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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灰雀     食王传txt下载     食王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培芽(下)

    见没什么事情,看看天色,王冼还没下学呢,王况又遛跶进了堂前,选了个角落的案几坐下,这席地而坐还真不习惯,但也只能忍着,王况可不敢随随便便就把胡桌胡凳给整出来,以他一个十二岁的本地孩子,是绝对不可能见过胡桌胡凳的,真要搞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怎么解释首先就是个问题。

    孙二那边招呼完客人,见王况坐在那,以为是等他,就一里溜小跑到厨房给王况端了碗茶来给王况,说:“大郎您稍待片刻,小的马上就去帮你整那些事物。”

    “不急不急,我这是没什么事情做,就坐这听听这天南海北的趣闻。其实,你道我这么多见识哪来的?还不是喜欢听人说奇闻趣事,自己又好动手,才这么来的。”

    “我说呢,大家都说大郎是见过大世面的,原来是这么来的,您别说,这客栈啊,还真是天下奇闻趣事最多的,就说昨天吧,有个跑单帮的贩子,他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他说这天下可不止咱大唐一家,岭南再往南边很远还有个叫什么南的国家,那里一年到头都是夏天,从没下过雪的。”

    王况知道他说的是安南,也不说破,说了能得到什么?卖弄自己的见识?没任何好处么,现在孙二对他早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他只是笑笑,一脸的惊奇:“原来竟然还有不下雪的地方。”

    两人聊了一会,这时又有客人上门了,孙二赶忙又跑过去招呼,现在孙二可是浑身充满干劲,前日他听孙掌柜隐约偷漏出点消息,以后客栈再扩了,就让他当个管事的,管着食部的所有小二,那可真是好啊,换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只想着趁着年轻能在客栈干个三五年的,攒点媳妇钱,然后再干几年,按客栈的惯例,他辞工时,东家通常都会给个几亩地,这样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现下既然有了做管事的盼头,这客栈眼见得生意一天天的红火起来,那以后的光景,啧啧,不敢想啊。

    王况坐那喝了会茶,茶是煮的,又放了盐和一些其他东西,很是喝不惯,又没听到什么他想得到的消息,就起身回房去了。

    不得不说,孙二对王况交代的事情是很上心的,王况刚回到院里正在考虑如果番薯芽培育出来了该种哪合适,最好就在这院里整出块地来,让孙二帮忙把地翻翻,把土换了。正想着呢,孙二就肩挎着个簸箕进来了,里面满满的都是糠泥,已经混好了。手上还捧着个花钵。

    见孙二这么快就把东西送了来,王况很是欢喜,夸了孙二一句,把个孙二高兴的都找不找北了,那情形就如同个小孩子办了件事情办对了得到大人的夸奖,乐颠颠的回堂前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很是简单了,孙二不光把糠和红泥混和好了,还很细心的把泥都抓碎了,王况只需要挖个坑,把番薯埋进去,上面盖层浮土,洒点水直接丢太阳底下就好了,到了晚上在挪屋里去,用布盖上就成。然后就是天天重复洒点水等发芽了。

    做完一切,想了想,王况还是跑到堂前,交代了下孙二,见到有去岭南的商贾,让他们帮着寻找一种叫番薯的事物,也不要多,十几斤就够了,他愿意高价收。听王况把番薯的样子描述完又把他带到院子里扒开浮土看了实物的样子后,孙二机灵,马上就想到王大郎估摸着又是要整新吃食了,他猜的倒也大不离,只不过这回是作为辅料罢了。从此,但凡有商贾模样的客人来,孙二每每在问候完毕后总要加一句:“您要去岭南么?”

    转眼几天过去,这天王况又是睡到日上三杆了才起,王冼不消说,早就去学堂了,如今他在学堂有了新玩伴,孙铭前的两个小子,一个叫孙家英,八岁;一个叫孙家翰的十一岁,和王冼很是能玩到一块去。不过不同的是,这俩小子在学堂纯粹是混日子,只有王冼,大概是苦受够了,如今衣食无忧,又得了这么个机会能上学,就很是尽心的去学,很是得先生的赞赏。

    和往常一样,王况把花钵捧到院里,揭开盖着的布,却惊喜的发现,有一颗小嫩芽颤颤的冒出个小尖尖来。担心是杂草冒出,王况小心的扒开那层浮土,确认了是番薯芽后心里是欣喜若狂,有一棵芽就会有第二棵第三棵,看来这种番薯的第一步是成功了的。本来王况也没指望这一棵半干的番薯能培育出芽来,而且他也没种过,只是凭自己的想象胡搞,如今却是成功了。

    这时候才想起呢,院里的地还没整,这体力活他小小的身子可干不动,就跑到堂前,把此时无所事事正在和其他伙计在吹牛的孙二叫了进来,交代了下怎么整地后,就自己跑到厨房去切了一碟卤味,粥是祝四娘子照例给他热在锅里的,再加一碟咸菜,三口两口的吃完,跑去找孙铭前了。

    孙铭前的家离客栈不远,处在南门和洲府衙中间,离客栈也就几个胡同。房子不是很大,青砖砌的门,墙还是土夯的,从外面看来,和普通人家的房子的围墙唯一的区别就是围墙上盖的是青瓦而不是茅草。

    门房自然是认得王况的,赶忙将王况引到后院,孙铭前正在后院里喝茶呢。旁边一个小丫环跪在那伺候着。见王况进来,连忙起身招呼:“大郎来了,来来来,坐下喝口茶。”

    王况对唐时的茶半点兴趣也没,只是他现在还不想把炒茶给整出来,一切都得等以后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才会做很多想做的事情。他作了个揖也跪坐在地上的席子上,笑说到:“伯父好兴致。”

    “这可是拜大郎帮助,要以往啊,伯父我可没这么闲这时候在喝茶,天天就愁着怎么把客栈经营起来,现下好了,客栈生意是日渐红火,伯父我也就有这闲心了。大郎来想必有什么难处吧。”他也知道,如果王况来找他,多半是有些事情是孙掌柜处理不了的。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得了样新事物,还是邝大带来的。这不想来看看伯父明年能不能拨块地来。”

    见王况说得了样新事物,孙铭前挥手让丫环退下,这才让王况继续说下去。王况大致说了下番薯的事情,在听到王况说有了番薯,就能做出很多的吃食来,就连羹汤也会变的非常好喝后,孙铭前就坐不住了,连忙跟了王况去客栈看那番薯苗。看着那才冒出点尖尖的番薯苗,孙铭前的脸上的表现是一会哭一会笑:列祖列宗,我孙家从此就是大富人家了,若从此后,孙家再能出一个半个官身,那就是大富大贵人家了。

    当下,孙铭前就回去交代地的事情了,对他来说,地也简单,红泥地么,建安多的是,他自己城外的庄子上就有一片荒地是红泥的,往常因为红泥不肥,没法子种东西,这下正好。安排了地的事情,又让管家去请了泥瓦匠来,夯个围墙把那块地给围起来,还要在里面建个小屋子,安排庄子里的可靠人专门看护,并按王况的要求,在整出的地四周挖了排水沟,听说这番薯是耐旱不耐涝,闽地多雨,要是不做好排水,这番薯种下去就可能烂在地里。虽然说地要明年才用得上,但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的。今年番薯自然还是得种在王况的院里,等明年了再种地里。

    地的事情解决了,王况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不是坐堂前角落里喝喝茶听来往的食客天南海北的扯着,就是出门去遛跶一圈到遏跃跟的摊前坐坐。客栈里的熟客也知道这个王大郎喜欢听些天南地北的趣闻轶事,也都会捡些自认为新奇的事情来说,说得好了,王况还会请喝一壶酒呢,据说这王大郎是东家的远房侄儿,很是得东家喜欢,连客栈的孙掌柜都得听他的,他们就曾经见识过,有一次孙掌柜的因件什么事情和王大郎意见相佐,老头子么,有时候脾气还是有点倔的,结果那跑堂的孙二还是听这王大郎的,事后孙掌柜好象还向王大郎小心陪罪呢。能有机会巴结下小东家,巴结好了能白得壶酒,何乐而不为,要知道那一壶酒可是要两文钱呢。

    遏跃跟的摊上也有些熟客是知道王况的,以前那个睡在道观里的小乞丐,没想到竟然是富来客栈东家的远房侄儿,如今认了亲,瞧那光景,很是得东家喜爱的,没见人家穿的麻布衣也要比平常人家做的精细么?而且瞧那脸色,红光满面的样子,哪里还有前段时日的菜色?而且还每天有闲工夫来听人拉家常。毕竟人家现在可是个小东家,虽然说商贾地位不高,可在这建安城里,孙铭前那也是号人物,因此上,这些熟客也都会捡王况感兴趣的来说,说得好了,能得王况一块小木牌,凭这小木牌,去富来客栈能白换得一壶酒吃吃呢。瞧人家混的,我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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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友粉面世

    三天后,番薯共长出了四颗芽出来,王况已经很满意了,有这四颗芽,种好了秋天就能收到好几斤的番薯了,到明年如果提早培芽的话,将番薯腾分段剪下做无性培育,那么应该科研种上一亩地了,这样至少可以收个几百斤番薯。不过今年虽然时间晚了,王况也不准备放弃剪藤来做无性培育的方法,只不过都要等到番薯藤有了分岔后才能做。到时候能培育最好,就是不能培育也没什么损失。

    又过得几天,番薯苗都已经长了好几片叶子出来,而孙二早就将院里的地给拾缀完毕。王况挑了个傍晚,将发了芽的番薯切成几块,每块上都带一颗苗,给种到了地里,稍稍压实苗四周的泥,浇了点水。他心里总下意识的觉得,如果白天移苗的话,搞不好苗会被晒死。傍晚移没太阳,又有光线,也能进行光合作用,应该比较保险吧。

    担心第二天的太阳太大把番薯苗晒死了。王况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保险点,就又把孙二叫去砍了几根竹子,在番薯苗上搭了个架子,万一日头太大,就盖上草席。

    此后的几天,王况吃完饭就几乎都呆在客栈里,时不时的回到院里看下番薯,心里盼着快快生根长大,孙二他们几个见王况对这几株小苗这么上心,心里隐隐明白,这是个宝贝,因此得空时也常来帮王况看看,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对地里的事比王况懂得许多,虽然没见过也没种过这番薯,但是再神奇它也是作物不是?再众人的看护下,四株番薯都长得很好,不几天就都分了岔。

    就连王冼现在一下学也都早早的回到院里看那番薯,而不是往常那样下了学后还要在学堂里写上一篇字。把个老先生给失望得直说顽劣心性不改。这情况一直持续到老先生忍无可忍把状告到孙掌柜面前,被王况知道后训了王冼几句才有所改观。

    一直等到番薯分岔多了后,王况才着手分芽,他剪了二十多段带芽的藤,分别埋到地里,还是小心看护着,这一举动得到了客栈众人的一致反对,没见过这么整的,万一要把那四株母藤也给整死了咋办?大家都是看着番薯长大的,心里已经隐隐把番薯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上,说是当成自家孩子看也不为过。不过大家也都知道王况很是有能耐的,他要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能心里嘀咕。

    没想到,几天后,分出的二十多段番薯藤竟然活了大半,且个个长得不错的样子,大伙可都是啧啧称奇,王大郎真能,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笃定。看来他天天坐堂前听食客吹牛没白听啊。

    王况见活了十多株也是开心,从此就更是尽心的看护。虽然他知道番薯很好种,但是这可是建安第一批啊,要是万一出什么变故,那损失可就大了,至少时间上就要多等一年。期间孙铭前也来看过几次,他也很想知道,这番薯若是种成了,王大郎口中的山粉究竟有多神奇。他还把选出来明年专门种番薯的那个庄户给叫了过来,跟王况打下手,锄锄草浇浇水什么的,这样明年种的时候就熟悉了。

    王况这边忙着照顾番薯,那边也没断了听食客吹牛,在外人看来,富来客栈除了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外,其他几乎没什么变化,却不知道一场轰轰烈烈的饮食革命即将到来,而且是这个经常微笑着听他们吹牛,偶尔送一壶酒的小少年一手导演。

    王况自己是知道山粉的重要性的,可以说,在后世的饮食中,山粉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它在中华饮食中的地位远远不是后来出现的土豆淀粉和绿豆淀粉能替代的。有了山粉,才能给肉上浆,才能勾芡让汤汁更好的挂在菜上,而山粉的挂浆等效果远比土豆淀粉要好得多;同时,番薯做的粉条远比土豆粉条要好吃得多,所以在闽北话里,山粉又叫友粉,取菜肴之友的意思。到了后世,以讹传讹,山粉叫成了生粉,也变成了包括土豆淀粉在内的其他淀粉。但友粉这一词永远指的是番薯淀粉。

    在这里王况倒是很感激后世的闽北话,保留了非常多的古老词汇,比如说闽北话里叫媳妇为“新妇”,叫女婿为“细郎”,叫父亲做“大”,叫母亲为“奶”,还有不少人叫父母“阿哥,阿姐”的。

    (说到闽北话,灰雀这里要腹诽下那些所谓的语言学家,他们把闽北话定义为以福州话为代表的一大语系。但是闽北人都知道,福州话和闽北白话绝对是天壤之别,根本没有半点的相通之处,反而是福州话离闽南话的距离比离闽北话的距离更为接近,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研究”的。在灰雀看来,福州话应是自成一系,归到闽东语系里去,如果真要非得归到其他类,也该是归到闽南语系里比归到闽北语系里更为合理。)

    贞观二年的秋天,注定要在饮食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王况在这年收获了第一批番薯共一百五十多斤,虽然不是大唐第一批种出的番薯,但是王况是第一个用番薯做了了友粉的人(从现在开始,以后山粉都称为友粉)。

    除了留下十几斤储存起来做为明年育芽外,王况把其余的番薯让祝四娘子帮忙捣碎加水磨成了浆,然后用麻布滤去渣沉淀和自然蒸发几天后所得就是友粉了,一百四十多斤的番薯做得的友粉也有十几斤,还有些沉淀时上面一层灰黑色的杂质,王况舍不得丢了,又用水过了一遍继续沉淀,竟然也得了一斤多。好在王况小时候亲眼见过大表哥做过一次友粉,心里还是有点印象,否则他也挠头。

    友粉做成后的当天晚上,王况亲自下厨,用友粉为大家炒了一盘合头肉,并用友粉勾芡做了碗豆腐水芹菜汤。尝了这两道菜后,邝大才明白为什么小东家见到番薯是两眼放光。还真别说,用友粉上过浆的合头肉是又滑又脆,那第一次吃到这道菜时的口感直到老了,也很是让邝大怀念不已。

    这年的秋天,来富来客栈进食的食客发现,富来客栈的吃食很多都变了模样,汤羹是又浓又稠,不像以前那样清汤挂水了,吃到嘴里,唏溜有声,那炒羊片和鱼片外也不知道裹了层什么事物,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吃到嘴里又滑又软。一传十,十传百,不几天,整个建安城都知道了富来客栈的吃食是别有一番滋味,口感好,卖相也好。其他几家客栈也都偷偷派了人来瞧,研究来研究去,一直以为是用面粉裹的,回去怎么试也做不成,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富来客栈大把大把的铜子往里搂。

    幸好王况并没有藏私的打算,他可是知道后世某个胶卷企业发明了傻瓜相机后,把傻瓜相机的技术传了出去,自己专门做胶卷闷声发大财的例子。在他的解释下,孙铭前决定第二年把菜式的做法公布出去,只不过把持着友粉的供应。但今年的友粉也只够自己客栈用的,不可能卖给别人,带番薯来的邝大也被他用一大笔的财务封了口。外人没人知道这被富来客栈称做友粉的东西是怎么做来的。

    见识到友粉的神奇后,孙铭前觉得之前的安排太不安全,又把明年准备种番薯的地四周的围墙夯高了,平常人经过根本看不到里面种的什么,又养了只大黄狗栓在门前,还特地把本族中的子弟挑了两个忠心并且机灵的到地里去看护。祝四娘子住的院子也扩了规模加高围墙,以后友粉就专门由祝四娘子和孙二来制作。王况知道总归有一天,友粉的制作方法还是会被有心人研究出来,但现在能保密一天就是一天的垄断,孙铭前也明白这点。

    从秋末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秋天,整整一年的时间,富来客栈可以说是一个月变一个样,闻名上门的食客越来越多,甚至邻近州县的食客都有为了一尝味道专门赶来的。

    如今,富来客栈的占地面积已经扩了两倍不止,在王况的建议下,客栈的案几和门板都用桐油刷了一遍,看起来铮亮铮亮的,就连铺地砖上坐的草席也全用桐油泡了,不再似以前那样,一到阴雨天就潮潮的坐着难受。

    富来客栈里的一干人个个都守口如瓶,整个建安城都在传说富来客栈的东家得了高人指点,但却都不知道,那高人就是成天坐在客栈角落微笑着听人天南地北的吹牛的小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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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贞观三年

    闽北的冬天还是很冷的,尤其在唐时,一是没有温室效应,二是建筑不够密集高大,都是低矮楼房,形成不了城市热岛效应,总的来说,贞观三年十一月的冬天比后世要冷许多。许多树木已经落完了叶,但还是有不少树木依旧是郁郁葱葱的。

    去找辣椒的李大胆还没回来,从建安到岭南,取道延平坐船到福州马尾乘海船去岭南,大约需要十几天的时间。算起来李大胆已经走了快一年半了,难道说辣椒还没传进大唐么?或者说路上出了什么意外?王况有些忐忑不安。这大冬天的,要是有辣椒,做上一锅火锅,大家围坐着吃,那该多惬意。

    现在的富来客栈已经稳坐江南两道第一客栈的交椅,不说其他的,光供应友粉给其他客栈和邻近州县的客栈食肆就大赚特赚了。从九月份公布友粉的用法及开始供应友粉以来,客栈的收入就翻了一番。但要和淮南道的扬州的大酒楼比又是相差悬殊,更别提和天子脚下的长安比了。但就是如此,如今富来客栈已经是名声在外,偶尔还能有一两个来自苏扬之地的食客。

    富来客栈名声越大,王况就越不敢再推出什么新吃食了,目标太大了就不是好事。得想法子引开大家的视线才是。本来王况是想帮遏跃跟搞出点东西来,但那样一来,有心人就能猜到是他王况在背后搞的。太明显了,他天天去遏跃跟的羊摊那坐,而本身有是富来客栈的人,聪明的稍微一想就能怀疑到他头上。

    孙铭前最近也比较担心,一年来先后在客栈里发现了新招来的伙计中有几个心怀叵测的人,幸好都发现得早撵了出去,这其中还主要是孙二的功劳,孙二机灵,加上对前景是充满希望,所以他比起孙掌柜来对客栈的保密更是上心,几个心怀鬼胎的都是被他发现的。后来查出来,几个中有的是建安城里另外两家客栈派来的,还有一个竟然是从扬州来的。事后孙铭前找上另外两家的客栈理论,通渠客栈的东家倒也干脆,直接承认了,并登门道歉;而另一家和记客栈则是矢口否认,孙铭前也没什么办法。倒是王况出了个主意,供应友粉时,对和记实行限量供应,算是出了口气。

    去年底,孙铭前给王况包了五十两银子,算是客栈的利钱,一两就是一贯一千文,五十两就已经有五万了。其实从王况到客栈后,客栈多赚的钱也没五十两,何况王况和王冼还是吃住在客栈里,一应用的都是客栈出钱。但孙铭前有眼光,知道王况带来的新吃食和将对外销售的友粉是一份长年的买卖,给他带来的利益将不可估量,所以就多包了些。王况也没推辞,收下了。他现在正需要攒钱,为将来上长安做准备。他后世常年看穿越小说,记得最牢的一句话就是:京都居不易。

    现在还不是上长安的时候,一是自己年纪小,撑不住;二是隐太子之乱还没平息,去年王村被屠就是村里有人参加了隐太子的叛军,若是到了长安,有那有权势的多方探查,保不定王况的家世就要漏了,必须等隐太子之祸的影响消失了才行;三是王况打算攒到五千两银子再去长安,或者说,如果孙铭前愿意去长安的话,那倒是可以提前跟着去,继续隐身在富来客栈的幕后。

    总的来说,这一年,王况过得很平静。在外人看来,这个富来客栈的小东家就是个纨绔子弟,也不去上学,成天就东逛逛西逛逛,要么就坐在客栈里或是那胡人的羊摊上听人吹牛,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想的?怎么这么宠着这个侄儿。好在这个纨绔子弟倒也不闹事,那举止还很像个成年人,听说是家里遭过剧变,兴许这样才成熟起来的吧。

    倒是王冼,一年多来很是勤奋,老先生经常背地里夸王冼,虽然算不上什么天人之资,却也聪明,更难得是学的很刻苦,比起东家的两个不肖小子来那是好上千倍了。本来老先生教那两个劣童已经失去了耐心,早就准备辞了回家养老的,却突然来了个王冼,眼见得可以在晚年培养出个称心的弟子来,就安安心心的教了下去,而且,富来客栈里提供的吃食那可是没的说的,要是回老家了,想吃都吃不上。

    一年来,王况自己院里的厨房也没生过几次火,主要是不想再搞什么新花样出来,而且如今客栈里做的吃食也不错,用不着自己动手。孙铭前虽然也很想再出些新吃食,但他也明白他目前的能力,如果王况被暴露出去了,他也保护不了,所以也就忍痛再三交代王况,如果真要整出新吃食也不要在客栈的厨房里整,自己整了自己吃掉就是,不要张扬。不过他也特地交代,若有新吃食一定要通知自己来吃,只是这一年来王况都没通知过他一次,弄得孙铭前还有些小郁闷。

    不过有几样东西王况是想在去长安之前搞出来的,一个是后世很出名的建瓯光饼,一个是浦城的豆腐丸和老豆腐还有桂花茶,他可不想到了长安再搞,自己家乡的东西,还是要在自己家乡里搞出来,只是现在时机不成熟,且先忍着。

    事实上,王况这一年虽然看起来无所事事,其实他一直在做准备,心里也渐渐有了规划。首先是必须物色到一个靠山,现下商贾地位低下,孙铭前也没什么靠山,所以王况只能自己慢慢找,至于说等王冼学成去考举人进士,那至少是几年十几年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还是要找外人,更何况,王冼将来能不能考中也是未知,就是考中了能不能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也是未知,就是能爬上去,要用多少年也不知道。

    至于孙铭前的两个儿子,在学里依旧是顽劣,不好学,成天偷溜出去掏鸟蛋抓田鼠什么的。老先生有了王冼这么个弟子,对他们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孙家翰如今也有十二岁了,他对烹饪倒是有兴趣,也常来找王况,王况也不敢在他面前显露,万一小孩子嘴巴不牢泄了秘就不是好事了。他只是通过王师傅和祝四娘子把之前推出的一些菜式样教给孙家翰,如果要深学,只能等以后了。就是孙家英让孙铭前头疼,九岁了,不好文,倒是好武,好在唐时并没有重文轻武的现象,因此孙铭前这一年来也是四处寻访武艺高强的人来教他,只是到现在也没寻到。也只好依旧把这两个小子栓在学里,好歹有个去处有人管教不是?

    王况也见过孙铭前的夫人孙韩氏几次面,一个很普通的妇人,因为孙铭前对王况上心,加上王况嘴巴也甜,孙韩氏对王况也很是不错,常常大郎长大郎短的挂在嘴边,还抱怨孙铭前把王况兄弟俩丢在客栈里不接到家里住,却是不知道王况住客栈更多的是为了自在。虽然孙铭前也劝过王况几次搬家里来,但都被王况婉言谢绝了。开玩笑,后世来的王况可是很不习惯那么多的礼节,虽然唐时并不如后来的宋元明清那样多繁文缛节,但王况总还是不习惯。叫了几次,见王况不搬,孙铭前也只好依他。为这,他还总被自己夫人埋怨。

    这天,孙夫人派了个家里的管事,给王况兄弟俩送来了床新被褥,据说是用高昌国来的百铃子填充的,很是暖和,一床也要近十两银子呢。如今孙铭前也学会了王况的本事,闲着没事就到处去听人吹牛,这不,还没入冬,他听说长安有这么样的被褥卖,就派人去买了几床回来,孙夫人记挂着王况兄弟俩,就送了一床过来。

    腊月,下了几天绵绵小雨的建安迎来了一场大雪,天王况还是起得很晚,推开门却见院里雪白一片,地上和屋顶的积雪足有半尺来厚,出得院门来到客栈二楼看去,只见整个建安城银妆素裹,白茫茫一片,有穷苦点的人家,房顶用的是茅草,都已经被压塌了,大人们在忙碌着,只有小孩子在雪地里打闹。街上没什么行人,客栈门前有个人在扫雪,看样子是去年刚来的那个高三。

    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王况想着,后世只有在小时候以及后来在长春读大学的时候才见过,有些怀念啊。正想着,恰孙二上得楼来,见王况起来了,就问:“大郎您院里的雪可要扫么?我去帮你扫。”

    “不用,那雪留着吧,我有用处。”正想着心事的王况听他这么一说赶快阻止,心道那雪要被你扫了我上哪堆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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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雪天的不速之客

    一个人堆雪人没什么意思,王况准备等王冼下了学一起堆,这个二子,现在学习是愈发的刻苦了,长大了些的他似乎隐隐明白自己哥哥身上好象有什么秘密,却又是藏的紧紧的很怕显露。如今的王冼也知道了商贾地位地下,想来哥哥正是因为如此,害怕秘密被人发现后强取豪夺了去,所以也就想要发奋出人头地,最不济在将来总有个立命之所,有了官身在,除非位高权重之人,一般人倒也不敢太过过分,那样,哥哥应该能安心些吧。他可没有什么卖与帝王家的想法,在他看来,哥哥就是天。

    下午,王况又去街上逛了逛,雪天很少人出门,遏跃跟的羊摊也就早早收了,没见到遏跃跟的羊摊,王况也就随便遛跶一圈回了客栈,看见客栈门口的雪堆,心里一动,干脆就先在客栈门口堆个雪人吧,于是把因没什么客人而堂前闲坐着的几个小二给叫了出来。孙二如今已经升任管事了,他对王况的叫唤最是积极,一听王况叫人,立马跳了起来往外轰高三他们几个:“快去快去。”自己却先一步跨了出来。

    在王况的指挥下,雪人很快就堆好了,甚至在厨房里的邝大也闻声跑了出来,见到雪人也很是欢喜,就手痒痒了,王况让他帮忙雕琢一番,又让众小二找来木碳当眼睛,在雪人刻出的手上插了两穗稻种,然后在雪人身上用碳沫拼出了“瑞雪兆丰年”五个子。还别说,醉于烹饪的邝大的雕工就是不赖。在众人的努力下,一个笑容可掬的胖乎乎的雪人活灵活现的立在了客栈门前,倒有些后世的雪雕的样子。偶尔有一两个行人路过都惊奇的停下来细细端详。王况不知道唐时有没有人堆雪人,他就是想着堆个讨喜的雪人,也为大家讨个好彩头。

    “咦?这雪堆的人真好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过来,正欣赏自己作品的王况扭头看去,却是一个小丫头快步的跑了过来,小丫头看样子是大户人家出身,一般人家的姑娘小时候都是和男孩子打扮差不太多,也是短衣袄裤的穿着的。而这个丫头,看样子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光景,却是穿着粉色的绸缎襦裙,襦裙用绿色缎带高高的系到胸部,缎带在胸前还打了个很精细的蝴蝶结,上身一穿着的是月白色的小袄,披着个裘皮做得的风衣;脖子上还挂了一串银铃,跑起来叮呤作响很是动听。小丫头跑得很急,惹得她后面跟着的几个随从模样的人慌忙的也跟上来,把小丫头护在中间,一边警惕的看着王况等人。

    “这是你们堆的么?”小丫头来到雪人前,好奇的看了一会后问王况他们。

    王况吃了一惊,这丫头说的话竟然不是闽北话,而是满口的西北口音,莫非来中原一带?(目前对唐代的官话是什么存在诸多争论,有说长安话是官话的,理由来自长安是都城,也有说闽南话和福州话是唐代官话的,理由是来自王审之从长安带来了官话形成后世的闽南话和福州话---这个理由灰雀认为更能证明灰雀前面提过的福州话更接近闽南话;还有说客家话是官话的,理由是客家从中原迁来;等等很多,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是能拿出绝对证据的,本文中暂且认定唐官话是长安话。)好在后世的王况读大学时班上的同学天南地北的都有,除了几种难学的外,其他地方的大方言和普通话都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所以王况也就能听懂小丫头说的什么。

    “在我们客栈门口自然就是我们堆的了。”众人现在都是看王况眼色行事,且大家都没学过官话,也听不懂小丫头说的什么,于是就看着王况。见大家都不吭声的看着自己,王况只好出面答话。作为一个有着三十多岁心理年龄的人,回答一个十几岁小屁孩的问话,让王况很是有些不自在,他却忘了,自己除了在客栈众人眼中有些妖孽之外,在平常人看来也是小屁孩一个。

    王况说的是后世的普通话,小丫头竟也听懂了(本文设定古长安话和今长安话没多大差别)。“真好看,回去我也堆一个。”小丫头眉开眼笑。一双眼眯起如同一弯月牙儿,“快走快走,别让大兄把院里的雪给铲了。”这话却是对护卫着她的众人说的。说完也不管王况了,在一众护卫的众星拱月中跑了。倒是护卫中有个中年汉子满脸狐疑的看了王况一眼,把王况看得是心惊肉跳的。心道不好,这就被人盯上了?

    而孙二他们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况,孙二对王况是崇拜至极:“大郎真真厉害,连官话都会说。”他可听不出普通话和官话的区别,都听不懂么,只是听过往有长安来的商人说过,约摸是这个口音。

    王况也不解释,现在客栈里的人早已经一个个把王况当成是神童下凡,没见王况来的这一年多客栈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么?不是神童能做到么?还有什么是神童做不到的?若不是东家天天叮嘱,告诉说保护王况的重要性,他们早就满建安宣扬了。

    此时已是中午,王冼已经下学,现在客栈的众人在王况的影响下,都已经从一日两餐改成了三餐。王冼到堂前没见着王况在吃饭,却见客栈门外一堆人,跑出来一看,王况在呢,而且大家正围着一个雪堆成的人在看热闹,而王况则在一旁发呆。毕竟是小孩子,玩心还是有的,王冼见到雪人,早已忘了吃饭这码事,围着雪人一个劲的绕圈圈:“哥,真好看。我也要堆一个。”

    “院里的雪给你留着呢,先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堆。”王况回过神来,拍了拍王冼身上从雪人上蹭下的雪。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只是说了句普通话而已,再说了,那护卫看起来地位不会很高,否则也不会来给个丫头当护卫了。

    刚才的小丫头只是个插曲,王况想了下就没怎么放心上了,这小丫头估摸着是外地来的,建安城也就这么点大,富贵人家也不多,也没听说哪个富贵人家有这么样的丫头,再说了,建安城里能说官话的人并不多,还是以闽北话为主,就连州里和县里的官员办事也大部分时间说的是闽北话,唐时不像后世那样会个普通话就全国都跑得,地方官员到了地方,首先要学的就是地方方言,最不济的也要请个会官话的地方幕僚,否则就真的寸步难行。

    难得有这么一场大雪,这么大的雪建安一年也就下这么一两次,考虑到王冼学的刻苦,几乎都没怎么去玩,为了让王冼放松下,王况趁吃饭的当间,替王冼向老先生请了半天假,让王冼下午好好的玩半天。老先生也心疼王冼这个关门弟子,就应了,既然给王冼放了假,干脆就直接宣布整个下午家学闭馆了,全放了假,反正孙铭前的俩小子也不是读书的料。这可把另一桌上和王冼同一桌吃饭的孙家翰和孙家英给乐坏了,一边吃饭一边高兴的商量下午怎么个玩法。王况这边看他们高兴,就直接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召集起平时的玩伴,找个雪没扫掉的空地去打雪仗,并细细的将自己后世儿时各种各样的雪的玩法一一说了遍,两个家伙听得是双眼放光,连饭也不安生吃了,胡乱的扒了两口就拉着王冼蹦跳着出了门。

    王况其实也很想跟他们出去,但眼前闪过的那道狐疑的眼光却让他不得不按下玩心。还是要未雨绸缪的好,他把机灵的孙二叫了过来,有老先生在旁,也不敢大声说,就低声嘱咐,让他去打听打听那小丫头的来路。

    孙二走没两步转过头来,也不说话,就用眼神示意王况了下。王况顺着孙二的眼神看去,却见客栈门上挂着的挡风草席此时正被个汉子拿手撩着,一个约摸三十出头的文士打扮人物正牵了方才的那小丫头的手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几个护卫模样的汉子在后左右分开,一并都在往里走。

    向王况示意完,孙二就上前招呼:“几位客人可是要用饭?我们富来客栈别的不敢说,芋子泥鳅和卤味那却是远近闻名的,几位来点?这下雪天,吃点温酒,喝口汤也好暖暖身子。”

    见小丫头去而复返,还带了人来,王况的心倒是放了下来,若是要对他或客栈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对方也就不会带着小孩子一起来了,看来这是自己虚惊一场。

    趁着孙二在招呼,王况仔细的打量着来人,那走在前头牵着小丫头的手文士国字脸,穿一袭及膝的窄袖湖蓝麻布圆领袍衫,只是那麻布却是比寻常人家的要精美许多;头上的幞头倒是丝绸的,袍衫下露出的是高及膝的皮靴。这文士颌下三缕短须,脸上粗看去是带着微笑,但那眼神却是不时的闪点精光打量四周。扫到王况时,见王况也在打量他,顿了下,也没在意,继续隐隐的扫视堂前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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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泼辣丫头

    “某等来自长安。”文士不说话,那师爷模样的上前一步略有些倨傲的扫了众人一眼,说到:“请代为向贵东家通传一声,长安林家来访。”他眼力精,一眼就看出在座一众人等里应该都是掌柜小二之流,那个老头(老先生)倒是有些气质,另个老头看模样也只是掌柜。可惜穿得太落泊了些,绝不可能是东家。只是对王况这么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竟能和掌柜等坐一起吃饭感到有点惊讶,要说是东家的子女,那也决计是另一桌单独吃,要不是东家子女,那也只能在厨房角落里蹲着吃的份。如此看来,这东家家教竟也是缺缺,毕竟是南荒之地,才并入中原版图没多少年。因此心里也就存了轻视之意。

    孙掌柜点头向孙二示意了下,孙二就飞奔出门叫东家去了。自从友粉的名声打了出去后,时不时的就有人上门来采买,也有精明的要求见东家面谈想独揽一地生意的。本来按孙铭前交代,这些王况就能做得了主,可如今来人没说明来意,虽说**不离十还是和友粉有关,但对方毕竟从长安来,且后面那个年轻人孙掌柜和几个小二也是认得的,那是建安县林主簿的独子。为保险起见,还是请东家来为好。

    “各位请稍坐,敝东家片刻即到。”打发完孙二去叫东家后,孙掌柜起身给客人让坐。说也奇怪,自从王况来后,眼见客栈生意日渐好转,孙掌柜的耳朵也渐渐好使起来了,不再似以前那么背了,连原来有些弯着的背也挺拔了许多。从王况那得知是常吃鳅子的好处后,从此,他那是餐餐必吃泥鳅芋子了。见了孙掌柜如此效果,客栈众人也是有样学样,虽然鳅子早已经吃腻,但为身体计,也是餐餐必吃的。而这事传了出去后,客栈售卖的泥鳅芋子已经到了必须预定的地步,往往都要排到两三天后才能吃得到。

    没人注意到王况,这让王况彻底的放下心来。他也不多说话,挪到另一桌去继续吃他的饭了。林主簿的独子他也认得,不过人家那是州学里的才子,哪里是他现在身份能结交的人物?

    倒是那小丫头,这会想起了先前和王况说过话,大人们落座后,她也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那文士身边,却是时不时的拿眼瞟一下王况。

    等高三把茶奉上,孙铭前也闻讯赶到了,听说林主簿的独子一同前来,他有些不安,那后面站的可是主簿大人,可不是他这个小商贾能比的。要说平常的书吏衙役什么的,看在他平时都有孝敬的份上,有什么事情倒会卖他个薄面,可如今来的人可是代表的主簿大人,千万可不要来什么妖蛾子。

    才一条腿跨进堂前,孙铭前就赶快告罪:“贵客上门,某未能迎接,反而要贵客久侯,罪过罪过。”到得堂前里,他又是团团作揖,然后对那林主簿的儿子说到:“有什么事情需要小老儿办的,小郎君您只需得支人来使唤一声便是,哪敢劳动您大驾上门。”

    自从富来客栈接连推出新吃食后,那林主簿的儿子也是常和州学中的众学子来客栈吃酒的,因此也是认得孙铭前。他附身在那中年文士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中年文士点了点头,起身拱手道:“可是孙三郎?某长安林翰林大,冒昧来访,还请见谅。”说着又指了指年轻人:“此乃我家二郎子林荃淼,孙三郎自是认得的。某在长安也经营着个小商栈,这是苟掌柜苟十九。”他又指了指那师爷模样的人。孙铭前在家里行三,上面原本有两个哥哥的,前些年因战乱,如今只剩得孙铭前一个了,这些王况也早已经知道,也就不奇怪。只是孙铭前很少和人说起往事,建安城里的人平时都叫孙铭前为孙东家的。而这林荃淼竟能知道孙铭前行三,想必是他做主簿的父亲告诉他的,不由得王况对他多看一眼:看来这林主簿倒还是有些能干。

    “某今日来是为……”这林大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小丫头不依了,仰起头,跺着脚:“大兄,还有我呢?怎么不介绍我?”

    “胡闹,都是平日里被爹爹惯坏了,你随着来江南已经是大不妥,来就来吧,安心玩耍也就是了,大兄来谈事你也要跟着来,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掺和什么?看我回去不跟阿娘说?”林大很是尴尬。

    “那小淼淼呢?我还是他姑姑呢!他都介绍了,为何就单单落下我?!”小丫头这下气了,小脸憋得通红,一手紧紧抓着林大的袍子,一手指着那林荃淼说。

    这下可把个林荃淼林大才子给臊得成了大关公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叫做小淼淼,叫他这个大才子的脸往哪搁,可叫他的偏偏是最得爷爷和父伯两辈人极为疼爱的小姑姑,他是连个反对的声音也是不敢说。要得罪了小姑姑,只要她稍稍哼一声,回去阿爹还不把自己给揍个屁股开花?这下可把他给后悔个半死,原本阿爹是派的家里管家带路的,可自己偏偏馋起了富来客栈的吃食来,好死不活得非要请命带大伯来,这下可好,吃食还没蹭上,脸却丢了个精光。

    偏小丫头还在那不依不饶:“小淼淼是我侄儿,是我晚辈没错吧?怎地他能来我就不能来?怎地介绍了他就不介绍我?回去后我告诉阿爹去,说你们欺负我。你要敢告诉阿娘,我就告诉嫂嫂说你在外面几个月里天天去喝花酒。”敢情这丫头怕娘不怕爹,而林大又是个惧内的。

    这下连林翰也是满脸通红:“你胡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面,成何体统?再说了,大兄我也不过偶尔喝喝罢了,哪有你说的天天喝?”

    这边在闹,那边孙铭前和孙掌柜几个已经是目瞪口呆,只是这是人家家事,自己不好说什么。只好都背过脸去,当做没看见。

    孙铭前毕竟是闯荡过几年,稍停片刻,见那边还在闹着,赶紧解围:“小娘子长得好生标致,想必是最得林大郎疼惜了,是林家小娘子吧?”女子的名讳可不是能随便问的,虽说此时理学还并未真正成学,唐时对礼节也没那么多的规矩,但毕竟是陌生人家的小娘子,尤其看样子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孙铭前可得罪不起。

    林翰好不容易等来个台阶,感激的看了孙铭前一眼:“正是某家小妹,是我林家唯一的女儿,因此自小就得阿爹疼惜,有些顽劣,让三郎见笑了。”

    那边王况早已经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来大唐一年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胆大泼辣的小丫头,要平常人家的女儿,只要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十来岁后就几乎难得出门见陌生人了,就是见了也是羞答答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哪里像这个小丫头,完全是自来熟的模样。

    “笑什么笑?你,就是你呢!你笑什么?很好笑么?”这笑声被小丫头听到了,大概是知道这时候和大兄闹有些不妥当,也正找台阶下呢,王况这一没忍住一笑,好么,台阶来了,赶紧的转移战场吧。

    这下是把王况搞得叫苦不迭,得,这火烧到自个身上了,赶紧撇清:“小子哪里敢笑小娘子呢,小子是笑自己。”

    “笑你自己?笑你自己什么?”小丫头可不信,分明就是在笑话我么?别以为姑奶奶是那么好骗的。

    这下把王况给问住了,笑自己什么呢?哼哧哼哧半天也说不上话来。

    “哼!我就知道你骗人,这下没话说了吧?罚你!”

    “小子认罚,说吧,小娘子准备罚什么?只要不过分,小子认了就是。”王况也是就坡下驴,见小丫头说“罚你”后偏着头在想,就知道她估计也没想出个怎么罚来,又见到那边上站着的几个一副见怪不怪,早知如此又捂嘴偷笑的模样,猜这丫头虽然泼辣,却不是个刁蛮的主,也就放心认罚。

    “罚你什么呢?”小丫头果然为难了,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又想起客栈前的雪人,只好说道:“就罚你帮我也堆个人玩。”

    此时除了王况自己院子里还有雪外,附近其他地方哪还有雪,街上的雪已经扫完了,客栈门口的雪也早就堆成了那个雪人,总不可能跑别人家门前去堆吧,自己院子里的雪那可是要留着和王冼一起堆的,没小丫头的份。这可让王况有些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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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篇完成于李娜夺得法网大满贯冠军后,灰雀是一边看着李娜发威一边写的。十几年前,灰雀跟本想不到五星红旗能在法国红土地球场上升起,国歌能在那里奏起。十几年前的国人,是想都不敢想的。为李娜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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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纸削筷子

    “这样吧,”想了半天,王况委实想不出什么东西能替代雪人吸引这小娘子的注意里,突然想起穿越前学过的一个小把戏,就说道:“我给你表演一个把戏,用纸削断筷子,如何?”

    “纸能削筷子么?我才不信。”小娘子用怀疑的眼光盯着王况:“你要是削不断怎么说?”

    “要真削不断,任由小娘子处置就是。”王况是信心满满,这把戏他穿越前就是屡试不爽的,哪可能失手的?他叫来孙二去柜上取了一张纸来,唐时的纸还用的是草纸(这草纸在闽北一直到浙江泰顺一带至今都在广泛使用,根本不是CCTV里说的什么快失传了)又粗糙又软趴趴的,宣纸这时候是出来了,可那么金贵的纸哪里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别说一般学子,就是富贵子弟,那也得是有了得意之作后方才肯用宣纸眷抄一遍保存起来,或者是看到自家没有的好书了,也会用宣纸抄一本留存。见草纸太软,王况便将纸对折,这才好些。又从面前案上取了根筷子,递给小娘子:“您试试这筷子有没问题。”

    小娘子试着掰了掰,掰不断,就点点头:“这筷子是好的。”

    孙二高三几个自然是知道王况的神奇的,总能整出点神奇的事情来,这下见王况又要露一手,就都围了上来,那边孙铭前也一时间忘了还有客人在,头就直往王况这边扭。林翰一看,哟呵,敢情这个小郎的吸引力比我长安来的林家还大?我这还没说找你什么事呢,再说了,还有个主簿家的小郎杵在你跟前呢,你也不管不顾的?

    实在也是怨不得孙铭前这样失态,王况来客栈一年多,整出的神奇事情确实也多了些,虽说是已经十分刻意的保留了,但后世多年的生活习惯和所受的教育,总是让他在不知不觉中露点在客栈众人眼中神奇的亮点来,比如说在客栈里的那口井上架起个叫榾栌的东西后,客栈里用水就方便多了,祝四娘子为这是常常夸王况,要以前,客栈用水都是她一人担当的,她可是知道提水的辛苦,虽然后来她不再提水了,但还是对王况赞不绝口。又比如说去年冬天,有一天客栈里火折子没了,前几天又是阴潮天,燧石也受了潮打不出火来,偏巧周边的住家灶堂里也都没了火,没处借火去。还是王况,去野地里的池塘上抱了块冰来,给磨成个古里古怪的中间厚边上薄的模样来,对着日头,硬生生的把一把干草给引燃了。林林总总的一年多来,大家都已经是认定,这王大郎必定是星君下凡来了,不然的话怎么连天火都能借得来?所以,客栈里上下,但凡王况要做点什么,总会引颈以待,看王况又搞点什么神奇事物来。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年多来,王况在客栈里可就是重点保护对象,那地位是比熊猫还要更像熊猫。

    看见孙铭前这样,林翰干脆也不说什么了,得,要看一起看吧,倒真是想看看这小郎怎么用纸就削得了筷子?

    王况让小娘子两手各握住筷子的一端,然后自己用一只手捏住折叠好的纸,高举起在头上,说到:“小娘子可握稳当了,我这可是要削下来了。”

    小娘子被他这一番神叨叨的折腾下来,已是将信将疑,心里是充满好奇,她双手又紧了紧,说道:“好了,你削吧。”

    说此时那时快,王况捏着纸的手落了下来,只见筷子应声断成两截,而小娘子是犹自握紧着筷子还没反应过来。被王况这一劈,登时就有些站立不稳,整个人朝着王况倒了下来,王况眼明手快,赶快侧身虚扶了一把,才好悬没摔地上。王况侧身也是有理由的,人家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可不是他能碰的,侧身是为了让林翰等人看个分明:瞧瞧,我可没趁机吃这丫头的豆腐。见此情景,林翰暗自点头,好个精明的小郎,这么小就知道怎么不落人口实。再看王况捏着的那纸,却是完好无损。在场众人除了孙二高三一干人等是早知如此见怪不怪的模样外,林翰一行人是倒抽一口冷气:莫非这就是侠客口中传说的飞花摘叶也能伤人的高人功夫?

    其实这是个很简单的小把戏,王况在捏着纸的时候,食指很自然的伸直着,在旁人看来,那伸直的食指只是为了稳住纸张不至于左右飘摇,而真正的玄机就在食指上的,捏的时候,让纸和食指几乎并齐,纸只比指头多露出一点点,旁人看起来是纸削到筷子上,其实真正起作用的是手指头,是手指头把筷子给砍断的,而露出的那一点纸是软的,接触到筷子的瞬间就变形了,等离开又恢复了,所以没人能看出来,在后世,就有个JC竟然用这个对记者吹嘘说自己有从小就练就功夫,骗倒了不少人。但其实知道诀窍,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轻易的把筷子给斩断了。(诸位书友可以在你们的女朋友或男朋友面前试试,用百元新钞票更能唬人的,百元新钞的话,可以让钞票多露出一点来,大概1-3厘米左右,就会表现得更为真切。只是切记得一定要先在家练练,掌握好食指的位置和控制力道就是,这个不伤手的,也用不了多少力气,速度快点就行,很安全的,若能博美人一笑或博得白马王子青睐,千万别忘了给灰雀来点支持哦。*-*)

    而王况的这一手却真真切切的把林翰他们给唬住了,看向王况的目光顿时就不一般起来,那几个护卫的眼光尤其灼热,恨不得立马上前去五体投地跪倒拜师学艺,只是碍于主家在旁,不敢乱动。

    此时小娘子也反应过来了,毕竟大咧咧惯了,也没在意什么和陌生男子接触的禁忌,这时候的她,即便在意也早就全抛爪哇国去了。更何况,若是她在意,也不会跟着大兄千里迢迢从长安跑到建安来玩了,到了建安则是连婢女也懒得带在身边,嫌麻烦。要不然刚才哪里还轮得到王况来扶她?小娘子已经完全的忘了男女之别,她抓起王况的手是左看右看,然后有抢过纸去检查,怎么也不相信这么软绵绵的劣纸竟然能把筷子给斩断了。

    看了半天,没看出个破绽,别说她了,就在后世,多少人见过这表演,饶是后世人见多识广也是啧啧称奇。

    “小郎好功夫。”林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总是个经年在外跑的商贾之人,见闻也是广的,他明知这其中必定有关节,但就是看不出玄机在哪来,心下也是暗暗赞叹,连连夸奖,又转头问孙铭前,“这位小郎是?”

    “哦,是我的疏忽,这是我家远房侄儿,前两年双亲故去,因此兄弟二人一路流亡来建安。我这侄儿自小就聪慧,可就是不爱读书,至今大字不识得一个,某甚觉惭愧。”这一句可把王况给真真切切惊出一身冷汗:敢情到现在为止,大家都还认为我大字不识一个?幸好幸好,这一年多来自己还真就没接触过需要读写的东西,否则这马脚可就露大了,他因为自己后世喜欢篆刻的缘故,繁体字是几乎都能认得,就连一些常见的篆字也能写,所以穿越来后,只要不是深晦难懂的正式文章,他也能应对。加上后世读书十几年,到了最后,对课本是深恶痛绝,见了课本就头疼,所以来唐后是下意识的避开读书这事,反正自己能识字就行了,虽然不会算盘,但至少鹅毛笔总是会做的,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做的话,那他这个工科重点大学毕业出来的学士可以一头撞南墙去了。以自己篆刻的功底,写出的字虽然不是很好看,但至少也能拿得出来吧。要是以后需要用到文字的地方,自己没上过学堂却能做到,这该如何解释。想到这层,王况坐不住了。当下便说到:“伯父,非是况不愿意读书,只是这年来变故太多,二子又年幼,也就没那心思,如今得伯父照顾,总是安定下来,况正准备向柳老先生学文,况也知晓这科举之途遥遥不可及,且也没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就想,若能识得一文半字,日后也好行事的。就是不知柳老先生是否愿意教我这顽劣之徒?”

    “要得要得。”柳老先生,也就是家学的老先生是连连称善。他是爱屋及乌,王冼深得他欢喜,对王况自然也是高看一眼,更别说这年来王况在建安城民众眼中,除了喜欢听人吹牛外,倒也没恶名声,如今见得王况愿意“改邪归正”,他哪里还有不乐意的道理?孙铭前那两个儿子他都教了,多王况一个又少不了他二两肉。而且在他看来,这个王大郎很是有自知之明,要求也不高么,只要能识文断字就行,那还不简单?

    因此,王冼读书的事情也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定了下来,而且柳老先生还看出王况是个不爱受管束的人,就许了王况,不必到学堂坐着,有暇时来向他讨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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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看到个视频,瓦格良号终于进行实机起降了,有点小鸡动的说,虽然在灰雀看来,那只是个"准航母",但毕竟是第一步么,总算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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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好大的一桶金

    事情就是这么邪乎,林翰他们刚来的时候还是带着俯视富来客栈的心态来的,林家在长安算不上什么排得上号的商家,但毕竟是在天子脚下做着生意,交结也广,说真的,像富来客栈这样的小客栈还真不放在他们眼里,要不是这次到建州采买秋茶扑了个空,本想说就此空手回去,后来听说建安富来客栈有种很神奇的友粉,用其做肉羹和汤效果是出奇的好,就抱着试试的心理来看看能不能采买些回长安贩卖,也不至于空手回去亏了个空。带上林荃淼也是想借着二弟林明在建安任主簿的威慑力尽量的压价,来前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富来客栈卖的友粉可不便宜,一斤也要五文钱,比一斗米还贵不少,虽然明知这友粉就是类似于葛粉之类的东西,可就是怎么打听,耐何人家富来客栈早有先见之明,种植那作物的园子是围的老高的围墙,还有几只恶犬在院外四周的房舍边虎视眈眈的,根本是无法靠近,四周看守的人也被他收买了一两个,可他们根本没机会进园看看,也不知道里面种的什么,因此来建安已经几天了也没能打听出是用什么做的。

    可现如今,被王况这么一搅和,他们的心态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观察下来,孙铭前虽然对他客客气气的,但分明就是不把送上门的生意看在眼里,看样子,这生意还不如那个小郎王况更能让孙铭前上心。你看那小郎一有什么动静,这孙铭前的注意力就全吸引到那边去了。这小王况究竟是哪点让孙铭前如此的疼爱呢?林翰百思不得其解。看看客栈那众人对王况的态度,就知道王况在客栈的地位那是非同寻常了。看来,拿下这个王况是关键,得先讨了王况的欢喜了,那生意自然也就好说了。

    都说无商不奸,无奸不商,林翰也是在生意场上打滚十几二十年了,这么细细一寻思,心里便有了底。决计先搞好和王况的关系,再来谈生意。这下却被他误打误撞的撞对了,要说富来客栈这段时间来,只要是不让孙铭前伤根动本的事情,王况直接就可以做主,但这事也就孙掌柜和孙铭前两人暗中商定,旁人是不知晓的。

    林翰心里有了主意,就扭头冲苟十九低语几句,苟十九听完脸上是惊疑不定:东家怎么也这么对这个王况看重?莫非是看上了他那手功夫?可那毕竟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呀。嘴上却不敢说什么,招手叫了个护卫过来吩咐了声,那护卫就飞奔出门去了。

    事情到这份上,林翰也不急着和孙铭前说明来意了。只顾和孙铭前在那东拉西扯说点从长安来一路上的见闻什么的。孙铭前呢,鬼精鬼精的他其实也早就猜到了林翰的来意,只是他既然不提起,自己也就不说破,再说这林翰正在说着的东西不正是王况喜欢听的么?那自然就由他说去。倒是林家小娘子这会不闹了,她还在琢磨王况是怎么把筷子斩断的呢。

    不大工夫,那护卫就带了一个包袱回来,交给了苟十九,苟十九又递给了林翰。林翰这时候才收了话题,对孙铭前说到:“某自长安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只带得些宣纸,原是给我侄儿备的,只是他也用不了这许多,正好匀一刀来当做王家小郎进学的贺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这礼物可不算轻了,一张宣纸如今在建安也得卖到十文以上,抵得上寻常人家一个月的米钱。就是在后世,宣纸也不便宜,王况还记得自己离家到县城上初中的时候,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才十元钱,而那时候一张宣纸就要卖到一元,宣纸的价格一直到了九十年代才慢慢的相对普通人的收入来说降了下来。那时候的王况,偶尔碰到美术课要用宣纸,就会买整张的宣纸来,裁成小张的零卖给同学们赚点小钱,为这,他班主任还写了封信告到父母亲那去,说他剥削同学。八十年代的时候,剥削这个词还是很敏感的,结果害得王况连着几个月被同学们嘲笑。现在想起来王况就来气,自己经商的头脑就这么被扼杀在萌芽中了。如今这林翰给的一刀宣纸,那可是一百张,算起来这就价值一贯钱了。更何况在建安,宣纸也不是说你有钱就能买到的,一般都要跑到淮南去才能买到,所以说这礼物是不可谓不重了。

    王况本想推辞,但一想,据柳先生说,王冼如今已经开始写些小文了,正是需要用纸的时候,而且有时候碰到有好书,也需要抄写一份下来,书在建安依旧是稀罕物,按王况猜测,整个建安的所有存书加起来恐怕也没到百本,根本赶不上后世一个普通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凑出的藏书量来。

    孙铭前自然是由得王况自己做主,既然人家礼物已经送来了,他也就不好再装糊涂,便道谢道:“如此就谢过了,如某猜得不错的话,林大郎此次来可为的是友粉?”

    果然上道,这礼物送的就是立竿见影,一刀纸在长安还算是有点拿不出手的礼物,可在建安,瞧瞧,一送出去,这孙三不就不再和自己扯东扯西了么?还是未开化之地啊。林翰心喜,看来找对人了,这次说什么也得多捞点回去,最好能赚上一笔,若是此次采买回去的友粉能卖出好价钱,以后就多了条赚钱的路子了,茶叶不好做啊,林家在长安又算不上权贵人家,根本无法和那几家抗衡。既然孙铭前不再和自己躲躲闪闪了,那自己也就直说了。

    “正是为此而来,听说如今这友粉仅贵店有,剑南及关中等地还没有,某想采买些回长安看看,试着能不能打开销路。”

    “既然如此……”孙铭前沉吟片刻,转头冲一边站着的王况说到:“大郎,这礼物可是送给你的,你既收了人家礼物,那这事你给个主意罢。”

    如果能趁此机会和林家搭上线,将来对王况的前途的助力也是不可忽视的,孙铭前明白这点,林翰送出的宣纸给了他个由头,正好把王况推到台前来,名正言顺,就不会有什么闪失。以后孙家能否进一步的发达,可就看王况的了。

    见孙铭前把事情推给王况做主,就更进一步的让林翰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个王况果然是重要人物,为一刀纸,就能把一个重要生意的决断权交给他这么个小小少年。看来孙铭前是有意培养他了,此子必定有不寻常之处,否则孙铭前不会放着自己的儿子不用而培养王况。

    王况也没推辞,从刚才发生的一切细节中,他发现,建安主簿林明还是很有能力的,并且林家在长安也必定不是什么大家,否则他林明也不会来建安当个小小的主簿了。如今自己正缺少一个靠山,如果这次和林家搭上线,那么倒是可以用自己后世的经验为林主簿出出点子,多捞点政绩,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大靠山,也是可行之路。这样就起码有个十年八年的时间来慢慢培养王冼,只有王冼出息了,才会是最可靠的靠山。在这之前,如果有他的帮助让林家成长起来,这一同成长的盟友还是应该靠得住的。

    心里这么一转,也就有了主意,便说:“小子先谢过林郎君厚赐,不知林家此次采买这友粉是普通采买呢还是想更进一步?”

    “哦,怎么说?”林翰很是奇怪,自商周以来,凡是商贾不都是到一地买了货运到另一地卖么,还有什么“进一步”的?要真说有再进一步的,那就是林家自己制作友粉了,可这跟本是不可能的,富来客栈能将这下金蛋的母鸡拱手相让?

    “是这样,除了普通采买外,还可以独家买断一地的售卖权,也就是说,以后某个地方除了林家,我们不再向其他人供货。另外,有件事想必林郎君也是知道的,这友粉虽说价高,可毕竟和茶叶等物无法比拟,一斤友粉从建安运到长安,怕是运费也是不菲。”

    “独家售卖?这个主意不错。至于运费,倒也是个难处,从建安到长安,路途千里,算下来,一斤的运费也要五六文钱,若是遇到坏天气,怕是要到十文以上。”林翰有点不明白了,“这和运费有多大关系?运费高我卖贵点就是了,既然是独家售卖,只要你这友粉真正的好,也是不愁的。”这话说得也是没错,不说别的,就说普通的盐吧,在沿海产盐地,一斤盐只需三五文就能买到,而到了长安,那就是十几文了。而盐又是怕潮的,不似这友粉,听说并不是很怕潮,受潮了及时的晒干就一点影响都没有。

    “如此小子就放心了,只是这独家售卖的话,友粉价格恐怕要更高些。”王况这话一出口,把孙铭前吓了一跳:小祖宗,你还抬价?枉费这么个好机会了。心下暗暗叹息,得,没戏了,这送上门的生意怕是要泡汤。

    林翰也是脸一暗,敢情我那刀宣纸白送了?从来只有买得越多价格越低的,没见过买得越多价格越高的,这做的是哪门子生意?他正要开口说话,王况就解释了:“既然是独家售卖,比如说,林郎君拿下了长安的独家售卖权,那么往后就连我们富来客栈也不能在长安售卖了,这售卖价格自然是由你们自己来定,而我们富来却是少了一地的售卖渠道,所以,这价格自然要高些,但如果林郎君不拿下独家售卖权的话,往后我们富来也是可以在长安开店自己售卖的,还可以供货给其他商栈,若是您拿下独家售卖权,我富来客栈自此后将只零卖,零卖价格自然比独家售卖价格要高许多,这么一来,林郎君也不用怕有商贩零买了运去长安售卖了。这其中的关节不用我说,林郎君也是明白的。”言外之意,你要不高价拿下独家售卖权,那往后我们富来去长安和你争,那你是争不过的。虽然说他有了培养和林家关系的想法,可并不想因为这个来刻意的巴结他们,不然以后做事情就都处处落了下风了,盟友就该是平等关系的,更何况,人家亲兄弟还明算帐呢,自己和林家目前也并没达成一致,没必要手软,该宰一刀还是要宰的。

    “好哇好哇,孙三郎,你这个侄儿可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啊。”林翰几乎都不用想,王况一说就明白了利弊关系,心里暗暗佩服,直冲王况挑起大拇指,对孙铭前说。

    “如此,某便拿下长安城内及京畿,关内两道的独家售卖权如何?只是这价格?”

    “这个林郎君放心,我们目前售卖给其他商人的价格是五文一斤,自此后,我们只零卖,价格决不低过八文,给你们独家售卖的价格算六文一斤如何?”六文和八文,这中间两文的差价,至少可以保证林家在长安只赚不赔了,旁人买八文一斤的去长安卖?能争得过六文一斤的成本么?

    “如此甚好,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某此次并不准备多买回去,这还得先卖试看看,这么着吧,先进个五百斤吧。若是好卖,某马上派人来大批买进。”

    “呵呵,跟林郎君透个底,今年您要是想多买恐怕我们也拿不出来,这友粉也不过是前年才开始有的,去年一年我们也只做得不到千斤,要量大恐怕得等明年了。明年产量应该能有个几千斤吧,是吧伯父?”

    “是是是,明年一定会是足量供应。”孙铭前明白王况这是暗示他明年又得加大种植番薯的量了,看来得抓紧买些地来,趁如今冬闲着,赶快都围起来,还要多加派人手,好在自己城外庄子上的人手还是够用,也都是跟了孙家几辈的可靠人。

    唐时商人之间谈生意均靠的是口头协议,商人们绝大部分也都讲究承诺,若是这点信义都没了?以后谁还敢和你做生意?因此谈完后,林翰又坐了会,就起身告辞离去了,采买的事情,明天自然会有苟十九来做。林家小娘子还一直在思考中,被她大兄牵了走也是很机械的走着,快走到门口了,突然醒了过来,扭头冲王况嚷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用手指对不对?对不对?”

    王况满眼赞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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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码字倒不辛苦,辛苦的是情节的思考和安排,有时候是半天才能想出点来,佩服那些一日上万字的大神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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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沦为乞丐的李大胆

    苟十九第二天就带了人过来运走了五百斤的友粉,王况早在当晚就口述,由孙掌柜执笔记录下了满满几大张纸,介绍友粉的功用和详细用法及储存办法,苟十九是如获至宝,掏出块锦布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个严严实实,又小心翼翼的揣怀里,完了还不放心,特地把两个一同来搬友粉的汉子给叫到身边一左一右的护着回去了。他可明白这几张纸至关重要,有了它们,回到长安后主家就可以挑有合作价值的酒肆食肆来扶持,不用两年,林家在长安的地位就会更上一层楼了。被林家提走了五百斤的友粉后,富来客栈自己剩的友粉也就只得几百斤了,按一天用两斤算,要坚持到明年夏末新一季的番薯收获还大概需要四百斤,如此一来,能卖的也只得三四百斤出头的样子,正好,就作为提价的契机。

    苟十九回去后不久,林荃淼又登门拜访来了,这次他来带来了他父亲林主簿的意思,大概意思就是多谢富来客栈的慷慨,把友粉用方详细告知,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只要合理合法,定不会让富来客栈吃了亏去。这回总算是勉强的和林家搭上了线,王况让孙掌柜出面表示为感谢林主簿厚爱及林荃淼亲自跑一趟,往后林家有什么酒宴从富来客栈定菜的话,一律六折,还给了林荃淼一个牌子,这个牌子不同于以往王况给出的那种换一壶酒吃的木牌,这是个铜铸的牌子,上面有王况做的特殊标记,凭此铜牌,来客吃酒,甭管你带多少人来,一律打七折,若是林荃淼自已一人来的话,一律全免了。

    这下可把林荃淼乐得都快找不到北了,虽然面上还是要矜持矜持,但那心里已经是早飞到州学学堂了,盘算着赶快回阿爹那交了差去学里带上几个人来显摆显摆,让他们看看,我林大才子在建安是多受欢迎,连富来客栈都要给我面子。要知道,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在富来客栈吃酒打折的,也就是刺史和别驾等位高显赫之人偶尔来吃酒时能打打折,可他们有我这么一块铜牌么?还不限次数的。

    王况这么做是有他的打算的,王冼目前跟着柳老先生,进步很大,才一年多时间,就已经能做小文了,虽然只是那么几十百来字的小文,可毕竟已经很不一般了,做得好坏姑且不论,光这学习速度,在建安诸多学子里,那也能挤进前百了。按柳老先生的说法,王冼的聪慧和那些大才子自然是比不上,但比起普通学子来也是出色的,将来考上进士科没什么把握,但若是朝中有人的话,那还是大有希望的。因此王况现在就得为王冼做好准备,先让他多结识些建安的才子骚客,往后才有机会结识更多的名士,虽然王况认为天才是百分之八十的悟性加上百分之十的努力及百分之十的机遇,但这区区百分之十的机遇却是最重要的,若没机遇,你再好的才能也是白搭,不然这天下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怀才不遇的郁闷人士了。常说百巧千穷,说的就是有才能的人往往都是过着穷困的日子,没有关系,没有靠山,不穷困才怪呢。古往今来,真正有大才而能被赏识的那也是屈指可数,而其中又绝大部分人靠的是有一张有效的关系网,不说别人,诸葛亮够有才吧,可若他没有那么多的同窗,拜的不是名师又没得水镜先生的推荐的话,恐怕也是不会被刘备看上眼的。其他绝大多数人也都被埋没直到终老。

    在王况看来,做官不是看你有多大才,而是看的你有多大的关系网,这个放在任何国家,什么时候都是四海皆准的,因此有才没才倒是在其次,有了关系网帮衬着,即便是庸才也能把你捧成大才。如今有了林荃淼这个引子,王况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给王冼搭好一座桥的机会。

    再说了,和林荃淼搞好关系,也就是和林主薄搞好关系,王况已经把林主薄列到了可培养的未来靠山名单里了,这也是为林主薄日后宴请上官提供方便之门。

    有这么几重意思在里面,所以这铜牌是非送不可的,要不是怕林主薄起疑心,王况甚至想直接给个全免单的牌子了。

    林荃淼倒也不大好意思当日就带同窗来富来客栈吃酒,而是过了两日才带了几个同窗好友过来,孙掌柜也约略知道王况的打算,王况这么做对富来客栈也是大大的有好处的,因此也就吩咐妥当了,厨房里给的菜那是分量十足,跑堂的高三几个是殷勤至及,让林荃淼很是露了一番脸,直把他几个同窗羡慕得是盯着林荃淼的胸前眼睛大放绿光,那里可是有个能打七折的铜牌牌,听说到目前为止全建安也才这么一块呢。

    这日一早,高三又如同往日一样起了个大早,将堂前整理完毕后去开店门,如今富来客栈已经有开始对外供应早点了,清粥卤菜的搭配着,还有几样咸菜供应,卖得也不贵,按王况的说法,这是培养客人把客栈当家的感觉,时间长了,就会有很多食客想吃饭了自然而然的把富来客栈当做首选之地。有那不愿早起的家境稍宽裕的人家,如今已经是固定到富来客栈用早餐了。

    才取下几块门板,高三就见一个人蜷缩在客栈边,身上的袍子已经是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这人已经是不醒人事,但双手却是紧紧的捂着一个小包袱。富来客栈自从王况来了以后,对乞丐那都是能帮的就尽量帮一点,如今高三见了这么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别说被小东家看见了要罚他,就是高三他自己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乞丐,还是病倒在那个听说小东家呆过的道观里头后,被逛到那里的小东家发现后带了回来养好病,见他伶俐就留了下来的,现在见到一个乞丐倒在门前,那侧隐之心自然也就起来了。

    顾不上继续下门板了,高三赶快跑回堂后,把另一个也是新来不久的伙计叫了来,把那乞丐抬起放到堂前一张几案上,又跑厨房化了一大碗的热糖水来给他灌下,准备等这乞丐醒了后,给他找件旧衣裳并几个馍打发走就是了,这种事情用不着通知管事孙二和孙掌柜的,一直以来,客栈里都是这么处理。

    没多久,那乞丐醒转过来,睁开眼,四处看了看,问明这就是富来客栈后,却说出一句让高三啼笑皆非的话来:“快快快,给我端碗泥鳅芋子来,一年多没吃,快馋死我了。”说话的当间,还不忘把手中那紧握的包袱又紧了紧,生怕被人夺了去。

    高三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乞丐开口要好吃的,很是吃惊,他可没权利施舍如今供不应求的泥鳅芋子给个乞丐,再说了,你一个乞丐,碰到富来客栈这么善待的,不谢也就罢了,还敢提要求?于是没好气的说到:“我说,你这位老兄,那泥鳅芋子可贵着呢,你要吃?要是所有乞丐都要吃的话,咱客栈可供不起哦。”

    “新来的吧?”那乞丐也没好气。

    “新来咋的了?难道客栈里的掌柜就能给你泥鳅芋子吃吃?”高三也来气了,“要不是小东家心善,我们最多也就给你个馍,更不会抬了你进来,你还敢提要求?”

    “跟你说没用,去去去,快把小东家叫来,再给我先整些能饱肚的东西来。快去啊,楞着干什么,就跟小东家说,李大胆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出门找辣椒的李大胆,高三和另个伙计都是李大胆走后才来的,客栈里的老人们也没说过李大胆的事,他们自然也就不知道。要说这客栈里的人也都是精着,知道李大胆出门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怕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又是和小东家有关的,因此也个个都似嘴巴缝了个套子,一句话也不提,就连李大胆那老母亲几月没见儿子回家一次,从几十里外的山沟沟里跑出来找,他们也都三缄其口,绝口不提李大胆去了哪儿,只是说有事出门了,放心,过段时日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为安抚老人家,逢年节,孙铭前都会派人送些财物去。

    听这乞丐开口闭口就提小东家,高三也是吃惊不小,这乞丐怕是大有来头,就赶快去把管事孙二叫了来,他可不敢去叫小东家的门,客栈里的人都知道小东家不喜欢早起,就连管事孙二都不敢轻易去打搅小东家睡觉,他就更不敢了。

    闻讯匆匆赶到堂前的孙二一见到那在狼吞虎咽着吃着馍的乞丐就是抱着他大叫:“好你个李大胆儿,去风流快活这么久才回来,怎么落泊到如今这地步?小东家交代的事情办得怎样了?那个高三,呆愣着干什么?快去快去,端碗泥鳅芋子来犒劳犒劳他。哎哟喂,我说李大胆儿,你可是慢点吃,别噎着,慢点慢点,先喝口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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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提前八百年

    原来,李大胆受命取道延平,乘船到福州后,改乘海船到了岭南的南海(今广州),倒也是一路顺利,到南海后,他到处打听哪里有辣椒,而且王况还特地交代过,岭南一带可能还不是叫辣椒的,具体叫什么不大清楚,所以李大胆在打听的时候还是连比带划的说出辣椒的特点,红红的,拇指粗细,长而尾尖,味道极辣。但在南海一呆月余就是没打听到哪里有这东西,快绝望的时候,一个跑海的货商说在极南的一个岛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李大胆要找的。李大胆听了自是大喜,赶忙到处找出海的商船,可此时已经是七月末,本来出海行商的就没多少人,要走的又早早都走了,没走的也要等到来年开春风向变了后才会动身,所以李大胆是怎么也找不到同行的商船。

    李大胆就是李大胆,胆大包天,咬咬牙,倾尽囊中所有财物,好说歹说,央求了南海海边一家经验丰富的渔民父子俩,又向那提供消息的商人打听了方位后,包了条渔船就出海去了。

    由于风向不对,本来按那商人说的一个多月的路程他们楞是在船上呆了四个多月,一直到年底才到目的地,这途中的风险李大胆提起来现在还是惊魂未定,那起的风暴可真是大啊,掀起的浪足有十几丈高,渔船本来就不大,要是被卷了进去,保证是尸骨全无的。幸好那渔民父子俩经验丰富,每每都是在起风前就早早的调整了航向,避开风暴中心。但饶是如此,几番折腾下来,渔船早已是破烂不堪,等到了目的地,船也散架了。也幸好到了目的地,也见到了辣椒,为了证实是不是辣椒,李大胆还吃了一个,没吃过辣椒的他哪里能想象得到那辣有多厉害,更何况,没吃过辣的人,即便是后世的菜椒也是觉得辣。当时李大胆的嘴巴就肿得跟香肠似的。

    由于已经身无分文,再说了,那里可不是大唐的地界,并不认大唐的铜钱的,所以就是有钱也是白搭。还好李大胆毕竟在客栈呆过的,几种简单烹食还是能做得象模象样。倒也在当地土著中很是受欢迎,就和那渔民父子俩在那暂时安定下来,并时时留意,寻找大唐来的海商。

    数数日子,他们在那岛上呆了已经有半年,一直到了约摸六月底,才从当地人那听到说有和他们一样肤色和着装的海商来岛上补充菜蔬和淡水,于是三人这才得以搭船回到南海。

    到了南海,已经是八月中了,李大胆此时除了带着的一小包辣椒干外,已经别无他物,就只能一路乞讨从陆路走回建安。这一路是足足走了三个多月,等到建安城外,已经是饿得头晕眼花,加上除了件袍子,也没了其他御寒的衣物,又饿又冷的他都已经没力气说话,也就没办法央人扶他来客栈,再说,从接近建安开始,他就听说如今的富来客栈已经是建州第一大客栈了,又听说富来客栈新来个小东家,很是喜欢听人天南地北的讲故事。他心里也就明白那小东家怕就是当日来应聘掌勺的少年,如今在客栈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那么他托东家交代自己这次出门办的事情自然是很重要,越是隐密越好,所以也只能自己慢慢的爬去客栈,到了客栈外已是半夜,客栈早已经关门打烊,他体力不支,叫不了门,只能蜷在客栈外面了。幸亏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就习惯了忍饥挨饿,再加上在客栈的几年,吃饱穿暖,身子骨养将的还行,否则经过这一夜,他不饿死也要冻死。接下来的就是前面发生的一幕了。

    李大胆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嘟嘟囔囔的跟孙二说着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一路的凶险直把个孙二听得是又是拍桌子又是跺脚,仿佛就是他自己身处凶险似的。

    李大胆毕竟是经历过穷困的,知道饿极了也不能多吃,吃了三个馍和一碗泥鳅芋子,也就将将半饱,砸吧砸吧嘴,不舍地盯着剩下的几个馍咽口水。孙二笑骂道:“行了,看你那副馋相,这么说,小东家交代的事情是办妥了?那你就是咱们富来客栈的大功臣了,往后还能少得了你吃的?还有许多你没吃过的新吃食呢,好好养养你的肚腹,到时候,尽管放宽了吃就是。你先去后面歇着,小东家这会还没起呢,等他起了,我再招你。你这包袱里怕就是小东家要的事物罢,还是你自己保管好了,等会你亲自交给小东家。”然后又盯着高三和另外一个伙计,“你们都听好了,今日的事情都给我封好了嘴巴,有人打听就说李管事去外乡探亲昨儿个才回来。”他是知道小东家平日里也没少念叨李大胆怎么还没回来的。李大胆这回立了这么大的功劳,这管事的位置是肯定跑不了,也就提前叫上了,反正小东家和气,被他听到也不会训斥自己,而孙掌柜么,这一年多来他可是看出来了,连孙掌柜也隐约是听小东家的。作为富来客栈的老人,他也很是感到骄傲,自己看着富来客栈这么一天天发达起来,对于同为富来的老人李大胆,能立下这么大功劳,他也是高兴的。

    王况还是老样子,一直到日上三竿了才起来,这大冬天的,还是被窝里暖和。要不是肚子饿了,他还想一直赖到中午才起呢。

    还没走到堂前,就听得堂前里孙二高三他们几个在嘀咕:“这下好了,我们富来客栈盼头又更大了,这次李管事立下的功劳可不小……”

    “什么李管事?客栈又来个管事了?谁啊?”王况很好奇。

    “小东家来了,我们在说李大胆呢,他回来了。”看到是王况,孙二有些不好意思,“我寻思吧,李大胆这次回来立下这么大功,管事肯定是有的了,就提前叫上了,嘿嘿。”

    “李大胆回来了?事情办成了?人呢?在哪儿?快快快,东西拿来我看看。”王况一听杳无音信一年多的李大胆回来了,那心可就突突的跳了起来,辣椒啊,那可是要到明代才能传到中国来的啊,现在提前传进来了,这其中带来的影响无可估量,他甚至怀疑,有了辣椒,大唐的版图会不会比原来的历史上扩大很多,毕竟辣椒那可是驱寒佳品。唐时也有辛辣的调味之物,但那辣度远远不够,而且味道极怪,一般都没人喜欢。辣椒就不同,可以想像到,不需要多久,辣椒必将风靡全国。

    “我叫李大胆去歇着了,他这一路遭了好多罪呢,东西我让他亲自交给小东家您。”孙二连忙连比带划的把李大胆的经历说了遍。

    “那就让他歇着吧,养好身子再说。”冬天可种不了辣椒,急也没用。

    这个时候,孙掌柜也跺着小八字步悠悠的来了,一路来一路和熟悉的人招呼着,这一年多来,他可是风光大盛,以前人家见了他是叫:“老孙头,来了啊。”现在都改成:“孙掌柜,您老来了啊?”就连那些平是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的衙役书吏,现在见了他也是笑脸相迎的,不巴结不行啊,现在要吃泥鳅芋子可是要排队的,谁叫那东西功效这么好呢?没见这孙掌柜天天吃,现在是耳也不聋了,背也不驼了么?这东西好啊,不比人参差,人家富来客栈也没卖贵,满满一钵头也不过五文钱,五文钱你想买人参么?五十文都买不来一跟须须!虽然另两家客栈也推出了泥鳅芋子,可那味道,一股子很重的泥腥味,谁能吃得下啊?也不知道富来客栈是这么弄的,一点泥腥都没,还那么香。

    听说李大胆回来了,孙掌柜也是很高兴,他是不知道王况这么上心要的东西到底能起什么作用,不就是个调味的事物么,不过再平常的食材到了王况手里,那味道就是天差地别的,既然他这么上心,想必这东西比起友粉来还要神奇了。他也不用王况说,看王况的眼神就知道要做什么,马上手一挥,让孙二去厨房准备些油啊米啊什么的,等李大胆醒了后放他一个月假,帐上再给支些钱带回去好好孝敬下老娘。

    王况还在吃着他的早点,眼角就瞥见堂后草帘后面有个人在探头探脑的,仔细一看,还真是李大胆。原来李大胆事情还没交差,心里不踏实,还不敢确定带回来的就是小东家要的东西,在后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得堂前似乎是小东家的声音传来就起来了,这时候堂前还有食客在,他也不好露面,就在后面探头探脑的。

    见是李大胆,王况也没心思吃了,就走了过去,李大胆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他那个小包袱,递给王况:“小东家您看下是不是您说的辣椒。”

    王况也是心怀惴惴的,手还有点抖,八百年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辣椒就提前八百年进了中国。见到王况手有点抖,李大胆就越发的不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却又不敢吭声,直急得在那干咽唾沫。

    打开包袱,里面躺着几十个红彤彤的辣椒干,那红色是多么的让人赏心悦目,这一刻,在王况看来,这就是最好看的红了。“对的,对的,就是它。”

第二十五章 指名道姓找王况

    听到这话,李大胆是忽然的当场就摊倒在地上,全身一下没了力气,这一年多的苦没白受,心里支撑着他的某种东西一下没了,空落落的,两眼无神。把王况给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知道这是某种重要的事情完成后的正常反应,这种感觉王况有过的,以前参加高考完后,就是这么个感觉,混身一下没了力气,什么都不想干。

    叫来孙二几个把李大胆抬进去休息后,王况自己也兴奋,忽然就像个孩子似的又蹦又跳,孙掌柜几个见了是面面相觑:小东家这个时候怎地突然没了以前的那种和年龄不相称的老成?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好啊,这才是个孩子应该的样子么。

    孙掌柜早就派人去叫东家了,孙铭前这时候也正好赶到,看到王况又蹦又跳的样子,也不禁捻着胡子乐了:“大郎啊,这就对了哦,该高兴就高兴,成天装个大人样,我们看着也别扭啊。”

    这可把王况郁闷的,我本来就是个大人么,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要让我装成个小孩子?却是忘了在别人眼里,自己也才十三岁,没成年呢。

    王况神秘兮兮的拉了孙铭前到一边,摊开辣椒干给他看:“这就是我说的辣椒,等晚上,我就做真正的泥鳅芋子给大家尝尝。不过,这是辣椒干,味道不如磨酱了后的好,等明年吧,有了收成,就可以做辣椒酱了,到时候光辣椒酱,赚的钱定比友粉的十倍还多。”

    “才这么点,你要是拿去做了吃食,那明年怎么种啊?”孙铭前听说有真正的泥鳅芋子吃,也是食指大动,咽了咽口水,又有点不放心。

    “不妨事的,这一个辣子里就有几十个辣椒子,我要的就是辣椒子,而且,辣味主要也是在子上,正好大家以前都没吃过辣椒,受不了这么辣,就先用外面的皮做吃食了,一举两得。”王况把一个辣椒干掰开给孙铭前看。

    “如此甚好,那我赶快回去再安排人手,又要买地开地了。这人手怕是不够用了。”

    “伯父不急,这几十个辣椒,约摸能种几百千来棵辣椒出来,辣椒占地也就和茄子一样,高矮也差不多,也是结在树上,大约有两三垄地就够了,您不是正要开地扩种番薯么,就留点种辣椒好了,等到后年,小侄是想,如果和林家的生意做的顺当,不妨让他们也参进来,有林主簿在,许多事情也是好办,不知伯父以为如何?”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番薯还好说,我们自己能守得住,你既然说这辣椒长得和茄子差不多,那就很难守了,况且这辣椒子又极小,若有人有心收买了,很轻易就能藏几个出去。就听你的,且看明年和林家的生意如何。”孙铭前沉吟半响,考虑清楚其中的利害关节,也就同意了。若是能和林家彻底搭上线,往后孙家庄子四周多派些衙役巡视,也是能保险许多。吃独食的生意往往都是没什么好结果的,还是要有后台才行。更何况,有王况在,日后的生意多了去了,还怕没钱赚?看王况这一年多来,已经是把客栈当做自己的家了,还是好人有好报啊,孙铭前觉得有必要再和王况绑牢些,心里就有了些想法,只不过王况目前年纪还小,等过两年再说了。

    孙铭前心里可是记挂着晚上的泥鳅芋子,就匆匆赶回去安排开地的事情了,把王况也带了去,孙铭前心就安了许多:王大郎不在,你们就没法提前偷吃了,要是等我忙完,你们那么多人你一碗我一碗的,哪还有我的份哦。

    王况哪里能想到孙铭前这会也如个孩子一样心里惦记着吃呢?如今辣椒有了,他心事也就放下一大半来,再也不用似往日般守着客栈等李大胆回来了,现在可以放下心来,到富来客栈这么久,他还没到过孙铭前的庄子上看过呢。

    孙家的庄子离城并不远,也就十来里路,坐着牛车,很快也就到了。庄子被分成了三个独立的区间,一个是种番薯的,另一个地方平日里还是照常的种稻谷,只有番薯成熟后,就会有人将碾碎了的番薯拉过来进一步磨浆,磨好后就会运往下一个地方水洗过滤,再沉淀晒干,这样把整个制作友粉的流程分成了三部分,种番薯的不知道番薯粉碎了后要怎么加工,磨番薯的也没见过整个的番薯长的什么样,最后做友粉的那一步就更不知道运来的白浆是什么做的了。这都是王况建议的,如此一来,保密工作也就好做了许多,虽然还是有许多漏洞,但放在唐时,这已经算是非常慎密了。王况也说过,这友粉的制作能保得住五年的秘密就心满意足了。等过五年后,再找个信得过的官员献上番薯,好歹是个粮食的补充,总能为这个官员捞点政绩不是?如今就看林家上不上道了。孙铭前也没一棵树上吊死,这几个月来,他也常常留意建州有哪个官员比较可靠,万一林家这边不行,还能有候补的。

    现在除了番薯,孙铭前手中又多了辣椒这个利器,他还没怎么了解辣椒,也就没王况想那么远,不过孙铭前从王况对辣椒的重视中也能看出来,恐怕这辣椒比起番薯和友粉来,能带给他的将是更多。

    牛车还没进庄呢,路边就有个茅屋里窜出条大黄狗来,对着牛车吠个不停,把拉车的老牛是怒得尾巴笔直朝下竖着,低下头,也不管背上架着的车辕,哼哧哼哧的就要去拱。嚇得架车的把式连忙抽鞭子,东家可坐车上呢,要是车被牛拖翻了,他可吃罪不起。这时就见茅屋里跑出个汉子来,喝斥那黄狗:“三黄,给我回来,你个嗟了死(闽北方言中骂语,读做“jielaoxi”意思为只知道吃的废物)的,连东家都不认得了?”

    原来这就是孙家庄子外围的看护人,都是本庄子的人轮流来做,就是防着陌生人来庄子偷番薯的。那汉子见过孙铭前,说到:“东家来怎地不提前招呼声,也好让大家准备迎接。”他没去过富来客栈,也就不认得王况,见王况一个小少年竟然和东家是并排坐在牛车上的,心道,怕是哪家富贵子弟,连东家也这么礼遇。

    孙铭前看出他的疑惑,就说到:“我认得你的,你是十五吧?来见过王大郎,往后他若来庄子,可要认清了,别让庄上的狗伤了人。”他也不细介绍王况,等下到了庄上,召齐了人再细细介绍不迟。

    路上又路过了两个茅屋,都有人和狗在守着,看得出来孙铭前对这庄子的安全很是上心的,就不知道能守多久,现在友粉的影响还不是很大,若以后辣椒出来了,再只靠这样的守护估计是远远不够,远的不说,手中有点权力的,调几个官家人来,你是怎么也拦不住的。王况在车上把这点担心和孙铭前悄悄的说了,孙铭前被王况的说法吓得不轻,是啊,现在是没官家势力参与进来,而之前林家也算正派,没利用林主簿手中权利,否则只要稍微动动手指头,他孙铭前就得乖乖的奉上和友粉有关的一切,这也更家坚定了孙铭前和林家搞好关系的心了,放着这么相对正派的官员不靠,难道还要靠上那些白眼狼么?

    庄子并不很大,只得三十多户的样子,劳力竟然也有八十多口,全庄两百来人,几乎是妇孺老人,小孩和青壮各占三分之一。全庄人都姓孙,都是孙铭前这一房的或近或远的族人,整个庄子的事物由四个年长的老人管着。四人都是孙铭前的长辈,其中一个的辈分竟然要高过孙铭前三辈去,是庄里威望最大的长者。孙铭前虽然现在是这一房的族长,可也不敢在几位长辈面前托大,就带了王况一个一个的拜访过去。初时这四个老头听说以后竟然要听这个王大郎的,就都跟孙铭前急眼了,也不管王况就在一边,就对着孙铭前吹胡子瞪眼起来,大概意思都差不离,都是说孙家的事不该由外姓人做主云云。孙铭前是把口水都说干了,才说服了他们四个,这还是最后不得不实话实说,告诉他们番薯和友粉都是王况搞出来的后,他们才接受了王况。

    有了四个老头子的支持,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那个辈份最高的,叫孙来泉的,把在自家院里玩耍的孙子爬到院前树上敲响了挂着的一块破锅,庄子上各户的家长和劳力不一会就都聚集到了这个院里。

    孙来泉见人来齐了,事先孙铭前又说过马上就要走,也不废话,反正都是自己族人,就指着王况说:“大家都来见过王大郎,以后大郎会常来庄上,大家都认仔细了,看好了狗,别伤着了,王大郎日后说的什么,你们也不要问,照做就是……”

    “东家!东家!”这孙来泉老头子还没说完,就从门外跌跌撞撞的挤进来一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原来是孙二,只见他喘口气接着说到:“快回去吧,出事了,有人来指名道姓要找小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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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知识:料酒的选择:现在市面上有很多现成的料酒卖,但那不是最好的,因为那些料酒里已经加了不少香辛料,有些是会和食材本身的味道相冲的,所以,最好的料酒应该是不添加任何东西的纯米酒(不加色素,不加防腐剂等等),如果买不到纯米酒的话,啤酒也可以代用,白酒是很少用来烹饪的,只有某些特定的食材,比如说原味很重的食材才可以用到白酒。大家千万要记得,超市里买的料酒是别想烹出好东西的。如果买不到米酒,酪糟也可以代替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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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天上掉下个….

    “小东家?哪个小东家?”院子里的众人一听七嘴八舌地吵吵了起来。

    “你别急,先喘口气歇歇。”孙二是一路跑来的,十几里路把他给累得够呛。王况见他不停的呼哧呼哧直喘,就安慰说,“急也没用,先把事情搞清楚了。”

    孙来泉的小孙子也是个麻俐人,见状飞快的进屋端了碗热茶水来给孙二喝下。喝完了水,孙二赶紧接着说:“来的人我们不认识,指明道姓的要找王大郎小东家。”他顿了顿,又补充说:“来人当不是我们建安的,建安各大户人家家人的穿着打扮我都认得的,他又说着一口奇怪的腔调,问他也不说是什么来路,只是说要找小东家。”

    王况一愣,自己穿过来后就没出过建安,而且行事一直低调,客栈众人保密工作也做得不错,就连建安城里都没人知道王况就是富来客栈发达的始作俑者。听孙二说,来人还应该是外地人,除了林家外自己也不认识什么外地人啊?

    听说找的是王况,院子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找孙家人,还好,还好。他们中除了第一批种番薯的人外,其他人也才第一次见到王况,对王况也没什么亲近感,只是既然主家叫听命于王况,不敢有什么说道就是了,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服的:让我们听这还没长大的外姓人的?要是主家自己的儿子还差不多。只是庄里四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都发话了,他们也不敢出言反对就是。只是众人心里都纳闷,怎么客栈里的管事都叫这少年做小东家来的?

    就有那冒失的楞头青叫开了:“怎么王大郎成了小东家了?那东家的两个小郎呢?”

    “给我闭嘴!”孙来泉不乐意了,王况可就站这呢,孙铭前跟他说了王况来富来客栈后的事情后,他就想明白了,孙家要发达,往后要依仗这王大郎的事情多了,可不能得罪他。“王大郎最得东家疼喜,大家叫他小东家也没错,再说了,东家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王况才不在意大家怎么说,什么小东家大东家的,一个称呼而已,只有握自己手中的才是实在的。这些虚名,他还是不放在眼中。再说了,他对富来客栈的贡献,也确实是当得起小东家的称号,这要在后世,他就该拥有富来客栈至少三分之一的股份了。只是孙铭前一直很是爱护他,他也对这客栈有感情,和众人相处也是很好,尤其是孙铭前的俩小子,见别人叫他小东家还常和他开玩笑:“大郎,我看这客栈往后就你来打点好了,你比我们哥俩强许多。”

    孙铭前也没在意这些事,他是个稳重人,心里寻思了一会,挥手对院里众人说:“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忙自己的去吧。”又向四个老头作别,就带王况和孙二往回赶。

    “瞧清楚了没?来人什么长相?穿着如何?”坐到了牛车上,孙铭前才又问孙二。刚才当着众人面他不好细问,若真要问出个状况来,没的扰乱庄里众人的心。

    “长得很普通,约摸着三十出头的模样,看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对了,我想起来了,他穿着打扮很像是前几天来的林家人。”孙二一拍脑袋,有点懊悔,“我怎么没想起来这个呢?”

    “林家人?”王况和孙铭前面面相觑,两人不约而同的都考虑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林家看出了什么?

    两人在车上是有点坐立不安,胡思乱想的,孙铭前在王况面前还要故作镇定的样子出来,他捻捻胡须,安慰王况:“应该没什么大事,若真要是想象的那么糟糕,他们大可通过林主簿来施压,不必单派人来了。”

    “小侄也是如此想的,这次来人恐怕另有原因。”这话一说出来,两人心里也就安稳了许多,有什么情况,回去自然就知道。

    回到客栈,看到那个来找王况的人,却原来是王况认得的,就是当初陪着林家小娘子看雪人的,后来离开时又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王况一眼的那个。

    见到王况回来,那人起身略微躬了躬身子,说道:“见过王大郎,能否借一步说话?”

    “什么话不能这里说?”王况疑道。

    “这……,”那人看了看孙铭前和四周的人:“实不瞒大郎,这里说话确是不便,还请借步。”

    “嗯,大郎啊,你好好招呼客人,我想起来还有事要找祝四娘子说说,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杵这干嘛?还不去厨房帮忙去?!”孙铭前指着几个在跟前擦案几招呼客人的伙计喝道。

    东家这是怎么了?没见我们现下正忙着呢么?想要回话,却见孙铭前一瞪眼,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孙二见到,一个脚后跟踹在了还在犹豫着的高三屁股上:“去去去,在这碍眼么这是。”高三平时和孙二打闹惯了的,根本就没怕过,反过身来就要踹回一脚,正好对上孙铭前狠狠的一道眼光扫过来,一激灵,赶忙的端起一个碟子就往厨房跑,就听后面有人嚷嚷:“哎,我的卤豚耳啊,还好大半碟没吃呢,怎么就给端跑了?”

    王况见在堂前说话也不是个地,就领了那人到食部和客部间的小巷里:“说吧,这里应该没人听到。”

    “某姓李,忝为林府管事,我们见过的。王大郎叫我李老七就是。”那人这才说话。

    “原来是李管事,不知您来找小子有何事?”王况可不敢叫他李老七,客栈里的人都叫他小东家,可要和林家的管事比起来,那地位差距还是摆在那的。只是王况很是挠头于唐时对人的叫法,总是以排行来论,他不敢想象,假如来一大堆人,都姓李,而且在各自族里都是排行第七,自己一叫:“李七郎。”那谁知道叫谁啊?他却是不知道,往往这时候还会以出生地叫的,比如说他王况出身建安,日后有点名气了,碰到有人和自己同姓同排行的,别人就可以叫他王况为王建安,就如同后世闽北话里总会说某个有点名的人为:那个南平老王,那个建瓯老刘一样的意思。只是他现在没任何的名气,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用出身来叫他。

    李管事从怀里掏出个小木匣子,递给王况,说:“这是我家小娘子前几日去野外游玩时无意间得来,她不认得这事物,就想问问看王大郎能否认得?”

    “你家小娘子怎么就找到我了呢?凭什么就认为我认得?”王况没有打开木匣。怪事,只不过见两面而已,怎么就找上我了呢?

    “就凭你没出过建安而能说一口官话,而且,我也打听过,王大郎很喜欢听人聊些天南地北的奇事,所以我家小娘子说,约摸着王大郎能识得此物。本来也是可以回到长安找人问的,可这是小娘子送给他爹爹的礼物,回长安问怕是来不及了,所以我就策马赶了回来。”

    坑爹呀这是!王况几乎要疯了,这么屁大点事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要不明白的人还以为我和小娘子有什么呢。你没见刚才孙铭前看着自己的眼睛有点暧昧的意思在里面么?他是不知道,唐时女子虽然没有后来那么多的规矩,可也是不能随随便便送东西给个男子的,这次不是送,但若是要不明真相的人看到李管事给了王况一个匣子,不管他说什么话,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保证能给传成:“听说了吗?林家小娘子送定情物给王大郎了。”或者会是:“听说了吗?林家小娘子送来书信,约王大郎私奔呢。”所以怨不得李管事谨慎。

    无可奈何,王况打开匣子,里面还有蓝缎子铺盖着,掀开盖在上面的缎子,王况乐了。苍天呐,你又给我带来什么啊!这下好了,总算以后有娱乐了。他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东西留住。

    卖个关子,王况看到了什么?大家猜猜。这章就短一点,下章长点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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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网上传的沸沸洋洋,有记者说用松香扒毛是黑心作坊,按这个记者说法,松香是工业品,有毒。嗯,灰雀这里很是郑重的劝那位记者,往后吃药啊,一定要看清出药里有没松香成分,有的话就丢了,工业品嘛,有毒,吃不得。还有就是啊,看看家里的家具有什么是木头做的,嗯,也全劈了烧了,木头,尤其是松木,都会存在松香,而且松香还是挥发物,这么长时间处于松香气体的包围中,那还得了?建议那个记者啊,家里的家具全换成金属的,皮的不能用哦,那是用硝水揉的,也有毒,棉布的也不能用哦,染料也有毒。反正总之,那个记者么,最好是光着身子,不要吃东西,不要住,不要睡了。健康第一嘛!

    以上是灰雀个人观点,不代表砖家观点,一切以官方正式说法为准吧,灰雀只是个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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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华容道

    盒子里蓝缎子上静静躺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这个东西王况认得,后世非常有名的益智游戏—华容道,按王况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个华容道做得并不是很精美,甚至可以说有些粗糙,但若放在唐时,那可以算上很精巧了。普通杉木上面雕着人物和对应的名字,外面好像还刷了层清漆。

    等等,王况突然想起来,华容道这个游戏算起来应该是清末民初才出现的,发明人好像还是个老外。而且,这个花容道上的人物和文字好像还是机器刻的,王况毕竟学多篆刻,能分出机器刻和手工刻的区别来,在这个华容道上看不到一点手工雕刻的刀痕接缝,最重要的一点是,上面的文字却是简体字!而且是仿宋体!!

    事情大条了,在唐时怎么会出现这个华容道的?王况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自己带来的,因为自己可以说是灵魂穿越附身到这个叫狗子的少年身上的,而且自己穿越前,身上并没有带着这个东西,要带东西来应该也是自己的手机,还有兜里的烟啊火机啊或者钱包啊什么的。

    难道是?

    “请问李管事,您确定这是您家小娘子在路上得的?”王况小心翼翼的问。

    “这个可以确定的,若我家小娘子单独出门,都是某在旁看护的,某亲眼见到小娘子在路边草丛里捡的这事物。”李管事有些不悦,“怎么,王大郎识得此物?或是此物原本是王大郎所有,所以就怀疑我家小娘子不是捡的?”

    “不敢不敢,小子绝无此意。只是小子见此事物做工精美,一时间失态了,还李管事见谅。只是,小子并不识字,不知道这上面写刻的什么。”绝对不能把自己绕进去,王况打定主意,现在这华容道对王况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华容道绝对不是自己带来,而且也绝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

    其次,可能自己那次的穿越,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穿越了过来,也许还有一个,或者是几个人同时和自己穿了过来,而其中的一个人正好带着华容道。自己来到了建安,那么其他人呢,在建安或者建安附近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个小娘子也是个穿越族的可能,那小娘子的性格实在太像后世女孩子的性格了,和唐时是格格不入,虽然唐时并没有宋代理学兴起后的那种男女大防以及其他对女子的诸多礼教限制,但这时候全唐还是风行那种婉约作风的,而林家小娘子身上一点也没,这不能不让人怀疑。

    事实上,当王况想到还有人和他一起穿越过来的可能性时,他真的很激动,真想立马去找。毕竟相隔了千年,王况和这个时代的人相处是时时刻刻都感觉到有点别扭,孙铭前对他固然是不错,但每当夜深时,王况总还有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有时候早上醒来,枕巾已是湿了一大片。每天不喜欢早起,其实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王况内心里抗拒第二天的到来,他希望自己睡着睡着,就能回到后世,回到养育自己多年的老父老母身边,哪怕是再苦,他也愿意。可每次醒来,睁开眼睛,依旧是屋顶那木头的椽梁和冰冷的瓦片,耳中传来的依旧是院外那口井上的打水声,他多希望一觉醒来后,睁开眼,就是家里那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灯,以及外面老父老母忙碌的声音啊。

    只是目前,没确定有多少人和他一起穿越了过来,没确定穿越来的人是什么身份,他不敢冒然行动,万一和他穿越过来的是杀人犯这之类的大恶之徒,那么王况面临的景况就不好了,毕竟,他是学液压出身,只要有一定的财力,王况绝对有把握把很多后世的设备给造出来,他大学里学过的课程非常的复杂,有发动机,汽车底盘,机械制造等等。只是王况从心里十分抗拒使用这些,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影响,把历史的车轮偏离原来的轨迹,如果历史真的便移了,按外祖父悖论的观点来说,就不会有后世的王况出现,那么现在的王况也就不存在了,他还想看看,奇迹是否还会发生在他身上,穿越回去呢。所以,王况一直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吃食上面,在他看来,吃食固然可以影响历史,但和那些科技比起来,后果应该不大,历史的车轮有其自己的惯性,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的改变而转变方向。如果和他一起穿越过来的人利用了王况的知识来改变历史,那就是王况绝对不愿意的了。

    “王大郎可是想到了什么?”李管事见王况在那发呆,就问了一句。

    “没想什么,只是在想这到底是什么事物,小子竟然全没见过,而且,小子也没听说过,李管事想必知道,小子是最喜欢听那些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谈些奇闻趣事的。很抱歉,恐怕帮不上小娘子的忙了。李管事不妨回到长安后,找那些见闻识广之人,或许他们能知道也未可知。”

    “这样啊,那就打搅王大郎了,某还要赶回去禀告小娘子,这就告辞了。”李管事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拱手告辞。

    李管事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林家小娘子长大的,从小娘子会走路那一刻起,小娘子就表现出了活泼好动的性格来,一刻也不愿意在家里呆着,总想到外面玩,也就从那时候起,李管事就担负起了小娘子的安全来。可以说,李管事对小娘子的爱护,甚至还要高过林翰这个当哥哥的。他打心里是不希望小娘子和王况有什么交集的,在他看来,小娘子日后要嫁的人也必须是长安的高门大户人家,这个王大郎,只是建安一个小小客栈东家的远房侄子,是远远高攀不上小娘子的。如今见得王况不识得此物,他心里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若是王况识得此物,引起小娘子的好奇心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送走李管事,王况还是呆呆的坐在堂前发呆。有食客进来吃酒,见了王况这样也是奇怪,怎么小东家今个跟掉了魂似的?往日脸上那微笑跑哪去了?也不来听人讲故事了?要知道,现在来富来客栈吃酒的食客可都或多或少的做了准备的,来前就到处打听什么奇闻,好准备讲给王况听,没准能赚个换酒吃的小木牌牌呢,而且,有消息灵通的,知道了王况还给过一个可以打折的铜牌牌给那林主簿的独子的,虽然是不知道为什么给出去的,但大家也都猜想,约摸这林小郎君是讲了个很得小东家喜心的故事。所以这几天来,建安几个客栈里或是城门边上,只要有人一开讲什么见闻什么的,身边就立马呼啦啦围上一大圈人。往往搞的第一次来建安的人是不明就里却又喜气洋洋的,以为自己有多受欢迎,却是不知道,受欢迎的不是他,而是富来客栈里那个据说可以打折的铜牌牌。

    “大郎,没什么事吧?”孙铭前在后面得知李管事走了,王况一个人在堂前发呆,就有些急了,赶快跑出来,人还没到跟前,话就喊出来了。待得跑到跟前一看,坏了,大郎两眼无神,直勾勾的看着客栈门外,顺着他眼光望去,客栈外却是空无一物一人。

    “孙二,孙二,你个瞎目臼的,麻利点,给我带上几个身强力壮的,抄上家伙,赶上去把那个林家人给我截回来!做你奶的,管他林家多大,竟然把我家大郎吓得不轻,快去快去,还楞着干什么啊?怕什么,出了事情某担着,再说了,就是让你们去截人,又不是让你们去伤人!”孙铭前伸出手指在王况眼前晃了晃,见没动静,就慌了,一激动,就大喊了起来。

    “伯父要去截谁啊?”王况被孙铭前一通大叫,回过了神,揉揉眼睛,见孙二几个有拿擀面杖的,也有拿笤箒的,那个邝大甚至抄着个大炒勺也往外赶,还有孙掌柜也迈着老腿,左手握着算盘,右手拿一支笔也颠颠的往外跑。感觉很是奇怪,就问孙铭前。

    “回来回来,都回来。”孙铭前将王况回过神来,自己也清醒了过来,开玩笑,去截林家人,那往后富来客栈还开不开了?赶快的扯起嗓子把众人叫了回来。看见孙掌柜也是颠颠的要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责备道:“老孙头,我糊涂了你也跟着糊涂?都不拦一下?再说了,就你这身子骨,一大把年纪了,就是真要拦人,你跟去凑什么热闹?”

    孙掌柜一昂头一跺脚,胡子一翘一翘的:“我可没糊涂,谁跟小东家过不去,就是跟我老孙头过不去,我老孙头拼着这身老骨头也要找他要个说法。”

    “就是就是。”刚把众人领回堂前的孙二赶快放下手中那根用来闩门的大将军棍,往常需要两个人扛的大将军棍,也不知道他怎么一下就拎了起来。他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喘着气,随手就从旁边一个案上抄起个茶瓯,咕嘟咕嘟几口就灌了下去,灌完才发现这是一个吃酒的食客的,赶快赔罪:“对不住哈,对不住,这就给您换个新的,再赔您一瓯酒可好。”

    “要赔就赔一钵泥鳅芋子啊,一瓯酒有什么意思。”那个食客嘟囔。

    “要得要的,高三,快去后面端钵泥鳅芋子来。”孙铭前见孙二一急就抱了那么老粗的大将军棍赶出去,也很是欣慰,就赶快吩咐。

    “我这也有一瓯茶,还是刚上的,孙管事,要不您也喝了?也换一钵泥鳅芋子给我?”旁边有食客眼红了,也开始凑热闹。

    “找我吵吵有什么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们能拿得出让小东家感兴趣的奇闻趣事来,小东家还能少得了你们的?”孙二有些招架不住,赶快把祸水往王况这引,只要王况不出事,他也就放心,再者,王况平时也是嘻嘻哈哈的,平时也根本没摆什么架子,对客栈的众人也都像兄长一样,大家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常常拿王况的小大人模样来逗乐,所以这下看王况没事了,孙二又恢复了平日里那滑头。

    王况总算明白过来,大家这是以为刚才李管事对他做了什么,就都赶去截李管事了,心下有些感动,毕竟林家目前可不是富来客栈可比的,更不用说还有个林主簿杵在建安呢,孙铭前能为了他不惜得罪林家,这已是非常难得。

    “这样吧,小子这回就做一次主,在座各位,每人一钵泥鳅芋子,算是小子请客。”王况抱拳团团揖了一圈。堂前食客并不多,一来这时候还不是饭点,二来来富来客栈吃酒的都是冲着卤味或是泥鳅芋子来的,而泥鳅芋子每天供应量并不多,而且还都得事先做的半熟了,温在炉上,等有食客来才大火闷透送上来,否则,要从头来做,至少也得小半时辰。这样也带来个坏处,若是泥鳅温久了,味道就会变了,所以,最好的味道应该是现做的。现在厨房里还有一大瓮的半熟品呢,正好把他们都消化了,赶在饭点前,还能做出一瓮来。

    众食客自然是轰然叫好。

    “大郎刚才没什么事吧?那林家人找你为的什么?”孙铭前见王况恢复正常了,这才记起来问。

    “没什么,只是他们小娘子得了一样事物,知道小侄喜欢打听,就送来看看小侄能否识得。小侄刚刚只是见那李管事,想起了双亲了,所以有些走神。”见孙铭前有些迷惑,王况赶忙解释:“小侄父亲年岁和那李管事差不多,身材也相仿的。”

    “哦,大郎来了这么些时日了,伯父还不知道大郎双亲现在如何呢。”孙铭前说,见王况有些犹豫,又赶紧说:“不打紧,伯父只是不想让大郎伤心,所以一直没问。”又暗暗给王况使了个眼色,“你家伯母也关心呢,改天回去看看她,可好?”

    王况知道孙铭前这是担心自己说出的身世对自己不利,这里人多嘴杂,若是真有什么不好的被听了去,那可不大好,也就不继续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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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雀很抱歉,断更了几天。是因为前面灰雀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很不好填,这几天一直在思考怎么填这个坑,手机啊什么现代的东西,灰雀并不希望他们出现在这本书里,这本书还是要以吃食为主,最后总算想到了华容道,总算是把这个东西的发明权YY回到了中国人手里。

    灰雀保证,这本书会一直写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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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做个保险箱的麻烦

    王况也考虑是不是把自己是王村人的事情告诉孙铭前知道,虽然说王村是因为从贼而被屠村,但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按王况那可怜的历史知识来看,贞观可是大盛世,李世民不是个昏君,现在已经是坐稳皇位了,隐太子之乱持续时间应该不是很长,否则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呢?所以他料定朝庭应该不会对自己俩小孩子穷追猛打,再说了,孙铭前可以说是诚心诚意的对他和王冼好,告诉他应该没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抽空去孙府说说吧,也好消除下孙铭前最后的一点疑虑。

    孙铭前见王况会意了,也就把心放了下来,转脸马上又堆上了笑容,把王况拉到一边:“大郎,现在时候不早了,你看是不是早点做你说的那真正的泥鳅芋子啊?”

    刚才闹腾一阵,王况还真把这茬给忘了,被孙铭前一提醒,就想了起来,一拍脑袋:“刚才被闹糊涂了,差点忘了,我这就做去,其实也是很简单的,还是让王师傅做吧,我告诉他怎么做就成。”

    跑到自己屋里,从床后的木箱底下把那包辣椒干去了出来,剥开小心的取出所有的辣椒籽,把饱满的留下,干瘪的又拢到辣椒皮一堆里。捧到了厨房,让王师傅用捣蒜的钵和杵碾成粉末。

    “王师傅,等下做泥鳅芋子的时候,在焖泥鳅时直接放进去一起焖就行了,其他的做法都是一样的,这是辣椒末,味道会差点,等来年,我们自己种出了辣椒,再做成辣椒酱,那味道就好了。”看王师傅碾完,王况用手指头粘了点放到嘴里尝了尝,还行,不是那种很辣的辣椒,大概就是后世那种很普通的辣椒。刚看到那辣椒的个头的时候,王况还以为是朝天椒呢,不过想到后世的辣椒都是多年的品种训化和选育出来的结果,那么这个时候的辣椒个头就不能和后世比了。想了想又交代了句:“大家以前都没吃过辣椒,可能受不得重味,您先放少许,约摸小半汤匙就好,第一次让大家先适应一下这味道,如果能行,下回就可以多放些,可要小心了,咱们今年可就剩这点了,放多了大家受不了浪费,等想吃的时候就要等明年了。”

    “晓得的,这辣椒末没用完的呆会还是小东家您收着吧,以后要用了再给我就行。”他也知道王况等这辣椒等了一年多,想必是个很精贵的调料,还是王况自己收着的好。

    由于先前给堂前的食客把中午做得的泥鳅芋子都分完了,现在自然要重做一锅,不然等到晚饭时候食客大量拥来,那就来不及了,所以王师傅又单独支了个炉子,卖的一锅,自己等人吃的一锅,倒也省不少事。

    安排好后,王况觉得辣椒籽就那么放箱里很是不保险,现在大家都没尝到辣椒的美味,自然没人留意,如果等以后尝出来了,保不定就有人惦记上了。他决定去打铁铺里订做个保险箱,锁就用在后世机械上常用的自锁装置,若是没有机械知识的人,那是怎么也打不开的。跑到厨房外的小院里,几只鹅都趴在牛马厩旁的草料堆里晒着太阳,现在鹅这些鹅已经是王况来后的第二代小鹅长大的了,春天孵鹅的时候,王况正好在鹅孵出来的那天,带着王冼看鹅孵蛋,结果有两只小鹅刚破壳而出就看到了王况和王冼兄弟俩,从此以后,这两只小鹅对王冼王况就特别的亲热,一看到他们,就一路飞奔过来跟着他们,他们到哪,那鹅也就跟到哪,直到大了些才好点。

    那两只鹅都被王况在脖子上用线缝了条红布做记号(闽北以前一直有这个习惯,家里有鹅的,通常会在头后面脖子靠上的位置,缝一块布条做记号,或者是用漆点一个显眼的记号。),并起了很没有创意的名字,一个叫大白,红布大块些,一个叫小白,缝的红布小点。这会也都趴在那里,看到王况走过来,就起身嘎嘎的叫着,伸长了脖子用喙轻啄王况的手。

    王况一把楼着大白,大白还以为王况要和它亲热,就用脖子在王况脸上蹭啊蹭的,小白一看不干了,也挤了过来,努力的想把大白给挤开。两只鹅在那闹得不亦乐乎,却不料大白猛的觉得翅膀上一疼,吓得扑扇着翅膀跑开了,小白还以为自己得逞了,就示威地向大白嘎嘎的叫着。

    王况现在可没心思和它们玩耍,他就是要取一支鹅毛做笔,画出保险箱的自锁装置让打铁铺打好。保险箱是好办,只要一说加上手一比划,打铁师傅也都能明白,但自锁装置是非画出来不可的。

    拔了鹅毛,把根部剪成小斜面状,留个小孔,孔不能太大了,太大就储不住墨,只要稍微一用力,整管墨都有可能全部流出湮成一团,又找了根针,小心的把鹅毛管里的软筋抽了出来,再松松的塞进一小团线,线头留一段很短的在外面,方便以后墨干了堵住的时候抽出来,鹅毛笔就算做好了。就在柜上拿了纸在那画着,孙掌柜在一旁看得很是新奇,就问王况:“小东家你这是要画什么,怎么用鹅毛画?这柜上有现成的笔怎么不用哦?”

    “孙爷爷,我这是准备做个东西,毛笔太粗,您也知道我没以前没学过字,用不来毛笔,就用鹅毛画很好。”

    孙掌柜见王况做的鹅毛笔画出的线条果然很细,就很好奇,要了过去也试着用鹅毛笔写几个字,但他是握惯毛笔的人,握着鹅毛笔是怎么握怎么觉得别扭,写了几个字,赶快还给王况,“不好用,不好用,且写出的字没点锋骨,实在难看。”王况笑笑也不解释,毕竟这鹅毛笔在后世是西方人才习惯用的,而且也有利于写那些不需要笔锋的字母,但要拿来写汉字,没有一点硬笔书法的基本功,写出来的字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他也没想推广这鹅毛笔,毕竟文化不同,用惯毛笔的人写的字未必比用鹅毛笔慢多少,而且还有专门用来写蝇头小揩的细毛笔,所以鹅毛笔应该不会有什么市场。

    画好了图,用嘴吹干后,王况就叫上正在堂前没事干和食客胡吹的高三,一起奔打铁铺去了。

    打铁铺掌柜的自然认得王况这个成天没事在建安到处逛,而且是哪里人扎堆就往哪里凑的少年,知道王况想打的东西后却有些为难,原因是一来他这里并没有那么多的铁,王况要打的保险箱有好几百斤重,而他铺里的铁也只有百来斤,平时也只能打打农具什么的,二来唐时对盐铁的管制可是很严的,打铁铺每打出的一样事物,官府都有备案,尤其是武器,只有身上有功名在身的人才能配剑,寻常大户人家的护卫带的武器也都有在官府存档,并不是后世那些武侠小说描写的那样,随便个什么人都可以带着武器的。如今王况要打这么个怪模样的箱子,打铁师傅不知道该归到什么物件上去,说是武器吧,肯定又不是,农具也谈不上,厨房里用的锅啊瓢什么的和它更是搭不上边。

    王况从来就没有关心过这些事情,现在听掌柜的一解释,也愁了,怎么办呢?旁边高三也是个机灵人,捅了捅王况,低声说到:“小东家,那林主簿……”

    王况一听大喜:“得,还是高三你聪明,我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呢。这样吧,现在应该是州学快下学的时间,你去州学门口等着,见着林家小郎君,把他请到客栈来,就说富来客栈晚上有新吃食,想请林小郎君去品评品评。”

    高三应了一声撒腿就要跑,却被王况一把拉住:“等等,你去了小郎君未必就认得你,你拿我这个牌牌去。”王况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这块铜牌和林荃淼身上那块是一样的,有了它,林荃淼应该会来。做个保险箱而已,又不是兵器,林荃淼应该能搞得定,再说了,如果就这么冒失的直接去找林主簿,之前又没有任何的直接交集,指不定被人赶出来呢。还是曲线救国的好。至于打铁铺里铁不够也很好解决,相信只要林荃淼愿意帮忙,一句话的事情,那些书吏们还不屁颠屁颠的把事情办好?

    本来这事情其实用不着找林家,但这是个和林家进一步拉近关系的机会,王况当然不会放过,至于林家小娘子是不是也是穿越人士,暂时可以不考虑,自己打保险箱的事,只要自己不说,谁知道自己打的什么?更何况小娘子远在长安,也应该不会知道这事情。就退一万步来说,林家小娘子真是穿越来的,而且也听到他打这么个箱子,但自己只要到时候搞个同样的铁箱来,挂上普通的锁,摆在屋里,估计她也猜不到自己做了个保险箱不是?

    既然暂时打不了保险箱,王况只能转身回客栈去,路过肉铺的时候,又被肉铺掌柜的叫住了,现在全建安都叫王况为小东家了,这肉铺掌柜也不例外,他拉住王况:“小东家,您看能不能回去和孙掌柜说说,我这还剩四只豚脚,怎么也卖不动,若是你们客栈要的话,我算半价卖你们如何?你看这实在是没办法了,一只豚卖一整天,也只能赚三五文钱,这四只豚脚要是卖不出去,那我这一天也就白辛苦了。”唐时一般人能吃上肉就已经和过年一样了,所以买肉都是买膘肥的背肉或腿肉,什么骨头啊猪脚啊基本没人买的,在那时候人看来,猪脚骨头多,占份量,买了不合算。

    这也是王况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好说话,有人开他玩笑他也从来没恼过,若要是换了富来客栈其他人,可没那么好说话,现在富来客栈可不比得两年前了,客栈众人出门上街一个个都是红光满面,头顶看天的了,虽然碰到文人学子和书吏衙役还是要低头行礼让路,但那些文人学子和书吏们见到客栈众人也都是笑脸相加。什么?不笑脸相加的话又能怎样?这不废话么,大家个个都想吃到泥鳅芋子呢,就是吃到了也希望自己分量足些不是?平时搞好关系了,那就有机会比别人先吃到是不是?也可能会在自己钵里多发现几条鳅子不是?什么?你说用手中的权力?这不瞎扯嘛?咱还没无耻到这地步,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林主簿的小郎君和富来客栈关系好着的嘛,人家林小郎君身上那可以打折的铜牌牌可是建安独一份!谁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呢,这人我可得罪不起。

    王况看到四只猪脚,心里一动,想起自己的老爸来了,老爸平时不爱和他多说话,但老爸对他的关心却是以行动来表示的,王况自己从小就爱吃猪脚,还是读初中的时候,记得有一次王况和老爸闹起了矛盾,连国庆节也没过完就跑回县城的中学去了,第二天老妈特地送了菜来县城,掏出一大茶缸的猪脚说:“你阿哥(王况从小就管爸爸叫做阿哥,妈妈叫做阿姐)说你爱吃猪脚,昨晚特地焖到半夜的,都焖烂了。”从那时候起,王况就特别爱吃焖得烂烂的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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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为了保险箱

    “这样吧,也不用我回去问了,掌柜的你帮我把豚脚上的毛给剃干净来,再帮我破开两半后,砍成寸许长的小节,回头你送到客栈来就是,以后你的豚脚我们客栈都包了,都按我刚说的处理,价钱嘛,原来该是多少就多好好了,不过有一条,你送来的可都要给我处理干净了。”王况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老爸做的猪脚味道搬到唐朝来,至于菜名,他早想好了,就叫阿哥豚脚,算是一种怀念吧。

    “这能行么?”肉铺掌柜有点犹豫,哪怕是整个建安认识王况的人几乎都叫王况为小东家,但在肉铺掌柜看来,那也只是富来客栈的东家疼喜这个王大郎而已,他说的话能做数吗?

    “行与不行你送去不就知道了?送去后若我不在,就说我说的就行,回头我再跟我伯父说声就是了,这点小事,我说的话还管用的。”王况见掌柜的还在忧郁,干脆从怀里掏出个木牌,“喏,你拿这木牌牌去就是了,不管真假,这牌牌算送你了。”王况现在怀里一般都会揣上几块木牌,就是可以换一壶酒吃的那种一次性的牌子,牌上有王况自己后世学篆刻时候惯有的暗记,用眼看是看不出来的,但用手一摸就感觉出来了,这个暗记客栈里只有孙掌柜和孙二知道,平时有来换酒的都是他们俩接待。曾经也有人贪图一壶酒的便宜,请了木匠模仿着做了几块牌子,但一到客栈,孙二一接过牌子就立刻辨认出来了,他通常也不吭声,而是依旧上一壶酒给那人,然后再悄声告诉他这牌是假的,这样一来保住了来人的脸面,不至于让他下不来台,所以来人也都会识趣地乖乖将酒钱补上。这都是王况让孙二这么做的,和气生财么,没必要闹得双方不愉快,要换了孙二以前的做法,那就是直接大声嚷嚷出来,最后的结果可能会是对方恼羞成怒,有坏心的甚至还会以后暗中使绊子,那就有违王况低调的本意了。

    看见王况掏出木牌来,肉铺掌柜眼睛马上亮了起来,不管这小东家说的是不是真的,反正自己绝对吃不了亏就是了,那手上可就赶快忙乎起来了,本来为了好卖,那猪脚就已经收拾的很干净了,但他还是不放心,又用小片刀把猪脚都刮了一遍,然后才开始剁。

    王况没那工夫等,他还得赶快回客栈里等着林荃淼呢。但还得先去挑个焖猪脚用的砂锅来,客栈厨房里也有砂锅,但盖都不很合缝,不趁王况的意,焖猪脚就得用能盖的密密实实的砂锅,这样才能更好地入味,而且也很容易烂。他又拐到北门有卖杂货的小铺里,挑来挑去,十几个砂锅里总算给他凑出了一副还凑合的砂锅来,为这又送出了个牌子,实在是那掌柜的看见王况挑来挑去脸色也不大好看。

    回转到客栈,林荃淼还没来,但猪脚却已经送来了,那肉铺掌柜正坐在堂前美滋滋的吃酒呢,客栈里用木牌换的酒是只能在客栈吃的,不能沽回家去,肉铺掌柜也就点了半斤卤豚大肠和一碟拌菠菜,看见王况进来,赶快起身招呼:“小东家来吃一瓯?还真没得说,小东家说的竟是真的,往后我那肉铺就不用每天发愁豚脚卖不出去了,谢谢小东家,您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呵呵,掌柜的您也别谢我,您卖豚脚,我们客栈需要食材,这不是正好两便么?”王况笑笑,又指了指那碟卤大肠:“怎么掌柜的在家没吃怕啊?”王况说的是以前,富来客栈没有开始卖卤味之前,那肉铺掌柜每天几乎都要剩下整柜的大肠小肠,都是自己吃了。若换王况早就吃腻了。

    “嘿嘿。”也许是平时猪下水吃多了的缘故,这肉铺掌柜长得很胖。用肉乎乎的手挠挠脖子:“说也真怪啊,平时我在家真的是吃腻了这大肠的,有时候看见就怕了,这一到你们客栈啊,就闻到香味,喏,就是那来的。”又指指旁边一个几案,那里一个食客正咪着眼,一小口酒,一小口大肠的吃得津津有味,“我一看啊,竟然是豚肠,也怪啊,闻到那香味,就特别想吃了,就也叫了半斤来尝尝。没想到,真的好吃,你们客栈有高人啊,寻常没人吃的事物,到了你们客栈竟然成了招牌菜。”看到王况走过来,那掌柜赶快摆手:“小东家您可别过来,没的污了您的鼻子,我这身上味重。”一般杀猪多了的人,身上总是有股子猪臊味的,在没有有效的洗涤用品的情况下,很难洗去,所以这掌柜的才会这么说。

    来到唐代后,王况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唐时以胖为美,实在是汉亡以后,整个中原乃至闽地一直陷于战乱中,很少有超过五十年的太平日子,人口严重不足,生产就更是跟不上,所以长期以来一般人家很少能吃饱的,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胖就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你不缺吃的,也就反应了你的生活水平要高过一般人不是一点半点,当然要让人羡慕了。看这肉铺掌柜就知道了,也是高胆固醇的东西吃多了,胖得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都一抖一抖的。

    王况的老爸本来就是在食品公司下属食品站工作,就是靠的杀猪卖肉把王况供到了大学毕业,王况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所以也没嫌弃,就直接席地坐在了肉铺掌柜的旁边,指指卤肠:“味道不错吧,这是祝婶婶的手艺,我是觉得这豚脚也可以卤了吃,所以才找你定下来了,往后啊,若有什么不好卖的肉啊什么的,不妨也一并送来看看,兴许我们能用得着不是?”旁边孙二正好路过,就接过话茬:“是啊,陈廿你是不知道,我们小东家对吃可在行呢,说能吃的东西,经过厨房里几位师傅一整治,还真的是好吃,所以你一说是小东家让送来的,我们就收下了。”

    “那我真得好好谢谢小东家,小东家往后想吃什么了,直接到我铺上割了去就是,某姓陈,排行第二十,大家都叫我陈廿的,可当不起小东家的掌柜称呼,不就是个卖肉的么。”

    “那新吃食呢?在哪?”王况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得门外咋咋呼呼的,一听那声音,不是林荃淼又是谁?他一听说有新吃食,连家也没回,下了学直接就往客栈赶了,人才到门口,就嚷嚷了起来。

    这段时间,林荃淼在州学里可以说是独领风骚,就因为他有个铜牌牌,加上又是林主簿的独子,平时跟屁虫就不少,得了铜牌牌后就更是了不得了。林荃淼平时待人尚可,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所以现在就连原来不是很鸟他的几个自负才学自命清高之人,如今对他也是恭敬有加,这让林荃淼是倍有面子。这不,一见富来客栈来人请,得了,明儿个又有在同窗前显摆一下的资本了,哪里还有不来的道理?所以在高三一说有新吃食呢,林荃淼就已经是拔腿就走了,根本不用什么木牌证实身份。这一路上,寻常在堂前跑堂的高三反倒要被林荃淼催促着“快走快走。”

    林荃淼踏进堂前,一眼就看见王况坐在那,就也不管什么身份了,一屁股也坐在了王况身边,这下把个陈廿吓得赶忙起身:“小郎君这可折杀小人了,小人哪敢与小郎君同席,我小人这就挪地方。”

    “不碍的,不碍的,用富来客栈的话怎么说来着?”林荃淼笑嘻嘻的问王况。对这个能把一向聪慧的小姑给难倒的王大郎,他可是印象颇佳,更何况听自己阿爹调查后说铜牌牌的主意还是这个王大郎出的,所以见了王况那是倍感亲切,虽然年龄差了许多,王况又不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但也没什么影响。若是换做其他人,他虽然不至于冷脸相对,但也是爱理不理的,自己可是州上小有名气的才子哦。

    “来的都是客,富来客栈待客一视同仁。”王况笑着说到。

    “正是正是,某既然来这客栈,就得遵守规矩不是?所以陈老头你也就别拘束了,你吃你的,我自和王大郎聊我们自己的。”林荃淼拍拍桌子,忽然皱起眉头:“什么怪味?难道这就是你们的新吃食?这味道可也太难闻了。”敢情到这会他才闻到陈廿身上的味道。

    看见陈廿涨红了脸,两手无措的在那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王况只得把林荃淼引到窗边一个角落的案几旁坐下,这才让陈廿稍微安下心来,但这下就不敢多呆了,三口两口赶快吃完,去柜上结了帐开溜了。

    这时候高三才踏进门,两手捶着腿,就见林荃淼已经和王况聊上了,赶忙过去恭维说:“小郎君好脚力,小人赶都赶不上。”

    “哈哈,那是,别以为我们读书人就是弱不惊风的,再说,有新吃食了,某还不得赶紧点,免得晚了赶不上趟。”

    这边孙二亲自端了壶茶过来:“小郎君稍坐片刻,新吃食马上就好,其实也不是什么新吃食,只是加了一味调料罢了,一会儿就给您端来。”

    “哦?就加一味调料?那我倒真要尝尝,能让你们说成是新吃食的,想来必定是大不同。”林荃淼一听,大感兴趣,他可是知道,若不是味道大不同的,富来客栈是绝对不会说成新吃食。

    “呵呵,除了这个,倒还真有新吃食,小郎君您坐着,小子去厨房看看做得没有。”王况忽然想起那猪脚可一算是新吃食了,只是现在做的话,还得近一个时辰才能做得,但是为了保险箱,恐怕还是要想办法把林荃淼的馋虫吊起来才行。

    你道王况为什么对个辣椒这么上心,一定要做个保险箱?爱吃食的王况可是知道,几百年后的西方或是美洲,就曾经为香草这种香料以及巧克力这个后世已经很普通的食品爆发过多次的战争,由此可见,辣椒虽小,但是给大唐带来的饮食改变将会是巨大的,孙铭前和自己目前并没有任何自保能里,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在前期做好保密工作,等到以后有大靠山了再做打算。而保险箱可不光光是存放辣椒籽这么个简单作用,以后能用得上的地方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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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书友质疑到保险箱问题,这是灰雀疏忽了,本来灰雀是本着无关紧要的东西带过就是,现在看来行不通,以后灰雀会注意一定把细节交代清楚。

    野外烧烤小技巧:现在很多人都喜欢自己去野外或自家庭院里烧烤喝啤酒,这里灰雀有个小招,就是在快烤得的食物上喷上啤酒,那味道绝对的正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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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干焖豚脚

    来到厨房,王师傅正在看着大钵里的泥鳅芋子,看情况应该是快做得了,祝四娘子也已经将王况带回来的砂锅洗净并用盐水烧了一遍,不用盐水煮一遍的话,砂锅容易开裂,而且盐水沁到砂锅壁里后,结晶出的盐还能把砂锅里的小孔隙给填上不少。

    看到王况进来,祝四娘子就问王况:“大郎你这豚脚该如何做?我来帮你。”现在全客栈也就只有祝四娘子还是叫王况为大郎,王况很喜欢她这么叫,这里面有种长辈的关爱包含其中。

    “那就请婶婶帮我把一半的豚脚用滚水抄一下,抄到肉变色就行了,我这还得出去下,等下我回来再做,剩下的一半留着下次做了。另外帮我备齐了胡椒,花椒,桂叶,当归,姜和蒜头就行。”见祝四娘子应下了,王况就又到堂前。

    林荃淼正在百无聊赖的东张希望,案几张摆着一壶酒和两碟卤味,他又记挂着新吃食,对这些以前爱吃的现在就都暂时没了兴趣,客栈众人都畏他才子身份,又是林主簿家的小郎君,都不敢上前搭话,读书人么,又都有些自傲,林荃淼也放不下这么个小小架子。孙铭前刚才在林荃淼来之前就已经回去了,说是要处理些杂事,还特地交代在他回来之前,众人不许偷吃,他是不知道王况请了林荃淼来,否则打死他也不会回去,这可是贵客,孙铭前也巴望着早点和林家结成牢固的同盟呢。

    看到王况出来,林荃淼大喜,赶快问:“如何?做得没?”

    “恐怕要让小郎君等了,小子刚进去问了下,还得约摸一个时辰才得,不过那新的泥鳅芋子却是马上就好,一会就能端来,小郎君可边吃边等就是。小子这是怕小郎君久等,出来告知一声,这就得回去再催促催促。一会再出来,小子还有事情要麻烦小郎君帮忙呢。”王况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

    “什么事情某能帮得上忙?某一介书生而已,可先说好了,若是有那违法之事,那是万万不成的。”林荃淼一听要帮忙,琢磨出了点味道:我说呢,怎么那么紧巴的把自己请来,原来是有求于我,只是阿爹特地交代过的,莫要和富来客栈走得太近,被富来客栈利用了,影响他的官声,若是小事的话,倒也好办,若是难办的事情,恐怕这顿吃食就不是那么好吃的了。于是赶快自己先把路给堵上,连连摇手。

    “嘿嘿,也没什么,就是小子想打个铁箱子,打铁铺子掌柜说没那么多铁,所以想请小郎君帮忙看看。”王况看林荃淼在那摇着手,知道他怕有干涉,就解释说,“主要是用来存放重要物件的,若是做成了,而且管用的话,小郎君即可禀告与林主簿知晓。”王况决定了,有那华容道的出现,让他这几天心下有些不安,与其坐等,不如主动出击,只是要做的隐密些,不能把有自锁装置的保险箱拿出来,那就做两个,一个有自锁的自己藏着用,另一个没有自锁的,只是仿照后世保险柜的样子,两个铁箱中间填上河砂,一来增加重量,二来也能防火,若那林家小娘子知道后再派人来试探,那么就很有可能也是穿越而来,林家小娘子也就罢了,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利。若是其他人来,这只是普通的两个铁箱相套,自己解释下也能消除对方的怀疑,这样一来就大概能知道穿过来的是谁了,到时候对方在明,自己在暗,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更何况,这个简易保险箱应该可以帮林主簿赚到一点功劳,这一年多来,王况可是听到不少地方的官府或库房因为走水而烧掉不少重要账目和文件的传闻,当然其中有不少是官员自己干的,为的是掩盖贪渎的事实,但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时候的建筑多是土木结构,天干物燥失火引起的。有了这个简易保险箱,如果推广到全国,以后这类事情就会少了许多,就是想毁灭证据的官员也没那么好逃脱了,首先你不把重要帐目等东西放到保险箱内那就可以定罪了。只是不能就叫保险箱,那样太过明显,还是把命名权给林主簿吧,这样也能多博得一些好感。

    “铁制的箱子?好用么?”林荃淼不愧是才子,马上就想到了王况的目的:“若是火势太大,怕也是不能用。不过你这个忙嘛,倒也是小事,回头我找管盐铁的李书吏说下就是了,也不用麻烦到我阿爹,等做出来真的管用,我阿爹一定高兴。”见是和武器无关,只是想要点铁,林荃淼的心才放下来,反正县上库里还有不少存铁,按市价卖出去也不违法,如果这铁箱真的好用,相反的,自己阿爹没准还能有进献之功。

    “能不能用等做出来就知道了,谢过小郎君,还请小郎君慢用,小子这就进去催促。”

    “来了来了,让小郎君久等。”孙二端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钵头过来,点头哈腰的放到林荃淼面前案几上,“小郎君请尝尝,要知道您可以算是天底下第一个吃到这个的人了,我们东家和大伙都还没吃呢,瞧这颜色多好看,汤上浮的油都红彤彤的,我们在厨房里看着都直流口水。”

    “咦,还真是,这汤和往日的不同,怎么油是红的?”林荃淼也是大为惊奇,那钵泥鳅芋子不再似以前那般的汤水是清洌淡褐色,上面浮的一层油红彤彤的,煞是好看,勾引得人直流口水。

    “小郎君小心些用,这味道有点呛,怕是小郎君一时不习惯,还是先小口尝尝为好。”王况看见那林荃淼拿着大汤匙舀得满满的,在嘴边吹了吹就要灌下去,赶快阻止,这没吃过辣的人,要是这么一大口下去,怕是要辣的满嘴冒烟。可他还是晚了一步,那林荃淼已经是满满一匙全灌进嘴里了。就见他突然间满脸通红,憋了一会,实在忍不住的大声连连咳嗽起来,不一会儿,那额头上已经是汗珠滚滚。王况赶忙端了茶给他喝下。

    “哎呀,痛快,痛快!”憋了半晌,林荃淼突然冒出这一句来,抄起汤匙,又一满匙下嘴,照例是满脸通红憋一头的汗,嘴上还不停的哈着气。“真是痛快啊,这大冬天的,竟然发汗了,这是什么调料,竟然这么辣,而且还辣得舒服,和茱萸的辣殊有不同,没有怪味。”嘴上说着,手里可是一刻没停。

    看见林荃淼吃得来劲,王况也就不再呆那,跑到厨房去做焖猪脚了。

    祝四娘子已经按王况说的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王况来开工了,王师傅做完他的泥鳅芋子也在那和邝大拉着家常,就等王况。

    王况也没多说,撸起袖子就干。焖猪脚入门很简单,在旁看着就会,但要焖好,那就需要些经验了,这不是王况能教得会的。

    将猪脚放进砂锅,加酒、盐、胡椒子和花椒,又切了几片姜,把剥好的蒜头拍碎也丢了进去,又去自己屋里把刚放好的辣椒末抓了些来洒上去,加上酱汁,这酱汁就是用的豆酱加水和盐煮过一遍后过滤得来,如今已经成了富来客栈厨房里用得最多的调料了,王况也没办法做出酱油来,只知道酱油的前身就是豆酱,才想出这么个办法来,也能凑合着当酱油用。

    盖上砂锅盖,上下颠了几下,等到调料都和猪脚混匀了,也没加水,王况就直接把砂锅放到炉上焖了起来,等了约摸半刻钟,砂锅里已经兹啦兹啦的响,阵阵香味也传了出来,王况这才揭开锅盖,舀了一勺热水进去,将将没过猪脚的样子,又把桂叶丢了进去,然后盖上锅盖,让祝四娘子找来几张草纸用水沾湿了贴在砂锅盖边缘,把缝隙都封上了。这才拍拍手:“好了,几乎已经成了一半,就等半个时辰后,再丢几片当归进去焖一会,再揭开盖子,一边煮一边搅拌,直到汤汁收干为止,出锅前淋一匙温酒就可以了。这接着的很容易的,你们谁来做都成的,我看嘛,王师傅会做泥鳅芋子了,婶婶也能做卤味,那这个就让邝师傅帮我吧。”

    邝大来客栈也有一年多了,虽然是掌勺师傅,但现在富来客栈的招牌菜式里没一个是他做的,这让王况感觉有些对不住他,要知道当初若没他带来的几个番薯,友粉就没那么快就面世了,这次正好把猪脚给他做,而且邝大在烹饪上的悟性那是比王师傅和祝四娘子强多了,这样的人才肯定要重视起来,否则哪天他要是心理不平衡了,被人挖了墙角,友粉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邝大一听这话,那个激动就别提了,他本就是个醉心于烹饪的人,当初来富来客栈也是听说富来小东家做吃食很是有一套才来的,而且他也见识了王况的厉害,虽然没见过王况出手,但泥鳅芋子和卤味这两样据说是小东家教的,如今已经是来富来客栈吃酒的食客们必点的菜式,可以说,他能在富来客栈坚持到现在,大半原因还是因为王况在,在他看来,只要在富来客栈呆上几年,小东家肯定会教他几个菜式,没想到才一年多,就如愿以偿,心里当然激动,也明白自己知道番薯的秘密是小东家担心的。他拍拍胸:“小东家但请放心,某习得此菜式后,这一辈子就在富来客栈不走了,某还想从小东家这多学些呢,就是小东家想赶我走,某也决计不走的。”

    王况明白这是在表忠心呢,笑笑:“邝师傅别这么说,这富来客栈我也只能拿些小主意,也谈不上什么学不学的,我只是以前自己爱吃,又听得多了,才能琢磨出这些来,要和大家比,我还是差远的,以后若有什么菜式,大家一起参详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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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王传介绍:
喜爱美食的王况,莫名其妙的穿了....成了一个乞丐。 ??? 文不会吟诗做对,武不会刀枪棍棒,又没记得穿越族必备的大杀器--各近现代工业品的配方。。。怎么办? ???食王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食王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食王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