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出剑
“砰!”拳掌相交,撞击声轰然作响,地下颤了一下,庙梁震动,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小荷飘然而退,脚下旋动,以玄妙的步法御去内力。
关高合身形一动不动,脸上露出奇异表情,似是惊讶,似是懊恼,目光渐渐黯淡,缓缓滑倒。
他未想到,小荷先前的一掌,仅是探其虚实,并未使出破玉掌,此时破玉掌出,威力绝伦,如堤坝决口,沛然莫能御之。
“龙头!”旁边一个大汉忙伸手扶住他,不让他倒下去。
关高合身子瘫软,靠在此人身上,蓦的身子一颤一弓,一口热血陡的喷出,恰喷在他脸上。
“走!”关高合哼了一声,顿时昏迷不醒。
“走----!”满脸是血之人嘶声高叫,背起关高合,飞身便跑。
他身形高大魁梧,但关高合更高,被他背着,双腿拖着地,看上去甚是滑稽。
众人齐齐后撤,虽退而不乱,几人负责断后,几人在前面开路,紧追在的关高合身后,涌出了破庙。
方山河觉得脑筋转得不够快,眼前的一切太过离奇,最莫名其妙的是,自己的劲敌,一向狂傲冲天,威风八面的关高合,竟接不下一个小姑娘一掌,委实匪夷所思。
那身体孱弱不堪的萧月生,是如何突然消失不见的?也是匪夷所思之事。
他没有继续追,小荷却不客气,玉指不断屈起、弹出,“嗤”“嗤”的啸声中,转眼之间。已有六个人被击倒在地。
“老爷!”小荷欢喜娇唤。方山河转身一瞧,萧月生沉静端坐火堆之前,仿佛刚才一直坐在那里,不曾移过地方。
“行了,小荷,差不多了。”萧月生温声道,小荷闻言收手,那些人也跑得远了。
马啼声响起,渐渐远去,慢慢的消失不见。
“啪”枯枝在火堆上爆开。庙里格外的宁静,方山河沉默不语,目光在萧月生与小荷身上转来转去。
“老爷,这些人怎么办?”小荷指了指地上躺着地几人。
“扔得远远地。”萧月生一摆手。
小荷应了一声,走到他们身边,莲足轻快的踢出。一脚一个,轻飘飘的飞起来,在空中划出弧线,冲出庙门,落至极远处。
“方兄弟。坐罢。”萧月生笑了笑,指了指对面,方山河依言坐下。脸色慢慢恢复如常。
方山河乍一坐下来,便呵呵笑道:“却原来是我多管闲事,他们这些人手,奈何不了萧兄!”
萧月生摇头,拿出银壶,信手扔过去,微微笑道:“方兄弟却是错了。若没有你的牵制。我很难脱身。”
“呵呵,那便好!”方山河接过银壶。大喝了一口,抹着嘴角,神情酣畅。
他再喝一口,解下腰间长刀,脸色欢愉:“哈哈,想来便痛快,……那关高合素来傲气冲天,横行霸道,也有今日下场,……痛快,实在痛快!”
“这个关高合武功不俗,也是难得。”萧月生慢慢说道。
方山河恨恨一拍地:“他仗着武功高强,一向横行霸道,方某只恨自己无难,不能铲除如此恶贼!”
“小荷,这一掌他伤得如何?”萧月生转头问道。
小荷一直低眉顺目,静静听着两人说话,听得萧月生问,她黛眉蹙起,想了想:“老爷,我没有留手,他想保住性命,……怕是难得很呢!”
方山河惊异的望向小荷,她娇怯的小人儿,又如此年轻,为何有这般深厚的内力,能伤得了关高合?!
萧月生摇头一笑:“此人也怪,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我姓甚名谁,上来便要杀我,听其言辞,竟是将我当作姓何的。”
“他蛮横惯了的,听不得别人说话。”方山河摇头。
“神狼帮……”萧月生慢慢沉吟,轻轻点头:“此人虽然蛮横,但驭人有术,这个神狼帮倒也不能小觑!”“正是!……神狼帮横行无忌,实力雄厚,不可小视。”方山河用力点头。
“哼,若再敢来,看我能饶他们?!”小荷娇声哼道,她刚才手软,弹指神通并没有打死穴,虽然昏倒,并无性命之危,仅是对付首恶关高合,留不得手。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慢慢的涌起困意,萧月生静坐,方山河则躺下来,小荷坐在萧月生身边,打坐入定。
下半夜时分,快至黎明,火堆越来越弱,仅剩几个火星,小荷陡然睁眼,却没有动弹,呼吸仍旧轻微,若有若无。
轻微地脚步声传来,极是缓慢,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越来越近,慢慢来到了庙中。
方山河喝了烈酒,睡意正酣,微微打着呼噜,萧月生微阖着眼睛,静静端坐,似是进入寂静之态,又似是睡过去。
一个瘦小的人影慢慢进了庙,蹑手蹑脚,脚下无声,一步一步移向萧月生。
当靠近萧月生一丈远处,蓦然间,他身形加速,手上一柄短剑漆黑无光,“嗤”的一响,直刺萧月生面门。
“滚开!”娇叱声响起,绿影一闪,小荷挡在萧月生身前,玉掌迎击短剑,秀脸含煞。
“当”玉掌恰拍中剑脊,微侧边荡开,那人身形前冲,空门大露于小荷身前。小荷左掌探出,击其胸口,那人黑巾蒙面,却不顾小荷的手掌,左手一甩,“嗤”的轻啸,一道蓝芒射向萧月生。
“卑鄙!”小荷娇喝。身形一晃。奇快无比,挡在萧月生身前,右手屈指一弹,嗤的一声,一道白光划出。
白光恰好撞在蓝芒上,两者在空中相撞,互相抵消,同时坠落在地,却是一枚莹白棋子,一支蓝莹莹地袖箭。
“小荷。让我来!”萧月生睁开眼,冷冷盯着蒙面人,淡淡说道,长剑横在膝上,右手按上剑柄。
“老爷……”小荷挡在他身前,犹豫迟疑。
萧月生轻哼一声:“我且不信。他能杀得了我!”
小荷更加犹豫,迟疑了一下,慢慢地退开,来到他身边,虽然萧月生如今孱弱无比。小荷骨子里对他敬如神明,总认为世上什么事也难不住老爷。
“萧兄……?”方山河也睁开眼,长刀出鞘。横在膝上,随即便要跃起出刀。
萧月生摆摆手,双眼深邃而沉静,盯着蒙面人,缓缓道:“你若有本事,不妨取走我性命!”
那蒙面人身形枯瘦,蒙着黑巾。一双眼睛狭长而锋利。与关高合有地几分相似,冰冷无情。似是看一个死人般看着萧月生。“好胆魄,纳命来!”他见小荷退开,再无顾忌,嘿然冷笑一声,漆黑无光的长剑顺势一刺,无声无息,奇快无比。
“铮----!”寒剑出鞘,宛如龙吟,悠长清越。
蒙面人只觉眼前一亮,光华大盛,一道寒电在眼前一闪即过,随即喉咙微痒,内力顿时一泄,浑身力气顿时泄去。
方山河瞪大了眼睛,右手紧握刀柄,青筋贲起,想像着这一剑若是迎向自己,万难抵挡。
“砰!”蒙面人缓缓跌倒,长剑跌出手去,身子颤抖不已,喉咙间嗬嗬作响,却发不出声音。
“将他扔出去!”萧月生眉头一皱,略显嫌恶的一摆手。
小荷神情振奋,明眸闪闪发光,闻听萧月生之言,莲足顿时飞起,一脚踢出,此人顿时腾空而起,自庙门口飞出,消失于夜色之中,不知所踪。
“唉,还是差了一些。”萧月生左手拿起剑鞘,右手长剑缓缓插回鞘中,摇头叹息:“咱们只能换个地方了!”
地上已经留下了一大滩血,带着淡淡地腥气。
“老爷,还是快歇息一下吧。”小荷担心的望着他,他脸色苍白,气息粗重。
刚才的一剑,快逾闪电,他没用内力,仅是凭着臂力施展,但没有内力,无法封住对方地血。萧月生摇头一笑:“无妨,只是用力过度罢了。”
“萧兄好剑法!”方山河回过神来,赞叹连连,毫不掩饰心头的震惊。
“见笑方家了。”萧月生微微笑了笑,道:“如今我如同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又算什么好剑法!”
“谁都有个落难的时候,若不是萧兄你受了伤,哪轮得到这些跳梁小丑?!”方山河呵呵笑道。
萧月生但笑不言,闭上眼睛,调息了片刻,待脸色恢复,睁眼迎上小荷关切的目光,温声道:“咱们接着赶路吧!”
“嗯。”小荷忙点头,她也觉得此处不太安全,况且,有血腥之气隐隐冲入鼻中,大觉恶
方山河与他们路途正好相反,便在此告别。
萧月生坐在马车上,抱拳笑道:“若是方兄有暇,便来临安城观云山庄吧,在下扫榻以待!”
“一定叨扰!”方山河哈哈笑道。
“告辞!”萧月生微微一笑,马车轻轻驶动,越来越远。
马车缓缓在大道上行驶,此时,天色渐明,快要天亮,大道上已经有人开始赶路。
小荷坐在前面,驾着马车,玩耍着鞭子,转头对萧月生道:“老爷,那些人不会善罢干休地,咱们得快些赶路啦!”
“关高合若是不死,便不会追得太急。”萧月生微闭着双眼,淡淡说道。
“嘻嘻,我可是全力一掌,他怕是早就没命了呢!”小荷轻吐香舌,皱皱琼鼻,幸灾乐祸的道。
“既如此,那这些帮众定会拼命报仇的。”萧月生点头。
小荷点头,甩了一个响鞭,黛眉蹙起:“刚才那个人,又是哪一伙地呢?”
“我伙家遍地,说不定,真是冲着咱们来地!”萧月生道。
小荷娇哼:“那就让他们好看!……鬼鬼祟祟,实在可恶!”
萧月生笑了笑,点点头:“莫要再手软了,你不杀他们,他们可不会感激,只会更加卖力的杀你!”
“嗯!”小荷用力点头。
两人在天明时分,到了一个镇子,径直进了小镇,这里依靠官道,也是繁华得很。
两人找了一家大酒楼,要了一大桌地好菜,痛痛快快大吃一番,又找了一间客栈,一洗前两日的晦气。
萧月生让小荷出去买了一些东西,颜料、药材、酒,等等,五花八门。
小荷有些不放心,来去匆匆,很快买了回来。
萧月生在屋内捣鼓了半晌,呈现在小荷跟前的是一些膏状的东西,黑乎乎的,闻着极香。
“老爷,这是什么好吃地?”小荷皱着琼鼻,嗅个不停。
萧月生指指跟前的椅子:“易容膏,勉强能凑合着用。”
小荷乖乖坐下来,忙不迭的点头,娇声笑道:“对呀,咱们可以易容呀,……这下,他们可就找不到咱们了!”
萧月生淡淡说道:“一时权宜之计罢了,……能混过这两天,等南云过来,便算大功告成!”
“小姐什么时候能赶到呀?”小荷忙扭头问。
“嗯……,今晚不到,明天便会过来。”萧月生道,开始动手,醮上易容膏,在她粉嫩地脸上涂抹。
第208章 云至
易容过后,小荷变成了一个面色枯黄,一脸病容的少年,萧月生则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叟,只是腰板笔直,威严之气仍旧难以抿灭。
两人换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间。
萧月生布下阵法,将房间布置成一个迷踪阵,外面的人经过时,总会不自觉的忽略过去。
屋子仅有一张床,入夜之后,烛光之下,小荷一直低着头,仅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不敢抬头望萧月生,明眸闪着羞涩的光芒,不时偷瞥他一眼。
萧月生坐在轩案前的椅子中,手上是一本游记,看得津津有味。
灯光跳动了一下,萧月生醒过神,转头见小荷坐在绣墩上一动不动,不由摇对一笑:“小荷,快上床睡吧!”
“老爷,你呢?”小荷低声问。
“我看看书,待会调息一阵,就不睡了。”萧月生似笑非笑。
小荷与他目光一触,顿时羞红过耳,低声道:“老爷,你受伤了,需要好好歇息,还是我坐着吧。”
“好了好了,快睡下吧!”萧月生摆摆手,不容置疑。
小荷顺从惯了的,见他神情坚决,便也听命行事,放下床幔,将外衫脱下,飞快掀开被子钻进去,只露着头,转头望向萧月生,隔着轻纱幔帐,他正低头看书。胡思乱想中,她慢慢睡了过去,睡梦中,做了一个美梦……
待她醒来,却见萧月生正盘膝坐在一张小几上,宝相庄严,似乎已经入定。
“小荷。该起床啦!”萧月生睁开眼睛,笑呵呵的道。
小荷忙挺身道:“是。老爷!”
忽然一惊。忙又缩回去,萧月生摇头一笑,解座下了小几,慢慢开门走了出去。
小荷看着他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心中莫名的有些失望。
两人没有在客栈里吃早餐,而是找了大街旁的一个小地摊。
这个小地摊临近大街。只是用一个苇席拦一块儿地方,桌椅收拾得很干净,这样的清朗天气,这样露天吃一碗馄饨。最是畅美不过。
周围众人窃窃私语,说是天狼帮已经疯了,满世界的抓人,昨夜挨家挨户,鸡犬不宁。
此时地情形,两人一个小子,一个老者。与天狼帮帮众所说十万八千里。自然不会有人注意。
萧月生等着馄饨过来之际,跟人攀谈了两句。打听了天狼帮。
在众人口中,天狼帮慢慢浮现其轮廓,天狼帮也叫神狼帮,龙头老大关高合,武功高强,纵横整个应天境内,无人能敌。
这个天狼帮,狠毒的很,做事从不留活口,故应天境外,甚少有人得知这一号人物。
这一次,他们却是惹到了硬点子,龙头老大关高合竟然受伤身亡,整个天狼帮像是炸了窝,群狼无首,便像是疯狗一般,到处乱咬,搅得这里不得安宁。
萧月生看了一眼小荷,点点头,看来,小荷地破玉掌威力不俗,真地将关高合打死。
“哼哼,这几年,天狼帮杀了多少人?这一次,可算是得了报应了!”有个年轻人一边捞着碗里的馄饨,嘴里大声感慨,旁边人疾忙伸手捂他嘴巴,小心看了看四周。
虽然关高合已经死了,但天狼帮还在,这个时候,他们正在四处发泄,若是乱说,可能惹祸上身。
“小兔崽子,你他妈敢再说一遍?!”一个大汉掀桌而起,怒气冲冲站起,大步三两步跨了过去,一把揪起那人的衣领。
见到大汉袖口的狼头标记,众人脸色一变,纷纷低下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噤若寒蝉。
“我再说一遍,又怎么着?……你们天狼帮报应到了!”被揪住领口地青年,约有二十岁出头,容貌憨厚,粗眉大眼,此时满脸通红,眸了中怒火熊熊。
“小郑,算了算了,快给这位大爷陪个不是!”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忙开口当和事佬。那大汉猛一甩手,给了小青年一巴掌,发出“啪”的脆响,高声喝骂:“小兔崽子,你好大的狗胆!”
说着,他又一巴掌甩出,想来个正反。
“啪”的一下,清脆响亮,他地手掌被青年握住,两人双手握在一起,一下一上,你要按下去,我要抬起来,拼起了力气。
憨厚青年明显不支,却并不服输,脸庞憋得通红,手却慢慢的被扳了下去。
“小郑,还是算了,陪个不是,大伙儿求个平平安安。”旁边的中年男子苦口婆心。
憨厚青年只是摇头,死死的盯着两人扳着地手掌,却冷不防又一掌蓦的扇过来,耳光响亮,是那个大汉冷不防甩起了另一只手。
众人纷纷“嘘”了一声,待大汉扫视,忙又低下对,装作没看见,明哲保身。
萧月生与小荷静静坐在那里,没有如众人一般的低头,而是笑吟吟的望着那边,似是在看戏。
“老爷,要不要帮他一把?”小荷见憨厚青年左右脸各浮起了巴掌印,有些不忍,低声问道。
萧月生打量着那边,轻轻摇头,压低声音:“等等看,不到紧急关头,不必出手。”
小荷点点头,紧盯着那边。
被扇了一巴掌,憨厚青年大怒,猛的发力,挺身直头,用头撞了过去。
那大汉措手不及,没有想到他敢反击,一怔之下,头撞到了他鼻子上,鲜血直接流淌下来,刹时染红了前襟。
小摊上顿时一片寂静,人们目瞪口呆。
“小兔崽子。做死!”大汉勃然大怒,拔刀挥出。寒光一闪。斩向憨厚青年的脖子。
“嗤----!”小荷弹指神通出手,一道莹白棋子蓦然射出,正中他背心。
大汉身子忽然僵直,由动至静。一动不动,长刀举在半空,缓缓脱手,跌落下来。差点儿插在他脚背上。
这般诡异的情形,让众人呆了片刻,随后纷纷望向小荷,默然不语。目光颇是怪异。
小荷仗义出手,在他们看来,却是自取灭亡,天狼帮虽然没有了龙头,却仍旧实力雄厚,一惹上他们,不死不休。
憨厚青年性子倔强。血气方刚。但见到刀斩过来,只觉脑海一边空白。半晌之后,惊魂稍定,看了一眼地上地长刀,慢慢走过来,苍白着脸,竭力镇定,抱拳向小荷道谢。
此时,热腾腾地馄饨端上来,送到萧月生二人身前。
小荷拿起竹箸,递给萧月生,然后摆摆小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必客气,……我要吃饭了!”
她嗓音略粗,已不似女子声音,除了没有喉结,看不出破绽,但她所扮的是一个少年,喉结尚未长成,倒也司空见惯。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憨厚青年忙问。
小荷摇摇头:“算了算了,你也快吃饭吧,……吃完了赶紧离开,被人盯上可遭了。”
憨厚青年大失所望,被人所救,却连救命恩人地姓名也不知道,实在有愧。
但见小荷低下头,开始吃起了馄饨,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只能怏怏地退开,坐到原本的地方,接着吃饭。
那大汉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只有双眼能够转动,闪着愤怒恶毒地光芒,惹得人们注目,纷纷偷瞧,心中幸灾乐祸。
萧月生与小荷吃过饭,也不管那大汉,任由他站在那里,慢慢踱回了客栈中。
两人回到柜台上,换了一间最好地小院,今早已经客满,如今客人们上路,将小院腾了出来。
小院并不大,西南角是一小片竹林,轻风徐来,簌簌作响,颇有几分雅意。
两人足不出户,萧月生在屋中榻上打坐调息,小荷则在院中练着破玉掌,一丝不苟。
晌午时分,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小荷止住身形,收回玉掌,飘然一动,来到门前,浑身紧绷,低声问:“谁呀她竟没有听到外面的脚步时,被人不知不觉的逼近,这份功力,让她极是警惕。
“小荷,是我,开门!”门外响起一道柔美圆润的声音,闻之心神俱畅。
“是小姐!”小荷顿时惊喜地叫出来,转身望向正走出屋来的萧月生。
萧月生跨出门,点点头,微微一笑:“是南云来了。”
房门拉开,门外江南云盈盈而立,跨步进门,直接跪倒在院中:“见过师父!”
“起来说话吧!”萧月生站在台阶上,抬抬手,神情从容,一如往日的平淡。
江南云此时一身淡紫罗衫,满脸风尘之色,斜眉入鬓,脸似凝脂,眉宇间露出几分憔悴,更惹人怜,身上仍带着淡淡幽香,走到近前,定定的望着萧月生。
“师父,你……?”江南云绝美地脸庞露出惊异。
“受了内伤,没什么大事。”萧月生摇头淡淡一笑,转身进屋,坐到了榻上。
江南云走上前去,直接坐在他身前榻上,玉手探出,按在萧月生的手腕上,探了探他脉相,黛眉顿时紧紧蹙起来。
小荷走出去,转眼之间回来,端着茶盏,递上来:“小姐喝茶。”
江南云点头冲她笑了笑,又回身望向萧月生,玉脸沉肃,眉头蹙起:“师父,你体内古怪得很!”
“此事说来话来。”萧月生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笑道:“这一次,亏得小荷在一旁照料,否则,为师我如今尸骨已寒!”
“竟有人伤得了师父?!”江南云难以置信的问。
“非是人力所伤。”萧月生摇头,摆了摆手,道:“……好了,此事慢慢跟你说,家中没什么事吧?”
“师父,家里还真出事了!”江南云臻首轻摇,叹息一声。
“嗯----?”萧月生眉头一挑。
江南云玉手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放下来,娓娓道来:“宋姐姐被狂刀门的偷袭,受了重伤!”
“张中柱?”萧月生莫名地笑了笑。
“师----父----!”江南云娇嗔,白了他一眼,明眸中波光流转,满屋生辉。
“呵呵……,好罢,你可是替她报仇了?”萧月生呵呵一笑。
江南云轻摇臻首:“宋姐姐非要自己报仇,唉……,也是,像她那般骄傲的人,竟被一个从没放在眼里的小人暗算,定是憋气得很!”
随即,她又轻轻一笑,带着一丝俏皮:“师父,若不是你的丹药,宋姐姐这次可悬得很,你也算是当了一回救命恩人呢!”
萧月生轻轻一笑,知道她们不会见死不救,见她伤重,自然拿出丹药来。他摇头一笑:“她可不见得会领情啊!”
江南云抿嘴轻笑,剜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妩媚诱人。
师徒二人谈笑晏晏,浑不似师父与弟子,让小荷看得羡慕万分。
说了一阵,见萧月生面带倦容,江南云便不再扰他,来到外间,拉着小荷的手,亲热的说话。
第209章 痛杀
江南云拉着小荷,绝美脸上神色不甚好,师父神威如天,没想到,竟也有这般情形,她看着心酸又心痛,对那些始作俑者愤恨万分,恨不和是一剑杀了。
心中难受,杀机盈盈,但随着清心诀的运转,她很快恢复了笑意盈盈、风情万种的模样。
“小荷,究竟怎么回事?”她柔声问道,两人坐在竹林前的小亭中,肩并着肩。
小荷的一身技艺,多半是由江南云所授,故虽为主仆,却无异于师徒,亲近得很。
小荷便将事情的经过慢慢讲出,毫无隐瞒之处,江南云又问了几句关窍,已是明白了究竟。
“啪”的一掌,石桌裂为四块,她玉脸含煞,冷哼一声,秋水般的明眸闪着火焰,盯着远处。
“小姐……”小荷吓了一跳,怯生生轻唤了一声。
江南云看了她一眼,臻首微点:“亏得有你在,小荷,真不知如何感激你才是!”
“小姐!”小荷娇嗔,秀脸露出不满:“我是老爷的丫头,这么做,本就是份内之事嘛!”
江南云抿嘴一笑,点头道:“是呀是呀,这次之后,说不定,小荷你还会升格呢,要唤你师娘喽!”
“小----姐----!”小荷顿时大羞,秀脸通红,宛如熟透了的苹果,娇美过人。
两人笑闹了一阵,停了下来,江南云嘴角噙着冷笑,喃喃自语:“天……狼……帮……”
小荷见其神情,便知天狼帮要倒霉,他们追杀老爷。依小姐的脾气,定会将凶险扼杀于萌芽,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想到小姐杀人时的狠辣,她不禁有些同情天狼帮。但此念随即消散无遗,这些人确实该杀,只是自己手软,狠不下心。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没用!
她这般怔怔想着,江南云慢慢站起来,在院内来回踱步,身形曼妙婀娜。
她忽然停下脚步,对小荷道:“还是先走罢,等师父回了山庄,再找他们秋后算帐!”
“嗯!”小荷忙用力点头。
“师父究竟怎么受的伤?!”江南云疑惑的问。说来说去,终究还没弄清楚这件事。
小荷摇头,道:“好像……是天狼帮下得毒!”
江南云摇头,冷笑一声:“毒?!……哼。再厉害的毒,也伤不了师父,唉……,还是再问师父罢。”
说罢。两人开始准备包袱,待萧月生醒后,便要直接出发离开。
太阳慢慢西斜,过了晌午,阳光明媚,将院内地月季照得蔫头耷脑。
两女正在忙活之际,忽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杂乱无比。似是二十余人,刀剑出鞘之声连接响起。
“小姐!”小荷忙道。放下了包袱。
江南云也将包袱放下,轻哼一声:“不必急,你去师父身边,寸步不离,我来应付。”
两人迅速出了厢房,来到正屋前。
“师父,醒了么?”江南云轻唤一声。
“进来罢。”萧月生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清朗依旧,中气却缺了几分。
江南云掀帘而入,来到他身前,笑盈盈道:“师父,外面有动静,有人杀上门来,弟子应付即可。”
“嗯,看来,天狼帮还有几分本事,终于找来了!”萧月生缓缓下榻,脚步沉凝,脸色已恢复几分红润,双眼深邃,看不出衰弱之像。
他直接出了屋子,来到院中,摆摆手,让小荷拿一张椅子出来,便坐在了屋前台阶上。
江南云抿嘴一笑,站在台阶上,扬声道:“门外的人,何必鬼鬼祟祟,进来罢!”
“砰----”院门四分五裂,一个雄伟的大汉慢慢收拳,身穿黑衣,正用另一手抹了抹拳面,将木渣抹去。
此人身形魁梧,壮实如黑熊,满脸横肉,目光凶猛,一看即知非是善良之辈。
他冲萧月生三分冷冷一笑,咧了咧嘴,神情狰狞,似欲噬人。
木门四分五裂,仍未完全粉碎,挡着外面的人,他抬腿踢脚,一脚踢出,“啪”地一响,残余的木门被踢成数块,飞溅而出。
众人纷纷涌了进来,手上或拿刀,或执剑,如潮水一般,分成两队,沿着院墙四周,将萧月生三人包围。
当先一人,小荷认得,正是她清晨吃馄饨时,弹指神通射中的大汉,正一脸激昂的走在前头。
“副龙头,看,就是他们!”那大汉伸手用力一指萧月生与小荷,沉声大喝。
他地身后,一个身材中等的大汉站出来,冷冷瞪着萧月生三人,皱着眉头,哼道:“是他们两个?!”
“副龙头,就是他们,暗器手法一模一样!”大汉忙点头,自怀中掏出一枚棋子,莹白如雪,光泽隐隐流转,正是小荷施展弹指神通时所遗。
这位副龙头长相平常,与龙头关高合天差地别,实在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
但他冷傲之态,却与关高合一般无二,看着萧月生他们,仿佛看三个死人,毫无生气。
“上,一个不留!”他慢慢抬起手,轻轻一摆,淡淡说道。
他根本不问究竟,宁杀错不放过,稍有嫌疑,杀了便是,龙头老大被人所杀,天狼帮众怒火冲天,恨不得杀尽天下人为龙头陪葬,毫无理性可言。
“南云,杀了,不必留手!”萧月生脸沉如水,缓缓说道。
“是,师父!”江南云恭声答应,声音娇糯悦耳。
她柳腰上挂着一柄长剑,看着让人担忧,生怕长剑将她的细腰压折。此时她手臂一动,长剑出鞘,宛如一汪秋水,盈盈颤动,似是已经不安份。迫不及待。
剑名寒霜,乃萧月生当初的随身佩剑,不仅削铁如泥,更是意义非凡。平常甚少出鞘,今日江南云杀机大盛,直接拔剑出鞘。
她身形盈盈飘起,如同凌波微步,衣袂飘拂,似是仙子谪尘,几个大汉看得目瞪口呆,心神俱醉。身形不由一滞。
他们一愣神的功夫,江南云已经逼近,在他们头顶掠过,落至那副龙头身旁。扭腰挺剑直刺,奇快如电。
那人神情冷静,见到江南云过来,“呼”的一掌。直拍寒霜剑的剑身,掌风隐隐带着腥气,手掌雪白如玉,似是女人地手。
江南云冷笑一声,寒霜剑蓦地一抖,划了个圆弧,躲开右掌。陡然加速。直刺其胸
“嗤----”长剑发出一声厉啸,在她心法的催动下。化出数道残影,他右掌击中剑身,露出喜意,随即暗叫一声不妙,仅是残影而已!
他内力倒贯,飘身而退,想要避其锐锋但他省悟得已晚,身形欲动之时,胸口一疼,随即江南云抽剑,“噗”的一声,热血喷出,如同喷泉,溅出三尺开外。
寒霜剑滴血不沾,她翻皓腕轻轻一抖,身形一晃,划出一道淡紫的身影,人已出现在带路地大汉身边。
“啊!”大汉惊叫一声,看到了副龙头捂着胸口,热血喷涌,怎么捂也捂不住,缓缓倒下。
见到江南云在她面前出现,他如遇蛇蝎,慌忙后退,不敢望她秋水般的目光。
此时,在他眼中,江南云那淡淡的笑意,不复妩媚与万种风情,而是夺命的罗刹,一笑勾魂。
江南云紧抿着樱唇,想到师父孱弱模样,心酸与怒火齐齐涌动,最终化为滔天地杀意,喷涌而至,毫不手软,心肠如铁,抖剑便刺。
大汉并不认命,自知不敌,仍横刀一斩,双手握刀,刀风呼啸,拼尽全力,乃他平生最快的
身边众人一齐支援,不让江南云如意,后方与侧方皆有刀剑近身,即将斩中她曼妙的娇躯。
江南云身形一晃,猛的前冲,比众人的刀剑快一线,寒霜剑贯入那大汉的胸口。
大汉满脸不可思议,缓缓摔倒,此时,江南云已到了他身后。
杀了这二人,江南云怒火稍泄,转头一看,数人正围在师父身边,小荷独立支撑,仗着身形奇快,或用掌,或弹指神通,一一化解刺向师父的刀剑。
“找死!”江南云心中更怒,身形陡动,穿过众人,缩地成寸,一晃而至萧月生身边,长剑划了个圈,凌厉无比,将众人逼开,转身道:“师父,进屋避避吧!”
萧月生摇头一笑,哼道:“你手脚太慢了!”
“嗤嗤”地声音响起,众人一怔,看着手上地刀剑,刀尖与剑尖皆被削去,断了一截,威力大减,不由退了一步,显然江南云手上乃是宝剑,无法力敌。
“是,师父!”江南云娇哼一声,紧抿着樱唇,贝齿一咬,身形一晃,倏然出现在众人身边,数道残影同时出现,他们砍中的,皆是她地残影。
一道寒芒宛如流星般划过,在众人下巴前一掠而过,带着丝丝寒意。
“呃……”一连串的呻吟声响起,这几个人手上长剑脱落,双手捂紧喉咙,嗬嗬作响,却说不出话,随即,慢慢倒在地上,身子一抖一抖,似是痉挛,颤抖不止。
小荷看得目瞪口呆,一剑之威,竟同时削中数人地喉咙,这般剑法,闻所未闻!
这一剑,也将天狼帮的众人吓到,这般奇快无伦的剑法,前所未见,他们纷纷望向副龙头。
这才发现,副龙头已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她一个小娘皮,咱们人多,累也累死她!杀……”有个人挺身而出,高声喝道。
江南云屈指一弹,一道白光激射而出,奇快无比,反应不及,那人“呃”了一声,声音戛然而止,眉心贴了一枚雪白晶莹的棋子。
此例一开,江南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漫天地棋子甩出,用的并非弹指神通,而是漫天花雨的绝顶暗器手法。
这一招,专门用来克制群攻,上一次江南云在去白马寺的路上,受人伏击,差点儿丧命,萧月生便传了她这套手法。
棋子漫天撒出,或旋转,或拐弯,或直射,或翻滚,各贴上一个人,弹无虚发。
棋子并不快,悠悠而至,仿佛开玩笑一般,但当他们用刀剑抵挡时,棋子却蓦的一荡,饶开刀剑,倏然加快,在他们反应不及之下,已然贴到身上。
玉虚劲玄妙无方,棋子一贴到身上,棋上所蕴内力顿时迸发,进入经脉,她内力精纯无比,玉虚劲又古怪无比,一进入他们经脉内,便扰乱了内力运转。
江南云趁机出剑,迅捷无比的掠了一周,他们毫无反应,眼睁睁看着长剑加身,有心无力,内力紊乱,动弹不得。
俄尔,众人纷纷捂着喉咙,嗬嗬叫着倒在地上,满脸的不甘与愤恨。
江南云一剑过后,飘回萧月生身边,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转头望向残余地十几个人。
“点子扎手,咱们先撤,回去叫人!”一人大声喝道,猛地转身,自人群中钻出,朝院门冲去。
江南云冷哼一声,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站在台阶上,不慌不忙,屈指一弹,一道黑光激射而出,仿佛后世的激光一般,准确无误击中那人背心。
数人纵身而起,想要跳墙夺路而逃。
“小荷,东面!”江南云仍不慌乱,一边屈指弹出,一边轻唤小荷。
小荷看得有些不忍,但听得江南云轻唤,却毫不犹豫,屈指弹出,往东面院墙跳地三人纷纷坠下,一动不动。
转眼之间,天狼帮无一站立,躺了满满一院子,看上去颇是壮观。
江南云的寒霜剑奇快无比,又蕴着寒气,以玉虚诀催发,刺中人后,若不是刻意压制寒气,并不会喷血,整个院中,血腥气并不浓烈。
第210章 废功
院内之人,生还者寥寥无几,江南云胸中沸腾,出手狠辣之极,虽未见血,却已毙命。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三个人出现在门外。
“呀!”一声娇脆的惊叫,岳灵珊捂着嘴,瞪大着明眸,满是不可思议。
出现在的三人,却是令狐冲、林平之与岳灵珊,他们风尘仆仆,满脸风霜。
见到如此多的人躺在地上,情形诡异,岳灵珊定力不够,自然脱口而出。
“令狐兄弟,少镖头,请进来说话罢。”萧月生招招手,微微笑道,神情从容温和。
令狐冲三人迈步进来,像是踩着石头过河一般,踩在躺在地上人们的空隙。
“萧先生,我听闻消息,天狼帮的人追杀,便擅自过来看看。”令狐冲抱拳道。
他一身青衫,磊磊落落,身边是一身桃红罗衫、秀丽动人的岳灵珊,林平之则站在他身后。
“多谢盛情。”萧月生抱拳笑道,指了指院子里的人:“这些都是天狼帮的人。”
“他是……?”令狐冲打量了一眼,他下山历练,死人不足为奇,目光忽然定在天狼帮的副龙头身上。
萧月生淡淡一笑:“是天狼帮的副龙头!”
“真的是他!”令狐冲又打量两眼,点头道:“据说此人手段阴损,一肚子坏水,偏偏武功又惊人,与天狼帮的龙头一起,一狼一狈,让人头疼!”
“师父,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说话?”江南云柔声道,声音糯软娇柔,令人心荡。
“呵呵。里面说罢。”萧月生侧身一摆手。迈步进屋,小荷伸手相搀,萧月生也任由她。
“萧镖头真的受伤了?”进了屋,林平之便忍不住问。
萧月生点点头,露出一丝苦笑:“唉,练功走火入魔!”
三人顿时大惊失色。走火入魔四个字。对于武林中人而言,是闻之色变,最是可怕不过,轻者武功全废,重者性命不保。
“这……,这如何是好?!”林平之急切的道。
萧月生摆摆手,接过小荷递上来的茶盏。笑道:“不妨,待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调理便是,……不想,竟被天狼帮钻了空子,成了丧家之犬,……想来实是惭愧!”
“呵呵,萧先生说笑了,有江姑娘在一旁侍奉。天狼帮这些人寻死无异!”令狐冲摇头笑道。
“我今日刚到。恰巧他们过来!”江南云轻哼一声,对令狐冲他们没什么好脸色。
这却是她牵怒于人。若不是因为前来华山,救治岳灵珊,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万一自己晚来一步,事情将不可收拾,想及此处,便心生寒意,怒气翻涌。
说不定,师父的伤,便是因为救岳灵珊而起,虽然师父神通广大,但逆天行事,救一个人的性命,岂是轻易之事?!
岳灵珊与她本就不对付,见她不给自己好脸色,想奉还几句,但一看到她身旁地萧月生,又将话吞了下去。
“不过,天狼帮地龙头,却是一个厉害角色,不能不防!”令狐冲笑了笑,提醒道。
“他已经死了。”萧月生淡淡说道。
“死了?”令狐冲露出意外之色,瞥一眼江南云绝美的玉脸,笑道:“是江姑娘出的手罢?”
江南云臻首轻摇:“那时我还没到,是小荷下的手。”
令狐冲三人齐齐望向小荷,神色惊诧,将小荷看得手足无措,紧低下头,秀脸通红如烧。
小荷一直静静的跟在萧月生身旁,不出声音,虽然秀美动人,但在江南云的万种风情,绝代风华之下,有些黯淡失色,极易被人忽略。
三人没想到,她竟有这般高绝地身手,心中万般滋味齐上心头。
“萧先生,这个天狼帮能横行如此,并非无因。”令狐冲正了正脸色,缓缓道。
萧月生稍一沉吟,缓缓道:“……是魔教?”“正是!”令狐冲点头,轻哼一声:“若是不然,武林正道英雄岂会容他如此放肆无忌?!”
“唔……”萧月生低头沉吟,喃喃自语:“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江南云轻瞥了师父一眼,抿嘴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妙事。
萧月生虽然内功不能动用,眼光仍在,江南云地异样尽收眼底,心思一转,便猜到了她所想。
如今,任盈盈已经到了临安城,偏偏她又是魔教之人,江南云显然是想看师父的好戏。
“师父,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罢,免得再多纠缠!”江南云与师父的目光一触,便觉小心思被一览无遗,忙娇声道。
“嗯,走罢。”萧月生点头。
令狐冲三人虽见到了江南云,心下松口气,但并未离开,而是坚持要护送萧月生回临安城。
毕竟是因为救治小师妹而受了伤,若不能护他周全,心底难安,萧月生便也由他。
一路之上,令狐冲与萧月生谈笑甚欢,两人饮酒畅谈,武林秩事,信手拈来,让令狐冲三人大开眼界。
林平之的话甚少,只是默默听着,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微笑,似乎随和,又似乎离众人很远。
萧月生暗自打量这个少镖头,果然厄难造就人,如今的少镖头,哪还是那个傲气的公子哥?!
萧月生与小荷坐马车,其余众人骑马相随。
骑马赶路时,林平之仍不忘记练剑,坐在马上,以双腿控马,两手不断地拔剑、归鞘,动作迅疾。
“真是个武痴!”岳灵珊娇哼一声,不与理他,跑到马车旁。与小荷搭话。
走到正午时分。他们往往停下来,找一个道旁的小树林,坐在阴凉之处,吃着点心,水果,喝着酒。
“萧先生。你拉车地这匹马。可是神骏的很,用来拉车,实在可惜了!”令狐冲喝了一杯酒,哈了口气,似是赞叹,似是可惜。
“嗯,当时要逃命。只能委屈它啦。”萧月生点点头,呵呵一笑。
小荷便坐在他身边。替他们斟酒,闻听此言,抿嘴一笑,借故低下头斟酒,遮掩了过去。
“小荷姐姐,你笑什么呀?”岳灵珊看到了她的异样,忙娇声问道。
小荷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的。”
岳灵珊不依。娇哼道:“一定有名堂,快说说。快说说罢!”
被她催促不过,小荷望了一眼萧月生,扭过娇躯,凑到岳灵珊耳边,低声道:“老爷说话夸张得很,……根本没那般狼狈,老爷将阵法一摆,那些人像乱飞的苍蝇一般,根本找不到咱们!”
“对呀,萧先生的阵法之道,天下无人能及呢!”岳灵珊重重一拍手,娇声叹道。
小荷笑得,其实并非此事,而是关于骏马,她可是知道根底,那匹马本是寻常得很,只是吃了固骨丹,变成了神骏之色,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轻易告与人知。
“令狐兄弟若是喜欢,待回过之后,送给你便是!”萧月生一摆手,呵呵笑道。
“使不得!”令狐冲忙不迭地摇头,笑道:“好马难寻,千金难觅,如何敢当!”
“不必与我客气,便赠于你啦!”萧月生呵呵笑道,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望你能善待于它!”
“嘻嘻,大师兄心肠软得很!”岳灵珊在一旁娇笑道。
“师父,少喝两杯罢。”江南云见师父已喝了三杯酒,有些担心,忙低声劝道。
“嗯,好吧。”萧月生点点头,倒也听得进去劝,被她搀着,进了车里,躺下睡了。
看到他如今模样,令狐冲诸人皆心中怆然。
一路之上,风平浪静,天狼帮地帮众再未追来。
这一日傍晚,他们回到了西湖边地观云山庄。
马车刚一抵达,大门马上被拉开,刘菁身着月白宫装,袅袅飘来,带着淡淡香风。
在她的身后,妙玉道长,周晓晴,周晓雨也轻盈地出了大门,来迎接萧月生归来。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见萧月生被小荷与江南云搀着下来,刘菁玉脸色变,失声惊道。
两人平日里行双修之法,彼此之间,隐隐感应到内力的流转,此时靠近,顿觉萧月生体内的紊乱,心下大惊。
“夫人,莫要大惊小怪,进去说话。”萧月生摆摆手,温声道,声音仍透着莫名地威严。
妙玉道长与周晓晴周晓雨三人上来见礼,萧月生点头微笑,神色从容,不像受伤之人。
他平日里高深莫测,她们就感应不到他地深浅,此时虽然看似孱弱,她们却也不敢小视。
萧月生坐在寒烟阁的三楼,阳光自琉璃尖顶透入,照在他身上,仿佛聚光灯。
静静的坐在榻上,萧月生微阖双眼,心神收敛于内,内视体内的情形。
天雷力是他这次走火入魔的元凶,但也未尝不是一次机会,若是将体内的真气皆转化为天雷力,那凝结金丹,指日可待。
这是一个莫大的诱惑,故他一直没有强行逼出天雷力,任由它在体内肆虐,以期能够不断吞噬,壮大自己。
但如今看来,却并不乐观,它吞噬地速度太慢,而自己的内力雄浑,几乎成实质,待它吞噬完,还不知要何年何月。
这一条路不成,他并不气馁,又思对策,一路之上,脑筋不停地运转,苦思解决之策。
他想要创一门心法,直接修炼天雷力,以心法催动它的壮大,不必慢慢吞噬。
创一门心法,对他而言,并不难,但想要创一套威力更强于天雷诀的,却并不容易。火通明。
刘菁、江南云,还有小荷,三女坐在一间屋子里,谈论着萧月生受伤之事。
灯光之下,她们肌肤白里透红,屋内的温暖如春,她们脸颊染晕,娇艳欲滴。
令狐冲他们已经被安顿下来,由周晓晴她们陪着,一起去西湖游玩,此时的西湖,画肪上***亮起,瑰丽无比。
“好一个天狼帮,忒是霸道,南云,小荷,你们杀得好!”刘菁紧咬贝齿,恨恨说道。
她的心肠极软,讨厌杀人,但见到丈夫如此模样,实是气愤无比,也动了杀念。
“师娘,师父的伤……”江南云摇头叹息,玉脸满是沉重。
一路之上,她没少探师父地脉相,对于他地伤,实在一筹莫展,棘手万分。
“放心罢,大哥会想到办法的。”刘菁笑了笑。
“但愿如此罢。”江南云勉强一笑。
第211章 告急
此时,刘菁、江南云与小荷三女站在他榻前,萧月生盘膝而坐,神情沉静,缓缓点头。
江南云一脸急切,见他不慌不忙,沉静自如的模样,跺着莲足,急声问:“师父,为什么要自废武功?!”
“南云,沉住气!”萧月生瞥她一眼,淡淡道:“坐下说话。”
温润的目光一临身,江南云只觉清心诀倏的流转开来,身体一片清凉,脑袋清明下来,点点头,吁了口气,坐到绣墩上。
刘菁与小荷也一脸关切,二人性子不像江南云那般急,只是明眸圆睁,秋水般的目光紧盯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萧月生想了想,自腿前拿起茶盏,轻啜一口,润了润喉咙,缓缓开口:“我如今走火入魔,越来越重,若再不决断,难免爆体而亡。”
刘菁与小荷神色一变,唯有江南云一路上一直密切关注他的伤势,心中有数,故心中更急。
“那……,大哥,只能废除功力么?”刘菁担忧的问。
萧月生便是她的主心骨,若是丈夫武功尽废,万一有人欺上门来,又如何是好?!
她如今虽功力深厚,但骨子里,仍是一个小女人,并无高手的自觉,对萧月生深深依赖。
萧月生缓缓点头,轻笑一声:“不必担心,废了内功,我重新开始,很快会恢复的。”
刘菁低下对,露出修长的玉颈,稍微一想,臻首轻点,倒未怀疑丈夫的话。
自己的这一身深厚功力,仅是几个月的功夫便暴涨而得,有双修之法,很快会帮丈夫恢复功力的。
双修之术。乃他们夫妻二人的闺中私密。江南云与小荷却并不知。
江南云却知,师父有秘制的丹药,可以增加内力,若是不然,自己习武甚短,岂能如今地内力修为?
“师父。散功是否有危险?”江南云低声问。
萧月生摇头一笑:“不要紧。……到时,我会将寒烟阁布下大阵,外间之事,南云你多帮衬着你师娘。”
“是,师父放心。”江南云重重点头。
萧月生微微一笑,神情轻松,摆摆手道:“好了。你们退下吧,我要开始布阵了!”
三女依依不舍地离开。心头沉重,仿佛有生离死别之感。
转眼之间,寒烟阁缓缓弥漫起大雾,将整个湖面笼罩,南雨阁也变得若隐若现,看不清楚,似是仙境一般。
“怎么啦。怎么啦?”周晓雨自南雨阁中跑出来。娇声叫道。
她们陪着令狐冲三人玩了一圈西湖,颇是尽兴。最后赶回山庄来吃晚饭。吃过饭后,她们姐妹二人正在南雨阁三楼,跟师父说着话,敞开窗户,悠然的观赏西湖夜景,忽见周围起了雾,便跑出来打听。
刘菁江南云小荷三人心绪不佳,脸色不好。
江南云勉强一笑:“师父要闭关,布下了阵法。”
“噢,怪不得呢……”周晓雨颇是机灵,见她们神色不宁,心情不好,便不再纠缠,忙告辞离开。
萧月生的闭关,外表看来,对于观云山庄并无影响,江南云仍旧在临安城中,组建她的清平别院,已经找好了地址,数十个帮众已经来到临安城。
刘菁或在庄内刺绣,或是到西湖上,找苏青青玩耍,苏青青一手精湛的刺绣技艺,让她羡慕不已。
妙玉道长反而最是低调,一直呆在山庄之中,甚少出去,在山庄的后花园中练剑,或是回屋中打坐。
周晓晴周晓雨二人随在江南云身边,看着热闹,也帮她做一些小事,忙得兴高采烈。
令狐冲三人,听闻萧月生闭关,不再停留,第二日清晨,便告辞离开了观云山庄。
转眼之间,三四日已经过去,寒烟阁一直没有动静,让江南云她们暗自担心。
这一天晚上,她们吃过了晚膳,来到后花园地湖上休息。
湖上回廊上密密地挂着灯笼,照得纤毫毕现,亮如白昼,远看去像是一座火龙,在湖上蜿蜒盘旋。
湖面轻漾,将灯光映照,波光晃动,似是一块块宝石堆在湖中,整个后花园***阑珊。
弱水亭中,诸女围在当中的圆桌旁,手上各自拿着东西,或是绣花撑子,或是长剑,或是书卷。
厚厚的圆木桌上,摆放着一些果汁及点心,精致诱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这里建造的颇是简朴,没有以玉为桌,少了几分奢华,这一世,萧月生一心专注于天道,不想费太多的心思放在别处。
“刘姐姐,萧先生这么久了,为何还不出关呀?”周晓雨看了看雾气笼罩的寒烟阁,娇声问道。
她今晚穿着一件薄薄的粉红罗衫,清风吹来,泛起轻皱,似是湖水泛波,多了几分出尘之气。
江南云身着素淡地碎花襦袄,紧贴腰身,柳腰更显纤细柔美,她手上拿着一卷书,细细翻看,闻言抬头看了周晓雨一眼。
刘菁摇头苦笑,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萧先生行事周密,高深莫测,晓雨,莫要胡说。”妙玉真人横了弟子一眼,淡淡说道。
妙玉道长一身道袍,轻贴在身上,曼妙的身段儿若隐若现,她秀脸白里透红,虽是冷冰冰地,却横生几分妩媚。
“噢。”周晓雨吐着香舌,不敢再问。
这话却已勾起了刘菁的愁思,她定定看着雾气里的寒烟阁,黛眉轻蹙。明眸中一片迷离。
“师娘。不必担心,师父不要紧的。”江南云轻声道。
刘菁转身,明眸望她一眼,点点头,勉强笑了笑,但眼中的忧愁却掩饰不住。
按她所想。散去功力。并非什么艰难之事,满打满算,一天的时间,也已足矣,如今,三天过去,实在令人心忧。
此时。她忽然有些后悔,干嘛不跟着丈夫学一学奇门遁甲之术。省得如今干着急,却无法进去看看。
其余诸人看她的神情,皆横了周晓雨一眼,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徒惹人烦恼。
这三天,庄内诸人都不敢在刘菁跟前提起萧月生,一提到他。刘菁便心绪低落。满脸忧愁。
湖面倒映灯光,照在刘菁地瓜子脸上。轻轻晃动,斑驳陆离,仿佛刘菁地心绪一般。
“咦?!”江南云忽然抬头,望向西方的夜空。
众女也转头望去,却见西方天空正有一个烟花冉冉上升,半晌之后,“砰”地一响,声音巨大,整个临安城皆可闻得。
烟花爆响之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云朵,凝而不散,仿佛铬刻在夜幕之上。
约有半盏茶的时间,云朵渐渐变小,从外面慢慢缩成一团,最终变成了一个明亮的圆球,倏地一下落下来,仿佛一道流星匹过天际。
“师娘,是潘师伯那里遇险!”江南云转头对刘菁淡淡说道,神色从容,毫不慌乱。
“快去看看罢!”刘菁忙道。
江南云沉吟一下,最终摇头,道:“让小荷去足矣,我还是留在山庄罢。”
“南云!”刘菁大急,忽地站起身来,急促的走来走去,忽然停下来,道:“若是潘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师父会受不了的!”
江南云转头看了一眼妙玉道长,摇了摇头,道:“师娘,这一路上,小荷得师父亲自指点,武功猛增,足以应付,……我不能离开山庄,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庄内有阵法,别人闯不进来,放心罢,快去快去!”刘菁忙道。
江南云仍在犹豫,扫了一眼妙玉道长她们,沉吟片刻,看了看小荷,拉住她的小手,道:“小荷,你不得离师娘身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
“小姐放心!”小荷重重点头,明眸眨了眨。
江南云轻吁了口气,修长的娇躯站起,道:“师娘,那我去啦!”
刘菁忙不迭点头:“快去快去,千万照应好你潘师伯!”
“师娘不必担心。”江南云嫣然一笑,飘身而退,倏的一晃,消失在湖面上,不见了踪影。
“江姑娘的轻功,委实高绝,贫道望尘莫及!”妙玉道长摇头赞叹。
刘菁点头笑道:“但愿她能赶得及!”
江南云施展缩地成寸之术,转眼之间,出了山庄,身在空中,遥望了一眼山庄,总有些不放心。
她对于妙玉道长有些不放心,虽然她外面冷漠,内心柔和,但总是相交不深,万一真在此时发难,师娘又没有防人之
但又不想扰了师娘地静心,只能以传音入密之术,将自己的担心说与小荷听。
小荷本就机灵,又经历了一番追杀,已能独挡一面,想必不会让自己失望。
至于潘师伯地安危,她并不太担心,他身边的高手不少,一时半刻之间,不至于溃败。
夜风习习,她宛如一股轻烟,转瞬即逝,临安城墙高耸,她却如履平地,几次呼吸的功夫,已进了城,来到长沙帮总坛之处。
“嗯----?”江南云蓦的停在一间屋子房顶,自远处打量着长沙帮的总坛。
刀剑相交之声,嘶吼惨叫之声,喝骂诅咒之声,顺着夜风飘来,清晰入耳,热闹非凡。
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长沙帮总坛固然热闹,那里打斗正激,但这边却安静得有些异样。
她嘴角一翘,泛起一丝冷笑,身形一动,落到了地上,弯腰下蹲,两只纤纤玉手按在地面上,心神内敛,玉容端肃,玉虚劲沿着独特的经脉流转,周围一举一动,皆入耳中。
她施展的乃是天听地视**,与狗睡觉耳朵贴在地上一般原理,以内力催动,借助地脉,扩大耳力。
盏茶过后,她轻吁一口气,直起身来,拍拍玉手,抿嘴一笑,明眸泛出讥诮之色。
她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刹那出现在十丈开外,再一闪,已是接近长沙帮地总坛。
乍一踏进长沙帮总坛二十丈范围,“嗤”“嗤”厉啸声突兀响起,道道蓝芒在她眼前闪现。
江南云冷哼,身形一晃,蓦地突出十几丈,闪过暗器,随手一甩,十几道白光射出,在空中划着各种轨迹,悠悠飘动。
“啊”“呀”惨叫声接连在暗处响起,他们本是暗算别人,不想别人也出暗器,猝不及防之下,很难躲过江南云的天女散花。
一把棋子甩出,江南云没有停留,身形一晃,再次出现在十几丈外,接近了长沙帮总坛。
“回去!”两柄长剑突然出现,直刺而至,寒意凛然。
两柄寒剑倒映月光,映出两个神情狰狞地脸庞,精芒闪烁,死死盯着江南云。
江南云左右两手分别一屈一弹,两道白光射出,“嗤”然作响,叮叮两声,长剑落地,断为四截。
第212章 闪杀
这般近的距离内,以江南云的精深功力,寻常长剑,受不得弹指神通的一击。
两指弹出,她随之纵身上前,玉掌探出,轻飘飘的一按,两人眼睁睁看着手掌来到眼前,却反应不及。
玉掌印在两人胸口,身体顿时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砰”的落地,声息全无,二人身在空中,已然毙命。
将二人料理完,她未向前走,反而莲足一点,飘然后退。
“嘣!嘣!嘣!嘣!”泥土飞扬,一排短箭插在她前面地上,仅剩下箭羽露在外面,轻轻颤动,若是她刚才飞身向前,人在空中,并非定能挡得这般凌厉的短箭。
江南云扭头一看,前面站着十人,分成前后两排,个个手持弓箭,搭弓上箭,箭尖在月光下泛着阵阵寒芒。
她黛眉皱起,脸似凝霜,修长玉体紧紧绷起,明眸似秋水,波光一闪,瞥了前面众人一眼。
武林中人,动手拼杀,常用暗器,却罕有动用弓箭,因弓箭乃朝廷禁制武器,私藏弓箭,有谋反之嫌疑,动辄诛灭九族,使用此物,实是玩火**。
一个瘦高的中年人被十人围在当中,手执长剑,抚着颌下三缕清髯,淡淡望着江南云,朗声道:“来者可是江帮主?”
江南云微一点头,淡淡问道:“尊驾何人?!”
“哈哈,果然是你!”中年人脸色顿变,渐渐扭曲。
他缓缓放下抚髯左手,长剑一指江南云,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牙齿:“我是索你性命之人!……哈哈,打了徒弟,惹出师父。萧一寒啊萧一寒,今日便拿你这个弟子祭剑!”
“原来是家师的仇人,却不敢惹我师父!”江南云抿嘴一笑,巧笑嫣然,毫不生气,纤手如玉。轻捂了一下檀口,盈盈笑道:“哎……,也是,柿子总要挑软的捏,鸡蛋何必去碰石头呢?!”
中年人冷笑:“好一张利口。给我射!”
两排短箭交织成一张箭网,当头向江南云罩下,嗤嗤厉啸,转眼即到。防不胜防。
江南云身形一晃,刹那出现在十丈开外,施展出了缩地成寸之术,躲开箭网笼罩范围,冷哼一声,身形再闪,蓦然出现在他们身前。
容不得他们再次搭弓射箭,“铮----”寒霜剑出鞘。寒光一闪,周围顿时泛起几丝森冷。
她心中恼怒,今日换了别人,遭此埋伏。定难脱身,好在她的轻功极高,有所防备之下,即使弓箭,也奈何不了。
恼怒之下,寒霜剑绝不容情,一道寒光过去。抹过前面三人的喉咙。随即一黯,再次亮起。又抹上三人的喉咙。
她出剑奇快,众人根本反应不及,宛如呆笨的木头人,眼睁睁看着剑光及体,却无法避开。
“呃……”呻吟声中,六个人纷纷捂着喉咙,热血喷涌,抽搐着倒在地上,嗬嗬作响。
江南云玉腕一翻,轻抖寒霜剑,甩出一串血珠,提剑上前,再次斩杀其弓箭手。
她玉脸清冷,毫无表情,宛如冰川天女,明眸迷离,似是悲悯,似是痛恨,复杂难明。
“射!射!射!”中年人大声尖叫,歇斯底里,长剑挥舞,冲向江南云。
江南云冷笑,身形一晃,来至他跟前,一剑刺出,宛如闪电掣击,直刺其左胸。
中年人忽然一笑,身形蓦然一停,扭身出剑,奇快无比,一道蓝芒自剑尖射出,猝不及防。
“卑鄙!”江南云冷哼,左袖一拂,水云袖施展,薄薄地衣袖顿劲力遍布,将一枚银针挡住。
中年人神情一愕,似是没想到杀手锏会失效,转身便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用之身,再来寻仇。
“想跑?!”江南云眼中露出鄙夷,身形不动,屈指一道黑光射出,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乌黑的棋子在夜幕之中,肉眼难辨,又没有声息,防不胜防,这一招,乃是弹指神通进入第二层所致。
弹指神通本是桃花岛黄药师独家绝学,萧月生乃郭芙之婿,得传此技,他在此基础上,再行精研,更进一步。
小荷虽也会弹指神通,但功力所限,无法施展第二层,江南云也仅是刚刚及得上而已。
黑棋子无声无息的贴上那人背心,他身形一滞,僵硬一下,前冲之力仍在,顿时跌倒,脸朝下,吃个个狗啃泥。
既是师父的生死仇家,江南云毫不手软,身形一掠,自他身边经过时,剑尖一点,已是刺中其胸口,转眼飘过,纵向长沙帮总坛。
她身形快捷,一晃即过,眼前闪过一幅幅打斗的激烈场景,地下倒着数十个人,或是呻吟,或是昏死。
略扫一眼,便已发觉,倒在地上之人,几乎都是长沙帮的人,甚少有外人。
江南云心中一怔,不禁想到,难不成,竟是内乱?!
思忖之中,来到了总坛地大厅,身法轻盈曼妙,别人无所觉察。
入目所见,江南云心下一沉。
大亭之中,十余个衣衫各异之人围住了潘吼三个人,宋长老,任益谦,护在潘吼身后,不见其他人。
这十个人剑法精妙,却并未见杀手,反而像是戏弄一般,左一剑,右一剑,落在潘吼身上。
潘吼怒发如狂,不断的怒吼,却于事无补,丝毫躲不过刁钻阴损的长剑,浑身是血,须发俱乱,两眼布满血丝,似要瞪出眼眶。
他虽然受伤极重,浑身是血,但却并不致命。仅是皮肉之伤,反而他身后的宋长老与任护法,岌岌可危。
宋长老脸色苍白,脸颊赤红,如酒醉之态,身形迟疑。踉跄欲倒,却总坚持住,不曾倒下,一直护在潘吼身后。
任益谦护法身形枯瘦,此时面如金色。似是中了剧毒,两腿如同灌铅一般,却一步不离潘吼左右。
“这姓潘的倒也有几分本事,能让人这般死心塌地地替他卖命!”一个身形瘦削。颧骨高耸的高瘦之人嘿嘿冷笑,阴阳怪气的道,此人面相一看即知刻薄寡恩。
“一帮之主,若是这点儿本事没有,早就被人夺权了!”另一个高瘦之人点头道。
“兔崽子们,有种的,便杀了老子,莫要这般费事!”潘吼嘶声骂道。须眉皆张。
“嘿嘿,杀你?哪有这般便宜,你这条小鱼,要引大鱼上钩呢!”先前地高瘦之人冷笑。
潘吼双眼通红。恶毒的瞪着他们,仰天哈哈大笑:“你们武功低微,竟耍鬼魅伎俩,嘿嘿,我兄弟闭关练功,你们的一番心思,却是白费了。可笑啊。可笑!”
“谁说咱们找萧一寒的?!”那人好整以暇,不紧不慢的笑道。手上长剑“嗤”的一下,刺中潘吼左臂。
鲜血涌出,潘吼哼也不哼一声,宛如未觉,冷笑道:“不是为了他,又是找谁?!”
“听说,萧一寒有个大弟子,武功不俗,若是杀了她,不知萧一寒会不会高兴呀?”那人慢条斯理,笑吟吟地道。
“就凭你们?!”潘吼嘿嘿冷笑,一脸鄙夷。
“他杀了我兄弟,我便杀他徒弟,也让他尝一尝失去手足的滋味,再杀了你,他会更快活地,啊哈哈,哈哈……”他纵声大笑,手上长剑却更加刁钻。
潘吼面色一变,随即仰天一笑:“哈哈,人谁无死,我若死了,你也很快会下来做伴,倒也不寂寞,哈哈,痛快,痛快!”
“找死!”那人脸色一变,再刺一剑,刺中潘吼右臂。
“当啷”一声,长刀落地,潘吼赤手空拳,却理也不理臂上的伤口,任其流血。
但这一剑极重,他右臂再也举不起来。
“帮主!”宋长老焦急的叫道。
“无妨!一点儿小伤!”潘吼忙道,纵身扑上前去,左拳挥舞,悍不畏死。
江南云不动声色,并没有迫不及待地上前救援,她见识过世间黑暗,人心险恶,心肠已然冷硬,除了师父及师娘,对旁人并不甚关心。
隐在暗处,施展天听地视**,将周围地情形尽入耳中,除了厅中这几位高手,还有六个人隐伏在暗处。
江南云悄然一笑,敛息匿迹,慢慢移动,弹指神通第二层施展,六枚黑棋使出,竟一一建功,将六个隐伏的高手分别点中。
众人只觉眼前绿影一闪,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潘吼身边,伸手一拦刺向他的长剑,屈指一弹,“当”地一响,长剑断为两截。
散漫的众人神情一紧,长剑竖起,横于胸前,停止了对潘吼他们三人的戏弄。
“你们是找我吗?”江南云淡淡问道,玉手却不闲着,左掌轻拍潘吼背心,右手则点中宋长老,然后松手点向任护法。
任益谦退后一步,摇头:“不必。”
江南云也不勉强,知道他对于自己师父颇有敌意,也懒得理会他的心思。
她点穴极准,几指下去,潘吼与宋长老地伤口不再流血,这般旁若无人,众人气怒。
“你便是萧一寒地弟子江南云?!”颧骨高耸的中年人剑尖一指,冷冷问道。
“我是江南云!”江南云点头,明眸冷冷一瞥众人,哼道:“你们寻上长沙帮,意欲何为?!”
“哈哈,你既是江南云,那便好办了,诸兄,上吧!”中年人大笑一声,长剑挺身便刺。
十柄剑同时刺出,一言不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也曾打听了江南云地根底,知道此女诡计多端,身法高明,故要杀个措手不及。
半路上地埋伏既然没见效,丝毫无损,那自然是失败了,传言果然不虚,此女不好对付,打起精神,毫不废话。
江南云左手罗袖一挥,击在潘吼腰上,他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两丈远处,身形不变。
右手长剑出鞘,铮的一响,清越如龙吟,寒芒一闪,削向众人剑尖。
“嗤嗤嗤嗤”一溜寒光抹过他们剑尖,毫不停留,似是穿过一道道幻影。
众人大喜,觉得刺中了江南云,却见她安然无恙,笑盈盈的望着自己,长剑却没有刺中她身体。
低头一望,却见长剑俱已变成半截,剑尖已被削去,跌落于地。
趁着他们愣神之际,江南云蓦地一闪,出现在他们身前,长剑如寒电,奇快无伦,吻上了他们的咽喉。
两人见机不妙,矮头闪过,头顶发髻被斩断,披头散发,但正要动作,一抹寒光再次闪现,喉咙一寒,顿时憋气,眼前渐渐发黑,被慢慢吞噬……
江南云轻轻一甩,剑上一滴血珠甩落于地,她左右环顾,原本十人已无一人生还。
任益谦目瞪口呆,怔怔的望着江南云。
“潘师伯,我来晚了!……不要紧吧?”江南云上前盈盈见礼,娇弱曼妙,风情万种。
潘吼即使杀过不少的人,但见到她巧笑倩兮的风情,也不由心中泛出丝丝寒意,忙道:“一点儿小伤,不妨事的!”
第213章 毒发
江南云踏前一步,来到潘吼身前,玉手一伸,抓住了潘吼的右臂,潘吼虽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却来不及,江南云动作看似缓慢,却奇快无比。
一探其脉相,江南云的黛眉登时蹙了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不要紧,南云,小伤而已。”潘吼蛮不在乎的笑道。
“潘师伯,这可不是小伤。”江南云摇头,脸色郑重,看他一眼,淡淡道:“这支胳膊感觉不到疼痛吧?”
“嗯,麻酥酥的,反倒有些舒服!”潘吼点头,呵呵笑道。
“毒?!”宋长老脸色一变,沉肃下来。
江南云缓缓点头:“正是!”
说罢,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赤红如火的丹丸,递到潘吼跟前,道:“这是师父秘制的解毒丹,只是潘师伯你中毒太深,耽搁得太久,需得内力逼毒。”
潘吼苦笑,接过解毒丹,一摊双手:“我如今油尽灯枯,哪还有力气逼毒啊?!”
“便由我代劳罢。”江南云嫣然一笑,百媚横生。
任益谦一直冷眼旁观,神情冷漠,此时重重一哼:“猫哭老鼠!”
江南云眼波微转,轻瞥他一眼。
“任护法,莫要胡说,咱们进去说话!”潘吼急忙说道。
“潘师伯,你且进去,我收拾一下残局!”江南云嫣然笑道,身形一晃,消失在他们身前。
面对她鬼神莫测的轻功,任益谦一脸戒备之色,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
“任护法,南云的脾气可不小。你说话注意一些,莫要惹怒了她。”潘吼温声劝道。
“她有种的便将我一起杀了!”任益谦枯瘦的身子一,毫不示弱的冷哼。
“好啦好啦,快快止住伤势,这一次捡回性命,全靠南云了!”潘吼摆摆手,摇头叹道。
“若不是因为她,咱们长沙帮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任益谦不满地哼道。
“任护法莫胡说!”潘吼一下沉下了脸色。深深望他一眼:“若没有我兄弟,潘某早就见了阎王,如今还要蒙他两次三番的相救,岂能说出这样的话?!”
任益谦悻悻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进了大厅。
江南云宛如梨庭扫穴,身形一晃一闪。若隐若现,出现在激斗的人群中,或水云袖,或弹指神通,或是兰花拂穴指,没有一招之敌,仅是半盏茶的功夫,便已将来犯之人全部解决。
江南云这一转,心中有数,这一次。长沙帮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之后会势力大减。
进了大厅,江南云伸出玉手,指了指他右臂,笑靥如花:“潘师伯有事,弟子自然服其劳,千万莫要客气!”
“呵呵。好吧,待你师父出关,再跟他说。”潘吼呵呵笑道,虚心采纳。伸出了右臂。
江南云再探其妙,笑靥顿时收敛起来,黛眉蹙起,眼波闪烁明灭,明暗不定。
“江姑娘,帮主的毒怎么样了?”宋长老抚着白髯,竭力沉稳的问道。
此时经过调息。他呼吸平顺。脸色也好了一些,只是身上依旧有些狼狈。
“嗯。有些麻烦!”江南云蹙着眉头,摇头道:“我试试看罢,若是不成,只能请师父亲自出马了!”
说罢,她让人准备一个单独地静室,要替潘吼运功逼毒。
进了屋子,乃是潘吼平日的练功之用,安静非常,外面进来,需得摇动银铃。
“师伯,你的毒,可不是仅有一种!”江南云甫一进来,便沉声说道。
“嗯----?”潘吼顿时一眯眼,转了转眼珠:“此话何意?”
“潘师伯你早已中了毒,只是一直没有察觉罢了,若非刚才他们施毒,怕是还没发觉!”江南云缓缓说道。
潘吼脸色沉了下来,低头思索,半晌不语。
“这是一种慢性毒,每日加一点儿,很难觉察,如今,已是渗入了筋骨,师父的解毒丹,也是罔然。”江南云摇头叹息。
“何时会毒发身亡?”潘吼抬起头,慢慢一笑。
江南云抿嘴轻轻一笑:“师伯严重了,我师父会有办法的!”
“是啊,你师父神通广大,若是他在,自然会有办法的!”潘吼点点头。
“是呀。”江南云点头。
“但你师父何是出关?”潘吼苦笑:“待我毒发,他再出关,难不成还能让我返魂?!”
江南云娇叹一声:“唉……,师父行事,高深莫测,我可猜不到!”
“师伯,还是先将你右臂上的毒逼出来罢。”说罢,她一转身,右掌搭到了潘吼背心。
潘吼坐在椅子上,他如今内力枯竭,索性也不运功,任由江南云折腾去。
半个时辰过后,两人出了练功房,宋长老与任护法眼巴巴地等着,旁边还有程长者与张长老,见潘吼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不约而同的吁了口气。
江南云一抱拳,飘然离开。之间,回到了山庄。
山庄内一片宁静,没有如她所担心的情形,刘菁正等在她的南雨阁中,见她回来,忙问究竟。
南雨阁***通明,整个阁楼仿佛琉璃宝塔,绽放着莹莹光辉,色泽各异。五彩斑斓。
江南云坐下来,接过小荷递上来的茶茗,轻啜一口,便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罢,刘菁明眸闪动,修长的眉毛皱起,道:“南云,潘师伯的毒怎么办?”
“弟子也无能为力。且让他服着解毒丹,应能压制得住。”江南云摇头,放下茶盏。
“唉,也不知你师父何时能出关……”刘菁白皙如玉地脸上布满了担忧。
“师娘,师父受伤的消息,外面定是传开了!”江南云脸色沉重,缓缓说道。
“嗯----?”刘菁疑惑地望她。
江南云蹙着眉头:“师父受伤的消息传开来。他那些仇人,不会放过机会,趁机落井下石,前来寻仇!”
刘菁虽然单纯,却也敏锐,明眸一转:“你是说,这一次,他们是知道你师父闭关,所以才敢来对付你?”
“定是如此,以后的日子。还会有人不安份的!”江南云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又是几日过去,萧月生没有动静,仍没有出关,但潘吼却已毒发,只是靠着解毒丹,压制其毒性,护住其心脉。
但眼睁睁看着,他慢慢变了模样。
头发慢慢脱落。仅有如今的一半,脸上的肉慢慢消去,一日瘦似一日,几日之间。他已判若两人,神情萎靡不振,光采尽失,仿佛垂垂老朽。
刘菁心中急切,也顾不得避嫌,派江南云将潘吼接到了观云山庄,宋长老一直陪在他身边。须臾不离。
到了近两日。他精神更是不振,一天之中。几乎都在昏睡,江南云每日都为他运功逼毒,但效果不佳,仅能让他清醒一个时辰。
这一日,江南云再次帮他驱毒,一个时辰过后,她脸色苍白如纸,香汗淋漓,别有一番孱弱之美。
潘吼身上地毒越来越烈,她虽然内力精深,逼起毒来,却是吃力异常,这一次,已是竭尽全力。
潘吼在榻上缓缓醒来,宋长老忙拿了一个长枕,将他扶起,靠在长枕上。
此时的潘吼,头发全部脱落,眼窝深陷,脸颊几乎没了肉,看上去骷髅一般吓人。
“南云……”潘吼轻轻招手,缓慢说道,声音孱弱,不复原本地洪亮与豪迈。“师伯……”江南云坐到他身边,神情温柔。
潘吼微微一笑,轻轻叹息一声:“不用再帮我逼毒了……”
“师伯!”江南云娇嗔,白了他一眼,柔声道:“有返魂丹在,师伯不会有性命之忧,……等师父出关,定会有办法的!”
返魂丹是萧月生秘制的保命之药,不管多种的伤,服下此丹,便可护住心脉,吊住一口气,可支撑二十四个时辰。
如今,潘吼已经服下了两颗返魂丹,眼巴巴等着萧月生出关,他是散功关口,江南云不敢冒险惊动他。
刘菁如同热窝上地蚂蚁,在弱水亭中走来走去,一直望着寒烟阁地方向,盼望他忽然出现。
“唉……”潘吼缓缓摇头,苦笑一声:“命该如此,由不得自己,只是见不到兄弟一面,实在可惜……”
“师伯莫说这些话,师父会出关的!”江南云忙柔声道,明眸闪动,宛如西湖之水。
潘吼笑了笑,喘息几口,片刻之后,再次开口,低声道:“我走之后,长沙帮便交付给南云你了!”
“师伯!”江南云玉脸一沉,露出不愉,听他在交待后事一般,心中不祥之感越来越烈。
潘吼却仍自说自的:“你师父闲云野鹤,懒得理会俗事,只能辛苦你了,……至于,是什么人给我下的毒,也得由南云你来寻出来啦……”
江南云臻首摇动,摆手道:“师伯,待你伤好了,寻出下毒之人易如反掌,不必劳动我啦,切不可说这些丧气话!……放心罢,师伯你不要紧的!”
潘吼笑了笑,笑容难看,却带着洒脱,似是看透了生死一般,慢慢闭上了眼睛。
宋长老脸色顿变,忙伸手去摸他的脉相,发觉虽然微弱,缓慢,却很平稳,大舒了口气。
虽然解毒丹作用不大,但江南云对师父地丹药仍深具信心,摇头笑道:“师伯不会有事地。”
宋长者点点头,勉强一笑,看着帮主的模样,心头发酸。
傍晚时分,刘菁、江南云,还有妙玉道长师徒三人坐在弱水亭中,眼睁睁看着寒烟阁,个个神色沉重,没有什么心思说话。
“南云,你潘师伯那里还能坚持得住么?”刘菁一身素淡地月白罗衫,黛眉笼着轻愁,轻声问道。
这两天,她不敢去看潘吼,每次看到,都会心酸落泪,一直坐在弱水亭中,看着寒烟阁。
她不仅是担心潘吼地性命,也在担忧丈夫,这么多日子过去,早应该出关才是,莫不是有了什么意外?!
每拖一日,这份忧愁便越浓一分,几乎将她压垮。
“师娘,返魂丹的药效越来越弱,师伯那里情形不太妙。”江南云摇头,她脸色苍白,神色沉重。
刚刚才运功替潘吼逼了一次毒,这一次,她是靠着刘菁身上仅存的一颗培元丹,方能支撑下来。
第214章 施救
“唉……,你师父若是再不出来,潘大哥那里可危险了!”刘菁秀脸满是愁云,定定望着寒烟阁的方向。
“咦?!”江南云忽然一怔,轻呼出声。
刘菁也神情一动,忽的站起,忙转对问江南云:“动……动了?!”
江南云用力点头:“好像有动静了!”
她也站起来,身形一飘,自弱水亭中掠出,沿着湖上灯光辉映的回廊,在一片白雾前站定。
眼前的白雾不停的翻滚,仿佛煮沸了水在蒸腾,似是活过来了一般,越来越浓密。
刘菁与江南云并肩而立,紧紧盯着白雾。
雾气越来越浓,忽然一变,倏的收敛,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嘴,猛的用力一吸,将这些白雾全都吸到嘴里一般。
“大哥!”刘菁惊喜的娇唤。
雾气转眼间散尽,寒烟阁重现在二人跟前。
阁前的台阶上,萧月生静静而立,露出淡淡微笑,五彩的光辉照在他身上,将他映得如梦如幻,极不真实。
“大哥!”刘菁身形一动,倏然出现在跟前,纵身扑上去,奇快无伦。
她的功力比江南云更加深厚,轻功之妙,尤在她之上,只是平日里甚少施展,这也是萧月生的主意,要她尽量的藏拙。
萧月生伸臂一抱,将她搂在怀中,轻抚她柔顺光滑的秀发,凑到她耳边。温声笑道:“南云在呢!”
“嘤!”刘菁蓦然惊觉,大是娇羞,身形一闪,消失了踪影,躲进了寒烟阁中。
江南云秀脸通红。站在那里,明眸流转,狠狠白了师父一眼,眼波荡漾,喜意无论如何掩遮不住。
“师父……”见师娘离开,江南云慢慢上前,袅袅娜娜,到了萧月生身前。盈盈拜倒。
萧月生一摆手,温润的目光在她绝美的玉脸上一转,温和笑道:“南云。免了,进来说话罢!”
说罢,转身进了寒烟阁。
江南云紧跟在后,带着一股淡淡幽香。进了寒烟阁地二楼。
这里是一间宽敞的大厅,里面铺着厚厚的月白地毯,精美的小几,绣墩,窗前一张轩案。
此时。轩窗敞开,凉风习习,西湖上的***出现在窗口,仿佛一张活着地彩画。
萧月生站在窗口,负手于后,打量着西湖上的***,神情沉静。一双眼眸被映得油亮。
“师父。你的内功……?”江南云站在他身后,轻轻问道。明眸却波光粼粼,细细打量着师父。
“已经完全散掉了。”萧月生缓缓转身,微微一笑:“不必担心,不破不立,慢慢修炼便是了。林雷”
江南云发觉,师父好像矮了两寸,如今竟还不如自己高,她身材修长,在女子之中,已算是极高的。
而萧月生的身材,却是中等偏下,此时再矮两寸,头顶仅到江南云的眉额间。
她不由怆然,生生矮了两寸,骨骼变化,其中痛苦,可想而知,师父布下阵法,怕也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惨状罢……
她转眼一望,没见到刘菁,便问:“师父,师娘呢?”
“她说你有事要禀报,先出去了。”萧月生温声说道。
江南云一怔,忽然醒起,点头道:“师父,潘师伯中了毒,弟子无能为力,如今危在旦夕!”
“嗯----?!”萧月生“霍”的转身,双眼一眯,眼光如两道紫电横空,轰地劈到她心头。
她顿觉呼吸一促,几乎无法喘息,浑身阵阵发软,仿佛站在高山之巅,面对着天雷轰鸣。
这种感觉一闪即逝,将江南云吓出一身冷汗,清心诀瞬间启动,飞快的流转,浑身不适顿时消失。
“师父……”江南云满脸讶然,睁大眼睛望去,实在怀疑,师父量否散去了功力。
萧月生粗重的眉头微皱,脸上却已恢复平静,温声道:“如今情形如何?”
“师父还是去看看罢!”江南云缓缓摇头。
她对潘吼所说,待师父出关,便会有转机,让他振奋精神罢了,却心知自己所说乃是谎言,师父闭关,是为了散去功力。
没有了渊深如海地内力,即使师父有办法救人,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徒呼奈何。
“你是如何照应的?!”萧月生冷哼一声,狠狠剜了一眼江南云。
对于这个大弟子,他深知其性情,除了自己,世上诸人,她皆带着冷漠,心肠硬得很。
江南云默然,不敢反驳,只是低头不语。
潘吼静静躺在榻上,浑身皮包骨头,宛如一具骷髅,说不出的悲惨。
他如今皮肤都成了金黄色,仿佛变成了一尊佛像,微睁着双眼,看着藻井怔然出神,呼吸细弱,若有若无。
宋长老坐在榻前,微阖双眼,似是在打坐。
“宋长老……”潘吼干裂的嘴唇轻张,声音微弱。
宋长老睁开眼,忙轻声道:“帮主?!”
“唉……”潘吼轻轻叹息一声,眼神一阵恍惚,似是回忆往事,半晌过后,他眼珠转向宋长老,轻声道:“我怕是等不到我兄弟了……”“帮主莫胡思乱想,静心养伤,二爷很快会出关地!”宋长老忙摇头,微微笑道。
“我这毒。只是挨时日罢了……”潘吼自嘲的笑了笑,轻声道:“我放心不下的,还是咱们帮,我撒手一去,你便拥南云为帮主罢。”
“帮主。为何不让二爷做帮主?”宋长老不解地问。
他虽安慰着潘吼,但心中也慢慢绝望,眼见着帮主气息微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灯灭。
“他是不屑坐这个位子的……”潘吼轻轻摇头。
宋长老默然,叹息一声。
“我这一生,也算是活得快活自在,”潘吼仰头慢慢笑着。摇了摇头:“只可惜断了我老潘家地香火,愧对祖宗……”
“待帮主伤好了,也该娶妻生子啦!”宋长老点头笑道。
“可惜啊……”潘吼微微叹息。摇了摇头,忽然间,精神一振,双眼渐渐有了光彩。
宋长老心头一沉。不祥之感涌了上来,这是回光返照!
“宋长老,我想回去,死也死在咱们帮!”潘吼身子一动,想要坐起来。
“大哥。你哪也不能去!”萧月生的声音蓦的在门外响起,萧月生推门大踏步进来,沉声说道。
两步之间,他跨到潘吼床前,看过潘吼之后,转头冷冷瞪了江南云一眼,又转身。抓住潘吼枯瘦地手。笑道:“大哥,有我在。阎王是不敢收你的!”
“兄弟!”潘吼大喜,双眼露出亮光,呵呵一笑,微弱得很:“好,好,临死能见到兄弟一面,也就无撼了!”
萧月生摇头,微微笑道:“大哥莫说胡话,暂且休息,待会儿再说!”
说罢,伸手疾点,潘吼缓缓倒了下去。
“南云,你带我回去。”萧月生一招手,对江南云道。
“二爷……”宋长老忙道。
“宋长老不必担心,定会保住大哥性命。”萧月生微微一笑,淡淡而道。
见到萧月生的笑容,宋长老一颗心顿时定下来,慢慢点头:“帮主全靠二爷了!”
江南云走到萧月生身边,他伸手一揽江南云的柳腰,两人一闪即逝,施展缩地成寸之术。
寒烟阁地下面,有一个密室,位于湖水之下,极是幽静,乃是萧月生地丹室。
丹室中布着阵法,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够闯入。
转眼之间,他自丹室中出来,再次由江南云带着,回到了潘吼房中,此时刘菁已经在那里。
“师父,你要……?”见萧月生自怀中掏出一个简单的瓷瓶,倒出五颗雪白丹丸,顿时认出乃是培元丹,大惊失色。
培元丹地药效,凶猛无比,吃一颗下去,都要入定数日,催动吸收药力。
当初,若不是由师父亲自护持,施展功力压制药性,让它一点一点儿释放,她再动功催动,一颗培元丹下去,足以爆体而亡。
培元丹固然能够增长功力,但对于其它人而言,无异于烈性毒药,服下即死。
如今,师父竟一口吞下了五颗,实在骇人听闻,尤其是师父如今功力尽散,服下之后,无力压制,岂不是爆体而亡?!
“待会儿施法,你们切不可靠近!”萧月生摆摆手,微微一笑,神色笃定。
宋长老望向江南云,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妥。
江南云与刘菁俱是满脸忧色,摇头叹息,知道不能劝阻,只能浑身戒备,万一真地不妙,要出手压制。
培元丹服下,萧月生静静站立,半盏茶时间过后,他脸色缓缓变化,涨红如醉酒,一身青衫无风自鼓。
刘菁与江南云更是忧心,明眸紧盯着他。
萧月生身形蓦然启动,刹那之间,数步跨出,转了一圈,她们只觉眼前一花,竟捕捉不及。
如此数圈,他们只觉眼前一片残影,却看不清他的步伐,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动着他们。
虽然运功抵抗,却仿佛渺小无比,身不由己,无法抗拒,慢慢地被推动着,退到了墙壁之下。
随即,他们又感觉推力变成了吸力,似是以萧月生为中心,一道道气场漩涡形成。
刘菁与江南云还要好些,宋长老却是身形踉跄,忙紧抓住窗户,双手嵌入窗框中。
虽是如此,但地上的桌椅却安然无恙,纹丝不动,颇显怪异,但他们此时也顾不得观察,只是紧盯着萧月生。
走了数周过后,萧月生身形一缓,慢了下来,最终停在潘吼榻前,双手一慑,潘吼凌空而起,悬停在半空中,俯身朝下。
这一手,江南云自问也做不到。
“咄!”萧月生双掌结印,似是拙火,又似是无畏,一连串的手印结出,由头顶落下,慢慢印上潘吼背心。
“砰!”仿佛无形的劲力炸开,江南云三人再也支撑不住,浑身气血翻涌,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三人站在屋子外面,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砰砰作响起,仿佛能够感觉到一股莽莽苍苍的力量,正在屋中弥漫,不由的心怀悲怆苍凉。仿佛过了数年之久,终于房门被拉开,萧月生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边带着血丝,衣衫前襟尽被染红,看上去惨烈之极。
“师父!”“大哥!”江南云与刘菁同时惊呼。
萧月生步履蹒跚,摆了摆手,冲宋长老一笑:“大哥已经无碍,你去看看罢。”
江南云顾不得其他,一步上前,将他扶住。
第215章 赴约
萧月生推了她一把,摆摆手,示意不必搀扶。
江南云却紧咬红唇,露出倔强之色,仍扶着他,他的脸色实在吓人,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宋长老急步走进去,萧月生长吁了口气,慢慢往后花园走,想回到寒烟阁。
“师父,我帮你调息一下罢!”江南云没好气的说道。
萧月生摇摇头,呵呵一笑:“这一次,能将你潘师伯救回来,总算是苍天保佑!”
江南云忙打断他:“师父,还是少说些话,先去歇息罢!”
她心中甚是气恼,恨萧月生不知自惜,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如今气息微弱,显然受伤不浅。
想想便知,他本就散去了内功,全靠着培元丹的药力支撑,培元丹那狂暴的药性,他内力全无,岂能受得住?!
“不可对你潘师伯提起我受伤!”萧月生叮嘱江南云道。
“知道知道啦!”江南云连忙点头,黛眉紧蹙着,不耐烦的催促他赶紧去调息,莫再耽误。
三人回到寒烟阁。
三楼的练功房内,屋中***通明,亮如白昼,温暖如春,地下铺着月白的地毯,周围是轻纱幔帐,低低垂下,一阵风吹来,幔帐飘拂,带着几分温馨。
萧月生盘膝坐在榻上,神情平静,江南云坐于他身后,右手掌心轻抵他背心,神情庄肃端严。
她一身月白罗衫。微阖明眸,垂帘观心,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似是观音大士一般。
萧月生脸上紫气若隐若现,不复原本的氤氲之态。偶尔飘过,似是极不稳定,随即消逝。
随着运功时久,江南云修长的黛眉慢慢蹙起,眉宇间泛着疑问与不解。
但正在运功疗伤,江南云又不能说话,以免分师父的心,故只能将疑惑放在心底。
刘菁坐在两人身边。紧抿着薄厚适中地红唇,明眸如不,紧盯在萧月生脸上。
她不时轻轻叹息一声。萧月生受伤甚重,不能以双修之法医治,还好江南云如今的内功不浅,难免帮得上忙。不必他慢慢调息。
慢慢的,萧月生与江南云两人渐现异状,江南云头上渐渐升起了袅白气,白气先是极淡薄,后来逐渐变浓。
到了后来。白气蒸腾,她喘息声加重,额头香汗淋漓,涔涔而下,滴到了丰盈的**上。
再后来,喘息如风箱,颇是吓人。她身子微微颤抖。乌黑发亮的秀发被打湿,贴于粉背。
刘菁见势不妙。顾不得怕惊忧她,盘膝坐到她身后,玉掌伸出,按在江南云地背心,缓缓渡去内息。
她内力雄浑,虽然不敢用力,仅是丝丝真气推出,江南云却如久旱逢甘霖,很快平息下来,呼吸匀长,香汗消去。林雷
一个时辰过后,萧月生微微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刘菁放下手,江南云也慢慢放下玉掌,双手在空中结印,做了一个收势,开始闭眼调息。
刘菁没有什么感觉,直接下了榻。
萧月生解座下榻,冲刘菁比划了一下,两人慢慢走出屋子,来到旁边的房间。
这间屋子与刚才迥然不同,地毯是粉红色,幔帐亦是粉红,整间屋子弥漫着浓浓的女子气息。
这是刘菁的闺房,平常萧月生甚少来此,两人多是在二楼的卧室休息,而这间屋子,算是刘菁单独的房间。
“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刘菁一进来,便焦急的问。
“已经无碍,菁儿不必担心。”萧月生摇头轻笑,大手伸出,拍拍她香肩。
“大哥,你怎么闭关这般久,可是让人担心死了!”刘菁娇嗔着白了他一眼。
“事世难料,我也没想到会费这么大力气。”萧月生呵呵笑道,平和而亲近。
刘菁也慢慢感觉到了丈夫地变化,仿佛更多了几分温暖的气息,更能亲近了。
两人说着话,还没多说几句,江南云匆匆赶了过来,她仅是稍加调息,便忍不住心中好奇,赶了过来。
“南云,你内力进境不大,是不是偷懒啦?!”萧月生劈头便头,轻哼一声。
江南云白了师父一眼,眼波流转:“师父,这些日子我哪有时间练功呐?!”
“南云说得不错。”刘菁在一旁笑道:“潘大哥中毒,南云一直替他运功逼毒,极是辛苦!”
萧月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想到了潘吼所中地毒。
刘菁与江南云二女与他朝夕相处,已是了解,摇头一叹,没有说话。
“南云,知道你潘师伯中的是什么毒吗?!”萧月生冷哼一声。
江南云摇头:“这毒诡异得很,弟子从未见过!”
“这种毒,名叫玉肌断魂散,原本是出自四川唐门,没想到,它还存留于世!”萧月生摇头叹息。
“唐门?”江南云有些惊异,明眸泛出疑惑,好像并没有听到这么个门派。
“唐门乃四川有名的大门派,以暗器与毒药独傲当世,传承了数百年,如今却已是没落了,唉……”萧月生轻轻叹息,感慨世事无常,聚散有定。
“是,弟子会去好好查的。”江南云点头,随即又道:“师父,你地伤……?”
“不要紧,慢慢调养便是。”萧月生摆摆手,满不在乎。
“师父……!”江南云气急,明眸狠狠瞪着他,道:“这般伤势,万耽搁不得!”
“是啊。大哥,还是治伤!”刘菁也跟着说道。
“好罢好罢,你们去探望一下潘大哥,我马上疗伤!”萧月生无奈的点头。
江南云与刘菁这才露出笑意,两人直接将他拉回隔壁屋子。让他安心疗伤,她们自会处理其余事。
“南云,你师父一丝内力也没有了?”走在湖上的回廊上,刘菁担忧的问江南云。
夜风徐来,灯光之下,江南云衣袂轻飘,脸白如玉,她黛眉挑了挑。轻轻摇头:“师父地情形怪得很,好像没有内力,但又好像有一股莫名地力量。我只能隐隐感觉,却弄不真切!”
弱水亭中,妙玉真人与周晓晴周晓雨已经等在那里,迎上二人。周晓雨兴高采烈,娇声道:“江姐姐,听说萧先生已经出关啦?!”
“师父已经出关,刚才为给潘师伯治伤,正在调息呢。”江南云点头轻笑。温柔盈盈。
“那潘帮主他……?”周晓雨明眸睁大。
“潘师伯已经无碍,我正要去探望。”江南云笑道。
“那我也去看看罢?”周晓雨大是好奇,忙说道。
“好呀,一起去罢。”江南云点头,对于师父的神通,大是自豪,恨不能满天下都知晓。
几人来到潘吼的屋中。见到宋长老正端着一碗粥往里走。见到她们过来,须眉皆笑。
“宋长老。潘师伯已经好了吧?”江南云笑盈盈的问。
“哈哈,托二爷地福,帮主他没事了!”宋长老哈哈笑道,忙一侧身,示意五人进屋。
“可是弟妹与南云,快进来罢!”屋中传来洪亮的声音,乃是潘吼所发。
众人进了屋子,潘吼正坐在榻上,虽然脸庞仍旧吓人,双眼却精芒四射,神采奕奕,招手让她们过去。
“师伯,恭喜!”江南云笑靥如花,巧笑嫣然的上前,带来一股淡淡幽香。
潘吼呵呵笑道:“没想到,我老潘命大,我有兄弟在,阎王也不敢收老子!”
妙玉真人暗自一撇嘴,脸上却不露什么痕迹,对于萧月生地傲然,她实在看不过眼。
虽知萧月生武功强横,但她从未亲自见识过,自然有几分不信,加之她一向自负极高,故颇是不服。
“大哥,先前地情形,可是吓人!”刘菁脸露微笑,拍拍胸脯,一幅心有余悸的神情。
“哈哈,我也以为,马上就去见我爹了呢!”潘吼哈哈大笑,声声音洪亮,丝毫不像受伤之人。
“帮主,先喝粥吧!”宋长老见他们说起来没完,粥就快凉了,忙端了上去。
潘吼对江南云抱怨道:“我已经完全好了,浑身是劲,可宋长老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下榻,实在憋气!”
“师伯你可是将宋长老吓坏了呢!”江南云抿嘴轻笑。
“呵呵,你师父如何了,我见他好像不太妥。”潘吼接着问道。
“师父用力过度,正在调息呢。”江南云笑盈盈地道。
“唉,也是!”潘吼点头,又摇头叹息:“……将我的小命生生拉回来,岂是一件易事?!”
江南云微微一笑,转开话题:“师伯,你可不能呆得太久,帮中地人们怕也为你担心呢!”
“是啊,他们正担心呢!”潘吼脸色一变,露出一丝冷笑:“他们是担心我还不死呢!”
“帮主!”宋长老忙道。
“宋长老,这里都不是外人,也不必讳言!”潘吼摆摆手,冷着脸,眼中闪着寒光:“竟然被手下人暗算了,潘某这个帮主实在无能!”
“潘师伯,这种毒药,可非寻常,需得仔细探查。”江南云低声提醒道。
“放心,我吃一次亏,自然得一次乖!”潘吼拍着胸脯,摆手笑呵呵说道。
对于江南云,他极是亲切,若不是江南云拼命运功帮他驱毒,即使有解毒丹,也支撑不到萧月生出关。
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清亮地湖水,萧月生站在画肪之前,一切尽收眼底。
他一身青衫,站在船头,迎风飘动,虽相貌平常,但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飘逸之气,仿佛神仙中人。
江南云身着桃红罗衫,剪裁合度,将修长丰盈的娇躯紧紧裹住,透出隐隐的诱惑。
来到萧月生身边,江南云玉手一拂耳边青丝,明眸眼波闪动,望向萧月生:“师父,苏姐姐的邀约,你一向是推辞地,为何这一次偏偏答应了?”
“今时不同往日,我也想见识一下群豪的风采!”萧月生轻哼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自从萧月生闭关以来,临安城风起云涌,很多武林人物暗中赶了过来,热闹得很。
苏青青的歌喉,乃是临安城中一绝,即使是冠芳阁的头牌晴雪姑娘,也逊之一筹,人们自然想要见识一番。
只是苏青青架子极大,深居简出,从不见生人,没有好词好曲,也不会唱,加之有青花帮的庇护,至今仍无人强邀得动。
但她地船外,却是很多武林人物停留,便是想就近听到她美妙的歌声。
江南云忙点头:“嗯,也该杀杀他们的威风了!”
她却是明白,那些武林人物,分成两种,一者先前是听到了师父受伤消息,想过来报仇,另一些人,则是看热闹的。
第216章 插曲
萧月生如今的容貌,恢复了平常,看上去年纪甚轻,但眉宇之间,却透着淡淡的沧桑,貌由心生,便是如此。
苏青青这次邀约,已经言明,并未请其余人,仅是青花帮的帮主宋梦君与他。
她的朋友甚少,深居简出,一直呆在湖上,却闭帘不见生人,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武林侠士,一概不见。
若是寻常人,早被逼迫,但她的名声传遍临安城,其玉洁冰清,深为士子们所敬,再者有青花帮的庇护,但能够维持至今,却也令人实在惊奇诧异。
苏青青能够独善其身,与萧月生不无关系,惊鸿一剑萧一寒之名,无人不知,他手书一幅额匾,上写“半湖水光”四个大字。
有这四个字镇着,武林群雄,竟无一个敢冒犯。
清风吹拂,波光粼粼,萧月生静静站在船头,低头思索,清亮的波光照在他脸上,江南云看着师父的侧影,呆呆出神。
虽然替师父运功疗伤,但师父的修为,她仍一片模糊,内力确实全废,又似有莫名的力量,古怪得很。
画肪慢慢悠悠的行驶,渐渐靠近湖心。
忽然之间,数艘画肪自不远处钻出来,向萧月生包围而为,四面八方,呈一个圆形,虽然隔着甚远,江南云却已觉察。
她内力深厚,加之清心诀,直觉敏锐之极,已觉察到身上被敌意的目光扫过。
“师父!”江南云惊醒,转头四顾,明眸一瞥,黛眉蹙了蹙,忙走到萧月生身旁。低声道。
萧月生似是仍在思索,未曾发觉,江南云心下一沉,看来,师父的内力果然全废。耳目已然迟钝许多,远不及自己。
“师父,有人冲咱们来了!”江南云扯一把萧月生衣袖,以目光示意,轻声嗔道。
“嗯----?”萧月生粗重的眉毛皱起来,转头一看,冷哼一声:“有人迫不及待了!”
江南云扫了一眼疾速驶来的众多画肪,约有十几艘,齐齐驶来,极是壮观。她轻掠秀发,转头笑道:“师父,你进舱去吧,杀鸡焉用牛刀,我来应付即可。”
萧月生横了江南云一眼,知道大弟子担心自己,哼道:“怕他们伤着我?”
“嘻嘻,师父神功无敌,岂是宵小之辈能伤,这点儿小事。^^不值得你出手罢了!”江南云抿嘴扑哧一笑,嘻嘻道。
“看看他们是什么人再说罢。”萧月生不置可否。
说话之间,十余艘画肪近到眼前,丝毫没有减速之势,直冲着萧月生的画肪而来。
“他们想撞船!”江南云玉脸一沉,冷哼一声。身形一飘,掠了出去,踏着水波,仿佛一片羽毛,轻盈盈飘至一艘画肪上。
画肪里面钻出五个人。身形魁梧结实,朝江南云扑过去,手上长刀出鞘,在阳光下闪着寒芒,煞气惊人。
江南云冷哼一声,身形一晃,蓦的出现一个残影。随即一道红光闪过。仿佛一条红色匹练绕他们一周。
他们身子齐齐怔住,长刀擎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人已经化为了雕像,一动不动。
江南云的身影消失不见,已钻进了画肪之中,随即,画舫忽然一缓,仅是缓缓飘荡,不再有冲力,依靠惯性前进。
她很快钻出画肪,踏着水波,飞向另一艘画肪,想在重施故技,将画肪弄瘫痪,避免相撞。
画肪地窗户忽然推开,扑天盖地的暗器罩向踏波而行的江南云,阳光之下,银光闪烁,偶尔有蓝芒闪过。
江南云身形一退,倏的荡开,似是一片荷叶随风轻荡,暗器“哗哗哗”落入水中,水波四溅,惊走了附近的鱼儿。
江南云脚尖一点,靴尖轻踏水波,猱身复上,水波似是平地一般能够借力。
如此高绝地轻功,画肪内的诸人大惊失色,忙不迭的掷出暗器,参差不齐,却是更加凌厉。
江南云玉脸一沉,没想到这帮人忒也无耻,玉体腾空,左脚尖一点右脚背,顿时身体旋动,越来越快,似是一个电钻般射向画肪。
画肪内暗器齐出,遮天蔽日,寒星点点,如同密密麻麻的雨点儿,冲着她罩下来。
暗器射到她身边,却纷纷飞出,似是遇到一股漩涡,被甩了出来,她身形极快,眨眼即到,直接自窗户射进去。
“呀!”“啊!”惨叫声不断响起,余音不绝,在湖面上飘荡出去。^^
清晨的西湖,湖水泛波,阳光明媚,一片宁静,他们的惨叫格外的响亮。
画肪很快停下来,江南云身形一晃,并未接着制止其余画肪,而是跃回萧月生身边,笑道:“师父,如何?”
“手脚不甚利落!”萧月生摇头一笑。
江南云抿嘴一笑,明眸流转,轻白他一眼,转头望向疾驶而来的其余几艘画肪,玉掌缓缓向前推出。
掌风所至,水面塌陷,波纹传散开去,自家的画肪倏然一荡,猛的加快,冲向静止地两艘画肪,恰到好处避过撞击。
“停!”“停!”喝叫声纷纷响起,随即是“砰砰”之声,撞击之声极响,“喀嚓”声中,木头折断之声随即响起。
萧月生与江南云站在船头,看着他们狼狈的相撞,摇头一笑,幸灾乐祸。
船虽相撞,他们纷纷跳入湖中,抱着湖上的浮木,往那些没有撞坏的画肪游去。
“师父,是否饶他们性命?”江南云眼中冷芒一闪,转头问道。
萧月生稍一沉吟,摆摆手:“算了,咱们走罢!”
江南云点头,犹有不甘的横了湖中挣扎的众人一眼,那些人一看即不知善茬。放了他们,怕是留了后患。
画肪继续向前。
“师父,他们是天狼帮的人!”江南云眉头微蹙,摇头叹道。
萧月生微笑点头:“他们的龙头被小荷宰了,副龙头也死在你手上。他们岂能不急眼?”
“如今已是不死不休,师父还要放过他们?”江南云不解的望他,师父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算了,凡事留一线生机。”萧月生摆摆手,也不解释,这一次散功,他对于世间法则隐有所悟。
江南云虽然不解,却也不再问,眼前出现了一片画肪,将整个湖面遮住。似是来到了陆地一般。
大大小小的画肪,颜色各异,装扮各不相同,仿佛百花齐绽,争奇斗艳。
他们以圆形排列,当中一艘画肪,方圆十几丈,空空荡荡,仿佛湖上地一个小岛,正是苏青青的画肪。
“各位。请让一下,我要见苏姑娘。”江南云抱拳娇声道,声音不大,却似在他们耳边响起,缓缓传开。
她的嗓音糯软柔润,带着荡人心魄的魔力。众人听了,只觉说不出的舒畅,心神一荡,便有些蠢蠢欲动。
但这些人都是武林豪杰,对于武功极是敏感。江南云如此功力,他们岂能不察,默思一下,打消了邪念。
“你是哪家小娘子,为何见苏姑娘?!”有一个大汉大声喝问,看到江南云站在萧月生身边,仿佛小鸟依人。一看即知。二人关系亲密,应是夫妻。
江南云明眸一扫。波光潋滟,玉脸一寒,轻哼道:“我乃苏小姐所邀客人,你们又是何人?!”
苏青青画肪门帘一掀,袅袅娜娜走出一道人影,身材曼妙窈窕,曲线诱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罗衫,扬声道:“是萧先生,江妹妹吧,快快进来!”
旁边地众人识得,此女乃是青花帮地帮主宋梦君。
先前,他们初到临安城,对于临安城中的帮派极是轻视,小小一个地头蛇,能有多大能耐。
但自见识过青花帮的实力,他们方知,临安城竟然藏龙卧虎,高手极多,不能轻易得罪。
尤其青花帮的帮主宋梦君,看似娇娇怯怯,却是武功高明,远非寻常高手可及。
如今,宋梦君亲自发话,他们自然不敢再行为难,乖乖的让出一条路,让萧月生他们进去。
江南云轻拍一掌,湖面泛波,画肪荡起,悠悠飘了进去,众人见此,不由暗叫一声,怎么又出了一个少女,武功也绝高。
“萧先生!”宋梦君站在船头,抱拳一礼,玉脸紧绷,冰清玉洁,英姿飒飒,别有一番风情。
萧月生抱拳回礼,淡淡一笑,踏步上了画肪,江南云紧跟在他身后,转头扫了众人一眼。
隔着十几丈远,他们地目光依旧炙热,仿佛恨不能以身相代,登上画肪。
“此人姓萧,究竟是什么人,这般大的脸面?!”有人心中不服,冷哼着问道。
这是一艘极大的画肪,船头聚着十数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各不相同,却俱是眼中精芒四射,非是庸手。
“就是就是,也忒气人啦!”有人附和。
“他?你们不知道他是谁?!”一个削瘦的中年男子惊诧地问。
一个雄壮的大汉双眼冷光一闪,哼道:“怎么,他还是什么大人物,咱们必须识得?!”
“他姓萧,大伙还猜不出他是谁?!”削瘦的中年人没有在意,惊诧地望向众人。
“莫非,他是……?”一个中等身材地青年恍然。
“正是萧一寒!”削瘦中年人缓缓点头。
周围顿时一静,随即嗡嗡作响,议论纷纷。
人的名,树地影,惊鸿一剑萧一寒,乃天下间绝顶的高手,出道至今,从未一败。
“他不是受伤了吗?看起来可不像!”有人疑惑的摇头。
“就是,他不赶紧疗伤,反而来赴这等约会,难道是活得不耐烦了?!”
削瘦中年人沉吟了片刻,忽然道:“大伙儿说,他受伤的消息,会不会是萧一寒自己散布出去地?!”
“不会吧?!”人们纷纷惊叹,却又觉不无可能,这一招,可是歹毒得很呐。
宋梦君眼神冷冽,甚不友好,萧月生似若未见,带着淡淡笑意,踏进了画肪内。
“见过萧先生。”苏青青自绣墩上站起,盈盈一礼。
她尖俏的下颌,宛如白玉所雕,杏眼桃腮,明艳不可方物,身子又娇弱不禁风一般,这般一礼,惹人怜惜。
她上身一件碎花的对襟短袄,下身素白的月华裙,迈步之际,环佩叮当,极是悦耳。
“苏姑娘不必多礼。”萧月生虚虚一扶,笑道:“在下可受不得如此大礼。”
“若无先生的题字,小女子岂能这般自在?”苏青青抿嘴轻笑,她开始时,请萧月生题字,仅是佩服他书法已臻化境,并未想及其它。
但武林群雄蜂峰而至时,却秋毫不敢犯,她方领教了这幅字的莫大威力。
萧月生摇头一笑,坐了下来,小香端盏上来。
宋梦君横了他一眼,拉过苏青青与江南云,低声说话,故意冷落萧月生。
第217章 试探
萧月生坐在窗前,伸手推开窗,湖水波光粼粼,映亮了他的眼,清风徐来,江南云她们轻声说笑之声如一阵清风般传入耳中,宛如天簌悠悠
外面画肪上众人看到了窗户打开,纷纷睁大眼睛,想一睹苏青青的风采,不想见到的竟是一个男人脸庞,顿时破口大骂。
随即,似是有人提醒,骂声戛然而止。
萧月生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摇了摇头,转过身,将窗户重新关上。
“苏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罢?”萧月生端起案上茶盏,轻抿一口,慢慢放下。
苏青青五官精致绝伦,宛如一件艺术品,令人赞叹造化之奇,将天下之秀聚于一身。
她秀脸带着笑意,娇美如一朵百荷绽放,听到萧月生发问,脸上的笑意渐敛,臻首轻点:“萧先生,小女子确实遇到了难事。”
说罢,轻轻一摆手,小香自矮几上拿起一张帖子,轻手轻脚送到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抄手拿起帖子,打开一看,眉头皱了起来,轻哼一声:“嵩山派?”
“正是,嵩山派的仙鹤手,小女子实在得罪不起!”苏青青轻轻叹息一声,幽幽之状,惹人怜惜。
萧月生似是没有看到,江南云风情万种,变化多端,他早已免疫,皱眉摇头。江南云走过去,自师父手上抽过来,一瞧之下,黛眉顿竖,煞气凛然,娇哼道:“又是嵩山派!”
“萧先生,也不知你的字。对于嵩山派是否有用?!”宋梦君淡淡瞥一眼萧月生,似是轻蔑。
若是旁人如此神情对萧月生,江南云早就生怒,此时却抿嘴一笑,乐得看热闹。
萧月生抬头望了一眼宋梦君,并未生气。摇摇头:“嵩山派若是怕了我一幅字。那整个嵩山派必会被武林群雄所耻笑,再难抬对做人,故他们是不能退缩,……宋姑娘身为一帮之主,如此浅显之理,也应知晓罢?”
宋梦君轻哼一声,点头道:“我自然明白。但若是真的事不可为,我也不会白白送死!”
她此话潜在之意,自是置疑萧月生的震慑力并不够强,否则,即使嵩山派,也不敢为了脸面而得罪他。测试文字水印1。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也。萧某佩服!”萧月生抱拳一笑,笑得极淡,看不出真假。
宋梦君明眸紧盯着他,想看他的话是敷衍还是真心。只是萧月生目光温润,平静得如一潭水,毫无波动,看不出深浅。
她冷哼一声,转头不看,心中甚是不服。
“萧先生,你说。我如何是好?”苏青青明眸盈盈望着他。软弱不堪的模样。
萧月生轻轻一笑,摇头道:“能镇得住嵩山派的。也仅是少林武当而已,只是他们一是和尚,一是道士,却不会过来凑热闹。”
江南云拿着帖子,玉脸冰冷,娇哼一声:“仙鹤手陆柏……,他地胆子倒是大得很!”
嵩山派的人,江南云曾杀过,且也曾与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对了一掌,对其功力心中有数,陆柏在她面前,实是大人面前的小孩子而已。
“萧先生,让江妹妹过来陪我,可好?”苏青青嘤嘤问道,一幅怯生生的表情。
萧月生瞥了一眼江南云,见她意动不已,略一点头:“嗯,有南云在,我也放心。”
宋梦君在一旁暗自一撇嘴,这个男人实在没有风度,不知是装傻,还是真的傻,木头一般,竟没有听出苏青青的求助之意。
若是自己,早就承担下来,亲自留在这里相助,哪还用苏青青开口求助?!
江南云放下帖子,拉起苏青青地小地,嫣然笑道:“苏姐姐,这般小事,还需劳动师父做甚,我跟师父说一起便是啦!”
“我听人说,嵩山派如今越发强势,即使是少林武当,也略逊一分,若是贸然将妹妹你卷进来,我实在于心不忍。”苏青青摇头,轻轻叹息,露出歉疚之色。
“嘻嘻,小小的嵩山派,哪有这般严重?!”江南云嘻嘻一笑,摆摆玉手:“况且,咱们与嵩山派,本就不对付,也不差这一次!”
“怎么,妹妹你与嵩山派有怨?”苏青青一怔,似是意外。
宋梦君也瞧了过来,走到江南云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寒霜乍破,微微一笑:“江妹妹,我听说,嵩山派可是睚眦必报,妹妹能够安然无恙,实是了不得呀!”
江南云点头一笑:“嵩山派确实手段阴损,防不胜防。”
随即轻哼道:“若没有师父,我也差点儿着了他们的道!”
“怎么回事,说说罢!”宋梦君大是好奇,斜瞥萧月生一眼,拉拉江南云的胳膊。
苏青青也露出好奇的目光,紧盯着她。
江南云看了师父一眼,见他正前过身去,望着湖水静静出神,便娓娓道来。
宋梦君与苏青青听得感叹不已,江南云口才便给,抑扬顿挫使用极妙,让二人一阵悬心,一阵放心,时喜时忧。苏堤之上。
清风吹拂,柳枝款款摆动,婆娑起舞,柳絮飘动,被风卷着,慢慢落到清亮的湖面上。
江南云衣袂飘拂,宛如仙人,静静走在萧月生身边,让周围地众人一阵羡慕。
“师父,难道不想救苏姐姐?”江南云转头,明眸盈盈投在他脸上。
萧月生摇头一笑:“苏姑娘的武功,足以应付,不必那般热
“师父,我曾试探了一番,却没有试出来,苏姐姐真的会武?”江南云疑惑道。
萧月生点头:“她精通一门敛息之决,又冰雪聪明,你试探不出,也是理所应当。”
“那她为何隐瞒此事?”江南云黛眉轻蹙,摇头道:“想来,苏姐姐身上有一个大秘密罢?”
“嗯,离她远一点儿为妙。”萧月生点头。
江南云抿嘴轻笑一声,笑盈盈的望着他:“师父,我听宋姐姐说,苏姐姐那里,从不接待男人的,你可是第一个哟!”
“受宠若惊!”萧月生横了她一眼,仿佛她比自己还要高兴一般,实在难以理解这个大弟子脑子里想些什么。
“站住,萧一寒!”忽然后面传来一声断喝。
萧月生转头皱眉,身后是一个高瘦如竹竿似的中年男子,手持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寒芒。
他脸庞狭长,布满了疤痕,似是青春痘所致,双眼精芒四射,站在那里,渊亭岳峙,一派高手气度。
“你可是萧一寒?!”他长剑一指,大声喝问。
江南云玉脸顿时沉了下去,冷哼一声:“萧一寒也是你能叫得,尔是何人?!”
“在下湘潭一剑韦如风,前来领教萧一寒的高招!”那人傲然而道,长剑微颤,微眯双眼,紧盯萧月生。
江南云勃然而怒,踏前一步,冷冷叱道:“无名小足,也佩挑战我师父?!”
“小娘皮多嘴!”韦如风大怒,他自视极高,被一个女人这般叱责,却是首次,忍不住还嘴,却没有动剑之念。
江南云斜睨他一眼,冷哼道:“你可是与我师父有仇?!”
“不曾!”韦如风摇头,一颤长剑:“在下素闻惊鸿一剑地大名,想要看看,是否名不符实!”
萧月生挥挥手,示意江南云退下,温声道:“无怨无仇,在下从不与人动手。”
“今天,你不动也得动!”韦如风哼了一声,长剑倏的递出,看似轻巧,速度极快,眨眼便刺到萧月生眉前。
“叮”一声清脆之响,江南云脸间寒霜剑出鞘,轻轻将其撞开,冷哼道:“你这人好是无礼!”
“嘿嘿,原来是真的,萧一寒你果然受了重伤!”韦如风退后一步,收剑归鞘。
萧月生眉头一轩,淡淡一笑:“怎么,尊驾是来试探我的?”
韦如风摇头:“韦某不屑如此,只是你如今受了伤,我胜之不武,改日再拜会!”
说罢,转身便走。
萧月生一摆手,制止江南云地身形,淡淡道:“不必理会。”
“可……师父,他不怀好意,岂能这般饶他?”江南云跺脚娇嗔。
萧月生洒然一笑:“不必着急。”
第218章 比试
“师父,万一他们真的一齐涌来,可如何是好?”江南云没好气的问道
看着师父淡然的笑意,她心底的怒气腾腾的向上冲,他也太过冒险,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如今刚废了功力,万一那些人耍阴谋诡计,……不堪设想!
萧月生一眼看透弟子的心思,拨开拂到自己脸上的柳枝,转头轻轻一笑:“为师即使废了内力,也不惧他们!”
见江南云明眸斜横,一幅不信的模样,萧月生摇头一笑:“回去咱们比一比!”
“好呀,我倒要瞧瞧师父的真本事!”江南云娇哼,转身一扭柳腰,踏着一尘不染的软靴,昂首挺胸而去,一步迈出十余丈,甩开了萧月生,转眼间消失于苏堤上。
萧月生摇头一笑,这个江南云,脾气越来越大了,他慢慢踱步,悠悠晃晃的回到了山庄。
山庄大厅空荡荡的,没有人,萧月生直接穿过大厅,经过一个月亮门,内院中一片安静,小荷正在修剪着地上的茵茵绿草。
内院中种了一些绿草,是萧月生特意弄的草种子,又移植了几株桃树,如今都长得茂盛。
“老爷,小姐去后面啦。”小荷听到他进来,直起柳腰,小手指指后花园方向,抿嘴一笑。
萧月生点头,径直走过去,温声道:“小荷,让你再找两个人帮忙,为何一直拖着?!”
小荷放下剪刀,伸手掠了掠秀发,轻轻摇头:“老爷,我做得过来,人多了家里太乱!”
“这些粗活。且让别人做去,你跟着夫人便是。”萧月生蹲下来,伸手抚着整齐的绿草。
“不用,”小荷摇头,低低说道:“……老爷,我喜欢做这些粗活。”
萧月生眉头一轩。慢慢摇头:“我却不信!”
“真的!”小荷忙道。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轻声道:“做这些时,我什么也不会想,心里很舒服,宁静得很。”
萧月生微微一怔,温润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摇头轻轻一叹:“你呀……”
“咳咳!”圆润悦耳的咳嗽声忽然响起,二人抬头望去,江南云正倚着月亮门,绝美的脸上似笑非笑。测试文字水印6。
小荷秀脸一红,忙道:“老爷,你快去吧!”
萧月生转头瞪江南云一眼,哼道:“阴阳怪气。……走!”
说罢,站起起,踩着茵茵绿草,朝江南云走去。
“嗯哼!……师父。我来得不是时候吧?”江南云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似笑非笑的道,秋水般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闭嘴!闭上嘴!”萧月生横她一眼,跨过月亮门,沿着芳草绕匝的小径,朝后花园而去。
小径东面是花圃。西边是竹林。环境清幽。
花圃之中,百花齐绽。各种花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地香气,沁人心脾。
竹林簌簌作响,小拇指粗的青竹轻轻摇晃,自有一股悠然与飘逸。
萧月生软靴踩着鹅卵石小径,在花香缭绕之中,慢慢的往前走,神情悠然。
江南云抿嘴一笑,横了他一眼,并未跟上去,反而跑到小荷身边,凑到她耳边,窃窃私语。
小荷听得脸颊通红,直红到耳根,便要逃走,却被江南云拉住,无法挣脱。
她虽功力深厚,比之江南云,仍逊几筹,只能胡乱摇头,不想听她羞人的话。
她见势不妙,被逼无奈,不再任人宰割,反戈一击,稍微一提萧月生,她这个大弟子好像不仅仅是弟子啦,比夫人管得更宽,江南云便落荒而逃。
过了花圃,在假山间,小溪上走过,萧月生踏上了湖上的回廊,慢慢踱步,步履轻盈而悠然。
一阵清风掠过湖水,挟着一丝丝凉气,吹在脸上,凉泌泌的,清爽无比。江南云自小荷处逃开,玉脸红通通地,比花圃里地玫瑰还要娇艳几分,明眸波光荡漾,清清亮亮。
见到师父正优哉游哉的踱步,她不由一恼,娇哼一声,跺了跺脚,又想到了师父的安危。
临安城中风起云涌,皆是为了寻师父的麻烦,他倒好,废了内力,却仍这般无忧无虑,丝毫不知珍惜性命。
扶着朱木栏杆,江南云黑亮的眼眸一转,抿嘴一笑,恨恨的瞪了萧月生的背影一眼。
她调气凝神,缓缓抽出腰间寒霜剑,身形一纵,飘然而起,掠过湖面,朝回廊上地萧月生扑去。
萧月生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舒畅,忽听一声清喝:“师父,看剑!”
萧月生脚下一踩,横移一步。
江南云只觉眼前一花,师父已然移形换位,心中吃惊,怀疑是否失去了功力,手腕轻翻,剑尖变向,刺向萧月生左臂。
她身法极快,寒气森森,寒霜剑似是一道电光,看其出剑之势,似是取萧月生性命一般。
如今临安城可不太平,那些人敢来寻仇,定是有几分本领,虽不如自己的剑法,但高估总没有坏处。
萧月生脚下不停,再跨一步,蓦的横移,似乎本就站在那里,右手轻轻一搭。
江南云眼前一花,未能看清,玉手一热,落入他大手中,随即,她只觉手上一麻,长剑已到了萧月生手上。
她脚尖一点,猛的后退,如离弦之箭。
萧月生没有追击,只是信手一甩,长剑划出一道白虹,直射江南云,快得她来不及躲避。
自从修炼玉虚诀以来,她功力猛进,身子变得轻盈若羽,身法奇快,世上罕有人及,从未尝过避无可避之事。
她心中吃惊,清心诀流转,并未慌乱,在空中一顿身形,右足尖一点左脚背,蓦的折回来,轻盈飘落至萧月生身前。
寒霜剑划出一道白虹,最终射进江南云柳腰间的鞘内,精确无比,让人捏一把冷汗,稍有偏差,柳腰便会挨上一剑。
“师父,好身手!”江南云嘻嘻一笑,玉脸一幅若无其事神情,看也不看寒霜剑一眼。
萧月生横了她一眼,哼道:“怎么,以为为师不中用了?!”
“嘻嘻,哪能呀,师父闭关以来,弟子一直摸不清深浅,想要探一探嘛!”江南云嬉皮笑脸地摆手。
“你这话说得,似乎从前知道为师深浅似的!”萧月生轻哼一声,摇头转身,踱步而去。
“师父,我可不服!”江南云待他走了十几步过去,娇笑一声,皓腕翻转,玉指间拈起一枚黑棋子,屈指一弹,悄无声息的射出。
萧月生宛如后背生眼,信手一抄,黑棋子被他收去,手腕一翻转,屈指一弹,嗤的一声厉啸,刹那间出现在江南云跟前。
江南云猛地矮身,一缕儿秀发飞起,棋子恰擦头顶而过。
转头看了看棋子消失的方向,江南云咋舌不已,却并未灰心,手腕一翻,指间出现三枚白子,屈指一一弹出,迅如流星。
萧月生手上飞出三枚黑子,嗤嗤嗤声中,分别击中来袭的白子,同归于尽。
“师父,你到底失去内力了没?”江南云身形一晃,探掌击出,娇声嗔道。
“收拾你,何须内力?!”萧月生轻哼,抬臂一挥手,似是手挥琵琶,潇洒自如,清雅曼妙,竟比女子更美上一分。
江南云手掌一麻,已是被他拂中,大觉诧异,竟没有看清师父的手何时沾到自己。
她撤掌后退,玉虚诀流转不息,不断的抵挡臂上的内力,阵阵酥麻,似是朝全身蔓延。
玉虚诀流转之下,竟仅是堪堪抵住他的内力,这股内力虽然轻微,仅是细细地一小股,却怪异绝伦,她地内力竟有白雪遇沸水之感。
萧月生伸手一拍她手臂,江南云顿觉周身一轻,那股内力宛如灵活的老鼠,钻回了他手中。
“师父,好怪地内力!”江南云惊诧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这是为师重练的内力!”
“唔,怪不得……”江南云点头。
虽然中了一记兰花拂穴指,但也察觉出,师父的内力浅薄,但身法与力量却丝毫无损。
第219章 客卿
她远黛般的眉毛蹙起,沉思半晌,臻首轻摇,仍觉师父不足承受别人的围攻。
萧月生一眼洞穿她的心思,淡淡笑了笑,忽然踏出一步,瞬间出现在她眼前,轻一探掌,“铮”的一声,宛如龙吟般清越激扬,寒霜剑已在他手上。
倏的后退两步,站定,长剑横于胸前,左手捏剑诀,食指轻轻抚过清亮的剑脊,似是叹息:“南云,看招罢!”
说罢,身形拧动,顺势一送,两人之间仿佛没有距离,剑尖直接递至江南云胸前,她能感觉到剑尖寒气森森。
“好剑!”江南云来不及避开,纤纤玉指蓦的伸出,屈指一弹,精确的弹在剑脊处。
萧月生微微一笑,手腕微一用力,长剑颤动,江南云只觉弹在一团棉花上,待要再用力,剑尖已抵在她白玉般的脖子上,寒气自喉咙渗入,周身彻寒,不敢乱动。
收剑而立,萧月生屈指一弹长剑,铮然作响,清越悦耳:“为师虽然散了功力,剑法却并未损及!”
“是,师父!”江南云无奈的叹气,恨自己太不争气。
以前一直以为是师父仗着功力深厚,所以自己一招也接不住,如今看来,自己却是差得太远,望尘莫及。
她忽然有所觉,转身望去,南雨阁中,飘然走出一个道姑,道袍之下,身材窈窕曼妙。
她面如桃花,红润雪白,神情却是冷若冰霜,一双丹凤眸子开阖之间,比西湖之水还要清亮几分,正是妙玉师太。
“师太。”江南云扬声笑道。
妙玉师太盈盈走来。似是在水面飘动一般,转眼间绕着回廊走到江南云身前。
她仅是淡淡一瞥萧月生,随即望向江南云,红润的檀口微张:“刚才在楼上看到,江妹妹好武功!”
“师太见笑了。”江南云抿嘴一笑,瞥了江南云一眼。笑道:“在师父手下。仍走不出几招!”
她的神情,丝毫没有沮丧,反而兴高采烈,让妙玉师太看得莫名其妙,转头望向萧月生。
萧月生目光温润,神情平和,冲她略一点头。似是见礼。
“萧先生的武功,贫道也是佩服的。”妙玉师太神情冷淡,口气也冷淡得很。
“不胜荣幸。”萧月生呵呵一笑,寒霜剑向前朝江南云一递,拍拍巴掌:“我先回去。”
说罢,冲妙玉师太抱拳一礼,转身便洒然而去。
妙玉师太玉脸一寒。为其无礼而恼怒。
“师太,莫要见怪,师父性子便是如此。”江南云忙嫣然笑道,替萧月生陪不是。
师父如今变了气质。不似原本那般威严凛凛,让人不敢侵犯,变得洒脱随和,像是换了一个人,但这般情形,落在别人眼中,说不得便是傲然不羁。测试文字水印9。
“好了。南云。不必替他遮掩!”妙玉道长摇头,看了他消失之处。哼道:“本想说几句话,他却走了!”
“道长有何吩咐?”江南云忙道。
妙玉道长神情淡然,道:“在这里已经呆得太久,我该回山了。”
“道长要走?!”江南云讶然道。
妙玉道长轻哼一声:“这一阵子,多有烦扰,你师父又不甚欢迎,何苦在此自讨无趣?!”
江南云顿时苦笑,摇头道:“师太何不多呆一阵子,此处风景甚好,修性养性,再好不过!”
她心中暗笑,本就是师太她先对师父横眉冷对,师父也颇有性格,丝毫不因妙玉道长之美而谦让几分,反而更加高傲,两人每次相见,总是剑拔弩张,好似天生便是对头。
“见到你师父,心绪岂能好得了?!”妙主道长毫不客气的哼道。
江南云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沉吟了一番,点头道:“我会将道长的话转告师父地!”
“随你!”妙主道长点头,转身蹁然而去。
她刚消失,小荷飘飘而至,笑道:“小姐,齐少侠过来啦。”
“齐少侠?……他来做甚?”江南云远黛般的眉毛一蹙,狠狠剜了小荷一眼。
“说是奉潘师伯之命,请小姐你过去。”小荷抿着嘴,笑盈盈的回答道。
看到她的笑意,江南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点头,装作没看到,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齐元翰一身宝蓝长衫,长剑负于背后,面如冠玉,斜长的双眉直入两鬃,一双眸子灼灼发光,英气逼人。
他双手端盏,坐得笔直,透着凛凛傲气,静静地品茗,双眼闪动,若有所思。
江南云飘然而入,带着一股淡淡幽香,双手一抱拳,神情淡淡地,道:“齐师弟!”
“元翰见过江师姐!”齐元翰手忙脚乱的放下茶盏,自椅中站起,抱拳还礼。
江南云一拂云袖,袅袅娉娉的坐下,明眸盈盈望他:“不必多礼,……齐师弟可是有事?”
齐元翰望她一眼,只觉两潭秋水,深不见底,明亮而深邃,忙转开目光,道:“元翰奉家师之命,请江师姐过去一晤。”
“可有什么事?”江南云淡淡问。
除了萧月生,江南云对世间男子实是缺乏好感,即使是师伯潘吼,仍不例外,心中颇是冷淡。
“师父没说。”齐元翰摇头,露出几分憨气。
“走罢。”江南云瞥他一眼,盈盈站起,袅袅而行。
齐元翰忙跟在她身后,落后一步,鼻间幽香缭绕,沁人心脾,精神为之一震。天地间的一切都变得温柔旖旎。
跟小荷打了一个招呼,见她笑盈盈的模样,江南云狠狠瞪她一眼,却不敢多说。
长沙帮总坛
潘吼一身黑色劲装,身形挺拔,英姿勃勃的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中。身旁坐着宋长老。须眉皆白,微阖双眼,似睡非睡。
听到脚步声,潘吼神情一动,忽地站起,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宋长老亦步亦趋地跟着。仍垂着眼睑,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
他们未走到门口,江南云与齐元翰走了进来,她双手抱拳,笑靥如花,笑道:“潘师伯。小女子来啦。”
“南云,快快进来!”潘吼哈哈大笑,侧身一引,示意请她向行。脸上满是欢快之意。
“师伯先请。”江南云巧笑倩兮。
潘吼没再客气,大步走在前头,坐到太师椅上,呵呵笑道:“南云,请你过来,却是有一个请求。”
江南云盈盈坐下,动作优雅曼妙。她露齿一笑:“师伯但请吩咐便是。”
“呵呵。那我便先说,你可斟酌一二。”潘吼哈哈笑道。
江南云点头。明眸如水。
“我想请南云你来做长沙帮的帮主。”潘吼笑道。
江南云伸出纤纤素手,想要端起茶盏,闻听此言,顿时停住,摇头笑道:“师伯莫要开玩笑!”
潘吼面色沉肃下来,认真问道:“南云,可能答应?!”
见他的神色,江南云黛眉轻蹙一下,摇摇头,毫不迟疑:“师伯,太抬举南云了,愧不敢当!”
“南云,莫要跟我闹虚的,……清平帮可比长沙帮大得多啦,只怕是屈才了呢!”潘吼不悦的道。
江南云仍旧摇头:“师伯说笑了,除了师伯你,长沙帮还能有谁镇得住?!”
潘吼露出苦笑,摇头叹道:“你说这话,可让我惭愧,若我真能镇得住,也不会被人下了毒!”
江南云只是摇头,绝美地玉脸神色坚决,丝毫没有商量地余地。
看她如此,潘吼大失所望,苦口婆心劝了一会儿,见江南云丝毫没有松口之意,不由哼道:“南云,若你不答应,我便去找你师父说说!”
江南云嫣然一笑,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笑道:“师伯,你可莫要害我,一帮之主,可不是什么美差,还是算了罢。”
“那你难道忍心让我这个师伯受苦?!”潘吼笑道。
江南云明眸一转,盈盈眼波自齐元翰俊脸上掠过,抿嘴轻笑,道:“齐师弟英姿勃发,如初升朝阳,……师伯还是再等两年,让齐师弟当家作主罢!”
潘吼呵呵笑道:“那不如你先做几年,让元翰在一旁学着点儿,待你也厌了,便让他做。”
齐元翰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师父与江师姐两个人,好像对这个帮主之位毫不在意,推来推去,说出去,怕是没人相信。
他脸色不甚好,长沙帮乃临安城三大帮之一,实力雄厚,身为帮主,权高位重,但二人竟毫不在意,实是异数。
“师伯,纵使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做这个帮主地!”江南云最终娇哼道。
两人争来争去,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斗得不亦乐乎,丝毫不像是师伯与师侄。
“……唉,那好,我也退一步!”潘吼定定看她半晌,见她神色坚定,无奈摇头,叹道:“客卿长老,如何?”
江南云远黛般的眉头再皱,想要拒绝,守着师父,闲时到西湖上找好姐妹游玩,其余时间,用心练功,这才是她最想过地日子。
潘吼抢在她开口前,慨然道:“南云,难不成,一点儿不给我这个师伯面子?!”
“那……我先回去禀报师父,由他裁决,如何?”江南云无奈的道。
“好!”潘吼大声点头,兴高采烈,心中笃定,这个南云,实在难缠,兄弟便容易说话多了!
萧府后花园
清晨,阳光明媚,鲜花上的露珠闪着光泽,宛如一颗颗钻石,晶莹剔透,生机勃勃。
萧月生站在花圃之中,动作缓慢,舒展大方,宛如后世的太极拳,但并无太极的飘逸,沉涩厚重,似乎身陷泥沼之中。
空气中隐隐传来轰隆声,似是春雷在遥远天际滚动,若隐若现,若有若无。
随着他动作地伸缩,雷声一隐一现。
江南云一身桃红色劲装,秀发高挽,玉颈更显浑圆修长,高雅如骄傲的天鹅。
她站在秋千旁,眸子紧盯萧月生,蹙眉沉思,觉察到了师父地异样,心中惊异,仔细观察,犹难以置信。
玉脸被阳光一照,雪白晶莹,肤下莹光隐隐,似是有一道光华在流转。
萧月生缓缓收功,隐隐地雷声消散,让江南云肯定心中猜测。
她玉脸装做若无其事,免得被师父笑大惊小怪,抽起秋千上的毛巾,递过去,笑道:“师父,妙玉道长走了,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落落地。”
“莫让自己闲着,多练功便好了!”萧月生用毛巾轻拭额头,横了她一眼。
“我也没偷懒呀,师父!”江南云叫屈,红唇微嘟。
萧月生看也不看,转身便走,哼道:“没偷懒而已,却也说不上勤奋!”
“师父师父,莫忘了,今天要去见苏姐姐的!”江南云在身后扬声叫道。
“知道啦。”萧月生朝后摆摆手。
第220章 杀丁
西湖
早晨还有阳光,但到了此时,竟是小雨蒙蒙,连绵不绝,说不尽的缠绵。
苏堤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张张油伞颜色各异,宛如朵朵鲜花绽放,别有一番景致。
萧月生与江南云师徒二人打着油伞,慢慢走在苏堤上,不时的与人擦身而过,发觉游人多是佩带着兵器,或是刀,或是剑,即使被油伞挡着面孔,彪悍气息仍扑面而来。
“师父,今天可是热闹得紧!”江南云抿嘴一笑,偎在萧月生身旁,笑靥如花。
她一笑之下,容光焕发,周围的阴霾仿佛被冲散,天地大亮。
萧月生一手擎着油伞,微微一笑,步履从容,慢悠悠而行,似乎前来游览风景,兴致颇高。
两人来到堤坝下,凭着脸熟,方才找到了一艘画肪,踏上画肪,朝向湖心驶去。
他们站在画肪的二楼,推开窗户,远远望去。
靡靡小雨随风吹进来,打湿了窗户,二人并肩站在窗口,迎着清风与细雨,欣赏西湖雨景。
远远的,一堆画肪密密麻麻的凑在一起,没有了道路,船与船之间,几乎一步能跨过去。
“师父,咱们跳过去吧!”江南云无奈的摇头。
略微这么一看,围在这里的画肪,怕是没有五十艘,也有四十艘。想要让他们让出道路,根本不可能。
“嗯。”萧月生点头。
两人下了楼,画肪已经靠上了画肪群地最边缘,一步跨出,便上了旁边这艘画肪。
也没跟画肪上的主人打招呼,因为画肪里已经没人,顺便踏上了另一艘,如此这般,一艘一艘跨过去。转眼之间,来到了最中心位置。
二人经过之处,画肪多是无人,因为画肪主人都凑到了画肪群中心位置,聚在那里看热闹。
靠近中心的几艘画肪,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二楼上窗户大开,一张张面孔露在外面。丝毫不在乎雨丝。
画肪群形成一个圆。但让开了一个方圆十余丈远的圆。大圆套小圆,圆心之上,一艘画肪静静而立。
萧月生与江南云忽然飞身而起,凌波而行。萧月生玉手揽着江南云柳腰,宛如神仙眷侣。
人们纷纷惊呼,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此画肪,要知此画肪内女子虽弱不禁风,但画肪上悬有一幅额匾,乃惊鸿一剑萧一寒手书。但凡有敢擅闯。必会受萧一寒的追杀。
这个规矩,当初在十八里铺宋老爷子那里得到验证。从此之的,武林群雄人人忌惮。
两人落足于画肪上,一身白衣的小香自里面挑帘出来,娇俏清纯。
“咦,宋姐姐没到吗?”江南云明眸一瞥,自挑开的门帘看到屋内,没见到宋梦君地身影。
“见过萧先生,江姑娘,”小香裣衽一礼,嘟嘴摇头:“……宋帮主没来!”
江南云转头望向萧月生,照理来说,宋梦君应已早早过来,为何忽然不见人影。
萧月生微微摇头,他也不知,眉头动了动,沉吟着走了进去。
乍进屋里,清香飘来,两瓶鲜花放在窗下的书案上,散发出淡淡香气,让屋内清新而温馨。
“萧先生,江妹妹!”苏青青正坐在案前,放下笔,转身见礼,案上摆着几张宣纸,上面满是梅花小楷。
屋内清凉,她穿着一件桃红的夹袄,月白素淡的襦裙,似是刚嫁人的小媳妇一般妩媚。测试文字水印1。
“苏姐姐还能静心练字,好定心呢。”江南云盈盈上衣,一把拉住她,不让她施礼,相偕走到案前,低头打量宣纸。
“我心里慌乱,只能用这个法子。”苏青青亲自端茶送盏,无奈的叹息。
萧月生坐下来,接过茶盏,不管烫不烫,轻啜一口,温声道:“宋帮主没来,有些蹊跷。”
“可能宋姐姐有事缠身,来不了吧。”苏青青柔柔点头。
萧月生想了想,摇摇头:“……南云,你去看看罢。”
“师父,说不定,是因为师父你来,所以宋姐姐才不来呢!”江南云抿嘴一睨他,似笑非笑。
师父剑法超绝,但毕竟内力已废,重练的内力浅薄,她不放心单独留师父在此,宋梦君固然是好友,但与师父比起来,孰轻孰重,不想而知。
“……!”萧月生瞪她一眼。
江南云抿嘴一笑,摇头道:“师父,宋姐姐不来也好,嵩山派势大,虽然奈何不了师父,青花帮却受不住。”
苏青青点头附和:“是呀,萧先生,宋姐姐是一帮之主,自然心怀帮中兄弟,……况且,她知道有先生在,也放心。”
萧月生摇摇头,不再说话,微微沉思。
虽然与宋梦君一直闹着别扭,但据他所观察,宋梦君心高气傲之极,这般场合,无论如何都会过来,免得在自己跟前示弱。
但却又不能对江南云说出自己的担心,免得再被她一通笑,说自己自作多情,自己落花有意,人家流水无情。
小雨连绵,不断地落下,如缠如绵,细而不绝,天上没有阳光,看不出时辰。
画舫内点着灯光,温暖而柔和。
萧月生坐在窗下轩案前,捧着一本书在读,窗口敞开,外面地细雨飘入,打在他地脸上。
江南云与苏青青则拿都会一本琴谱。乃是萧月生所赠,慢慢研究,铮铮琴声不时响起。
画肪之外,人们看了半晌,竟没有见到正主儿现身,纷纷鼓噪,嵩山派不是要来人吗,为何还不出现,莫不是临阵退缩啦?!
于是。众人齐齐鄙视一番,又有些谅解,明知道萧一寒剑法奇绝,偏偏为了面子而招惹,实在划不来。
萧月生放下书卷,伸了个懒腰,自口窗向外看了看天色,对抬头望过来地二女道:“已近晌午。想必是不会来了。回去吃饭罢!”
“师父!”江南云登时一急。
“你暂且在这里。我回去!”萧月生起身。
“萧先生,便在这里吃罢,容小女子献丑一二,如何?”苏青青站起来。眼波盈盈,柔声说道。
萧月生摇头一笑,转身对江南云道:“南云在此足矣,我饭后需得小憩,在此有些不方便。”
他将窗口敞开,便是为了避嫌,午后小憩。若是躺下来。定大损苏青青的清誉。
江南云忙道:“师父,我也回去罢。”
“你若回去。嵩山派的人来了怎么办?”萧月生淡淡问道,哼道:“放心罢,我足以自保!”可……”江南云大急。
“好啦!”萧月生眼中紫电一闪,宛如实质,屋内顿时一滞,空气仿佛凝固,被重重挤压。
江南云不敢再说,白玉似地脸庞露出隐隐忧虑。
萧月生横她一眼,对苏青青淡淡一笑,抱拳一礼,转身挑帘,飘然而出。
“师父,剑!”江南云身形一晃,出现在船头,解下腰间寒霜剑,轻轻一推。
长剑悠悠飘到萧月生身前,他探手取下,直接挂在腰上,冲江南云点点头。
他转身脚尖一点,身子冉冉而起,仿佛虚空蹑步,在空中走了几步,来到最靠近的画肪上。
画肪上众人神色凛然,纷纷抱拳,称“萧大侠”。
这一手轻功,他们自愧不如,心下暗自疑惑,莫不是萧一寒的内伤已愈?
萧月生冲众人抱拳微笑,显得亲切随和,脚下不停留,一边拱手,一边踏向另一艘画肪。
“萧大侠,听说嵩山派的人要来,是不是真的?”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
萧月生正踏上第二艘画肪,闻言转身,点头一笑:“这位朋友所言不非,在下也是敬候嵩山派大驾的。”
“那他们为何不现身,莫不是怕了你萧大侠?”有人笑问,人们跟着发出哄笑。
嵩山派地强势,身为武林群雄,早已不舒服,只是敢怒不敢言,如此场合,可痛快发泄。
萧月生摇头一笑:“嵩山派大侠们贵人事忙,可能有事缠身罢。”
说罢,他不再说话,身形加快,一步跨出,几有数丈,一隐一现之间,直接掠过数艘画肪。
如此神乎其神地轻功,众人前所未见,皆睁大了眼睛,直觉匪夷所思,心下暗笑,可怜自己以为萧一寒受伤,有机可乘,若能击败他,必然天下扬名,如今想来,实在浅薄。
江南云站在窗口,看着师父施展轻功,震慑群雄,不由叹了口气,师父怕是在强撑着吧……
萧月生回到自家画肪上,一掌击出,湖面塌陷,画肪飞射而出,宛如离弦之箭。
踏上苏堤,小雨靡靡,轻风飘送,湖面上仿佛轻纱飘拂,低垂地柳枝似在婆娑起舞。
他腰间悬剑,不疾不徐,任由小雨飘到自己脸上,随即被蒸发掉,脸庞一直干干净净,滴水不沾。
快要走到下堤之处,他身形一定,转头望向西头,入目所见,宋梦君正施展身法,如一阵风般冲过来。
一眨眼的功夫,宋梦君已到他跟前,萧月生眉头微皱,打量着她。
鬓发散乱,脸色苍白,隐露愤怒,双颊赤红,却是病态之红,右手持剑,左手捂着腰间,隐隐血痕渗出。
见到是萧月生,她停下身形,明眸一亮。却随即黯然,高耸地胸脯剧烈起伏,转身便要继续走。
“宋帮主,慢着。”萧月生温声道,见宋梦君神色冷漠,萧月生不以为意,他一眼便可看透她心中所思所想,温声道:“谁在追你?”
“……嵩山派!丁勉!钟镇!”宋梦君本不想说,与他温润的目光一触。却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萧月生眉头一蹙,心思瞬间百转,隐隐明悟,嵩山派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说话的功夫,两个黄衫之人疾如奔马,来到二人身前,双眼紧盯着江南云,精芒四射。手上长剑紧握。便要动手。
这两人有一个萧月生却认得。正是嵩山派的托塔手丁勉,另一个中年人,手持长剑,不瘟不火。却是眼生,想必便是那个钟镇。
虽未见过此人,却已闻其名,嵩山派地十三太保,大名扬武林,陆柏与费彬折在他手上,再加上被魔教所杀地汤英鹗。十三太保仅余十人。九曲剑钟镇位居其一。
“丁大侠,别来无恙?!”萧月生抱拳。淡淡说道。
丁勉转头一瞧,面色一变:“咦,是你?!”
钟镇本紧盯着宋梦君,听得师兄地语气,转头望萧月生一眼,又望向丁勉。
“萧一寒!”丁勉冷冷而道,浑身紧绷,慢慢退了一步,哼道:“这是我嵩山派与青花帮的恩怨,尊驾莫要多管闲事!”
萧一寒出剑之快,天下一绝,丁勉深知,不自觉的退后一步,以便留下反应时间。
“惊鸿一剑萧一寒?!”钟镇面露惊异,随即满脸堆笑,抱拳道:“萧大侠地大名,在下钟镇闻名已久,如雷贯耳。”
“幸会。”萧月生抱抱拳,甚是冷淡,转身对宋梦君道:“宋帮主,走罢,到我府上小座。”
宋梦君明眸轻瞥丁勉与钟镇一眼,见他们脸色微微抽搐,不由暗爽,点点头,转身便走。
萧月生跟在宋梦君身后,也转身迈步。
“慢着!”两道黄影一闪,丁勉与钟镇已出现在二人身前,伸手挡住,脸色阴沉。
“萧大侠,你管定这闲事了?!”丁勉眯着眼睛,慢慢问道,语气森冷。
“宋帮主乃我好友,你们竟伤了她!”萧月生脸色顿变,面沉似水,紫气隐隐,道:“……饶你们一命,快些去吧!”
“你----!”丁勉与钟镇勃然大怒,太阳穴上青筋贲起,胸膛快被气炸了。
萧月生看也不看他们,接着向前走,宋梦君并肩而行,萧月生地高傲再也不觉刺眼,反而畅快淋漓,恨不得一通大笑。
“看剑!”丁勉一刺剑出,将要刺上萧月生后背,方才吐气开声,虽略有偷袭之嫌,却心忧萧月生出剑之快,也顾不得。
嵩山派左冷禅手段阴毒,门下诸人也不由得其几分神采,行事并非光明正大。
萧月生右臂一动,电光一闪,随即消逝,但眩目无比,宋梦君几乎忍不住要闭上眼,眼前那道电光一直残留,仿佛仰天观看太阳片刻,即使闭上眼睛,黑影仍不消失。
“呃……”丁勉满脸难以置信,死死盯着萧月生的背影,左手捂喉咙,右手松开,长剑轻轻落地,插入地下一尺。
宋梦君忍不住回头看究竟,萧月生脚步不停,步履仍不疾不徐,淡淡问道:“伤口不要紧吧?”
“啊?啊,不要紧,皮肉小伤。”宋梦君转头看他,怔了怔,又忙摇头。
钟镇扶着丁勉,丁勉手指间血涌如泉,咝咝作响,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身子抽搐不止,满脸不甘。
一股寒气自头顶蹿到了脚心,浑身彻寒,汗毛竖起,钟镇身子仿佛僵硬,想动也动不了,只能呆呆望着师兄。
“姓萧的,莫逃!”身后传来钟镇声嘶力竭的大喝,萧月生一笑置之,步履从容,下了苏堤,踏上林间小路。“萧……萧先生,丁勉他……?”宋梦君别别扭扭的问,二人虽然见过几面,话却没说过几句,一直冷脸相对。
“杀了。”萧月生淡淡道,双眼顾盼,打量周围树林的风景,神情满不在乎。
宋梦君明眸一睁,定定看着他,欲言又止,随即又默然,摇摇头,心中震憾。
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狠辣,身为一帮之主,且是女儿身,若不够狠辣,很难镇得住帮众。
但今日一见,方知何谓真正的狠辣。
第221章 聚灵
“萧一寒,站住!”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声音沉重,直憾人心脉,宋梦君不由一凛,转身回望。苏堤之上,一个人身着虬须大汉正站在柳树下,望着这边,轻风细雨之中,他身形笔挺,目光如电,凛凛威风,颇是慑人。
萧月生转身,皱眉看着大汉,露出不悦,这般直呼其名,显然善者不来。
“阁下有事?”萧月生淡淡问道。
大汉三步并成两步,大步流星,拐弯下了苏堤,边走边粗声问道:“我二弟宋成龙,是你杀的吧?!”
他步履极快,步伐极大,转眼之间,带着一股风,来到萧月生跟前,冷冷瞪着他,眼神如鹰似隼。
宋梦君打量了他一眼,此人眉毛又粗又重,不逊于萧一寒,一双豹眼精芒四射,嘴巴方正,眉宇之间威严凛凛,她心下猜测,此人应是位高权重之人。
“我杀得人多了,岂能一一记得住?”萧月生笑了笑,毫不在乎他逼人的目光。
“你可是惊鸿一剑萧一寒?”他冷冷问。
萧月生点点头:“正是萧某。”
“那便好!”大汉冷笑,脸如寒冰,微眯着双眼,精芒更亮,犹如两柄寒刃。
他面容扭曲,手上青筋隐隐,强忍心中激动,声音缓慢沉滞:“我二弟客死洛阳城。便是遭了你地毒手!”
“罢了!”萧月生一摆手,不耐烦的道:“动手罢!”
“狂妄贼子!”大汉冷喝,呼的一掌击出,吐气开声:“如此歹毒,天理不容,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他双手又宽又大,如蒲扇一般,一掌推出,劲风凛凛。周围的空气随之而卷动。
萧月生青衫飘飘,左手负后,踏前一步,挡在宋梦君挡在身前,右掌迎击,微微一笑:“好大的口气!”
大汉见他硬拼,豹眼中露出一抹喜色,手掌似是涨大。掌心赤红。热气隐隐。
细细的雨丝落在掌上。顿时化为白气,宋梦君侧踩一步,移开身形,看到了他掌上的异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暗自惊叫:“赤砂掌!”
赤砂掌在武林中并不罕见,当初仅是一门粗浅的功夫,但到了后来,人们纷纷将本门的内功心法融入其中,发展出各自地赤砂掌,威力陡增。成为一门绝学。
赤砂掌关键之处。便是其掌力阴毒,看似极热。但一旦进入体内,却变成冰寒,难以驱除,不断的毁坏人体经脉,委实歹毒异常。
虽然看他手掌不断涨大,并非赤砂掌外兆,但其掌力,却与赤砂掌相似,必是本身掌法揉进赤砂掌之心法。
随着推进,他手掌不断涨大,眨眼间,仿佛增大了三分之一,萧月生手掌本不小,但与之一比,仿佛大人与小孩。测试文字水印2。
萧月生手掌如常,并无异状,只是轻轻一颤,与巨灵掌对上,宋梦君眼睁睁看着,心不由一提,替萧月生担心。
她浑身紧绷,捂着的伤口顿时崩裂,重新渗血,宋梦君毫无觉察,紧盯二人。
“砰!”两掌相撞,如击败革,发出闷响,萧月生身形不动,负手而立,青衫猎猎,仿佛大风吹过。
大汉顺势退后两步,身形飘逸,落在树林旁,猛的一掌击向一株青松,喀嚓一声,手腕粗的松树折断。
一股淡淡的松脂味飘起,落入宋梦君鼻中,仿佛是燃烧松果的香气,她定眼一看,松树断口处一片焦黑,似被火炙。
“好掌法!”大汉冷笑,若无其事,刚才的一退,已将萧月生地掌劲卸去。
他未想到,惊鸿一剑萧一寒地掌法也这般厉害,自己独门掌法,竟拿他无可奈何。
他微眯着豹眼,眼光如刃,在萧月生身上扫过,见他一动不动,仅是淡淡微笑,忽然心中一动,猛地前扑:“再接我一掌!”
宋梦君见萧月生的模样,亦担心是故意装作若无其事,脚下一动,便想替他接下。
眼前一花,萧月生挡在她前头,轻飘飘探掌,似是毫无劲道。
临与大汉巨掌相交时,他手腕一颤,微不可察,大汉顿觉自己击在山壁的青苔上,又硬又滑。
大汉飘身后退,身法极快,与他魁梧的身形不相称,“喀嚓”又一株青松被他摧断。
萧月生地掌力怪异,凝而不散,仿佛钻头一般,穿过掌劲,直钻向大汉的心脉。
大汉内力雄浑,内力阳刚,且能阻上一阻,趁机运起掌力,将萧月生的内力挟卷一起,排出体外。
这一掌,青松仅是摧断,并无松脂香气,他脸色大变,手指疾点期门诸穴,自点穴道,封住右半身经脉。
萧月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转身对宋梦君道:“宋帮主,走罢。”
宋梦君随着转身,跟在他身后,走出几步,回头看去,却见那大汉坐在了地上,盘膝打坐,双眼微阖,脸上肌肉不断扭曲,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他……?”宋梦君忍不住问。
萧月生摇了摇头,但笑不语,步履从容飘逸,兴致仍在的欣赏细雨中的树林。
宋梦君不再多问,紧抿着嘴,入鬓的修眉轻蹙,忙更用力地捂住伤口。到了萧府。小荷见宋梦君如此狼狈,一通忙乱,先替她上药包扎,然后取来刘菁地衣衫,让她换下。
细雨靡靡,但她淋的时间不短,身上衣衫已然全湿。
刘菁与小荷陪着她,萧月生则回到了寒烟阁。
径自来到了地下地丹室。
丹室墙壁乃青石所砌,坚固之极。地面以汉白玉铺地,约有数间屋子大小,似是后世的停车场一般。
屋顶绘着日月星辰图,望上一眼,便要陷要其中,数颗夜明珠镶嵌,光芒柔和,将汉白玉的地面映得洁白无瑕。
放眼望去。平坦宽敞。一目了然。东边墙壁竖着木架,上面摆着放林林总总的瓷瓶,西边一幅山河社稷图,莽莽群山。几乎尽绘其上。
南边与北边分别是木架,北边橱架放着一些玉盒,装着药材,南边则是书橱。
汉白玉的地面上,除了八个黑乎乎的丹炉按特殊方位摆放,旁边是几张蒲团。
进了丹室,萧月生自药架上拿起一只瓷瓶。倒了几颗丹丸送入嘴中。来至一个蒲团前,盘膝坐下。两手掐诀,缓缓入定。
蒲团周围,八枚玉佩摆放,距离不等,形成一个莫名的图案。玉佩雪白晶莹,隐隐有光华流转,似是清水在其中流淌,他忽然睁开眼睛,双手弹指,虚虚而弹,似乎施展弹指神通,只是没有棋子。
随着他手指轻弹,一枚玉佩像一盏灯被点亮,光华璀璨,整个丹室充盈着它清亮地光华。
共弹出八指,八枚玉佩一一被点亮,整个丹室眩目无比,光华耀眼,慢慢的,光华仿佛缩回了玉佩之中,丹室内的光线恢复柔和。
萧月生手掐指诀,微阖双眼,盘膝而坐,神情庄严,很快进入定境,八枚玉佩不时一闪光华,宛如妙龄美少女的明眸轻轻眨动。
这八枚玉佩,乃是他布下的聚灵阵,废去功力之前,他无法布阵,天雷诀的内力仍属后天之气,未返先天,无法驱动。
如今,虽然内力浅薄,却是世间天雷之力,至精至纯,属于先天之气,可驱聚灵阵。
他走火入魔,本是废去内力,重新习练,闭关之后,便依此而行,施展一门玄妙的化功之法。
这门化功之法,并不会损坏丹田与经脉,而是一种特殊的法门,与北冥神功地第一步异曲同工,但更进一步。
先将周身地内力,尽皆化整为零,散入周身各处,融入血脉之中,然后施展九转易筋诀,将这些内力用来易筋洗髓。
不想,散去周身天雷诀地内力,那股天雷之力,却仍存在,丝毫无损,化功之诀毫无效果。
萧月生将周身散去的内力拓展经脉,以九转易筋诀驱动天雷之力,易筋锻骨,身体发生了莫名的变化。
以天雷之力锻炼,他如今的这具身体,已然非是俗体凡胎,不必内力驱使,便快如闪电,力大无穷,故他即使内力浅薄,出剑之速,却更胜从前。
他如今所剩内力,仅是天雷之力,虽然少,却精纯无比,乃是先天之气,可以驱动聚灵阵。
故,他一点儿也不紧张,有丹药与聚灵阵相辅,内力精进之速,比开始修炼天雷诀更快。
丹室门口玄关处地玉磐“叮”的一响,清悠悦耳,他缓缓睁开眼,双道紫电乍现,屋内顿时一亮。
双手抬起,在胸前捏了几个手印,缓缓吐出一口气,一道白气宛如匹练般射出,在空中袅袅不绝,半晌方才消失。
他起身离开,玉佩恢复如常,光华隐隐,却不再一闪一闪的发光。
走出丹室,出了寒烟阁,外面天色已深黑,回廊被密密的灯笼照得宛如白昼,似是一道光龙蜿蜒曲折,盘亘于湖上。
雨丝洒落在湖面上,泛起圈圈涟漪,雨下得比白天大了许多。
他穿过后花园,看到后院中绿草在灯笼下泛着清新光泽,宛如洗过,生机盎然。
外面小雨连绵,黑暗潮湿,萧府大厅之中,***通明,温暖如春,空气中飘溢着异样的香气。
檀木大圆桌旁,苏青青,宋梦君,刘菁,还有江南云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时不时发出一阵咯咯娇笑,声音或清脆,或柔美,或糯软,或圆润,各有千秋,动听无比。
苏青青身着湖绿罗衫,宋梦君一身月白宫装,刘菁与江南云则是淡粉色襦裙。
萧月生掀帘而入,见到苏青青与宋梦君二女,不由一怔,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意。
“大哥,苏妹妹那里如今成了事非窝,我就擅自作主,邀来咱们庄内作客。”刘菁起身迎接,笑咪咪道。
“欢迎之至!”萧月生点头微笑,和气如春风
苏青青一直心中惴惴,萧月生威严的气度让她感觉难以接近,此时见他随和的一笑,浑身放松下来,忙起身裣衽一礼,秀脸绯红。
宋梦君起身,裣衽一礼,红唇动了动,终没有说出话,明眸中露出一丝笑意。
萧月生点头微笑,来到桌边坐下,江南云接过小荷递来地茶盏,走到他身边,双手递给他。
很快,桌上被摆上了几道菜肴,雨打荷花,七星鱼丸汤,水晶肘子,清蒸鳜鱼,百花大虾,再加几张葱油饼。
萧月生席间很少说话,多是诸女在莺声脆语,低声谈笑,不时地瞥他一眼。
吃过了饭,众人穿过后院,来到后花园,在明亮如白昼的回廊上悠然漫步,一边消食,一边欣赏着夜色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