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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三滴水     荡魔真人txt下载     荡魔真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 红袖添香夜读书,看门童子迎客来

    “主家每年往这卧龙山庄送二十对俊男美女,都是出于自愿。宋老弟且先住下来,待贫道去跟主家知会一声,帮你讨要一对来。若是觉得看不顺眼,还可以更换。平日里铺炕叠被,打扫居舍,端茶递水,有的伺候。”

    白石哦了一声:“这倒不必,小弟有一陋室小院,供我读书练剑足矣。”

    “这里哪来的陋室。”麻乙道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指点说:“宋老弟是个雅致人,红袖添香夜读书,看门童子迎客来,总还是需要几个人手。那里是贫道居舍,宋老弟且先在我阶下园子里住了,正好那园子里的人昨日上门与我聒噪,被我随手杀了。”

    白石神色一滞,仔细一看,在东南一角偏僻之处,果然有一个花园小院,院中三株梧桐遮蔽,枝叶繁茂,幽静阴凉,门前还有一条溪流游过。后面有一条白玉般的石阶通向半山腰,那里亭台楼阁,栏杆遍布,占地十亩,居高临下一览无余,果然是一个极好去处。

    一路走来,小径阴凉,周围花木遮盖,所有景致若隐若现,让人神往,生出窥视之心,偶然传出来一声细语,两声低笑,平添三分暧昧。

    随着麻乙道人一路走来,白石六识全开,心中若有所思,到最后微微一笑,负手抬头,目不斜视,再也不屑窥探。

    此处看似幽静离尘,其实暗处多有肮脏,方才一声柔媚娇呼,白石先还当女人柔弱,崴了脚,跌了跤,结果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看得见一片雪白,衣裙向上推挤,被一只大手揉成一团,耳中听到的是粗重的喘息,肆无忌惮。

    与旁门左道厮混在一起,必须得时刻小心,守住心中一点正意,否则稍微一个不慎,就会与他们沦为一伙。比如麻乙道人那一句论调:学上一身本事,出来为非作歹。着实让人动心。

    白石自从开了灵识之后,内视己身,就已经明白,阴山派十年性命兼修,性是本我本性,与生俱来的先天一点灵光,磨练剑意全靠他;而命的功夫,就是一身本命元气,乃是日后修炼本命真气的基础。

    没有把这一身十年积累的本命元气彻底转化为真气之前,如果胡乱的接触女色,十载苦功就要白费。别说是旦旦而伐,纵兴过度。稍微泄露一次,就已经是破了童身。一身炼形的功夫都要倒退。

    老八的颓废是前车之鉴。老十即便手持铜雀,一身剑法的退步也是显而易见的。白石下山之前,九师姐也曾经提点过一次。

    可以说,阴山剑派的弟子,学的都是童子功。

    非得炼成真气,真气大成,不能守住精关。

    一身精元本是修炼真气的源泉,若是从下面泄露了去,可想而知……

    识海中藏有先天一点灵光,乃是性功的根本,肾藏有先天之精,就是生命的源头,乃是命功的基础。

    所谓性命双修,修的就这此二者,任一不可折损。

    这也是白石开了灵识之后才能看的更清楚,所以对这些旁门左道的肆无忌惮和不知廉耻,白石十分不屑。

    不屑之中,自然能捕捉到一丝自傲清高的心境,以此心境洁身自好,超然物外,才能出淤泥而不染。

    不至于跟这些旁门左道沦落在一起。

    就像老十那样,当年那攻守如磐石的‘磐石剑’,只怕也是在这里,跟这里这些人物厮混在一起太久,才功力倒退,更变了心性。竟然见不得师弟们用功,怕超过他自己。

    如他那般,铜雀落在他的手里,当真是明珠暗投。

    “就是这里了,这里本来住有一狂徒,自命为六散人第一,想要跟贫道争夺地盘,被贫道一幡打死,养了神幡。”在麻乙道人看来,杀人便如同家常便饭,有时候也可以拿来当做炫耀的资本,说的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苍蝇,而且还没有浪费。

    白石咳了一声,上前一看,大门半开,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坐在门槛上正在打盹。

    青衣小帽,眉目俊秀,看容貌,竟然与尚秀有的得一比,只是懒懒散散,没有尚秀那股子时刻蠢动的凌厉气魄。

    听到麻乙道人说话,这少年吓的跳了起来,连忙束手躬身,立在一旁,眼角偷偷一瞄,见是麻乙道人,顿时吓的浑身一抖,把头垂的更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麻乙道人呵呵一笑:“巧了,这看门童子竟然还没有走……”

    那少年更惊,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哭泣辩解说:“道长明鉴,小的是个下人,没有主上的命令,不能擅自远离,不是存心要霸占着这里不走……”

    麻乙道人皱眉,又对白石说道:“老弟如果不嫌弃,暂且就让他留下来伺候着,这厮虽然被那狂徒所宠爱,为人散漫,总算是知道规矩,待贫道给你讨了人来,再酌情更换。”说罢,一拂袖,当胸一礼:“告辞。”

    那童子趴在地上听的分明,偷偷观瞧,不由一喜:“这主人年纪不大,竟然能与这‘杀人如麻’称兄道弟,必不简单,日后两家做了邻居,总算也能相安无事了。我且小心伺候着,不要让他生出嫌弃心思,把我给换了。嗯,必定要投其所好,让他知道我的本事。”

    “你起来吧。”见他面皮标致,唇红齿白,白石不由多看了几眼,的确是个罕见美人,留在身边倒也不错。

    白石非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自家生的俊美的人物,更不会把男人当做泥污捏的,把女人当成水做的骨肉。

    正所谓天心即我心,修道之人,哪来那么多俗气。天地间万物有灵,有些人钟天地之灵秀,生的美好标致,就是美人。

    “此间主人可曾留下了什么?”白石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发问。

    这少年也是机灵,闻言连忙回报最重要的东西:“原主人留下了一口箱子,平日里不让别人触碰,想来都是贵重之物,其他的却没什么了。”

    白石哦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本家姓潘,贱名不足挂齿,主家给赐了玉容两个字,一直用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查看白石脸色。

    白石听的脚下一顿,目光回转,发现已经转到一间书室门前,推开门,粗略一扫,除了桌上摆放几本野史,竟然连一部圣人经典都不见,道家典藏更是没有。文房四宝高置,看起来一直没什么人来,桌子上一抹,全是灰尘。

    不过白石却很满意,打算日后就住在这里了。

    这个叫玉容的少年连忙轻手轻脚的打扫开来,心中却是暗暗叫苦,原主人一直不来这里,他们也就偷了懒。其实厅中窗明几净,卧室点了香炉,后院里打扫的干净整洁,每日里都有勤收拾。本来还指望着能给这位新主人留下个好印象。谁知道这人哪都不去,那口箱子也不去看,偏偏就来了这里。而这里偏偏早就被他们遗忘了。

    白石反而不在意,他一路而来,所见种种腌臜,反而觉得这里更干净一些。摆开笔墨纸砚,研墨提笔,把自幼熟读的一篇道经默写开来,一边又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

    少年微微一呆,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吭吭哧哧的说了出来:“本来还有一个丫头,叫做金晴儿,今儿一早被左近一位大师给带走了,说是要去参……参禅。”

    白石丫丫电子书一顿,哑然失笑:“他参的是欢喜禅吧。”

    少年见白石并不生气,不由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位新主人一来,好不容易有了依靠,就又要不自量力的去找别人的麻烦,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到时候,他自己没了后台,又得任人欺负。

    白石虽然下笔顺畅,只是随意写写,却找到了一种感觉,随口问道:“那位大师叫什么名字?哦,四大金刚之一?”

    少年连连点头,给白石解说起来……

    原来这四大金刚,也并非全都是和尚。

    其中一个叫做秦明的,身怀一手百步神拳,还有一件法器,叫做金刚伏魔圈,虽然出身屯州小林禅院,也只是俗家弟子,曾经去过阴山剑派去找陆云试剑,被陆云一剑斩下山去,现在还没回来;又一个叫做金刀散人,炼就一百零八口飞刀,也不在山庄。剩下两位,一个就是这位大师,带走金晴儿这位,叫做胡天法师,却非是出身禅宗,来历奇异,不仅炼就一口飞剑,而且还会一门极端刚猛的大手印,远攻近打都不吃亏。最后一个也不是和尚,而是一位武功修炼到极高地步的人物,炼就一身铁布衫,精通十八般兵器,看似普通,其实最为厉害,乃四大金刚首座。

    “还有呢?”

    白石一篇道经写完,心境平和,智慧通透,正要细问其他,外面突然传来叫嚷之声,声音耻高气扬:“玉容儿,我家主人约了好友,来了兴致,叫你前去雌伏,还不快点把自己洗刷干净,不要磨磨蹭蹭的。”

092 指剑技巧篇

    玉容儿听到外面的话,脸色羞红,一脸气愤,且偷眼来观白石,不敢肯定这位新主人会不会因为畏惧对方,把他随手送了人。

    白石不动声色,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的说:“你暂且就留在我身边吧。”

    玉容儿神色一喜,又迟疑的指了指外面:“那……他怎么办?”

    白石随口吩咐:“拿棍棒赶出去,不要让他再来聒噪,顺便告诉他,就说这里已经有主了,想要人,让他家主人亲自来找我要。”

    玉容儿大喜过望,深吸口气,行了一礼,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白石搁下笔,拿起这一篇经文吹了吹墨迹,放在一边,自从下山以来,好久没有碰过笔墨,一时兴起,提笔略一思索,又开始默写,至于外面的事情,还不放在心上。

    他虽然过目不忘,但有些东西,总要书写下来,逐字逐句细细斟酌,才能有更甚一层的体会,尤其是儒家经意,真解都是文字之中。

    白石自顾自地陶冶性情,片刻之后,玉容儿提了一条棍棒冲了进来,满面都是兴奋之色,随即发现不妥,连忙把棍棒立在门外。白石微微一笑,也不恼,只是吩咐道:“你去把那口箱子给我拿来。”

    玉容儿面有难色,但还是不敢违逆,答应一声,如飞般去了,过了好长时间,才气喘吁吁的回来,怀里抱着一口大箱子,高有四尺,宽两尺有余。

    “这么大!”白石讶然,见玉容儿艰难的把箱子放在地上,白石略一沉吟,见那上面还挂了一把锁,摇了摇头,也不去打开来看。这么一把锁,他伸手就能拗断,不过原主人尸骨未寒,占了这里的居舍还说得过去,毕竟这里是六师兄家的庄子,但若是侵犯人家财物,就有**份了。

    “还是过些时日再说吧。”

    他依旧提起笔来,书写,正写到‘指剑技巧篇’,运笔如飞之余,果然发现一些奥妙之处,按照篇章上所说,把文字的笔画化入剑法之中,就有无数招法,每一个文字都是一招剑法,对敌之时酌情出剑,任何一个文字都有妙用,或纵横开阖,或灵巧转折,如钩如画,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白石此刻运笔如剑,忽然发现这篇文字不仅每一个字是一招剑法,而且每一句话都十分连贯,书写起来没有断续之处,颇有道家生生不息之妙,这说明,运剑的时候也不会有停顿。

    “这一篇文字里面隐藏了一整套剑法。”白石不由的露出惊容,写下这一门功法的人,在文字与剑术的造诣上面着实高明。

    这一篇指剑技巧篇,表面上看来只是讲解的剑术技巧,把文字笔画运用到剑技中的技巧。深入摸索之下,却原来也蕴藏了一套剑法,不是七拼八凑的剑法,一字一句,一招一式,顺畅连贯,即便落入初学剑法之人手中,也能把十年学剑之人杀的手忙脚乱,找不到破绽。只能等对手把这一套剑法使完,或者力气用尽。

    这就是成套剑法的不同之处,已经被高人琢磨成了套路,不需要反应,只需要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使下去,一般人不能奈何得了。

    白石暗暗惊叹一声,把这一篇剑法反复抄录数次,熟极而流,方才继续开始写下‘剑意吟风篇’,这篇文章已经涉及剑意之妙,刚刚沉侵其中,识海中第二念头便即大放光明,文光焕彩,剑意流转。

    白石一时不能自持,手中笔杆砰然爆碎,墨汁四溅。

    原本已经退出去的玉容儿探头看了一眼,想要进来收拾,一时却不敢靠近。

    白石摆了摆手,让他过来,收起已经写好的篇章,看到指剑技巧篇多写了两张,随手递给他一张,自己也收起一张,把其余的用镇纸压了,吩咐道:“如果有人来找我,说是认识边先生的,你就把这些拿给他。”顿了顿,看他拿着那一张‘指剑技巧篇’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笑道:“你我也算有缘,今日一时兴起多写了一篇,闲暇时候好生琢磨,自有好处,日后从这里出去了,也是一份谋生的本事。”

    他此刻智慧通透,一番执笔,心境正好,做事自有规章。自己本来就不是前来给此间主家助拳的人,反而是来捣乱的,日后难免要生嫌隙,甚至突然发难,成了敌对。这玉容儿如果一直贴身伺候自己,难免被牵连问责,此刻提前送他一份补偿,自己到时候也不算太过惭愧。

    至于这玉容儿会不会把这一篇剑法当回事,那就不是白石该操心的事情了,他也只是顺手为之而已。

    白石自然不知,这些被选进来的少年男女,其实都怀着一颗热忱的心,要学习此间人物的超凡本事,指望着把这些人伺候舒坦了,即使不能被收为徒弟,指头缝里露出一点半点来,也可以受用不尽了。

    只可惜人人秘技自珍,玉容儿即便靠着一身好皮相雌伏了此间原主人,也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只是受宠了些而已,自身早已心灰意冷,想不到今日只是为了不受别人欺负,好生款待了新主人一番,就得来这一篇剑法,心中好生感动,差点没哭出来,好在总算有些理智,不敢惹厌,强制按捺激动的心,把这一份恩情铭记于心,轻手轻脚的开始收拾起来。

    白石弹弹衣袖上的灰尘与墨汁,走出门来,在院子里度了几步,就开始观赏起周围景致来了,刚刚从后院子里走出来,就见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女,跌跌撞撞的跑来,差点一头撞到白石身上,看她衣衫不整,红色的肚兜外露,衬托着白色的皮肉,别有一番滋味。

    白石咳了一声,闪开一边。

    这少女细皮嫩肉,胸前挺翘,把暗红色的花纹肚兜撑的鼓胀,腰肢却又极细,肚兜儿合腰,盈盈一握,妙曼的身段儿极有看头,听到声音,惊慌的扫了一眼,匆匆去朝后院跑去。

    白石叹了口气,在青桐下面的团石上坐了,拿起一把蒲扇来摇了摇,随手丢开,见下面还有一柄剑,抽出半尺来看看,又噌的一声送回去,皱起了眉头。来到溪流便洗了手,却总感觉还有一股子臊气,驱之不散。

    刚才跑进来的那个少女,看她对此处的熟悉,应该就是那个金晴儿,听玉容儿说,今儿一早就被胡天和尚拉去参禅去了。

    白石初来乍到,即使不立威,也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如此这般,算怎么回事?

    用过了,再送回来?

    笑话!

    要想在此处立足,还需要大闹一场,才能立的稳当!

    可惜刚刚来传唤玉容儿的那位好男风的人物做了缩头乌龟,这么久都没有亲自上门来要人,不算好汉。估计是摸不清自己这里的情况,不好胡乱出头,怕提到铁板丢了颜面。

    换一个有胆识的人,即使摸不清情况,也要来试探一二,或者道歉,或者强抢。这人却干脆不吭气了,好像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鼠辈尔!

    “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死人用过的东西找个空屋子收了,留着晦气。”

    白石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金晴儿磨磨蹭蹭的跟在玉容儿身后走了出来,白石也不忍直接赶走,对她也没什么脾气,温言道:“暂且先住下吧。”

    说罢,拂袖而去,冷笑一声:“乌烟瘴气。”

093 先天法与后天法

    白石径自回了书房,盘坐下来,静坐片刻,本想写一篇道经定定神,忽然若有所悟,把识海中第二念头落下来,抱元守一,把第一念头高悬。

    先天一点灵光大放光明,结成一枚符箓念头,灵光流转,玄之又玄,让白石立刻沉侵在玄奥之中,心中一股不平之气逐渐消散。刚才所见所闻所想所有种种不堪腌臜之事,全部烟消云散,再也不能动我本心。任他红尘滚滚,只如一缕清风拂过,我自不动如山岗。

    白石细心体会,回过神来之后,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符箓念头乃是白石先天一点灵光凝结,这先天一点灵光与生俱来,是为先天法,而第二念头,却是白石自幼读书的积累,后来得窥忽然把所有领悟结成一枚,是为后天法。

    一为先天法,一为后天法,两个念头,都是用心法凝结。

    只是道家心法占了先,得了先天一点灵光,所以是先天法;儒家心法因为与道家理念不合,不能与先天一点灵光融合,所以另外化成一枚念头,因此落为后天。

    而后天先天之别,区别极大。

    至少白石明白了,只要这先天一点灵光一灭,自己也就死了,因为这先天一点灵光就是自己。而第二念头并非先天一点灵光化成,只是后天凝结,并不能让自己长生,只是多了一门手段。

    一个人,除非天赋异凛,或者精神分裂,不可能成为两个人,最主要的就是这先天一点灵光……

    “进来。”

    白石话音落下,外面才响起了敲门声,显然是听到白石说话,没有反应过来,也只敲了一声,便即顿住,随后推开门,玉容儿探头探脑走了进来,小心问道:“金晴儿已经烧了水,主人一路风尘,要不要洗洗?”

    白石脸上若有所思,随口说道:“且先放着吧。”

    玉容儿哦了一声,一转身要走,又转回来,问道:“主人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小的去让厨下安排。”

    白石依旧摇头,还在想自己修行上的事情。

    玉容儿知趣的退了出去。

    先天一点灵光与生俱来,乃是本我,本性,也就是自己,用这一点灵光修炼道门心法,自然能够长生,而后天法却是后天另外修炼而来,只能成为对敌的手段,却对长生没有益处。

    先天法可长生,只要先天一点灵光不灭,自己就能够一直长存。后天法却只相当于一个杂念,只是这个杂念恰好符合了儒家正义,已经成了气候,化成了一个真实的念头,任何邪魔外道都不能容忍,有扫荡群魔之意,这股正直之意有时候也就影响到了自己的本心。

    所以白石用了这第二念头之后,才会把一些看不过眼的东西当成乌烟瘴气,且正义凛然,心中自然升起不平之气。

    没有了道家清静无为之心。

    白石如今道力浅薄,按理说来,不可能把杂念凝结成形,只是因为他自幼酷爱读书,而儒家书籍盛行天下,圣人所著的经典中都留下了正直的做人道理,用来教化天下,让人们心怀正意,不要作恶,使天下太平。

    这些东西读的多了,自然能够诚心正意。

    白石得的时候,一口气看下去,领会到篇章中那一股浩浩荡荡的剑气,与圣人书中所说那些堂堂正正的大道理正好吻合,几乎是顺理成章的化出来这第二个念头。

    只是这些圣人的道理全都是正直的一面,所以白石化出来的念头也就容不得半点邪恶与肮脏,如同那些闭门造车读书读的古板的老顽固,把圣人道理奉为至理名言,容不得半点亵渎,豁出去性命也要维护,极为偏执,偏执的近乎魔道。

    “这是心魔!”

    白石霍然一惊,旋即又觉得不对,儒家怎么就成了魔道?

    “难道是儒家理学?可明明是儒家正统心学一脉的剑道绝学……”

    白石皱起了眉头,儒家理学奉行的是上古圣人道理,奉行不逾,大义凛然。就如同道家的剑修派,佛家密~宗的明王法一样,都是正统的分支。主杀伐毁灭。

    比如阴山陆云的剑修派,就是幻真观玄天道的护法;佛祖的忿怒相,就是明王法相,任何教化难调之辈,都要用此法来强行度化,或者毁灭。

    而儒家理学的大道理,杀人都能杀的大义凛然。如金晴儿那样参禅归来的,早就被一剑斩了,管你是否无辜,为什么不早早的一头撞死?平白受了侮辱,丢了贞洁,还要回来碍我的眼,留在世上丢人现眼,又让父母蒙羞,我杀了你都是为了你好。这已经是好说话的了。

    有那偏执到极点的,必定要扒光了游街,然后侵了猪笼示众,最后闹你个身败名裂,全家破败,死后都不得安宁,遭人唾弃,写在史书上警示后人,留下千古骂名。一支秃笔杀起人来绝对是天下第一。

    白石吐了口气,庆幸还没有到这等境界,剑修派杀人也干脆,一剑斩杀了了事,大不了魂飞魄散。

    忽然想起,自己在幻真观下,与尚秀重逢的时候,尚秀曾经问过他,如何才能领悟剑意,白石仔细斟酌,回了他两个字:“问心。”外加一句话:“你为何拔剑?”

    尚秀也有回报,他说阴山四秀中的老七也曾经送了他两个字,外加一句话

    “执念。”

    “要有自己的执着。”

    白石把后一句话念了出来,吐了口气,好像明白了什么,仔细想了想,却还是不明白,迷迷糊糊地好像只差一层窗户纸就能捅破。

    “难道这百家之首的三大家,传下的三大分支,都是魔道?”

    白石摇了摇头,自己修行的经验还是太浅,有些东西即使能够领悟,也看不透,需要前辈指点,不好乱加揣测。

    感觉到玉容儿还候在门外,白石抛开所有心念,紧守先天一点灵光所凝结的符箓念头,抱元守一,沉入物我两忘之境。

    片刻之后,睁开眼睛,双目中明光流转,清净自在,不比运用书法用来平心静气功效差,眸光反而更加透彻。

    深深一个吐纳,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发现的确该洗洗了。

    虽然在抱元守一的基本功中初步领会了辟谷之法,但却没有道家辟尘之术,还需学学儒家修身的功夫。

    反正已经入了儒学之门,甚至隐约登堂入室,且顺其自然着,日后回去了,向清水好好讨教一次,她一直跟随在道长身边,必能为自己解惑。

094 红叶剑,白玉光

    一早,白石登临屋顶,一身宽敞道衣,清凉透风,头上随意扎个马尾,张开双臂,迎着旭日初升,吐纳这天地间第一缕阳和之气。

    昨日一番沐浴,水中还撒了固本培元的药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个贵公子,不拘是玉容儿,还是金晴儿,都伺候的周到,这一身家居的道衣更是清凉舒爽,光看丝料,便知道价比黄金,日后囊中羞涩的时候,必能到当铺当个好价钱。

    起居的道衣,内中空空,白石也不在意,系一根腰带,照样闯荡江湖。

    深深吸气,缓缓吐出,一连三次吐纳,忽长忽短,正在收功,左近屋舍中突然传出来一声惊叫,白石微微诧异,听这声音十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可惜林荫遮蔽,看不真切。

    半晌,有人撞开大门,白石低头一看,却是玉容儿,手上捧着热水,直接奔向白石昨夜歇息的书房。

    白石微微皱眉,一翻身下了屋檐,振衣声惊动了玉容儿,回头看见白石,连退两步,差点把水洒了,醒悟过来之后,连忙低声说道:“红叶剑被人暗杀了。”说罢,望着白石,神色有点古怪。

    白石嘿了一声,他昨日已经问过一次,这红叶剑,就是卧龙山庄的五剑客之一,唤作叶枫,为人**,擅使一片枫叶,这枫叶乃五金之中的赤铜之精所炼,三尖两刃,薄如纸,锋芒成锯齿状,驭使开来如一线红光,因此叫做红叶剑。

    此人尤其好男风,对玉容儿一身皮肉垂涎已久,昨日派人上门催促玉容儿前往雌伏的就是他,也难怪玉容儿怀疑到白石身上来。

    白石不动声色,大袖一拂,道:“走,去看看。”

    红叶剑的住处比白石那里要宽敞的多了,三进的独门院子,贴身有两对男女美人服侍,还有仆从若干。此刻又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气度,尽皆不凡。

    白石带着玉容儿,一步跨入进来,就引来了无数目光,其中一个白袍道人,疑惑问道:“这位小哥,怎么称呼?”此人发须如墨,面如玉,年约三十许,两手空空,只在头上扎了一支玉剑一样的三寸白玉簪子,颇有些出尘之气。

    白石目光一扫,见这道人一身打扮,猜测此人也是五剑客之一,乃是临州一个小门派的门主,随身一道‘白玉光’,能驭剑百步,剑走轻灵一路,叫做临水道人。

    白石微微一笑,还未说话,又有一个红袍法师,一张娃娃脸,一对桃花眼,英俊如美少年,配着一身大红僧袍,七八分妖异,嬉皮笑脸地道:“这位应该就是麻乙道长带回来的那位小哥吧,果然好风骨,小僧昨日看在麻乙道长的面上,给你送回去一美人儿,不知你收到了没有?”

    白石嘿的一声笑,猜测他就是那位胡天法师,也不去理会,反而冲着那白袍道人拱了拱手,也不说话,大步走进屋子里去了,片刻间,又转了出来,神色阴晴不定。

    胡天法师阴阳怪气的说道:“昨日叶枫小哥也不知道得罪了哪一路瘟神,今早就被人一剑穿心,幸好小僧昨日知机,送回了那小美人,否则,大伙儿今个说不定可就见不着我咯……”

    白石冷笑不语,那白袍道人对白石略有好感,看出白石不屑理会,淡淡地说了一句:“有人破窗而入,一剑穿胸而走,半点没有停留,像极了阴山剑派的‘空前绝后’,胡天法师不要胡乱揣测,混淆视听,以致乱了大家判断。”

    他旁边一人赞同道:“窗户被人撞破,地上没有泥土脚印,能让叶枫小哥连飞剑都来不及使唤,大概也只有剑修派弟子了。”

    白石抬头看了这两人一眼,见这白袍道人身边,是一个背剑的老叟,估计也是五剑客之中的一位。

    对这两个人的见识,白石不禁有些佩服。他身为阴山剑派弟子,那一式空前绝后习练过无数次,进去只看了一眼,顺着叶枫胸前的剑伤,再看到破开的窗口,立刻就不用多看了。

    别人凭着蛛丝马迹才能猜测得出一二,他却只需要感觉,就仿佛真的是自己亲手干出来的一样,熟悉到眼前能够重演刺杀的那一幕。只是不能肯定到底是谁出的手而已。反正绝对不可能是尚秀。

    尚秀的‘空前绝后’使的有进无退,气势如虹。而这一式空前绝后,却使的极为精巧,凌空撞开窗户,一剑舒展,点破叶枫胸口,借着这一点之力,拔剑而回,顺着来路远遁,这一手凌空剑术使的不带半丝烟火气。

    “凌空剑……”白石眼皮一跳,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老七的外号吗?阴山四秀里面,大师兄叫做‘唯我剑’,三师兄叫做‘玉碎剑’,老六有个‘公子剑’的雅号,还有老七的‘凌空剑’。

    就连老十,也因为手持一口好剑铜雀,得了大师兄一句攻守如磐石,从此以‘磐石剑’自居,只是没有流传出去而已。

    老四因为精擅一招杀手,也被戏称为‘杀手剑’,只是都比不得阴山四秀名气大。

    “据说,阴山剑派最后两个小崽子也出山了。”胡天法师扫了白石一眼,打个哈哈:“这些小崽子光明正大或许打不过咱们,暗杀可都是一把好手,防不胜防,要么叫阴山派呢。”

    那位背剑老叟微微一笑:“如果那些小崽子得了七修剑,咱们这些人,也不一定能攻上山去。”

    白袍道人点头,又叹了口气:“阴山剑派立派不久,就出了好些杀才,咱们这些人,即使身怀飞剑,也要提心吊胆,贫道这口‘白玉光’,在本门传承了已有七代,可不想白白的送给阴山剑派弟子。”

    背剑老叟同样叹息一声:“陆云的七修只有七口,阴山弟子却有十四个,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个,老夫身为神剑堂剑守,剑在人在,背后这口神剑还不想从我手中失去,愧对祖宗。”

    ……

    白石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两人如此论调,让白石既感到新奇,又觉得奇怪,暗暗想道:“莫非师尊有什么打算?想要把临州地界内各大势力的镇派飞剑都收了,用来充实阴山剑派,对得起他那临州第一宗师的名头,所以才激起了强烈反抗?”

    飞剑祭炼不易,几乎都是代代相传,要想自己从自己手中炼成,往往需要数十年苦功,等到飞剑炼成,自己也老的差不多了,还耽搁了修行。尤其各种用来洗剑的灵药几乎都是稀有之物,代代相传下来,才能让飞剑的灵性越来越足,就连阴山剑派的七修剑,也是传承了好几代传人,并非陆云亲手炼成。

    “若果真是这样……”白石游目四顾,忽然发现那胡天和尚听到那两人说话之后,只是嘿嘿冷笑,神色间多有不屑,不过并没有出言讥讽,白石不由心中古怪:“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白石初来乍到,又是第一次与这些人接触,不好详细打听,所以只是不语,正听着这两人感叹,突然外面又进来一人,儒生打扮,面如铁铸,一看就是个严厉的人,颇有些铁面无情的味道。

    “杜先生……”

    有人刚刚叫了一声,就被儒生挥手打断,冷电一样的目光直接投注到白石身上:“你家先生姓边?剑气十九章你学到了第几篇?使出来给我看看!”

    白石精神一振:“来了。”

    扭头给玉容儿使个眼色,玉容儿机灵,想起白石昨日写出来的那几篇文章,后来又交代的话,立刻就跑了出去。

    白石呵呵一笑,拱手说道:“先生稍安勿躁。”

    儒生看到玉容儿跑回去,皱了皱眉头,却不言语。

    等到玉容儿手捧一叠纸张跑了回来,立刻动容,却不伸手去接,反而望着白石,露出一丝笑容:“你家先生终于想通了?要跟我交换?”

095 剑器第二章

    这铁面书生,必定是边先生那位好友。

    边先生曾经与此人一起投入一家书院,偷出了副本。

    白石此行,师命为第一,借了边先生弟子的名头混进来,第二目的就是要应付此人。

    而且听这儒生的口气,他与边先生一身所学还不一样。

    忽然想起赵海说过的话,卧龙山庄一共有两大宗师,其中一位已经有了第八品的法力,另一个是第九品的功力,据说修成的是第九品的本命剑器。

    这本命剑器并非外用的法器,而是本命的根基,与道家道基相仿,就如同剑修派的的本命剑胎,金丹派的本命金丹一样,乃是体内真气法力凝结出来的根基。

    “!”

    白石来了兴致,哪里还去理会这里的事情,管他叶枫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死于阴山剑法之下,是不是有人在怀疑他……只要把眼前的儒生应付过去,万事大吉。至于对这里的疑问,还有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的借口,说什么阴山剑派图谋他们飞剑的话,不外乎遮羞布而已,真正的原因日后再慢慢打听不迟。

    “杜先生随我去居舍小坐,听学生慢慢道来。”白石行礼作请。

    杜先生嗯了一声,对院中其他人也不理会,大袖一拂,当先而行,玉容儿在前头带路,白石随后跟上,临出门前,回头对那个临水道人拱手告辞,算是结下了一分交情,日后才好登门讨教。

    胡天法师嘿嘿干笑,白石临去前,还听到了他在对旁人嘀咕:“怪不得这位小哥如此狂妄,肆无忌惮,原来早已经抱住了‘法理无情’的大腿,难怪连‘杀人如麻’都要巴结……”

    白石有些好笑,这些人物,为甚都喜欢给人起了外号,难道平日里不知修行,光只知道闲的扯淡。

    “法理无情?”白石暗自琢磨,正不知何意,前头的杜先生也已经听到了胡天和尚的话,随口说道:“老夫幼年不幸,因为惹了一场官司,致使全家遭了劫难。在这咸临城隐居多年,混迹三教九流,最好为人鸣不平,仗着会几个字,略通法家律令,平日里给人写状子,为人打官司,做了个讼师,混口饭吃。因为做的还算公正,得了个法理无情的名号。”

    “法家……”白石细细思忖,不由一惊,这位杜先生可比边先生强了不止一筹,心中自有一份执着,难怪能够炼成本命剑器,比边先生只知道闭门造车,到头来还要投入道门奉道,立场可要坚定多了。

    两人所得与,应该没有什么高低之分,偏偏此人修炼有成,边先生死于非命。区别只在于修炼的人心意是否坚定,与所学无关。

    进了门,让金晴儿奉上茶水,杜先生落了座,开口便道:“我与你家先生当年一块儿投入春秋书院学艺,一起看守藏经楼,恰逢外敌入侵,书院大乱。你家先生机巧,与我合谋,各自得了春秋书院中的一章绝学。我得了,你家边先生得了,两门绝学同出一家,自有相通之处。”

    杜先生抿了口茶,接过玉容儿手中几篇纸页,略一翻动,看到至‘指剑技巧篇’而止,顿时就眉头大皱:“不登大雅之堂。为何只有这前几篇?这也是你家先生交代的?”

    白石倒也明白,他写出来的几篇没有涉及剑意篇,至登堂入室而止,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所以不登大雅之堂。正要说话,旁边玉容儿忽然接口说道:“主人昨日刚刚入住,就开始写了,写到下一篇的时候,笔杆炸裂,连带纸张也毁了,就……就……”正说着,见到白石与杜先生都是目光炯炯的望着他,顿时吓的发毛,浑身发软,再也接不下去了。

    杜先生目光凌厉,扭头望着白石一眼,忽然说道:“你已经坚定了本心意念,甚至通了剑意,堪比阴山四秀,只是差了火候。用圣人的话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看你已经立了心,也继承了圣人绝学,只差为生民立命。老边好运气,前几年说要**弟子,我还当他绝学未成,不好意思前来与我见面,所以才找了个借口,原来是确有其事,派你先来打我脸面。”

    白石拿着茶盏的手抖了抖。所谓立心,就是坚定本心,要在这天地间做些什么,就如同白石的剑意‘问心’,与老七的剑意‘执着’。坚定了本心,然后去做,做的越大,领悟的越多,本心越发坚定,道行就能节节飙升。

    儒家讲教化,道家讲超脱,都要坚定本心,才能坚定的去做,去修行。

    所谓立命,就如同杜先生做了讼师,为人打官司,就是为生民立命。儒家弟子开府建牙,治理一方,也是为生民立命。功业做的越大,成就越高,直至成为中古诸子一般的圣人。

    中古诸子教化天下万民,开辟蛮荒,教会人们种食五谷,知道礼仪,立下道德,著书立说,开通人们智慧,平定天下,成就了如今的大罗天朝,也成就了中古诸子。

    儒家与道家的不同之处在于天地不灭,道家不衰。换而言之,人道毁灭,儒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说,儒家修行,为生民立命极为重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可或缺。

    相比起来,不如道家逍遥,却可以青史留名,永载史册,万古不朽。

    一家追求的是长生,一家追求的是不朽。

    但都要立心。

    杜先生知道白石写到下一篇的时候就一时克制不住毁了笔杆与纸张之后,立刻就明白了,白石已经立了心,正了意,引发了剑意,因此才有这样一番言语。

    白石抬眼扫了玉容儿一眼,笑道:“我家先生兼修了道家,传到晚生这里,也讲究一个缘法,既然只能写到这里,那就晚生道行低微,命该如此,只能与杜先生交换这前面一部分了,杜先生斟酌着,看看能换给我几篇。”

    杜先生微微一怔,反问道:“这也是你家先生的意思?”

    白石笑而不答,反正都是糊弄你,自己猜去吧。

    杜先生略一沉吟,冷笑一声:“兼修了道家,便来与我故弄玄虚?当我法理无情是白叫的吗?既然你讲究个缘分,那我也还你个缘分。”他霍然起身,伸手一指玉容儿,淡淡地道:“随我来。”又回头对白石说道:“借你童子一用,今夜之前,必定给你送来。”

    白石点了点头,想了想,起身送客,到大门口,礼数周到的送走,一转身,就是面色一沉,一拂袖,一边往里走,一边扬声说道:“金晴儿,闭门谢客。”

    “这位小哥,何必着急,那小美人已经送给你了,大白天的,急什么呀……”胡天和尚手摇一把破烂扑扇,晃晃悠悠的就要晃悠进来。

    白石挥袖往后一扫,一股劲风过处,大门轰然一声闭合,直接把胡天和尚阻拦在外,外面传出一声惊呼,有些气急败坏。

    书房中,白石盘膝坐下,把袍袖一抖,唰的一条白光弹出,持在手中,正中囊中那一条白绸软剑。

    “这个胡天法师来头不善,似乎知道我的来历。”

    白石举起这一条软剑,屈指一弹,就是铮嗡一声剑吟,剑吟声绕耳不散,让白石忽然莫名的感觉一阵心悸,总感觉这柄软剑就是个祸害,十分不祥之物。

    沉吟片刻,心中所思所想虽然还没有理顺,但他如今智慧通透,以自身所见所闻所有经历判断结局,能趋吉避凶,这种感觉绝不会有错,因此,存心要毁了这柄剑。伸手一抹剑锋,锋利的剑刃割破了手指,鲜血流过剑脊,在剑身上凝而不散,汇聚成一道剑痕。

    一枚剑丸自腰间剑囊中跳了出来,在沾了血的剑身上滚动,滚滚血雾顿时被剑丸吸收,随着血雾逐渐被剑丸吸收,丝丝缕缕的金铁之气也剑符被引发出来,逐渐与剑丸交融在一起,让这一枚剑丸看起来顿时凝实了一分。

    白石精神一振,甩开其他杂念,也不需要再使用自身精血为引子了,刚才吸收软剑之中的金铁之气,已经让他琢磨出来一些经验。一手托了剑丸,一手持了软剑,从剑丸上一剑轻轻抹过,噌的一声剑吟,仿佛磨剑声音。

    “果然有效!”

    白石仔细观察软剑,剑刃部位的果然被磨去了一丝一毫,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但确实有效。把软剑丢在地上,闭上眼睛,识海中先天一点灵光演化‘有无形破邪剑符’,与剑丸中的剑符遥遥契合感应。

    剑丸如有灵性,在软剑剑锋一侧滚来滚去,剑气流转如磨盘,软剑被打磨的发出丝丝剑吟,如同哀鸣……

    不知不觉,就是两个时辰,剑丸上的寒光全部收敛,微微发出雪亮色泽,通体沉凝如一,剑气寒光尽数收敛起来,仿佛一个钢球,悬在白石眉心。

    白石抱元守一,恢复精神,识海中依旧演化‘有无形破邪剑符’,与眉心剑丸遥遥感应,凝练不断。

    地上的软剑一侧剑刃仿佛被削去了手指处短一截月牙。也不知这柄软剑是何种金铁打造,十分耐磨,白石运使一枚剑丸,剑气流转如磨盘,即使人熊那一条精铁大斧,剑丸滚过,也能刮下手指粗细一条沟来。

    换了这柄剑,同样的一指长短的尺寸,却用了将近两个时辰,而且此剑薄如蚕翼,可知这条软剑材质之佳,能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只能如同磨剑一般细细打磨,吸收打磨出来的金铁碎末,凝炼到剑丸之中。

096 金铁入剑丸,飞雁传书信

    杀人之前,要先利器。

    在没有修成法力之前,这枚剑丸已经被白石当成贴身第一利器。

    今日之前,这枚剑丸只能用来隔空杀人,今日之后,便可硬抗别人飞剑剑光。白石习剑多年,自然明白这是一个质的飞越。

    以前的剑丸只是一道有‘无形破邪剑符’凝练冰寒之气而淬炼出来的一道剑气,虚有其表。

    而把这柄软剑炼化入剑丸之中以后,这枚剑丸也就拥有了金铁之质,可以仗之与人斗剑。可以在有形与无形之间随意变化。

    不仅能用来杀人,还能用来护身。

    虽然比不得别家数十年的苦功,但也只是差在坚实与锋锐上面。或许还差了些灵性,但白石的本我灵识可以弥补这一缺陷。

    胡天和尚的诡异让白石心中总感觉有些不祥,尤其叶枫死的蹊跷,仿佛是杀戮之前的征兆。

    所以白石闭门谢客,这一闭关,就是三日。

    三日之后,一条软剑已经被尽数炼化如剑丸之中,一枚剑丸凌空漂浮,团成一丸,如皎皎明月,发出雪亮寒光。

    白石抱元守一,剑丸悬在眉心三寸之外,随着白石呼吸吐纳,一起一伏,旋转不停。

    这一柄软剑锋利坚强,炼化起来极为不易,但收获也不小。这三日中,让白石多琢磨出了几条采炼金铁之气的法门。

    最正规的炼剑法门,就是用自身精血化成剑符,凝聚在剑身,剑符自发炼化,功候到了,自然能把这一柄软剑从有形之质,炼成无形的金铁之气。

    不过限于修为,这种法门旷日持久,凭白石现如今的修为,真个需要耗费数十年苦功才能炼化,而且白石也没有那么多精血挥霍,除非真要去采集灵药代替,用灵药药汁来刻画剑符,把这柄软剑彻底炼成具有灵性的飞剑。

    幸好白石已经炼成了一枚剑丸,从有无形破邪剑符中也琢磨出了一些采炼金铁之气的法门,从最粗糙的打磨金铁碎末,锻炼到剑丸之中开始,到第二日,已经纯熟,熟成生巧,巧能生妙,到第三日头上,已经琢磨出来好几种方法。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任何一种手段,只要用了心,必有所成。何况‘有无形破邪剑符’本来就能把有形的金铁之质炼成无形的金铁之气,从中用心,要轻易的多。自然能够琢磨出一些粗线的法门来,深入钻研。

    一直无人前来打搅,白石也没有出关的打算,辟谷之法的作用初步发挥出来,让他三日不食,依旧精神百倍。独自盘坐在屋中,以指代剑,开始演练。

    从聚劲发力篇开始,到指剑技巧篇,不断演练其中剑法,这里面暗藏的那一条剑法顺畅连贯,演练起来念头通达,对引发剑意极有好处。

    白石此时已经可以肯定,边先生当年绝对没有发现这一篇文字的奥秘,否则不可能被几个小一辈轻易暗算。

    把这一门剑法一口气贯通,剑意几欲压制不住,但白石却不断压制,直到演练到第七遍,终于压制不住,一缕犀利的剑风随着指法纵横开来,达七八步开外,左近桌案被毁,轰隆一声散架开来,地面上被指风划的嗤嗤作响,灰尘弥漫。

    一时间,竟似乎边先生复生,一手剑气纵横百步,威猛无俦。

    演练十余回合,彻底把心中一股剑意畅通,白石才逐渐停下手来,喘息已定,明白自己已经开始修炼下一篇‘指风剑气篇’,不由的微微满意。

    之前的所有篇章,不论是聚劲发力,还是剑意吟风,要么是在阴山剑派早就炼成的本事,要么就是下山之后已经领悟出来的本领,虽然两家法门略有不同,但殊途同归,尤其刚刚开始打基础的时候,修行阶段几乎没什么差异。

    从这‘指风剑气篇’开始,白石才算是从这一门中得了收获,让自己的修行进了一步。

    沉吟片刻,平复了体内气息,白石忽然喝了一声:“进来!”

    玉容儿自从杜先生那里回来之后,整日里都在这附近打转,就等着白石这一声召唤,今日终于得成所愿,先还不信,反应过来之后,激动的语无伦次,快步冲来,一把推开门,便开始大声的朗诵口诀。

    他被杜先生带走之后,虽然提心吊胆,却也不怕,反而因为受到重用心中得意,却不想,这差事一点都不好办,这位杜先生并不像白石一样把写在纸上,而是直接念给他口诀,让他死记硬背,只念了三次,就把他赶回来,说这就是缘法……

    玉容儿得了满肚子口诀,回来之后恰好白石闭关炼剑,被堵在门外,他也只能在这附近打转,走来走去,默默念叨,生怕忘记了几句,极差了几个字,或者记错了什么,误了大事。

    若是白石,自然过耳不忘,玉容儿虽然天资聪颖,却也没这等本事,幸好他把这事当成一件大事,念念不忘,疯魔了一般,即使当时没有记清楚的一些文字,回来之后,竟然也回想起来一些,谈不上理解,更谈不上领悟,至少记住了大部分。

    白石结合自身所学,领悟了个八九不离十,果然至‘登堂入室’而止,与自己换给他的不差多少。

    与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一门里面没有炼形篇,却多了一门‘易筋洗髓篇’,相同的地方是‘点穴截脉篇’,名称都一样。

    异同之处就在技巧之上,也是最后一篇,叫做‘浩然正气斩’,大开大阖之处,与‘指剑技巧篇’的精巧圆融又自不同,而且还多了一些养气之法。

    由此可知,这一门并非与一般的由外而内之法。是先练形,然后由外而内在练气,而这门却是另外一条路子。

    白石双眸中灵光闪动,突然起身,拾起笔墨纸砚,胡乱收拾了一番,就开始把刚才从玉容儿口中听到的都写了出来,而且不断细问,凭自身见识用话语引导,引发玉容儿内心深处的记忆,然后确认……

    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把这几篇文字基本还原出来。

    白石仔细浏览一遍,突然搁笔长笑,内心暗道:“即使不得阴山剑派真传,我也有把握继续修炼下去,依旧可以在符箓派之外兼修剑道,不至于荒废了十年所学。”

    玉容儿亦是长长的吐了口气,整个身心都轻松下来,感觉被白石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掏了出来,即便他存心隐瞒一些,也隐瞒不过,这时才知道害怕,暗道:“幸好当时没起什么坏心思,只顾着要交差了,否则,若是敢存心欺瞒,一两句话中,必定要被主人问出来不对,到时候,性命难保……”

    玉容儿忽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连忙说道:“对了,最近几天好像又死人了,金晴儿跟我说了,小的当时没记清楚。”

    白石淡淡的哦了一声:“总不会是胡天和尚吧?”

    玉容儿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道:“好像,不止一个。”

    白石面色不变:“你去把金晴儿给我叫来。”

    玉容儿不敢耽搁,连忙转身而去,却没看到,白石依旧提起笔来,抽出一张白纸。

    与之同时,白石把肩头一摇,一只雪雁从肩后飞起,绕身飞舞数圈,突然往下一落,落在白纸上,直接贴在上头,形成一副水墨画,上面一只雪雁,通体雪白,翅尖带墨,振翅飞翔状,活灵活现。

    白石略一斟酌,在雪雁边上提笔写下两句话来

    弟子白石就绪

    请师尊示下

    聊聊这句话,也不多问,写罢,伸手一揭白纸,抖了抖,上头雪雁连同两行字迹一起分离,如同活了一般,化出来一头雪雁,在屋中绕了两圈,转瞬消失,仿佛直接消散在空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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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印证所学

    玄门手段,自然与众不同。

    这只雪雁颇有灵性。只需要这只灵物印在白纸上,再把要传书的话写在边上,就能把纸上的字迹被这只灵物一起带去,这就是飞雁传书。并不需要另外写什么书信。

    白石刚刚下山的时候,也一直以为需要把书信卷成一卷,绑在这只雪雁的腿上,或者直接用嘴叼了,飞跃数百里,跨山越水传递回去。

    直到在幻真观得清水一夜传法,顺便教了这雪雁传书的法门,白石才明白过来,玄门手段,已经与凡俗不同。同时还知道,这只雪雁不只有传信的妙处,还是符箓派修行路上的辅助灵物,能用来寄托念头,也就是九大真法里面的‘一念阴身入狱法’,等到真正的修成阴神,也就不需要了。

    阴山派的陆云已经修成了阴神,能阴神出窍御剑,所以才把这一只灵物转赐给了白石。

    看着雪雁消失,白石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继续提起笔来,抛开杂念,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把那‘剑意吟风篇’轻轻松松的写了下来,一手剑意含而不露,再也不可能被这一篇文字引发。

    金晴儿一直被白石忽略,心中也是羞愧,这一次终于有用到她的地方,不敢怠慢,早已来到门外等候,见到白石停下笔来,不等白石发问,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她听得玉容儿说过,知道白石要听什么……

    这三天来又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内定的六散人之一,金晴儿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胡天法师本来也是目标,不过却没能得手。

    白石不由的有点古怪,他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叶枫在他这里触了霉头,然后第二天就死了。胡天和尚有理由怀疑是白石杀人立威。然后胡天和尚也倒了霉。

    听金晴儿的意思,那人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胡天和尚,只是没能成功,然后一连两天,每天晚上都要杀上一人。这两人杀的也有讲究,据说都跟胡天和尚的住处离的近,而且第一天晚上听到打斗声,最先赶去查看的就是这两个人。

    “这几天就没人找过我?”白石不由问了一句。

    “只有胡天法师那天来过,被主人赶出去了。”金晴儿说话间,偷偷瞧了白石一眼。

    如今的卧龙山庄人心惶惶,再也不是以前的平和模样,下人们遇上玉容儿跟金晴儿都要绕着走,自从白石来了这里,这里就开始变的不太平了。

    白石在原地度了几步,嘿然一笑,回头玉容儿说道:“你去给我取一柄剑来,跟我去拜访几位道友。”说着,又瞧了金晴儿一眼,说道:“你也来吧。”

    金晴儿有点兴奋,玉容儿却有些不安,白石都看在眼里,也不多言。出门了,仰首望天,今日多云,还有风,秋处已至,凉风习习,是一个印证所学的好天气。

    回头望去,半山腰上栏杆环绕处,有一凉亭,檐角下有长幡飞扬,似乎是麻乙道人。

    白石心中一动,出了大门,沿着后面一条石阶往山上行去,拐个弯,就能见到麻乙道人手拄一杆长幡,负手立在八角亭中,风吹过,长幡飘飘。

    遥遥一看,仿佛一个算命先生,只是幡布上没有写什么铁口直断,非丝非麻,灰蒙蒙一片。

    麻乙道人抬了抬眼皮,见是白石,哼了一声:“原来是你小子!怎么?想要来贫道这里避祸不成?放心,只要在贫道这里一日,就没人敢来找你麻烦。除非两大宗师齐出,或者陆云亲至,必能护你周全。”

    白石哑然失笑,别看麻乙道人说的好听,白石若真说出‘避祸’二字来,必然要被看不起,然后一幡打下山去。麻乙道人虽然是个左道,却也是一个修道之人,绝不会喜欢给自己招惹麻烦,这并非怕与不怕的问题,而是烦与不烦的问题。而白石现在就是个麻烦。

    两人非亲非故,说出这样交浅言深的话来,不过调侃而已。

    所以白石也不凑过去,遥遥施了一礼,朗声道:“麻老哥大惊小怪,学生却不以为然,几个多余的人,即使真是我杀的,杀了也就杀了,用不着多虑。”

    麻乙道人嘿嘿一笑,对白石的态度十分赞赏,却又有点不同意见:“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陷害你?如果你能找出来,贫道看在你我还算邻居的份上,必定助你出了这一口恶气。”

    白石神色古怪,但也是一现即收,反问道:“麻老哥以为,是谁要给小弟来这个下马威?”

    麻乙道人哼了一声,说道:“以贫道这几天所见所闻,有七成的把握,必定是阴山剑派弟子挑拨离间,否则,你哪里能在这里住的安稳。”

    白石哦了一声,拱手告辞,他上来找麻乙道人说话,不过是打个招呼,顺便探探口风,有些事情像金晴儿这样的下人是根本不知道的,也打听不出来,只有像麻乙道人这样的人物才会清楚,比如这个七成的把握。

    大概卧龙山庄里面也有七成的人就是这么认为的,白石的目的已经达到。

    玉容儿手捧一口连鞘长剑,长有三尺七八,宽四指合并,正在台阶下面等着白石,白石也不去接,只让他捧着,品味一番这般气派,另一边的金晴儿手上也不闲着,手里拿了一柄拂尘。

    白石一时好奇,伸手接过来,掸去身上因为多日闭关又施展剑意吟风披在身上的尘土,呵呵一笑,又随手把拂尘丢还给了她。

    让这小丫头来给白石拂尘,白石一时还适应不了,身为习剑之人,无物不可为剑,有这拂尘在手,就足以杀人。

    “临水道人住在何处?”

    白石一边走,一边问路,能在叶枫身死后最早的赶去的人,本来就离的不远,踩着石板桥过了浅浅的溪水,走不足百步,就是临水道人的居舍。

    门前两个道童,道袍洁净,颇有眼力,见到白石气度,双双施礼,尤其看见白石身后的玉容儿跟金晴儿,明显是认识的,也不需要请教名号了,知道这位就是新来的瘟神,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连忙跑进去报讯,另一人赶紧把白石请了进来,生怕稍微怠慢,就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即便临水道人,也不敢大意,远远的就迎出来,只是脸上笑容有些勉强,白石全当没看见,也不进屋,只在院中走动,观赏景物,临水道人只能随行,后来一想不对,趁着转角,不着痕迹的同白石走了个并肩。

    “道长也是一派之长,为何要来蹚这浑水?”白石随口闲谈一样,叹息道:“小子也是师命难违,来之前可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这般危机四伏。”

    临水道人不知白石此来何意,亦是随口附和:“小兄弟着实有些倒霉,不过那人也不一定是冲着你来的,说不定只是巧合。我听胡天道友说,阴山剑派最近又有两名弟子出山,只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听到了什么消息,就要前来捣乱,也不打听清楚,咱们这里各方道友汇聚,他能逞凶一时,也不过萤火之光,如何能与皓月争辉,单只胡天法师就让他吃了个大亏。小兄弟无需理会,只要安坐家中,咱们今夜就要他来得去不得。”

    白石哦了一声,故作惊疑,压低声音说道:“难道咱们今夜有什么布置?”

    临水道人神秘一笑:“小兄弟明日便知。”说罢,又呵呵笑道:“若非那人调拔离间,小兄弟必定也能参与其中。”

    白石神色不忿,拱手告辞。

    出了临水道人的大门,带着捧剑的玉容儿,手执拂尘的金晴儿,在附近逛了一圈,无意间发现金晴儿神色有异。抬头一看,却发现一座寺院,明白是胡天法师的住处,故作不知,转回了自家居舍,却在门口停下脚步。

    沉吟半晌,探手取了玉容儿手中连鞘长剑,稍微拔出一截来试了试手,虽然不如软剑锋利,只是一口凡兵,然而三斤二两一块铁,握在手里沉甸甸实在,凭他的本事,凡铁也能当做神兵利器使用,随手挂在腰间,说道:“尔等看守门户,我去找胡天和尚说话。”

    之所以让玉容儿找来这么一柄剑,就是为了要印证所学,既然静极思动,就要有始有终。既然无人来找他麻烦,那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098 浩然正气斩

    白石单人孤剑,来到山门前,只见得院门紧闭,轻轻敲了敲门,声音不大,自然无人应答,等了三个呼吸时间,更无人前来开门,于是聚劲发力,一掌震断了门闩,咣当一声,就闯入进来,拍拍手,扶了剑柄,朗声大喝:“胡天法师何在,小弟闭关多日,特地前来探望,怎地无人应答?”

    “你是哪个?好生无礼!我一直在这里守着,怎么没有听到有人唤门?”一个少年和尚拖拉着鞋子从门房里跑出来,衣衫不整,气急败坏。

    白石扫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顺手一指划出,一缕无形劲风,精准无比的扫中了少年和尚腿上要害,立刻让他哎呦一声栽了跟斗,半晌爬不起来。

    白石拂袖扫去尘埃,扶剑便往里闯,一边朗声大喝:“听说法师遭人暗算,莫不是已经死了?”

    又有一个青衣和尚迎面赶来,见到白石作怪,虽惊不乱,合什问道:“不知这位施主姓甚名谁?找我家主人有何贵干……”

    白石哈哈大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也配来问我。滚回去吧,换个知道礼数的来?”说话间,换了手段,大袖一挥,袖中手刀一个变化,掌缘向外,一招‘浩然正气斩’随着拂袖之势由下往上挥了出去。

    青衣和尚只感觉一股沛然劲风劈面打来,面色微变,啪的一声双手一开又一合,脚下扎个马步,硬接了这一掌,僧袍被掌风打的猎猎作响,脚下却站的稳当。

    白石这一招初学乍练,如果是刚才看门的小和尚,必定要被一掌放翻了,而眼前这和尚看起来学过两手把式。白石眉头一扬,也不说话,手一翻,立掌如刀,一声喝,又是一招‘浩然正气斩’当胸推出。

    这一手叫做‘扬眉吐气’,乃是‘浩然正气斩’里面的第三手功夫,全篇十二手,就数这一手最为迅捷,融入一个呼吸之中,爆发于方寸之间,不过是一翻手的功夫,最适合用来扭转局势,所以叫做扬眉吐气。

    用在此处自然有点不合适,连印证所学都算不上,只能算是舒展筋骨而已。

    这一招推出,掌风更加凝练,打的青衣和尚连退三尺,衣襟已经被掌风划破,面对白石如此掌力,面色发白,知道对方还是留了手的,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一咬牙,扭身就跑。

    白石根本就不是来讲道理的,跟在这青衣和尚身后,一路走来,凭借一手‘浩然正气斩’,单手发力,掌风沛沛然,无人能抵,稍有碍眼之人,便即一掌推开,直打的鸡飞狗跳,手下无一合之敌。

    这座寺院也算广大,乃是专门为了胡天和尚入住大兴土木,更为他派来不少男女仆从,男的都被他落了发,收为弟子,女子收入房中日夜参禅,稍有姿色都不能逃脱。

    白石一路走来,一股剑意逐渐积蓄起来,越来越强,到胡天和尚禅房外,正值巅峰,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手扶剑柄,身边落木无风自动……

    胡天和尚得了禀报,匆匆来到禅房外,正怒气冲冲,抬眼就看见了白石,倒吸一口冷气。也是白石来的太快,紧随那青衣和尚身后,一路蓄势而来,抢的就是一个先手。

    胡天和尚沉住气,单手缓缓提起,立在胸前,似乎行礼,又像拒敌,攻守兼备。他已经看得出来,白石精气神已经拔高到巅峰,这一剑非发不可,不吐不快,就仿佛深吸一口气,总是要吐出来。他此刻已经处在下风,分毫不敢大意。

    白石轻敲剑柄,嘴角含笑:“法师上回上门拜访,小弟一时心中不快,拒之门外,今日特地上门请教,赔礼道歉……”说话间,气度转为沉凝,剑意含而不发,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让胡天和尚神色更加凝重。

    好在胡天和尚暗暗扣住了一招大手印,心中大定,微微一笑,颇有些佛祖拈花之意:“小僧上回只是想问一句,你腰间囊中,可有白绸?”

    白石含笑挺立,按剑不发,若是三天前,必定要被这句话震撼的心神不稳,刚刚积蓄起来的气势也必定一落千丈,今日却不为所动,心中一股剑意越发沉凝,大敌当前,正是淬炼剑意的好时候,此时只为自己,唯我无人,连师命都要抛在一边。

    出手之前,还需找个由头,才能念头通达:“听说你被人看不顺眼,差点遭遇不测,这事跟小弟好像扯上了关系,心中迷茫,还望法师不吝指点。”

    胡天和尚口中喧了一声佛号,悲天怜人地道:“此事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小哥只需回去家中静坐,等候消息便可。”

    白石笑道:“然,小弟这些时日闭关修炼,颇有所得,静极思动,正想与法师印证一番,尤其心中郁闷,法师与那人交过手,且看看小弟这一身本事,是否与那人相仿。”

    白石话音刚落,袖口微动,一声清喝,腰间宝剑如斯响应,呛啷啷一声剑吟,随着白石伸手一划,一招‘浩气长空’,剑光出鞘,一道剑光跨空飞斩,正是浩然正气斩第一手功夫。

    胡天和尚来不及多想,断喝一声,手捏一招法印,一掌印出,掌指瞬间变为赤红,赤红手印与剑光交接,响起铮然金铁交鸣之声。他这一门大手印颇有来历,能硬抗水火刀兵,乃是极端刚猛的近身搏杀手段,修炼到精深处能硬接飞剑,这一柄凡铁自然不在话下。

    白石立身十余步开外,一手‘浩然正气斩’施展开来,随手比划,一连十二手,以‘浩然正气斩’隔空驭剑,一股剑意连通飞剑与自身,气势越来越盛,仿佛永无止尽。

    这浩然正气一十二斩连绵不绝,一手接一手,沛沛然无有穷尽,体内无形劲力运转,也有循环不息之势,上冲气脉,下沉气海,逐渐汇聚成一股绵绵气流……

    “炼假成真!”

    白石一声长啸,纵身而起,体内真气运转,伸手一招,早已把剑光抄在手中,一招‘浩气长空’,身剑如一,一剑跨斩十九步,气势恢宏。

    这才是那蓄势待发的一剑,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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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七大正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胡天和尚早已有所防范,防的就是白石这一直都含而不发的一剑,方才都算是小打小闹,此时不由精神一振,双手合什,浑身都有赤光乍现,同时把头一低,脑后飞起一轮金光,堪堪接下的白石这一剑。

    铮

    剑吟声不绝,浩然正气斩一十二手一口气贯通,凌厉剑风迸射开来,波及十余步开外,身后禅房轰然崩塌。

    白石弹身而回,轻飘飘落在地上,掌中一柄剑只剩下小半截,随手一抛,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剑柄碎散开来,显然早就被震碎了,白石不在意的拱拱手,笑道:“法师果然不凡,日后再有突破,还来找你印证一番。

    白石说罢话,扭身就走,方才一直压着这一剑,以这一剑为压轴,让胡天和尚不敢妄动,所以才能一直压着胡天和尚打,这就是白石占到的上风与先手。如今一股凝聚起来精气神随着这一剑倾泻而出,白石固然念头通达,心情舒畅,也须防备胡天和尚羞愤之下的凶猛反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废墟中,灰尘迷茫,胡天和尚手捏一门法印,不动如山,一道金光绕身游走,威武不凡,只是浑身衣袍已经被狂猎剑风绞的稀烂,成了破破烂烂破布的挂在身上。

    白石一路走来,对所有碰到的人含笑点头,此行收获颇丰,更炼成一口真气,需要回去好好巩固。有其真正的登堂入室,即使清水也说不出什么假来。看在别人眼中,就仿佛闯入良家的强梁,泄完了一口火气,正在品味那强……暴过后的余韵。

    临出门的时候,见到那个看门小和尚,顺手解下腰间剑鞘,随手抛了给他。

    这一番打斗虽然短暂,最后一击却极为惊人,早已经惊动了附近一位修士。此人乃是卧龙山庄两大宗师之首,诸葛真我的亲传弟子,名唤季空手,本事也是三修士之一,精擅一手‘飞焰剑光术’,法武合一,尤其年纪轻轻,极为了得。

    白石前脚刚走,此人随后就踏入寺院的大门,单手提了袍角,负手而行,龙行虎步,偏偏落地无声,脚下如行云流水,速度极快。他今日出门,正是要找到胡天和尚打听情况,恰好遇上了,以为胡天和尚又遭了刺杀,直接闯入进来。

    猛听得胡天和尚一声嘶吼,季空手脸色微变,再也顾不得风度,提一口真气,一纵身,如飞般跨越正殿,直扑后院禅房,目光一扫,只见胡天和尚手捏法印,怒目圆睁,眉心一道剑痕,殷红如血,逐渐扩散开来,竟然是早已死了,被人一剑穿了头颅。

    季空手脸色铁青,怒喝一声,突然纵身旋飞,落在高处,目光所指,只见一道白影,如一朵轻云,似乎凌空虚度,踩着林间树梢,飘然远去,眨眼功夫,只剩下一个小小白点。

    季空手也是个执拗之人,眼看离的远了,竟然分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捏一法决,施展新近修成的‘腾空诀’,展开身法便追,身形一起一落,早已出了寺院,再提一口真气,已经在十余丈外。如此这般,每提一口真气,就是一个腾空纵跃。虽然不如前面那人身法轻灵飘逸,提纵之间,却自有一股矫捷生猛,每一个起落,距离就能拉近一分。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出了卧龙山庄,前面白影似有所觉,速度遽然较快,如乘风而行,季空手紧追不舍,身法快如飞鸟,双双纵入山岭,顿饭功夫,追出二十里外。

    季空手先还生猛,蹬崖过岭如履平地,到后来,越发后力不济,反观前面那人,气脉悠长,身法越来越疾,猛的转个弯,遁入一拐角,等到季空手后脚赶上,哪里还能见到踪迹……

    白石脸色同样有点发青,胡天和尚寺院中那个看门小和尚,手执一柄缠绕了金丝的剑鞘,就差指着白石的鼻子,说他就是凶手了。

    周围五剑客四金刚来了一半,就连三修士中的麻乙道人都被惊动了,跑下来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眼前这小和尚自恃身后站着无数靠山,自以为白石不敢拿他如何,唾沫横飞,指着剑鞘上缠绕的一缕金丝花纹,口口声声说这是封口的酬谢,义正言辞的表明自己胸怀坦荡,不受收买,痛哭流涕的述说自己旧主人死的有多么凄惨……

    金晴儿站在白石身后,望着小和尚满脸哀求,小和尚只是不理,他与金晴儿一起伺候胡天和尚,同榻共枕,的确有一份炕上的交情,小和尚也是食髓知味,这一次就是冲着金晴儿来的,自以为一言能决白石生死。

    白石听的烦躁,体内一口真气乱走,随手一指,一道寒光起处,一剑把这小和尚斩死当场,耳根终于清净了三分,一口真气也平息了七八分。这一口真气与白石剑意息息相关,随心意而动,与剑丸交相感应,几乎不分彼此,这小和尚在白石面前卖弄,只是找死。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临水道人上前一步,打个稽首,道:“小兄弟到底有没有去找过胡天法师?”

    白石压下体内一口真气,一枚剑丸绕身游走,跃跃欲动,似笑非笑地瞅着临水道人:“去过又如何,没去过又如何?”

    旁边背剑老叟皱起了眉头:“这位小哥莫要狂妄,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胡天法师之死事关重大,与前面几人不同,认真起来,宁杀错,不放过。”

    白石对此人可没什么好颜色,冷笑道:“莫以为我不敢杀你。”

    老叟闷哼一声,背后宝剑嗡的一声震鸣,就要出鞘,如此异相,可知他把这口宝剑祭炼的十分用心,就仿佛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心中大怒,也能形之于剑上,嘴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用剑说话了。

    此时一触即发,白石分毫不惧,虽然不知道谁在背后给自己捣乱,然正合自己心意,即便杀了人,也是理直气壮。

    忽然有振衣之声传来,一道身影纵落在当前,背对着白石,面向众位,傲然道:“那人已经被我赶走,都散了吧。”

    “季空手!”

    白石转身欲走,却忽然被季空手一口叫住:“这位兄弟可是姓宋?”白石回头看来,见一个年轻人,蓝袍玉带,猿背蜂腰,衣衫上还有灰尘,正是长途奔袭的模样。

    白石拱拱手:“正是。足下可姓季?”

    季空手看白石对他还算有礼,不由微微一笑,还礼道:“你我同为宗师所传,相见即是有缘,何不交流一二。”

    白石笑道:“只要季兄看得起,小弟自然奉陪。”

    “请了。”

    白石对此人所知有限,来此之前,只是从腾蛟帮赵帮主口中得知一二,来到这里的之后,又从玉容儿口中知道个大概,只知道这季空手乃是诸葛真我的得意弟子,擅长一门‘飞焰剑光术’,而诸葛真我的拿手绝学,又叫做‘掌心雷’,都是诸葛真我七大正法之一。

    因此只顾,白石对这一门两师徒分外好奇,也不掩饰:“不知季兄师出哪一家门派?”

    季空手笑了笑,话语颇有石破天惊之意:“符箓派,天师道。”

    白石顿时肃然起敬,与清水的玄天道默默无闻不同,这天师道乃是符箓派七十二道之首,正一盟威领袖,门人弟子四万八千人,信徒无数,为天下第一道门,掌教被大罗天朝尊为天师的便是,号令天下道门。

    白石几乎如雷贯耳,不能免俗,季空手看白石神色,不由干笑一声:“我师虽然出身天师道,但早已经被收回道法,算不得天师道的人了。”

    白石哦了一声,原来也是个弃徒。小林禅院号为禅宗祖庭,似乎也有个弃徒这里作怪,叫做秦明的。

    季空手察言观色,见到白石如此肤浅,顿时有点不屑:“如今我师那一身法力,都是靠自己重修而来。”话语中,说不出的傲然。

    白石本来非是故意,只是忽然记起了秦明,但见到此人似乎十分在意别人看法,顿时又做出惊佩之状:“令师真乃宗师人物,名至实归。”

    季空手矜持一笑:“天师道四万八千条道法,条条都能降妖除魔,我师当初得天师道真人授箓,只得七道先天法术,后来虽然被师门收回,却并未气妥,而是从后天开始炼起,由后天而入先天,一一重修而成,是为七大正法。七大正法攒簇,融会贯通,就是一部本神通宝箓。”

    白石自身得清水授箓,得传七幻九真法术,由先天一点灵光演化,都是先天道法,只是他初入道门,却不知这由后天而入先天却是什么法子。

    诚心请教之下,季空手也有心卖弄,让白石恍然大悟。

    说到底,不过炼气化神之法。此法流传甚广,一口真气运转,通过任督二脉温养神魂,把神魂灵光重新凝聚成一枚本我真符,然后修炼真气法门,不断炼气化神,凝练这一枚真符。

    就连季空手的‘飞焰剑光术’也是如此,炼成一口真气,运转法门,沟通任督二脉,在识海中凝结一枚‘飞焰剑光符’,等到把七大正法逐一修成,七大真符攒簇凝结,就能结成一部神通宝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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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镇魂钟

    “不知令师这一部神通宝箓,内中七大正法,都有何种妙用?”

    季空手也不隐瞒,爽快的说道:“我师七大正法,传给季某的有两种,一为‘剑光术’,能斩杀妖邪,二是‘腾空诀’,乃是一门身法,修炼的精深之后,亦可腾云驾雾,三为‘镇魂音’,能震杀一切有形无质的鬼物邪祟,四为‘掌心雷’,这一门法术名扬天下,宋兄应该听说过,第五门法术,就叫‘搬运术’,大名鼎鼎的五鬼搬运法,就是由此法演化而来,第六门法术,叫做‘隐身术’,妙用无穷,非天眼不能看透,而最后一门法术乃是护身法诀,辟水、辟火、辟尘、辟邪魔,辟刀兵,能克制天下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与‘腾空诀’一起,是我师推演最精深的两大法诀。得此七大正法,天下大可去得。”

    天师道名震天下,别说是这一门‘掌心雷’,七大正法白石都有耳闻,即使没有亲眼目睹,却也从一些闲散书籍中读到过这些名头,由此可知天师道威名,几乎震古烁今。

    相比起来,幻真观玄天道九大真法,虽然从九品至一品无一不全,然而白石得清水传道授法之前,却是连一条都没听说过,玄为黑,乃是黑天黑暗之意,的确是低调之极。

    而且这天师道七大正法,每一门法术都极为实用,不拘是剑光术,掌心雷,还是隐身术,护身诀,还有腾空诀,镇魂音,对于白石这样的剑派弟子而言,每一门法术在对敌之时都能发挥出极大功用来,身怀任何一门法术,都能让自身实力倍增,得此七大正法齐全,天下之大,的确是大可去得。

    天师道四万八千门人,若是人人都身怀这等法力,遥想这天下第一道门的底蕴,的确不愧是道门领袖。

    季空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口青铜小钟,拳头大小,厚重古朴,说道:“我虽然还没有练成‘镇魂音’,却得了我师赐下来的一门法器,乃是我师用‘镇魂音杀咒’的祭炼而成的,层层叠加,能发‘镇魂音’,有护身破敌的妙用,叫做‘镇魂钟’。”

    季空手望着白石,有心试探,突然把青铜小钟一摇,咚

    一圈无形音波扩散开来,直袭神魂深处,白石念头一动,识海中一枚念头大放光华,文光焕彩,把这一圈音波震住,不能入侵,表面上不动声色,反而赞了一声:“好宝贝。”

    季空手微微一惊,音速之快,岂是易与,便如同道家剑气雷音的快剑术,任何人猝不及防之下都要中招,他本来只是试探一下,此时不由来的兴致,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对季空手来说,有这么一个极好的试手对象,正要好好熟悉这一口镇魂钟,他得手不久,还不能使用纯熟。而且季空手自恃一身所学,也不怕对方翻脸,大不了镇压了就是。

    咚咚咚一连三声,手中一口青铜小钟又晃了三晃,一连三重音波扩散,层层叠叠,白石一声清喝,体内真气运转,翻手劈出,一招扬眉吐气,聚成一股无形剑风,切开音波,挡了一挡,翻身退走,直接穿窗而出。

    下一刻,一道剑气寒光破门而入,直奔季空手杀来,外面传来一声喝:“你也吃我一剑。”

    季空手怡然不惧,一抬手,把青铜小钟凌空祭出,直接迎上了白石剑丸。

    铮的一声,余音不绝,绕耳不散。白石紧守本心,识海中第二念头大放光明,震住音波,不为所动。手一指,剑丸一缩一展,化作一条匹练,又是一剑杀了进去。

    两人这一番斗法,莫名其妙,却也都打出了几分火气,片刻间就斗了三十余个回合。钟声阵阵,剑风吟啸,钟剑交击声清脆悦耳,音传里许,空谷中回音不绝。

    玉容儿跟金晴儿早已跑了出去,却突然另外有人插手进来,上头一杆长幡飞落下来,幡面上数百灰黑色符箓隐现,直接奔着‘镇魂钟’便罩了下去,麻乙道人的声音也传了下来,恼火地喝道:“两个小子,往别处斗去,莫要来打扰贫道。”

    麻乙道人炼魂出身,这‘镇魂音’正是他的克星,而他与白石又是邻居,最是受不得干扰。

    眼见得‘镇魂钟’被麻乙道人长幡罩住,白石正自犹豫,要不要趁机把这季空手一剑斩了,剑光只是顿了一顿,就见季空手捏一剑诀,剑诀一指,就是一道丈许赤焰精虹,剑光矫捷如灵蛇,把白石剑丸敌住,剑光变化,竟然极为精熟。

    一手‘飞焰剑光术’,一口‘镇魂钟’,季空手以一敌二,分毫不落下风。

    徒弟就已经如此了得,可知诸葛真我法力高深。

    白石心中赞叹,本来欲待抽身,但见得季空手指挥一道赤焰剑光,剑术变化开来,剑法路数纯正,似乎颇有跟脚。

    白石怀疑是天师道嫡传,有心瞧个详细,纵身上了一株梧桐,居高临下,看的更加真切,更要亲自斗一斗,大手一挥,施展浩然正气一十二手,运转体内一口真气,催发剑意,隔空驭使剑丸,正要与季空手的赤焰剑光好好斗上一场,逼其出尽全力,冷不防,一口清洌洌剑光凌空斩来,唰的一剑削去白石立身之处大半枝叶,剑光一转一折,直接奔着白石招呼过来。

    白石虽惊不乱,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指如剑,奇快绝伦的一指,点上飞剑剑脊,以指代剑,使一式‘之’字诀,指风咻咻,把这口飞剑剑法大乱,伸手一招,一口真气运转,召回剑丸护身,把手一翻一绕,就是浩然正气斩第七手功夫,剑气回环

    剑丸化作一道剑气匹练,只是一绕,就把这一口飞剑缠住,白石眼角余光一瞄,只见一个背着剑鞘的老叟,遥遥坐在一块凸出来的屋檐上,正在隔空驭剑。

    “这老朽趁乱找我麻烦,还能拍季空手的马屁,一举两得,真是好算计,而且不要老脸。”白石暗骂一声,又低头看去,只见季空手头上悬着一口‘镇魂钟’,钟声叮咚不绝,镇魂音层层叠叠,同时手捏剑诀,施展‘飞焰剑光术’,一个护身,一个攻敌,正在斗麻乙道人那一杆长幡,打的有声有色,似乎还占了上风。

    天师道法术,专克邪魔外道,麻乙道人一杆神幡内有三百六十五个位子,祭炼了三百六十五条魂魄,绝对当得起邪魔外道这个称呼。碰上了季空手的‘镇魂钟’,专克鬼物邪祟,根本不敢把幡中的魂魄释放出来,就连季空手的‘飞焰剑光术’,剑光中也能孕育出来真火,真火能炼魂,也有斩杀邪魔的之效。

    “这季空手只得天师道七大正法其三,就已经如此了得,而且还身怀‘腾空诀’,施展开来麻乙道人绝对留不住。诸葛真我已经修成了七大正法,‘掌心雷’与‘护身诀’这两大天师道法门闻名天下,更加不好对付……”

    虽然这诸葛真我自有陆云应对,然而天师道门人弟子遍布天下,日后总有遇到的时候,白石思忖破敌之策,竟然发现,这七大正法组合起来,没有任何可乘之机,即使是白石的隐身幻术,也要被这一门‘镇魂音’破去,即使被人近了身,也有‘护身诀’护身,能辟水火刀兵。

    白石苦思半晌,忽的哑然失笑,只要修为道行高了,任他千般法术,也能在举手间破去。

    他这边看破迷障,体内一口真气运转,一枚剑丸任意变化,忽而缩成一丸,忽然展开化作一道剑起寒光,把老叟那一口飞剑封在当前,只是不断用剑丸打磨,使出了采炼金铁之气的炼剑的法门,一点点打磨这一口飞剑。

    那边老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惊胆战的感觉,好像被人一刀刀割掉了肉一般,不由大急。他虽然也练就一口真气,却没有通了剑意,一口飞剑只是如臂使指,并不能沟通一身真气,不能隔空增加飞剑威力,飞剑被白石缠住,一时收不回来,连忙向临水道人求救。

    白石这一身本事乃是循序渐进实打实而来,一口真气乃是由自身一点真意凝结而成,一口真气在体内运转越疾,剑意越纯,驭使飞剑也就越快越强,即便隔空驭剑也能不断增加飞剑威力。

    真气,剑意,飞剑,几乎三者一体,以剑意沟通飞剑与真气,才能真气越转,剑意越强。

    老叟纯靠飞剑本身威力应敌,即使飞剑的本质还在白石剑丸之上,刚开始或许能占到上风,久战之下,弱势就越发明显起来。

    白石隐约间也算是明白了陆云的用意,自身一口真气,还要靠自身体悟自然修成,以自身一股真意凝结而成,才是最好,若是求诸于其他内功心法,修成的只是内功,却不是道家真气。

    只有靠自身一股剑意凝结成独属于自己的一股本命真气,然后再修炼真传练气法门,不断提升自身这一股本命真气,日后与人斗剑,才能在无形之中高明一筹,屡屡占到上风,这才是应该是剑修派弟子,对得起剑修这两个字。

    清水乃是符箓派传人,修行路子不同,又从未下山行道,对其中深意却不明白,虽然提点过白石,说阴山剑派另有少阳真传,却并不明白剑修的修行。

    而陆云也从来没有对弟子们提起过其中区别,只是不传练气术。阴山剑派弟子十年修行,只炼形,不练气,只有下山行道悟通了剑意,把自身一股真意凝结,炼成一口本门真气,日后才能得到真传,开始修炼这一股真气。

    这些领悟只是在白石心中一转而过,明白了自身实力,与自己该走的路,正要再加一把劲,把这口突然偷袭的飞剑收了,猛然一道白玉光横空而来。

    白玉光凌空一个变化,剑术精巧,直接破开白石剑丸,让那口飞剑逃脱出去,而后白玉光剑转轻灵,把白石飞剑拦住。

    “临水道人!”

    白石分毫不惧,剑丸一缩一放,凌空化作一条寒光匹练,就要把这一道白玉光圈了起来慢慢打磨。

    那一口逃脱出来的剑光本来要收回去,半空中一个犹豫,突然剑光一绕,从白石背后绕来。

    “这老儿莫非想杀了我?”

    白石微微愕然,伸手一招,弃了白玉光,把自身剑丸收回,青白色一枚剑丸落在手中滴溜溜一转,突然暴涨,一道剑气寒光,凝成一柄三尺青锋,剑柄如玉雕琢,犹如实质,剑锋寒光吞吐不定,寒气森森,白石体内真气运转,根本不理身后袭来的飞剑剑光,突然飞身暴起,一招‘浩气长空’,冲着那老叟本人盘坐之处飞身斩去。

    此时正乱,甚合我意!

    白石几乎如鱼得水。

101 护法剑修

    那老叟离的白石并不远,白石一招浩气长空,身剑合一,剑光如虹,锋芒直指老叟眉心,本以为这老叟必定要暂避锋芒,不想竟然毫无反应,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脑袋低垂,十分诡异。

    白石心中古怪,以为这老叟暗藏了什么杀招,就等着自己中计,连忙中途变招,不等剑光触及对方三尺之地,体内真气微微一转,身形凌空一折一翻,一个筋斗翻在一边,落地时便把剑光一指,遥遥指定老叟侧颈,严阵以待,然后,白石目瞪口呆。

    原来这老叟早已死的通透,背心一大片血迹,后心中剑,竟然早已被人一剑穿心。

    白石倒吸一口冷气,目光一转,突然在林边捕捉到一抹白影,一闪不见,白石略一衡量自身实力,想了又想,脚一跺,飞身便追。

    这一口黑锅背的实在惊奇,白石在这里已经有些混不下去了,这老儿死前说过的一句话,白石十分赞同,有时候认真起来,宁杀错,不放过。

    自打白石来了这里,就接连死人,而且每次死的人都能跟他扯上点关系,只要谁与他言语不合,就绝对逃不过一死,红叶剑,胡天和尚,眼前这老叟,都是如此。

    白石何等样人,略一衡量当前形势,立刻拔脚就走,日后说起来也有理由,我当时去追踪杀人者去了,至于还回不回来,那就要看情况了。

    杀人者一袭白衣,身法飘逸,颇有些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行的风范,白石在后面紧追,剑丸绕体,祭出一股妖风,驾风而行,速度愈来愈快。

    前面那人同样如同乘风而行,却风轻云淡,身法施展开来如一朵轻云,一道轻烟,过不留痕迹。反观白石,声势浩大,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卷起千百枯叶,万点沙石,毫不掩饰行迹。

    白石已经看了出来,这人的背影有点熟悉……

    追了几乎有顿饭功夫,前方人影轻飘飘的立在一座高岗上,侧身立定,扶剑遥遥看来,眼中似乎还带了点笑意。

    白石立刻止步,剑丸一收,妖风逐渐止歇,白石从中走了出来,笑道:“原来是七师兄跟小弟开的玩笑。”

    老七嗯了一声,把目光望向来处,轻飘飘地说道:“师尊说你这人十分滑头,让我来给你找点麻烦,否则起不到历练的作用。”

    白石呆了呆,反应过来之后,胸中一口闷气直接消散了大半,但还有小半积于心头,不吐不快:“难道师兄以为,小弟只有遭人追杀,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历练吗?”

    老七收回目光,招招手,让白石上来,挥袖扫去尘埃,盘膝坐地,摘下腰间‘炼魔剑’,横剑当膝,说道:“我先还不信,来到这里之后,见你初来乍到,便能作威作福,更结交一帮狐朋狗友称兄道弟,混的风生水起,方才明白师尊法眼无差。反观十四……”

    老七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只是对白石说道:“虽然你已经悟通了剑意,下山历练的目的已经达到,然师命难违,为兄只好奉行不愉,想出了这么一招嫁祸之计,反正十三弟你投了个靠山,据说十分强硬,些许麻烦应该难不倒你。”

    老七说话间,仔细打量白石几眼,说道:“你日后注定是玄天道剑修护法,师尊对你期许甚高,偏偏你不如十四弟勇猛精进,尤其心思太多,若是真能遭人连续不断的追杀,日日不得松懈,那样一来,才是你的福气。多一些磨砺,总是好的,只有把自己淬炼出来,才能百炼成锋。”

    白石点头受教,听他竟然知道玄天道之事,不由心中一动,问道:“听说七师兄乃是真武荡魔宗高徒,兼修金丹派,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七反问道:“这事只有师父师娘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白石笑而不答。

    老七怔了半晌,方才点头说道:“不错,我是真武荡魔宗第三代弟子……”说话间,遥遥目视北方。

    白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若有所思。这临州地界已经是北方边远之地,在更北方蛮荒之中,有一家金丹派道统,乃是当年一位荡魔真人所创。

    这真武荡魔宗立派的本意,就是为了震慑左右两大邪魔,一者为斗战神宫,一者是御剑飞仙,一左一右,如两条魔爪,卡死了大罗天朝左右命脉,更聚集无数部落,有取而代之之意。

    据说这真武荡魔宗有一部‘九转金丹’根本道法,乃是天仙正宗,直指长生大道,门下五大弟子,号称荡魔五子,而这荡魔五子,正是真武荡魔宗第二代弟子。

    这位七师兄看来是知**,而且向来不屑说谎,白石不由问出了心底疑惑:“听说,陆云师尊也已经投了真武荡魔宗……”

    老七沉默半晌,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陆云师尊乃是玄天道上一代剑修护法,而上一代玄天道道长度劫而去,陆云师尊也就脱离了玄天道,投入了真武荡魔宗,然而陆云师尊终归是玄天道上一代护法,需要把下一代玄天道护法剑修培养出来,所以就有了阴山剑派。”

    白石心中一振,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只见老七沉吟片刻,接着说道:“那位道长以为,玄天道有一位护法足矣,这也是玄天道一直以来的宗旨。然而陆云师尊却不以为然,师尊以为,整个阴山剑派,未尝不能是玄天道护法剑派,甚至真武荡魔宗弟子也未尝不可,比如我。”

    白石若有所悟:“你是你,我是我。你依旧是真武荡魔宗弟子。”

    老七点头道:“我是我,你是你。那位玄天道道长把你引进师尊门下,你日后注定是玄天道护法。我也是,陆云师尊当年亲赴真武荡魔宗,于三十六位弟子中,选中了我。”

    老七探手入怀,取出一本书册,递给白石,说道:“这是真武荡魔宗‘小周天丹法’,乃陆云师尊亲笔所书,我今日引你出来,便是为此。你已经通了剑意,可以开始着手修习这一门丹法。”

    白石伸手接过,心中疑惑,又听得老七说道:“师尊投入真武荡魔宗,收我为徒,一身剑法也就传入了真武荡魔宗。我一直是真武荡魔宗弟子,在真武荡魔宗也是自成一脉。日后我这一脉,就是玄天道护法。”

    白石手拿这一册小周天丹法,搔了搔头,直截了当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七神色有点古怪,同样盯着白石手中那一册丹法,摇头道:“这是师尊的意思,我也不知。”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已经开始练气,根基最为重要。真武荡魔宗的练气法门天下无双,直指天仙大道。”

    师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其实,都不怎么明白。白石听来,总感觉其中颇多疑点,而且老七也从来不会说谎,他说不知,那就一定是还不明白。

    好在白石知道,这一门小周天丹法,正是给自己打根基用的练气法门,他已经修成一口本命真气,下一阶段,就要开始练气。

102 剑诀九品

    老七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便即闭口不言。

    白石有心再从他这里掏出些秘闻来,一边打开这一册,一边试探着问道:“不知七师兄这一脉,日后在真武荡魔宗要如何修行?”

    老七随口说道:“自然是以金丹派‘九转金丹’为主,师尊九品剑诀为辅……”说着,顿了顿,反问道:“据说你玄天道有九大真法,都有哪些?”

    白石随口说了,分别是藏魂假死咒,存真变形咒,分身幻化替身符,有无形破邪剑符,一念阴身入狱法,地煞炼形符,天罡正气箓,玄天虚空小藏图录,九天十地大神法印,还讲解了每一门法术的功用,老七略一琢磨,若有所悟,抬眼见白石正看着他,愣了愣,又哦了一声,说道:“师尊九品剑诀,与这九大真法颇有相通之处,想来是源自于这九种道法。”

    白石好奇的问道:“都有哪些?”

    老七略一沉吟,还是说了出来:“我听你那一门‘存真变形咒’,恰好对应师尊一门‘剑气化形’的剑诀,叫做‘剑气千幻诀’;还有你那一门‘分身幻化替身符’,又与师尊一门‘剑光分化’的剑诀颇为相通,叫做‘七窍七修剑光阵’;‘有无形破邪剑符’更是师尊一身剑法的根本,本门七修已经被师尊炼化了一口,其余六口飞剑也要一一赐下,就是因为师尊已经修成‘剑光分化’的剑术,一口飞剑在身,与七修已经没什么区别。至于其余剑诀,我也不知,师尊更没跟我说过。我在真武荡魔宗的时候,听云雀子师叔讲解天下各派剑法与剑术境界的时候提起过师尊的九品剑诀。不过在我想来,其余剑诀,不外乎天罡地煞,剑破虚空的剑术。”

    白石早已知道,自己所得九大真法,从藏魂假死咒,到九天十地大神法印,依次为第九品到第一品的神通法术,无一不全,各有妙用。

    从假死变形,分身替身,有形无形,地煞天罡,到虚空洞天,元神法印。

    只有到融会贯通之后,把符箓修成神禁,才能发挥出大威力。就比如第三品的天罡正气箓,只有在融会贯通之后,符箓才能炼成神禁,才算是第三品的大法力,可踏云而行,足下风云汇聚,顷刻飞遁千里,云中自生风雨雷电,可降下神罚,除妖灭魔弹指间事,如此才可称之为天罡正法。

    而在登堂入室的阶段,即使炼假成真,所施法术可以真实不虚,天罡正气箓施展出来的法术也不过是一团水云,或许能发雷电,但威力不大,只能算是一门小法术。

    白石脸上若有所思,这九大真法,从藏魂假死咒,至九天十地大神法印,固然是神禁法术的基础,但也未尝不能是剑修派九品剑诀的基础,不论是符箓派的神禁法术,还是剑修派的九品剑诀,都是从这九大真法中推陈出新,演化到高深的地步。

    在符箓派,这九大真法可以演化为神禁法术,在剑修派,这九大真法就可以出演出来九种剑诀,都是在融会贯通之后,才可以领悟修习。

    清水修成的‘玄天封魔刀诀’,低头一拜,就能让人神魂陷入无边黑暗之中,仿佛陷入沉睡,整个人如同假死状态,白石开天眼的时候,就曾经中过这一刀,施家后辈施玉,也吃过这一刀的亏。

    从九大真法各自所具备的功效来看,这玄天封魔刀诀,指不定就是从‘藏魂假死咒’中演化而来,是九大真法中融会贯通第一法。

    只是这一门法术从咒死自己,变成了咒死别人。这就是这一门融会贯通第一法‘藏魂假死咒’,在修成神禁法术之后的厉害之处。

    而在剑修派,如‘分身幻化替身符’,在融会贯通之后,就可以以此一门符箓为根本,修成一种剑光分化的剑术,可把一口飞剑分化成七口,布成‘七修剑光阵’困杀敌人。

    “原来,我并非兼修符箓派,而是符箓派剑修护法!”

    白石略有些失望的同时,却也松了口气,他不小心兼修了儒家心学一脉的绝学,更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个执念,几乎归入了理学一脉。本以为日后一身所学必然杂乱,如今却清晰了自己的道路。

    天下事,只有专,才能精,剑修派更是讲究一个精纯唯一,一剑在手,能破万法,也能生万法,白石如今明白自己仍旧是一个剑修,倒也更加坚定了日后这一条道路。

    至于儒家心法,只是后天法,对白石来说,可有可无,只有先天法才能长生,后天法只是一门应敌的手段而已。

    “只是,这金丹派法门,又是怎么回事?”白石理清了头绪,再看着手中这一部‘小周天丹法’,忽然明白,陆云师尊对自己其实早有安排,自己并非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说不定,也是一个主角!

    老七无意间看过来一眼,忽然见到白石目光炯炯,一双眸子中神光湛然,不由的惊疑,随即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深深的望着白石,淡然却又傲气十足地说道:“遍数阴山剑派,只有你跟十四,日后成就可以与我比肩。”

    白石怔了怔,半晌,摇头苦笑道:“师兄难道不知,我这人最是受不得夸,或许不会心生自满,但绝对要自省吾身,省的无知狂妄,丢人现眼。小弟自省之下,发现与七师兄的差距,着实不小。”

    老七登堂入室多年,更身怀真武荡魔宗练气术,他投入阴山剑派,并非如其他师兄弟一般看上了陆云的少阳练气真传,或者图谋那七修飞剑,而是九品剑诀。

    与门中其他师兄弟们一比,高下立判,而白石刚刚登堂入室不久,初学练气,更不知差了多少。

    老七为人实在,听到白石自谦,竟然微微颔首,也不知是赞同了白石的自省之法,还是承认了白石的道行与他差距不小,或许都有,总之是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白石却也无需那些虚头巴脑的客套话来坚定本心,反而感觉眼前这位七师兄,也是一个正宗的修道人,与他在一块儿论道,不仅获益匪浅,更不需要时刻提防被算计,只是以本身道行说话便好。

    “不知道七师兄若要融会贯通,还需要多少功夫?”

    “快则一年半载,多则……十年以内。”

    白石毫不怀疑老七的资质,所以才问出了这句话,老七同样没有谦虚,话音平淡,傲气依旧。

    白石窥得门径到登堂入室用了十年,而且还是在下山之后有所经历,领悟出拔剑之意,方才过了这个门槛。从登堂入室到融会贯通,更不知会用多长时间。

    虽然在阴山十年的采气练剑,又抱元守一,本身精元积累雄厚,炼精化气要容易许多,但要想筑基入道,绝对要比登堂入室难上百倍。

    修行,也即修心,绝对不是简单的积累就可以突破,更不可能嗑两粒丹药就能成仙。只看白石十年学剑,也需要下山历练才能入了登堂入室的门槛就可以知道,炼心与顿悟,才是突破到更高境界的关键。这才是道行,并不是修炼多少年就可以自称有多少年的道行,只有在修道的路上走的越远,道行才是越高。

    “不如……”白石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狂性:“小弟不才,愿意与七师兄比一比,看看咱们谁才能最先走入宗师之境。”

    老七哦了一声,沉默半晌,断然道:“你输定了!”

    白石被老七气势所惊,心中一震,随即平复如初,心意还复坚定不移,面上微微一笑,同样是自信满满:“那可说不定。”

    老七同样神色一震,也被白石诈唬的心思不坚定起来,低头沉吟半晌,嘿然一笑:“好!我今日破例,跟你打了这个赌,如果你输了,需在真武荡魔宗做我半天道童。”

    老七自信不减,没有说出来他自己如果输了会怎么样,白石既然坚定了本心,自然也不会被他这一股子自信打倒,接口说道:“如果我先师兄一步,日后你们真武荡魔宗这一脉护法,要以我这一脉剑修派为主。”

    白石直接赌了一把大的,让老七惊的差点跳起来,一时间惊疑不定,竟然不敢答应下来。

    须知他这一脉玄天道护法,并非他自己所创,而是陆云的谋划,传给他以后,他也只是个传人,这一脉传人日后必定是要在真武荡魔宗永远的传承下去,他怎么可能有这个气魄应承此事,即使万分之一的输面,他也分毫都输不起。

    白石自感这一招太过阴险,见老七依旧处于犹豫不决之中,连忙点醒一句:“师兄着相了,你我的赌注相差太远,小弟漫天要价,师兄也可以坐地还钱。”

    师兄弟二人切磋,自然是点到为止,岂能真个下了死手。如果老七因为今日不敢应下这个赌约,成了心病,时刻惦记着白石这个赌约,欲速则不达,成了心魔,日后不能真正入道,甚至被坏了道心,白石就要负全部责任,即使白石日后赢了,也赢的不甚光彩。

    “不必!”老七被白石一语点醒,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望着白石的眼睛,半晌方道:“赌了!”

    他并没有坐地还钱,因为他已经明白过来,如果真的那样做了,他就先要输上一着,没有了先前百分之一百的自信,如果真的坐地还钱,那就说明,他没有把握稳赢。所以只能硬生生的赌了,但他已经回过神来,先前的自信也就回来了,所以依旧是赌了。

    这个赌注不仅不会成为压力,反而是动力。

    虽然只是短短一番对话,其中心性的交锋微妙而凶险,就相当于师兄弟们手持三尺白刃斗剑一样,即使是点到为止,依旧有性命之危。

    剑本是杀人的凶器,平日里切磋都有失手伤人的时候,今日白石陡出险招,只是因为老七修行年头在他之上,登堂入室多年,心性更不会比他差,不如此,根本难以取胜。

    幸好只是师兄弟们切磋,今日对面若是敌人,白石已经胜了。

103 金丹派

    白石只是聊发少年狂性,与老七赌了一把,不知不觉间已经与阴山四秀比肩,被老六带来的压力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老六能招揽来满门好手,老七可以在其中来去自如,白石这个老十三,也未尝不是如鱼得水。

    白石遍思自身所学,剑修派十年练剑的根底最为稳固,然后便是幻真观符箓派真传,又有落入后天的儒家心法,如今都已经过了登堂入室的门槛,只差精进,便能与阴山四秀争个一时锋芒。

    体内一口真气运转开来,白石过目不忘的本领早已发挥奇效,方才一册在手中翻过,开头部分已经记在心中。这一册以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为主修经脉,小腹丹田为气海,眉心祖窍为识海,以任督二脉相沟通,真气运转,循环往复,就像一个圆,取自丹道圆融之意,是谓小周天。

    也得亏白石自幼读书,对道家丹道术语也有涉猎,明白眉心祖窍就是识海,也即藏神之所,乃本我先天一点灵光所在;丹田为气海,乃是先天一口真气的源泉。

    一识海,一气海,性命俱全,两不误。

    剑修派炼形,炼的是十二正经,手三阴经脉与手三阳经脉,还有足三阴经脉与足三阳经脉,统共一十二条经脉,合称十二正经。这十二条经脉修炼的强韧,体魄自然强健,尤其这十二正经沟通体内五脏六腑,能运行气血,统理一身之生机,对心肝脾胃肾的养炼更为全面,这就是炼形。

    而练气之术,就要打通奇经八脉,如这中主修的任督二脉,一者为阴脉之海,位于腹面正中线,一者为阳脉之海,位于背心正中。任脉总任全身手足三阴经脉,而督脉总督一身手足三阳经脉,用一口先天真气沟通十二正经,能炼精化气。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我。”老七见白石修炼,看出了门道,插口说话,话音一顿,又道:“本门‘少阳练气真传’固然精纯,然纯则纯矣,却没有圆融完满,日后成就有限,你既然有此缘法,不可懈怠,更不可因为与我有了赌约,便急于求成,须知,欲速则不达。”

    真武荡魔宗号称天仙正宗,九转金丹法直指天仙大道,白石不以为自己能有机会修炼到真武荡魔宗正宗的九转金丹法,然后任何修行法门,根基最为重要,这一册一看便知是丹道练气筑基之法,能作为九转金丹的根基,自然不同凡响,白石点头受教,不敢大意。

    体内一口真气运转,随着呼吸起落,仿佛潮起潮落,不疾不徐,不断上冲经脉,期以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小周天。

    虽然十年积累,根底雄厚,随着小周天心法运转,有意无意炼精化气,气海中真气充盈,一口真气积蓄的越来越盛,然而炼精化气的过程却需要循序渐进,白石并没有一口气打通小周天的底气,细心算来,至少需要百日精修,才能把真气积累的雄厚,。而且还需真气凝练,才能打通任督二脉,一口气上冲十二重楼,与先天一点灵光交融……

    白石细细思忖,心中有了主意,缓缓说道:“请师兄刺我一剑,然后暴尸荒野便好。”

    老七闻言皱了皱眉头,略一沉吟,伸手拔剑,剑光在掌中翻转,划出一道道剑弧,剑术轻灵巧妙,却在犹豫。

    白石笑道:“我有一法,叫做‘藏魂假死咒’,能收敛浑身精气神,对凝练真气颇有好处,与这一门正是相得益彰。”

    老七闻言,再不犹豫,手腕一翻,一剑送入白石胸膛,半点没有迟疑。白石一声闷哼,低头看去,剑刃恰好错开心肺,看似致命,其实却留了生机。

    呛的一声,随着老七拔剑归鞘,白石应声便倒,伤口处有血迹流出,却也只是湿润了衣衫,便即止住,识海中一门‘藏魂假死咒’早已运转开来,精神气血尽数收敛起来,身体僵硬冰冷,仿佛死去多时。

    “你这么一死,我一番设计全部做了无用功。”老七起身把剑配在腰间,轻轻一跺足,飘然而去,去之前,还留下一段话来:“道门真传,果然妙用无穷。”

    远远的,一道人影纵跃如飞,片刻间已经到了眼前,先是抬头望着老七消失的方向,然后低头看向白石,半晌,突然蹲下身来,先是摘下白石腰间剑囊,然后去摸葫芦。

    白石突然睁开眼睛,木然道:“麻烦季兄帮我备一口上好棺木,一并埋了。”

    季空手浑身一僵,随即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把玩着手中剑囊,摇头道:“本想发个死人财,不想宋兄道术精妙,竟然能够假死脱身。”

    白石也是无奈,他被老七陷害,麻烦缠身,一死了之方才最妙,尤其新得了,颇有心得,还想着先在假死状态下把小周天修成。他身怀藏魂假死咒,又能辟谷,算盘打的好,奈何第一次假死,哪里想过这些旁枝末节。

    “若能修成有形无形之法,把一身宝物炼化,收入体内,才能任意装死,否则就会吃亏。”白石心思灵便,念头一转,计上心来:“小弟伤势难愈,幸好还有一门炼尸之术,能在死后把意识保全,只需百日精修,若能得季兄相助,日后必有重谢。”

    季空手不语,只是捏住手中剑囊微笑,白石同样含笑不语,心中直觉有点不妙。

    果然,季空手道:“我这人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面子上不好看。既然你的剑丸已经落入我手,为防你日后活过来从我手中拿回去,或者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风声对我不利,说不得,今日只好做一回歹人。”

    白石反问道:“有把握吗?”

    季空手哑然失笑,指着白石说道:“便是你全盛之时,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现在伤势难治的时候。”虽然说的轻松,但他单手指着白石,隐约捏成剑指,有意无意间罩定白石周身要害,防止白石有什么临死反扑的手段,随时都能催发剑光术先发制人。

    季空手哑然失笑,指着白石说道:“便是你全盛之时,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现在伤势难治的时候。”虽然说的轻松,但他单手指着白石,隐约捏成剑指,有意无意间罩定白石周身要害,防止白石有什么临死反扑的手段,随时都能催发剑光术先发制人。

    “如果你继续装死,或许还能留得一命,日后修成厉害手段,或许还能把你的东西从我手中讨要回去,可惜你这人实在有些不识好歹,须知,江湖险恶……”

    白石脸色有点古怪,说道:“如果你现在回过头去,就会发现,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季空手哦了一声,不动声色,不管身后是否有人,他都不可能回头去看,那样就会落入两面受敌的窘境,他与白石之间已经没有了转缓的余地,即使身后无人,也不可能上当。然而他也不敢妄动,那人能在卧龙山庄屡次杀人得手,逍遥而去,可知厉害,连眼前这宋玉书遭了毒手,能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丹派道法本就以圆融完满著称,连娶妻生子都是大忌,气息浑圆,一丝不漏,这也是老七单人孤剑来去自如的倚仗。只要老七一直按剑不发的站在背后,季空手察觉不到异常也是理所当然。

    除非出手的时候。

    有些道理,万变不离其宗,季空手见多识广,明白此时此刻,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然而,他身后哪里有人……

    白石稳住了季空手,心中同样明白,要想取胜,还得靠自己,遍思所学,忽然扫了眼被季空手捏在手中的剑囊……

104 多年苦修一遭丧命

    “大意了!”

    白石闭上眼睛,先为季空手多年苦修默默可惜了一番。白石自己十年苦功,也不过堪堪登堂入室,还未炼假成真,即便身怀九大真传,也还没有开始修炼,季空手已经在此基础上修成两大绝技,一门剑光术,一门腾空诀,如今却要葬送在自己剑下,实在可惜。

    心中虽然可惜,剑下却不留情。

    季空手正在死死的盯着白石,如临大敌,忽然见白石脸上神色似笑非笑,立刻知道情况不妙。

    叮咚

    怀中‘镇魂钟’堪堪发动,镇魂音杀咒的余音刚刚荡开,一圈音波还未扩散开来,他手中捏着的剑囊突然暴碎,一枚晶丸从中弹跳出来,凌空一绕,早已把季空手的六阳魁首给斩了下来,短颈处血泉冲天。

    白石脸上神色依旧似笑非笑,额头却渗出了一片冷汗,努力调息片刻,运用体内一口真气把胸前伤势稳住,翻身坐起,沉思片刻,伸手一招,收了季空手的镇魂钟,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季空手就是因为贪得死人财,把自己的剑囊拿在手中,才被自己轻易的借剑杀人,这口镇魂钟乃是诸葛真我炼成赐给季空手防身之用,谁知道上面有没有埋伏什么手段。

    白石也是出了灵识的道门中人,更以‘分身幻化替身符’炼出来一条战鬼,这条战鬼只要离的自己不远,就能用灵识感应得到它的存在。这口镇魂钟是诸葛真我炼成,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夺走,除非离的远远的,或者把这口钟彻底毁了,否则日后与诸葛真我相见,这口镇魂钟说不定就是白石的索命钟。

    诸葛真我已经是宗师人物,更炼成七大正法,施展出来的镇魂音杀咒绝非季空手单凭法器又初学乍练施展出来要厉害的多,毕竟是天师道法术,白石分毫不敢小视。

    左思右想,白石又把这口镇魂钟塞入季空手怀中,一闪身转入山岗后面,伸手按住山石,一声清喝,聚劲发力,一掌把山石推倒,轰然一声,山石崩塌,恰好把季空手埋入土石之中。

    等到灰尘散尽,白石早已重新盘坐在石堆上面,两手平伸,左手掌心一道符箓,内中又灰气游走不息,正是‘分身幻化替身符’,里面藏了一条战鬼。

    右手掌心向上,上头托了一枚晶丸,拇指头大小,在掌心悬浮,缓缓旋转,越来越慢,突然一散,三成一股青白寒气,青色的是寒气,乃是有‘无形破邪剑符’的根本之气,白色的是金铁之气,冷森森,锐气逼人,乃是白石炼化一口‘囊中白绸’而来。

    白石猛然大手一抓,一攥,把这一团青白之气抓入手中,握成拳头,一团血雾立刻从指缝间爆出,仿佛手中捏碎了染料包,其实是被金铁之气刺破了手掌皮肤,这股金铁之气早已被‘有无形破邪剑符’炼成剑气,散化开来就是一团剑雾,仿佛无数针尖,粘在人身上就要见血。

    血雾并未扩散,拳头上眨眼又被一层寒气笼罩,把伤口封住,结成冰晶,染了血,看起来就像是一层血色冰晶,仿佛戴上了血玉制成的拳套,然而,寒气不止,似乎还有向着手臂蔓延的趋势,白石早有所料,提起丹田一口真气,运转手少阳经脉,真气便的暖融融,护住经脉,也止住了寒气扩散。

    半晌,几乎有一炷香的功夫,等到白石把手心摊开,只见一道青白色的符箓,正是有‘无形破邪剑符’,如左手的‘分身幻化替身符’一般,正在掌心游走不息,灵性十足,如同活物。

    “我现在也算身怀两大绝技了,只需要把这一道剑符精心温养几日,就能在掌中收放自如,不比他季空手的‘剑光术’差上多少。”

    若非修成一口真气可以护住经脉,白石也不敢如此冒险,否则寒气侵入心脉,就是神仙也难救。

    也亏得这一枚剑丸乃是白石亲手炼成,炼成之后日夜打磨,不断演炼,对这一枚剑丸中的剑符剑气极为熟悉,且炼剑之初就是取寒气炼剑,只是一股寒气,没有形质,所以才能轻易的把这一枚剑丸还原成剑符印在掌心。

    白石收回双掌,攥紧拳头,与季空手比起来,左手的‘分身幻化替身符’所炼成的战鬼,比起季空手的‘腾空诀’来却要逊色的多,且正好被季空手镇魂钟所克制,然而白石腰间也有一口法器。

    伸手一拍腰间葫芦,葫芦口冲出一股灵蛇般的白气,长约尺许,手指头粗细,当空一个游走,仿佛嗅到了腥味,一头钻入下面土石之中,半晌飞回,身体已经壮大了三倍,通体成了血色,有眉有眼,摇头摆尾,仿佛吃饱喝足,一股脑的钻入葫芦之中。

    白石嘴角一抽,随即恢复如常,心中已经明白,被埋在下面的季空手的尸体,已经被这一股‘腾蛟气劲’炼化,炼成了精纯元气。

    这就是白凝的本命神通归元气功。

    这归元气功霸道非常,白石从来不敢轻用,今日一为试法,二为毁尸灭迹,也要先埋了,平心静气,眼不见为净,日后才能使用的生熟。

    ……

    却说魏是非自从打发了白石与麻乙道人之后,一直在山寨中重新洗炼那一口折损的白光剑,他自出道以来,一向都是以白剑与人斗剑,用黑剑杀人,一下被人熊的箭术毁去白光剑灵性,实力大跌,连卧龙山庄都不敢回去……

    今日忽然听到有人来报,说是有一位卧龙山庄的季空手求见,一时间不敢大意,连忙赶出来迎见。刚刚走在半道上,又听得有人回报,说是那位季空手已经先一步离去,只是留下话来,离此东南方向三十里外,有同道中人遭遇不测,横尸荒野,很不好看,让魏大先生派人前去收拾残局。

    魏是非心中觉得奇怪,还特意问了来人相貌,确定是季空手没差,连忙派人出去搜寻,自己坐镇山寨等候,一直等到半夜四更天,方才听得人声鼎沸,却听不分明,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就见到侯英脸色发白地冲了进来。

    魏是非先还不悦,正要喝斥他不知礼数,就听得侯英结结巴巴地说道:“宋……宋少侠回来了!”

    魏是非闻言愕然,不解地反问道:“他回来又能如何,这山寨本来就是我与他联手建成,难道还能少了他的不成?”

    侯英摇头道:“不是……不,我是说,宋少侠,他,他是被抬回来了。”

    魏是非霍然起身,正要亲自出去看看,忽然把身子顿住,慢慢地把迈出去的脚步收回来,缓缓坐下,沉吟半晌,悠悠地问道:“他,死了?”

    侯英默默点头,神色有些黯然,无意间抬头看见魏是非眼神,顿时一个激灵,心思一转,连忙转移话题:“宋少侠那位娘子还在后林,要不要去知会一声……”

    魏是非淡淡地说道:“你自做好你的事情,这件事交给为师我。”

105 巫术

    山寨后面一片老林子,不知何时被开辟出来一片水潭,潭水幽深,方圆亩许,水波不兴,有深不可测之险。

    突然从水潭中心荡起一圈波纹,冲起一片水浪,水浪上冲,结成一团,如同一尊宝座,上面托着一位美女,长发漆黑,道衣洁白,慵懒跌坐状,一双眼眸似闭非闭,七八分随意,还有三两分疑惑。

    女子突然起身,从水浪结成的宝座上面走下来,白皙的赤足踏波,每一步踏下都能在脚下生出一朵白浪,正是与陆地妖族驾风之术齐名的水族踏浪之术。

    然而比起陆地人熊施展出来的那一股妖风,这一手步步生浪的本事却显的更有道气,一举手一投足早已洗尽妖氛,如真人手段,道意十足。

    白石的尸体已经入棺,旁边还有巫师做法。

    老巫师的目光更加浑浊,更被眼屎糊了眼角,看起来老眼昏花,一看便知时日无多。敷衍一样做了法事,只是最后在棺材盖的每一根铁钉上都做了符咒,以自身精血为引,无名指为印,更兼着,口中念念有词,就像是防止棺材里面的东西日后会爬出来一样,做的极为认真。

    旁边魏是非眯着眼睛,神色似悲似喜,时而感慨,时而悲叹,或者捏一捏小胡子,点点头,抿抿嘴,看起来志得意满。在他身后,侯英面无表情,王荣皱紧眉头。另有两位女子,其中一个就是秦霜,本来是魏是非打算安排给白石的侍女,此刻正低头盯着脚尖,神色有些不安,还有一个身段儿窈窕的年轻妇人,这四人如今都是寨中精锐,最后那妇人更兼着魏是非榻上的宠儿,与侯英并称双英,分别掌握着寨中的武力与家法,都算是魏是非弟子。

    这年轻妇人唤作云英,也算出身书香门第,只是自打入了贼窝,未免丢了祖宗颜面,就把姓氏给丢了,如今俨然以寨中主母自居,因读过一些律法,受命整顿家法,立下十条大规。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尤其这山寨脱胎于贼窝,规矩必须要立起来,而且必须严峻。她偶然目光一转,见到那位王夫人正在外边探头探脑,顿时怒目而视,正要喝斥,突然又见到一白衣女子毫无规矩的闯了进来,立刻一声断喝:“来人呀,拖下去。”

    众人微微一呆,外面已经冲进来两个横眉竖目的健壮妇人,见到白凝,也不认识,冲上来就要擒拿,还是秦霜一下抢上前去,双手一分,把两个妇人架开,回头见到云英一脸不悦,连忙提醒一句:“这位是……宋先生的朋友,一直在后林禁地中修炼,云英姐姐可能没有见过。”

    连魏是非刚才都有些发愣,此时回过神来,拱手一叹:“小娘子节哀……”

    白凝却不理他,只是盯着那一口棺材,既不动怒,更无什么伤悲,只是有些疑惑,盯着看了半晌,挥挥袖子,转身而去,从始至终,一句话没问,仿佛只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又像是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临出去前,突然顿住,回头看了云英一眼,又扫了眼秦霜,伸手一抓,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碧玉葫芦,落入她的手中,轻轻一抛,葫芦立刻飞旋,落在灵案上面,与灵位摆放在一起,然后转身走出了灵棚,径直往后林禁地去了。

    魏是非脸色难看,走上前去,伸手抓起那个葫芦,细细观看片刻,又放了回去,冷冷地说道:“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该拿的,就不要胡乱伸手,仙家宝物,岂能是凡夫俗子所能拥有,念尔等初犯,又沾染了贼性,此事姑且放过,但下不为例,若是再被我逮到,张家姐弟就是榜样。”说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张家姐弟就是被魏是非清洗的那两个身怀‘烈阳神功’刀谱的男女,乃是前任洞主的子女,男的叫张飞,曾经要勾结王夫人药倒白石,却被白石施展‘催眠入梦’之术把一身底细都交代清楚,女的叫做张靖,如今还被魏是非锁在地牢之中,日夜折辱。

    秦霜与云英听得脸色发白,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双双走了出去。侯英看着她们的背影,一脸幸灾乐祸,扭头去看王荣,见王荣若有所思,不由心中一动,说道:“我最近新学了一门散手,听说你又从‘十二兽形图录’中悟出了一门刀法,不如,咱们去找个空地好好切磋一场。”

    王荣迟疑着,点头道好。

    两人出了灵棚,走不出几步,侯英立刻迫不及待的说道:“我知道你心细,两位先生也都赞你悟性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王荣摇头说道:“我还没有想通,等我想通了再告诉你。”

    侯英哪里等得及,脸色做出不悦之色,再三催促,王荣只好说道:“我看宋先生死的蹊跷……”

    侯英等了半晌不见下文,愕然问道:“没了?”

    王荣理所当然地说道:“没了!”他伸出手来,手掌到手指都被一层层黑色布条缠绕,捏拳一震,裂锦之声响起,缠绕在手指上的布条纷纷裂开,又把手一甩,甩去破布,立掌如刀,只见得掌缘处微微泛出金属光泽,有一道血色箭形符文,仿佛淤血一样隐藏在皮肤底下,从手背一直伸延入袖底。

    侯英见状,微微一笑,脱去右手手套,把手一抓,单手成爪,五个指头上分别也浮现出有一道细小符文,雪花状,看起来也是巫法,虽然还没有显现出来什么异相,但周围温度明显降低了几分。

    “那老巫头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给咱们点化出来的本领倒是很见功效。”侯英知道王荣不愿意细说,也不再勉强,而是换了话题:“不过终究是老巫师用来对咱们卖好的东西,华而不实,就像你的‘铁手刀’,看起来威风,我取一柄单刀就能随手破去,便是我这一手‘寒冰爪’,也不如真正的兵刃来的实在。”

    侯英说话间,从靴筒中抽出一柄短匕首,掂了掂分量,笑道:“我的巫术不如你的火候深,需要占个便宜,多出这四两铁与你切磋,你应该不会介意。”

    王荣也不说话,一记手刀便切了过来,侯英举匕首一拦,王荣竟然毫不避然,直接以铁手刀迎上,然后便是狂风暴雨般凶狠的劈斩,连侯英的匕首锋芒都不避让,次次硬碰硬,杀的浑然忘我。

    数十回合过后,王荣一只手从手指到手臂已经被侯英的匕首切割的鲜血淋漓,多出上百道伤口,条条都可见骨,他撕下一条衣襟把手指细细包裹起来,说道:“巫道需要时常磨练才能放出光彩,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你如此取巧,在武功法术一道永远不如我。”

    侯英擦去匕首上的血迹,手腕一翻,耍个刀花归入靴筒鞘中,笑道:“然而你一刀都没杀在我身上,在兵刃的掌握上,我永远在你之上。”

    王荣忽然说道:“如果碰上宋先生的仇家,你敢不敢报仇?”

    侯英正色道:“如果有把握,当然会。”

    王荣哦了一声,看看左右无人,凑上前去,悄声说道:“我总感觉,宋先生死的蹊跷。”

    侯英一呆:“这句话你已经说了第二遍了。”

    “感觉……”王荣摇了摇头,喃喃说:“我嘴笨,说不上来,但不会错的……”说着,皱着眉头,转身而去,一路上不断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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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魔真人介绍:
世称荡魔之人,不论仙真侠客,必有那大神通、大法力,用以降妖除魔,守正辟邪。
天地本有正道,人间自有教化。
身为剑侠门人,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守住心中一点正意,依人道教化而行,凭手中三尺青锋,斩人间不平之事。
要想做那大神通的人,修真也好,成圣也罢,以此道心修行,自能勇猛精进,进而斩妖诛邪,除魔卫道。
此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定让那心魔退散,天魔败走,灵妖鬼怪,在我剑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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