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四章 不光是为了玩
王况和徐国绪他们要出海,身为东治最高长官的王霖泊却是不能去,他也很想去,说到底,这个时代的人比王况的童年可怜多了,三岁启蒙,从此就要天天和书本打交道,背不出来的还要挨打,那可真正是体罚来的。十三四岁开始,就要被家族中人看做是可以挑担子的了,就要开始承担起一分责任来,大多数的人十七八岁就已经成了家,二十不到就有了孩子。
尤其是王霖泊这种世家子弟,管教是更加严格,不光是读书,还有射箭骑马,抚琴下棋等等都要学,还不能是入门即可,得是小有所成的。而且这
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玩具,没有那么多的游戏和节目可以供给孩子们去玩耍,一个飞车就能让小王晟欣喜若狂的的时代可想而知了,尤其还是小王晟在王家的快乐远比起其他人还多的情况下,有王况这么个拥有超前思想的阿叔纵容着并且做着榜样,王凌对小王晟也没那么严格。
如果按王况的眼光来看,这个时代,并不会如影视作品里描写的那样,纨绔子弟满天飞的,管得那么严格,那么多东西要去学,哪来的那么多时间让他们在街上游荡?在街上晃荡的,大多都是小门小家的子弟,有点财产,但还不够他们请得起师傅教授那么多的,因此成年后就开始无所事事,到处晃荡了起来。
而纨绔子弟一词,虽然是贬义,但并不是说某人有多坏,更多的是形容某人学什么都不成,又贪玩,没有上进心之类的在后世看来最是寻常不过的毛病,如果按这个标准去套。后世中,十个最起码有那么六七个就是纨绔子弟,包括王况这个真的没上进心的家伙在内。
是以,从贵族中取仕并不是说这是什么贵族特权之类的,实在是因为相对而言,贵族子弟所学更广,所学更多,眼光更远一些。从这些人中比较容易发现人才,这就好比说,你选人,总喜欢找清华北大毕业的。虽然清华北大毕业的并不一定是人人都比别人强,但是相对而言,在总体上。出人才的比例相对高一些而已,就是这么个原因。
所以王霖泊其实是非常想跟王况出海。想放下一身的担子好好的轻松哪怕是一两个时辰也是好的,毕竟从小到大,他的玩耍时间加起来也不过那么屈指可数的一点点。可是徐国绪这个家伙却给他留下了一个难题,竟然说富来客栈请客,这下好了,挑事的人撂了挑子跑了去玩了,这么庞大的宴会总得有人主事,总得有人坐镇着吧,万一真出了大事,谁来应变?
因此王霖泊是一边腹诽着徐国绪这个家伙抛出这么大个事情自己却跑去玩了。一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载了王况徐国绪他们的艨艟出了港口往外海驶去。
显然王霖泊的顾虑是多余了,富来客栈的人,管他是总号还是分号的,在每年的建安流水大席和每两年的天下大比其间。都会被抽调轮流回建安帮忙的,那么大的场面都过了不知道几次了,对付起这只供几千人的饭食来说是游刃有余,而且。类似的饭局他们平日里也做了不少,有的大户人家请客。一请就是百桌,比如说长溪黄家,上次黄廿和祝四娘子的婚礼,可是请了足足的三百桌,将他们乡里的人全都请了,比那些初嫁或者初娶的人家还要风光十倍。
所以当王霖泊返回水军大营,穿过大营到了大营和船厂之间的空地上的时候,惊奇的发现,这才多大会功夫,灶台就已经垒好了,水也热气腾腾的烧上了,富来客栈的厨师伙计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还时不时的指点一下其他人要怎么做,那些被指点的,显然就是临时被富来客栈请了过来帮忙的其他酒楼食肆的人。
王况手下的饮食产业在现在人眼中看来就是个怪胎,不是说做法奇怪,而是他们不管开到哪里,都不会引起同行的嫉妒和排挤,相反的,有些没有开到的地方,还有酒楼的东家联合起来,要求富来或者建林酒楼去他们那里开个分号的,说是看中哪家的楼面都没问题,直接转让,人手不够也不是困难,看中谁了,借去用上个三年五年都行。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不管富来或者建林的分号开到哪里,那里的饮食业就会兴旺起来,开到那里的分号不但不会抢走了原来的酒楼的客源,反而在他们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还能让其他的酒楼食肆赚得比以前更多。再就是人手,王家名下酒楼的伙计个个都是抢手货,鲜有人能挖得了墙角的,既然挖不了,那么将人借给他们用,不就等于让他们培养人才么?出去十个能回来两三个在他们看来都是非常划算的买卖。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往富来或者建林里钻的,这时代家族至上的观念是千百年来早就深入到每个人的骨髓里去了,一般地说,如果自家有同样的营生,哪怕别人的再好,开的条件再是优沃,动心的人是不少,但肯付诸行动的人却是十个里顶多能有那么一两个,真要是去了,不光是家族中人会说你,就是同行也瞧你不起,以后可就难翻身了,除非你有那么大的魄力,毅然决然的背井离乡到其他地方去还差不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况以前曾经有过打算搞个加盟连锁却是行不通,在试了几次之后不得不宣告失败。就只因为几乎每一家酒楼对自家招牌那是看得比命还重要,要让他们换招牌是难如登天,哪怕是巨大的赢利诱惑摆在那里,也没人有那么大的魄力敢把祖宗传下来的招牌给改了的,也只有孙铭前和林老太爷这样的人,因为招牌是在自己手上创立的,加上和王况打的交道深,知道王况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没有这么多的顾虑。
正是因为富来客栈的到处受欢迎,所以富来分号的掌柜一呼就是百应,那些被请来参加这一次盛会的酒楼都是派了自家比较精干的人手过来帮忙,有那么一两家干脆也学了富来分号,提前打烊了,开玩笑,这么好的学习大宴的机会不抓紧,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福州如今也有流水大席了,但自己以前参加那也只是其中的一份子,并没有像富来客栈那样的负责统筹全局的,现在有这么好的进距离观摩的机会,当然是舍不得放过了。
流水大席,在王况看来说白了没什么难的,无非就是放大版的自助餐罢了,但这个概念可没人知道,有时侯,知道和不知道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破了也就豁然开朗,但关键在于你得知道窗户在哪,窗户纸在哪呀。
王况也从来没有讲解过自助餐的概念,其实自助瞗f8筒⒉皇俏魅硕烙械模?谕蹩鼋?献蓝?车某苑ù??辞埃?筇铺煜滤?腥思遥?际欠肿蓝?常?蝗嘶蛘吡饺艘话福?穗仍蛴上氯嗣嵌肆松侠吹模?还?妥灾?陀兴?煌??肿蓝?呈侵魅烁?愣耸裁瓷侠矗?憔统允裁矗??耸裁锤?悖?从趾湍阍谡庖谎缁嵘系牡匚挥泄兀?械牟耍?阒荒芸醋疟鹑顺裕?约貉士谒??蛭?闵矸莶还唬?换岣?愣松侠础W灾?湍兀?蚴悄阆不妒裁淳吞羰裁矗?挥卸啻蟮纳矸荻员龋?ザ嘁簿褪悄闾粢谎?阆不兜氖焙颍??门龅降匚槐饶愀叩囊部瓷狭耍?闱?靡幌戮褪橇耍?庖彩强锤鋈恕?br/>
流水大席便也是如此,所有的菜肴一溜排开摆在那,客人们边逛边挑,看到自己喜欢的就盛一点,所以说,只要厨师能忙得过来,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人往来穿梭于各桌之间去送菜的,只要菜量够,一百人的流水席和一万人的流水席也没什么差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要考验组织者的能力,看他能不能事前预料准了什么菜会受欢迎,什么菜没多少人吃但又不得不准备的等等。
所以,当看到那空地上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的人群时,王霖泊想象中的混乱场景并没有出现,这让他后悔不迭,早知道就应该不管不顾的也跟了出海去才对,现在他才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徐国绪敢撂下大话说请人吃饭,然后就没肝没肺浑然不当一回事的跟着王况出海去了,敢情他早就知道这样的场面一定会在富来客栈的掌控中的呀。
王况打心里还是不大喜欢王霖泊跟在自己身边的,因为王霖泊太正经了,这和他们出来游玩的心态完全的接不上,而且,自己虽然在帮他扶他,那也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王霖泊实在不算是一个优秀的将领,充其量不过是个中规中矩的将领,这样的将领守成还行,但想要开拓进取似乎还差了点。
如果王霖泊不是太原王家的人,像他这样的人想要找也是容易得很,至少在王况看来,自家大兄王凌就比他强。
况且,王况这次出海,并不仅仅是玩这么简单,他还有事要做,因此明明看到了王霖泊眼神中的渴望,他也故意不说破说其实大宴不需要人去主持。
第五四四章不光是为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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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五章 地是圆的
临上了艨艟前,黄大就借故离开了一会儿,徐国绪也是故意的站在黄大离去的方向与王霖泊之间,只有王霖泊还是蒙在鼓里,其他人都知道黄大干什么去了,就因为黄泽楷就在港口里的人群中。
黄大回来也很快,并且他亲自挑选了艨艟和水手,然后王况等人就出海去了,艨艟上的水手,都是建安兵,都是建安人,黄大这么挑,没人有任何的疑义,本来么,挑人挑自己的同乡就是情理之中,而且这几个人,都是跟着黄将军打东瀛回来的,大小也都是个五长,跟黄将军亲近那是自然,要是黄大不挑这些人,反而还会有人奇怪了呢。
乡土情之浓在唐时可不是后世能比的,就算是满清元蒙甚至民国时期,都是被世人所重视,只要你有个同乡在某地,你要是碰到困难了,找上门去,不管原来认识不认识你,只要他的能力所及且又不是帮你干坏事,大抵都会相帮一二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就绝对是真的,而老乡老乡,背后一枪则绝对是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之后才会出现的。
也正是因为见黄大去见了黄泽楷,且后来挑的人又都是建安出身的兵,王况就没存过邀请王霖泊同往的意思。两个王家再是结盟,那也不是什么都要一起做,什么都要说的。至于图虎他们三个,在王况的眼里,和建安子弟并没区别,而事实也是如此,图家一族都是以自己是建安人自居的,对他们来说,建东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而建安则是他们陆地上的故乡。
几个建安水兵得了和小东家一起出海的差使,个个是高兴得差点找不着北。船槁才一撑开,他们几个就死命的踩起了桨轮,艨艟也是分有几种的,一种就是如今王况他们坐的,比较高级些,用的桨轮,适合于在楼船所进不去的深水小河道或者小海湾里航行巡逻所用,也是各楼船间传递信件所用。速度很快,乘员五十,可当护送官员用:一种则比这个小一些,也是桨轮带的。速度更快,但乘员就没那么多,只有十几人。主要是水战时和敌船近身所用,这一种是目前大唐的所有军用船只里速度最快的:还有几种则是没用桨轮。而是采用普通的划桨,虽然速度慢且乘员也不大多,但胜在能适应各种水况,比较灵活机动,不像桨轮驱动的艨艟一样,对水深有一定的要求。
不多时,艨艟便出了闽江口(本文中东治港并非后世的马|尾港,而是比其更靠近闽江口,严格说来应该在琅歧岛的东南面),顿时众人眼前一亮。整个水天一色,一望无际,徐国绪一双手死死的抓出船帮,用力得关节都发白了。两个小眼珠子瞪得溜圆,呼吸也急促了不少,王况虽然是穿过来后第一次出海,但在穿来之前可是天天可以从窗户外看到海的。倒也没什么,不过让他感慨的是。这时候的海清澈透明,水浅处一眼可见底,水深处则是那种碧蓝碧蓝的,不像是后世那种灰蒙蒙的带着浑浊的绿色。形容海为什么是用蓝色?这才是真正的海的颜色!甚至于后世被称为没污染的纯净的马尔代夫的海水跟这个比,也是小巫见大巫。
时间挑得正好,现在正是退潮时间,江口的风大,但出了江口风就小了许多,海水也很是平静。算潮水时间很好记,每天两次高|潮(好吧,连这个词也要和谐),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的午时及子时是高|潮,然后每往后一天,就往后推迟三刻钟(45分钟。出了江口后,因事前就得知小东家一行人这次出是玩的,那几个建安兵就放慢了速度,原来是六个人踩,一个人掌舵,现在就干脆两人一左一右的踩,一人掌舵了,其他人则分散着坐在船边,警惕的看着四周。
“震撼吧?”王况拍了拍还在呆呆的看着大海出神的徐国绪,“现在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了么?知道为什么我想让你出海了么?”
“震撼!绝对震撼!”徐国绪回过神来,一手紧紧的握着拳头,一手指着天边:“二郎你给说说,天那边,是不是就是尽头了?”此时是万里晴空无云,加上没有空气污染,远处的景色是一览无余,在徐国绪的眼里,目所能及处,那就是尽头了。“哪里可能?”黄大毕竟是去过东瀛的,他接过话茬,又对几个建安兵道:“你们几个加把劲,往东北划,划到可以看到二老屿(灰雀杜撰的无名小岛,大家就当这个小岛一千多年前存在,一千多年后沉没了就是)就行了,不用这么盯着,建州水军地面上,谁敢乱来?再说了,不是已经好几年都没海贼了么。”
几个水兵应了一声,又加紧的踩踏起来,大约又踩了小半时辰,这时候黄大拉了徐国绪,指着远出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看到那个小黑点了么?那便是二老屿所在,也是你的船队目前所在,咱们在船厂上看到的那艘是第六艘,之前已经造好五艘了,都在那二老屿附近试水。你现在看看,先前你是看不到那小黑点的,现在划了这么长时间,看到了小黑点,小黑点便是二老屿的山尖尖,下面的部分,都被海给挡着呢,再往前,那就可以看到一个比建安城小不了多少的小岛了。”
“怎么会如此呢?难道说,这海面也不是平的么?”徐国绪不是老学究,他成天打交道比较多的还是匠器监里的匠官工匠,因此对格物还是知道一点的。
这里没外人,王况也就没有顾忌了,他接口道:“这便是我要你出海的原因之一了,就是要你亲自去验证一下,咱们脚下踩的地,其实是圆的,只不过非常大,大到了在一定距离内的地面,都被我们看做是平的了。国绪你若是向着东边沿一个方向航行下去,首先你会碰到一些岛屿和一块大大的陆地。等绕过了那块不亚于我大唐疆域的陆地后,又是汪洋一片,然后还是会碰到一块比大唐疆域更大的陆地,再绕过去,你可能就会到了大食安息及天竺,然后就是二兄所在的伏罗唐林,然后从琼崖取道回到东治港。当然了,如果你取道向西或者向南向北。只要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还是会回到这里,不过呢,想要向南向北走。那你得能熬得住滴水瞬间成冰的严寒和那能将几人合抱粗的树吹断的大风才行。”
咕咚!徐国绪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船上,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在有海风吹着的情况下。还是满额头的汗水,他颤抖着嘴唇,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不,不带这么吓,吓人的,二郎,你莫唬我,”王况的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他们脚下的大地,就是一个大球。这个大球四周都是天!
&nff8bsp;想想一下,多可怕,这就如同你让一个人突然间脚下没地踩了,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样的可怕,这样的经历王况也曾经有过,那也是他小时候第一次想象起地球所处的环境时的感觉。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除了黄大还稍微比较镇定点外。包括图虎,包括那些建安兵。都已经是面色惨白,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吓人了,如果说出这话的不是小东家,不是他们心中认定了是下凡来帮天下百姓的灶王星君,他们绝对会马上将说这话的人五花大绑的绑了回去请郎中好生瞧瞧,这臆病太严重了呀。
可说这话的是小东家,小东家是什么人?是星君下凡尘,人家那是从天上来的,人家那是从天上将这地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的,要不是人家在天上看到地上的百姓受苦受难,他会下来么?站得高,看得就远,那么站在天上呢?自然就能将这天地看得一清二楚,所以,震撼归震撼,吓着归吓着,但还是信了王况的话的。
如何能不信?地要是平的,就不存在站得高看得远之说了,这一点尤其是出海的兵士理解得更为透彻,在甲板上他们看不大远,可要上了桅斗里去,那就能提前发现了远方的岛屿了,如果说在陆地上站得高看得远是因为站得高了就可以不给其他山啊楼啊树啊什么的跟挡住了视线,可海上一片平坦,哪来的障碍物?
同样的,每次他们发现岛屿或者其他的船只,都是先看到最高点,然后等近了之后,才能看到全貌,这一点用远近却也说不通,不管是岛屿的最高点也好,还是其他船只高高的桅杆也罢,都不是离他们最近的,离他们近的应该是岛屿的岸边和其他船只的船头,可都不是最先看到的,最先看到的必定是最高处,这用因为目力所及有限,先看到近的再看到远的就解释不通了。
但用了脚下的土地包括海面都是在一个球上,那就解释得通了,而且,小东家也说得很明白,此行,就是要让徐总管亲自去验证一下,脚下的土地是球。如果小东家没把握敢这么说么?似乎到现在为止,小东家还没做过没把握的事情吧?
黄大也只是相对其他人来说情况好一些而已,一是因为他本身就意志比他人坚定,二是他比其他人早就知道了小东家真的是从“天上”来的,但饶是如此,他也被王况这一席话给震惊得连连咽了几口唾沫,嘴巴干得像是有一大把的干面粉塞在喉里,难受。
“你们现在自然是不肯信的,但是过了几年后,等你们绕了这么一圈回来,就知道我所说非虚了。”王况见到众人的反应,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也是有些落寞。
“信!我信!小东家说的话,我信的。”其中一个水兵反应过来最早,抢先说道,说完,他又哀求道:“小东家,既然这地是圆的,那么我可以不可以也跟着出海去?”这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发现啊,自己要是能参与其中,不是更好么?
王况正要开口,突然脚下一震,整个船便左右的摇晃了起来,随即,有兵士便指着海面,叫道:“水下有人!”
第五四五章地是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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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六章 海中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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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六章海中精灵
“哪能有什么人?这里离岸边至少也有三四十里路了,海上不比得大江,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游到这么远的?就算是把水军里最拔尖的人找来,他也未必敢游这么远。”黄大瞪了一眼那个大呼小叫的兵士,有点不悦,人是他挑的,就闹出这么个大笑话,幸好这船上的都是自己人,没人会在意了去,要换成不是王况也不是徐国绪而是其他的大佬,等到搞清楚事情真像后,这兵士回去挨一顿训斥肯定跑不了。
“没人怎么会晃动得了船的?又不是搁浅,搁浅应该是砰的一声撞上,然后船就不动了,可现在船还在动呢,还在往前呢。”徐国绪这点见识还有,见黄大说海中无人,就感觉不大可能,这动静,也只有人在船底下搞什么么蛾子出来才会有的。
王况突然道:“国绪想不想下水去耍耍?”边说着,边脱起了自己的外袍来,只留了一条贴身短裤,这是王况让小芣苡帮着缝的,他不习惯这个时代的内衣穿着,可其他人也一样不习惯穿王况这样的短裤,就只有王况自己才会穿,为这,小芣苡有时候春心大动的时候还要嫌帮王况脱衣服麻烦,干脆就是一扯,扯破了事,也不知道小丫头那一刻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黄大也跟着脱去了外袍,和王况一样只留一件贴身的,在船上活动了下手脚,跟着王况出溜一下就滑到了水里去。
徐国绪惊疑不定的看着王况和黄大两人下了水,刚刚黄大并没回答他水中到底有没人的问题,而二郎呢,干脆什么也不说,直接下水去了,敢情他们知道水中的是什么?
正想着呢,突然间船边的水面上哗啦一声,就见王况高高的从水中直蹿到空中足足有一丈多高,然后一个翻身又往水里面冲,还一边喊着:“你们加紧的踩,看谁先到二老屿。”话音刚落,人就又啪的一下掉到水中,溅起巨大的水花,把趴在船舷边找王况他们的徐国绪给溅了一身的湿。
徐国绪被吓得一个激灵,奇怪道:“嗌?二郎怎么能从水中跳那么高?水中无力可借的呀,某又不是不会水的,别说跃出个一丈多高,就是想要在静水中探出半个身子来,没个几年的苦练也是做不到。”
回头却见图虎他们三个神色古怪,又是一股子跃跃欲试的神情看着海里,再看看其他的兵士,除了先被黄大喝了一声的那个和自己一样满脸惊异外,剩下的都是同一副表情,跃跃欲试中又满带着羡慕和渴望。
“怪了嘿?”徐国绪不明就里,也懒得追根问底,反正从兵士们和图虎他们的表情来看,二郎不会有危险,反而应该是很好玩的事。
又是哗啦一声,这回是黄大跃出了水面,黄大跃得就比王况高多了,起码得到两丈多高去,不过也正是如此一来,反而让徐国绪搞明白了王况和黄大二人是怎么能够做到跃出水面的,却原来是两只比江豚大,颜色更灰白一些,嘴巴更尖一些的类似江豚的鱼顶着黄大的脚底,将黄大从水中顶了上来,先前他没发现王况是怎么出水的,那是因为王况出水不高,这鱼也就没用尽全力,不需要钻出水面,但顶黄大这一下,这两条鱼可就露出了半个身子,这半个身子都要比江豚还要长。
“哎呀,好玩,好玩,某也下水去。”徐国绪一见到那鱼就猜到了,这必定是二郎以前说过的比江豚还要更通灵性的海豚了,以前他没见过,自然是有点将信将疑的,在他看来,江豚已经四通人性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难道这世上还能有比江豚更聪明的鱼么?现在,他是确实看到了,那体型,那嘴巴,还有那闪着通灵性的两只小黑眼珠子,以及出水后将王况和黄大顶开后的吱吱叫声,都在证明着确实有这么一种鱼比江豚还聪明,只是徐国绪并不知道,海豚不是鱼,王况也从来没有跟他解释过这么多,动物的分类是一门学问,王况没那精力去从头给他讲到尾,什么哺乳动物了,节肢动物了,两栖动物了,累。
事情已经明摆着的了,这些个海豚必定是跟常出海的水军兵士玩耍惯了的,认得水军的艨艟,因此就下到水底里去来个恶作剧,想要人下了水和它们一起玩耍,难怪除了那个兵士外,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的,于是他盯了一眼那个兵士:“你应该不是常出海的罢?”
“回徐总管话,某确实是不常出海,从东瀛回来后,就被派去管库房了,今次要不是黄将军挑人,某正好路过的话,怕是也见不到这等景象的,以前也曾听同袍们说过,但自身没亲历过,也就没想起来,倒是让徐总管虚惊了一场。”那兵士有点惭愧。
黄大也只认得谁跟他一起去东瀛,谁是建安人,他从东瀛回来之后就直接跟着王况了,没再呆在东治港,因此对以后的人事变动也是不知晓的,加上今天出海纯粹就是个玩,没什么危险,自然王霖泊也就由着他挑人了。
说话间,船的四周又泛起了浪花,这回就不是王况和黄大跃出水面了,他们俩正一人抱着一头海豚在水中飞快的游着呢,只有时不时的探出个头来换一口气,王况的水性还是黄大教的,其实依旧算是半个旱鸭子,只能做到下水不被溺的程度而已,如果没有海豚,他绝对不会下水去的,也绝对不会说出比试谁先到二老屿的。
这时候跃出水面的是那些海豚,只见它们在水中跃起,然后如同跳跃一样的一头又扎到前方的水中,带起一阵小小的浪花,这些海豚就围在艨艟的四周,如同众星拱月一般的护卫着艨艟往二老屿前进。
徐国绪终究有些不放心王况的安危,黄大功夫是好,但那是在陆地上,在水中也就一般了,于是他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图虎三人,道:“你们三个也跟某下水去,不过有一条,得护着你们的小东家周全,要是你们的小东家被溺了,定当不饶。”图虎既然能只身从建东驾了个独木舟到大陆来过,那么水性绝对不会有问题,而且既然二郎说他们水性好,那必定是好的。
徐国绪水性也不会有多差,但他的身躯实在是太胖了些,下水的姿势也很是笨拙,如同一根大木头,脚朝下,头朝上,哧嗵一下栽到了水里去,等他下到了水里才发现,原来篺f8K?锉仍诖蠼?先烁?菀赘∑鹄矗?郧八?诮?永锘蛘呤峭蹩龅慕ò埠罡?某刂惺保?挂??倭脚俚模?凡拍苈冻鏊?妫??诤V校??谷皇歉?静恍枰?伲?硖逡环潘桑?匀欢?坏木透×松侠矗?人?ㄏ律瘢?吞?枚?咧ㄖㄒ簧??吹揭凰?诹锪锏难劬φ?闷娴拇蛄孔潘??坪踉谙耄赫饷锤龃笈肿釉趺茨茉谒?杏蔚闷鹄矗?趺茨茏サ米∮隳兀?br/>
“来,来,来,小家伙,快来载了某赶上二郎他们。”徐国绪看到那双眼睛就没来由的想到了三白的那双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大眼,心中顿生亲切,就抬手招呼道,那曾想那海豚却是不理他,叫了一声,就潜到了水下去了,气得徐国绪哇哇乱叫,正叫着,突然身下一轻,觉得有东西驼着他如离弦之箭一般的直往王况他们追去,吓得他手舞足蹈的总算抓住了驮着他的海豚的一双鳍,这才感觉到心安一些,那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哇,快得他都有点窒息了。
“放松些,国绪你别抓着它的腹鳍,用手轻轻扶着背鳍就可以了,想要往哪个方向游,就用手拍一拍它就行,几次之后它就能知道你的意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况又回转了过来,和徐国绪不同的是,王况是一手扶着一只海豚的背鳍,有两只海豚拽着他游,难怪徐国绪追了半天也没追上,他那么胖的身子,又只有一只海豚驮着他,能追得上才怪呢。
(海豚驮人高高跃出水面这个动作是要经过专门训练的,灰雀这里直接就写成了海豚天然就会了,莫拍哦。)
如此嬉闹着,不一会儿工夫,二老屿已经近在眼前,而那艘艨艟早已经被王况他们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只能朦胧的看到一个小黑点了,等到近二老屿,就见岛屿四周有几艘艨艟快船正四处游弋,想来应该是防着有渔民误闯了这个军事重地,艨艟快船见了海豚群,也是见怪不怪,依旧按照他们固有的路线巡逻着,他们对海豚喜欢和往来于二老屿和东治港间的艨艟船玩耍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了,而通常,如果有艨艟船从东治港来,船还没看到,他们就已经知道了,也是托海豚闹出的动静所致。
徐国绪恋恋不舍的上了岸,还抬手和海豚们告别着,海豚也吱吱叫着回应,然后一扭头又去找艨艟去了。
“咦?不是说有五艘大楼船么?怎么一艘也没见?”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徐国绪就有疑问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四六章海中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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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七章 牡蛎如丁香
第五四七章牡蛎如丁香
“你当楼船挪到二老屿来只是停放而已呐?那些楼船都出海去了,有时候一去就要几天,就为了要验证一下功用,好给以后的楼船建造提供经验,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这五艘楼船里面,恐怕会有两三艘不会跟去了,而将由最新建造出来的替代,若是来不及造,那些楼船才会跟着去,你别拿那眼光瞪我,那些楼船,就算是最早造出来没有现在船厂里造的好,那也是绝对保证可以用的。”黄大不紧不慢的脱下了**的衣服,拧干了后又穿了去,这才对徐国绪解释原委。
王况比他们都要早到岸,就因为他占了个有两条海豚拖着他的优势,这时候他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手中托着一捧奇丑无比的灰黑色疙瘩:“太好了,这外海里长的就是大,这么大,绝对够美味。”看了看徐国绪,有点失望,“国绪你带的调料都丢在艨艟了?”徐吃货出门,可以不带银钱,也可以不带其他的,但惟独有一样东西他一定不会忘了揣在身的,那就是一小罐的椒盐,还有一些其他的调味料,都用个小布袋装着,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那小布袋里绝对每天都会换一次新鲜的葱花和姜米。
“这是什么,能吃么?某瞅着怎么这么难看呢?”徐国绪有点疑惑。
“你不是问春老要方子的么?也不用春老告诉你,某就知道,这叫牡蛎,也叫海蛎,岭南一带人管它叫生蚝,春老吃得最多的就是这个。”王况将那一捧硕大的牡蛎丢在徐国绪面前,又跑出大老远去捡了块锋利的石块来,将牡蛎壳撬开,抬起来,一仰脖子,直接就生吃了,看得徐国绪是心惊肉跳的,那灰白色的,有点粘乎乎的软?igr"jg">兜幕乖谌涠?诺哪凋茫?驼饷瓷?粤耍?br>
如果是后世的海水,王况是绝对不敢生吃的,先不说那水中的污染有多严重,就算是清澈透明的,但重金属等污染却是看不见的;还有生吃牡蛎会带有病菌或者寄生虫之类的,但这里远离了陆地,而二老屿的军营里也是有茅房的,日常的污水除了洗衣服洗菜等的外,其余的都不会排到海里来,都有沼汽池用来发酵后给岛的菜蔬施肥所用;且这时候即便是有病菌,但生命力却是没后世那么强,因此不敢说是绝对安全,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顶多就是拉个肚子罢了。
王况还清楚的记得那个赫赫有名的守财奴葛朗台里,就有过生吃牡蛎是世绝顶的美味的描写,但他一直没能如愿,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当然不肯错过了。
见王况吃完后,一脸的享受模样,徐国绪也忍耐不住了,当下接过了王况手中的石块,也捡了个牡蛎撬开送到嘴里,对于吃的面,徐国绪是不甘落后于人的,王况敢吃的他也敢吃,用徐国绪的话来说,天飞的,地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他不敢吃的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还真没吃过多少东西是生吃的,都是要细细的烹饪过后才会吃,尤其是碰到王况之后,对于吃这一道,他有时比王况还讲究。
徐国绪这个没生吃过海货的人都敢吃,黄大和图虎他们就更敢了,对图虎他们三个来说,别说生吃牡蛎,就是海里抓来的鱼让他们生吃,他们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只不过在建东因为气候太过炎热的缘故,是没有牡蛎的,他们以前也是没有生吃过牡蛎,但其他的贝类却也没少吃。黄大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生吃牡蛎了,征东瀛的路,他就在水兵的怂恿下吃过不少次。
“怎么样?够味道?”王况有点意犹未尽,但牡蛎这东西,生吃可不能吃得太多,还是要适可而止,毕竟人类早已经脱离了茹毛饮血直接生吃的饮食习惯有几千年,肠胃已经不大适应了,偶尔吃吃还是可以的,真要多吃了,那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错,真真不错,甜丝丝的,带点清香,还有点滑滑的,嗯,有点像是小娘子们的香舌滑进嘴里,啧啧,这要是能送到长安去,保准那些个纨绔子弟们趋之若骛,不说这味道,光是那口感,就已经是一绝。”徐国绪赞叹不已,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粗听起来不是很雅但细细想来却也能算是一件雅事,而且还形容得非常贴切的形容。
他在宫里也有自己的相好的,那些个宫女们,年纪一大了,就已经被排除在了被皇帝宠幸的可能之外,这些个大龄宫女里,也不乏有姿色又不愿意发落出去的,徐国绪又是宫中红人,自然想要有那么一两个相好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事宫里面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谁会去嚼舌头?就连皇帝其实也是知道的,不过都只是装做不知道罢了。
“呀,真的是啊。”图虎几个没什么学识,以前总吃,也爱吃,但却形容不出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等徐国绪这一句出来,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哦,原来是和自家新妇腻腻的贴来,含羞带怯的将那滑滑的软软的丁香送进自家嘴里的感觉是一样的,难怪自己这么着迷呢。
徐国绪吃完一个,还要再吃,王况也没拦,让他又吃了一个,等他想再撬第三个的时候,就被王况拦住了:“这东西生吃多了也是不好,你的调料不是在艨艟的么?瞧瞧这可不来了么?呆会咱们烤来吃,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烤来吃?好,好,好”徐国绪一听大喜过望,烧烤的东西,谁都喜欢,这世还真很难得找出一个不喜欢吃烧烤的人的,尤其是王况将椒盐推广了之后,喜欢吃烤的食物的人就更多了,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烤着吃,火一架,油一刷,烤一烤,喷点酒,洒点椒盐,喜欢吃辣的再洒点辣椒面,咬一口,就一口酒,多滋润。
徐国绪这就赶快的要去找石块垒灶台,速度快的话,等艨艟到了,也该垒好了,就能更早的吃到嘴里,时间可是金钱呢,这是二郎说的,虽然这个家伙这么说却从没这么做过,但徐国绪却是深以为然的。
“废这么大劲干什么?前面不远就是军营了,营地里有现成的烧烤用的炉灶,再说了,这海滩可不许随便生火,你有这时间垒灶,还不若去多挖点牡蛎来呢。”黄大却是拦住了他,呶了呶嘴,徐国绪顺着黄大示意的方向看去,就见不远出两个兵士正看着这边,满是戒备的样子,大有他一生火就敢把他给绑了起来的架式。
王况心道,好险,得亏自己没跟着瞎起哄,军营自有军营的规矩,自己又不是军中人,不知道,但现在听黄大这么一说,也就想起这可是二老屿,算是如今大唐的秘密军事基地,如果自己在海滩生火,烟一起来,不就是告诉了别人说这里有个岛么?那么那些游弋在二老屿外围的艨艟就形同虚设了,岛既然有专门的灶台,那么也就有专门挑选过的无烟碳了,不用担心浓烟起来暴露了位置。
而对于自己这一路前来没有遇到艨艟的拦截也是非常的好解释,如今北起东瀛,南到建南,在海能有桨轮的船就只有建州水军的艨艟和楼船,其他的渔船或者海客的私船都是桨划槁撑外加扬帆的,桨轮的应用,只适用那些有固定航线的船只,比如说内河里运货的船等等,但对渔船来说,因为前途基本都是未知的,如果碰到暗礁而搁浅了,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所以,朝廷虽然是已经放开了桨轮的使用,但民间里也只有内河才有人用的,在外海还真没人用,也只有水军有这个实力用,而且对于楼船来说,也只有桨轮才合用,那么高的楼船,如果用划桨,那么在吃水线就得开不少的口子,这对整个楼船的坚固性是个绝大的考验,同时,到目前为止,楼船所到之处,都是固定航线,途中有没暗礁,有没有暗沙都早就探明了的,而且这些航线海图也是军事秘密,民间不可能知道。
因此艨艟没遇到拦截那不奇怪,那些个巡逻船早就看到了桨轮溅起的水花,也早就见到了成群结队围护着艨艟的海豚了。
徐国绪悻悻的住了手,却见图虎正在那嘿嘿直乐,就眼一瞪:“让你捕鱼呢,鱼呢?”
“徐总管啊,那艨艟水花溅起那么大,怎么捕啊?想要用蜘蛛网抓鱼,就得船不动才行,要不然的话,还不若就徒手下水去抓呢。”图虎直叫屈。
“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等下烧烤的鱼,都由你们仨包圆了。”徐国绪强词夺理,不过算下一圈来,这一大帮人里,包括也快到了的艨艟的兵士在内,也只有图虎他们的捕鱼技艺应该是最好的,安排他们去抓鱼是最合适不过。
船厂的大宴,按大家的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结束,现在还没开始呢,船厂里的匠人也还没下工,就算现在就开始了,也至少得有一个多时辰才会结束,王况他们不能不参加,但也没必要全程参与,只要赶在结束前露个脸就好了,所以也没人提这个事。
不多时,艨艟就靠了岸,王况这时候才仔细的看艨艟,原来在桨轮入水的四周,都有栅栏围护着,难怪伤不到海豚了,看来几个老头子也是性情中人啊,却不知道其实这也是受了当年他在池州教当地渔民和江豚合作捕鱼的影响。
兵士们在码头栓好了艨艟,将王况等人的衣服都拿了下来,王况就开始安排几个人跟着黄大去礁石撬牡蛎,交代要那种大个的,然后自己则拉了徐国绪,选了处沙滩,手一刨就挖了下去。
第五四八章 海鲜烧烤的革*命
第五四八章海鲜烧烤的革*命
却说王况拉了徐国绪,选了处沙滩,手一刨就挖了下去,徐国绪感觉奇怪:“二郎你在挖什么?”话音刚落,就见王况捧着一把的细砂,手指缝一漏,然后在海水里一冲,几个只比jī子小不了多少的外表光滑,带着黄白相间的条纹的似蚌非蚌的东西就躺在了王况的手心里,王况四处看了看,选了一个礁石上的浅坑,坑里还有不少的海水的,就将那物事给丢了进去,返身又弯下腰去挖了起来。由网友上传==
徐国绪瞧着好奇,就这么手往砂里一抄就成?看那东西,既然二郎不辞辛劳的挖着,肯定也是不错的东西,就也有样学样,两手往砂里一chā,一捧,然后再张开指缝一抖,却是空空如也,再看王况,一挖就是至少两三个的,徐国绪又挖,还是空的,这下不干了:“贼老天也忒欺负人,怎么二郎你一挖就是好几个,把把不落空的,某怎么都是挖空的?”
“你得选地方,首先得离海水近的砂子,要半泥半砂的,然后你得看砂面上是不是有小孔,有小孔的地方就有,有几个小孔就有几个,看准了挖下去,那就有了。”打出生到大,两世为人前后加起来也有五六十个年头了,王况还是第一次挖到这么大的huā蛤,正挖得起劲,huā蛤和淡水中的蚌类不同,淡水中的蚌不是个头越大越好吃,但huā蛤却是个头越大越好,一般地说,淡水的水产基本都是差不多的,都不能选个头最大的,比如说草鱼,五六斤重的绝对没有一斤多重的好吃。但海里面,同一样东西,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味道和个头却是成正比的,个头越大越是美味。
见徐国绪有点气急败坏,王况手中没停,一边挖一边往水坑里送去,嘴里一边教着徐国绪怎么挖,如今对王况来说,如果没什么事,或许几年也不会到海边来一趟,jiāo通这么不发达,从长安到东治港来回就得一个多月,远没有后世想来买张机票一个时辰就到这么方便,就算是从建安来,快马加鞭的情况下也至少需要一天,还得赶上闽江丰水期才行,要是枯水期行不了船,就至少需要两天了,这么麻烦,怎么能做到想来就来?
现在见到这足足有他以前所吃过的两倍大的huā蛤,当然是多挖点,不管是炒来吃还是烤来吃,都不错,下次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才能来了呢。
徐国绪得了指点,挖得也是很快,这沙滩上的huā蛤不少,每个个头都很大,大概和这个时代少有人吃很有关系,在以煮食为主的烹饪办法里,贝类都是非常容易煮老的,一煮老了ròu就又硬又韧,鲜少有人能嚼得动的,煮这些有壳类的东西,火侯的掌握非常重要,像田螺也是属于有壳类的,一样容易煮老,真正想要将其煮熟透,没几个人有那么好的牙口,因此有壳类的食物,说白了都是属于半生不熟的情况下就吃的,也就是那样的程度下,味道才会好。
既然容易煮老了,难以入口,加上海中的鱼的获得又是非常的容易,因此这些个贝类也就少有人去光顾,长得大就不足为奇了。王况也不担心会因为自己而使得这些贝类的数量急剧减少,一千多年后的城市边缘,海边礁石上牡蛎还多的是,huā蛤也是随随便便挖上半天就有好几斤,只不过因为挖的人多,所以个头没法长那么大罢了,但数量却是不会减少的。
得了王况指点的徐国绪上手很快,不大工夫他挖huā蛤的速度就和王况不相上下,然后就渐渐的挖得比王况还快还多,看来这吃的一mén上,徐国绪的天赋确实不小,只要和吃的沾上边,徐国绪学的比谁都快。可惜了,这家伙要是从小就入了厨师一行,没准也是个人物。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加上水坑里的huā蛤早已经满当当的,王况就把徐国绪叫住了,这时候黄大他们也挖了一堆小山似的牡蛎,足有百斤之多,图虎他们三个也是将艨艟又踩到了离岸边几十丈,选了个风平làng静的小港湾去抓鱼,也都回来了,抓了能有二十几条,这些鱼王况都叫不出来名字,他虽然在鹭岛住了十几年,吃的鱼也有几十种,但能叫得出名字的也不过十来种而已,原因也就因为菜市场上最常见也鱼就那十来种,其他的鱼大多都只有饭店里才能见得到,王况吃的时候也不去问什么鱼,都是到鱼缸前随手一点,这个,那个的就行。
“这都是你用那蜘蛛网抓的?”正在因为被王况叫停不挖huā蛤而有点意犹未尽的徐国绪,一见到那二十几条鱼就有些吃惊。
“哪能呢,一个蜘蛛网顶了天的也只能沾两三条鱼而已,每粘一条,网就要有所破损,等粘了两三条之后,剩的蜘蛛网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道可以粘住鱼了,今天比较仓促,准备的蜘蛛网不是很理想,所以只粘了一条就破了,这里剩下的其他鱼,都是我等下到水里去礁石缝里住来的,这里的鱼也忒怪,傻憨憨的躲在礁石缝里一动不动的,手一伸就是一条。要不是因为某等人不是很多,就是再抓个百来条也不成问题。”
“可以抓百来条你却只抓二十来条?”徐国绪还是有点不乐意,他可是听王况说过很多遍,淡水鱼有泥腥味,且大多都是多刺的,但海水鱼却没泥腥味,基本上都是除了主刺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小刺,因此见这二十几条,都是一斤左右大小,总觉得不够他吃的。
“成了,以后你出海想吃多少还不是吃多少,就怕你到时候会吃怕了。”王况帮图虎打着圆场,南岛语族千百年来都保留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吃多少就抓多少的鱼,绝不làng费的,这也是他们千百年来与自然形成的和谐关系,他们捕鱼并不限品种,如果碰到蓝鲸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也会捕,但是绝对不会因为食物明明是充足的还要出海捕鱼。
叫了两个兵士找了个大木盆将礁石水坑里的huā蛤盛好放到艨艟上,王况就跟着黄大他们往营地里走去,徐国绪见王况并没让把huā蛤带上,就想跑回去拿,被王况一把拉住:“这才刚挖上来,体内都是泥砂,吃到嘴里你也不怕碜着?得静水养上半天才行,反正晚上咱们炒一盘,剩下的烤来吃,不怕吃撑了你就行。”听王况这么说,徐国绪这才作罢。
新鲜的海鱼和牡蛎烤起来甚至可以一点佐料都不需要加的,这是讲究个吃的原汁原味,也可以稍微喷点酒去腥,洒点葱huā调味,至于盐则可加可不加,海货本来就有点咸味,虽然不浓,但也不至于像是淡水水产一样的没有味道,一般地说,如果到了海边的烧烤摊上烤的海货,摊主在加重味的调料,那么基本可以判断他这摊上的海货都是不新鲜的,需要用重味来掩盖变质的味道,当然像是鱿鱼和目鱼等口足纲的是个例外,这一类的海鲜里,基本上都是原味有原味的美,重味有重味的够劲。
这一餐,不光是王况徐国绪他们吃得带劲,就是营地里留守的二十多个兵士也是吃得嗷嗷叫,他们可是第一次这么吃的,尤其是那如山的牡蛎,在火上一烤,烤到汤汁流出后滋边了,淋一点点的酒,加点蒜泥和葱huā,或者就干脆什么也不加,就这么吃,那个鲜美的劲是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以前他们吃牡蛎要么生吃,要么拿来下到汤饼(即面条)里吃,还真没烤着吃过的。
二十几条的鱼,王况他们是每人一条,其余的则都分给了其他兵士吃,三五个人一条,虽然不够,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人能享受到建安候(小东家)亲自动手烹的美食呢?虽然他们也会烤鱼,但从没想过,喷了酒的鱼和没喷酒的鱼味道会差别这么大,这些个兵士里,有那在海边长大的,再腥的食物他们也能习惯而且是吃得津津有味,但对那些内陆长大的兵士来说,自打来到东治港后,腥味一直使他们对海鲜是望而却步的。
现在被他们学到了淋酒去腥的法子,自然就都开始打起了小算盘,以后每次轮着自己休息的时候,就下海去也mō些鱼来,自己烤着吃,多美。
靠牡蛎很简单,很容易学,王况只示范了几个,其他的兵士就都学会了,如山一般的一堆牡蛎,一会工夫就消灭了个jīng光,要不是军中不许饮酒,这些个家伙保证还会趁着天没黑又去撬的,这二老屿四周,除了两个水道比较深被当做了码头外,其他地方都是礁石林立,牡蛎想撬多少就有多少,尤其是一退cháo的时候,那些礁石上口可以看到牡蛎是一个叠一个,重重叠叠的有如给那礁石穿上了一重厚厚的铠甲。
王况在不知不觉中,又给海鲜的吃法带来了革*命,他不会料到,一年后,东治港的街边上就会充斥了许多的烧烤小摊,专mén烤海鱼和牡蛎及huā蛤等卖给客人们吃,一个小摊就能让一个小户人家的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
第五四九章 小渔村
建安,或者继续在水军里呆着,也不会有人为难你,说不定到时候你阿爹又改变了主意呢?关中跟建安如今可是没法比,除非你在长安或者京畿一带还差不多。徐国绪瘪了瘪嘴,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要换了他自己,早就跳上跳下的要王况去帮着做保了。
出海的功绩,现在已经很明显远远要超过了以前徐国绪的期望,如果在他的手中,能证明这地是圆的,那么就是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而且,徐国绪也不笨,他注意到王况在提到两个大陆的时候,都拿了大唐疆域来做比较,熟悉王况心思的他,哪能不明白王二郎又在拨nòng着小算盘呢,不过是如今时机还没成熟,不好明说罢了。
但是,现在时机不成熟不等于他出海回来后时机不成熟啊,按王况的说法,五六年的时间才能回来,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建东又进一步的往东往南扩了呢?建南已经建州了呢?建西也纳入了大唐版图了呢?王况的做法,徐国绪如今也mō出了一点mén道,那就是先派人占领,然后等条件时机成熟了,就上书朝廷请求设州设县。
这条件和时机的成熟,如果换了其他人来做,可能需要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但不要忘了,王况可有着他的号召力,只要他派了富来客栈去开分号的地方,其他人必定也会如过江之鲫的蜂拥而去,如此一来,不管是人口也好,农业也罢,商业也行,发展的速度绝对不是由别人经手所能赶得上的。
因此,徐国绪很有信心,他相信,等他出海回来,大唐就已经具备了进一步扩张的能力,他心中甚至打起了小算盘,是不是要在路过某些地方的时候,留下一火两火的兵士先将那好的地方占下来呢?就算留不下一火人,留下一两伍也是可能的,两伍人可就是十个家庭,足以组成一个小村了,再加上有足够的刀兵,这个小村子以后就是大唐在当地发展的根据地,有他们先期的探路,大唐子民和军队以后去了也能更快的掌控当地,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大功绩呢,谁能想象得到,一个寺人,竟然也有立下这等丰功伟绩的机会和可能?
试想一下,那可是两个都和大唐疆域相当的陆地呀,这就是bō天的大功劳,但他却不知道,这样的大陆不是两块,而是四块,如果徐国绪知道的话,怕是tuǐ脚都要打颤站不稳了。非常文学不过呢,四块里,他也顶多就只能占到美洲大陆的部分地方,澳州是在建东之南不远处,如今的李大胆,正往那个地方去呢。
非洲大陆还是有原住民的,而且沿海地区里面,除了个马达加斯加岛和西非南部不算荒凉外,其他地方都是以草原为主,如果他去的季节不对,那就是满目荒凉,瞧也瞧不上眼的,而非洲北部地区,也有个大帝国的存在,虽然不至于大到西方人吹嘘的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国,但也至少占据了环地中海的大部分地区。
这些徐国绪都不知道,但知道不知道的其实也没什么紧要,徐国绪也不是个好战的人,他也滑头着呢,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装一装,而对于欧洲,王况还是希望从陆地上一路西进的,毕竟大唐国力再是强大,也没那个财力去造那么多的楼船,还要绕道个两三年才能到,两三年的时间,早就够从陆地上跑个来回了。
正是基于如此的原因,徐国绪对那些跟他出海的兵士回来后的前途是信心满满,这么大的功绩,足够每个兵士都封至少也是个校尉的入品军官,那么多尕娃来说,所有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一个渔民,能招到一个入品的军官当细郎,那是多少人家做梦也不敢想的,有这么一条摆着,别说尕娃诅家是关中那原本繁荣的地方,就是西北西南那蛮荒之地,就算尕娃家中一贫如洗,家徒四壁也不打紧。
“如今先要做的却是别让这些渔民走漏了我等来的消息。”王况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这个渔村就是那一帮新罗bāng子落脚的地点,他们很是jiān滑,以为不住在东治港上就不会被人发现,但是他们的奇怪举止早就引起了渔民们的注意了,不光是河北来的捕快发现了他们,黄泽楷他们三个也都已经将他们牢牢的盯死了,如今苗九和胡翰山正也在这村里呢,黄泽楷还是担负着联络的任务,也正在码头不远处的小茶铺里等着王况他们。第二更到谢书友‘死蝎子‘的月票′其他人呢7票票啊.
太阳还没挨到海平面的时候,黄大看了看天sè,就冲王况点了点头,王况便招呼着回去了。回程并不是按来路走的,早在上船前,黄大就已经跟那几个建安兵jiāo代清楚了要去哪。
艨艟在离东治港十来里的一个小渔村停了下来,小渔村也有自己的一个小码头,码头边上也停有几艘的渔船。村子并不是很大,只有十来户人家,而且是处在比东治港更靠近外海的地段,但因为离东治港很近,而且这里渔民的习惯都是出海前都要先去东治港找水军大营里报备一下,说是自己想去哪里捕鱼,要去多久,所以当东治港上的客栈都住满了后,许多的客人都会选择这些离东治港不远的渔借宿,要去港口,跟了渔船去就是了,倒也便利。
报备并不是水军要求的,而是渔民们自觉的前来报备,因为报备过了的渔船,都会在水军那有记录,当水军的巡逻艨艟巡逻到报备过的渔船所在地后,如果发现时间到了还没回来的话,那么水军就会派了艨艟或者小楼船前往其报备地点附近去搜寻,这也是水军亲民政策之一,正因为有了这么一条,这两年里,很是帮一些渔船解决了不少应急的问题,有的是船搁浅了,有的是碰到风làng被卷到他处而偏离了航线mí路了的,也有的是误食了有毒的贝类而整船人都昏mí了的。
虽然是不能全部的遇事渔船都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有的渔船等到水军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船毁人亡了,但在总体上,却是极大的减少了海难事故的发生,因此时间一长,附近的渔村渔民就都养成了出海前去东治港走一遭的习惯,而在回来的时候,又会来告知一声·说自己一船人平安返航了,顺便将海货卖给各个酒楼客栈,也给水军将士们留下或是一筐或是一篓的鱼获,也不管他们吃得完吃不完。
此时的码头上·几艘渔船中有一艘正在往下撤网和其他的工具,出海一趟后,渔具或是有损坏的,或是有松动的绳头什么的,都需要撤下来修补,一个渔民抬头看到了艨艟船,就扬了扬手·打了个招呼,其他渔民看到后,也都抬起头来,微笑着跟水军将士们问个好,有认识的,还打趣着道:“嘿哟,尕娃子,你这是带了你的上官来说媒呀?”大家眼力也都是有一些的·王况等人虽然为出海方便还是着的便服,但能坐在水军艨艟上的人,身份岂能是一般?至少也该是个校尉级别的吧?只是那个胖子·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校尉,那么胖,要是打起仗来,如何能跑得动?
被打趣的那个正是先前在听王况说地是圆的之后要求跟着出海的那个建安兵,王况这才明白,敢情他是没有娶亲而不符合出海遴选的条件被刷了下来的,就也笑着道:“你叫尕娃?这名可不是建安习惯,你祖上当是关中一带的吧?说说,是不是真有看上哪家小娘子了?某帮你参谋参谋,真要看上了·而且是个良人,某就帮你做保如何?想要出海,没娶亲可是不行的。”
尕娃满脸通红:“小东家,您莫听他们胡诌。您又不是不知道,军中禁谈婚嫁的,真要娶亲·那也得解甲后才行,就是,就是不知道人家等得及等不及···”越说声音是越小,说到后来,已经是全然的出卖了自己的心思。
徐国绪哈哈大笑:“你怕什么?既然定下了必须娶了亲才能跟着出海的规矩,那就是例外了,看你小子也机灵,现在这出海的名额也还有些,某就作主了,若你不是家中独子且你真要能娶了人家小娘子,某就招了你。至于这军中规矩嘛,你还担心?这么好的机会,你们的小东家既然敢为你作保,估计就是那小娘子家需要天上的星星当做聘礼,你们小东家也能帮你摘一颗下来。”
“也不是要星星啦,就是那家他们说某不是建安本地人,在建安扎根不深,怕某家里过个几年又要返回关中去,某家里正如小东家所说,是前些年从关中逃饥荒到了建安的,要怪就怪阿爹,去年来东治港一趟后,一个劲的说什么要落叶归根,以后还要返回关中去的话来,这话就传到了人家的耳中了,是以……”
“这倒也简单了,你阿爹既然想要回家,那便回家看看,人年纪大了,总是会惦记着家里的,你若是要跟着出海,回来后也不会是一个小伍长了,要是出息点的,hún个小校尉也是不难,到了那时候,你要是想留
第五五零章 做保
>第五五零章做保
“小东家,这事却也是容易得紧,某等常年沿海巡逻,从北至南的渔村,都挺配合的,某这就去说一声便成了。”尕娃得了徐国绪的鼓励,又有王况先前说的可以为他做保的话来,一时间是情绪高涨,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动力,他干什么事情也觉得是享受了。
于是尕娃还没等艨艟停稳了,就一个跳跃,跃到了那艘渔民们还在忙碌的船,这艨艟被他一踩一蹬就左右摇晃了起来,那艘渔船比艨艟也大不了多少,同样被他落地时候的一压,给压得摇摇晃晃,引起对面渔船的一片笑骂:“尕娃你作死呀?你信不信,等某回去就去找关大郎,告诉他说你要来抢亲了,看你作兴去。”
尕娃连连陪不是,然后又说了几句话,说的声音不大,王况这边也没听到他说什么,不过呢,等艨艟还没靠了岸的时候,就有渔民蹭蹭的跑开将他们刚从船撤下来的网就在码头一扯,挂在了码头立着的几根木桩,恰好是挡在了渔村和艨艟之间。
渔村并不在码头边,而是坐落在离得还有两百多丈远的一处相对较为高一点的地方,每天潮涨潮落的,而每次月圆时候又是每月一次的大潮水,再加要是风颱一来,那浪最高都能有二三十丈,谁敢把村子就建在海边?
鱼网眼不大,加离得远,渔民们又是一挂就连挂了几重的,因此两百多丈远的地方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船影子罢了。艨艟巡逻又是常态化的,王况也不是想隐瞒艨艟的到来,而是不想被那帮棒子给认出自己来而已,有这么一拦,就是目力再强的人,也就看不清楚了。
码头是那种就地取材,用了岸边的礁石稍加人工雕琢而成的,这样的码头天下各地都很多,没人会傻到不会因势就利的将现成的条件给利用起来,放着大块的平坦礁石不用,而要另外再起个码头的,也只有大型船只停泊的大码头才会大兴土木,毕竟满足大楼船停泊的天然港口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码头有一个搭盖起来的简易茶亭,有几个渔民忙完了就在茶亭歇着,茶亭里有个老汉,正与一个童子在煮着茶,供给渔民们歇息时吃。尕娃那边交代完了,就引了王况等人到那茶亭里,招呼道:“果老爹,身体还好呀?”
老汉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来,但王况却是注意到,他是将耳朵朝向尕娃的方向,而眼睛却是向着别处的。他听到尕娃的声音,回道:“是尕娃子来了啊?好,好,老汉这身子硬朗着呢,一时半会死不了。”话中虽然带着个好,但脸色并没好到哪去,似乎尕娃欠了他钱似的,王况这才明白却原来是个眼睛看不见的,难怪他只坐在那里,加水,斟茶等等一应的事都由童子帮着做的。
茶亭里并没有桌椅板凳,放置东西和供人坐的全都是从海滩搬了过来的礁石,高高低低的,高的就放东西,低的就给人坐,许是常年累月的,礁石面已经是磨得铮亮,看来是有不少的年头了。就连茶亭,也都是用石块石条垒起来的,只有屋顶才用茅草盖着,但茶亭却也充分的考虑到了采光问题和冬天防风问题,冲北和冲西的两面,全是石墙,只留了东面和南面两个地方空出来,这个设计倒也是巧妙,在冬天里,可以将来自北面和西面的寒风给挡住了,而在夏天里,则又有凉爽的南风和东风吹着,且两面都是冲着大海,如此一来,在茶亭里歇息着的人,眼一抬就能将码头和海的情形尽收在眼底。
用石头砌房子,那是防风颱所用,每年总会有那么两三次的风颱会肆虐,要是用木头搭盖就抗不住大风吹,而石头房子却是能很好的抗风,风一过,只需要重新加盖个茅草顶也就是了,因此但凡是年年有台风过的地方,海边的房子多半都是砖石结构的,很少有土木结构的,这是环境使然。所以要判断一个地方每年的风量,只要看他们的房子是不是抗风的就差不多是准确的了,不抗风的,那就是一年到头没什么大风。
见三个衣着华贵的郎君进了茶亭,那斟茶的童子赶忙从房角的一侧的篓里拿了几个陶碗出来,用滚水冲了一遍,这才给王况他们倒茶水,轮到尕娃他们的时候,却是用的茶壶边的几个破陶碗,王况心中一黯,得抓紧让建宁那边多盖几个瓷窑了,别看建州人如今家家都有瓷碗用着,可其他地方连个陶碗都是小心又小心呢。
茶不是好茶,大概也就是用茶叶梗和茶叶沫子煮的,就是添个茶味而已,根本谈不香不香的问题,徐国绪闻到那茶味,皱了皱眉,不过看到王况接过来后,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喝了几大口,也不嫌茶水还是滚烫的,也不嫌那个味。就也跟着喝了一口,结果那一口下去,他差点就要喷了出来,被王况狠瞪了一眼,这才满脸苦色的没有吐出来。
“嘿,敢情这位郎君却是没吃过这么差的茶的,不过也难得了,以前也有新到的军爷,第一次吃到这茶就吐的,您却是没吐,不赖呢。”旁观喝茶的几个汉子见徐国绪竟然真的将茶咽了下去,就问尕娃,“这几位郎君便是你小子搬来的官罢?看来你小子的好日子就要到了哦。”
又看了看王况和黄大:“嗯,这位小郎子端得是个人才,这等品味的茶却也是吃得有滋有味,看您一身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但竟也能吃得苦,光冲这一点,定是个好官。尕娃子还真有福了,看来这回的亲事,那是板钉钉,跑不了啦。哎,我说果老爹呀,你别拿那一付脸色摆着看,摆给谁看哪?你看看尕娃子,平日里和和气气,对着谁都是个笑脸,乡亲们有个三难两苦的都会相帮着,如今他有搬来了官,这样的细郎,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呀?还不赶快的应承了?”
“那是,咱们小……小郎君要不是好官,这天底下就没好官了。”尕娃一听大家在夸王况,就仿佛是夸他似的,挺了挺胸,不过听到果老爹低低的哼了一声后,就又蔫了半截子。
小渔村,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人,东家有事,盏茶工夫西家就知道了,看来尕娃子的事情已经是全村尽知,而且尕娃的人缘也不错,竟然有人帮他说着好话。只是从尕娃先前的话里意思,这果老爹应该是不满于尕娃的父亲曾经说过的要回归故里的话,现在王况似乎有点明白果老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一条了,果老爹的眼睛看不见,而边帮他斟茶的童子却又不是叫果老爹为阿爹阿公之类的称呼,而是一样的随着大家叫他果老爹,由此可见果老爹有存了将来要女儿养老的意思,要是尕娃他们一家都迁走了,谁来看顾他一个老头子?
王况可以判断出来,果老爹必定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而且老伴也不在了的,否则绝对不会就放着他一个人在茶亭里煮茶不来相帮的,而大家的话里话外,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老伴的事,至于女儿,应该是还有其他的家务活要忙,加都是村里人,有童子相帮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这是一个缺了劳力的家庭呀。
“果老爹,您放心,尕娃他家不会迁回关中的,尕娃他的事,某就帮他做主了,就算是他家里要迁回去,某也不会让尕娃走的,他呀,这一辈子,怕是只能在建州或福州了,除非等他老了,那时候他想走,某也拦不了啦,因为那时候,某也老啦。”王况笑了笑,接口道,有了先前的判断,王况就敢做这个保了,而且这事情还有那么点的邪乎,似乎就是人家小娘子和尕娃是情投意合的,村里人也很看好他们,就是果老爹一人不愿意,难得呢,这时代自由恋爱可不多见。
果老爹眼睛不好使,耳朵可不聋,众人刚刚七嘴八舌的说了那么多话,他也就分辨出了王况应该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小郎子了,一听这话,就猛的一瞪双眼,这回王况看清了,却是和陈氏一样的白内障,但比陈氏还要严重得多,陈氏好歹还能模糊的看到人的影子,但裹老爹的瞳仁已经全是浑白一片,估计除了能感知光源外,其他的全都看不到了。
果老爹一瞪眼就道:“小郎子你却是说大话了,刚刚大家伙夸你看来是白夸了,年轻人,说话注意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能做得了尕娃的主?你是他家什么人哪?就连王将军也做不了他的主,你能?莫要来诳骗于某。”
“果老爹,某能做得了尕娃的主么?”黄大本来是在外面的,这会听到果老爹的话,就走了进来,蹲下身子,摸了摸那个斟茶给他的童子的头,冲果老爹来了这么一句。
“您是?您是黄将军?”果老爹一听到黄大的声音就激动了起来,连忙的伸出双手,循着黄大声音的方向摸索了过去,从黄大的头摸到脸,又摸到脖子肩膀和手臂,这才连声道,“黄将军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哎呀,十六仔哇,可别给黄将军喝此等劣茶了,快去,快去亭角那篮里,有个小竹筒的,那竹筒里有一管好茶叶,快去煮来给黄将军吃,哎,黄将军你要再不来呀,那管茶可真真要发酶了哟,某得到那一管茶,就一直给您留着,都舍不得吃的,就盼着黄将军您能来呢。”
那斟茶的童子应了一声,就跑去拿茶叶了,其他渔民一听果老爹的话,就都起了身,走近前来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黄大,惊喜叫道:“哎呀,果然是黄将军,几年不得见,黄将军身材都变了好多了,得亏果老爹耳力好,听出黄将军的声音来,否则某等是决计认不出来了。”
又有汉子插了话来:“黄将军,快给说说,您在那东瀛的事情呗,前两年有消息传来说黄将军一刀就平了东瀛,某等初是不信的,以为传话的人传岔了,那个黄将军不是黄将军,定是别人,后来还是水军大营里的兄弟们说那确实是黄将军,某等这才相信是黄将军了,快给说说,某等都好奇呢,以前只知道黄将军跑起来没人能追得,现在才知道黄将军使起刀来那也是一等一的。”
徐国绪暗中捅了捅王况,挤眉弄眼的,那神情绝对像极了后世那些小报的狗仔们闻到八卦时的兴奋,闪着激动的光芒,身后的图虎他们也是个个支楞起了耳朵听着,要不是其他的水兵被黄大留在了艨艟,恐怕此时盯着黄大的眼就得有十几二十双了。
徐国绪并不是因为黄大要说的那一刀而兴奋,他是因为果老爹听到黄大的声音后如此激动而察觉到了这里面恐怕是另有隐情而兴奋,为什么果老爹要留一管茶好几年舍不得拿出来,就是专门为黄大准备的?这绝对不是黄大偶尔巡逻到了,帮些小忙那么简单。
黄大被人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道:“那是以讹传讹了,实在是那倭人实在抗不住打杀,那河也没外间说的那么宽,不过丈来宽的小溪而已,就是你们,也能很轻易的就跳了过去的,某只是那么一跳,将倭人的首领给打杀了,他们就投降了,不是某勇猛,是倭人没见过我大唐的刀兵之利,见一刀就将人头砍了下来,所以怕了,你们是没见到倭人的刀呢,都是些竹刀之类的,偶尔有那么一两把铁刀,就是砍藤甲也砍不动的,比起咱们的砍柴刀都不如得多。”
“得,不管怎么说,好歹黄将军也是涨了咱们大唐水军的气势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也就黄将军您能轻松一跳就丈来远,要换了某等,还得淌水过去才行。”有一个汉子,似乎是有点见地的,很是中肯的说了一句,却换来他的同村人一阵的鄙夷,惹了众怒的他,只好悻悻然的闭了嘴不说,人都是如此的,不允许任何人贬低了自几心目中的英雄,黄大因为他那一刀,早已经成为了大唐三军及百姓子民心目中的偶像人物,偶像的崇拜都是盲目的,就是中肯的话在他们的心目中,也是贬低,也是嫉妒,也是羡慕。
果老爹却是不管其他,抓住黄大的手就问:“黄将军,您是说,您会让尕娃子不走?”
“是呀,果老爹您可不知道,尕娃子呀,撞大运啦,要是您家玫铃跟了尕娃子,他明年就能跟了大船队出海了,大船队要出海的事您应该知道了罢?这可是建安侯的提议,圣人亲自下旨,内府,兵部,民部及各州衙门要办的头等大事,等到尕娃他出海回来,那至少也是个校尉来的,这点话您信不?”黄大放低了语调,缓慢的说着。
“信,怎么能不信?从黄将军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老汉自然是信的。”果老爹忙不迭的直点头,渔村离得水军大营又不远,船队招人出海的条件改了他也知道了,那就是要成了家的,把新妇也带到船去,渔村虽然不大,但也有人家的子弟应征了,明年要出海呢,结果一村子的人都为他自豪不已,如果尕娃能出海,成了自家细郎,那自家脸也有光彩不是?至于说什么养老,这两年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再说了,水军那边也有消息传来说是应征了的子弟家里,衙门每年都会派送钱粮来的,所以也是不用愁吃穿。
一边尕娃子不满的嘟哝了一声:“人家黄将军也得听小郎君的,怎么他说的您就不信呢?”却被黄大笑骂了一句:“还不赶快叫阿爹?果老爹已经答应了,再不叫快点,说不定果老爹就反悔了。”
果老爹却是不吃这一套,板着个脸:“老汉答应是答应了,但寻常的三媒六聘也是少不了的,咱可不想玫玲那孩子苦了半辈子还要苦下半辈子,等你凑够了聘礼再叫阿爹不迟。”
徐国绪清了清嗓子,就要问果老爹要什么聘礼,却被王况一把拉住了,这个徐吃货,不出声还行,真要一出声,就得给人看出了寺人的身份,那么自己一行人到渔村来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渔民淳朴是没错,交代他们要保守的秘密也会不说,但正因为他们的淳朴,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说不定等王况前脚刚走,他们就会开始议论起徐国绪那奇怪的嗓音来,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要是被新罗棒子听到了,再联系建安的时候见过的徐国绪之事,两厢里这么一分析,搞个不好就是打草惊蛇。
在没有挖出棒子的真正目的之前,王况不想把他们给吓跑了。
“不知道果老爹要什么聘礼啊?这么地罢,咱也不说您要什么聘礼,咱就说尕娃子能出什么聘礼,您看,在东治港的一个茶楼当作聘礼够不?那茶楼只要果老爹开口,随时就可以开起来,而且地段绝对好,保证离码头很近,人流也多。”东治港也有茶楼,而且茶楼的客人比酒楼还要多得多,因为吃饭你最多只能在那里呆一两个时辰。但是航船什么到什么时候出发,可是没那么准的,出发的船是可以做到说今天出发就一定今天出发,但也分早,中午和下午的区别啊。
而到达的航船呢,就更是不准了,说不定今天,说不定明天,也说不定是几天之后,因此有那等船出海的和等人接人接货的,就只能寻个地方安心的等着,如此一来,除了吃饭外,茶楼茶摊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叫一壶茶并几碟零嘴儿,一等就是半天,这是有钱人的享受;没钱人呢,则选个茶摊,花一文钱,来碗大锅煮的茶,也能一坐半天,而且一文钱的茶是任你喝到饱的,随喝随续。
昨天王况逛到富来分号的时候就注意到,客栈的边有个小院落,也是属于客栈的产业,但却是围墙围着,问过后才知道这是单独僻出来的几个小院子,是为了接待往来的王家和孙家及林家人所用的,但王况心中却知道,不管是王家也好,孙家也好,林家也罢,并没有那么多人常年在外面跑的,也就是个林翰喜欢事必躬亲,加李大胆这些年被自己使唤来使唤去,其他人一年里也是难得跑一趟东治港的,尤其是现在林翰也有个散官在身,李大胆呢,等他这次回来之后,就是王况不说话,李世民也得封他,因此都有了住进驿站的资格,所以这个小院子这么圈着就显得浪费了。
再加富来客栈的每个分号都有贵宾房的,贵宾房本身就是小院落,和富来客栈食部天天客满不同,客房部则经常有空的,尤其是贵宾房,因为价格高出其他酒楼许多去,所以住的人并不是很多,但贵宾房却是不能没有,因为总有那么些客人就是冲了富来的名头来的,对这一部分人来说,钱不是问题,名头才是问题。
既然如此,那么就把那几个小院子外面的一个单独圈出来开个茶楼就是了,不是王况对尕娃另眼相看,也不是尕娃能有多优秀,优秀到了拔尖的地步,只是王况不光需要在朝堂有自己的人,在草根里也得有自己的人,所以机会使然,尕娃这就真的是撞了大运了,碰到这个时机。
对王况来说,培养李四是培养,培养王二麻子也是培养,反正就是个培养,没什么好挑的,尕娃的心性应该是好的,否则也不会在这个小渔村里受到欢迎,大家都会和他调笑。
“小郎君你该不会是说笑罢?东治港如今可是寸土寸金,他尕娃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开个茶楼?你莫要欺老汉眼瞎了看不见,老汉眼瞎心可不瞎。”国老爹却是不信,只因为王况的声音显得太过年轻了些,在果老爹这样的人心中,除了黄大外,在场的这些外来人恐怕都不是那么值得信任的。
“果老爹,小郎君说的话是真的,那茶楼您什么时候想开就开得成。”黄大不得不又说话了。
“果真?”黄大说的话果然好用,果老爹一听,马就转了口吻,“若是如此,老汉也不要这茶楼做聘礼了,尕娃子就自己留着罢,把你阿爹接了过来好生经营就是了,只是以后莫要再提什么回关中的话。”
王况苦笑,得,在这小渔村里面,自己的话还不如黄大好使,看得出来,黄大和果老爹之间必定有什么故事,否则也不会黄大说什么他都信的,要知道,黄大如今只是个游击将军,要是有品级比他高的比如说王霖泊,非要按公事公办的调了尕娃去做什么,黄大也是没办法的,不要说黄大,就是王况,也只能是事后算帐。只不过这个情况是不大可能发生,黄大既然开了口,尕娃又只是个小小伍长,没人会因为这么个小人物而故意的和黄大及黄大身后的王况作对。
这边尕娃半是惊喜半是错谔的看着小东家和黄大郎君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家的亲事给解决了,正要出声道谢,那边,茶亭外,黄泽楷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小,小郎君,不好了。”
第五五一章 有变故了
>第五五一章有变故了
黄泽楷是负责随时跟王况这边联络通消息的,苗九和胡翰山则负责盯着那帮新罗棒子,一有什么异动就由黄泽楷来报信。inG.现在黄泽楷火急火燎的跑来开口就说不好了,必定就是那帮新罗棒子有了什么异常的举动。
王况心里不由得一沉,该不是自己到东治港的消息走漏了?小渔村去东治港只有十来里路,并不是谁去港口都搭渔船去的,也有一条比较宽的路是沿着海边蜿蜒着将整个福州境内的渔村都串联了起来的,这条路已经存在多年,为的就是海贼来了之后好各村能尽快的相互支援,后来海贼平了,但东治港却又日渐的繁荣起来,而且受了朝廷大举兴修驰道的启发,福州刺史便也下了把子力气将这条路给拓宽铲平直了,以方便自己治下的商人们去东治港的货物交通。
王况到渔村也不还不到顿饭工夫,那些渔民也已经知道不能将有人来渔村的事声张出去,因此这中间虽然有人是回了村里去了,但应该不会乱说,顶多也就是说一说水军的巡逻艨艟又来了而已。
如果走漏了消息,那也只能是从东治港传来的消息,难道说新罗棒子并不笨,知道派人守在东治港?
想归这么想,但没问清楚之前,一切的猜测都只能是猜测,就算是真跑了,王况估计这帮新罗棒子应该不会就此死心,他们万里迢迢的赶到建安,然后又辗转到东治港,如果就此空手而归,以王况对新罗棒子那无耻心性的理解,他们应该是不会罢手的。
相对来说,只要他们是在大唐的疆域之内,王况想要收拾他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就如同摁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费一点力气,只是看王况愿意不愿意做罢了。就算是他们跑回了新罗,只要王况一封信过去,尉迟保琳那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还不颠颠的去帮他把整个新罗给翻了个底朝天?小黑碳最近可没少写信来向王况抱怨,说是东瀛的倭人实在是太萎了,全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不安份,个个对大唐军士都是俯首贴耳的,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经常是打了他们的脸,他们还会转个身,将个屁股腚撅起老高让你过瘾的,初时军士们还有兴趣玩一玩虐人的游戏,但时间长了,也就都腻了。
如果不是说东瀛的倭女们还有那么点味道,经常半夜偷偷摸摸的溜到军营外等着兵士们去“惩罚”她们的话,恐怕在东瀛的那帮子的大唐兵早就闲得蛋都发酶了。也幸好王况暗中跟李靖老头子通过了气,任由着大唐军士们找倭女,只要不捅出大乱子来就行,他们也才能有这么个乐趣。
王况当初说服李老爷子可是费了好大一番的唇舌,从倭人贪婪隐忍的心性一直说到倭人们有“借种”的风气,最后好不容易用了以我华夏血脉断了倭人血脉从而永绝后患这一条,这才让那正直得王况都有点发怵的李老爷子默许了这件事的存在最近灰雀看到一篇文章,说是支持我们的人口政策的就以倭人最为积极,也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因此王况并不怎么担心这帮棒子跑到哪里去,他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计划可能要流产了,那就不可乐了。虽然说王况就算现在宣告说棒子辱了他王家先祖而请东瀛两州镇将尉迟保琳帮他出兵讨伐新罗也不会有人拦着他,但必定会给人留下一个他王况太过强势的印象。毕竟,他还只是个散官,虽然也带着个侯字,可也要知道,就连李靖这个执掌兵部的国公都没这个权力,不要说出兵征讨一国,就是境内超过五千人的换防都还需要皇帝的大印盖。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这是王况的做人准则,不声不响的不通过朝廷就把东瀛给拿下来了,虽然是大功劳,但也已经用掉了一次机会,现在王况手中只剩了一次的机会可以不宣而战不会太引起朝廷的反感,可要是再来个第三次,估计李世民都要敲打于他了。因此对这剩下的一次机会,王况很是珍惜的,不肯轻易的动用,在他看来,最好是永远也不再用,那么王家至此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所以王况需要一把刀,这把刀不能握在自己手里,所以王况就挑了这帮的棒子和建南军的武元庆,算来算去,武元庆是握这把刀的不二人选了,自己防着武媚娘,或许李世民不知道,但长孙皇后却是看出了点端倪的,她以她一个做母亲的直觉,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了王况在千方百计的防着晋王李治这个小子和武才人有过多的接触,再加前些时日让女医官进献的海露,虽然没人说是谁搞出来的,但以长孙皇后的聪慧,多半也能猜得出来这里面绝对是王二郎搞的首尾。
事实证明,做人适当的低调是很有好处的,王况虽然在朝堂下是风光无限,但对于海外的具体涉及到的可能的大利益,却是坚决不沾,除非没办法,比如说建东是个贫脊之地,需要一个能理解并且贯彻王况的思路的官员去主持,这才有林荃淼去当县令;伏罗唐林两州也是李世民察觉到了王况对林邑的企图,恰好又很符合李世民的心愿,加之那两州也是很贫穷的,短时间内不会有多大的利益,所以林明才被派了过去,但这两人首先却是李世民这个当皇帝的自己任命的,王况是一丝一毫的力都没出。
而对于建南和东瀛这两个马就有巨大利益的地方,王况自己的亲人们是绝对都没去沾边的,当然开酒楼那是要去的,不去就没人跟风,这是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半点也沾不着边。就是以后建东及伏罗唐林这两个地方发展起来之后,王况也会想办法的让林明父子脱身回来,就冲着王况不染指建南和东瀛这两地,如果有人跑去跟李世民说王况有二心,保准整个朝廷下,包括了那几个和王况不对眼的家伙,都会跳出来将那人给拿下,煽几个耳光才会解气。
也正是基于此,王况才有把握自己再来一次的不宣而战,朝廷下都会非常一致的认为王况这是为的大唐天下,是有着一颗以天下为公的大无私之心的。但面对可能的只剩下一次不引起别人反感的机会,王况还真的不想动用,一个罗就要这么大张旗鼓,以后面对西方那些还处在蛮荒时代的诸国呢?它们和大唐可没有冲突,至少暂时还没有,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得留着以后万一时好用。
想得虽然是多,但用的时间却是非常的少,也就那么眨两三下眼睛的时间而已,王况就有了决断,他安慰正被黄大狠狠的怒视有些惴惴不安的黄泽楷道:“不急,坐下来吃一碗茶,慢慢说,你又不是那帮家伙肚里的虫,哪能知道他们等下是要去嗬屎还是拉尿呢?大郎你也莫要责怪于他,咱们千算万算,又岂知他们不是千防万防的呢?他们也是整天提心吊胆的,说不准还是因为误打误撞的事碰到一起了呢。”黄大听了这话,这才脸色稍霁。
那被叫做十六仔的童子很是有点眼力色,在旁边听到王况这么说,就给黄泽楷也端了一碗茶,但同时也将王况和徐国绪他们手中原来的茶换成了用后来拿出来的那一管茶叶煮的茶了,果老爹眼睛是看不到情况,但这童子可是看到眼里,见这情况哪里还不知道,就连黄将军也要听眼前的小郎哥的。
黄泽楷许是渴了,接过茶,也不坐下来,就那么站着咕嘟咕嘟的牛饮而尽,黄大笑骂:“你还真是头牛啊,这么一大海碗全灌下肚了。现在茶也饮了,还不快快将事情原委说清楚,怎么个不好了?”
黄泽楷一抹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过循即,豆大的汗珠就从他的手臂及额头冒了出来,幸亏他刚喝的是温茶,要是刚刚就是一大碗的凉水下肚,恐怕得有好几天下不来床去大热天,感觉非常口渴和热的时候,千万不能贪图一时间的痛快而喝凉的东西,一定得是温热的。
但黄泽楷却是顾不得擦汗了,寻了个靠近王况的石头坐了下来,张嘴就说。
却原来这帮子的新罗棒子到这渔村落脚之后,他们虽然衣着和唐人无异,但言谈举止却是大异常人的,说是做生意的,又没带那么多钱,且无货物随身,也无车马跟着,因此他们的到来,自然就引起了渔村里的人的注意,加之建州水军和这一带的渔民关系处得非常的好,寻常里有碰到什么可疑之人,附近的百姓就是连夜也会赶个几十里去水军大营报信的,就别说这里离东治港才十来里路了,天天有渔船有渔民往来于东治港的。因此这些棒子的举止异常很快就传到了东治水军的耳中。
第五五二章 果老爹的身世
>第五五二章果老爹的身世
还真的是王况刚刚说的误打误撞的碰到了一起,王况来东治港的目的就是改楼船,而看棒子要做什么却是个顺带的事,要是棒子不走东治港而是取道岭南或者说折返到松江前往建南和建东,王况也没那个闲心去盯他们。但王霖泊却是不知道王况其实已经注意到了这帮棒子呀,加棒子在建安被王况的突然到来而吓了一跳,到东治港后就再也没提什么他们是王况的族亲,是要来寻王况让王况认祖归宗之类的话,要不然王霖泊肯定会把这事跟王况说个清楚,看看王况要怎么个处理法。
正是因为王况没说,王霖泊也以为不过是一些外番来打探大唐水军的消息的人,这点事,自然是不能惊动了建安侯的,所以他也没说,两厢里都不清楚之下,水军这边一听说有一伙子人行为异常,而建安侯又来了东治港了,要是在平时,他们大多也是暗中的盯一盯的,但现在呢,担心有人会暗中使坏,就派了一队人前来查看一番。
这队兵士就是王霖泊送了王况登艨艟之后,想起来有这么股子来路不明的家伙才派了出来的,基王况到二老屿的同时,王霖泊派的人也到了小渔村里。虽然派来的人只是来查看查看,毕竟这帮人到了东治港后也是安安份份的窝在渔村里面没有乱走动,也没有什么违法的事情做出来,因此兵士们也只能借了查看路引这个由头来探一探路,并不能拿这帮人怎么样。
可这帮的棒子本来也是惊弓之鸟,加他们从北往南,纵穿了几乎整个大唐,除了在边境地区衙门及各关卡查得比较严一点外,到了内地,就几乎没什么人来过问他们了,现在到了东治港,突然来一队兵士说是要查路引,虽然也没有针对他们,而是整个村里借宿的人都查过了,但他们也怕了起来。
但这样还没有足够的动力让他们跑路,因为再有三天,前往建南和建东的楼船就要出发了,黄泽楷他们早就打听到了这帮人已经买好了前去建南的船引引即是证明,票据的意思,而唐时的票,却是单,批的意思,比如说一票货,一票人马等等,所以见兵士们走后,这帮棒子虽然不安,但还是呆在渔村里面,就也没有怎么在意。
但谁知,王况的到来,尤其是有个尕娃跟着却是个变数,有渔民从码头回去的时候就寻了一个叫关大的开玩笑说是尕娃带了他的官来了,可能是要抢亲云云,结果关大不干了,抄起家伙就想冲到码头来,因为惊动了那批棒子,因为那批棒子就是借住在关大家里的。
这下棒子真的怕了,刚刚陆去了一批人,说是查路引的倒也罢了,可前脚刚走,后脚从海路又来艨艟巡逻?要查路引那也应该是常态化的巡逻艨艟来查?既然你有艨艟,那你还派一队人专门来查是什么意思?要是艨艟没来,用艨艟的巡逻临时有事还说得过去。
所以,关大这一闹起来,那伙棒子乘乱就跑了,不过他们倒也留下了借宿舍的钱在房里,因此村民们只是起疑,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刚刚水军大营可是派人来查过了的,都是来路很正的人,既然官军都说没问题,而且棒子们离开前又留下了银钱,并没有白吃白住的意思,也就都不以为意。
但身在暗处的苗九却是看出了棒子们的离去恐怕和水军官兵们来查路引及小东家的到来有联系的,因此就让黄泽楷前来报信,而他们两个则又一路的缀了下去。
“这关大是何人?”王况隐隐的记得自己等人还没靠岸的时候,就有渔民跟尕娃开玩笑说要去跟关大说尕娃来抢亲了,当时王况以为他们说的关大应该是尕娃所看的小娘子的家人,也就不以为意,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却不是,这关大说不定还是尕娃的有力竞争者呢。
都说帝既然关了你一道门,那么必然会为你开一扇窗,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凡是五官中有某一个有缺陷的,那么一般的在另一方面都会比常人优秀得多,而大抵都是眼睛不好用的,耳朵就很好用,一般顺带着心思也比较敏感一些,因为他们一直都在用心的去体会周遭的一切来弥补本身的缺陷。
果老爹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先前抢白了王况两次,但后来在旁边没说话,却也听了出来,那个被自己抢白了两次但没生气的小郎子的地位恐怕比黄将军还要高不少去,不然也不会以他小小的年纪就能指挥得动黄将军,他眼瞎耳朵可不聋,心知就连王将军怕也是指挥不动黄将军的,那么小郎子能指挥得动,说不得地位比王将军还要高许多,不是个小王就是小公爷之流,甚至还有可能是圣人的几个儿子之一呢,却是没有想到会是王况来了,概因王况从长安到建安再到东治港所花时间很短,就是消息传来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之后的事,现在东治港里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王况还在长安忙着搞新稻种新牛羊种这样的民生大计呢。
现在见王况问起,本来因为抢白了王况两次的果老爹总算是抓到了个破解尴尬的机会,就清了清嗓子:“小郎君原谅老汉先前的无知之罪,老汉眼瞅不见,自然以常理来揣度小郎子的身份,如今看来小郎子说的话怕是比黄将军还管用的。”好嘛,刚刚还口口声声的说眼瞎心不瞎的,现在就用了眼瞎来当借口了。
王况自然不会在意他这些,就笑笑:“无妨,果老爹的心情某也是理解的,谁家的阿爹不希望自家儿女过得舒舒服服的呢?要换了某是果老爹的话,恐怕开起口来,尕娃都要吓得一逃几千里去了。”他这也是实话,如今的王况也是为人父了,两子一女,谁以后要娶他的女儿,恐怕难度不小,不是钱财的难度,这个王况并没看在眼里,王况看中的是为人心性,要与世无争,却又不能是懦弱怕事的;要做事有分寸,却又不能是墨守成规的。这两个条件说起来简单,但真正能做到的却也是没几个,就说马周,做事是有分寸,但在王况的眼中,还是有点墨守成规了。虽然马周品性也是好的,而且在朝野里也有个好名声,文采也不错。但要是他年轻个二十来岁,也不是王况心目中的细郎人选。
王况的话倒是让旁人一阵的轰笑,有人就捅捅尕娃:“尕娃子,你还真是遇到贵人了呀。”王况的话很是中他们的意,这些人里,大多都是已经成家了的,家中或是有女或是有子,因此对王况的话也是深以为然,直觉着这个小郎君的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尕娃子憨憨一笑,也不答话,心里却暗自道,哪是贵人,这是星君呢,说出来怕你们吓一跳。
见王况并不计较他之前的得罪之处,果老爹又往下说了:“这关大呀,说来也是个苦娃,某当时眼睛还是好的,和他阿爹相交莫逆,两家人一起出钱造了艘小渔船,一同出海捕鱼,哪曾想那一年,碰了大风浪,船毁了,老汉和关老大也被海浪拍散了,等老汉醒来,已经是被冲到了兴化今福建莆田一带去了,而关老大则不知去向,等老汉回转来后,央了同村的老少帮着去寻,只寻回来半截的身子,可怜呐,那时候建州水军还没有,关大也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孤儿寡母的,甚是可怜,老汉因关老大是跟着一起而出事的,就揽过了他们母子的生计,平日里也将关大当成自家儿郎看顾,他们母子也因为乡亲们平日多有帮衬,这才捱了过来,过第三年,老汉就有了玫玲这个女儿,关大视他为亲妹一样的爱护着的。”
“老汉毁了一条船,却是心有不甘,几年后,老汉又攒了些钱,寻思着若是女儿出嫁了,某只得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养老却也只能靠细郎,但也不能白吃白住细郎的呀,小两口要养活两家长辈,那得多艰难,于是便咬咬牙,等关大娶了亲后,又买了条船出海去了,却不料,唉!”果老爹说到这里已经是神色黯然,声音沙哑,再也说不下去了。见他如此,旁边的渔民就七嘴八舌的帮着补充起来。
果老爹买到第二条船的时候,前两年倒也是顺风顺水的,眼看着就要把船本赚回来了,不料在一次出海的时候,碰到了海贼,船被抢去不说,人也被留在贼窝里一呆就是几年,这中间经历的苦难自是不用去提,因果老爹是坚决不肯和海贼们一起去抢渔民的。后来直到有一次,趁着海贼去琉求抢掠的空当,果老爹寻了个顺风日子,应是手扶着一截的木头趁夜逃离了贼窝,这一去就又是三年,等他回到渔村里,已经是物是人非,老伴以为他也遭了意外,第二年就郁郁而终了,而果老爹自己因为一路也不知道是被海水久了还是怎么地,回到村里后眼睛就每况愈下,第二年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因此这些年来,果老爹基本都是靠着已经成了家的关大养着,而村里人时不时的也接济一些,果老爹觉得无以为报,就在这码头让关大帮着垒了个茶亭,白日里就在茶亭里为乡亲们烧烧茶水什么的。
后来是黄大在每次巡逻的时候,将这附近海域的海贼尽数的剿灭了,果老爹就将黄大视为了恩人来看,在他看来,是黄大帮他报了仇,要不是那帮海贼,他也不会落到如此的境地,但他并不知道,那些海贼里,除了几个罪大恶极的头目被削了脑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被建州水军收编了,难怪黄大面对果老爹也有点惭愧的样子。
第五五三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更到.
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也没什么离奇之处,看起来也平常。
简单和平常是因为这样的故事几乎在大唐各地有发生,也是经常发生,如果王况想收集的话,几乎每个县都能找到好多类似的故事来。并不是说这样的故事有假,而是它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发生在民间,东家有难,西家就伸一伸援手,这在百姓们看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将心比心,如果某一天,灾难降临到他们自己身,他们也相信乡邻们一样会帮自己,这就是没有被金钱利欲迷失了方向的百姓的淳朴。
可以看得出来,果老爹和关大母子一家,那已经是等同于一家人,所以才会有关大听人开玩笑说尕娃来抢亲了而暴跳如雷,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那是正途,哪怕关大对尕娃有好感,抢亲也绝对是不被容许的。
王况没有问为什么两家既然已经亲如一家,干脆不如合成一家罢了,正好男丧妻,女丧夫的,换成王况处在果老爹的位置,他也不会以自己的不便之身来拖累人家母子一辈子,也才有果老爹一听尕娃他阿爹说要回关中去,所以就不应允婚事的举动出来。
“小郎君,那帮人怎么办?要不要……”黄泽楷有点心急,自己三人跟了这么多天,就这么看着人跑了,着实心有不甘。
“罢了,随他们去罢,他们能跑到哪去?到是这王霖泊,好心办坏事,差点误了我的事了,大郎回去后知会他一下,让他将此事放过一边就是了。泽楷你还是让阿九他们跟着,看他们到哪去,如果三天后他们没船,那时候再抓他们不迟这大唐天下,可没他们的藏身之”王况笑了笑,并没怎么在意棒子们的去向。
以王况的估计,既然是自己没被他们发现了那么这帮棒子应该不会就此轻易的放弃,只要王霖泊那边不再有什么动静,或者说,让王霖泊放出风去,说是前段时间有海贼混进了东治港,所以盘查严了些,现在海贼已经抓住了就不再盘查了。
棒子们并不会知道这附近早已经没了海贼,朝廷从来就没有发过文说已经剿净了海贼,海贼不是一种生物,而是走投无路的平民或者一些好吃懒做的亡命之徒转化而来,没有人敢保证你今天说剿净了海贼,明天就不会突然的又冒出一批来。百姓们如今是不可能再有走投无路的情况发生了,但亡命徒却也还是有的。
黄泽楷还是有点不甘和委屈,王况安抚他道:“这事也怨不得你们是某的错,若不是某一时兴起要来看看这帮家伙究竟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的,也不至于惊动了他们前面的水军兵士来他们都没跑,偏生是我们的艨艟来了后他们就跑了,这说明责任还在我们这里么。不用担心,某估计啊,他们也不过就是另寻个村子躲起来,等时间到了,一样会登船的。要是你们盯着了,他们没登船,这帮人就由你们出面抓捕就是了,几个手无寸铁的番狗你们三个应该能应付得下来罢?”
“能!”黄泽楷挺了挺胸,“这些番狗,只消得某和阿九两个,三招两式就能将他们打趴下了。”
“这不就结了?那你还郁闷什么,去罢。”王况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大郎,我们也回转去,嗯,尕娃子你留下,某替你向王将军请个五天假,你就留在这里帮着果老爹做点家务,明日一早就回建安去把你的婚事向家里禀报一下,该怎么下聘就怎么来,缺什么就尽管说就是。告诉你阿爹说,就说是我说的,你以后不回关中了。说定了啊,今年底之前,你小子就得把婚事给办了,还得办得风风光光的,不能让果老爹有任何不满之处。”
“嗯,谢谢小郎君。”尕娃子不愧是建安出来的,到这时候也没把王况的身份给吐露了出来,有了小东家的一句话,他阿爹才不会傻呼呼的还提回关中的事了,自己的亲事能惊动小东家亲自过问,这个荣光在建安,也足够他们自豪一辈子的了。
随着王况的说话声,边的渔民们渐渐的越来越沉默起来,王况后面说的话里,已经是隐隐位者的气势展露出来,直接的给了尕娃几天的假,虽然是说替尕娃请的假,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王况拥有王将军绝对无法企及的地位才能说得出来的口气,渔民们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远远的看见王霖泊而已,就连县令,他们也没得机会说一句两句的这还是在东治港,他们和官兵及衙役们的关系有如建安人一样络,要换了其他内地县里,就是见个乡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到王况他们登艨艟走了之后,渔民们就将尕娃围住了,七嘴八舌的打听王况的来历,娘咧,连王将军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黄将军,都是对那小郎子的话是俯首贴耳的,这是什么来路哇?
尕娃子就是不说,憋了半天,实在没招了,就低着头,从人群中挤出一条缝来,一溜烟的跑了,远远的留下一句话:“老爹,俺去帮玫玲砍点柴火去。你们也别打听了,听俺的没错,真要能让你们知道,几天后就都知道了,你们不都听得分明的么?小郎君是不想那些刚刚跑了的外番人知道他来了。所以你们就莫要再问了,老爹呀,您可能猜出了点什么,但也求您老人家不要乱说。”天都快黑了,去哪砍柴火啊,这小子找借口也不是这么找的,听得那些个渔民哄的一下全都笑了起来。
什么人能有那么大的能力,让一个在建安的人不走就是不走?在其他地方可能很多,但在建安,大抵也只有那么有数的几个,加王况的年龄,果老爹还真的心里有了答案,现在听的尕娃子嘱咐他,不由得笑骂一声:“这小子,还没娶亲呢,就开始管起老汉来了。”话音里透露出那么一丝丝的得意和欣慰。
王况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以他现在的二十多岁的年龄,再是称呼他小郎君小东家之类的就是不大合适,但王况脸的微笑,总是能让见了他的人,都会自觉不自觉的称呼他一声小郎君小郎子,总让人觉得要这么叫才显得亲切,这也是对王况的一个认同感,王况不同于其他世家子弟,也不同那些苦读出仕的寒门子弟,二十岁不到就是一付老成的模样,不管心性是不是好的,但常年养成的习惯,总使得他们在百姓面前都不大笑的。
可以说,过了束冠之年,还会被人在称呼前面冠以一个“小”字,这就是王况独享的百姓对他的认同,可惜这个小渔村除了和东治港的往来比较频繁之外,和其他地方并没有多大的交流,而王况又是第一次来东治港,要换成了在建安,只要有人说“有个二十多岁的小郎子”之类的话,建安人马就能联想到那说的八成就是他们的小东家。
不提小渔村因为尕娃得了果老爹的认可,同意了这门亲事而沉浸在一片喜气之中,小小渔村,大家都是乡邻,一家有喜,那就是全村有喜
在日头完全的没入了海平面下后小半时辰,王况他们就回到了东治港,港口的守兵早得了王霖泊的吩咐,见到艨艟回来,就一人跑去飞报,另一人领着王况他们往水军大营里面赶,徐国绪还惦记着他那一大盆的花蛤,就拉了一个守兵,让他把花蛤端回驿站里去,并让他通知黄而娃准备好碳火等等烧烤的物事,准备晚回来好好的享受享受。
富来分号的掌柜也挺来事,既然是将大宴改在了水军大营和船厂之间,他干脆连带着把水军将士们也邀请了过来一起参加,几千人是请,一万多人也是请,没什么区别,所区别的无非就是食物够不够的问题,人手方面是根本不用愁的,水军的各火都有伙夫,加这次招募出海的人里,有不少人就是因为身具烹饪技艺而被特招了进来的,再加跟那些酒楼的说合说合,让他们多出点人手过来帮忙,几下里,人手也就凑齐了。
食物也不缺,身处海边,还能少得了吃的?不说别的,就是那海边的沙滩里,随随便便的一挖下去,那就是一大堆的东西,还有礁石的牡蛎等等,更别说渔民们每次出海回来总要给水军将士们送来那么多的海获了,要说少,也就是菜蔬少了些,但也没什么打紧的,大宴么,少吃点菜蔬,也就是一餐,没什么大不了的。
船厂有三千多人,水军下在营地的一共有六千多人,另有三千多的兵士不是驻扎在建东的各岛,就是往来巡逻在建东到建南和东治的这一条航线,扣掉守卫值日的将士,满打满算也有六千人用餐,加募集到要跟了船队出海的人也有一千多号人,一共就有一万一千多人聚集在大营和船厂之间的空地聚会。
但真正用餐的可不止这些人。
第五五四章 拽拽的伙计
王霖泊不是一个出色的将领,但也不是个窝囊人,一个能把亲民工作开展的如此有声有色的人,怎么可能放着那些守卫的兵士在那站岗看着别人吃自己喝西北风呢?他一声令下,所有将官都是先草草的吃一点填了肚子,然后去把那些哨兵都换了下来,这个举动赢得了水军兵士们一片的喝彩声。
然则这些个将官却也不会是白替兵士站岗的,世家出身的王霖泊也懂得安抚众心,特地的跟富来客栈的掌柜打了个商量,等过一两日,就在富来客栈摆几桌,众位将官可劲的造就是了,也因建州水军是自家小东家一力促成而建的,在富来分号掌柜的眼中,那就是绝对有别于镇军的,因此富来分号的掌柜也没那犹豫,直接就开口说还是富来请客了,倒是王霖泊经此一来,既赢得了当地百姓的一声赞,又赢得了水军将士的更大忠心,却是不用他花一个铜子儿。
不光是如此,王霖泊还把那些平日里和水军关系很是密切的商家掌柜都邀请了过来,一些和水军打交道很多的渔民也是在他的邀请之列,还有边镇子里的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也是在其中,因此这么一来,整个用餐的人次就达到了一万两千多人,这可是东治港难得的大聚会,只差一个人数没法和福州的流水大席人数比,但其他方面却是只好不差的,流水大席可是家家户户都烹食。这技艺是有好有坏,可这次的聚餐主厨的却都是经过挑选的高手,就是伙夫也不过打打下手而已,当然不是寻常百姓那点的些末技艺所能比拟得了的,是以,不管是兵士们也好,船厂的匠人佣工也罢,个个都是卯足了劲的胡吃海塞。
吃到了后来,竟然开始行起酒令来,水军的酒令倒也特别。特别处不在于令,而在于惩罚的方式,赢了的就吃酒吃菜,输了的,那就对不住了,给我下海去,不摸到一条鱼别想来,这空地也是紧临着海边的,却也不是海滩。而是一整块的大礁石,足有两丈多高。直直的插到海里面去,因此在吃酒的当间,就时不时的听到“噗通”一声响,是那输了酒令的兵士下海摸鱼去了,摸得的鱼自然是直接的送到灶台那边去让师傅们趁着新鲜下锅烹了吃的。
“哎哟妈呀,这帮兵士们疯了么?以前从来不来这一片抓我们的,今天都撞了邪了,一个接一个的来?”要是礁石下这片海域的鱼儿们有思想的话,恐怕这一句就是它们想得最多。最郁闷的了。
王况他们到时,正是一帮子的兵士们脱了外袍噗通往水里跳的时候,这时候天还没完全的黑下来,徐国绪在二老屿吃烤牡蛎还没吃过瘾呢,想想下,虽然是有百斤,但刨去了那厚重的壳,也不过三四十斤顶了天了。而岛足足有一火的守卫兵士,加王况他们十来个,就是六十多人,一人也不过分到两三个而已,哪能吃得饱?靠牡蛎的美味,其他人不知道,王况自己一个人就能一口气的消灭了二三十个去还不带饱的。
问明了兵士们跳水的缘由。徐国绪就嘿了一声:“你们怎么这么死心眼哪,也不瞧瞧。这鱼天天吃,你们也不腻?听某家的。输了的也不要去摸鱼了,就去撬牡蛎,去挖花蛤,抓螃蟹,牡蛎一人要起码撬二十斤才行,花蛤要挖两斤,螃蟹么,比较难抓,那就两只,要大的哦。”
二十斤的牡蛎其实也不多,一个就能有半斤了,也不过四十来个的样子,要是寻对了礁石,不要说二十斤,就是一百斤也不过顿饭的功夫就可以做到,比起两斤的花蛤来说,并不算多。尤其是在军港这个重地里,平日可是禁止渔民在这一段逗留的,所以这一大片的地段,这几年来就是鱼儿们和虾兵蟹将的天堂,很是聚拢了不少的。
有建州出身的兵士当然是认出了这个说话的那就是跟自家小东家非常莫逆的兄弟,也是在建安赫赫有名的吃货一个,别看徐国绪来建安没几次,但他的好吃早就从建安的大小官员嘴里传到了百姓们的耳中去了,好吃的人大多都懂得吃,尤其还是小东家的兄弟,他既然这么说,必定是有其道理在的,于是就带头起哄,说是要改了规则。
改就改,这也是建州兵这么说才会大家都同意,谁让建安是天下大比之地呢,谁让如今的建安随便到哪一家去,都能拿出至少一两个拿手菜来呢?这可是烹饪界的圣地来的,听他们的准没错,于是就改。
徐国绪一看,乐了,得,这下又有口福了,于是他一把抓住一个穿了富来客栈制服的伙计:“去,整俩烧烤架来,让其他的人也都去准备几个。”
“你谁呀?你说整烧烤架就整呀?你个胖子,好生的有的吃的却要来捣乱,你难道不知道现在食材还是有缺的么,这些个郎子们自发的要下海去摸鱼来补充食材,你倒是好了,一句话就改了,要整你自个整去,某家没空。”没曾想却是个脾气冲的,而且,这富来分号里,也就那么一两个人认得徐国绪,其他人都是不知道他是哪根葱的,就连王况要是跑到分号去,估计认识他的人两个手掌都足够数了。
王况听了却是皱了皱眉,话不是这么说的,不管今天是谁掏钱,既然你作为一个伙计,就要有做伙计的觉悟,不能因为今天是富来客栈掏腰包而以为别人都欠了他的似的,来者都是客,既然能来这里,那就是富来客栈的顾客,不管这顾客是不是掏了钱的,总之,这不是一个伙计需要关心的问题。
“哟呵!你小子嘴还挺硬的。”徐国绪也来了气,不过却也没有拿他的身份出来压人,反而是一站,将个王况挡在了身后,不让那伙计和王况对话,他眯着眼,盯着那伙计,“去,还是不去?”
“不就是个烧烤架么?喏,瞧见没?十步开外,那个帐篷里就有,自己个整去,某还有急事呢,没空,你瞧瞧,这里面的伙计厨师们,哪个不是忙得满头大汗的?”
王况怒极,这态度也太恶劣了些,他一把拔拉开徐国绪,走前一步:“去,还是不去?”现场有许多的人都已经看到了这边,王况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不顾忌到别人的面子,而且,在王况的印象里面,富来客栈的伙计,还真没出现过有这么坏脾气拿架子的,这里面,或许有隐情,表面现象并不能代表着本质,这个道理王况是知道的。
或许是王况的气势让那伙计有些受不了,也或许是许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到了这边来,那个伙计嗫嚅了半晌,道:“好罢,某就去帮你搬来。”说完转身就往他先前指着的方向行去。
“二郎莫气。”徐国绪反而安慰起王况来,“兴许这小子刚好碰到不可心的事也不定,总得将事情弄出个原委清楚来才是。要说么,某家也是有错的,不该一把就拉住了让他去做事的,换了二郎你,如若是有一个人突然的跑过来说,王二郎,你给某家去办某事去,你气不气啊?想必你也是有怨的,你谁呀,你凭什么使唤我?”
“我省得的,自有分寸。”王况情知徐国绪是在为那伙计开脱,不过徐国绪说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换了其他人,突然莫名其妙的被人支使着去做某事,都会有抵触心理,尤其是二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在富来客栈,伙计的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一般在富来从当学徒算起,顶多干个五年七年的,就能在扩张迅速的富来客栈当个小小的管事,能力高的还能被外派了去执掌一方事物,富来的外派和其他酒楼商行外派不同,富来的外派是有外派补贴和带薪探亲假或者说是安家费的。
黄大不动声色的离开了,不大一会工夫,就将富来分号的掌柜的带了过来,掌柜的也是从建安总店出身的老人,见到王况,就笑逐颜开:“小东家您可来了,昨儿个要不是黄大郎捎了话拦着,某就要去驿站了,说真的,这些年您去了长安,可把我们给想死了,当初小东家在客栈里的日子,那是多自在呀。”
“还不错么,几年不见,就当了个分号掌柜。”王况笑着提起腿,那分号掌柜赶忙的一捂头道:“小东家可别,您那一招如今不好使了,孙二当年可没少拿我们来练的。”不料还是屁股挨了王况一脚。
分号掌柜的名字,王况早就忘了,自打他当宣德郎之后,就很少过问富来客栈的小事,一应的事物都是丢给孙铭前和孙掌柜来决断,只有碰到大事他才会出面,而那几年里,富来客栈是扩张的最厉害的,人员的补充也是非常的迅速,除了当初的一些老人,王况几乎都叫不出名字来,但有的后来的人,王况还是有些印象的。
第五五五章 换个人盯梢
第五五五章换个人盯梢
能直呼孙二的名姓的富来客栈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孙二当掌柜前就进了富来客栈的,也都熟悉孙二从王况那学去的提脚就打头,扬手就踢屁股那一招,但王况后来就不按这个例来了,富来客栈的人也都知道,这个分号掌柜也是知道王况这一脚说不定就是真踢屁股,不过也知道王况就算踢实了,也不是真踢,所以也就装着没躲了而生受了一下,踢你一脚,那是当年那些客栈的老人们才有的福利,后来的人,就从来没见过小东家有踢他打他的。「域名请大家熟知」
“那个伙计是怎么回事?”王况呶了呶嘴,示意着刚从帐篷里扛着个烧烤架出来的伙计。
“哦?他呀?他不是咱们客栈的伙计。”这一边刚刚的小争吵,黄大在把分号掌柜叫过来的时候就大略的说了一遍的,因此分号掌柜一听王况问起,就连忙回答,“这小子原来是个làngdàng子,整天的在街面上晃着无所事事,某就寻思着,这东治港人多口杂的,各地的人都不少,且孙老东家也担心小东家惦记着建东的事,某就让他在街上逛的时候留意着建东建南的消息,好第一时间的禀报回建安,也让他有个事做,每天也能从富来客栈得到点吃的和小钱,今次是因为客栈请客么,他觉得好奇,就跟了来了,又怕引起水军的误会,怀疑他是hún进来的,就给了他一身伙计的衣服穿。”
却是如此,王况算是心里舒了一口气,这小子严格说来并不能算是富来客栈的人,只不过是帮富来客栈做事而已,又是街面上行走的,自然是没有经过任何的培训,也就没有一个伙计的自觉了。本来么,他就算没认出王况和徐国绪的身份,但黄大昨天可是去过分号的,他要真的是伙计,应该是有印象的,掌柜的都要以礼相待的人,他怎么敢就这么怠慢了?
正说着,那假伙计扛了烧烤架过来,见到分号掌柜,连忙见礼:“呀,邝掌柜,您怎么来了呀?不就是一件小事么,放心,某一定给您处理得妥妥贴贴的,决计不会没了富来客栈的名头和俺身上穿的衣服的。”说完又冲徐国绪一瞪眼,“啊哈!你个死胖子,竟然敢找邝老大告状了?来来来,某跟你论论,究竟是谁个的错,你说吧,兵哥们自发的行令抓鱼,可这死胖子竟然说不让抓鱼,说什么要改撬牡蛎抓螃蟹的,本来今天请的人多,又是仓促的,一时间食材就不太够了,兵哥哥们抓鱼那也是为了补充一二,你倒是好,一开口就改了,等下食材不够怎么办?难道把你一身ròu剐下来烤给大家吃?”
“放肆!”邝掌柜一声怒斥,把那小子给吓了一跳,连忙将烧烤架轻手轻脚的放下,瞅了瞅王况和徐国绪,又瞅了瞅邝掌柜,半天不敢做声。
这一番的对话,王况总算想了起来,这个分号掌柜是邝大的族侄,邝大将家迁到建安后,他族中不少人见邝大hún得风声水起的,渐渐的来投靠的就多了起来,有的受了孙铭前的资助而开了个小营生,有的则傍着富来客栈这棵大树,搞起了边缘的小产业,比如说帮着下乡去收点应急的食材了等等,算是整个富来产业链条上的补充,而有的呢,则被安排进了富来客栈从伙计火工开始做起,这个邝掌柜算是其中做得最有出息的了,几年时间里就升到了一个分号的掌柜。
说是族侄,其实他的年龄并不比邝大小多少,也是行大,不过为了和邝大区分开来,富来客栈里的人都叫他邝老大。辈份这事还真不好说,就比如说王况吧,还得管一个比他小不少的王村嫁了出去的nv儿的儿子叫一声阿爷(舅舅)。也是如今王村人口凋零,不然的话,王况上头不定有多少个辈份吓人但年龄不一定比王况大的人呢。
“这是咱们富来客栈请也请不来的尊客,告诉你,这位尊客的话,那就等同于咱们小东家的话,等同于孙老东家的话,他说改,那自然就有改的道理,你一口一个那个,那个什么,也不怕闪了舌头去,还不快快赔个不是,至于这位爷要怎么个发落你,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要用那可怜的眼神看着某,某早就说过你不是做伙计的料,现在这不明摆着的么?幸亏当初某心狠,没把你招进来,真要把你招进来,富来客栈还不知道要被你捅出多大的篓子。”邝老大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这谁都听得出来。
“算啦,算啦,不知者不为罪,况且他也不真是你们的伙计,人家也是好意相帮的,再说了,某可不就是个胖子么?”徐国绪眼睛滴溜溜一转,就打起了圆场,“不过呢,你要某原谅与你,却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得帮某做一件事才行。”
“啊?郎君但有吩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某皮三也不带眨下眼的,您老请说。”这一转口,就从死胖子成了您老了,不过道歉的话,死活就是没吐半个字,敢情他还认死理,以为自己没做错的,服软不过是因为那一句徐国绪的话就等同于富来客栈两大东家的话。
王况也笑了,这家伙绝对是个楞头青,属于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王况并不会因为邝老大说他是个làngdàng子而真的把他瞧扁了去,làngdàng子并不等同于游手好闲。
这世上的人很多,每个人喜欢做什么,适合做什么,能有什么成就,并不是外人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的。有的人这个不干,那个不干,只能说明他没找到碰到他喜欢干的事,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引起他的兴趣,真要有一件事能引起他的兴趣了,那么他绝对会不计较任何的回报一头扎了进去的。可以说,每个人都有这么一种骨子里最喜欢的事,但也不是谁都能发掘出来的,有的人很幸运,早早的就找对了方向,可有更多的人到死了还没能搞明白他究竟喜欢什么。
邝老大既然有维护他的意思,那么他打探消息必定有一手,有点类似于路人甲和路人乙那俩活宝了,那俩活宝到目前为止,最喜欢的就是吊人胃口,一件事情从他们嘴里说了出来,要是能吊起别人的好奇心并且得到一桌酒菜吃吃,那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只不过和俩活宝不同的是,俩活宝是以卖消息为乐,而这个叫皮三的,就是以收集消息为乐了,恐怕他今天说是来帮忙,其实还是按捺不住他心中的好奇心,说白了,就是耳朵痒得难受了。
徐国绪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盯着皮三看了一会,却不理他,转头问邝老大:“这皮三口风可紧?”
“紧,紧着呢,比用线缝的还紧。某若是知道一件事不说,就是拿了撬棍来也撬不开某的嘴巴的。”皮三一听连忙抢着回答,问他口风紧不紧,那必定是有机密事要他去做的了,既然是机密事,那就是自己探听不到的,这一下心中是奇痒难耐,跃跃yù试了。
“这话倒是不差,这东治港上的几个làngdàng子里,就数皮三口风最为紧实了,某不让他说的,就是有人拿了银钱收买,他也未曾说过,端的是守信。”邝老大点点头,证实了皮三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探子,难怪先前会隐隐的为他说情。
“那成了,等今晚的大宴完了之后,你去帮某盯着一批人,这批人,穿着是咱们大唐的服饰,但言谈举止却是有异于常人,等会儿自会有人找你,告诉你去哪盯着这帮家伙,说不定,你得一直跟着他们到建南建东去,有没有这个胆呀?”徐国绪又习惯xìng的眯起了一双小眼,成了一条缝。
“对了,他们自己说的话你可能听不出来说什么,也辨认不出来是不是那帮人,你就记得,他们说话喜欢最后加一句‘思密达’保准没错了。”王况chā了一句,他现在也明白徐国绪打的什么主意了。苗九和胡翰山他们自然是不可能跟着去建南建东的,而那帮新罗bāng子去了建南建东会做什么,确实是需要一个人跟着才行,而建南和建东那边,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也是个问题,既然这个皮三口风紧,加上打探消息上也有经验,那就是眼下的合适人选。
即便是苗九和胡翰山能跟着去,但是从建安一路的跟下来到了东治港,没准路上就和那帮bāng子打过照面,或者说是远远的看到过而没被苗九他们察觉的,要是还一路跟了下去,未必就不会引起bāng子们的警觉,但中途换了皮三去盯着,这个保险系数就大了不少,看来还是徐国绪这个在勾心斗角不断的皇宫里熏陶过的家伙想得周到啊。
皮三越听眼睛越亮,还跟到建南建东去,好事呀,这两个地方可是自己做梦都想去的呢,但又一直负担不起那昂贵的船引,且又答应了邝老大帮他在东治港打听消息,也不好失信于人拍屁股就走,现在既然是一个等同于邝老大的老大说的,那就不用再考虑这个失信的问题了。于是他一tǐngxiōng,抬起手砰砰的拍了两下:“郎君您放心,某保准帮你把那帮思密达盯得死死的,就是您要想知道他们一口嚼了多少粒饭下去,某也要挖空心思的帮您挖出来。”末了又弱弱的问一句,“那船引和路上的huā销?”
……
第五五六章 法治要取代人治
第二更到,抱歉,这章没收住,又吐了不少sī货,大家别拍,就当灰雀放了个屁罢。TXT电子书下载
皮三没有跟高位者打jiāo道的经验,他平日里在街上,最多也就跟几个班头啊或者是带队巡逻的水军伍长打打jiāo道而已,像他这样整日介里在街上游dàng的人,说得好听点叫游侠儿,说得中肯点叫làngdàng子或者是纨绔,说得难听点,那就叫败家子,扶不上墙的烂泥。
这在任何的时代都是不可避免存在的,就比如刚放开的时候,个体跑单帮的被人看做是不务正业,后来接受了,但随着自由职业的兴起,在老一辈人的眼里,没有固定的单位也是不务正业。随着时代的变迁,新思想被人接受了,但随即又会有更新的思想被人视为逆经叛道,不光是为人处事如此,就是文艺也一样,刚面世时被人视为下里巴人俗之又俗的红楼,西厢还有西游等等,几百年后就被列入了古典名著,之后是写武侠的金庸,开始也是被那些老学究们看不上的,但后来,就都纷纷的转口赞扬起来了。
这样的景况,不是王况一人之力所能改变得了的,这是一个永远伴随着人类的发展而存在的现象,王况只能做他自己能力所及的事,用自己的影响来稍微改变一下人们的看法。显然王况做得还是不错,至少就目前而言,商人的地位已经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随着王况自己被任命为散官之后,为商者不得入仕的不成文规定就已经开始烟消云散,接着就有了孙铭前和林翰的封官,就有了平盛田这个以在世人看来比格物还要低许多的烹食技艺而为官,而孙铭前则是第一个不是散官的商人。
皮三并不知道,他和王况的巧遇即将帮天下游侠儿开启出一条新的晋身之路。就在王况明白了徐国绪的打算之后,就升腾起了在天下所有的làngdàng子里遴选出合格的人来组成一个类似检察局的机构,这个机构只有侦察权而没有决断权·可以作为各地御史的一个补充,但绝对不会是明时的锦衣卫那样的权力机构。不过这个想法,还是要经过李世民的首肯,王况也只能建议·但王况敢保证,对这个提议,长孙无忌肯定是举双手赞成的。
现在的制度,几乎一地就是县令或者刺史一言而决,除了军队不在他们的掌握之内外,其他的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很容易形成一手遮天的现象·这还是要靠了千百年来人们恪守的信义忠亲之道,要是哪一天这信义忠亲之道沦落了那就危险了,纵观各朝个代,都是在经历了中兴之后,官场就开始糜luàn起来,到了那个时候,光靠道德已经是没了任何的约束力了,比赛的是你·裁判也是你自己,谁会自己揪自己的错?这样的人也有,但百个里也是挑不出一个来的。..
严格来说·王况并不认同封建社会的统治者代表的就是封建地主的利益的,在王况看来,他们代表的是sī产者的利益,只要你拥护这一点,任何人都能入朝为官,在这条线面前,是人人平等的,富豪如果不告而闯入平民的茅舍里,被打死也是白打,这就是在sī产面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之所以会出现入仕者多是世家大族之人,那也是因为在受教育这一点上,世家大族有足够的资本来培养子弟,而寒mén最先要考虑的却是糊口问题,也就是说,寒mén输就大半输在了教育这条起跑线上·没有一个朝代会说不经过选拔就lll任命官员的。
这些sī产者都是剥削的么?未必见得,人家那也是积累几代人或者说靠了自己聪明的头脑,经营有方而积攒下来的财富,举例说,被雇佣者如果不是因为被人雇佣得利比自己干得利要丰厚得多的话,谁愿意被人雇佣?同样的,雇佣者雇佣人来干活,一样也是希望得到回报的,所以说这雇佣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是双赢的事,是互惠互利的事,两厢情愿的事,不存在什么剥削不剥削的说法,你不想被人剥削你大可以不干,不要拿什么生产资料被人掌握在手来说事,人家掌握那也是大部分人都是正经赚来的,并不是偷来抢来的!
所以在王况看来,谁当官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是不是为民着想,是不是有一个规矩在明明确确的约束着为官者。而要想延长李唐王朝的生命,那么法治逐步的取代人治是唯一可行的通途。这天下可供王况利用起来的游侠儿就是一个突破口,相比之下,在这读书人还不多见的时代里,见多识广的游侠儿未尝不是一个不得不选的选择。
农民一词在后世会逐步被农业工人所取代,但本质上还是从事农耕,所不同的无非就是一个是用机械,一个是手工罢了,难道说用手敲打出汽车的工人就不是工人?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那也是受条件所限,受jiāo通所限,jiāo通不刂,你就是生产再多,谁来买?信息不通畅,你就是再丰收,其他地方再欠收,有谁能及时的知道?所以只能自己消化,所以就成了所谓的小农经济。如果封建社会真的是自给自足,那么宋朝就绝对做不到人均国民产值达到了两千多米刀的地步;一直到明朝就绝对做不到科技成果占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几的成绩,这个数据可是全世界公认的。这个成绩,恐怕红朝上下看了也要脸红吧。
王况这边在考虑着事,那边邝老大却是给了皮三一个爆栗:“既然叫你去做,还能少得了你的?就是郎君不说话,我这里也给你涨一倍的辛苦钱!船引不用你担心,明天你就去客栈取去,huā销就按富来客栈的规矩,huā多少就报多少。不过话说好了啊,要是你自己去的勾栏院,那huā红可要你自己个掏。”
“要是跟了那帮人去呢?”皮三挨了一下,却还是很固执的要问个清楚来。
“行了,不要算计得那么清,就给你按管事的待遇就好了么,不过想要得到报酬,还得附加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得纠集了街上的那些游侠儿,选那能力好的,可信的,先跟着你一起去涨涨识,回来后另外再安排,他们的待遇么,就按富来的伙计待遇。”徐国绪瞟了一眼还在沉思的王况,心想,得,既然你又神游物外了,某家就帮你作一回主算了,反正你二郎也不缺这几个钱,这个皮三既然能得富来分号掌柜的信任,那也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就当是培养人才的投入罢,就算是làng费了,钱打了水漂了,也总好过就这么错过一个人才么。
王况一直缺人,徐国绪是知道的,不过这回他又猜错了,王况这回并不想自己把皮三招缆下来,而是想帮李世民给招缆下来,给李治这个小子培养一批可用之人,好假不假,李治这小子不管是不是真心,也是叫他一声先生的。
邝老大看了一眼王况,没做声,黄大却是冲他点了点头,邝老大这才对皮三道:“瞧见没?瞧见没,人家郎君多大方,哪像你个没出息的小家子器,到现在也不给郎君赔个不是!”
气得徐国绪压低了声音大骂:“好嘛,邝老大,你刚还口口声声说某家的话就是二郎的话,这就要看大郎的眼sè了?得了,某也不贪图他的道歉,等他明白过来了就好了,既然他是个可信之人,某家与二郎还有大郎的事不妨寻个机会说给他知道,让他心里有个数,别老惴惴不安的,要是几个晚上睡不好,还怎么完成事情呐?”说完,也抬起了tuǐ,给了邝老大一下,这一下是带着点气的,踢重了些,邝老大情知自己有错,就硬tǐng着叱着牙挨了这一下。
王况被徐国绪的骂声惊醒了过来,看了邝老大一眼,不无责怪的意思,但也没开口说,毕竟他这个正主在这里,邝老大等他这个正主的回话,也是情由可原,而外人多半只知道徐国绪和自己莫逆,但莫逆到什么程度,也就黄大知道而已,就连王凌和王冼也不是很清楚的。
皮三被邝老大好一阵说道,脸红红的退了下去,再是心存敬重,被说得这么重,换任何人来也会脸红的,要真不脸红,这样的人还不值得王况提携了呢。
“你也忙去吧,没说你做错了,换成是某,也会如此,国绪又没真责怪你的意思,他要真责怪你,那就不会骂你了,他会给你来yī况挥了挥手,把脸带惭愧的邝老大赶跑了,邝老大这下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要将以后徐监丞的话就等同于小东家的话传回建安和其他分号的掌柜那里去,省得那帮子的兄弟们万一真也碰到今日之事而被小东家责怪,小东家允许他们犯错误,但同样的错误,却是不允许再犯的。
“二朗你什么意思啊,某来yīn的?某家几时来过yīn的了啊?”徐国绪不乐意了,揪住王况的病脚就要问个明白来。
“嗌?难道刚刚让皮三去盯人的主意不是你想的?难道当时让阿九他们跟着也不是你想的?这还不够yīn?依某看哪,那帮bāng子要是知道自打从建安起就被你安排了人手盯着,恐怕吐血都不止三升了。”王况似笑非笑,转身去处理一边刚刚有几个建安兵特地送了过来的牡蛎,不再搭理徐国绪。徐国绪的xìng格其实真正是属于那种踩人要踩到死的,只不过对王况和王况身边的人不是如此而已,要是其他和王况不相干的敢惹到他,绝对是要倒八辈子霉地。
第五五七章 烧烤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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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况才说道完徐国绪,好死不死的,黄大又chā了一句:“小东家说的没错,那蓝陵的几家,现在已经是被内府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营生也不敢要了,房子店铺也贱卖了,早早的卷了铺盖跑到边地去了,要不是某拦着,这些人怕是尸骨全无了吧。
王况就看了一眼徐国绪,徐国绪很不好意思的嘿嘿两声:“谁让他们要惹到二郎的?惹到了二郎那就是惹到了某家,也是大郎你心厚,你要没拦着,某真能叫他们尸骨无存。”他这话倒也不是夸张,虽然他没掌握着任何的暴力机构,但内府采买大权可全在他手上,他一句话放出来,那些想和内府做生意的家族还不死了命的跟蓝陵那家伙磕上了?不把他整死都不罢休的,还不留下任何的把柄的。
王况没再说话,拍了拍徐国绪的手臂:“莫想那烦心事了,咱们好生吃自己的就行。”就开始忙碌起眼前的牡蛎来,再也不去想那些个事,想又有什么用呢,人在世上,哪怕你再低调,为人再和气,总是会有人看不顺眼,总是会有人眼红红的想要将你给扳道,蓝陵事是解决了,可今后未必不会再yb来个红陵黑陵的人跟自己对着干,也没别的办法,见个一踩一个就是了。
那几个送了牡蛎过来的建安兵自然是舍不得走的,他们知道小东家肯定有新吃法,不然徐国绪也不会嚷嚷着不要抓鱼,改撬牡蛎和挖huā蛤抓螃蟹了,因此他们送来了牡蛎后就等在边上,要看小东家怎么nòng牡蛎,然后学了回去自己也跟着nòng点吃吃,要真的好吃,以后出海就又多了几道口味了。
而且这些建安兵也情知小东家几个在一起,有时候会不小心的说些本不想让外人所知道的事情来因此就都站在四五步开外,还隐隐的将其他人都隔离了出去,海风吹着,加上周围声音嘈杂四五步的距离,说话小声点就不虞被人听了去了。
王况接过黄大递来的短匕,麻利的将牡蛎撬开,牡蛎壳虽然不规整,但也是有两瓣的,一瓣相对平整些,另一瓣则是往里凹进去牡蛎ròu一般就用两根键固定在凹的这一瓣上。皮三虽然嘴巴硬,但也不是那种存心使坏的人,徐国绪让他扛烧烤架,他连碳都一起扛了过来的,而且烧烤架上也都从灶上挪了碳火过来,是以王况根本不用生火,直接就可以烤了,也是这海风吹着从扛了过来到现在不过也就是一两盏茶的工夫,碳火就已经烧得很旺了。
将牡蛎放在铁丝网上,不大一会儿工夫原本没多少汁的牡蛎就开始往外渗汁,接触到烤得滚烫的牡蛎壳后滋滋作响,这就是所谓的滋边了。王况又等了一会儿工夫,这才淋了点酒上去,又从邝老大差人送过来的几罐调味料里舀了一勺的蒜泥,均匀的铺在烤着的几个牡蛎上,蒜泥的量,看个人口味来定的,其实调味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要起个杀菌的作用因为这么烤的牡蛎是不可能烤得真的熟了的,真熟了的牡蛎,体积起码要缩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而那样一来,味道和口感也就差了许多。
事实上,任何的软体类包括贝类也好,田螺类也罢,都是只在半生不熟的情况下才有好味道和好口感,要是谁心里想着,呀,有寄生虫,呀,有细菌等等的非要煮熟透了才吃的话,灰雀还是要劝他干脆别吃了,一来làng费了食物,二来你自己也不好受,还要留下个心理yīn影。
就比如说蚶类,不管是máo蚶也好,血蚶也罢,都是只在滚水中一捞,等到壳微张了之后就要捞起来吃,那时候的味道是最为甜美的,但那样吃,严格来说连半生不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把蚶给烫死了,但却是全生的。
蒜泥加上去之后,王况等到蒜泥微微的冒点热气了,就将牡蛎用铁夹给夹了起来,一边的徐国绪早就等不及了,有了吃的,他也早就忘了刚刚被王况和黄大“挖苦”过一通,手忙脚luàn的一下就抢了两个:“这个是某家的,这个也是某家的,这个,算了,让给你吃了,某家懒得跟你抢。”原来是黄大也伸过了手来。
见王况有点忙不过来,图虎他们几个在二老屿上是看过王况烤的,也试过几次,基本上掌握了要领,就也去搬了烧烤架过来帮着烤。任何一地的军营里,什么都缺也不会缺了烧烤架,这也是传统使然,在富来客栈起来之大唐的烹食法子里,就数烤来吃的味道是最好的,因此不管是军营还是平常人家,烧烤用的架子总是会备上一两个,就是没有能力备的人家里,总也能找到那么一两个大炉子是用来烤东西吃的,所区别的无非就是王况来了之后将烧烤架给改良过了,更好携带也更容易旺火罢了。
不光是图虎,那几个跟着王况去的建安兵也早就在徐国绪嚷嚷着要撬牡蛎的时候,就也都已经分散到了各个角落里,早早的把烧烤架给扛过去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兵士输了酒令而撬了牡蛎上来,不大工夫,他们也都烤上了,第一批烤出来没什么人在意,但接着第二批第三批开始就被哄抢一空,只因为牡蛎烤起来味道并不会散发出多少去,加之海风一吹,边上又有富来的厨师在烹着菜肴,就是真有味道也早就散了或者是hún在其他菜肴味道里去,这样一来,除非是像徐国绪这样的吃货的鼻子才能捕捉到那么一星半点的味道,其他人是没注意到的。
但随着吃到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就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些烧烤架上了,吃到后来,就开始有兵士嫌那些输酒令的人撬得慢,自己也跑去撬了起来,幸亏这一片的礁石还是不少的,虽然是在出海口,水不是很咸,算是一半海水一半江水,牡蛎的生长并不如外海那么好,但这些年不让人来却也积攒了不少,竟然那么多人去撬也还没撬完(写到这里发现bug了,出海口是不会有牡蛎huā蛤的,不过却有蛏,但要改起来变动也大,大家就视而不见′,就当这一片空地临着的就是海水)。
王况也没烤几个,除了徐国绪这吃货一口气吃了十几个外,他和黄大也都只各自吃了五六个就停了下来,这时候又有建安兵捧了一盆的huā蛤过来:“小东家,这也能烤么?”
“能,怎么不能,只要你不怕被砂咯了,直接烤来吃,洒点酒就成,其他什么也不用加。”王况笑了笑,建安兵几乎都从自家那继承了不少从富来客栈学去的烹饪技艺,不过王况这时候也有点考校他们的意思,同样的也有让建安兵好好的lù一手的成分在里面。
这些年建安兵和西山羽林几乎是大唐各军争相抢夺的对象,就因为只这两个地方出来的兵士,只要有个火折子在手,就是在冰天雪地里也饿不死他们,还能吃得比那些有充足给养的兵士们滋润,就算是没有火折子,也难不倒他们,王况根据轱辘钻改的钻木取火的小工具,几乎是每个兵士都会做,只要有枯草或者破麻絮及硬木,他们也能生出火来,而在冰天雪地的天气条件下,只要有冰,只要有日头,这些兵士也能变戏法一样的用一块冰修一修,对着日头一照,火就起来了。
所以说,如果这时候将各地兵的综合战力来个排名的话,建安兵无疑就要拔的头筹,因为他们从小就跟着王冼在童子军里hún了几年,cào练了几年,现在的建安童子军,则是由丑丑负责带领,等丑丑成年了,就又会移jiāo到小王晟来接过接力bāng。是以,建安兵这些年不管是野外生存能力也好,还是脚下功夫和手上功夫也罢,都要强过其他地方的兵士许多;而西山羽林大营的兵士则是受了去建安轮值回来的兵士影响,在野外生存能力和烹饪技艺上也要高出其他地方的兵不少去,因此可以位列第二;至于第三,当然是建州水军莫属,他们以几百人拿下有两个建州那么大的东瀛,别人不服也是不行的,侯君集够牛吧,可他拿下一个高昌县就要用三万兵呢。
建安兵就是建安兵,一听王况说这话,也不回答,嘻嘻哈哈的笑着回去了,他们都知道如何让贝类尽快的吐出泥沙的办法,无非就是丢两片姜下去,滴两滴麻油进去罢了,只消得小半时辰,泥沙就会吐得差不多,至于说还有那么一点泥沙,对吃惯苦头的兵士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以前在童子军里的时候,什么没吃过?真要没菜下饭了,河里淘洗一些鹅卵石来,用调料一炒,tiǎn巴tiǎn巴也是很下饭的,所以说这一点点的泥沙还真算不了什么。
第五五八章 螃蟹煎来吃
二更到.
由是,不一会工夫,大家又开始抢起烤huā蛤来,最后许多兵士见抢到手的没那么多,干脆自己动手,也学了建安兵的模样,建安兵做一步,他们就跟着做一步,有的干脆直接的将烧烤架就在建安兵的身边架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学,这模样让王况想起了他当初读书的时候,每次的课程设计,他都不用去占位置的,自然有同学早早的帮他把最好的位子给占了,冬天则是紧挨着暖气片的位置,夏天则是最凉爽的位置,都是光线充足的地方,他们只为的是能在王况的身边搭起图板,王况画一张,他们就跟着画一张,有不懂的,转头就能问到。「域名请大家熟知」....
牡蛎可以烤,huā蛤也可以烤,那么螃蟹呢?是不是也可以烤来吃?有那头脑机灵点的兵士早早的就将那些先前行令输了的人下海去mō的螃蟹给聚拢到了一起,就等着看王况怎么个烤法后依葫芦画瓢也跟着来,螃蟹可是不多的,一个人下才mō两只,又没限定大小,所以有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以为徐国绪并不准备拿来吃的,就随便的mō那么两只来充数。
自然又是有建安兵将螃蟹给送到了王况那里,王况看着就笑:“这个可没法烤。”王况自己都没试过烤螃蟹,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呢,再怎么说,他也是被人誉为大唐烹饪技艺最高超的人么,要是烤砸了,那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么?砸自己的招牌还不要紧,要是把富来和建林及建富这三家的招牌也砸了,那就有的哭了,这三个产业,每年给王况带来的利润可是占了足足有一半呢。
王况并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的身份,在这个地方,一边是船厂,一边是水军大营·能进这块空地来的,都是有名单可查的,水军将士和船厂的匠人自然是不用说,他们早就知道建安侯来了·也有许多人都见过王况,不过也都知道这事不可说,不能说。
同样的,东治港的所有百姓都知道水军的规矩,在大营里和船厂里面,要是见到什么人,碰到什么事·都不能回家luàn嚼的,你可以说你吃到什么,但你绝对不能说你和谁谁谁一起吃了什么。^/非常文学/^所以在这里隐瞒不隐瞒身份也没什么必要。当然了,这一万多人里,能认出王况来的也不过五六千人,毕竟建安人口再多,那也是出不起那么多的子弟来当兵的。整个建州三十多万人口,最多也只能出一两万的兵·但是也不可能这一两万兵全挤到水军里来吧,水军里能有五千多兵,已经是各地各军很是卖了王霖泊的面子了·谁让他占尽了地利人和呢。
尤其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有的和王况打过一次照面的,也不大可能在这黑灯瞎火里把王况给认出来,虽然周围火把和篝火生了不少,但火光闪动下,脸sè和轮廓看起来都在随时变幻,和白天看到的人是完全两个模样的。
“没法烤那就煮,你们真笨!”徐国绪揪住一个他认得的建安兵士,一把夺过他手中两只挥舞着大螯的青(即大膏蟹,背壳青绿sè·螯大且féi,绿中带红,个头也大,大的能有两斤多重),挥手道:“去去去,自己想办法去·别什么事都来找你们的小东家。”不料一个不小心,两只青那挥舞着luàn动的四个大螯里就有三个夹住了他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两个夹在拇指上,一个夹在食指上,把个徐吃货给疼的嗷的一声luàn叫,就想甩动臂膀,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不过他快,王况比他还快,早在王况看见那两只足有一斤多重的青luàn动的大螯时,他就留上了心,徐国绪一被夹住,他赶忙的将徐国绪的臂牢牢握住:“不能甩,越甩它夹得越紧,这么大个头,你一甩,说不定就把你ròu给夹了一两下来。”转头又叫边上的图虎把一盆水给端了过来,让徐国绪把手放下去,将青浸泡在水中,那三只大螯这才慢慢的松开。
徐国绪早已经是疼得满头大汗,等他将手chōu了回来,不由得“咝”的chōu了一口气:“娘咧,这蟹好生厉害,血都被夹出了这么多,不行,二郎你得帮我报仇,想个法子,好生的整治它们,不让他们受些苦,某心有不甘。”
“那倒是简单,就让它们尝尝煎熬的味道就是了。”看到这两只青,王况就想起了鹭岛非常有名的一道菜,煎蟹。
煎蟹各人的手法和配料略有不同,但在选料上,都是一致的认定青为上选之材,是做煎蟹最合适不过的了,当然并不定非得要用青才行,用máo蟹用梭子蟹等等都行,只是要循一个原则,那就是要选ròu厚féi美的来煎,要是不够féi的蟹,那也只能是沦落为煮汤底的份了。
眼下虽然还没到螃蟹最为féi美的季节,但也是差不离了,七月半已经过去,中秋也就二十多天后的事,都可以吃得了。
水盆里两只不安分的青,王况先前就看到了是母蟹,分蟹的公母很好分的,看肚皮上的脐,圆的就是母的,尖窄的就是公的。要看蟹féi不féi也不难,一是掂重,重的那就ròu多,如果要看膏多不多,就看其屁股够不够厚,有的蟹膏多的都能将整个脐给挤的鼓得发亮,都能从脐缝里看到一点橙红来。虽然没有完全到季节,但眼前这两只蟹的屁股可是够厚,圆鼓鼓的成了一个大弧形,正是拿来煎的最好材料。
当然了,若是淡水máo蟹,还蒸来吃是最好的,取其ròu的清甜,但海蟹的ròu里还含有少许的盐份,有点咸,相比之下,重调味的煎就味道更好了。
军营里也有不少的郎中,有那么一个正好就在王况的身边,恰好他身上就带了个小包,里面绷带和金创yào是一应俱全,几乎都是急救的东西,就过来帮徐国绪包扎了一下,将徐国绪的的两个手指包得跟两跟白箩卜一般。
徐国绪见那郎中竟然随身带了yào品,就不由得赞道:“不错不错,某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随身带着急救yào品的郎中的,其他郎中么,都是要有个yào箱,你倒是简便了,一个小布包就解决问题,怎么样,有没兴趣明天出海跑一遭?身体不好不是问题,年纪也不是问题,嗯,某看你年纪也是不大么;娶没娶亲也不是问题,就冲你这一点,某就招了你了,如何?”
这个年头,郎中想要娶亲那是非常容易的,除非是那走村串巷的铃医,没有个固定的住所才会稍微难一点,但也比一般的农户娶亲要容易得多,好歹人家有一mén技艺在,这可是要用时说不定就能救人一命的技艺呢,所以不管是坐堂郎中也好,铃医也罢,其地位都不会太低到哪里去的,谁能保证自己没个三灾六病的?所以,就连衙mén里的人对会医术的人都比较客气。
旁边就有建安兵发笑:“徐统领,他早就进了名录啦,还是王将军点的名。王将军还说了,要不是您徐统领,换了其他人,他还舍不得将他让出来呢。”
“哦,这样呀,那成,你以后上了船就跟着某家了,某家在哪条船上,你就也在哪条船上,不愿意,某不怕告诉你,应郎中也在呢,那可是太医署赢医正的师兄弟,跟他在一起,保证你能学得几手,若那老小子不教你,你管来找某,看某不收拾他!”徐国绪对这郎中的印象是大好,这还没登船,就开始许愿了。
这听得其他闻讯赶来的随军郎中那个羡慕呀,得,好机会就这么从眼前白白的溜走了,看来,以后还真得学学这家伙,也搞个布袋子,不要嫌麻烦,就随身带着,里面也放上一应的应急yào品,走到哪,随手就可以救人,说不定,以后有有什么机会就落到自己个的头上呢。
也不提这些随军郎中怎么想,王况见徐国绪包扎好了,也不叫疼了,就拉了他来到一个灶膛边,刚好这灶上的菜刚起锅,王况就让帮厨把锅给洗干净了他要用,一听王况要用,都不用帮厨动手,那主勺的师傅就忙不迭的亲自动手起来,小东家要在自己这口灶上展示厨艺了呢,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
帮厨的活被抢了,就一脸的尴尬站在那,两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王况见状,就让端了青跟了来的黄大将木盆递给他:“将这两只蟹给里里外外用刷子刷干净了来用。”帮厨忙应了一声,接过了木盆就忙活开了。
其他的厨师一见王况要亲自上阵,就都眼光一直的往这边瞟,但手上还有菜肴在翻着,也不能停下手,王况眼睛一扫,见他们心不在焉的,就笑道:“你们都暂时停一停罢,都过来,反正他们现在有牡蛎有huā蛤在烤着,也能将就一时,让会烹食的帮厨接了你们的手,先搞几个,某这里很快,你们见过一次,也就都会了。”
一听王况这话,那些厨师们就哄的一下,全围了上来,把王况这个灶台是围成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