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给林主簿挖个坑
交代完后,王况复又转回堂前,保险箱的事现在是有眉目了,但这时候看光景,林荃淼吃得高兴,正是趁热打铁和他套近乎的时候,辣椒这调料很是有种魔力,通常来说,吃过一通辣后,人一般都会心情舒畅,这心情一好,套近乎也就更加的容易,以前是通过林翰间接和林家打交道,那林主簿可以说到现在为止,还是没大把富来客栈放在一个重要位置的,王况想趁着做保险箱的事情把林主簿拉到船上来。
这时候林荃淼边上的几个案几边上已经坐满了人,地上的草席不够了,就有人甚至坐在马扎上,但都不敢靠近林荃淼太近,那毕竟是建安的才子,虽然不是第一才子,但却是林主簿家的小郎君,谁个不存着敬畏之心呢。这些人都好奇的看着林荃淼在一口一个“痛快”然后又一匙接一匙的往嘴里灌,还一边“咝咝”吸气,满头大汗似乎很热的样子。他们都很好奇,到底什么吃食能让往日风度翩翩的大才子如此失态?而且在大冬天的冒出这么多汗,看那脸,通红通红的,怎么说呢,就像……就像前些日子来建安耍猴的那猴屁股,没错,就是那颜色。而看那吃食的样子分明是泥鳅芋子,可自己也吃啊,怎么就没那种感觉?
看见那么多人围观也不是个事,王况把一边伺候着的孙二拉一边耳语了一番,孙二点点头,把几个跑堂的伙计都叫到了一边吩咐了下去,这些伙计就分头在边上众人那又耳语了几句,众人这才散开,但那眼光却还是时不时的飘向林荃淼那。
原来王况只是让他们说了一句:“大家这么围观,难道就不怕林主簿知道了着恼?”一句话就把他们吓退了。开玩笑哦,主簿大人呢,平日里他们见了里正都要惴惴不安的,哪里敢去招惹主簿大人呢?更不用说林主簿平日官声还是不错,但是也分情况不是?谁家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被人围观呢?刚才他们只是太好奇,忘了这码子事,被伙计一提醒才醒悟过来,当然赶快退开。
林荃淼虽然吃得痛快,也知道大家都看着他,但他又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也就没办法让众人离去,只是心里有些微微着恼,却是又舍不得就这么放下不吃,只能装着没看见了。见王况帮他解了围,心里也有些感激,冲王况点了下头,那手却依然是舍不得放下。
王况看了看,毕竟是没吃过辣椒的,这时候那钵里还有大半剩下呢,别看林荃淼吃得酣畅淋漓,但速度那却是绝对快不起来。
“小郎君好性情。”王况找了个马扎,坐到了林荃淼的对面,他很不习惯席地而坐,唐时的席地而坐可不是后世那种盘腿坐,而是跪坐的,坐的时间久了,从屁股到大腿到膝盖再到脚腕,那是又酸又疼的,有时候坐麻了都起不了身,虽然坐马扎是一种无礼的举动,可他还是个孩子不是?谁会追究呢?
“还是你们这吃食好啊。”林荃淼连喝了几口汤,实在受不了了,正好趁着王况说话的当间,赶快喝了口茶。其实他也是硬撑着的,就为了王况先说的那句有些呛会受不了的话,哪个读书人不好面子呢?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心里就存了怕被王况笑话的意思,再加上这味道确实是过瘾,所以也就一直没停的吃。
“你们富来客栈可真神通啊,连这种没见过的调料也能找到。这辣确实好,也很有劲,让人欲罢不能,见笑了。”
“哪里,小郎君你是不知道,小子第一次尝到这种辣的时候,那可是眼泪直冒的。”其实王况没说全,他小时候第一次吃辣椒的时候,那是鼻涕眼泪一起冒的,只是碍于林荃淼正吃着呢,不好说那么恶心。
果然王况一说,林荃淼心情就舒畅了许多:瞧瞧,我还是比你能,我只是冒汗脸热而已。但他哪里知道王况当初吃的可是朝天椒,闽北最辣的一种辣椒呢。
边说边聊着,倒是分散了林荃淼的注意力,再吃起来也不觉得有那么辣了,很快,小半时辰过去,一钵泥鳅芋子也见底了。这时候林荃淼才注意看看天色:哎呀,忘了光景了,还没回家呢,等下阿爹又要训了。赶忙起身,揉揉坐麻了的腿:“天色不早,某还得赶回家,就不久留了,这便告辞。”
“小郎君留步。”王况见他要走,赶快叫住。
“怎么?还有事么?莫非这新吃食不算在铜牌里?”林荃淼急着往回赶,不大想多说,就从怀里掏出一吊钱,“这些够么?不够的话我回头差人再送来,若是有多就记着,下回还来吃。”
“哪能要小郎君的钱,小子是想,小郎君这么回去,若是林主簿知道是来富来客栈吃酒,怕是要生气,因此小子这里有个主意。”看样子,林荃淼已经是把还有一道新吃食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郎君若是信得过小子,还请稍坐片刻。”王况使了个眼色,孙二会意,就跑到厨房去了。
“快说快说,大郎有什么主意。”林荃淼一听王况有主意,不由大喜。平日阿爹管得严,本来今天回去就是准备拼着挨一顿训的,虽然挨顿训换这么顿新吃食也是值得,但能有不挨训的机会,谁会愿意放过?自己阿爹也调查过的,这个富来客栈的发达里似乎有这个王大郎的影子在里面,只是富来客栈一向守口如瓶,没什么真凭实据罢了。但若是王大郎能有主意,说不准还真有好主意,想到这,他就收回了迈出去的那条腿,回转过身来,如同抱根救命稻草般两手搭在王况肩膀上摇晃:“说说,说说!要你真有主意,某必有谢。”
“小郎君您忘了?小子先不是说过还有一道新吃食么,马上就做得。一会给您用食盒装上,带回府上给您家大人尝尝,就说是你特地在客栈等了一时辰刚刚做得的。”林荃淼没吃干焖猪脚却是给了王况一个机会:让林荃淼带回去。
林荃淼其实也没少干从富来客栈带吃食回家的事,主要是他那阿爹林主簿素来重官声,觉得自家小子占了富来客栈的便宜也就罢了,若是自己也去,富来客栈肯定是要给算在那铜牌牌里,那成什么了?连李刺使和黄别驾去也只是打折而已。要是被上官知道,不分青红皂白给扣个仗势欺民的帽子,那还想不想升官了?听说黄别驾明年可能往上挪一挪,那空出来的位置按例很有可能是建安县令顶上去,那么县令的位置不又空出来了?张县丞可是也盯着的呢。所以,自从林荃淼得了铜牌牌后,林主簿是从来没有到富来客栈吃过酒的,嘴馋了就都是林荃淼来带些回去或是差家人来买。
“对对,大郎你这主意好,这主意好。”林荃淼一拍额头,遂放心大胆的不走了,坐那等新吃食做好。
不大功夫,孙二就提了个食盒出来,王况接过,递到林荃淼手上,林荃淼的心情是大起大落,先是吃的畅快,接着是担心回家挨训,后来又是见有大专机,一下也就忘了问这新吃食是什么了,提着食盒兴冲冲的就往家赶。
王况也是故意不说菜名的,一来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不吃猪肉的,尤其还是平是少人问津的猪脚,若是知道了菜名,怕是林主簿不会动筷子,王况自己就有过体会,小时候他见石麟(一种蛙类,据说是和蛇生活在山涧里的,味道极其鲜美)长得很丑,很有点像癞蛤蟆,就不吃,直到有一次老妈骗他说是鸡汤,他这才开始吃的,唐时的上层社会,对猪的成见还是很深的,王况甚至猜想,后世的**不吃猪肉,多半和隋唐时的风气传承有关。二来也是要留个悬念,林主簿吃了后若是挂念,自然就会着林荃淼或家人来问菜名,这就为第二步的接触打了个埋伏,用某点文学网站的术语来说,那就是挖了个坑。
林荃淼前脚刚走,孙铭前也回客栈了,听说林荃淼来过,又提走了一盒新吃食。把前后事情经过一问清楚,孙铭前就猜到了王况的大半用意:“大郎干得漂亮。”正好瞅见自家俩小子和王冼一起迈进堂前,又板起脸来:“瞧你们两个,又跑哪野去了?衣服也皱巴巴的,莫要以为我不知道!只是体谅你们心性不在学堂上,才没要求先生严加管教。你们要多学学大郎和二郎才是。”
王冼规规矩矩的给孙铭前和孙掌柜行了个礼,就跑到王况身边了。俩小子偷偷冲王冼吐了下舌头,趁孙铭前没注意,又做了个鬼脸。他们也早就知道了自己阿爹并没要求自己在学文上有什么成就,所以也就没放心上。一个心想:莫要以为我不知道阿爹你在帮我寻称心的武术教习哦。另一个心想:阿爹你不是让我跟大郎学么?他都不去学堂,那我就也可以不去了不是?
其他不提,且说当天在客栈那单独僻出来的一个房间内的晚饭桌上,三个案几上(孙铭前孙掌柜和王况王冼等一桌,厨房几个一桌,众伙计一桌),一众人等你争我抢的,那个热闹劲,不一会功夫,各一钵泥鳅芋子和一盘的猪脚就抢了个精光,吃完了,众人意犹未尽,听得邝大无意漏嘴说还有一半的猪脚,就蹿掇邝大去继续做了吃。孙铭前也没吃够,对众人的言行就睁一眼闭一眼当没看见,邝大见东家不吭声,就跑去厨房了。
“大郎啊,这新吃食叫什么?还有啊,没想到李大胆带回来的那个叫什么辣的调料竟这么神气。李大胆啊可是立了大功了,老孙头啊,回头等李大胆回来,帮他在建安置间房,让他把他老娘接来建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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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书友猜本书写的是双穿。灰雀理解大家的感受,一般地说,双穿或多穿一不小心,就会写砸。但灰雀本人并不反感双穿或多穿的,只是不敢尝试。这里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本书绝对不是双穿或多穿。本来灰雀是不愿意透露情节的,只是这么多人问,就只能说这么多了,那个华容道,是个什么呢?大家自己发挥想象力猜哦,恕灰雀这里要卖个关子了。
谢谢彤阿的分享。
另外,还请在悬赏里面有发过完整的吃食做法流程的在书评区发个贴下,因为在悬赏里只能给一个人,所以灰雀这里变通下,请大家理解。
此外,对于经常断更,灰雀很惭愧,第一次码字,掌握不好节奏,请大家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的调整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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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林主簿召见
果然不出王况所料,第二天中午,林荃淼就来客栈了,孙二正倚靠在柜台边和孙掌柜说着话,看到林荃淼来了,赶快上前招呼:“小郎君来了啊,快请坐,还是老规矩?”
“某今个来不是吃酒的,有事想问你。”林荃淼也不坐,走到柜台边,问孙二:“昨日食盒里的吃食叫什么?昨天太忙着赶回去了,也没问你们。”
果然和小东家说的一般并无二致,孙二和孙掌柜交换了下眼神。心下叹服,本来昨晚小东家跟他们说今天林家小郎君一定会来,而且来的第一句肯定就是问菜名,他们还不大相信,都说小郎君来是有可能,但来后必定要矜持一番才会问菜式名的。为这个孙二还和王洗打了赌,如果输了,就要负责帮王况兄弟俩把院子给拾掇好了,还是要按王况的意思搞的,而且不能支使客栈的其他人。
这下惨了,打从王况住进那个院子不久,孙二就知道王况很想在那院里挖个小池塘,还想要在塘边种几棵树,再立几个石桌石凳。现下好了,自己输了,这事就落在了自己头上,不能支使客栈的其他人,那就只能自己掏银子请外人来弄了,想到这里孙二的脸立马苦了下来:我的房子,我的婆娘啊,今年没指望了。林小郎君啊,你说你怎么就不矜持矜持一下呢?亏你还是大才子呢,这点稳重怎么就没了呢?
王况是知道这道焖猪脚的威力的,在后世,他许多的朋友,都是吃惯了嘴的人,刚吃到这道菜的时候都是赞不绝口的,有的原来是丁点肥肉和辣都不沾的,在吃了第一口之后就没停下来过。其实这道猪脚做法并不难,关键就在于汤要收干,肉要焖烂,这样吃起来是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麻辣爽口,是个极为开胃的一道肉食(想象下,开胃和肉联系在一起,那味道是很少人能碰到的),这道菜就是王况的老爸在一次失误下,忘了看炉火后的产物,从此也就成了王况招待朋友的拿手菜。后世吃惯嘴的人尚且如此,王况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林主簿吃到这猪脚的时候是什么神情。
由于王况事先交代过,所以孙二也就继续苦着脸(这下好了,不用装了,想到要掏腰包帮王况整院子,那脸不苦也得苦啊)说:“回小郎君的话,这个菜式名我还真不知道,得问小东家去。不过,食材我是知道的,但小东家说了,不让我告诉别人,所以我也没法了。”说完是两手一摊,无可奈何的样子。
“咦,这就奇了怪了。”林荃淼自然是不知道这猪脚就出自王况之手,在他看来,王况充其量是个有鬼主意的人,帮着富来客栈出谋划策才有今日这般在客栈里的地位,但就吃食而言,那还是要靠厨房里的掌勺师傅的,哪里有客栈管事不知道菜名而这么一个小小少年却知道的道理?“难道说那吃食竟然是王大郎所做?”
“那倒不全是。”孙二可没想到林荃淼一语中的,直指那吃食就是王况所做。一句话就把他吓的够呛,心道:小东家小祖宗哟喂,您这是害苦我了,帮你拾掇院子也就罢了,还要来和这人精打交道,我这是上辈子得罪您了。心里埋怨着,嘴上可没闲着:“这吃食啊,是小东家小时候家里吃惯了的,所以他就说味道,邝师傅给做出来了的。所以东家说,这吃食的名啊,还得由小东家来起。”
“原来如此,那王大郎人呢?我去找他。”林荃淼抬脚就要往里走。
“是小郎君来了啊。”王况正端着一碗蛋花和几个胡饼迈进堂前。由于后世王况爱吃辣,而这个唐时的躯体是根本没碰过辣的,结果昨天王况胡吃海喝的吃了不少猪脚和泥鳅芋子,这下可好,小小的胃可承受不住,一个晚上胃里是热得如同一团旺火在烧,直到猛灌了一大壶冷茶下去,到了后半夜才好受些,所以今天就起的迟了,也没了胃口,就随便在厨房用米汤冲了碗蛋花来吃。
“啧,啧!大郎你可真享福,瞧你这光景,敢情才起?”林荃淼看见王况两眼惺忪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昨晚自己把那盒吃食带回家去,果然没挨阿爹的训,反而是阿爹尝了一口之后就很难得的夸他有孝心。等到夜里,林荃淼自己肚子是热得难受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早上挣扎着起来,发现自己阿爹和阿母也是两眼通红的,一问才知道还是那吃食闹的。这不,林主簿担心那吃食有问题,用过早点后就去请了郎中来瞧,郎中却说是没毛病。林主簿呢,还是不放心,所以就差了林荃淼来问个究竟。林荃淼心里通透,一看王况这模样,猜着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心也就放下大半来,总不能人家要害你还把自家搭进去吧,这世上可没这么傻的。
不过阿爹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完成。等到王况将吃食放在案上,又拉了个马扎坐下,林荃淼也学王况的样找了个马扎坐了下来,又对边上正在抹案几的高三说到:“伙计,也按大郎的样子端份出来。”一大早起来早点也没胃口吃,只是胡乱吃了几口,这回看到王况吃得清淡,胃口倒是吊起来了。
高三也麻利,厨房里王况刚冲蛋花的米汤还有剩的,热乎着呢,一烧就滚了,很快也就给林荃淼端了出来。
“说说,你昨天给我的新吃食叫什么?是什么做的,怎么吃起来像是牛蹄么又没那么小的牛蹄,还有那辣味,可真够呛,闹了我一晚上。”林家人打小就没吃过猪肉,甚至于那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长什么样?”这句话放林荃淼身上就根本不合用,他还真没见过猪是长什么样的。林主簿倒是见过猪,可就是没大往猪上想,心里虽然有所怀疑,但是谁敢大胆送猪肉给林家啊?那不是明着骂林家只配吃醃臢物么。也就是王况敢送。
“哦,昨天那吃食啊,干焖豚脚。”王况头也不抬,唏溜喝一口蛋花,又啃了一口胡饼,含糊不清的说道。
“什么?”林荃淼一个激灵,捧着蛋花的碗一抖,却汤着了手,连忙放下拼命的甩着手。一边伺候着的高三连忙跑开去端了盆水来给他洗手。
林荃淼却没顾上洗手,他还在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又问了遍:“你说那是豚脚做的?!”
“对啊,孙管事没跟您说么,那是小子打小就吃惯了的吃食,是我阿爹常做给我吃的。”王况当然明白林荃淼为什么这么吃惊,还是装糊涂,:“怎么?可有什么不妥当?”
“你!你!”林荃淼是吃惊得连说话也结巴了,“你若给我吃,吃,吃也就罢了,怎么让我送那醃臢物给,给,给阿爹吃?”
“小子打小就吃豚肉啊。”王况眨眨眼。
“豚肉是豚肉,豚脚可是整天的踩泥地里,什么地方都去,那么醃臢的东西,呸!呸!呸!”虽然没见过猪,林荃淼还是听说过猪脚是最脏的东西的。所以他平日里来吃酒,也不排斥吃卤猪耳朵和猪肉,但从来没敢想象过吃猪脚的。
“那便又如何?难道林小郎君平日里吃的菜蔬都不用施肥的?那肥料来处林小郎君总不会不知道吧?”王况说的是庄户们平日里都用人畜的粪便浇肥的事。
“这……”林荃淼说不出话来说了,楞了半晌,也顾不上吃了,叹了口气,一甩手,“恐怕某帮不了大郎了,我阿爹那关可是不好过,某这就回去禀告了。且看你如何应付吧。”
林荃淼这是走了,这下子一边呆着的孙二也是脸色煞白,跑到柜台边和孙掌柜说了几句,就匆忙赶去找孙铭前了。让一县主簿吃下醃臢物,这可是了不得的罪过,还是赶快让东家来处理吧。
等孙铭前赶来,那林主簿家也差人来了,说是请王况过府一述。说得是好听,但孙铭前他们却是明白,这恐怕是要拉王况去问罪了。把个孙铭前和孙掌柜几个急得是团团转,却又不能拉住王况不让去,想陪着一起去吧,可人家说了,只请王况一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况却是不急,这些都已经在他意料之中,他安慰孙铭前说:“伯父但请放宽心,况心中有数,此去不消一个时辰即可回来,说不定能带来好消息呢。”
听王况这么说,孙铭前将信将疑,王况的聪明那自然是不消说的,就可惜不喜学文,若要学文怕是能有所成。可这是个亵渎一县上官的罪过啊,王况能有什么办法?咬咬牙,一跺脚:“罢了,大郎你且去,若是一个时辰回转不来,伯父我拼了这个老脸上门请罪便是,只是大郎万万记得,若林主簿真要问罪起来,一定要咬定是老朽吩咐的。一切有老朽担当。”
王况笑笑,却不说话,拱了下手,随林家来人去了。他这时候已经明白,孙铭前已经把自己当做子家子侄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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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灰雀总算又码了一章出来,困死了,先睡去了,争取看看下午或晚上能否再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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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应对
林主簿听说昨天吃的竟然是豚脚,心里那个气啊。本来对王况还有些许的赞赏和好感的,觉得这么个小少年竟然能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出谋划策帮富来客栈发达至如此地步,现在已经隐隐有江南两道南方第一客栈的架式了。甚至可以说,建安县的各官员都从富来客栈的发展中得到了间接的好处:富来客栈的名声日隆,也影响了往来的行商,现在许多行商都很愿意绕道来建安歇息个一两天再往南或是往北,而周围州县的文人骚客若是要聚会吟诗行文的话,也多半会选在建安,无他,只因为有个富来客栈在建安。这么一来,县里的赋税收上来的也比往年多了不少,而文人骚客的聚集又给建州上下的大小官员带来不小的名声,可以说是个个名利双收。
不过,那个豚脚倒真的是好吃啊。也罢,看他尚未成年的份上,就暂且饶过他一回吧,但还是得敲打敲打一下,免得这小少年以为当官的都那么好糊弄。嗯,听说他要做个什么铁箱子,就为难为难他,让他明白明白官威是不能犯的。
“禀过郎君,王大郎来了,正在偏厅侯着。”李管家进了书房禀告。
“哦?那就让他先侯着吧。”林主簿并不急着见王况,继续在那看自己的书,得先给王况一个下马威先,:“你且躲一边看看他一个人在偏厅里的举止,然后回报与我。”
王况在偏厅里等了一会,没见林主簿出来,甚至连茶水都没,心里就暗笑:跟我玩这套,你这套后世在影视作品里见得多了。
于是他也不急,本来还打算规规矩矩的坐那等的,你不来正好,我也就不坐了,这大冬天的坐地上,还真是难受,虽然坐的是蒲团,但王况还是觉得冷。就起身,在偏厅里,两手拢在袖子里专心的看起墙上挂着的字画来,其实他并不懂字画,只是抱着撞运气的想法想看看这个林主簿家中挂的有没有书圣王曦之的作品,如果有就要想办法搞到手来,这可是国宝来的,至于说其他书画名家,说实话,他还真没多大印象。
看了会,没发现有貌似署名书圣的字,他撇撇嘴:“真穷,连一张都没有。”觉得无甚趣味,便懒得再看。这也是王况想当然了,试想下,若人家真有书圣的字,哪里舍得挂出来,肯定是藏着自己把玩的,况且,书圣名头那是够响,林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有没有还是两说。
这偏厅布置看起来简简单单的,普通的杉木房子,只涂了层桐油,地面也是很普通的青砖铺就,摆几个案几和蒲团,再就是墙上的几张字画了,不过王况却看到主案边上有一个大缸,里面放几卷书画类的卷轴,他四处瞅瞅,就走了过去,拿起一卷摊开看了起来,看不懂,又放下换过一卷。
那后边躲着的李管家眼珠子都看得掉出来了:见过大胆的,没见过这么大胆的,竟然敢在主人家不在的时候乱翻东西。赶忙回去禀告去了。
其实王况早就发现了躲在偏门后头偷看的李管家了,不是李管家没藏好,实在是穿越一族的另一个普遍优势帮了王况的忙:后世的悬疑侦破不管是小说也好,影视也好,都是满天飞,长期熏陶下,不消得说,观察得总是要比这信息闭塞的唐时人好。王况也是故意做给偷看的人瞧的:林主簿你再不出来,保不齐我呆会就损了你的字画了。看到那偷看的人没了,王况就偷偷的笑,不过笑了一会也就笑不起来了,他其实还不知道等下怎么面对林主簿的责难,毕竟在人家家里乱翻可是极其不礼貌的举动,王况也是没办法了,因为先前和孙铭前打过包票的,一个时辰内必回的,若是林主簿在这里晾他一个时辰,孙铭前估计急得连上吊的心都有。
林主簿听说王况在乱翻,果然是极为生气,支使李管家先去稳住王况,自己后面也紧赶慢赶的赶了过去。
“这位可是王大郎?”王况正翻的有滋有味,就听见一人说到,抬头再看,偏门外踱进来一个人,脸精瘦精瘦的,头发有些发白,留着两撇小胡子,看穿着应该是管家或者管事。只是长的依稀有些脸熟的样子,来人说着竟然还冲王况使了个眼色。
“正是小子。”王况见他使眼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猜到是林主簿就要来了,心说:“你这不是故意装糊涂么,我王况天天在街上遛跶,除非你很少出门,否则肯定就知道我是王大郎,况且这偏厅里除了自己外,还有谁在?”
“某姓李,林府管家,前日的长安李管事是某家二弟”来人凑近一步,附耳对王况小声说了一句,又退了开来,提高声音,“郎君片刻即来,还请王大郎稍安勿燥。”这后一句话里是提醒王况安份点的意思,王况听出来了,就是前一句把王况楞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李管家还是前些日子送华容道来的李管事的哥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提醒自己还是警告自己?王况来不及思考,就见门外又踱了个人进来。
进来的人脸胖乎乎的,和一旁的李管家的瘦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和林翰长的有些相像,这应该就是林主簿林明了,只见他头戴黑色幞头,身着圆领及膝的湖蓝袍衫,腰束一条褐色革带,似乎是牛皮做的,革带扣用的是玉做的,只是那玉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好玉,有点发黑的样子。足登黑色软皮长靴,这长靴可就比王况现在穿在脚上的麻布软靴精美多也保暖多了,看得王况是直流口水。
“你可是王大郎?胆性不小啊。”林主簿接过随在后面的下人手上端着的茶杯,呷了一口,放在案几上,盯着王况,半晌才冒出这一句。
“嘿嘿,回明公的话,小子从小就胆性大,常带了二弟去山上捅马蜂窝掏蜜吃,为这没少挨蜂蛰。”既然你不明说,我也装糊涂。
“哦?是么?难怪,怕是没上过学堂吧?”言外之意,你王大郎缺少教养。
“明公明鉴,小子家里穷,供不起,乡下多半是如此,因家里穷,都是让小孩子自己玩耍,若是家里劳力不够的,**岁起就要帮家里干活了。”别得瑟,你有教养还不是你家里有钱供得起你读书?要你家也这般穷,你还不是和我一样?
一句话把个林主簿给噎的,没话搭了,就又端起茶装模作样喝了一口:这个王大郎不简单,句句机锋,看来还是小瞧了。
一旁的李管家见场面有些尴尬,连忙插话:“郎君有所不知,一般也只有大些的家族庄子才能全村人凑些资财,延请教习的,若要是偏些的,孩子都是放到野地里玩的,某兄弟二人也是因傍了郎君的福气,才能习些书文……”听这口气,倒是为王况解围的。
林主簿盯了李管家一眼,打了个哈哈:“原来竟是某孤陋寡闻了,但王大郎你未上过学堂,如此场面却面不改色,却是殊为不易,难得,难得。”李管家连忙住嘴,退一边去了。
“小子的阿爹曾教诲过小子,若是贤明的上官,对人必定是和颜悦色的,亲子民如同父母疼惜自己的孩子,小子常在街上听说明公的贤明,因此也就胆性大了。”管你想什么,先把你套进去再说,若你要为难我,那你就不是贤明的上官。
绕来绕去,林主簿才发现结果把自己给套了进去,这下可好,训斥又不是,刁难他岂不是显得我不够宽宏大度?
“哈哈,好一张伶俐的嘴。不错不错。”得了,还是赶快把这个王大郎打发走吧,这张嘴可了不得,别闹到最后把自己真给绕进去,那就大失脸面了,还好厅内都是心腹之人,否则今日的答对若要传出去,我主簿的脸面往哪搁?
“听我家小儿说,王大郎你想要买些铁做个铁箱?这铁箱做了可有什么用处?你小小年纪,怕是没什么贵重之物吧,莫非是你家伯父要用?”
“回明公,这铁箱有两大用处,一是防火,二是防盗,铁箱分两层,中间夹缝中若是填满砂土,寻常大火也耐何不得铁箱内的事物,若是有足够的铁,加重铁箱份量,再使巧匠造把大锁锁上,普通盗贼也莫可耐何。”
“有点意思,填以砂石确实能隔绝火势,只是你小小年纪却是如何能想出如此巧法?”听完王况解释,林主簿不由两眼放光,若真是如此,把这铁箱做法呈递上去,自己离县令的位置岂不是更进一步?
“回明公话,小子自幼好吃。”王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子常坐灶前帮阿母烧火,见那灶里是火势腾腾,热气逼人,而外面却只是温热,所以小子就猜,约摸是中间填的砂石起了作用,这回正好客栈要打一个帐簿柜子,小子就寻思着试试这法子,好在伯父一向疼惜小子,也就由得小子胡来了。”
“嗯,这法子倒也值得一试,你且先回去,明日自去打铁铺让他们照做便是,这铁的事某来安排,若真如你所说,定有赏。”挥了挥手,却是不大想多说了,转身就要离去,迈了一步,却想起来,敢情这半天我连他为什么送豚脚给我吃都没问啊?复又转身问:“最后一事,你能解释下为什么送豚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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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又来个王大郎
王况见林主簿这会才想到问到正题了,就把之前嬉笑的心态收了,端端正正的给林主簿行了个礼:“回明公,打小的时候,阿爹就说,心里若是敬一人,就当把自己最喜爱的物事送给他。小子打小就最爱吃这豚脚。”
“哦?”这记马屁拍得林主簿很是受用,心里存着的一丝不快一扫而空,想了想,又问:“那豚脚是不是每次吃了肚腹都会难受?”终于还是忍不住,那豚脚实在太美味了,自己既然已经吃过一次,除了昨晚的不适外,也没见什么,况且郎中也说过了自己身体并无碍,好着呢,只是昨晚那一夜闹腾实在难受。
在王况告诉他,那是因为第一次吃辣味的正常反应,适应了后就不会了后,就不再吭声了,却向李管家使了个眼色:“李大你送王大郎出去吧。”
李管家应了声领了王况往外走,出了偏厅后,低声对王况说:“大郎你昨天送的豚脚我家郎君很是喜欢,往常郎君只吃得一碗饭的,昨日竟然多吃了一碗,以后不妨常送些来。”
王况应了,感于先前李管家解围,向他施了一礼:“谢谢李管家先前帮小子解围。”
“举手之劳而已,大郎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某也是常在府外办事的,这建安城里鲜少有人说大郎不识礼数的,想必大郎今日如此当是故意为之吧。”说完冲王况拱了下手:“某还得谢过大郎呢。”
“怎么要谢我?”王况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自己和这李管家并无往来,和他弟弟李管事也只不过是见了两面,又没什么交情。
“嘿嘿。”李管家有些不大好意思,但脸上却是挂满了欣喜之情,“不瞒大郎说,某今年三十有四,却一直膝下无子,但听说你们富来客栈的泥鳅芋子有返老之效后,就常让人帮着买了回来吃,吃了几个月,如今我家里的现已经是怀上了,却是你们富来客栈的功劳。”
泥鳅这类常在泥地里钻的有滋阴补肾的效果王况是知道的,但也没这么神奇吧?想必应该是正好对症,误打误撞之下帮了这李管家的忙,难怪他会帮自己说话了,王况这才恍然。
回到客栈,孙铭前正在堂前来回的踱着,见到王况回来大喜:“大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眼看就一个时辰到了,伯父还担心林主簿为难你呢。怎么样?没事吧?”
“有劳伯父记挂了,没事。况先前说会有惊喜带回,如今却真的有。”王况笑眯眯的。
“说说,说说,有什么惊喜?”那边孙掌柜也支楞着耳朵听着呢,一听这话也就放下手中的笔,颠颠的跑来问,他是孙家的老人,孙铭前可以说还是他带大的呢,所以在孙铭前面前也没那么些顾忌。
堂前本来就有不少食客是见到林主簿的家人来把王况唤走的,又见孙铭前那一脸焦急的模样,估摸着不会是好事,因此有好事的也就故意磨磨蹭蹭的吃着酒,想看看热闹,现在又见王况笑眯眯的回来,还隐约听说有什么惊喜,就都支起了耳朵。
王况见堂前说话不是个事,就把孙铭前和孙掌柜拉到了平日里他们自己吃饭的小房间里,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没想到大郎竟有如此机智,好啊,妙啊。”孙铭前开怀大乐,孙掌柜眯着眼捻着胡子,虽然不说话,但脸上已是开满了花。
“如此说来,这铁箱殊为关键,可马虎不得,可大郎有没想过,你要打三个铁箱,总是会被林主簿知晓,这如何隐瞒?”
“这个无妨,那打铁铺掌柜的说起来和孙二也是远亲,和某也沾点亲的。只是往日孙二落泊,难得走动,如今孙二已经是管事了,富来客栈又是蒸蒸日上,晚上就差孙二跑一趟,许以利害,想必能让其缄口。”孙掌柜这时候说话了,“似打铁铺如此重利之人,封口倒也好办。”
“甚好,那就这么办,至于需要多少打点,孙掌柜你看着办就是了。”见这事情有了解决的眉目,孙铭前也就放下心来。
当下议定,王况就又没什么事情了,眼看天光还早,他又准备去街上遛跶遛跶。才来到堂前,就见堂前一个案前围了一圈人,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他人小,加上食客也都敬他小东家的身份,他三两下就挤了进去。
“你这牌牌哪来的?”里面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兵士模样的人,正一手抓着一个食客的袍子领口,用劲很大,几乎都把那食客提的双脚离地,另一手握着个牌子。
那食客领口被抓,勒的都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涨得通红,又哪里能说出话来?旁边食客见那兵士模样凶恶,也不敢出言提醒。
“高三,高三!”王况见状大叫到,这帮家伙,现在眼光都高过天了,食客来了上了吃食后就不管了,这会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兀那小子,你穷叫什么?某问自家的事,与你何干?!”那兵士见王况叫人,扭过头来狠狠盯了他一眼,“莫要以为你年岁小,某就不敢拿你如何?”
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王况心里嘀咕,眼光却瞥见那兵士手里拿着的牌牌是就是自己平日里送出去的木牌牌,至于那个食客,王况有印象,就是前几天来吃酒时跟王况说了王况最担心的隐太子之乱的事已经平息了,王况就给了他这块牌牌。这时候旁边有胆子大的食客说话了:“这位是富来客栈的小东家,壮士你在人家客栈揪人不放,小东家自然要叫人了。”
“你把他放下来吧。”既然人家是冲着王况送出去的牌牌来的,王况就对那兵士说到:“那牌牌是我送给他的,我这里还多的是,你问这牌牌做什么?”王况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块放在案上。
“就是就是,那牌牌我也有。”就有那手中也还有牌牌的食客也帮腔了,都亮出了自己的牌子。
“你这牌牌从哪来的?”兵士放下那个被他提着的食客,手一转又想来揪王况,到了半途,可能见王况还是个孩子,旁边又有那么多人围观着,也不大好意思,就收了回去,不过眼睛可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王况掏出来的牌子。
“自己做的。”见对方无礼,王况也没好气。
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问题,见王况没好气,兵士有点尴尬,脸涨得红红的,憋了半晌,“啪”的抬手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对王况说:“刚才对不住,是某唐突了,这一耳光算是赔罪,小东家若要是觉得不解气,要怎么办,您说,只是求小东家告诉我,这牌牌的来处。”
王况心里一动,莫非….
其实这牌子是王况见王冼戴着的那块花梨木牌做得有点韵味,有点年头的样子,就照着模仿着刻的。一来是当初准备刻牌子的时候一时间想不到刻个什么样式的好,二来是王冼那块花梨木牌花纹并不复杂,刻起来也容易,所以王况就直接拿来摹仿了。却没想到引来今日的事故来。
“你问的当是另外一块牌子吧?”王况有些不确定,试探着问了句。
“你怎么知道?莫非那牌子在你那?”兵士眼光一亮,急切的问。然后又摇摇头:“你莫要骗我,你年龄不对。”
“牌子是我二弟的。”王况继续试探。
“你二弟?是不是一块花梨木的牌子?你二弟是不是叫二子?”这下兵士是两眼放光,跳了起来,“他人现在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快带我去见他。”
“您是?”王况这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底了,当初见到王冼那块面上磨得铮亮很有些年头的牌子时,王况就猜那应该是某种信物之类的,或者说是用来传家的。
“某是王大,二子的堂兄。我身上也有这么块牌子。”兵士手忙脚乱的的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块和王冼那块一模一样的花梨木牌来,紧紧攥在手上,递到王况面前给他看,却不松手,仿佛怕被王况抢了去似的。
你叫王大,那别人就该叫你王大郎,我也叫王大郎,真真乱了套了。王况苦笑,心里腹诽起这唐时的称呼来。见到牌子,王况已经可以认定眼前这兵士应该就是王冼的亲人,心里也就松了下来,这心一松下来,就和这兵士开起了玩笑:“大家都叫我王大郎的。”
哄的一声,边上的人都笑了起来,这个在平时是经常有的,别说建安城,就是一个小小的庄子里,都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某想起来了,你是狗子,二子隔壁家的,都是我们王家的,你叫二子做二弟也是该当。”那王大大喊,“哈哈,太好了,又见到你们了。”喊完旋又大哭,“祖宗在上,我王家人还在,还在啊!”
边上众食客看了也不免唏嘘不已,现今才贞观初,早几年,到处都是因为兵荒马乱而家破人亡的,这种情况如今这两年已经很少见了,现在又见到了这一幕,就有那有相似遭遇的,想到自家,眼睛已经是红彤彤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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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兄弟重聚(上)
王况有些讪讪的,可以说,穿过来后让他非常不爽的就是狗子这个小名。不过想想也释然,风俗就是如此,也没人觉得叫这么个小名有什么不妥的,倒是自己着相了,名字不就是个代号么?
“二子正在家学里呢,这会还没下学,你且先随我来,等我去叫。”王冼的兄弟来了,这是大事,再说读书么,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以往是王况王冼兄弟俩相依为命,后来有了富来客栈这个家,但总还是有点遗憾的,现在好了,王冼的亲哥哥来了,听这话好象也是自己这付身躯的族兄,从此兄弟俩在这世上又有真正的亲人了。他把王大带到那间客栈自己留着吃饭的屋里,虽然说现在大体已经可以确认这是王冼的堂兄,但还要经过王冼的确认才行,在这之前可不敢带回到自己那个院里。那院里秘密虽然不多,只有两个,可就这俩秘密就是王况今后发家的资本,马虎不得。
高三适时正好听到王况的叫声赶来,本来见那兵士对王况恶声恶气的,正撸起袖子就要上,这回见到情况峰回路转,就势将撸起袖子的胳膊往两边一分,“各位都散了罢,兄弟相认,有啥好看的?要看大家各自回家看自己兄弟去。看到天黑也没人管你。”
“哄”的一下,众人原本也有些感伤的,被高三这么一叫,就都笑着散了,看兄弟?还不如看婆娘来得实在嘛,大男人有啥好看的?但也有那和王况差不多遭遇的,还是呆呆站着好一会才叹息一声走开回到自己位置上。
王况陪王大坐在小间里聊天,不用王况去,客栈里早有机灵的伙计跑去叫王冼了。
“二子上家学了?有先生教?你们怎么到得客栈来了,还成了客栈的小东家?是不是这客栈东家也是我们族里的长辈?”王大才一坐下,问题就连珠炮般的一个接一个的抖出来。
“还是等二郎来后再说吧,对了,现在二郎有名了,叫冼,我叫况。日后二郎是要博功名的,大哥在人前切莫再叫他小名。”王况见他二子二子的叫个不停,生怕他又蹦出狗子这俩字来,连忙堵上这条路。要博功名虽然主要还是看关系和自身才学名气,但如是小名被太多人知道也是不妥,那就只能证明你出身并不太好,会被人看轻。尤其是王况的小名更是不雅,以后想在商场上混,就有可能有对头会拿小名做文章。
“要得,要得,日后我就叫他二郎就是,还随他们,叫你大郎。没想到啊,你们现在都有出息了,二子,不,二郎也有名了,某还没起名呢,别人都只管我叫王大。若是叔叔婶娘在地下有知,你们过得还好,也会瞑目了。”
“却不知大哥如何能找到这里来?前些年又去了何处?不瞒大哥说,况前年突遇变故,许多往事已经想不起了。”
半晌没见王大说话,王况有些诧异,却见王大两眼空洞无神,紧咬牙关,一双手紧攥着拳头,有些微微发抖。这其中必有变故,王况心想,也不说话,默默的坐在那喝着茶水。
沉默了许久,两人都没说话,这时候房间的门打开了,王况看去,就见王冼正呆呆的站在门前,两眼看着王大,突然扑了过来,一把抱着王大欣喜若狂:“大哥,你真的是大哥。”
王大这才惊醒,兄弟二人抱头痛哭。至此,王况才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来人是王冼的大哥无疑了。
由于这个房间和堂前仅隔了个门,又是木板墙,王况怕王冼太过兴奋,一不小心说漏嘴了,王大是自己人,听去倒是无虑,就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听了去。等他们俩哭了一会,这才说到:“我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外面人多太吵,我们回院里去吧。”
三人回到后面小院,却见孙二领了几个工匠荷着工具正从临街的那道偏门进来,看见王冼,孙二哭丧着脸:“小小东家,工匠我可给您找来了,您瞅瞅,没客栈的人吧?”一般情况下,客栈里的人都还是叫王冼为二郎的,但偶尔,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因了王况的“小东家”这个身份,也有人叫王冼为“小小东家”的,大体是因为王冼才七岁,年龄小的缘故。
“行了,别哭丧着张脸了,不让你叫客栈里的人是怕误了生意,回头你找孙爷爷把工钱都记账上吧,就说是帮我整院子的,另外让人去告诉伯父一声,说二郎的大哥来了,晚上我就不过去了。还有,让邝师傅几个晚上帮我整治一桌,别太多,送到这院里来吧,我们兄弟要聚聚。”本来孙铭前是要王况晚上带了王冼一块回府去聚聚的,说是孙韩氏几天没见到王况兄弟俩了,有些挂念。
王大有些吃惊的看着王况说完这一切,在他看来,虽然客栈众人叫王况为小东家,但以王况这才十四岁的样子,是绝对插手不了客栈事物的,可眼前的情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以他在军营滚打这么几年的眼光看得出来,那个管事模样的人对王况的恭敬可以看得出来不是装的,就连对王冼也是恭恭敬敬的,而且话语里还透出点疼爱。再看王况,随口说出这些话,那完全就是这个客栈东家说话的口气,没有长时间养成的这种说话口气,那是绝对装不出来的。心里存着疑问,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说出来,只能放着,他倒是没怀疑王况的身份,王况他还是认得的,刚才还特地的观察了下,他知道有一次王况带王冼去掏鸟蛋的时候从树上摔了下来,后脑勺的头发边缘磕破一块,从此那地方就不再长头发,而由于是在发际边,一般不知道的人是看不出来的,虽然小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有的人面貌会变化很多,但是这个疤痕那是绝对假不了的,只是他一直没想起来自己族里还有个开客栈的亲戚,更何况这客栈可是在建安开了很多年了。
孙二听了王况说的,欢天喜地的对那些工匠说到:“今儿个本来该开工的,但你们也瞧见了,小东家有客人在,你们在外面动土挖坑什么的,动静太大,没的吵了小东家,就都回去吧,明天再来,今天就算认认路了,明天一天干完,中午管饭,泥鳅芋子每人有一钵,今晚可都要养足精神了,明天好好干,小东家的宽厚整个建安那是有名的,你们要是干好了,说不定小东家一高兴,给你们每人一块牌牌也难说。”
众人一听,本来因为白跑一趟有些不快的,就都个个喜笑颜开的,正宗的泥鳅芋子啊,这可是富来客栈的招牌菜,别的客栈酒肆虽然也有,不过听说那味道和富来客栈没得比,听说现在都要提前几天订,否则来了也没得吃。现在可好,自己也有这口福了,一人一钵啊,那可是要五文钱,抵自己辛辛苦苦干一天的活了,往日都舍不得吃的。还有人不下相信的问:“孙管事,明天真有一人一钵?”
“你什么时候瞧见过我骗过人了?说有就是有,小东家在这呢,你们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小东家么?”
“信得过,信得过。那我明天不吃,带回去行不行?”
“哟,看不出来你李二蛋子还挺疼惜你那婆娘的嘛,怎么,自己舍不得吃,带回去给自己婆娘吃?还是准备晚上床上两人一起吃?”孙二见是前阵刚娶亲的李二问话,就取笑他。
“不是,不是”那李二红了脸,喃喃的说不出话来,两只手放在身前不停的搓着。
“好了,大家放心,明天让除了你们自己一人一钵外,如果干得我满意,就给你们每人再带一钵回家去,让家人吃,不过嘛,那牌牌是肯定没了的。”王况暗暗好笑,补充了一句,反正一钵泥鳅芋子的成本都不用一文钱,就送给他们也没什么。
“谢谢小东家,谢谢小东家,小东家放心,明儿个我们一定卖力了干,管叫小东家满意就是。”众人听了更是心花怒放,千恩万谢的离去了。
散了众人,孙二这才转过身来问:“小东家,这位就是二郎的大哥吧?”一不用他掏自己的腰包,对王冼的称呼也就改做了“二郎”了。又躬身给王大行了个礼:“小的客栈管事孙二见过,见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既然是王冼的大哥,那就是大郎了吧,可王况在这呢,这也是大郎,那也是大朗,可真叫孙二犯难,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见过大小东家。”
“哈哈。”听到着不伦不类的称呼,王况和王冼兄弟俩笑得肚子都疼了,王大也杵在那很是不知所措,一来是这叫法让他觉得尴尬,自己还不知道这客栈东家是谁呢。二来是他以前哪里受过这样的礼,有点不适应。
“好了好了,以后就叫我大哥大郎吧,我呢,就是二郎,洗就是三郎了。总是这么叫也不是个办法。回头你就通知下去。”王况挠了挠后脑勺,很是艰难的做了这么个决定,转头对王大笑到:“大哥你瞧,你一来,我和洗的排行就降了,不过要是这排行一直能降下去,那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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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提前了很多登场了,本来灰雀是安排王大在很后面登场的,但是综合前面的剧情,王大不得不提前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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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兄弟重聚(下)
孙二离开了,王况把王大引到屋里,这才开是询问王大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王大也是住在王村的,不过不同的是,王况和王冼住的是村子的南头,王大的父亲,也就是王冼的伯父,因为要照看村里的王姓家祠,就住在了北头,家祠在北据说是因为王姓人都是从北面迁来的。
王村从贼那是官兵的说法,真实情况却是,隐太子叛军的一支溃逃时路过王村,把村里的男壮都抓走了,王大也是其中之一。但那支叛军最后没坚持多久,就碰上朝廷大军,混战之下,王大乘机带着王村的男壮反水,配合朝廷大军一举歼灭了叛军,但那场战斗下来,整个王村的男壮,除了王大因为习过一些拳脚而侥幸活了下来外,其余的全死了。
本来王大在洗清自己罪名后就要回转王村,却听的整个王村人都没了,于是一腔怒火全转到了叛军头上:你们要不把我们掳来,我王村人也不至此!因此家也不回了,毅然投军,指挥那支部队的校尉也感于王大的复仇之心,就把他留了下来,从此王大就跟着大军辗转于江南各处平叛。直到前两个月,最后一支叛军被剿灭,王大也就兴起了回村看看,给村里的各亲友邻居好好的整整坟于是便辞了回来,由于他本来就是半途从军,在军中本来就没有籍的,校尉也不好留他,只好写了封信,让他带给建州别驾。
这不,今天才到的建安,听说富来客栈吃食有名,就来看看,却没想一进来就见到一个食客正拿了块牌子说是要换酒吃,本来他还没注意的,偏生那食客还得意洋洋的炫耀,把牌子在大家面前晃来晃去的,晃到王大面前,王大就见牌子眼熟,不过材质却是不同,所以也就有了刚刚堂前那一幕。
王况王冼兄弟俩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自己遭遇说了,王况附身前的都是王冼在说,来客栈后的事情就基本是王况在说了。
“二郎你也莫要悲伤,过去了,就都过去了。”王大毕竟在死人堆里滚了两年,看得很开,知道王况因为王村这场变故而失忆后,安慰王况:“忘了更好,我是想忘都忘不了啊。”
知道王况小东家的身份怎么来的后,王大是大喜过望:“啧啧,原来二郎还有这手,以前就只知道你贪吃,却没想贪吃也能贪吃到个小东家出来,五叔和五婶若知道你如今过得好,也会高兴的。”王况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老爹在王家排行老五,王老五啊,可惜不是钻石的,不然自己现在能过得多惬意也不知道,不过若要是钻石王老五,也就没自己了不是?
王况这时候却想到个细节,对王大说:“先时为了掩人耳目,我自作主张给自己和三郎取了名,可现在大哥你却没名,这与礼不合啊,大哥得赶紧起个名才是。”
“也是啊,我做大哥的都没名,你们俩个做弟弟的反而有名,不妥不妥。可取什么名啊?大哥我粗人一个,又不识字,如何会取名?而且取名这事还得长辈来,现在族中长辈都不在了,谁来取啊?”王大一听取名也来了兴趣,名啊,那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才有的,平头百姓只能按了排行的张三李四的一直叫到死。可一想到要取什么名,又犯难了。
“呵呵,这取名还不简单?老朽托大一次,帮你取个名如何?”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孙铭前,只见他捻着他那稀稀落落的几缕胡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大。
王大惊骇欲绝,眼中精光一闪,拳头就攥了起来,自己兄弟三人是王村人的事情被外人听了去,虽然王村被屠是冤枉的,可那校尉也说了,这冤屈他是帮王大报上去了,可要平反还得等到朝廷的诏书下来,在诏书下来前,王村人还是叛军余孽,千万莫要让外人知道了,这个叛军余孽可是斩立决的,根本不需上报。
“大哥不要冲动,这是孙伯父。”王况看到了王大的动作,赶忙拦住。
“大郎莫要怪伯父听墙根哦,哦,不对,现在该叫你二郎了。实在是伯父好奇心太重,伯父每次见到你总是有心事的样子,就想帮你解开心结,可解心结也得要知道原因啊,你自己又不肯说,伯父只好做一次小人,听听墙根了,嘿嘿。”王况是心事重重没错,可却不是孙铭前想象的那样,不过也好,误打误撞的,很多事情自己就不用解释了。不过说到听墙根,饶是孙铭前也有点脸红,自己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听小孩子的墙根,臊也臊死了。
“伯父哪里话来,是况不对,隐瞒伯父这么长时间。”王况也是大窘,孙铭前可以说对他有如子侄,自己却没说实话。
“无妨的,若换了伯父,怕也是如此,此事干系太大,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听大郎说来,想必这朝廷不久就会下诏书了,到时候就可以洗清王村人的冤屈了,等朝廷诏书一下,伯父来安排你们回村祭拜一次,好好的给你们村人修修坟。”
“谢过伯父。”王况道谢,又捅捅还在那发呆的王大,“大哥!”而王冼却早就跑了过去吊着孙铭前的膀子了。
“某谢过孙东家,谢谢您两年来对二郎三郎的爱护,您是我王村人的大恩人啊,以后但有吩咐,王大在所不辞!”王大一激动又显露出了军营里养成的脾气,胸脯拍的啪啪响。
“呵呵,贤侄如此说就见外了,二郎和三郎都叫我伯父,你怎么叫我东家来了?更何况,这两年,富来客栈里可有二郎的功劳啊,没有二郎就没富来客栈的今日,算起来应该是老朽沾了二郎的光了。”
“伯父您说笑了,况明白的,若无伯父的爱护,说不定况早就被人掳了去做家奴了,况为客栈做些许小事也是该当。”
“行了,行了,客套话自家人不用多说,怎么样?大郎可愿意让老朽给你取个名?”孙铭前转头又问王大,王况和王冼兄弟俩的大哥回来了,对他而言,也是个惊喜的,他正愁着怎么让这兄弟俩真正的快乐起来,别抗王况平时总是笑眯眯的,但那眼光中掩藏很深的忧郁,他还是看得出来,否则这客栈的东家岂不是白做了的?至于王冼,那就更不消说,来客栈后,也经常是沉默寡言的,那样子比成年人还老成,看得孙铭前直心疼。如今好了,王大回来了,这兄弟俩应该能好些罢。
“如此就谢过伯父。”王大也看出来了这孙铭前对王况兄弟俩是真心爱护,就不再矫情,一抱拳,“就请伯父取名。”
“嗯,二郎叫况,三郎叫冼,那你就叫凌吧,他们两个还小,不忙取字,只是不知大郎年龄几何?”做长辈的能为晚辈取名,那是很大的荣耀,孙铭前一听王大愿意让他取名,那心里就乐开了花,还想更进一步,把字也给取了,那就更是荣耀了,日后要是王况发达了,一说起王大,不就有人会说:瞧,这是王二郎的大哥,他的名和字都还是他伯父孙铭前取的呢。一高兴起来,孙铭前的心思就又转到名利这上头了。
“谢长者赐名。”王大,现在该叫王凌了,连忙谢过。称“长者”,那就是从心里承认了孙铭前长辈身份了,这可把孙铭前听得脸上是阳光灿烂,两腮并不怎么肥的肉也抖了起来。
“凌今年二十有三了,只是这字,凌并无功名在身,怕是不好吧。”王凌可是知道,寻常身家的人要是取字,虽然律法并不禁止,可这也是犯了大忌讳的,要知道,取字,那是贵人们的专利,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也是,如今诏书还没下来,还是莫要太过锋芒,此事就以后再说罢,至于说功名官身,有二郎这么聪明的弟弟在,你还用愁么?迟早的事。走,你们三个都跟我回府去,你们大娘要听了今儿个这故事,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听说王况已经吩咐厨房准备他们三人的晚饭,就又拐到厨房吩咐了,多做些,也别送后院来了,就给客栈众人吃,人人有份,算是庆祝王凌回来。
这边正才出门,就听得南门那一声声的锣鼓喧天,人流是全往南门那涌来,众人都在好奇,出了什么事情?
“快去看哪,出告示了。”
“什么事啊?”有人问。
“你问我,我问谁啊?某大字不识得一个,又看不懂,问边上的军士,却不料也是和某一样大老粗一个。”边上就有人答,“别过去了,挤死了,这些人也真是的,又不识得字,偏又要往那挤。”却又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个。
“呔!那不是王大么?这回看你往哪跑?”就听一声大喝,几个人就冲王凌王况那么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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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沉冤得洗
王况听了大惊,莫非王凌被人认出了是王村人?自己在建安两年也没人怀疑自己,所以自己和王冼可以排除在外,只有王凌,刚到建安,又是成年人,相貌变化不大,不排除在建安有认识他的人。
说此时,那时快,就见那几个人影扑过来按倒王凌,当街就噼噼啪啪的狂揍,可奇怪的是,王凌竟然不反抗,被他们按着,弓着身子,两手一个护着脸一个护着下身,嘴里不停的叫:狗日的轻点,莫要打坏了我的命根子。
孙铭前这时候已经是脸色大变,而客栈里面,孙二见势不妙,也已经招呼了堂前的几个,抄起家伙就往外赶。那可是小东家的大哥,欺负小东家的大哥就是欺负小东家,欺负小东家就是欺负富来客栈,欺负富来客栈那就是欺负我们!孙二不知道是最近泥鳅芋子吃多了还是怎么的,呼呼的又抡起了门后的那根大将军棍,看得旁边食客是连连退让,还一边大呼,我的天呀,孙管事怎地一下如此神力?
不过客栈众人根本不是那几人的对手,更何况边上还有几个人在笑嘻嘻的看热闹,看样子也是那些一人一伙的,看到客栈众人出来,看热闹的几个三下两下就都把客栈众人的械都缴了,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没伤人。
王况看出了点苗头,这些人装束上看不是衙门里的人,而且还个个脸生,别看把王凌按在地上胖揍,却都是往无关紧要的肉厚的地方招呼,一边打还一边笑骂,而以王凌之前表现出的火爆性子,竟然不还手也是蹊跷,敢情王凌和这些人是相识的。王况连忙喝住客栈众人,孙铭前也看出来了,连连抹去额头的汗水,大冬天的也难为他了,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人把王凌胖揍一顿后也就住了手,王凌这才起身,佯怒喝:“刚才是哪个狗日的冲某的命根子来的,乖乖站出来。”
这几个连连摆手,你推我我推你的,都不承认,最后还是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低身嘟囔:“头,你不躲不就成了么,我们也没往那招呼,是头你自己要躲闪,自己凑上去的,须怪不得别人。再说了,这么多人,我们哪知道是谁干的啊?”
“就你滑头!我看保不齐就是你干的。”王凌狠狠盯了那个说话的一眼,抬起手拍了他脑袋一下,周围一阵轰笑,那被拍的还在嘟囔:又打我头。
嘻笑怒骂一阵,王凌给王况他们介绍了那几个人,连着刚才拢着袖子看热闹的,一共有十几个,都是在军中和王凌一队的,群殴王凌的几个更是和王凌同一火的,而王凌竟然是他们的火长。本来王凌是想告诉王况王冼兄弟俩的,大致有那么点以后大哥罩着你们的意思,可见到王况现在的境况竟然混得风生水起的,自己只是曾经的一个小小火长,实在上不得台面,也就没说了。
这些人几乎都是建安人,又都是当初王凌反水时跟着一起反水的,所以平日里也就相当的亲近,胖揍王凌的主要原因是王凌走时没有同他们告别。原来王凌前脚刚走不久,兵部的公文就到了军营,说是叛军已经消灭,不需那么多兵士了,就给这些人发了遣散费打发回来了。
听说王凌竟然找到了自己的两个弟弟,众人大喜,都围了上来,这个捏捏王况的脸,那个捏捏王冼的鼻子,一起叫嚷着要王凌请客。
这时候又是先前那个年龄最小的说了:“头,朝廷平反诏书下来了,我们就是跟着送诏书的驿兵一道来的。”
王况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什么诏书,一个是王况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心里知道反正从贼的罪最后还是要洗去的,只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不然唐太宗也不配称为千古明君了,王冼呢,年龄尚小,也想不到这哪里去,而且现在的王冼脑子里早就被王凌回来这事给填得满当当的了,孙铭前是刚刚听说这事,也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只有王凌,打从知道村子被屠后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平反的事情,这些同袍都知道王凌的心事。因此在路过驿馆时一听说平反诏书下了,原本还是慢悠悠赶路的就都自告奋勇的给驿兵当起了保镖,一路护送过来,说是怕路上遇了强人,把诏书毁了,把那送诏书的驿兵一路上你弄的胆战心惊,想想啊,一大帮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身上泛着杀气,跟着你,你能不害怕?
现在一听说平反诏书下来了,王凌就知道明白过来说的是什么诏书了,饶是他铁打的汉子,在叛军的刀光前也没皱下眉头,这时候却是眼泪滚滚,双脚颤栗,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面向北面王村的方向,嚎啕大哭起来。
王况和孙铭前这会也反应过来了,王凌都跪倒了,好歹这身子是王村出来的,王况也就跟着跪下了,又拉了王冼一把。孙铭前连忙叫过孙二,整个堂前也就孙二这两年被王况逼着和他一起习字,因此读个布告什么的没什么问题,孙二就一溜小跑的跑到南门去了。
不一会,孙二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身上的袍子被扯的七零八落的,头上的僕头也被挤歪了,“回东家,真是朝廷诏书下来了,说的是凡被叛军掳去被逼的一概不究,这是特地发到建安的诏书,上面还特地点了王村的名,说王村人其忠心可嘉,其境遇可悲呢。”说到这里,孙二也醒悟过来了:“莫非小东家是王村人?”
“如今诏书已下,让你们知道也无妨了,二郎他们都是王村人。”孙铭前也是唏嘘不已。
我的个乖乖,敢情富来客栈这两年来随时都有被扣上窝藏叛逆的帽子啊,难怪小东家总是不肯说自己出身,可这也太冒险了,怎么就不知道改下姓呢?整个建州姓王的可不是很多啊。孙二一听王况是王村人,那个后怕,大冬天的,后背一下就湿透了。
天可怜见,如今总算是拨得乌云见日开了。这下可好,诏书上说王村人忠心可嘉,那富来客栈就摇身一变,保护忠良有功了不是?虽不至于得到什么奖赏,但却是最能得那些文人骚客的推崇的,如此富来客栈可又要大发达了。孙二突然间真想抱着王况亲上一大口。
王凌跪在那嚎啕哭了一会就半声不吭了,牙关咬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王况跪了会,怕王冼小孩子跪久了,膝盖受不了,就把他叫了起来打发进去拿了一对白蜡烛和一叠草纸出来,点上蜡烛,又将草纸都折叠成房舍的模样烧了。
“咦”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来看热闹,看王况那样子,是祭奠先人无疑,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用纸折成房舍来烧的,就都在那议论纷纷起来。
“二郎你这是何意?”孙铭前也没见过这架式,就偷偷问王况。
“当年村中所有房舍均付之一炬,况不忍心村中父老妇幼在九泉下居无定所,以前是不敢祭拜,如今沉冤得洗,故折此房屋烧给他们用。”
“好!好个不忍村中父老居无定所。”一个宏亮的声音传来,众人循身看去,不是林主簿又是谁?只见林主簿走到王况身边,佯怒着指着王况笑骂道:“好你个王大郎,却是瞒过某了,说,该当何罪啊?”
“回明公,小子如今是王二郎,王二郎却是没瞒明公什么的。”王况诡辩。
“你,你!”林主簿瞠目结舌,得,早知道就不戏弄于他,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孩子在机锋上占了上风,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起自己的脚么?好吧,我认了,以后我再也不和你辩了,行了吧。
“明公莫要和这孩子置气,小孩子说的话,当不得真。”孙铭前赶快打圆场,他可没王况那么大的胆子,王况那是后世电视上领导人见得多了,见怪不怪,但这林主簿,那在建安人眼里,可是天大的官了,虽没有宋以后的尊卑分明,但百姓对官员的敬畏那可是从古就有的。
林主簿本来就是亲自来监督张贴诏书,这两年他可是有苦难言,你说叛军来建安又不是我能阻挡得了的,他们要掳男壮我们也阻止不了吧?可就是连王村在内的几个村子前两年被定了从贼后,整个建安县官衙上到县令,下到书吏,在每次的政绩考评中都最多只能得个中,你说郁闷不郁闷。
现在可好,总算把这帽子摘了,这往县令的位置又更靠近了一步,心情自然就轻松了,因此贴了诏书后往回走时见到王况烧纸,就有心调侃几句,不料被王况一句话就赌了回来。好在这个孙铭前还算圆滑,给了个台阶。
“却也奇怪,你怎么变成王二郎了?王大郎又是哪个?”
“某便是王大郎。”王凌这会也清醒了过来,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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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酒宴
其实林主簿一听王况说他是王二郎,就已经猜出了和王况跪在一起的应该就是王大郎了。问这话只不过是要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如此说来,你们兄弟三个都是王村人了?”王况听了这话心道,这不是废话么?我们都姓王,如今朝廷诏书下来,我们又在祭奠,整个建安哪里找出第二个被定为从贼的王村来?心里腹诽着,嘴上却也得说出个“明公真是明察秋毫”这样的话来,恭维话人人都爱听,林主簿也不例外,听了王况的恭维,心里总算舒坦了些,一手的拇指扣在革带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胖下巴,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王凌。
王凌的几个同袍此时也都毕恭毕敬的站一边,没敢吱声,他们心里暗暗对王况是竖起大拇指的:牛,你牛,连主簿这么大的官都敢顶。
看了会,林主簿却是不说话,一挥手,带了随从离去了,但没多久还是让一个书吏来传了话,让兄弟三人明天去县衙一趟,至于什么事,那个书吏也是不知道。王凌没和林主簿打过交道,听了有些担心,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诏书已下,自己又没犯事,有什么好怕的。王况知道这是林主簿因了刚刚落了面子,所以就故意卖关子,也不担心,心里还有些期待的,王村头顶上的从贼帽子摘了,那土地总该还给我们王村人了吧?莫非明天去县衙就是为的这事?
上官一走,王凌的那些同袍可就立马活跃了起来,呼啦一下全又围了上来,又开始对王况王冼兄弟俩动手动脚的,搞得王况很是郁闷。不过好歹他们新鲜劲过去也就都住了手,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要王凌请客。
孙铭前见状,连忙拉过孙二,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拱手对这些兵士们说:“诸位壮士,若不嫌弃,就由老朽做东在敝店吃酒如何?”
这些人几乎都不认得孙铭前,从军前他们只是个普通庄户,哪里有机会进富来客栈吃酒?就是进得城来,也都是随便路边小摊买点将就,不过富来客栈他们倒是一路上听那驿兵叨咕过多次的,知道是建安数一数二的吃酒好去处,一听孙铭前说话,就两眼放光,都盯着王凌看。
王凌有些踌躇,王况固然是被叫做小东家没错,要是只有自己在客栈吃酒什么的,问题倒是不大,可这么十几号人,开销自然是不小,自己今天才认识的孙铭前,让他请客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王况当然能理解王凌的想法,就笑着对王凌说:“大哥,就让众位哥哥在客栈吃酒吧,不碍事的。”
联想到先前连孙二都听王况的,加上孙铭前对王况兄弟俩也都是疼爱有加,王凌也就点头答应了,不过却是给这十几个兵士立了规矩,吃酒可以,不许醉,更不许酒后闹事。
好在先前就有叫厨房多准备些吃食,而且对客栈来说,食材都是现成的,所以准备十几个人的吃食也是简单,为了让众人尽兴,孙铭前干脆吩咐下去,客栈直接打佯了,怕酒不够,又特地让人回自己家里把地窖里藏着的酒都搬了过来,结果是惹得有几个前几日就定了要来吃酒的食客大为不快,好说歹说,直到许以明日对折优惠,这些人才满意而去。
这么一来,去孙铭前府上的事就只能延后了,不过孙铭前也是高兴,虽然王况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但至少,从今天看到王冼起,王冼脸上的笑就几乎从没断过,这在以前可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一个晚上客栈里是觥觞交错。开始的时候,还是分两拨坐着的,一拨自然是客栈里的人,另一拨就是王凌和那帮军士了,开始互相都还有些生分,喝到后来已经分不清彼此了,就见孙二搂着那个年纪最小的军士气,口齿不清:“我说小老弟,你今后有啥打算?要不也来客栈做事?你瞧我,两年前还只是个跑堂的伙计,现如今,也是个管事的了,再要以后哇,咱富来客栈保不齐能开到长安去,啧啧,那可是天子脚下啊,到那时候,哥哥保证你能娶上一房漂亮媳妇,家里能置办上个十几亩地,这一辈子啊,就衣食无忧了。”
那小军士的酒量看起来比孙二要强上许多,虽然坐也坐不住了,可口齿还是比孙二清楚的:“这得看头的意思,我陈大的命是头救的,头叫我上哪我就上哪。”
席间只有王况是最清醒的,不是他酒量大,而是他几乎就没怎么喝,后世的王况也是好酒之人,只是在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喝酒把胃给喝出毛病来了,所以从那下来对酒就敬而远直,浅酌可以,但绝不过量,而且现在的他才十几岁,所以也没人来灌他,由得他自己一个人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
说来这唐代的米酒倒是王况喜欢的,要说蒸馏酒,王况也能做,以前王况的老爸就曾经用家里酿酒剩的酒糟用布垫了,中间放一个碗,然后选那中间凸起的锅改反过来盖上,边上也用布或湿的纸密封了就那么蒸,一个小时也能蒸出一碗烧酒来,而且度数还不低,至于说工业化生产的蒸馏,知道原理后器具做起来并不会复杂。
只是在王况看来,蒸馏酒说白了就是酒精加水,蒸馏的过程中,米酒中的很多成分是不可能蒸到白酒里去的,所以也就远没有米酒的香醇,就是王况他老爸,在蒸馏过几次后就没了兴趣,还是喜欢喝米酒。当然了,自己蒸馏的酒还是远比不上那些名酒的。而且米酒的度数并不低,王况后世的时候最多喝过半斤的四十二度白酒,但是他喝米酒最多只能喝两碗,也就差不多一斤的样子,这么一对比下来,米酒的度数差不多也能有二十度左右。
只是现在喝的酒是客栈里自己酿的,远不如后世王况的老妈酿的酒好喝,有点浑浊,也有点涩口,看来应该是酒曲的问题。王况记得老妈酿的米酒还是那种泛着淡淡的绿色的,清澈透明,非常好看。有一次在看电视见到某节目说什么绿蚁酒还是什么酒已经失传,说是现代没人能再酿出绿酒来,王况就想骂那些砖家,从来不去民间看看,就信口开河,可以说在闽地,酿得一手好米酒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家酿出的就都是这种好酒:夏天用白酒曲酿的白的,都是透着淡绿色;冬天用红酒曲酿的红的,是玫瑰红,红得鲜艳,比起葡萄酒那种暗红漂亮多了,而不是那些市面上卖的后期添加色素的褐色的米酒。
所以王况并不打算整出白酒来,而是打算有机会了,慢慢的在民间寻访,找到做酒曲的能手,有了好酒曲,才能做出好酒来。做酒曲可一直是一门学问,后世会做酒曲的都是藏着掖着从不轻易教人的。
“二郎想什么呢?”孙铭前也没喝多,他一直在担心着王况,在他心里,王况的分量是极其重的,对王冼也不过是爱屋及乌,和王况远没得比。今天王况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眼中还是藏着很深的忧郁,王凌这些大老粗看不出来,他孙铭前还是注意到了,“可是想及双亲了?”
王况惊醒了过来,揉揉额头,羞涩的笑笑:“让伯父笑话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可况总是想着阿爹和阿母。”
“人死不能复生,但如今你们兄弟三人团聚,想必你们的双亲在九泉也甚安慰了,咱们做人哪,要多往后看,二郎你可以说是你们兄弟三人里最为聪慧的,对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且看大哥有什么打算吧,只是今日方才相见,况对往事又记不太多,也不好问大哥,等我明天问问大哥罢,再者,今日林主簿传话说要我们兄弟明日去衙门一趟,况估摸着可能和王村的田地有关,若是大哥要回家务耕,也是不错的。不过,伯父,况觉得您该和我大哥那些同袍好好的喝喝酒才是。”说完狡黠的笑了笑。
孙铭前一楞,寻思了一会,恍然大悟,暗暗冲王况竖起大拇指,端了一碗酒就跑去和那些军士拼去了。
王况笑笑,也端了瓯酒,跑去敬那些军士,有人见王况端的是酒瓯而不是碗,就不乐意了,“怎地王二郎还用这么小的酒瓯喝酒?也太不爽快了,换大碗,换大碗。”
“诸位哥哥都是我大哥的袍泽,都是一起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况本该换大碗才是,可哥哥您也瞧见了,如今大家个个都醉了,况一来年幼,二来么,这里总得有人照应不是?所以就用小瓯了,还请哥哥放过况一码罢。”
“咦,你个小孩子家家的,怎地需要你来照应了,且喝且喝。”
王况边上正好是高三倚靠在墙角上,听得这话,也不乐意了,怎么说王况也是客栈小东家,更别说自己能有今日那也是托小东家的福,就跌跌撞撞的歪了过来,一把扶住说话那人,抢过他手中的大碗,咕嘟咕嘟几大口就灌到了自己嘴里。灌完了,斜着眼盯着对方:“你,你信,信,信不信?客栈这么多,多,多人,都能,能,能帮,帮小东家喝,喝。来喝,来喝!……”说完扑通一下,瘫到地上,一会耳就鼾声大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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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酒也能解酒
次日一早,王况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当然这个起大早是相对他自己以前总在午前起床而言的,也只不过是提早了一个多时辰,大约是后世的九点左右。
昨晚喝的尽兴,客栈众人今天也是没一个早起的,还是昨天那些没吃上酒的食客惦记着今天有对折,早早的来拍门才把他们吵醒的。那十几个军士昨晚就被孙铭前从家里叫来了几个壮实的家丁给抬到客部安排了房间睡去了,如今还没起呢。
而王冼还是老样子,虽然大哥回来了,他也想多陪陪大哥,可也不大愿意丢下功课,况且王凌昨晚喝高了,喝到后来都爬到案上手舞足蹈起来,一边喝一边哭,然后又笑的。这会了,王况斗殴起来了,王凌还没起来。所以王冼早早就去学里读书去了。说来王况也觉得有点惭愧,自打王冼进学里以后,王况就很少有机会陪王冼一起玩,还好王冼乖巧,也隐隐知道王况似乎有什么谋划,得闲时候并不缠着王况,而是和孙铭前的俩小子一起去玩。
由于是林主簿吩咐了今天要去衙门一趟,虽然说还不至于因为没去而会降罪下来,但王况想想,还是不能再招惹林主簿了,否则日积月累下来,自己在林主簿心里的印象可是要变坏,这很不利于自己今后的计划。
说不得,王况只好叫高三端了盆冷水,拿了面巾和他一起推开王凌睡着的房间,房间比较暗,看不清楚,王况就又推开了临街的窗户,这时候才看清王凌正脑袋着地,脚架在床上,头歪在一边,呼呼大睡,被子已经被他踢到一边,天冷,所以睡梦中的王凌还伸出双手不停的在身边摸着,估计是找被子来着。
王况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么冷的天,竟然这样也能睡着,这也是王凌,随军出征两年,早已经习惯了天当被地当床,要是换了旁人,估计该冻出病来。
推了王凌两把,王凌翻了个身,挥动一只手打掉王况推他肩膀的手,嘟嘟囔囔的:“莫吵,让某再睡会,还没开战呢,等叛军欺近十丈后再来唤我。”敢情他还以为是睡在野外战场上呢。
还好王况有准备,就拧了湿巾给王凌抹了把脸。被冷面巾一激,王凌醒了过来,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大叫:“贼子休要猖狂,某建安王大在此!”,这一手看得王况和高三目瞪口呆,都不知道王凌怎么做到的,要说躺平地里来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王况见得多了,可王凌刚才两只脚还搭在床上的啊。
却说王凌这么一叫,就听得隔壁左右两个房间里一阵乒乒乓乓乱响,有个鸭公嗓在叫:“众位哥哥快起快起,贼人攻打上来了。”王况听出这就是那个年龄最小的,这时候应该正处于青春期的变音阶段,一大声叫就有点鸭公嗓,若要是轻声说话,倒也和成年人没什么区别。
原来昨晚客房所剩并不太多,所以只给王凌单独安排了个房间,其余军士都安排在两边的房间里。一通乱过之后,就听左边房间传出叫骂声来,大体就是责怪那个小军士不分场合乱叫,如今叛军已经平息,自己正睡客栈里,哪来的贼人?
也有那么一两个是被王凌叫声吵醒的,就跑过来探头探脑的看怎么回事,王凌这时候也回过了神,见自己身处客栈,才想起如今自家已经算是解甲归田,再不用打仗了,又见王况和高三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不禁脸一红,好死不死,正好瞧见那两个探头探脑张望的,就一把抄起面巾丢了过去,“且死开去,有什么好看的?”那两个一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一溜烟的跑开了,边跑边笑:“哈哈,头儿杀叛军没杀过瘾呢。”
王况知道这是典型的战争强迫症,大抵刚从战场下来不久的人都差不多会以为自己还是在战争状态中,也就不以为意。笑着说:“大哥莫闹了,赶快梳洗吃点东西,一会还要去县衙呢。”
王凌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昨天林主簿派人传的话,懊恼道:“昨晚喝多了,二郎要不提起,都忘了这事,二郎可知那林主簿要我们去县衙所为何事?”
“却是不知,不过况猜测,约摸着和王村田地有关,还是莫要多想了,赶快梳洗,见了林主簿就知分晓了。”又对高三说:“且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甜蜜,若有就调了给各位哥哥解解酒,若无就让他们每人再吃一瓯酒。”
高三听了前半段就应了,正要抬腿,又听得后半段,奇怪了:“怎么他们昨晚都醉成那样了,还给他们吃酒?”
“解铃还需系铃人,酒也是能解酒的,去吧。”
高三就存了心思,跑到厨房,把小东家说的酒能解酒的话说给大家听,大伙于是就想试看看灵不灵。祝四娘子这两年日子过得比以前滋润了许多,以前不大爱开玩笑的,现在笑语也多了,就笑说:“且等我把甜蜜藏好了,莫要让小东家来看到。”
于是,高三便按人头给众军士每人送了一瓯酒去,前面高三端着食盘在走,后面鬼鬼祟祟的跟着邝大和王师傅以及孙二,至于李大胆,还在家里歇着呢,否则这个热闹他肯定不会放过。
高三首先端了酒来给王凌,刚才王况吩咐高三的时候,王凌是听到了的,也很是好奇,这酒怎么个解酒法,接过酒一仰头,就全倒嘴里去了,咕嘟一口吞下,砸巴咂巴嘴:“现在闻到酒味就想吐,你还让我吃酒?不过这也太少了点吧?不够劲。”
孙二他们几个都在门后探头看呢,孙二在最前面,头也露在最下面,上面依次是王师傅,邝大,祝四娘子由于是女人家,不好和他们站一块,就猫在门的另一边看。就见王况笑问王凌:“大哥可是又想吃酒了?”
“嗯哪,刚那么一小瓯实在太不得劲,得换大碗来,算了,还是先忍忍,等从县衙门回来再继续吃。”说完一挠头,眼睛瞪的溜圆,咦,往常吃酒醉了后总是闻到酒味就想吐,要缓上个一两天才会想吃酒,怎么这一瓯酒下肚,就想吃酒了呢?难道说酒还真能解酒不成?
门外一众人也是惊奇的下巴都掉了一地,见过神奇的,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头一回听说酒能解酒,还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都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高三也是如此,他不信邪,端了其余的酒又给隔壁送去,孙二他们照例又是在门外探头看着,结果又是如此,一众军士听高三说是小东家送来给他们解酒的,也是不信,闻到酒味都想吐了,还让我们吃?不过想想这是头儿的二弟一番美意,捏着鼻子也都灌下了肚,没成想,不一会就全都嚷嚷中午继续吃酒了。
孙二几个对视一眼,还是孙二老成些,开口说到:“小东家真神了,估摸着这又是他听那些行商脚夫说的,看来,听人吹牛也是一门学问哪,我们怎么就学不到呢?”
“切,你要是能学到就轮到你做小东家了。”出的门来的高三听到这话嗤之以鼻。
“你个小兔崽子,以前是李大胆儿和我斗嘴,现在轮到你了,反了天了你。”孙二一扬手,做势要打,高三连忙拿了食盘,护住自己的屁股,果然不出所料,孙二那扬手是假的,脚已经提起来踹了出去,正是奔高三的屁股去的,那食盘正好挡了一脚,高三扭头:“我说管事的,玩点新鲜的行不?现在谁个不知道你提脚其实是要打头,扬手其实是要踢屁股啊?且不管你,我洗食盘去了。”
外边打打闹闹都被王凌瞧到眼里,他奇道:“奇怪也么怪哉。二郎,这客栈可和其他客栈不一般,打打闹闹,就和一家人似的,不似其他客栈,尊卑分明。不过这样我喜欢,有点像我和那些弟兄。”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人本该无贵贱之分,说白了,脱了身外的衣物,还不都是骨头和肉做的?”客栈如今这风气其实还是受王况影响,也正是王况后世带来的人人平等的观念不经意间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众人,再加上孙铭前人也和气,很少摆东家的架子,所以客栈里人人如兄弟姐妹般打闹如今已是家常便饭。
“着啊,二郎有大见识。难怪孙伯父夸你聪慧,我曾听苦行者说过一段经,他讲的大体也和二郎无二致,莫非我家二郎是星宿下凡尘?”难得的,五大三粗的王凌也和王况开起了玩笑,可能也是受刚刚的气氛感染了吧。
“大哥且莫玩笑了,时辰不早,还是赶快用些吃食,去县衙吧,莫要让林主簿久等。”这一句话却是提醒了王凌,赶快拉了王况出门。
出得门来,其他军士也都梳洗完毕站在门外等着了,见了王况出来,那个小军士一挑大拇指:“二郎,高!”其他军士也都是笑眯眯的看着王况,越看越喜爱,又重复起昨天在客栈门前上演的一幕来,这个上来捏捏脸,那个上来摸摸头。搞的王况是落荒而逃,身后留下一串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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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次的悬赏,很不好意思,由于灰雀并不熟悉起点的操作,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悬赏,却发现,后面第二页打不开了,因此只能看到第一页的两个书友发的,一个是"时见幽人独往来",另一个是"Power1"。后面应该还有两个书友发的,但找不到了。
不过不要紧,还请这两个书友以及前面提到的两个书友,发个书评,灰雀好兑现悬赏(那两个没看到名字的书友发评时,还请提一下您曾经发过的小吃名字,这个灰雀是记得的)。
谢谢书友“弥璟”和“彤阿”的鼓励,灰雀会继续努力的。不过说实话,灰雀实在是不想做自卖自夸的王婆,那很容易惹人反感的,灰雀自身就很讨厌这样的广告,以己度人,所以也就不大愿意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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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班头及保险柜
其实去县衙也没屁大点事,果不其然,和王况先前的猜测一般,由于王村头上的那从贼帽子摘了,那么被官府收缴去的田地理所当然就要还回来,目前因除了王凌王况王冼三兄弟外,并没有见到其他活着的王村人,所以三兄弟自然而然的就是这田地的继承人,更何况王村的田地原本都是族产,所以即使再多的人,县里也不愿意麻烦,我只管还给你们,你们自己分去就是。
本来这事情没这么快解决的,一来是王凌王况王冼的身份按程序走是必须查证的,二来是一般衙门做事向来都是拖拖拉拉的,哪里有头天诏书下来,第二天就还你田的道理?怎么说也得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不然官威何在?
好在王凌身上还带有校尉写给黄别驾的信,州衙又是就在边上,派个衙役去送给黄别驾,不一会工夫就有回话来了,信中确实提到王凌是王村人,还举荐王凌在州府做事,原来这校尉算是别黄驾家的远房侄儿,见王凌杀敌勇猛,不忍埋没他一身工夫,就给写了这封信。有了这信,那么还有什么好查证的呢?所以林主簿就当场拍板,一切从简从快,把手续都给办齐了。
从县衙出来,王凌说不得又得去见见黄别驾,原本他以为那只是一封平常的家信的,本就存了今日来送信的心,如今听说原来竟是校尉举荐自己的信,那就更是要来拜见黄别驾了,至于说要不要在州衙做事,要是没碰到王况的话,王凌可能还是想回村里种地,为村中父老守好灵,也守好一片产业,万一真能等到有死里逃生的族人,也能有个家等着不是?现在碰到王况,虽然王凌是个大老粗,但他也有点眼力,从昨天到现在这短短不到一天时间,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这个族弟不简单,是个做大事的人,那么自己去州衙做事,也就有可能帮到王况了,现在看来整个王家的复兴还是要看王况了。
黄别驾和胖胖的林主簿不同,是个瘦瘦的老头,胡子和两鬓已经花白了,还有点驼背,看着人要眯起眼睛,这是典型的近视眼,想想啊,每天晚上对着昏暗的烛火看书处理公务什么的,眼睛不近视才怪呢。看到黄别驾的近视,王况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搞出眼镜来卖?这可绝对是个赚钱的好路子,可惜自己已经忘了玻璃配方,要他花时间去研究,那也能搞出来,后世地球人都知道的,玻璃主要成分还是石英么,就是河滩上那普普通通的砂子。王况才没那闲工夫去搞,首先要花不少钱不说,再次要花的时间也肯定不少,有那时间,随随便便的搞其他东西,那钱早就哗哗的流到自己口袋了。再说了,自己也不懂得怎么测量眼睛的近视程度,怎么去控制眼睛两个镜面的焦点,这可是眼睛,开不得玩笑,稍有点偏差,别说矫正视力了,搞个不好,那眼睛还会越来越近视。
不过,若是以后有钱了,倒是可以去买了水晶来,小块的也行,磨成一片片的,镶在窗上,总能增加屋里的采光的。
王况正在YY着,就听那黄别驾问了句:“这可是富来客栈的人称小东家的王大郎?”他还不知道王凌是王况的族兄呢,还是叫王况为王大郎。
“回明公话,正是小子,不过小子可不是大郎,小子如今是二郎了。”王况连忙欠身回答,要说礼仪,王况还是顶满意唐时的礼仪的,虽然尊卑分明,可只要是没犯法,也不用动不动就下跪,甚至可以直呼对方黄别驾。这就有点后世叫人张局长,李书记差不多的意思。
黄别驾眯起眼打量了番王凌和王况兄弟俩,也有些明白了过来,笑了,点点头,叫来仆役端茶上来,然后挥挥手:“且坐下罢,既然王大郎是我侄儿举荐,可也算不得外人,随意些。”
之后无非是拉些不咸不淡的家常,也扯扯王凌及黄别驾族侄在军中的一些琐事。看得出来,这黄别驾对王凌还是很满意的,不时的眯着眼点着头。
末了,黄别驾给王凌许了个班头的位置,不过王凌说需得回家和伯父商量商量,但口气上已经是应承了下来,回家商量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偏生黄别驾就好这一套,直夸王凌识大体,知道尊重长辈意见。
等到聊完,差不多已经是午饭时候,对王凌大感满意的黄别驾一定要留王凌吃饭,在他看来,自几眼见得接替刺史有望,也是该壮大壮大自己的班子了,这王大他是越看越喜欢,加上族侄信中说王大忠勇,所以就有意亲近亲近。
黄别驾府上的管家常去富来客栈买吃食,是认的王况的,王况见推脱不过,加上他也隐约听说林主簿和黄别驾是好象是一个阵营的,也就没了得罪林主簿的顾虑,就给了管家一个木牌牌,低声说了几句,管家大喜,飞也似的跑了。王况想当然的以为黄别驾眼睛不好使,那么耳朵估计也不大好用,没想王况对管家说的黄别驾都听得是一清二楚。但他就是不点破,他也馋富来客栈的吃食啊,要不是怕背了人背后说闲话,他还宁愿天天去富来客栈吃酒呢。而且,这个王二郎刚还说什么来着,新吃法的泥鳅芋子,得,这个一定要尝尝。
从别驾府上出来,已经是午后,王凌惦记着自己那帮弟兄,就先回客栈去了。王况则拐到了打铁铺子那里,保险柜的事情还是要抓紧做,刚刚吃饭中间,那黄别驾可是透露出了点自己要往上挪的意思,由于建安还是个破落州,没多少官员愿意来,所以按惯例,都是从下往上递补的。黄别驾要挪到刺史的位置,那么这个别驾的位置就是由建安县令来坐了,而县令的位置,据说张县丞和林主簿一样,都很有可能上位。这就不由得王况不上心,想着赶快把保险柜做出来,给林主簿加一加筹码。
打铁铺的掌柜说起来真和孙二有些沾亲带故的,也姓孙,还是孙二的长辈,只是以前孙二只是个跑堂的伙计,收入可怜,也就不得这个长辈待见,直到去年孙二做了管事,这才走动略微频繁起来。
昨晚这孙掌柜得了孙二的话,怀里又多了两吊钱,加上今天上午竟然是林主簿家的管家陪着盐铁书吏送来的铁,所以一看到王况来,大老远的就招呼开了:“哟,小东家来了啊。快请进,某今儿个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小东家来说怎么做了,铁上午已经送来了,都是上好的。”
进了铺子里,这孙掌柜把几个徒弟给喝了出去,点头哈腰的对王况说:“昨晚我那族侄已经把事情都和我说清了,小东家但请放心,您怎么说,我这就怎么做。”
图纸是王况早就准备好了的,也就不废话,交代了下怎么做,一个给林主簿送去请功的和自己放客栈里摆设的其实很简单,难的是自己要藏着用的那个真正的保险桂的自锁装置,靠打铁只能打出个大概轮廓来,剩下的必须得要手工来磨和削了,这可算是个比较精密的装置,用的主要就是凸轮自锁原理。原本王况是想让打铁铺帮着磨出来,主要是自己没这力气,也懒。但王况现在改变了主意,王凌回来了,这打磨的力气活可以交给他来做,一来这粗打出来的东西就是打铁铺的人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二来是给王凌做,自家人,口风更紧不是?
说了许久,总算让这打铁掌柜明白了要怎么打,王况这才回客栈里去。一天时间就这么又过去了。
回到客栈,王凌和他那帮兄弟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问高三和孙二,都说不知道,只说是王大郎回来不久就带了那帮兄弟全出去了,说是去去就回,也没说去哪。要换别人,他们肯定是要问个清楚的,可那是谁啊?小东家的大哥!谁敢去问。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王况心想,本想叫人出去找找,可细想下,那么一大帮子人,应该没什么人会招惹,更何况如今王凌也可以算是州衙的一个班头了,虽然没应承下来,但这事情可以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了,自己是瞎担心了,一大帮子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兵**,没去欺负人就算不错了,还能轮到别人来欺负他们?想到这里哑然失笑:自己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竟然担心一大帮大人会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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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安排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王凌才带了他那帮弟兄回来,原来王凌下午回客栈后,那帮弟兄告诉他说有个阵亡的同队弟兄,家就在城门外,如今只得个老母和幼弟相依为命,前些天茅屋顶又塌了,就风风火火的带了兄弟们去帮着修葺去了,忙到现在才回来。
其实这种事情王况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也没少听,如今战乱刚歇,家里过不好的人多了去了,王况就是想帮也帮不过来,再说了,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平时接济根本管不了几天,再加上前段时间需要低调,所以碰到这种情况,王况也是爱莫能助。不过既然这一对母子和王凌有关,那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正好看到牛娃子从客部那边走过来,牛娃子如今已经是客部的管事了,这已经快到年关,往来的商人少了许多,客房那也就轻闲了,所以牛娃子最近一得空就往食部跑,而且通常都是奔厨房去的,他也嘴馋啊。王况看见他又偷偷摸摸的想往厨房里溜,一把拉住他:“别跑,去做个事。”
一听王况叫他去做事,牛娃子就像得了指令的机器人一样,立马站住了,欢天喜地的问:“小东家要我牛娃子做什么?”心下里暗喜,嘿嘿,功劳来了。他可是知道的,但凡小东家发话要做什么事,大抵都是很紧要的,做成了,那功劳也就来了,没见那孙二有事没事都天天粘在小东家后头么,还不为的是小东家一要做什么好第一时间的抢了去做。今天可好,孙二不在,这天大便宜就落我牛娃子,哦不,落我牛管事身上了。
王况让他回客部叫了个空闲的伙计过来,去厨房领了些油米,又给拎了两斤卤肉,还去柜上支了一吊钱,让那个叫陈大的小军士领着送去给那对母子二人。
牛娃子他们走了后,王况又对王凌说:“大哥,总是这么也不是办法,我看这样好了,过完这个年后,就让他们来客栈帮着洗洗碗什么的,也好贴补家用。”
王凌他们正愁着怎么帮那对母子呢,一听大喜。几个军士围着王况,这会也不捏王况的脸了,也不说话,都一本正经的对王况行了个礼。王况连忙避开:“各位哥哥,当不得的。”
“当得,当得。二郎处事当得我们一礼。我们几个替那死去的弟兄谢谢二郎。”
“行了,你们几个也别婆婆妈妈的,都是兄弟,客套什么。”王凌也没想到王况能做那么多,不过这些弟兄谢王况也让他有点不大好意思,制止了他们。
用过晚餐,王况被王凌拉到了他的房里,王凌扭捏着搓着手,半天憋出一句话:“二郎你看我是不是去州衙做事?”自己一个大人,要征求一个小孩子的意见,王凌感到还是有点不自在。不过,王况的处事成熟老练,他可是都瞧着的,如今王村只剩了兄弟三人,不问王况又问谁去?
“大哥您自己的想法呢?”
“这两日我也看出来了,二郎你是个做大事的,大哥旁的本事没有,打打杀杀的事还算在行,我估摸着去州衙兴许能帮上二郎的忙,咱们王家,今后就靠二郎了。”王凌也直言直语。
“大哥莫这么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事情还是得我们兄弟合力去做。”既然兄弟当面,王况也不客气,直接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大致就是想把王村的地开起来,今后就专门用做辣椒种植,而王凌的那帮兄弟无疑是看护的最佳人选,从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感情,有很多时候比亲兄弟还亲,有他们在,王况也能放心。就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如何。
兄弟两个一直聊到起更了,王况这才回自己房里睡去。
次日一早,王凌就把他那些弟兄都召集了起来,把昨晚王况说的大致说了下,不过却没说种什么,只说是种一种新作物,又说了自己要去州衙做事的事情。
这帮军士一共有十二个人,其中有三个因为是长子或是独子,又挂念着家里年迈的双亲,还是想回家种地去,王凌也没勉强,随他们去了。其余九个里,陈大自不用说,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命是王凌救的,王凌就是让他上刀山他也上,更何况是种东西呢。其他人不是家里已经没人,就是家里还有兄弟,所以没什么好顾虑的,都是拍着胸脯答应跟着干。
王况得知有九人愿意留下,也是大喜过望,在他原本想来,在这个以孝道为先的时代,能有五六个人肯留下来就不错了,没想到却有九人之多。看来王凌还是有一定的号召力的。
事情安排好,王况也就不急了,离开春还有三四个月,再说了,第一拨的辣椒还是要种在孙铭前的庄子上,要等到后年才会用到王村的地。他打算明年让这些人也去孙铭前的庄上一起看护番薯和辣椒,等到后年,再从孙铭前的庄子上抽调人手去王村,两个村子分工,一个种番薯,一个种辣椒。
王况还特地去找了孙铭前,把意思跟孙铭前大概说了下,虽然前晚吃酒的时候有暗示过孙铭前要拉这帮人来帮忙,但这毕竟是大事,还是要告诉他一声的。
孙铭前听得王况准备以后把番薯和辣椒分开来种,也是连连称赞王况想得周到,王村和孙家庄隔了能有五十来里地,把两样东西分开来种,也是一种保险,估计不会有太多人能想到富来客栈竟然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分隔开这么远来种,毕竟种一起更有利于集中保护。所以,如果发生最差的情况,至少能尽最大的可能保住一样。
知道王村如今是片瓦无存,孙铭前干脆叫了管家过来,吩咐他年后安排王村重建的事情,反正有一年的时间,不急,慢慢来,至于荒了的地,农闲时把孙家庄的人拉去开了就是。
王凌已经去州衙报道去了,至于他那些弟兄,也被王况分发了些钱,在客栈里领了些米肉,说是预支的工钱,打发回家去了,让他们年后再来。就是那三个没答应留下帮忙的也是照样一份,搞得那三人惭愧不已。其实王况能理解他们,家中父母,谁能不挂心,他们不留下估计也是有困难,等以后王村重建好了,再找个机会帮他们把困难解决了就是,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让他们把全家都迁去。王况是宁愿要一个跟着王凌一起从战场下来的弟兄,也不愿意要一百个雇佣来的人。这雇佣来的和战场上的,两个情谊能比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凌回来了,已经换了一身的衣裳,头着黑色幞头,身着灰色袍衫,脚上也蹬了双软皮靴,腰上再也不是系的布条了,而是换成了皮革的束带,带扣还是铜的,还挎了把乌皮鞘刀。原来唐时规矩,普通人家是不能用革束带的,只能用布条系上,一般的衙门公差和中低级别官员才能用革束带,等级就从带扣和镶嵌上来分,没品的用的不镶嵌的束带和铜代扣的,有品的就在束带上镶根据品级镶嵌数量不等的玉,带扣也是玉的。至于高级官员和王侯将相,才允许用镶玉银束带,或者说是革束银带扣,只有皇帝太子才能用的金束带和金带扣,不过一般就是犯忌了,也没人追究,就连唐太宗,为了舒服,还是喜欢用软革束带的。只是若你犯了忌讳,那么在上官那就可能留下坏印象,所以平时大家也多是自觉遵守这个规矩。
初初见到王凌,客栈里众伙计还没人认出来,孙二就上前招呼去了,走近一看,原来是王凌,欢喜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捏了把自己的脸,疼的。又摸摸王凌的铜带扣,将自己脚上穿的软皮靴也伸了出去对比了下:“啧啧,就是不一样,官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一身到了大小东家身上,简直就是般配,大小东家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倒象个将军模样了。”他这一兴奋,又把王凌叫成了大小东家。
众人闻讯也都赶来瞧新鲜,你也摸摸“官服”,他也摸摸乌鞘刀,这些往常可是想摸也摸不到的,这时候不趁机过把瘾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孙铭前是知道王凌去州衙做事的,在他看来,这是好事。虽然直接管着客栈的还是建安县,州衙一般是不插手建安县的事务的,只有出了大事才会插手。但毕竟朝中有人好做事,有了王凌在州衙,以后富来客栈就更不会被人地痞混混上门来敲诈勒索了。见王凌回来,孙铭前笑呵呵的上前道喜:“恭喜大郎,如今也算是官家人了。”拍了拍手,又对边上一起围观的食客说:“今日富来客栈请客,在座的都免单了。”
众食客是一片欢呼,呼啦一下就都回各子案上端起酒瓯:“好,好。富来客栈会做生意,以后必定日进斗金。”又对王凌说:“王班头日后一定会步步高升。”一句恭维话而已,又不损失自己什么,平白得了一顿免费的吃食,他们也不会吝啬这一两句客套话,再说了,听说这个可是小东家的大哥,从战场上下来的,杀人无数,这种杀过人的,他们可得罪不起,正好也趁了这机会巴结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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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雀这两天仔细的推敲了下前面的章节,发现实在是不好改,有时候只言片语的更改就有可能演变成最后的通盘推翻,考虑来考虑去,决定还是暂时不做大的修改,但这两天也发现了一些前后矛盾的地方,这些是一定要改过来的。不过大家如果不在意这些矛盾,就不必再回过头去看了,因为灰雀这次更改的原则是前面服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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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澄面
之后的日子对王况来说过得并没什么大波澜,保险桂很顺利的做了出来,一个送到了林主簿那里去,林主簿在看过之后又把黄别驾请了过来看,然后就由黄别驾做主,裹上红绸布,送到长安去了,随着去的还有王凌,因为他是王况的大哥,既然这保险柜是王况做出来,那么让王凌分点功劳也理所当然,而且经过王况的仔细讲解,王凌也比其他人更知道这保险柜的实用之处。只是保险柜这个名字王况并没说出来,只是叫铁柜子,说是名字该由林主簿来取,林主簿就又把这取名的权利转给黄别驾,黄别驾心想,得了,大家让来让去的,干脆还是交给京里的上官们去斟酌吧。如今黄别驾已经是事实上的建州一把手了,刺使早已经进京述职,听说述完职后就将直接转任他处不回建安了。
至于另两个保险柜,普通的那个就放孙掌柜那用着,特制的那个,王况让客栈几个伙计在床后的地上刨了个坑埋了进去,在底下和四周填上木碳,只留了门露在上面,然后上面再垫了块木板,把屋里原来那个木箱放在上面。原本王况是想在仅有的一面泥墙上挖个洞塞进去的,可一想到泥墙并不太厚,墙另一边又不是属于富来客栈,只好作罢。
有了保险柜,那么以后很多东西就可以放了,这保险柜寻常两个壮汉都抬不动,怕是有四五百斤重,倒也不大怕人来偷。看着保险柜,王况又忍不住想起了林家的李管事带来的那个华容道,究竟是谁带来的呢?
转眼已经是腊月,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时不时的天上会飘下雪花,这和后世的闽北一年才能见到一两次下雪形成鲜明的对比,往来的商人贩夫越来越少,不过富来客栈的生意倒是越来越好了起来,只是客部住店的客人越来越少,年关到了,该回家的都已经回家了,只有偶尔几个动身迟的还在赶路。
天气冷,王况也很少出门去了,出去了也不可能听到什么东西,还不如呆在客栈里,他让孙二在堂前后面靠近厨房的门边给自己安了个火盆,天天就窝在那烤火喝茶,有时候兴趣来了,就拿起鹅毛笔写写画画什么,不过他画的东西也没人看得懂,都以为是在乱画。又或者,客栈里人闲下来后也跑过来烤火时,他就跟他们聊天,无非就是拿自己后世的知识,挑了当下不显得离经叛道的出来说给他们听,看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也是一种乐子。
这天他又无聊坐在那烤火,身边围着几个客部那也是闲着无聊跑过来烤火的牛娃子几个,在听王况侃大山。他们都很佩服王况,怎么这么小小的脑袋瓜里竟然装了那么多东西,也没见撑爆了?
这天,王况刚坐下,孙二给他端了壶茶过来,现在王况喝的茶都是直接泡的,不煮了,大家不要以为唐时风行煮茶,那茶叶拿来泡就不好喝了,这是两码事,茶叶还是那个茶叶,可以说在隋唐时期的炒茶方式和现在并没多少差别,唯一不同的是唐时绿茶很少,几乎都是红茶。而且煮茶也未必不好喝,现在的客家擂茶以及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或是湘西一带的雷茶,可以说就是唐代煮茶的工艺一直流传下来的。没喝过的可以去喝看看,那个味道绝对的好。王况爱喝泡的茶,主要也是因为他喜欢原汁原味的,就如同他做吃食,总要考虑到调料是能提味还是会掩盖了食材原本的味道一样。这是一种习惯,各人有各人的习惯,来唐时两年多,王况其实已经习惯了煮茶的味道,偶尔肚子饿了,暂时找不到吃的,他也会拿煮茶来填填肚子,煮茶里可不光是有盐,还加了其他很多东西的,按个人口味,有加芝麻的,也有加炒熟了的米粉的,还有加豆子的,现在还有不少客家人的早餐就是吃擂茶的。
才刚坐下不一会,牛娃子他们还没过来,虽说客部少有客人,但总还有那么一两个的,牛娃子总是要安顿好客人才会过来。这时候门帘掀了起来,冲进了一个人,一进来就抓住正端了食客吃完了的碟碗要去后头的高三:“你们的掌勺师傅在不在?”
高三被他唬了一跳,手上端着的碟盘差点掉到地上,连忙端稳了,没好气的回他:“什么在不在的?你见过哪家客栈食肆的掌勺师傅没大烊就走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来人明显的舒了一口气,又连连给高三作揖:“刚才实在对不住,是某太心急了。可否请他出来一见?”
“什么事?”高三戒备的打量来人,来人穿得很普通,普普通通的灰麻布袍子,背上背着个包袱。脚上穿的也是很普通的布靴,唯一不同的是头上戴的不是幞头,而是闽地和中原很少见的大皮帽。这种帽子整个建安也只有遏跃跟才有。莫非是胡人?再看脸庞,精瘦精瘦的,看起来好像有三十来岁,只是这样子又不大像胡人。
来人抖抖擞擞的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个纸包,瞧那模样估计是在外面走了很多的路,冻坏了,拿纸包都拿不稳,差点掉在地上。他把纸包解开给高三看:“某想请教贵店掌勺师傅,此事物能否做得出来?”说完眼巴巴的瞧着高三,一脸的期盼。
“这不就是面粉么?你随便去家米面店都能买到,怎地跑来消遣我们?”高三看了看,腾出一只手撮起一点捻了捻。
“这是面粉没错,可不是寻常面粉,还是请你家掌勺师傅出来吧,求求你了,人命关天啊。”来人可怜巴巴的:“你们富来客栈是我最后希望了,半年来某跑遍了整个江南,没一家食肆酒店能识得,某也听说了,富来客栈掌勺师傅厉害,做出的吃食与旁的不同,就来看看。”
“哦?怎么个人命关天法?说来听听。”王况听到了这句人命关天,无所事事的他来了兴趣,就走了过来问。
“你是?”来人狐疑的打量着王况,见王况穿着明显要好过一般的人家的少年,而且见王况过来,面前的这个伙计似乎还让了让,也就不敢质疑王况这么个小孩子跑来凑热闹。
“这是我们小东家,你算好运气,碰到我们小东家,小东家见识可广着了,说不得他能认识你说的这不寻常面粉,反正我是认不出来,不就是面粉么,还分什么寻常不寻常。”高三手上端着碟盘,也不想多啰嗦,既然小东家来了,自然也就没自己什么事,开玩笑,如果小东家都搞不定的事情,我高三呆这有什么用?还是去后面把王师傅和邝大叫来,如果那真是不寻常的面粉,也好让他们两个见识见识,省得天天在我高三面前装高人。
王况也撮起一点面粉,在手上捻了捻,又回自己位子上,倒了点茶水在面粉上,再捻,然后张开两只手指,却有粘性没弹性。
“这面粉做出的吃食是不是晶莹剔透的?”王况还是要确认一下。
“正是,正是。”那人大喜过望。半年时间,跑遍整个江南两道,却是没人能识得此面粉,可眼前的少年仅用水一试就道出了来历,说不得,这个少年肯定是知道这面粉的来历的。
“澄面而已,怎么又会人命关天了?”
原来这人姓邓,是扬州一个邓姓富商家的厨师,是个家生子,他有个儿子,今年已经八岁,从小就开始服侍这个富商的小儿子,不料今夏,他儿子失手打碎了一个价值连城的波斯琉璃杯,主家大怒,当场就要打死他的儿子。经他苦苦哀求,主家念他一家三代都在府中服侍,就有意网开一面,不过有个条件,就是这姓富商曾经在长安吃到过一种吃食,很是喜欢,回扬州后念念不忘,因此多次派人去长安寻访,结果别人是坚决不肯教授,无耐之下,多方央人,才求得一些面来,结果面是拿回来了,却是看不出和平常的面粉有何区别。所以,如果这邓姓厨师能在年前找到此吃食的做法,则可以饶他儿子一命。所以才有了先前的人命关天的说法。
“既然这吃食是在长安吃到的,你怎么不去长安寻访?”王况很是奇怪,按理说应该是到源头去才对,怎么会在江南浪费半年的时间。
“家主在长安都求而不得,某一个家奴就更不用说了,且扬州去长安,往返就要四五个月,时间来不及,所以才抱试试看的由头在江南寻访了。若是找不到,某也只能随小儿去了。”邓姓厨师说起来也是满脸无奈,连主家耗费巨大财力都没办法办到的,他一个家奴又能如何?但一线希望也是希望,因此他这半年来是寻访遍了几乎整个江南,最后还是听说建安富来客栈做吃食很是别具匠心,所以就抱了一线希望找上门来。
王况倒是想不到,在唐时便有澄面出现了,那么看来水晶包之类的吃食应该已经出现,原来他还不大敢一下推出太多吃食,现在看来,唐时的饮食业比起后世的认知来,要发达许多。既然如此,也就没了什么顾虑,况且如今自己兄弟已经落籍,而且王村的冤屈已经平反,和林家的关系又近了一步,倒是可以放开点手脚干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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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展开了,该铺垫的人物已经铺垫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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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副产品面筋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况决定帮这个邓姓厨师一次,虽然说也有可能这邓姓厨师为了得到澄面的制作方法而骗人,但也没时间去查证,而且王况也不把这个放在心上,商业秘密,守住一两个就是了,太多了会招来太多的红眼。
这时候邝大和王师傅也都出来了,摸摸澄面,又按刚才王况的方法试了下,也是惊奇,邝大以前见过澄面的,眼下听小东家的口气,好像小东家会做,不由大喜,他可是知道这个小东家叫做澄面的东西,可是达官贵人家中做精致吃食必备的食材,只是全天下会做的厨师很少,又都是秘技自珍,绝不外传的。
王况其实也没做过澄面,只是后世喜欢吃面筋,特地去网上查过面筋的做法,才知道面筋只是澄面的副产品。也知道做法,又不复杂,只是繁琐而已。王况就对那邓姓厨师道:“这个我倒是知道做法,只是自己也没做过,成与不成,还要试过才知道。”
邓姓厨师正眼巴巴的看着王况,见王况说出这一句话来,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郎君既知做法,还请相告,成与不成,皆是小儿的命,无论如何,小的都要谢谢小郎君,往后小郎君若有任何差遣,小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起来罢,也没那么严重,做法并不复杂,能做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再说了,若能因此救人一命,我也高兴的。”又叫过在一旁对着王师傅和邝大做鬼脸的高三,让他去找个密眼筛子和一个比筛子大的木盆来洗净备用,又让王师傅和一斤面来,软硬不拘。
不多时,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面也已经和得,王况领了邓姓厨师去厨房,让他一旁看着,自己就拉了灶前的小木墩坐下,将筛子斜放在木盆里,面团就放在筛子上,这些都做完,才让邝大舀了一瓢水,慢慢的倒在面团上,特地交代了句水流不能太大,约摸筷子粗细就可以了,等到面团表面都浸了水,王况就开始用手揉搓,一边让邝大继续倒水,就这么边倒水边揉搓,等倒了三瓢水后,面团已经只剩下一半,这时候王况没让邝大继续舀清水了,让他将面盆里的水舀出来再倒到面团上。
再揉了一会,王况心里有数了,也感觉到有些吃力了,还是缺少锻炼啊,这身体吃不消,看来以后还是要锻炼锻炼身体了。
他看了看邝大他们,见他们都是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想了想,把位置让了出来,让给邓姓师傅来搓,邝大和王师傅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熟悉做法,这个邓姓师傅还是让他亲自操作一番才行,一来安安他的心,二来免得回去了手忙脚乱出了差子,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可真就是人命关天了,要是出了差池,救不回他儿子的性命,就不是王况愿意看到的了。
邓姓厨师见面团越洗越小团,而这个小郎君脸上的神色也是越来越笃定,悬着的一颗心已经放下了一半,现在王况让他接受,他也就知道王况的想法,哪里还不愿意,欢天喜地的就坐了下来卖力的搓洗。毕竟是老厨师,经年在厨房忙着,比起王况这个半吊子的只是兴趣来了做做吃食的野厨师来对力道的掌握好过王况许多,不消片刻,面团就已经搓洗的只剩了一小团,再也搓洗不出什么东西了,这剩下的一小团,就是副产品面筋了。王况这才让他住手,将那小半盆的洗下来的浑水放一边,说:“这水就这么静放着,等这浑浊沉淀下来后,将上面的水去了,底下的晒干再碾开,就是你要的澄面了。不过邓师傅你最好歇一两天,等这面最后做成了,再做个吃食看看是不是你主家要的再走。“
“小郎君折杀小的了,不敢在小郎君面前称师傅,从今往后,您就是邓十一的大恩人,论理,您教会了小的这面的做法,小的该叫您师傅,不过小的也明白自己愚钝,不敢称恩人师傅。就按恩人所说,小的就等这面妥当后再走也不迟。”原来这邓姓厨师是跟了主家姓邓的,排行也不是按亲疏来排行,而是邓府里所有姓邓的家奴一起排行。千恩万谢过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那盆浑面水跟着高三去歇息了,他实在也是撑不住了,半年来几乎是寝食难安,如今见得成功在望,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呼的一下松开,再也没了力气。
邓十一走了后,王况看了看那剩下的一小团面筋,想到前几天的辣椒末还剩一些,嘴巴又馋了,可这团面筋只得二三两的样子,实在是不够一口的,又看王师傅和邝大摩拳擦掌的想动手试试,就让他们各人再和两斤面来做,一来是练练手,二来是这样就能得到差不多一斤的面筋,够做一份凉拌的了。
面筋的做法很多,洗好的面筋可以蒸熟,也可以直接煮熟,如果要口感更好些的话,可以再加点面粉进去和了再蒸煮,而且面筋在水里怎么煮都不会糊了。煮熟后的面筋切片后可以凉拌,也可以炒来吃,还可以煮汤,吃法因各人喜好而异。
王师傅和邝大很是卖力,两个人轮流着俩,一个给堂前等吃食的食客烹菜,一个就洗面筋。不到一个时辰,面筋就洗好了,王况自己动手,把面筋再揉了几次,搓成五六寸左右长,寸来粗的长条。锅里的水早已烧开,直接丢了进去煮。又去自己院里取了小炒锅来,其实王况的小厨房改完后,都没怎么用,一来是王况也懒,不大想动,只有想吃了才会动动手,不过也都是炒炒菜啊什么的。二来是只要王况一开动,客栈里众人就会闻风而动的赶来,王况又不喜欢被人围观,所以也就很少动用。
炒锅拿来后,直接就放在炉上加热,倒了些许油进去,等到油冒起了轻烟,再将锅挪离炉子,就把上次做泥鳅芋子的辣椒抹撒了进去,又再撒了点芝嘛并喷了点酒进去,可惜没有花生,(不知道花生是中国原产还是传进来的,王况在后世时,就有两种说法,一个说是从南美洲传来的,另一个说法就是原产中国传出去的,因为有考古学者就在江西的一个原始社会遗址里发现了碳化的花生种子,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唐时就有花生出现,名字一直没改过,)。不一会工夫,,厨房里就传出咳嗽声,王师傅和邝大两个,根本受不了油辣椒的呛味,赶紧捂了口鼻跑了出去,跑到外边才敢喘气。
“这味真呛,不过也真香。”邝大心有余悸的看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青烟,扯了扯王师傅的袍子,“我说,咱们小东家可真行,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我们见都没见过的吃食。”
“那是,谁能想到啊,当初小东家刚来的时候那么凄惨,身上都没个完整的衣裳,也是面黄肌瘦的。”王师傅想起当初王况刚来时候的样子,唏嘘不已,“不过啊,这也是小东家,你看他平时有事没事就爱听人说那些奇闻趣事,也才有今天,莫看小东家平日好像没事干一样,你瞧瞧,这一出手啊,就是大手笔。”
王况怎么来的客栈,邝大也已经知道,听得王师傅感叹,也是心有慽慽:“这也是小东家聪慧,若换成你我,怕也无法从这些奇闻趣事中听得一二。”
外面在感慨,王况在里面可没闲着,这时候面筋已经煮熟了,捞了起来放冷水里浸冷后,切片,又舀了些骨头汤烧滚,将面筋丢进去小火收干,再起锅用冷开水急冷,放盘里,榨了点蒜汁淋上,将刚刚做得的油辣椒倒了进去,洒了点盐,滴了些酱汁,又倒了点醋,拌匀了,一盘凉拌面筋就做得了。
外面两个还在讨论呢,就见得王况端了盘东西出来,仔细一看,灰不溜秋的面片上布满小孔,外面裹着一层红油,卖相不是很好,就奇怪问:“小东家,这就是您说的那面筋?瞧着可不大好看。”
“呵呵,要好看也简单了,撒点葱花在上面就是,不过这里面已经有了蒜,我就没再放葱了,别看这面筋不好看,可是好吃,韧性十足,有嚼头。”又指了指面筋说:“可惜了,又少一味,不然色香味三样就能占全了两样,如果要卖的话,费点心思整整,就色香味俱佳了。”
“少什么味?”邝大忍不住好奇的问。在他看来,小东家懂得已经够多,如今还说少一味,莫非又是极为重要的东西?难道又要去番邦寻访?
“花生,不知道能不能有。”王况很是不确定这时候有没花生,但即便这花生是从南美洲传过来,也必定走的是南海或泉州这条线,建安离这两处都不算太远,应该能有所闻。
王师傅听了,也不说话,跑进院子后面的库房翻了会,拎了个袋子出来,“小东家说的可是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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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花生和水晶包
打开袋子一看,正是花生。王况那个惭愧啊,那个库房他从来都没有进去看过,刚才要不是抱了一线希望问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花生了。
如今看到花生,王况已经可以肯定,花生确实是中国土生土长的东西了,是后来传到美洲的。因为如果是从美洲传到中国,也应该是近些年的事,那么产量就应该极少,王师傅也就不可能一听就知道,而且还能随随便便就拎出一袋来。
“花生也能调味?”王师傅和邝大两个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用花生调味的,这花生一般也是富裕人家年节时煮了晒干当果子吃的。
“能啊。”王况当即抓了一把花生剥了起来,邝大和王师傅也想见识见识,就也帮着剥,三个人剥很快,不一会工夫就剥了一碟,王况就拿了这一碟花生仁,锅里倒了些油,烧热后,把花生仁倒进去炸,不消片刻,花生仁稍稍变色,就撤了火,让花生仁在热油里焅一会,然后捞起冷却。抓了一把,用擀面仗擀碎,洒在那碟面筋上,拌匀了,拍拍手:“成了,你们尝尝。”
两人将信将疑,又是迫不及待的取了双筷子,各自夹了送到嘴里。才嚼几口,又伸出筷子来夹。王况赶忙用手护住:“做人莫贪,贪心小心遭雷劈,你们要吃自己做去。”
“嘿嘿,那个,小东家,我们做的哪有您做的好吃啊,再说了,刚才我们不也帮忙做着的嘛,邝大你说是不是?”王师傅讪笑着讨好,“再一口,就一口。”
王况狐看了会王师傅和邝大,这两个分明就是不安好心,说是一口,等下筷子下来那就肯定是死命的夹一大筷子,还是保险点的好,就另拿了个碟子,分了点过去,递给他们。
眼见耍赖不成,两个家伙都哭丧了脸,一人一口的吃了,完了,意犹未尽,王师傅捅了捅邝大:“我说邝大啊,做吃食你比我在行,要不咱们也整点?”
说干就干,两人撸起袖子就忙开了。
其实王况自己也不可能一个人独吃一斤多的面筋,堂前还有孙掌柜他们没吃呢,还得叫上孙铭前和王冼都得留点,因为最后一点的辣椒都已经被他用完了,以后再做的就味道不同了。这么多人,也不过只得一人一口而已,所以他才会这么护着。
见两人忙开了,刚才王况在做的时候,他们两个被辣呛着了,没看到一些细节,见两人忙开了,王况就又指点了两句,然后给王冼留了点面筋,就端了剩下的到堂前去了。
次日一早,邓十一早早就起来了,自己向王师傅要了工具,就把那沉淀的澄粉拿去晒了,然后就哪也不去了,就呆在堂前,时不时的跑去瞄两眼,恨不得那澄面马上就干。王况起来时,正好瞧见,心说,还真是关心则乱,也不言语,走了过去瞧了下,澄面其实已经半干,就直接抄起来揉了起来,邓十一见了,苦着脸:“小郎君,这面不是要等干了再碾么?”
王况哈哈大笑:“邓师傅,难道干了后碾了再加水和和现在就和有区别吗?”
邓十一想想,才醒悟过来,直拍脑袋,那精瘦的黑脸竟然也红了起来:“瞧我,真是关心则乱了。”说完赶快过来接过王况手中的面团:“哪能让小郎君动手,这个我来就好,我来就好。”
其实澄面因为去了面筋,也不像平常的面一样,和得越久就越筋道,只要和匀就行,这邓十一看起来是做过的,接过面团随便揉捏几下就放下了,“接下来还得麻烦贵店的两位师傅帮忙了,还请小郎君代为恳请。”
他们说话的当口,邝大就已经出了厨房看着了,对他这个痴迷烹饪的人来说,是万万不舍得轻易放弃一个学习机会的,昨天也是实在受不了辣椒油的味道才跑了出来。听得邓十一说话,有这样的现成机会,当然不肯放过,直接拿了面团,说:“你且瞧好吧。这事我来就行了,不过得麻烦小东家在旁帮我看着点,免得出了差池。”
进了厨房,邝大割了块带膘的羊肉剁碎成泥,又切了点姜末,葱也和了进去,再放盐拌好。然后就将面团揪成一个个均匀小团,用手压扁后再用擀面杖擀薄,就准备要包。
王况见了赶快拦住:“等等,还要加些东西。”他昨天可是看到外面有人挑了荸荠叫卖的,孙掌柜还买了两斤放在柜上的,说是喜欢吃这个。他跑到堂前,就见孙掌柜果然已经剥了几个,正准备一口气几个全丢嘴里去嚼,用孙掌柜的话来说,这样吃带劲。就有点像后世王况小时候,吃瓜子也喜欢一口气剥了一把,然后整把的丢嘴里一样。
“孙爷爷,这几个给我了。”王况说完,一把抢过孙掌柜手上的就跑。孙掌柜在后头直跺脚:“你要吃就跟我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吃呢?你说你要吃我就多剥几个啊,又不是不给你,还来抢我的,你不抢说一声我也会给啊。”
王况边跑边笑,简直怀疑孙掌柜这是不是唐僧转世来的,怎么腔调一模一样的。
跑到厨房,将那几个荸荠也跺碎了和了进去,又挖了一勺的骨头汤冻进去,再滴了些麻油,一起拌匀,这才让邝大动手。
邝大包的是叫馍,也就是后世的包子。王况见他包得大个,就也动手,包了几个小笼包。王况刚才做的就是汤包馅,骨头汤成冻后,包进去一受热就化了,咬一口是汤汁四溢。
都包好了,上蒸笼蒸熟了,端下来一看,果然是晶莹剔透的水晶包。邓十一扑通一下又给王况跪下了,涕泪交加,哽噎着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就拜了几拜,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人怎地如此无礼?”邝大很是不满,起身就想去追,被王况一把拉住:“莫要去了,他此刻是归心似剑,让他去吧,救人要紧。”说完指指刚出笼的包子:“正好么,赶紧趁热吃,我给孙爷爷端两个去,刚才抢他的荸荠,他气得直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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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高调亮相
年关将近,天也越发的冷了起来,江风成天的往城里吹个不停,北面的天空也黑压压的,瞧这光景,恐怕又是要下一场大雪。平时满大街遛跶的野狗此时都几乎不见了踪影,只有两只癞皮黄狗趴在离遏跃跟的羊摊不远的边上守着,它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遏跃跟的羊摊上似乎比平日里多了不少人,管他呢,人多就好,指不定谁个吃不完,那自己就不会饿肚子了,想想那羊肉真香啊,癞皮狗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人。
“听说了吗?富来客栈又推出新吃食了。”这是路人甲。
“早听说了,你说的这都是前几天的事了,现在啊,最新消息是……”路人乙顿了顿,环顾下四周,见周围人都提起兴趣竖起了耳朵,便又喝了口养汤,摇头晃脑的咳嗽了声,却不接着说了。
“快说啊,快说啊。最新消息是什么?”
“嗯哼!”路人乙清了下嗓子:“人家富来客栈小东家听趣闻都能给壶酒吃吃呢……”说完瞅着面前的羊汤。
“说罢说罢,这碗羊汤我请了。”遏跃跟有点看不下去了,不就是关于小东家的事情么?我遏跃跟比你们都清楚,不过人家也帮了咱,要没小东家指点和后来的交代富来客栈羊汤都由他遏跃跟供应,咱还是过着以前那清清淡淡的日子,俺也就不兴在后面嚼舌头了。你说的都是从俺这边传出去的,要不是小东家特地来交代一下,你们怎么能知道这些?还来咱面前卖弄?不过为了避嫌,这时候还是由他人来说更好。便宜你小子了。
“那我说了啊,这风可真冷,那个谁,你站过来,帮我挡下风,免得风大,大家听不清。”路人乙指了指路人甲。路人甲不情不愿的站在了风头:“快说快说,人家小东家都没你架子大。”
“那我可说了啊,听说啊,以前富来客栈推出的吃食都是小东家的手笔。”路人乙不紧不慢的又喝了口热羊汤,这才慢吞吞的说出来。
“胡说,小东家才多大年纪,能做出那么好吃的吃食来?”有人不信。
“就是就是,要学会那样的手艺啊,除非小东家打娘胎里就开始学,可谁教会他呢?他师傅莫非是御厨?这不大可能。”
“就是嘛,就是要教,也是找那有根基的来教不是?那个邝师傅做得一手好吃食,应该是他的手笔吧。”
“胡说,邝师傅没来的时候,富来客栈就有了泥鳅芋子和那个什么卤食了,肯定不是他。”
“不是邝师傅,那会是谁呢?肯定不是王师傅,第一道泥鳅芋子我可是尝过一钵的,比后来王师傅做的那是好吃多了。”这是那天有幸在富来客栈尝到刚推出的泥鳅芋子的。
“不是邝师傅,又不是王师傅,难道真的是小东家?”
“这个我可以佐证。”遏跃跟眼见得时机成熟了,就拿了勺把,敲敲那热着羊汤的大陶罐。一众人等呼啦一下就离开路人乙,围了上去,路人甲对路人乙刚才让他挡风颇有怨念,肩膀上一使劲,把路人乙给挤到了风口上。
遏跃跟可不敢卖关子,这可是小东家交代下来的事,得尽心做好才是。他也清了清嗓子:“想必大家都知道的,我遏跃跟来建安多年,经营这么个羊汤摊子,往常也仅是将将够饱,所剩不多。如今你们看看我。”说完,他不无得意的转了转身子。
“不就是穿了件新袍子嘛,有啥好炫耀的?”路人乙撇撇嘴。
“你干活时穿新袍子出来试试?不被你婆娘撵得满街跑都有鬼。”路人甲反驳。他这一说,旁边听的都是知道路人乙最怕婆娘的,都轰然大笑,路人乙则是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臊的:“瞎起哄什么,且听遏老头怎么说。”
“这个兄弟说得没错,平常人家出来做事,都是舍不得穿新袍子的,都是挑了那缝缝补补过的来穿,就前两年,我遏跃跟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新袍子穿,可现在不年不节的,就穿了新袍子,这又是为什么?”遏跃跟得意的指了指陶罐里的羊汤:“就是因为有了这个。”
众人这才回想起来,两年前,遏跃跟的羊汤远没这么好喝:“难道说,这是小东家指点你遏老头的?”
“那是,那还得从小东家两年前病倒说起,那时候啊,小东家还没和孙三郎相认呢,病倒在前面街口进去那个破道观里,也没请郎中,自己就醒转了过来,所以我就估摸着,这是长生天在照应着小东家呢,就每天给他留了碗羊汤。后来,小东家好了,就指点了我遏跃跟几句,这不,现如今我遏跃跟也是吃饱穿暖了,等过完年啊,你们要喝羊汤就到前面李家铺子那去了,那铺子我盘下来了,年后开张。到时候大家都去捧捧场啊!”
“怪不得呢,我说那李家铺子都关张好些日子了,怎么这两天那么多人在忙忙碌碌的,敢情是你遏老头买下了,这么说这两年攒下不少了。”
“那是,你也不瞧瞧小东家是什么人,平时笑眯眯的,我说怎么小东家总喜欢来遏老头的摊上坐呢,原来是这么回事。遏老头你也是好人有好报了,这一世你是享福咯。”
没两天,整个建安城都知道了富来客栈的所有新吃食几乎都是那个笑眯眯的少年的手笔。都说这小东家恐怕是天上星宿下凡,只是可惜不是文曲星,怕是其他某个掌管天下厨艺的星君吧。
放出风去是孙铭前的意思,按王况本意来说,还是想等个一两年的,等到和林家的关系更近一步,王凌在州衙站稳了脚跟后再说。但孙铭前说如今王况已经入籍,且王村的冤屈已洗,作为仅存的三个王村人之一,王况在建安也算个小名人了,这就有了安全的保障,旁人也不敢轻易对王况怎样。且早日放风出去,早日引得林家重视,对双方关系的加深更为有利,再说了,如今看来林家也是个本分生意人家,对王况应当只会拉拢而不会使用下作手段。有了这么几层意思,王况站出来就顺理成章了。
林荃淼听到传言也来客栈问过,得到孙掌柜肯定的答复后心情复杂的回去向林主簿复命去了,临走只对王况说了句:你真的很妖孽啊。
王况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只是抱歉的耸耸肩,笑着递给他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说是让他带回去给林主簿下酒。
纸包里是拌了些盐的油炸花生,很简单的吃食,却又是下酒的最好拍档。爱吃酒的食客们这几天几乎都是头一次吃到就喜欢上了,一小碟的花生不过两文,再加一壶温在热水里的酒,总共不过七文钱,就可以在富来客栈坐个半天,一个人坐在那,看着客栈外面的人来人往,抿一小口酒,再往嘴里丢几粒花生,花生脆脆的,在牙齿的作用下咯嘣咯嘣响着,然后满口的香就跟着酒肚里钻,多惬意的事。用富来客栈小东家的话来说,一个人自己坐着,静静的,微笑着看世间百态。瞧瞧,多有学问,不愧是星君下凡,虽然只是掌柜吃食的星君,但也是和文曲星君平起平坐的不是?
黄别驾现在也偶尔来客栈坐坐,不过都是微服出来,寻常百姓难得见到黄别驾,也认不出来,只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精瘦老头似乎对小东家很是和气,对旁人却是自有种威严在,不知道是哪家的贵人,想必也是来看星君罢。食客们想归想,进了客栈,总是能受到王况的感染,彼此之间也是微微笑着,有相识的,隔着一两个或是几个案几,遥遥的举杯敬下酒,就都静静的自己享受了。
腊月二十八一大早,李大胆回到了客栈,据他自己说,是被他老母亲半夜揪起床撵来的,说是客栈往日多有照顾,如今年关了,客栈在年前必定是要忙着收拾的,怕人手不够,就打发了过来。只是王凌现在恐怕还在去长安的半路上,兄弟三人的第一个团圆年是过不了了。王凌走的时候,王冼是眼泪婆娑舍不得让他走,倒是王凌自己看得开:“往后兄弟在一起的日子多的是。倒是二郎的事眼下最为紧要,旁人去了不放心。”
既然李大胆回来了,王况干脆就让孙掌柜派了人去接李大胆的老母亲,又在附近找了处小院子,客栈人手且够,不消得一天工夫,小院子就收拾妥当,一应家什也都布置好了,年货也准备得妥妥的,到得把李大胆的老母亲接到,已经完全是个家的样子了。母子二人站在院中看着新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的作揖。
孙二自然是舍不得放过这等教育新人的好机会,板着脸就训起了高三他们几个:“瞧见没有?但凡是尽心做事的,小东家都不会忘了你们。你们且收起那小心思和你们的红眼,安心的做事,房子会有的,婆娘也不用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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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灰雀自不量力了,去申请三江,或许是推荐不够的原因,也或许是字数不够的原因,更或许是食王本身的原因,结果没通过。惭愧。三江不过就不过罢,灰雀还是会尽心写好食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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