似乎有清水在其中流转,泛着光芒。
将它们递向小荷,萧月生伸手朝四个方向指了指:“将它们按四象方位埋下。”
小荷顿时露出喜意,轻拍额头,差点儿忘了,老爷的奇门遁甲之术甲绝天下呢。
她接过白玉佩,身形轻盈飘起,莲足一踏栏杆前的石凳,一掠而过,落在四丈外。
埋下一枚,再轻轻纵跃,四枚白玉佩分别埋到地下,用石头压在上面,以做标识,然后转身望去。
周围一切已然变了模样,放眼望去,莽莽丛林,原本的小亭消失不见,也不见了萧月生与马车。
她并不慌乱,玉虚诀运转,脚下一旋,内力驱动之下,脚下如踩着白云。飘逸而轻盈。
清心诀缓缓流转。眼晴越发深邃,清凉之意滋润着眼眶,她隐隐有所觉,身形飘动,踏着奇异的步伐,几步的功夫,来到了小亭中。
“老爷。成了!”小荷娇声笑道,一身轻松。
有了这个阵法,那帮人即使追过来,也找不到自己。看着他们像瞎子一般乱转,最是解恨,若是自己趁机偷袭,说不定还能将他们放倒。
“小荷,我传你一套掌法,用来对敌罢。”萧月生坐在一个石墩上,缓缓说道。
“好呀!”小荷赶紧点头,坐到他对面,明眸紧盯着他。
萧月生微阖双眼,手指结印。调息片刻,开始解说。
他嘴里解说。手脚跟着比划,一一剖析,时间不长,便讲解完一式掌法。
放下了手,他喘着粗气,又调息了片刻,开口说道:“这一势崩字诀。招式朴实。重在劲力的运用,你仔细体会看看。”
小荷心思单纯。清心诀进境很快,修炼有成,通窍清脑,已极是聪慧,萧月生解说了一遍,她便完全印在脑海。
她慢慢比划,时而黛眉轻蹙,若有所思,时而兴奋,飞快的比划,时而烦恼,动作缓慢。
萧月生叹了口气,暗自摇头,没想到自己也会落至这般境地,虎落平阳被犬欺,还好有小荷。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马蹄声杂乱的响起,整个地都震颤,那帮人追了过来。
他们循着车子的痕迹找过来,到了树林前,车辙忽然消失无踪,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马车地车辙消失之处,他们仔细打量四周,细心观察。
“他们没有走远,便在附近!”龙头老大默耳倾听片刻,摇了摇头,皱着眉头想了想,摆摆手:“四人一组,撒网式搜索!”
众人哄然应诺,四人一组,彼此照应,互相隔着不远,自东往西,慢慢搜了过去。
“老爷……”小荷站在萧月生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两人位于小亭之中,正远远望着他们在徒劳无功地搜索,他们说话声音清晰在耳。
“不要紧,他们听不到。”萧月生睁开眼睛,温声说道,目光温润沉静。
小荷拍拍高耸的胸脯,轻吐舌头,歉然一笑:“我忘了!”
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大舒了口气,瞪着那龙头老大,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虽然平日里不管与人打斗,但她修炼清心诀有成,冰雪聪明,已知道老爷是故意瞒着自己,装做若无其事,其实伤得很重,根本不能动用内力。
骤然之下,老爷的安危系于己身,她仿佛忽然间长大了,浑身劲力充盈,清心诀不停的流转,平常注意不到的细节,尽收眼底,当务之急,便是这个龙头老大。
他功力深厚,不逊于自己,想必武功也差不到哪里去,定比自己强一些,实是一个劲敌,若是能够解决了他,其余诸人,土鸡瓦狗而已。
小荷明眸微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大汉,想要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出端倪。
萧月生调息片刻,再次睁开眼,瞥小荷一眼,被她专注的神情所动,轻轻一笑。
小荷却并未发觉,仍旧全神贯注于那龙头老大的一举一动。
“小荷,你看他地左手跟右手。”萧月生伸手指了一下。
“嗯----?”小荷疑惑的望他,又转头望过去,打量片刻,迟疑的道:“好像一个大一个小呢。”
“正是,”萧月生点头:“人们两手一般情况下,右大左小,但此人恰恰相反,能想到什么吧?”
“他是左撇子!”小荷忙道。
萧月生微笑点头,接着道:“他手掌的模样,看仔细了吗?”
小荷玉虚诀运转,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宛如两潭秋水,波光盈盈,熠熠闪光,迷人之极。
片刻过后,她慢慢点头:“好像拳头有老茧呢!”
“他拳头有老茧,但手掌却没有,可想到什么?”萧月生点头。露出赞许之色。
虽然内力不能驱动。但九转易筋诀脱胎换骨,他的五官早非寻常人可及。
“嗯……,”小荷蹙着黛眉,沉吟一会儿,猛的一拍玉掌:“他练的是外家拳法?!”
“孺子可教也!”萧月生点头一笑。
这些东西,萧月生当初看的第一眼,已经尽入心中。故他授小荷掌法,若是不然,即使困难,也是授小荷刀法。
“老爷。我……能打得过他么?”小荷玉脸露出迟疑之色,轻声问道。
萧月生抚着唇上的小胡子,想了想,慢慢点头:“即使不敌,自保无虞!”
小荷小心翼翼,轻声道:“老爷,要不,咱们一直呆着不出去,行吧?……他们找不到,自然就会走的!”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萧月生点头。笑道:“就跟他们干耗着,看他们走不走!”
“对!”小荷娇笑。
两人坐下来。这一会儿功夫,萧月生微微气喘,他自怀中掏出一只玉瓷,倒出一枚雪白地丹丸,吞了下去。
小荷笑容敛起,满脸关切:“老爷,你的伤真不要紧吗?”
萧月生笑着摇头。温声问:“弹指神通。你练得如何了?”
小荷玉脸赧然,脸颊羞红。不好意思,低下头,声如蚊蚋:“平常功夫没大练,练得不好……”
“临阵磨枪,现在练习一下,也不算晚!”萧月生似笑非笑。
小荷更不好意思,忙用力点头,自腰间地绣囊中掏出几枚莹白与墨黑地棋子,圆润有光泽。
她玉指拈起一枚白子,动作优雅曼妙,竖指于眼前,棋子照着远处的龙头老大比划一下,瞄了一番。
“嗤”的一声厉啸,划出一道白光,射入小亭外面的一株松树上,嵌入树干中。
“嗤----”又是一道白光,嵌在同一株松树上。
萧月生走下小亭,来到旁边的空地上,双目微阖,缓缓动作,练起了九转易筋诀。
他如今的情形,天雷诀已然无用,身体经脉内力混杂,各自为政,互相攻诘,稍一动弹,周身沸腾,内力四处乱蹿。
为今之计,他只能用九转易筋诀,九转易筋诀中有一段疗伤法门,一直未用,是通过动作导引内息,中正平和。
小荷练一会儿破玉掌,再练一会儿弹指神通,一点儿也不闲着,萧月生则缓缓练着九转易筋诀,两人各忙各地。
天上地太阳慢慢移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快,当小荷自入神中醒过来时,太阳已经挂在山边,马上便要落下。
霞光万道,玫瑰色的阳光遇在身上,暖洋洋地,非常舒服,她秀脸通红,娇艳欲滴。
萧月生却没有心思餐秀色,他早已停下来,九转易筋诀的疗伤篇,他也不敢施展。
开始时,他缓缓动作,随着手脚摆成地姿势,一股淡淡的气息涌泉上升起,温正平和,并不属于他的天雷诀内力。
慢慢的,气息越聚越浓,脚掌酥麻暖热,慢慢的,沿着脚踝,升上小腿,通过膝盖,来到了丹田。
丹田内的紫丹静静转动,被他刻意压制,这股平和的内力一进入丹田,紫丹顿时一颤,加速旋转。
牵一发而全身,紫丹一转,周身内力俱动,又是一番冲突,他五脏六腑俱受震动,再次吐出一口热血,盘膝坐了下来。
无奈的摇头叹息,这一条途径,也是不通,为今之计,只能静养,不能轻举妄动。
若是身体没有受伤,凭着九转易筋诀所锻造的身体,即使不用内力,也远非寻常高手可及,凭着他的剑法,这些人并不在话下,但如今伤势极重,已是虚弱得很,对阵这么多人,有心无力。
他只能静静坐在石桌旁,双手结印,慢慢调息,令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依靠身体本能自愈。
小荷醒过神来,打量四周,倏地跃到小亭尖顶上,纵目四顾,秀脸露笑:“老爷。他们走了呀!”
“嗯。搜不到人,自然离开了。”萧月生睁开眼,点点头。
小荷飘然落地,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响起来,动作不由一顿。
见萧月生似笑非笑的望过来,她秀脸一红,忙道:“老爷。肚子饿了么?”
“嗯,是该吃饭了。”萧月生笑着点头。
小荷有些懊恼:“都怪我,忘了带干粮!”
他们逃得有些狼狈,来不及让店家帮忙准备干粮。如今肚子饿了,却无法可想。
萧月生微微笑道:“你地弹指神通可派上用场了,……去弄些东西吃罢。”
“好嘞!”小荷雀跃答应,飘身而起,冉冉离开。
萧月生摇头一笑,坐在那里没动,继续静静调息,想着解决之法,内力不敢动,疗伤法也不能用。身体虚弱,甚至不敢再吃丹药。
那些丹药。对于常人而言,确实是灵丹妙药,神奇无比,但对他而言,作用却微乎其微,一者是他吃得太多,抗性太强。再者。天雷诀的内力强横,压制不住。顿时会将药力化去。
如今,他天雷诀的内力失控,再吃丹药,无异于往炸药里投火星,自取灭亡,更是不敢吃了。
很快,小荷自外面飘然进来,手上捧着一个大西瓜,又拿着一个包袱,笑眯眯的道:“老爷,我在大道上跟人买了一些干粮,……还有这个大西瓜!”
“为何不打一些野兔獐子一类的?”萧月生苦笑不得,她倒学会了金银开道。
小荷低头,不好意思:“我……我下不去手。”
萧月生无奈摇头,这都是被自己夫人刘菁传染的,佛祖地慈悲,心肠软得很。
萧月生点点头:“也好,先垫一下肚子,到前面找个酒楼再好好吃饭。”
两人吃了一些干粮,用西瓜解渴,吃得很饱,那匹马一直啃着地上地青草,也吃得很饱。
小荷将四枚玉佩收起,小亭再次出现,他们坐上马车,驶出了树林,上了大道,慢慢悠悠地前行。
此时,暮色升起,周围莽莽,仿佛蒙上一层青沙帐。
他们那些人一定是追到前面,故小荷没有催动马车,只是慢悠悠的赶路,若是能够挨到天黑,他们便很难追得上了。
“嘿嘿,果然在这里!”蓦然间,一道冷笑声响起。
自大道旁地树林中钻出三个大汉,身形魁梧,手拿长刀,冷冷笑道,慢慢围上来。
“驾----!”小荷一甩长鞭,击向四人,马儿陡然振蹄,撒腿便跑,径直冲向四人。
四人见势不妙,只能一闪身,避开马车,然后纷纷往回跑,四匹马系在下面的树林中。
他们紧追在后面,隔着十几丈远,却一直拉不近距离,固骨丹已经完全见效,拉车的马儿脱胎换骨,奔跑起来,似是一阵风,拉着马车及两个人,仍能与单匹马不相上下。
一道响箭冲天而起,声音凄厉,似是狼啸,后面追赶的四人眼见追不上,便拉响了信号。
“老爷,没想到他们这般狡猾!”小荷一边赶着马车,转头对萧月生恨恨道。
“嗯,有两下子。”萧月生点点头,神情镇定,从容沉静。
小荷受其影响,也平心静气,转头一瞧那四人,见他们始终追不上来,得意地咯咯笑起来。
“注意前面。”萧月生提醒。
正在此时,前面大道不远处,四匹马并辔而立,将大道占了一大半,容不得马车通过。
四匹马打着响鼻,躁动不安,见到马车迎面奔来,似是奔雷一般,挟着滚滚烟尘,气势万钧。
拉车的马儿神采飞扬,这般急跑,丝毫没有气喘,反而精神更加健旺,双眼如黑宝石,熠熠闪光。
“希聿聿----”它奔跑之时,长嘶声蓦的响起,宛如龙吟,洪亮之极,响遏行云。
那四匹并辔而立的马顿时一矮,退了一步,轻轻转动,似欲掉头,但马上地骑者却骑艺精湛,死死夹着马腹,双手稳健的拉住缰绳,容不得它们乱动。
马车奔到近前,即将撞上他们,四人沉声一喝,纷纷手掌一按马背,腾身而起,人在空中,长剑出鞘,人剑合一,化为一道银电,避过小荷,射向车棚。
“找死!”小荷秀脸薄嗔,煞气隐隐,长鞭顿时猛的一甩,化为一道蛟蛇。
她虽未习鞭法,但刚才萧月生已授她内力运用之法,玉虚诀的内力灌注下,长鞭凌厉非常。
“嗬!”当先之人不闪不避,竟生生的以身体挡住了长鞭。
小荷手腕一翻,轻轻一扯,那人便如断线的风筝,坠到了地上,飞车仍在飞奔,此人掉下去后,在大道上来滚动不止,翻了六个个滚,方才停下来,此时马车已远。
“嗤嗤嗤”三道剑光穿透车棚,车棚炸开,萧月生暴露于他们剑光之下。
萧月生双手一按车壁,横移一尺,躲过三剑,嘴角却溢出血丝,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老爷!”小荷惊叫一声,身形一晃,出现在萧月生身边,一掌击出,快如闪电。
三柄长剑刺入了马车底板上,底板极厚,被一剑刺穿。
小荷出掌太快,一个魁梧大汉来不及撤剑躲避,已然中掌,小荷白玉似的小手按在了他的胸
大汉瞪向小荷,脸上露出惊愕神色,缓缓倒了下去,宛如烂泥瘫软,倒卧于车上。
另两人一见不妙,抽剑便刺,一人刺向小荷,另一人刺向萧月生,剑如毒蛇,又狠又刁。
小荷咬着樱唇,嘴角含煞,双手齐施,一掌拍向左,另一掌向右,手掌娇小如白玉,轻柔而曼妙,恰击中两剑剑脊,“当”的一响,宛如金铁交鸣。
这两掌她含愤而发,功力十足,又是以破玉掌心诀所御,外柔内刚,看似轻飘飘,力道千钧。
两人身形一颤,通身酥麻,定定呆住,似是被点中了穴道。
小荷心中怒火填膺,老爷差一点儿中剑,比刺中自己更怒,杀机涌起,再不留情。
二人酥麻僵直之际,她毫不迟疑,身形前纵,轻飘飘将两掌印在二人的胸口。
“砰----!”两人身形飞起,将车棚完全撞碎,仅剩下了一尺来高地车壁,看上去颇是滑稽。
小荷一脚将倒在车上的大汉扫出去,任由其跌在大道上,生死不知,此时地她,秀脸通红,娇喘吁吁,并非用力过度,而是心中气愤所致。
“老爷,你不要紧吧?”小荷小心扶着萧月生,让他慢慢坐下,小心翼翼的问。
“无妨,”萧月生慢慢摆手,脸色苍白如纸,轻声道:“小心一些,怕是还有阻拦的。”
“老爷放心罢,来一个杀一个!”小荷娇声哼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点点头,他杀人无数,心肠已硬,容不得别人冒犯自己的威严,这一次虎落平阳,狼狈不堪,更是杀机大盛。
第206章 山河
小荷驾车而行,手上马鞭挥动,不时发出低啸声,将马儿弄得不知所措。
萧月生看不过去,摇头微笑:“小荷啊,鞭法不成,你还是练弹指神通吧!”
小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羞涩低头,车上已经有一小袋子小石子,她拈起一个小石子,屈指一弹,“嗤”的一下弹出。
天色已暗,太阳完全落山,暮色笼罩四野,倦鸟归林,万物开始安静下来。
小荷忽然停下手,转对娇声问:“老爷,不如你等在这里,摆下阵法,我去前面,看看附近有没有吃的,好不好?”
这个主意,她一直在心头盘旋,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提出来,生怕萧月生认为自己嫌他累赘。
“唔……,也好!”萧月生点点头,沉声哼道,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主意,他早也想到,只是心中有所依恃,并不怕这些人,拿来给小荷练手而已。
此时,情形发生变化,身体内力不可用,周身虚弱不堪,所凭恃的,仅有龙腾之术。
此术与天魔解体**异曲同工,催发潜力,透支身体生机,原本他有九转易筋诀,可将后患消除。
但此时体内情形诡异,却不知龙腾之术能否使用,为安全计,小荷的主意上佳。
他武功高极,但却怕死,万一身死。完颜萍她们诸女,又如何自处?!每想到此,便会不寒而栗,越发珍惜性命。
小荷见萧月生点头,大是兴奋。舒了口气。一指道旁地小树林:“老爷,您且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去去便来。很快的!”
“嗯。将它们按四象方位埋下。”萧月生沉着脸,点点头,自怀中掏出四枚雪白温润的白玉。
小荷接过玉佩,一甩长鞭。马儿如今灵性大进,登时侧转,往旁边的树林中走去,直到走不动,被树挡住为止。
小荷飘身下车,动作轻盈曼妙,举止干净利落。将四枚白玉佩埋下。阵法布成。
“老爷,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小荷有些不放心,娇声叮嘱。
萧月生苦笑不得,脸色稍霁,摆摆手,大是不耐烦,哼道:“去吧去吧!……不必着急,没人破得了阵法!”
“那好,我去啦。”小荷依依告别,走了几步,犹回头观望,秀脸满是不放心。
萧月生摆摆手,脸上露出不耐烦,小荷这才做罢,身形一飘,划出一道绿影,避开大道,踏着林间树梢,冉冉而行。
她最自傲的便是一身轻功,当初曾与江南云一同练习,虽然没有她功力深厚,却也远非武林寻常高手可及。天色昏暗,萧月生坐在树下,不能运功,却可闭目调息宁神,将呼吸之气调得如丝如缕,绵绵不绝,心神进入定境,尽量减轻损耗,以修复破损虚弱地身体。
半盏茶功夫过后,他神态端肃,一动不动,寂然如雕塑,呼吸若有若无,已是进入了静寂之态。
半个时辰,天色已然全黑,夜幕笼罩,天上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宛如一只冰轮在墨黑地夜幕上悠悠转动,淡淡清辉遍洒人间,一切变得柔和而神秘。
萧月生神情忽然一动,缓缓睁开眼睛,随即传来衣袂之声,小荷悠悠飘了过来。
他虽然功力不敢驱动,但五官之敏锐,已得九转易筋诀强化,即使不能运功,也与武林高手无异。
“老爷!”小荷娇唤一声,风尘仆仆,秀发散乱,气息粗重,显然来去匆匆。**
“坐下调息一会儿。”萧月生指了指身边,温声道。
“嗯。”小荷坐下来,手上拿着两个大包袱,笑眯眯的道:“老爷,这一下,咱们几天几夜都不怕啦!”
说罢,兴奋的将包袱打开,里面五花八门,有几套衣衫,一件玄黑地披风,一件厚厚地毯子,接着便是干粮,另一个包袱里,则是几袋水,还有一些吃的。
“老爷,您如今受伤了,酒就少喝一些罢。”说罢,小荷自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银壶,慢吞吞的递上来。
银壶仅有两个巴掌大小,椭圆形,雕着蟠龙云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萧月生点头,满意地笑道:“也好,权且用来解解馋。”
小荷一边将东西送上马车,一边说道:“老爷,刚才我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说不定,已经不再追咱们了呢!”
萧月生一笑,笑她太天真,既然已经杀了人,那便是不死不休,岂能半途作罢。
小荷将东西全都放到车上,来到他身边,娇声说道:“老爷,前面不远,好像有一个破庙,咱们要不要去那边落脚?……这里的露太重。”
“嗯,好吧。”萧月生点点头,自己身体虚弱,受不得露水,一旦受寒,便是大病一场。
小荷搀扶着萧月生,慢慢上了马车,他摇头暗自苦笑,如今的自己,仿佛七老八十,走起路来,都得人搀扶了。
小荷先去将四枚玉佩收了,轻盈一跃,上了马车,交还给萧月生,转声一振玉臂,“啪”的一声,甩了一个响亮的鞭哨,马车顿时驶动,缓缓出了树林。
马车上了大道,天上月亮又大又圆,清辉将周围照得朦胧,虽然看不甚清,却能观其大概,并不阻碍行路。路上风平浪静,一柱香过后,马车行到一个破庙前。
这座破庙位于半山坡。前后皆树林,颇是隐蔽,若非小荷踏着树梢而行,沿着大道走,根本看不到此庙。
此庙虽旧败。却并不残破。窗户仍旧完好,只有庙门歪斜,已经合不上。
庙里是一座佛陀金身。身体有些地方金色脱落。但脸庞完好,笑容慈悲,似是观照世间众生,悲悯众生深陷苦海。无法上岸。
小荷先进了庙,仔细搜索,小心谨慎,以防有危险。
庙里空无一人,有一股发霉地味道,是一些枯草所发,她身着湖绿罗衫。衣料名贵。丝毫不顾脏乱,弯腰将这些枯草抱了出去。
然后整理罗衫。搀扶着萧月生进来,坐到佛像前,先铺下一张玄黑地地毯,厚软而舒适。
将萧月生扶到上面坐好,小荷又出了庙门,却寻一些枯枝败叶,生起了火堆。
火光熊熊,将庙内映得明亮。
火光在萧月生脸上跳跃,将他雪白如纸地脸庞映出来,小荷看了一眼,低下头去,心中发酸,差点儿忍不住落泪。
她心中暗思:老爷一向是如何的威严与威风,今日竟孱弱如此,想必老爷心底一定难受得要命吧……
“小荷,将这四块玉佩埋在庙外四周。”萧月生神情沉静,缓缓自怀中掏出了四块玉佩,这一次,却并不是雪白色,而是泛着温润地黄光,与身后地佛像颜色相差不多。
“要这般摆放。”萧月生拿起一段枯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图,讲给小荷听。
这一次,四枚玉佩地摆放极不规则,仅有四枚,却要求精确,需得她认准方位,不容半点儿差错,然后拿树枝一下一下的量,甚是复杂。
小荷忙了一通,将它们分别埋好时,已是香汗涔涔,放眼一看,却没有什么变化。
她走进庙内,嘟着樱唇,在火光映照下,她秀脸白里透红,嘴唇饱满而红润,嫩红如乍熟的樱桃,观之垂涎欲滴。
“老爷,好像没有弄好呢!”小荷在他身前蹲下来,轻声说道,呵气如兰。
萧月生自怀中又取出一枚玉佩,仍旧是一块儿黄玉,贴在印堂上,阖上双眼,片刻之后,点点头:“已经布好了。”
“真地?!”小荷惊讶,摇头道:“可是,我刚才看了,没什么变化呀!”
“此阵用来困敌,还没发动呢。”萧月生笑了笑。
小荷嘻嘻笑起来,浑身一阵轻松。
她虽不懂阵法之道,但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些阵法类别与功用,一听便明白,这是一个困字阵,如同陷井一般。
阵法一布,她一颗心顿时放下来,浑身说不出地轻松通畅,背负着萧月生的安危,她深觉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两人吃过干粮,萧月生传她一些对敌诀窍,顺便指点她的破玉掌第一式。
这一式极是复杂,威力无穷,关键便在运劲的法诀,差之毫厘,威力便天地之差。
若非小荷清心诀有成,灵慧逾常人,也难在这般短地时间便记住如此复杂的法诀。
萧月生娓娓道来,小荷听得用心,浑不管外面是否有人追杀。
说着说着,萧月生忽然住嘴,望向庙门外的方向,小荷也若有所觉,身形一飘,挡在他身前,明眸紧盯,熠熠闪光。
半晌之后,脚步声响起,沉凝厚重,一步一步,走得不快,萧月生一听,摇头道:“不是他们。”
小荷松了口气,明眸望着前方,嘴里娇声说道:“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萧月生摇头,也心中好奇。
两人的目光中,一个身材魁梧壮实之人缓缓走来,虽不如那龙头老大高大,却也雄壮过人。他腰间悬着一柄长刀,胳膊甩动,大步流星,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月光之下,渐渐可见其脸庞。
长方脸庞。鼻梁挺直,嘴巴方正,丹凤眼,清正而奕奕有神,令人一观之下便生好感。认定此人心性正直。
他大步流星。步伐却又极稳重,气势豪放,转眼之间。几大步跨出。来到了庙内。
他进得庙来,扫了一眼,抱拳笑道:“叨扰叨扰,在下想进来住一晚。”
萧月生抱拳微微一笑:“我也是借宿在此。相逢即是有缘,兄台请进便是。”
那大汉跨步进来,目光在小荷脸上扫了一眼,看了一眼,被其美貌所惊,随即恢复如常,来到了火堆地对面。
大汉打量着萧月生。眼见他面色苍白。呼吸粗重,心下明白。此人不会武功,身体抱恙,不过,这个丫环如此美貌,到是罕见,想来,此人身世不凡。
大汉把长刀放在身边,将身后的包袱解下打开,自里面取出肉干与卤味,抬头问道:“在下方山河,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原来是方兄,在下萧月生。”萧月生点点头,露出一丝淡淡笑意,但他威严已渗在骨子里,虽是孱弱,顾盼之间,仍旧威严凛凛。
方山河点头,拿起牛肉干、腊肉等,就着干粮,狼吞虎咽,吃得极香,让人眼馋。
萧月生信手一抛,精致的银壶扔了过去。
方山河一抄手,接在手上,打量一眼,拧开盖子,凑近一闻,大喜过望:“哈哈,好酒!”
说罢,毫不犹豫,没有防人之念,仰脖朝天,竖起银壶,咕咕倒了满满一嘴,咽了下去,脸色顿时火红,如蒙红布。
“好烈地酒!”他打了个酒嗝,啧啧赞叹。
说罢,又将酒壶扔了回来,萧月生轻巧地接过来,也喝了一大口,小荷在一旁担心地轻唤:“老爷……”
“无妨。”摆摆手,萧月生呵呵笑道,又将银壶扔了过去。
方山河便又喝了一大口,却不敢再喝,一个劲地夸此酒性烈,实在难得,过瘾得很。
有酒为题,两人搭起了话,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方山河这个大汉性子豪迈,喜交朋友,颇是热情。
萧月生也难得的遇到称心之人,敞开胸怀,纵声谈笑,两人气氛热烈,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方山河更觉此人不俗,学识广博,森罗万象,无所不涉,且见解精辟独到,非是凡夫俗子。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谈笑,时间过得极快。
喝着酒,吃着饭,他刚吃完,还未等将包袱收拾起来,外面马蹄声响起,一阵杂乱,吆喝声,嘶叫声此起彼伏。
小荷秀脸一紧,登时望向萧月生:“老爷!”
萧月生缓缓点头,转身对方山河一抱拳,神情自若,笑道:“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方兄弟暂且避一避吧。”
“怎么,他们是萧兄地仇人?!”方山河拿起长刀,缓缓问道,脸色殷红如血,双眼发亮,神情兴奋。
萧月生点头:“这些人,原本是认错了人,将我认成了别人,动了手后,便结了仇,疯狗一般,一直追在后面不松
方山河点点头,瞥一眼小荷,道:“萧兄负伤,如何是好?”
“大不了一拼罢了。”萧月生淡淡一笑,漫不在乎,粗重地眉毛间隐隐透出睥睨之色。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方某岂能袖手旁观?!”方山河一挺胸膛,慨然而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这些家伙,小荷出手便是,不必劳烦方兄弟了!”
方山河闭嘴不言,只是一笑,看了小荷一眼,想不到这个娇娇怯怯的小丫头,还会武功。
“就在里面!”一个声音响起,随即杂乱的脚步声靠近,十几个拥着一人急步而至。
当先一人,正是龙头老大,高大异常,身后的众人仅及他肩头,簇拥着他往庙里而来。
“是他?!”方山河顿时皱起了眉头,脸色一变。
萧月生坐于火堆后,神情从容,目光沉静地望着他们,转身方山河:“方兄弟认得他?”
方山河慢慢点头,神色沉凝:“此人名叫关高合,乃是神狼帮的龙头老大,一向狂得很!”
萧月生淡淡一笑,温声问道:“那……此人武功比起方兄弟来,孰高孰低?”
方山河叹了口气,摇头苦笑:“半斤八两罢了。”
他们说着话,众人涌进来,远远的便望见火堆后面的萧月生,各自瞪大眼睛,目光凶猛,似欲噬人。
“姓何的,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关高合冷笑,眼睛微眯,目光如弯刀飞出,凌厉逼人。
方山河跨前一步,呵呵大笑:“哈哈,姓高的,咱们又见着了,你还是这般不长进呐!”
“嗯----?!”关高合这才注意到他,眉头攒起,冷着脸:“姓方的,你又赶哪门子热闹?!”
方山河双手抱臂,忽然一收笑容,冷冷哼道:“你们野狼帮,也就那点儿出息,一帮子人一起上,……这一次,你们竟欺到我朋友头上,方某岂容你们再撒野?!”
“你想插手,多管闲事?!”关高合盯着他,双眼微眯,语气森然。
“这件事,我管定了!”方山河毫不示弱地盯着他,冷冷哼道。
两人对视片刻,谁也压不倒谁,缓缓收回目光。
“萧兄,你们先走,看看谁敢阻拦?!”方山河望着前方,头也不回,对身后地萧月生道。
“哼!”众人同时冷哼,齐齐上前一步,将庙门挡住,刀剑出鞘,虎视眈眈,气势逼人,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
关高合一摆手,众人气势一敛,犹冷冷瞪着方山河。
关高合招了招手,两个人凑到他近前,关高合没有说话,只是拿手指比划了一番,如同哑语一般。
两人一点头,示意明白,然后退回人群之中,泯然于众,无法单独认出来。
“上!”关高合伸手一指,沉声喝道。
众人刹时行动,六七个人一组,如同蚂蚁一般,分别涌向小荷与方山河,唯独剩下了萧月生。
萧月生摇头一笑,伸手探入怀中,倏然消失不见,众人莫不惊诧,唯有小荷嘴角带着笑意,身形一动,化为一道绿影射向关高合。
那六七个人一怔,纷纷转身,却见小荷已经冲到关高合身边,探掌便击,手掌娇小雪白,宛如白玉。
“往那边搜!”关高合冷哼一声,那六七个人慌忙点头,朝着萧月生原本坐的位置摸过去。
“砰!”如败革相交,小荷与关高合二人各自退后一步。
方山河眼睛瞪大,心下惊异,手上却毫不耽搁,长刀出鞘,横斩而出,洒下一片刀光,逼退众人。
对掌之后,小荷脚下一旋,退后一步,转身即走,绿影闪动,如一道绿烟。
她小手摸到腰间锦囊,摸出一把棋子,另一手拈上一枚,屈指一弹,“嗤”地一响,一个人应声倒地。
随即,她是一枚棋子弹出,又一人倒地,弹无虚发。
“先杀了她!”关高合怒哼一声,高大的身形扑了过去,身法极快,毫无笨重之态,反而比常人更加快捷。
小荷身形曼妙,难以捕捉,未到众人围上来,倏然之间飘到关高合身前,玉掌前探,直击他胸口。
“自不量力!”关高合面泛冷笑,巨灵般的大手推出,中途忽然变成拳头,醋钵般大小,猛的捣击。
他虽惊异小荷的功力深厚,但自己最拿手的却并非掌法,而是崩拳,一拳下去,开碑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