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三章 关窍
第三六三章关窍
“牟掌柜的,你天天在东市,对张大这一伙人可有耳闻?”尉迟保琳为了在王况面前显示出他对欺行霸市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当着王况的面问起牟掌柜。这些年里,他总感觉自己和程处默等人和王况的距离越来越大,似乎有些生分起来了,正好借了这个契机来表明自己等人还是对王况很重视的。
其实,并非是他们和王况的距离越来越大,王况这些年已经自己发展起来,不再需要程处默他们在一旁帮着,因此找程处默他们帮忙的次数也是一年比一年少,但王况可不是忘本之人,程处默尉迟保琳及秦怀yù在他发家前期给予的帮助,他是铭怀在心的。也并没有因为地位的提升而怠慢了程处默他们,基本上,凡是有一桩王家自己会做的生意,他都会捎带上程家尉迟家和秦家李家。
但是王况没变不代表着尉迟保琳他们不担心王况会转变了对他们的态度,尤其是现在王况没有什么要求到这几家帮着做的份上,是以,即便是他们心里明明知道王况不是那样的人,还是难免会有担心,他们和徐国绪与王况的关系不同,徐国绪并没有金钱和地位上的强烈追求,所好的只是个口腹之yù罢了,所以徐国绪在和王况的来往过程中,反而是将心放得更轻松,不会去计较得失,这就是程处默他们这些后面有着一个诺大家族的子弟所不能比的了,所以,自然他们和王况的关系里还掺杂了利益在里面,而不像徐国绪和王况之间,是一种纯粹的兄弟情谊。
其实呢,以尉迟保琳在长安的势力,哪能不把他口中的张大这伙欺行霸市的人给调查个清楚?可以说,他所掌握的情况,比起天天见到张大的牟掌柜还多得多,只是,尉迟保琳需要表明一个态度罢了。
王况也知道尉迟保琳的心思,反正这次来长安,除了会和李老2有几次的会面之外,其他倒没什么大事,既然无聊么,陪尉迟保琳他们闹一闹倒也是好的。
王况根本不用去考虑张大那伙人究竟有没有来头,一枚jī子才多少钱?在建安,两枚jī子一文钱,而在长安,这些年最贵的时候也不过是两枚五文,一般都是一枚一文。不管是豪mén大阀子弟也好,还是勋贵世家人也罢,对这点钱都瞧不上眼,也不屑于去为了几枚jī子而处心积虑的设了这个局来谋这点小钱。这个道理古今通用,你见过有哪个县长家的子nv会去骗人家的一篮jī蛋?这点小钱,哪够他们塞牙缝的?就更别说那些省部级的高官子弟了,他们要争的,大多都是以十万百万甚至亿计的利益。
即便退一万步,张大这伙人真是某个达官家指使的,那么那个达官也是属于吝啬鬼之流,成不了什么气候,朋友也少,肯帮他说话的人就更少,这样的人,不要说王况和尉迟保琳敢动,就是长安县的衙役班头如果知晓了其中的关窍,又有些胆sè和见识的话,也能够轻易的将此人给板倒。官不得夺民之利,这可是李世民的底线,绝对不允许触碰的,哪怕是擦边也不行。
“某倒是略有耳闻,只是也奇怪了,为何几乎每次他们收到的jī子,换回去后无一例外的都成了坏jī子了?这其中恐怕另有关窍,可要验证jī子好坏,却又非得打开jī子来看,如此一来,这jī子也就卖不了钱了。”尉迟保琳也常来这家小食店吃点东西,同样是二郎搞出来的东西,在建林酒楼就卖得贵,在这个小食店里就便宜,就比如说豆腐丸罢,这里两文钱一碗,一碗二十个,而建林酒楼呢,一碗的分量是多了,三十个,但要卖到十文一碗。
对于知道这两家的豆腐丸其实是一脉相承的尉迟保琳来说,想吃了,来更近的建安小食吃上一碗可比舍近求远去建林酒楼合算多了,而不像其他不明就里的人一样,以为说建林酒楼的才是最正宗。
所以牟掌柜的见过尉迟保琳和程处默他们的次数多了,又知道几个小公爷和小东家的关系不错,因此答话也不那么拘谨,竟然也用上了疑问和探讨的口气。
尉迟保琳刚从王况那里学了一招,有心卖nòng一下,就笑道:“牟掌柜原来也是不懂的,哈哈,来来来,某教你一招。”哪知道他这话才落下,原先招呼王况却被牟掌柜赶到一边去的伙计正好招呼完另一桌的客人路过听到,就瘪了瘪嘴:“这又有何难的?在俺们乡里,就是瞎子也能认出jī子的好赖来。一听这位郎君的话,就知道您是从来没养过jī子的。”
这话要是在十年前被尉迟保琳听到耳里,他保证马上跳将起来撸起袖子将那伙计给胖揍一通,但此时的他也只是表情古怪的看了看那伙计,尴尬道:“这你也知道?”
“赵四刚来,不懂规矩,还请见谅。”牟掌柜因事前得了王况的暗示不得透lù身份,就连带着尉迟保琳的身份也不说,话又说回来了,尉迟保琳有他自己的圈子,不是他圈子之内的人那是很难得会认识他的,大体上,长安人都知道有个三虎三剑客,都对他们的“恶名”是如雷贯耳,但真正面对面见过他们的人其实也不多,又有这些年三虎行事低调了许多,所以,认识他们的平民就越发的少了起来,要是能被人认了出来,尉迟保琳今天一现身,张大那伙人早就作鸟兽散了。
“无妨,无妨。”尉迟保琳也不着恼,转身招呼被牟掌柜的挥手赶到一边的赵四回来:“那你倒给说说,如何辨认jī子的好坏?”
“辨认jī子的好坏,只要家中常养过jī鸭的人都知道的,不光是jī子,鸭子等等这些蛋都是一样的法子,无他,就是用手轻轻摇一摇就得,所以说连瞎子也能辨认出来好坏,摇的时候,若是基本感觉不到jī子内里有丝毫的晃动,那就是好的新鲜的,刚下来最多四五天的,要是能感觉到轻微的晃动,那就是快要坏了,三两天内最好就吃掉,要是如同灌了汤水一般的晃动jī烈了,那么这个jī子就是彻底的坏了,只要一打开蛋壳,就是一阵的恶臭。这个法子,俺们乡里人都知道。”
(这就是辨认jī蛋的方法,不管你是什么蛋,用这个法子去认保证没错,而且,熟蛋和生蛋的区别也可以用这个来辨认出来,不过就要感觉敏锐些,而且对这个法子很是熟悉的,熟蛋是无论怎么晃,感觉再敏锐的人也不能觉察到有晃动的,而生蛋呢,再是新鲜的,轻轻晃动的时候,感觉敏锐的一点定下心来仔细觉察,还是能感觉得到很细微的晃动的。同理,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假jī蛋,也一定能通过此法辨认出来,轻摇的时候和熟蛋的感觉是一样的,因为假蛋如果按流传的是用硅藻凝胶做的,那么里面不管是蛋白也好,蛋黄也好,都已经是半固体状态,不管怎么摇,也是感觉不到摇动的。顺便说一句,灰雀是不相信有带壳的假jī蛋存在的,如果真要把假jī蛋做到足以luàn真的程度,其成本可不低,而一枚jī蛋的批发价格才多少?是以,灰雀以为,市面上所谓的假jī蛋,无非就是要么是被冻坏了的jī蛋,要么就是饲料里添加了许多东西的jī催产而出的jī蛋,都是真正的jī蛋,冻坏了的jī蛋,就是果冻一样的很有弹xìng。)
“哦?看来果然是真知道的了,那么某再考你一考,你如何辨认出一条鱼的新鲜程度来?”这辨认鱼的新鲜程度,还是上次去建安的时候从富来客栈里学来的,尉迟保琳不甘心刚刚想卖nòng,却被一个伙计说他“不学无术”,所以也搬了出来,他就不相信,这没常打鱼的人能辨认出鱼的新鲜程度来,而且听赵四的口音,就是长安一带的人,长安一带,鲜少有专mén捕鱼的,所以他料定这赵四不知。
果然,赵四挠了挠后脑勺,不解的道:“这有什么好辨认的,活鱼自然就是新鲜的了,死鱼自然就是不新鲜的了。”看样子也是个憨人。
“嘿嘿。”尉迟保琳好不容易板回一局,自然高兴,王况则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尉迟保琳,心道,没想到都快奔三的人了,尉迟保琳反而越发的像个小孩子起来,这么计较一失一得。
谁料,一直闷头啃着烧饼的丑丑这时候突然的抬起头来,咧嘴一笑:“我知道,我知道,新鲜的鱼眼睛是透亮透亮的,越亮越新鲜,如果眼睛变浑浊了,那就是不新鲜的了,一点点浑浊的,就不好吃了,要是浑浊多的,就臭了。”说完,眨巴眨巴眼,又补充道:“还有就是看鱼鳃,鲜红的也是新鲜的,要是颜sè变暗了也不新鲜。”
这下尉迟保琳就郁闷了,好不容易才有扳回一局的机会,就这么被丑丑给搅了,于是他恶狠狠的一把夺过丑丑手中的烧饼,一下就塞到嘴里,三嚼两嚼一下就吞了下肚:“嘿嘿,这下看你吃什么?我让你多嘴,我让你多嘴。”
丑丑捂了自己的嘴巴,用手指了指桌上一大盘的烧饼,见尉迟保琳一下没了声音,这才拿起一个,怯怯道:“尉迟哥哥刚抢的是丑丑啃了一半的。”
第三六四章 兄弟重聚
第三六四章兄弟重聚
尉迟保琳那个郁闷劲就别提了,这时候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家人又好死不死的捂着嘴巴吃吃的笑了起来,他一转头,怒道:“都给某死回去,杵这里干什么?告诉你们两个,明日若要不把事情办好,等着回去挨板子。”丑丑是黄大的侄儿也就是王况的侄儿,尉迟保琳是知道的,所以他不好冲丑丑发火,只能冲自己的家人发发威,再说了,即便是丑丑真的只是个一般书僮,一个大人又怎么会拉下脸来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行了,行了,尉迟兄又不是不知道丑丑,成天跟在冼身边,会的东西还少得了哪里去?再说了,这辨认jī子啊,辨认新鲜鱼啊,在劳作的人家,那是基本的技能,只有你们这些平日里不用着下疱厨的勋贵子弟是不知道的,但话又说回来了,你尉迟知道的,别人也未必知道不是?所谓隔行如隔山,要论起兵法行军,论起对那些个世家底细的熟悉程度,他们自然是和你没得比的,就不要再计较了。”王况哪能看不出来尉迟保琳这时候的心xìng实在是患得患失,就开解道。
“嘿嘿,让二郎见笑了。”尉迟保琳有些不好意思,他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
“对了,况刚从蒲熙亮家里来,尉迟兄若有兴趣,不妨chōu了空,和处默兄及怀yù兄去看看,冼刚整出了个东西来,这会正在和蒲少匠在商量这做出来,要是你们有兴趣的话,倒也是一桩好买卖,虽然脏点,不过这可是个细水长流的好营生。”
尉迟保琳眼睛一亮,一下就坐不住了,起身道:“真有此事?某这就去瞧瞧,二郎晚间在家可别luàn跑啊,某去瞧完了后,就约处默和怀yù去你家里,咱哥几个好好聚聚。”从这一刻,他那骨子里的被压抑了许多年的躁动是表lù无疑,自从王况上次离开长安,在王况发展起来的生意里面,只有行军饼坊是放在长安的,其他的全都是围绕着建安而来,这使得程处默和尉迟保琳他们几个这些年里几乎是没了什么刺jī。
本来王况当初让他们将台球桌运回长安的时候,也说过台球桌他们要是有兴趣,可以试着做做,不过可不敢保证能赚大钱,他们回到长安,第一时间就把蒲熙亮给叫了去帮着参考参考,最后得出的结论确实是赚不了钱,想想下,整个长安,官员加上豪mén世家,也不过几百户,而台球桌的入ménmén槛又很低,做起来也繁琐,等他们做了几批之后,仿制的肯定也就冒了出来,既然如此,干脆,在秦怀yù的建议下,直接将台球桌及台球的制作方法公布了出来,但凡是有人上mén来看的,都放开了来看。
因此这些年,长安几乎有能力的人家里,都有了一张或是豪华或是简单的台球桌,台球这种不光要讲究准度,也要讲究策略的休闲活动已经渐渐的取代了投壶等活动成为大户人家酒宴后的娱乐,李靖更是盛赞这台球对将领养成步步算计,走一步看三步的习惯有大帮助,一时间,甚至有了不会打台球,就不是好将领的说法,但这些王况可没听过。
牟掌柜可是从头到尾的将尉迟保琳的表现看在眼里,对王况就更加的崇拜了起来,等王况带了丑丑起身要结帐的时候,死活是不肯要钱,王况也由着他,半炉烧饼,几碗豆腐丸而已,没必要那么推推搡搡的,要真是一定要付,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也要伤了牟掌柜的心。
因了没了逛东市的兴趣,王况带着丑丑只粗粗的走了一圈就回了,这次在东市,并没发现什么可以让他觉得意外的东西,王况发明的罐头和行军饼,固然让他赚到了钱,但也使得西域的食材传递到东土的可能更低了许多,以前没有行军饼和罐头的话,那些安息商人大多会准备一些食材以穿越茫茫大漠,但如今有了罐头和行军饼,安息人往往都会在回去的时候买上一批足够他们穿越一个来回的用量,而不再带着食材,大漠里,要是碰上大风,想生火那几乎是不可能,更别说大漠里的柴火本身就难寻了。在罐头里面,尤其以梅菜腊ròu罐头和水果罐头最为受欢迎,安息商人实验过的,其他的菜肴罐头能保存一年,但梅菜腊ròu罐头和水果罐头只要不被雨淋了,不给日头晒了,至少可以保存两年以上。
是以,王况本来以为有了自己原来对卡法的需求鼓励,会刺jī那些安息人把西方的食材比如说胡箩卜,比如说洋葱带到东土来的想法确切的说是落空了,安息人也不傻,明知道自己刻意带来的东西,未必能入得了林家铺子的眼,与其冒这个风险,还不如多带点其他明显有销路的东西来呢?也只有偶尔一两个身无分文的人想着到东方来冒险的安息人,才会博上一博。
回到林府,王冼却是早已经回来了,原来他是要天擦黑了才回来的,今天是见到王况,早早就回来了,煤炉的图纸也给了蒲熙亮,他只大略的讲解了一下,有图纸的帮助,蒲熙亮很快也就知道该自己做什么了,甚至在某些方面的理解上,即便他是第一次听到看到,比起王冼来却还要深刻许多,毕竟,将作少匠可不是无能之辈能上位的。
未几,程处默和尉迟保琳等人就分拨的都mō到了林府中来,本来他们是约好一起来的,但秦怀yù毕竟更谨慎些,听说王况这次来长安似乎是秘密来的,为了不惊动其他盯着这几家人的豪mén大阀世家勋贵,他们都是各自先到了自己的别院,然后再到尉迟保琳的别院,通过院墙间的那道开好好几年的小mén到了王况的院里,然后再由苗五安排王家的马车送到林府里来。
小六子想要尝到王况亲手做的菜肴的愿望落空了,林老太爷怎么舍得让刚到家的王况下厨?但因为程处默几个都来了,所以也就从建林酒楼把平盛田给叫了回来,由平盛田掌勺做了满满的一大桌酒菜。
平盛田到长安后,经过孙老yào王的调理,只不过三天工夫,嗓子就全好了,而他入驻建林酒楼不过两个月时间,在建林酒楼的地位就已经很高,平盛田的地位,是靠他自己的技艺和对烹饪一道的领悟力得到建林酒楼厨房上下的一致认可而得来的,除了林老太爷和林翰知道平盛田是王况的徒弟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开始只以为不过是林家的关系户,要照顾他而分到建林酒楼而来,不过经过两个月,再也没人纠结于平盛田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有那一身的技艺,足够了。
虽然在建林酒楼的掌柜眼中,平盛田会的菜肴并不多,毕竟,长安可是京畿重地,这么多年,那么多的御厨,每年不用多,只须得流落出那么几道宫内菜肴的做法出来,数量就很可观,而且宫廷菜肴讲究的更多是视觉上的享受,相比之于平盛田在建安跟着孙嘉英学注重的是味觉的冲击来说,还是后者的要求更高,所以,掌柜的已经把平盛田当做了一个奇兵,准备再培养个一年两年,用来和山外山叫板。
只是谁知道呢,山外山和建林酒楼其实就是同胞兄弟,是王况为了不让建林酒楼太过醒目而炮制出来的“对手”,如今看来这效果还是不错的,只是远没达到王况原先计划的效果,在长安,建林酒楼的地位依旧是稳固不可敌,远不是山外山能赶得上的,山外山也只能在洛阳称雄,但到了长安,即便是这两年的苦心经营,获得了长安第二的位置,但这个第二和第一的差距,可不是靠着菜肴就能拉平了,建林酒楼如今已经是一种象征,就如同一座里程碑,牢牢的矗立在烹饪史的轨迹线上,这正如秦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了中原一样,即便秦皇朝的疆域还只是如今大唐的一半,即便秦皇朝的寿命很短,但都影响不了秦皇在历史上的地位。
觥筹jiāo错,这一餐一直闹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中间林老太爷早早就退了,借口说是年老吃不消,实际上是给王况他们留下更自由的空间,林老太爷现在的地位也是非同小可,别人不知道,只以为林老太爷因为王况才得个刚入品的散官,但秦怀yù身为千牛卫中郎将,可是知道林老太爷在陛下的眼里,不比自家老爹差了多少,否则,怎么会为了林家而专mén派了千牛卫来守着升平坊口?就是长孙家也没这待遇啊,这其中,固然有长孙家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敢去的,也有着皇帝是看了王况的面子上的一点原因,但是,如果只是这个原因,只需要嘱咐一下坊兵营,并且口头上表达一下对那些人sāo扰林家的不满也就行了,犯不着派了千牛卫过来。
林家,恐怕将要成为这个朝廷上的第四方势力了,毕竟,三方势力容易形成两方联盟对阵一方的结果,如果有了第四方力量,在皇帝的暗中cào纵下,更容易形成两两对阵的局面,更有利于权利的平衡,这对朝廷来说,是乐见其成的,而王况又不愿意在长安呆着,远在建安的王况,还不够成为一方势力的领导人物,所以,林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第三六五章 又一次分赃大会
第三六五章又一次分赃大会
林老太爷一退,宴席就轻松了许多,任是谁,有那么一个长辈坐这里,那也是总觉得有些拘谨的,老太爷前脚刚离开,程处默就贼兮兮的端了酒瓯和酒壶凑到王况跟前:“二郎,听尉迟说,你又找到个好营生?”
“不是我,是冼。”王况警惕的白了他一眼,死死的捂着自己的酒瓯,刚刚林老太爷在的时候,就已经被这三个家伙轮番的每人灌了好几大瓯酒,王况可吃不消,他从来喝酒都喜欢慢慢品的,看感觉,想吃菜就吃菜,想喝酒了就抿一口,在建安这些年,他很少像今天一样喝得这么猛了,一时间有点吃不消。
林翰心疼妹夫,一见王况的动作,一把就将程处默手中的酒壶夺了下来,笑道:“想知道是什么营生,小公爷合该自己先罚三杯才是。”他这是有点不满了,自己妹夫万里迢迢的来长安,这才刚到呢,酒席上你就提什么营生来着?要提,也该是酒宴散了才是。
秦怀yù也意识到了程处默的唐突,扯了一把尉迟保琳,道:“正是,正是,处默这话简直讨打,该罚,该罚。”于是也上前去,一个夺下程处默手中的酒瓯凑到林翰那斟满了递到程处默嘴边灌了下去,一个则死死的按住程处默,不让他动弹。
程处默在林翰的话一出口也就知道自己说话太不合适宜了,既然说错话了,那也就认罚,由着他们两个给自己连灌了三瓯下去,这才有点醉眼朦胧的不好意思道:“某这不是xìng子急么?老爹和老娘就是这个脾气,某自然也只能是这个脾气不是?”
他这话的意思里已经是全然将自己一家人面上粗,其实心底并不粗的底细给lù了出来,算是变相的向王况赔了个不是,也是委婉的表达了正因为王况是自己人,所以他才不会讲究那些所谓规矩的意思。满长安,满朝的重臣们都知道老程家个个是火爆脾气,粗心大意得很,这也正是表面上老程家能屹几代人不倒的原因之一,但试想下,同样是火爆脾气的尉迟家,怎么就那么不招人待见呢?还亏得王况前些年的提醒这两年才好些。TXT电子书下载**所以,真正让老程家屹立不倒的原因,那就是装傻,审时度势,可以说的就luàn说一气,装傻充楞,不可说的则一声不吭。
“呵呵,这点上,尉迟可要向处默学学。至于说营生吧,那是冼搞出来的,决定权在他,不在某身上,处默你是找错人了。”王况见程处默喝了三瓯下肚,也就不在为难他,转而将话题转了过去,煤的营生,不是王况不想说,而是王况想用这个来给王冼造势,让他先在常举前就立下一功,有这个辅助,再加上自己县伯的身份和之前长安闯出的名头,王冼中了之后,说不定直接就是一个入品官了,如今的王家,也算是新贵之家,对王况自己来说,那是出身不好,但对王冼来说,那就是出身于一个勋贵之家了,在封官上,能得不少的加分。
程处默其实先前就从尉迟保琳那知道了这个营生是王冼搞出来的,只是他并不大相信,怎么王况一来长安,王冼就能搞出这么个事来?这事情也未免太巧合了些?所以,他骨子里还是以为这是王况搞的,自然要来问王况。只不过他这次却没猜那么中,煤的事固然是王况跟王冼提过的,煤炉的图也是王况给王冼的,但从发现煤到找到煤以及寻了蒲熙亮来帮忙,都是王冼自己一力完成,所以,这个事情还真得算到王冼的头上。王况只不过是起了一个指出方向的作用而已。
“呵,某就说嘛,三郎怎么最近几天神神秘秘的,难怪,竟然被三郎找到个营生?快说说,到底是个什么营生?”林翰接过话茬,委婉的帮王冼做了下证,又因为程处默已经在刚才表明了心迹,是以也就不在意在酒宴上提起这个事,算起来,程处默能服软,已经是卖给他一个很大的面子了,人要适可而止才是。
王冼本是要说这能烧的石头其实是王况早先的jiāo代,自己才会想到寻找的,但脚下却被坐他身边的林翰轻轻的踢了一下,顿时醒悟,这是二哥要将功劳安到自己的头上来,为自己今后的仕途铺路,想到自己早先的发愿说要当王家的一棵大树,也就不再推脱,将如何发现有人用一种能燃烧的石头生火做饭,然后自己又如何的使了苗五偷偷的跟着寻到产那黑石头之处,又如何与蒲熙亮合计着造煤炉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啊哈,原来竟是石碳?只是这石碳烧起来火虽然旺,但却是极难引着,因此上很少有人知道,那一家子能知道,想必也是出身书香之第,只是没落至斯,连薪柴都烧不起了,也是可怜。如今三郎竟然想出解决了引火的问题,那确实是个好营生了。”王冼一说完,秦怀yù就拍桌赞叹,一时间引得众人侧目。
见大家都是一副míhuò不解的样子,秦怀yù想了想就恍然,在座的里面,除了王冼算是饱读诗书外,其他人可以说几乎都是没怎么读书的,只有自己,因秦家也是个世家,而且是文官世家的关系,只是从他老爹开始才从武,所以他读的书很是不少,可以说比起王冼来说是只多不少的,毕竟,年龄摆在那的。
而王况呢,乞儿出身,又不好读书,说是一读书就头疼,只求能认得字,能用白话写奏折就行了,程家也算是个书香世家,老魔王早年也是满腹书虫的,但到程处默这里,就对读书没什么兴趣了,自然也不会像自己一样,不管什么闲书杂书,只要没读过的,一定会huā点时间来读通。
而林家呢,林翰也是和程处默一样的自小就不爱读书,加上林家以前并不显贵,家中藏书量也是有限,就是想读,也未必能读到那些奇闻趣事。至于王冼,看来是因为建安的书籍有限,可能也是王冼将主要的jīng力放在了考取功名之上,对那些个杂书看得不多的缘故。
是以,这里面,看情况也只有自己才知道这石碳的来历,于是解释道:“石碳,《山海经》中称为石涅,山经云‘西南三百里曰nv牀之山,其阳多赤铜,其yīn多石涅’;这石碳的叫法却是从后汉魏晋时才有的,也有人叫石墨的,能知道这个东西,并将其引来家用,三郎端得是个人才。”只一句话,就轻轻的揭过了王冼没读过《山海经》的尴尬,是啊,没读过《山海经》都能发现这石碳的妙用,并且解决了引火的问题,要是读过了,还有什么能难倒他的?
只这一句话,林翰就高兴万分,他也听出了秦怀yù的话外赞扬之意,如今林家的下一辈只得了林荃淼一个,自己这一房却是无所出,尽管这两年也纳了几个妾,但前些时候孙神仙隐晦的表示了无所出的原因恐怕在自己身上后,就知道自己这一房恐怕是要断了。而大兄的年龄,似乎也快要过了那个关口,以后想再有后,就难了,所以,林家的下一代,恐怕最后只能有林荃淼一人,只靠一人,如何能撑得起一个大家族?
二郎是不喜做官的,又更愿意呆在建安而不是长安,而且二郎也是存了要将三郎给推到台面上的意思,如此一来,若是淼儿去了建东,以后三郎入了朝堂,一个在外,一个在内,遥相呼应,再有二郎在幕后指点,王家和林家,就算是真真的在朝堂上立稳了脚跟了,再过一代两代,就能真正的步入世家之列。
王况也是第一次听到什么石碳啊,石涅啊的叫法,心道好险,幸亏自己没脱口而出说这是煤,只是这么一来,煤炉却是不能叫煤炉了,而是要叫石碳炉了,蜂窝煤呢?自然也是不能见叫了,至于说叫什么,随他们去了,不过是个名称而已么。
结果,给王况的接风宴会就又一次的变成了分赃大会,王况自己是不想要这个蛋糕了,理由是王家和林家人手不够,分不出那么多心思来打理这新营生,其实骨子里却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把王家和林家又推到让人眼红的地步,王家和林家掌握的几大营生里,个个都是能让人垂涎三尺的,只是碍着这些营生里面,有几个是朝中大佬们都有参与的,是故没什么人敢对王家和林家的产业起了念头。
但凡事都得有个度,任何人的隐忍都是有个底线的,王家还没到了那种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那些个大佬和自己的关系也并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融洽,能够容忍王家到今天,大体上还是因为王况能时不时的给他们带来惊喜,因此,有了现成产业的王况,觉得应该可以满足了,后世那些托拉斯,几乎都是只掌控一个行业就能有如此成就,自己已经掌控多少行业了?可以了。
第三六六章 又是一个牛人
第三六六章又是一个牛人
林翰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有多大的胃口,那就吃多少的饭菜,一下吃那么多,撑死了后旁人只有笑话的多,同情的少,因此王况这么一说,他也马上表态说林家确实是没那么多人手了,顾不过来,坚决不肯参与一股。书mí群2
最后还是秦怀yù拿了主意,他也知道王况和林翰的顾虑,倒不勉强,只是做了个变通,等到王冼和蒲熙亮把炉子和石碳球做出来后,就作价将这方子由几家买下来,一次xìng的付给王冼一笔酬金,从此,这方子就归程处默他们所有,自然,只靠他们三家,他们也是不敢独吞的,因此王况提议干脆让皇家内府也参与进来,还有长孙家和几个大佬,全拉进来一个不少,反正这石碳的营生,正如王况所说,的确就是细水长流的,只要人活着,就得生火不是?比起柴薪来,石碳却是更为方便。
这些人却是不知道,正是因为石碳提前出现在百姓日常生活中,日后,引发了大唐和回鹘之间为争夺矿藏地的几场大战,这自然是后话不提。
正是说曹cào,曹cào到,这边才商议好内府也参与进来,那边徐国绪就颠颠的从mén外进来,一进mén就嚷嚷:“好你个小六子,二郎回来了,你也不通知某一声,自己跑回家来快活了。还有你们几个,也都是一副德xìng,枉费了某当初辛辛苦苦的从建安帮你们把台球桌运来,真真是没良心了。”说完是一屁*股就把下六子从座位上挤了下去,左手一伸,就把王况刚放下的筷子给抄了过去,反手jiāo到右手上,这翻翻,那挑挑,最后颓然一叹:“还是来晚了,连个底都没给某剩下。”
“切,这不还那么多么?怎么说连个底都没剩?”尉迟保琳大眼一睁,佯怒道。
“当某不知道啊?二郎亲手做的你们都吃完了,一个都不剩了,如今剩下的,都不是二郎做的,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徐国绪哪甘示弱,回眼一下就瞪了过去,又起身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将众人眼前的碗都瞅了个遍,这才死心。
原来徐国绪刚好是晚间有空,又在日间璃窑那边报了信过来,说是总算是烧成功了一炉纯净度极高,很透明的符合要求的璃来,这才跑到蒲熙亮家里去和他商量着怎么安排日后的工作,才知道王况到长安了,于是就赶了过来。e^看这时候他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今天就不跑到建林酒楼吃酒了,吃酒就吃酒罢,却又是因为二郎jiāo代的要紧事如今完成了最困难的第一步,心下高兴,又跑去听了会小曲,这才去的蒲熙亮家,要是自己还像平日里一样,只在宫里随便将就着吃点,早早的去找蒲熙亮,不就能赶上了么?他心里倒是一点没有埋怨王况的。
“就你嘴叼,某等也没吃到二郎做的,这都是建林酒楼新来的平师傅做的,不信你问问三郎和丑丑,他们总该不会骗你。”程处默逮住机会,就想挖苦挖苦一下徐国绪,概因这些人里,徐国绪是最早和他有过jiāo道的,相对来说,除了王况,就属他和徐国绪的关系好。
“哦,这样啊?”徐国绪一听这话就高兴了起来,不再纠结于是不是有王况亲手做的菜肴了,转手从袍袖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丑丑:“丑丑今天看样子很高兴么?”
“呀”丑丑接过徐国绪递来的东西,欣喜的叫出了声来,举到王冼眼前道:“小哥哥,这是飞车,这是飞车。”在程处默这些人的面前,丑丑并不需要装扮书僮,这些人以前到建安,都很喜欢乖巧的丑丑,所以丑丑在他们面前也放得开,不会感到拘谨。
王况一看,却原来是竹蜻蜓,这时候叫飞车的,葛洪所著的《抱朴子》一书有这样的记述:“或用枣心木为飞车,以牛革结环剑,以引其机。或存念作五蛇六龙三牛、jiāo罡而乘之,上升四十里,名为太清。太清之中,其气甚罡,能胜人也。”这里的飞车就是指的竹蜻蜓,大意就是葛洪当初设想造一个足够大的飞车,就可以带着人上天入地,白日飞升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去试验过。
寻常小孩子家,飞车是他们主要的玩具之一,但民间的飞车做法都比较粗陋,和丑丑现在手中的相比,相形见绌了许多,市井中贩售的飞车,都是木条或竹条随便削削就制得,而丑丑手中的这个,明显是用的上好白果木做成叶片,以竹为柄,在叶片和手柄上,都雕刻了jīng致的huā纹,一看就是皇宫里出来的,要么是那些皇子们的玩物,要么是宫nv妃子的玩物。用白果木做成的飞车,重量上是同样大小的普通木材或竹片制成的一半以下,重量轻,重心的分布更合理,保证了不会头重脚轻,所以飞得更高,悬空更久,难怪丑丑会这么高兴,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好玩具的yòuhuò不可谓不小。
“嘿,这是从蒲熙亮家里墨了来的,那家伙,正好今天做完,就被某给偷偷的墨了过来,没准他现在正在翻箱倒柜的找呢。”徐国绪看着丑丑高兴,也是眉开眼笑的。白果木在建安多,但在长安却是千金难求一木,没条件的人家基本都是用的桐木来代替,但桐木sè泽上没有白果那么洁白,也容易长虫,所以,自打王况当初献上的躺椅上局部地方用了白果木之后,白果木这两年在长安的身价也是慢慢的涨了起来,主要还是因为它的白,暗合了文人的jīng神追求境界。连带着,这两年建安不得不加大了白果树的保护力度,别的树你伐一补三可以,但白果树就必须是伐一补十,而且要保证成活。
“正好,咱们说正经事。”总算是等徐国绪安份了下来,程处默做为三剑客的老大,就又挑起了先前因徐国绪进来而中断的分赃议题,“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三郎如今也出息了,又为某等寻了个好营生,刚正说到让内府也参进一股来,国绪以为如何?反正某等知道你只好一张嘴,也没打算给你留分子,你日常用度,需要多少,以后尽管开口,兄弟几个,只要有的,都能拿出来,有二郎在这为证。”
“某要用钱,还用得找你们?嘿嘿。你们自去定好就是,定好了,某去禀报陛下,不过说好了啊,这营生,内府却是不出一文钱的,并且,内府要占大头;而且,以后宫里要用的石碳,却是免费供应,而且要最好的。”徐国绪嘿嘿一笑,哪能不知道要将内府拉进来,不过是当个挡箭牌而已,他贪小便宜,却不图大便宜,所以在这事上是寸步不让,要是让陛下知道内府库被当了挡箭牌使,而没得到额外的好处,那自己可有苦吃。
而且,掌管了内府库这么些年,徐国绪的功劳不小,却是一直没有升他的品级,由此可见,内府库之于皇帝的重要xìng,皇帝宁愿让徐国绪这个没有野心的人长期占据在这个位置上,也不愿意那些在宫里有背景,在能力上可能比徐国绪更强一些的宦官来接替,足见其对内府库的重视程度,而且徐国绪这些年也没另李世民失望,在王况的间接帮助下,开源节流,一举将内府库从原来的入不敷出转变为现在年年的节余越来越多的大好局面,当然李世民用徐国绪也是瞧准了徐国绪有王况的帮助这个条件。
只是程处默的只言片语,徐国绪就判断出来这石碳将来对于国,对于社稷的重要xìng绝对不会亚于铜和银的作用,柴薪怕水,石碳却是要掺水,仅这一点,石碳就要优于柴薪多多,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自然是必须要皇家掌握才行,所以,不管程处默他们愿意不愿意,给内府库的分子是少不了,而且还必须是大头。
“行,都依你。”程处默也不二话,话说回来了,当初如果徐国绪是个大小便宜都要贪的,他程处默也不会和他结jiāo,也就不大可能能和王况认识了,因此在这些个小问题上,程处默并不会和徐国绪对着来。尤其是这个石碳,成本低,利润虽然不高,但架不住量大。尤其开采却是省事,长安往北几百里路而已,以长安为中心的方圆五百里内,几乎条条路都能比得上其他地方的官道,当然建州是例外,有王况这个怪物在那坐镇,还是不要和建州比来得比较明智些。
这边正聊着,却见李管家匆匆进了mén,对着林翰耳语了几句,林翰听了是一楞,然后苦笑着对王况道:“没想到,二郎来长安,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人就在mén外等着呢。”
“哦?谁消息这么灵通?某若不是碰到二郎,决计不知道二郎来了长安的,这家伙又是谁,竟然能得到消息,还能过了坊街口的千牛卫那道关?”尉迟保琳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他心里清楚,这坊街口的千牛卫能拦得了中低层官员,却是拦不住大佬的,即便能拦得住,林家也不可能把他们拦在外面啊,所以,来的人必定是个重量级人物。
“是内史令萧相公。”见王况一脸的míhuò,林翰也是佩服王况,连朝中有多少个相公都不知道的二郎,竟然能当得了县伯,还在家里等着人家一个国公上mén拜访?只好解释道:“是宋国公萧相公。”这就是提醒王况,对方可是和程知节齐名的大佬,莫要怠慢了才是。
宋国公?姓萧?王况mímí糊糊的,没个印象,不过有一点他几乎可以确认,既然在世的时候能封到国公的,那基本就是属于凌烟阁中的人物没跑,又是个牛人来了啊。
第三六七章 怪老头
第三六七章怪老头
“哈,这萧老头来头可不小,二郎莫要怠慢了。4∴⑧0㈥5”徐国绪在外人面前会顾着王况的面子,在这些人面前可不会,看到王况还是míhuò,就提醒道:“这萧老头,可是前朝萧皇后的亲弟弟。”
哦,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物,说到萧皇后的弟弟,王况总算是有了点印象,萧瑀萧时文么,不光是个前朝皇后的弟弟那么简单,还是南朝梁明帝之子,可以说是身份尊崇敬,绝对的三朝显贵,这里的朝是朝代的意思,远不是那些什么伺奉了三个皇帝而称的三朝元老所能比得上的。而且,他的儿子萧锐还尚了李世民的nv儿襄城公主,为现任太常卿,属于九卿九寺之首。
内史令其实就是相当于政*治*局常委的职务,而且还是排名靠前的,萧老头是大唐的第一任内史令,地位和长孙无忌相当,比房杜二人和裴寂还来得高些,都是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宰相之职。
大体上,只要不是异族,基本上每个朝代都会对前朝的显贵而且是非皇位继承人给予很高的待遇,不要说崇尚礼法的古代,就是后世红朝,也是莫能免俗,只要以前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最后基本都是个政协委员,最高的做到了国家副主席的位置上,这也是安抚人心尤其是安抚社会名流的一种手段,和这些人的能力无关,哪怕这些人以前犯下过滔天罪行,一句改过自新就没什么大事了,最著名的当属伪满皇帝溥仪了。所以说,不在于你犯多大的事,而在于你有多高的位置大概也只有少数几个帝王如朱重八才有那样的胆魄,宰相说杀就杀,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当然萧瑀不算无能之人,最著名的就当属他力谏隋炀帝罢了出兵高句丽而因此被贬为河池郡守。李唐攻克长安后,萧瑀降唐,先是任礼部尚书,后改民部尚书,最后才由唐俭接任,他转任了内史令。如果说唐俭是大唐文官中的一个另类,和武官走得比较近的话,那么萧瑀也可以算是一个另类,虽然出身显贵,却不尚奢华,xìng子也比较鯁,瞧不起房玄龄和杜如晦等新贵的铺张,常出言讽刺他们,大意是说我三朝显贵都没那么铺张,你们一介暴发户显摆什么。是以,萧老头和房杜魏几个多有怨怼,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家和林家走得并不勤快,可能在萧老头的心里,也将王况归到了暴发户的类别里去了。
对这样的人物,王况哪里敢有一丝的怠慢,其他不论,就光他一个三朝显贵的身份,光一个兰陵萧氏的影响力,连房杜两个老头他都敢当面出言讥讽的人,要是怠慢了他,说不得,自己恐怕也要被他列入了小人得志的行列里去,到时候,在长安对王况对林家来个冷嘲热讽,自己又身在建安,林家现在还没这个能力来和兰陵萧家抗衡。而且,王况也不愿意和那些个世家抗衡,那是李老2的事,自己犯不着冲到前面当炮灰。
因此,王况赶忙的起身,林翰则招呼家人速速把酒宴撤了,本来早就该散了的,在徐国绪来之前,大家就已经停下了筷子了,只因徐国绪的到来,这才没撤下去,徐国绪和王况的关系,还没生分到需要重新上菜的地步,自然也就没再让平盛田再下厨了。
萧瑀甚至连名刺都没递,这倒不是他节俭到如此的程度,一张名刺都舍不得,而是他的名字,比起名刺来还好用得多。真正需要名刺的人,大体都是自身的身份地位还不够格的,可能只报了名上去,人家未必能想得起他是谁来。至于说萧瑀,大概也只有王况这样对官场不怎么关心的人,又远离长安,才会一时间没想起“萧相公”这三个字所对应的分量。
当然了,就以王况现在要去拜访某人,也是可以到了不用名刺的地步了,只要报上“建安王况”这四个字,整个长安,不大开中mén迎接的恐怕也没几个,所以,王况也算是一个另类,其他的县伯县公之类的爵,很少能有王况这样的知名,因此,徐国绪在陪着王况去迎接萧瑀的时候,还不忘怂恿王况:“二郎改天上臭老酸府上去试试?咱也不投名刺,就只报上名,看看臭老酸是开了中mén迎你呢,还是只开边mén?”
王况白了他一眼:“要去你去,我可不去讨这个没趣。”臭老酸脾气怪得很,王况现在还琢磨不透,怎么肯去冒险?要说王况没虚荣心,那也是假的。
林家自然是大开中mén迎接萧瑀的,如此重量级的人物,能主动上mén来拜访,就足以说明对林家对王况的重视程度,就说长孙无忌和房杜这几个老头吧,别看和林家走得比较近,也捞了不少的好处,除了上次林府大宴来过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来过,有什么事情都是使了府中的管家前来。而且那次来其实还是被老魔王给诓来的,他们本意是要参加老魔王他们那三驾马车的宴会,没曾想,老魔王几个却是虚晃一枪,带了人马浩浩dàngdàng的往林家开了过来,在那种情形下,他们没奈何,也只好跟着过来,幸好后来皇帝也来了,这才没让他们觉得掉了面子,连皇帝都来,你一个相公来一下又能怎地?
可以说,除去老魔王他们三个之外,萧瑀是第一个主动来林家拜访的统治层金字塔的最上那一层中的一分子。所以林翰是不敢怠慢,也着人去通知林老太爷了。王冼本来要避开,却是被徐国绪一把拉住:“三郎慌个什么?就凭你如今在长安的名头,也是该去迎一迎的。”说完,还特地的拉了一把程处默他们,让王冼陪着王况走在前面。
丑丑见有热闹可看,也是紧紧的攥着王况的手跟了出去,因此就形成了第一排是王况走中间,王冼在右,丑丑在左的局面,而程处默尉迟保琳他们三个是第二排,第三排则是徐国绪和林翰,最后则是小六子,天可怜见,如今在宫里也算是个人物的小六子竟然沦落到了一个跟班的地步,连丑丑都不如,可也没得办法,谁让林翰是他义父呢?所以,他只能乖乖跟在林翰的屁*股后头。
mén外,一个老头,身后站了个人,依稀有些熟悉的样子,没想到小六子最后一个出来却是最先一个发声的,他恨声道:“好呀,厝七你竟敢泄了某家姑丈的行踪,得,得,得,某服了你了。”这话已经是很大的威胁了,这还是因为萧瑀在的缘故,要不是萧老头在,小六子搞个不好就要当场发飙了。不过呢,小六子这些年也不是白hún的,心中也是想清了,这个厝七所在商行的背后,恐怕就是兰陵萧家,常在李世民身边呆的他,哪能不知道萧老头别看位高权重,却也是和其他几个相公不大对付。
如今萧相公能折jiāo于林家,来拜访王况,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是有求于自家姑丈,不然的话,有什么话不能等到白日里说,非要这眼看再过个把时辰就宵禁了来?分明就是不yù让他人知晓么。是以,小六子很能抓住机会,这个时候不发难一下,让萧相公觉得这事情做得不地道的话,还等到什么时候?只有这时候发难,等下萧相公开口了,自然对自家姑丈是更为有利一些。要等这机会过去了,想再事后算帐,那是不能的了,一个堂堂相公,即便再不得人心,可也不是他敢叫板的,更何况萧相公还素有贤名呢,其他相公和他不对付,可文人士子却是把他看得高着呢。
再者,别人可能会怕萧相公,小六子可不怕,这个萧相公古怪得紧,对那些个新贵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但对那些底层官员和百姓,却是容忍有加,新贵们只要敢对着萧相公哼一声,他绝对能不带一个脏字的把你quan家都骂个遍,而寻常人呢,即便是淬他一口,他也是全不追究,颇有一些专捡硬骨头啃的味道。
小六子不认为自己是新贵,要财产没财产,别的有品有级的宦官都在长安置了院子了,他还是住在宫里呢,别的宦官都在想着方的安排自己的亲信家人进关键位置,自己呢,还是悠哉游哉的,任谁也没安排,(也幸好如此,否则尚食局怎么能轮到他来坐镇?)所以,萧相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自己计较,他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当着面就叫出来。
那个厝七,正是日间把他从宫里载了出来的那个车把式,这时候一听小六子发狠,顿时一缩脑袋,在老头背后不住的作揖讨饶。
老头子不用问肯定就是萧瑀,他的装扮和王况有得一拼,除了在外面披了件丝制外袍,里面的袍子却不是丝的,只是在淡淡的月sè下,也瞧不清是什么料子,想来应该也是和王况差不多,图舒服,用的麻布料子,腰间的束带一看也不是什么硬的铜啊银的这些符合他身份的束带,黑乎乎的不是布的就是软皮的,脚上的靴子竟然和王况脚上的一样,淡黄sè的软皮靴,王况能认出这软皮靴,还不是因为和他脚上一模一样?
王况打量着萧瑀,萧老头也在王况出mén的第一时间就上下将王况打量了一遍,这时候听到小六子发话,也顾不得和王况搭腔,瞥了一眼小六子:“六啊,敢情又想挨板子了不是?”
第三六八章 “六啊”
第三六八章“六啊”
这一声“六啊”把个小六子喊得赶忙的堆了笑上前讨好的道:“哟,原来是萧相公您老来了啊,我就说呢,这厝七怎的恁大胆子,敢泄lù了建安县伯的行踪来着?要知道,即便是林家,建安县伯也是不敢提前通知的。器:无广告、全文字、更”好么,小六子这下就更损了,直接就给厝七扣上了一顶诺大的泄lù国家*机*密的的大帽子,看你萧老头怎么圆?
王况诧异,怎么一声“六啊”就把个小六子刺jī得如此?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赶忙上作揖道:“原来是宋国公驾到,况何德何能,怎敢劳动宋国公到访?合该是况登mén拜访才是,奈何……”王况又伸出拇指翘了翘,这就给小六子圆了个场:小六子的话可不是无的放矢,确实是有根据的。
同时王况称呼他为国公而不是相公,也表明了一个态度,我尊你是因为你的自身,而不是你的官位,能封爵的,除了皇亲和德高望重之人外,大概也就是王况是特殊的。而官位,却大抵上主要看能力而不是太注重名声。
出乎意料的,萧老头却是似乎没听到王况的话一样,也不再去管小六子,而是笑眯眯的一把挽住了王况的手臂,道:“呵,某一生自诩阅人无数,没想到这次竟然也走了眼了,流言害人哪,流言害人。”这句话把个王况等人说的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指。
直到王况再一次的上下偷偷打量了一下萧老头的装扮,这才明白过味来,敢情萧老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和他一样不喜欢铺张的人?却不知道,王况不是不喜欢铺张,而是凡事随心,只要自己舒服了就行,如果要满足自己的舒服而必须铺张的话,王况的手笔绝对能让全天下的人都把眼眶给瞪裂了,不铺张和随xìng而行,这完全就是两码子事么。
将萧老头让到正厅内,林老太爷也闻讯赶了出来,给萧老头见礼,萧老头却是连连摆手:“仲yù兄快莫如此,某与王建安是一见如故,这又不是官场上,大家不必要如此多礼。”王况却是第一次听到林老太爷原来字仲yù,不禁汗颜,和小娘子成亲这么些年,连老泰山的名和字都没搞明白,当下默不作声的,躲到林老太爷的后面去了,丑丑本来就一直牵着王况的手的,自然也就跟了过去。
萧老头见状,又对林老太爷道:“仲yù兄寻了个好细郎啊,当初陛下夸赞的时候,某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却是某走眼了,二郎居于县伯之爵,却是不铺张,不显耀,对一个小小书僮竟然也如同亲人,此乃真正的将我大唐子民视为家人也,难怪能在建州闯出诺大的天地,难怪就连池州也有人给二郎立了生祠,难得啊,难得。”一口一个二郎的叫着,仿佛他和王况早就认识了一样,听得旁边的小六子是直翻白眼。
“立生祠,这可如何使得?”王况一听吓一跳,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在建州以外有他的生祠,以前在建安,也不是有人要提议给他立,但都被王况否了,还用的是谁若敢再提,别怪他以后不再管建州之事来威胁的。因此建州目前也还只有那些偷偷在家给王况立了牌位早晚上一柱香的人家。开玩笑哦,皇帝都没生祠呢,自己怎么敢有,如果说王况现在还是个白身,就如同孙思邈一样的悠闲的话,他大可不用在意这个,你们爱立就立好了,他反而会沾沾自喜的。但现在王况可是有官在身,这就有了忌讳了。
“二郎莫急,这事陛下也知道的,陛下还赞呢,若是天下百官都能有二郎十之一二,则我大唐中兴是指日可待。”萧老头哪能不明白王况所担忧的,这天底下,白身可以随便就有生祠,只要不是自己人立的就行;而官员要立生祠,那是要经过层层批复,最后要皇帝决断的,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哦,这么说没什么罪过了?王况一听这话,顿时放下一百二十个心来,开始他一听生祠二字,就马上联系到了这次的密诏他进京,想象力丰富的他觉得很是不安,别不是这一来就回不去了吧?这一回过神来,才发现萧老头还坐着呢,赶忙偷偷捅了捅同样因为听到王况有了生祠而吃惊的林老太爷的后腰,林老太爷这才醒悟了过来,连忙请萧老头就坐。
等萧老头就坐后,大家这才纷纷落坐,早有下人端了茶上来斟上,丑丑这时候依旧是偎着王况,偷偷的问:“小东家,这生祠又是什么呀?”有萧老头这个外人在,丑丑倒是知道改口,只叫王况为小东家了,要是王五在的话,恐怕要涕泪jiāo加,心怀大慰的,但也只有王况明白,这个年龄段的丑丑,刚好是叛逆期的初始,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大人怎么强求那也是很难的,只有他自己觉得应这么做了,才会这么做。
王冼就坐在王况的下首,一听这话就给了丑丑一个爆栗:“生祠就是供奉活神仙的,你就当它是庙宇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想要有你自己的生祠也好办啊,乖乖听话,日后也学了二哥造福一方,自然就有了。”
“丑丑才不活得那么累呢,丑丑只要阿爹和阿娘安康,阿叔平安就好。嗯,还有阿翁,还有小东家,大小东家,小小东家,还有大娘子,二娘子,大小娘子,小大娘子,小小娘子……”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却是数不过来了,最后干脆不数了,脆脆的道:“嗯,反正只要疼丑丑的能安康就行,包括三白和大白小白。”这一句话却是说得大声了点,引起一阵的哄笑。
毕竟是小孩子,并不能真正的隐瞒了自己心中所想,只这一席话,萧老头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丑丑,想来应该是看出来丑丑恐怕不是个书僮这么简单。只是,他也是被丑丑口中的一连串的什么大小东家,小东家,小小东家之类的叫法给搞糊涂了,倒底说的是哪个啊?不要说是他,就是林翰也是要费了老半天的工夫才能理顺这其中的关系。
有丑丑这个小孩子在,成功的缓和了萧老头和王况之间因为之前几乎没什么jiāo集而形成的尴尬,借着丑丑的话题,大家很快就很是融洽的聊了开来,其间,王况也一再的试探萧老头深夜来访的目的。
然而,出乎王况等人的意料,萧老头并没坐多久就告辞走了,之前小六子包括程处默他们猜测的萧家有求于王况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萧老头只是和林老太爷随口拉了几句家常,又问了问王冼的功课,再和王况随便的聊了几句建州和建东就走了,所聊的全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并没涉及到什么密级的情况。
送走萧老头,王况和程处默他们面面相觑,就连林老太爷回到厅堂后也没立即回去,坐在那沉思了半天,却是不知所以然。唯独个小六子,这会苦了一张脸,萧老头和他预想的不一样,那么也就是说他先前所做的全是踢到了铁板上,萧相公应该是不至于为此而找他问罪,但往后自己在他面前,又要更低一点头了,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和这萧老头可以说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日子难熬哦。
倒是徐国绪,毕竟和这些大佬们打jiāo道的机会是最多,想了半天,一拍大tuǐ,嚷道:“是了,是了,想必定是如此了。”
沉思中的众人纷纷将询问的目光瞧向了徐国绪,徐国绪嘿嘿一笑:“这事还得从小六子那寻根源。”小六子一听更是急了,辩白道:“怎地又和我扯上关系了?某可没招他惹他,搞清楚好不好,是他拜访姑丈在先,某发难在后的。”
“六啊,敢情又想挨板子了不是?”徐国绪却不理他,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的学了萧瑀的口气,甚至连萧老头那浓浓的吴侬软语的兰陵(今江苏常州)调也学得惟妙惟肖。
小六子一听这腔调,顿时蔫了下去,嘟哝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多人记得?”
大家依旧是míhuò不解的,徐国绪卖了会关子,这才娓娓道来。
却原来这和小六子年少时的一个经历有关,当初小六子被分到内史省,也就是中书省(玄宗时称为紫薇省,民间称中堂)给各相公伺茶的时候,有一次,年少贪玩的他不小心将一瓯茶打翻,浸湿了萧老头刚刚替皇帝拟好的诏令,当值的中黄mén是又惊又怒,下令将小六子拉了下去打板子,恰好萧老头从外面解手回来,见状连忙喝止,道:“一份诏令而已,又没加玺的,湮了重写一份就是,可人呢,要是打坏了,那就难再重来了。”由此,小六子才算是逃过一劫,但从此,总是要被萧老头拿这事来揶揄一二,而且,萧老头还会故意的拉长了声调,先叫一声:“六啊。”
是以,今天萧老头这一句一出来,小六子就没了任何的脾气。
“可是,这事情怎么又和今天萧相公来扯上关系了?”程处默更加的míhuò了,王况先看了林翰一眼,林翰摇摇头,王况又看了林老太爷一眼,林老太爷也是翻翻白眼。只有秦怀yù默不吭声,等着下文。
第三六九章 二见李世民
第三六九章二见李世民
王况不明白,怎么萧老头今天来会和当年的小六子差点挨板子扯上关系,按说,当年的小六子,还是个小黄mén,也还没分到徐国绪的底下做事,而既然当初的萧老头能免了小六子的板子,现在自然也不会拿这个来说事,当初又有谁能料到,小六子竟然能成了林家子,而林家竟然能找了个好细郎?是以,当初的萧老头,免了小六子的责罚,绝对是没有带任何目的xìng的,如果硬要说有,只能说他的脾气怪,对身份卑微的人有一份同情心而已。
“莫非这落在那份湮了的诏书上?”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其他的,王况就想不出理由了。
“还是二郎厉害,不像某些人哪,只知道成天打打杀杀的,也没个正形,说话都不挑时宜。”徐国绪呷了一口尉迟保琳讨好的递上来的茶,也了尉迟保琳和程处默一眼,似有所指,这俩活宝哪能不知道徐国绪在说他们,程处默是举手佯装要打,尉迟保琳则是故意的偏了偏茶壶,幸亏徐国绪闪得快,否则就要给热茶烫着。
“这还是贞观四年间的事,当初萧相公负责拟的诏就是关于官员衣着的,也就是那时候起,才正式的确立起三品以上官员着绛紫sè袍服,五品以上官员着红sè袍服,六品、七品官员着绿sè,八品、九品着青sè;fù人衣服的颜sè从夫sè;也正是那时候起,正式的规定了无功名者不得着丝帛,并且。”徐国绪指了指王况腰上的软黄牛皮束带,“束带式样也有规定,像二郎现在系着的,规定是由衙役及兵士所用,如按律,二郎如今是可系镶银铜束带的。”
这不是礼部管的事么,怎么萧老头一个内史令却捞过界了?虽然萧老头的权比礼部还大,但怎么地,要来也该是礼部的人来啊,况且,我这么穿着打扮,可没越矩,你规定白身不得着丝,可也没规定官身不得着麻啊?牛革束带,李老2不也有几条?
“二郎你当萧相公挑刺来了?或许罢,他从厝七那得到可能是二郎你来长安,还真是挑刺来了,谁让你一纸奏折,就掀起了一场战事呢?某敢说,在今晚之前,二郎在宵相公眼中,还是一个喜欢惹事,喜欢显耀的新贵,谁让二郎你这些年生出这么多事情来?但从今晚起,二郎在萧相公眼中,可就全变了个模样了,嗯,怎么说呢,可以说二郎没架子,为人其实很低调,也可以说二郎循规蹈矩,总之,今晚萧相公来了后,对二郎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徐国绪为了给王况解huò,还是等到说完了,这才轻哼了一声:“某决定了,回去就禀报陛下,说是三郎解决了石碳的引火问题。”
程处默连忙道:“别呀,还得等某等将那石碳作坊先起来再去禀报。”这先起了作坊,造成既成事实,那么皇帝就不好意思将石碳产业给全剥夺了过去,可若是今晚徐国绪回去就禀报,那等到明天,估计这个石碳营生可就没了自己等人的份了。
也不理会他们两个,徐国绪见王况还在消化着这个信息,就道:“夜了,也该回去了,明儿还得往璃窑跑,还是小六子舒服啊。”说完,起身,拍了拍王况的肩膀:“这萧相公脾气怪得紧,旁人想不到的,他能想到,旁人以为是大事的,在他眼中却也可能是小事,这人心呐,不是谁都可以揣摩的,莫费心了。”说完摇摇摆摆的哼着小曲走了,他今晚几乎就没喝酒,这是得意的。
程处默和尉迟保琳见徐国绪没有应了他们就走了,急得是直跺脚,叫道:“莫忘了某等商议的。”还是秦怀yù说了一句徐国绪那是吓唬他们的,这才安份下来。
明天不是常朝,正好王况可以进宫去,所以,程处默他们知道王况好睡懒觉的,也不久留,让王况早早的休息了,明天才嫩早起,去应付皇帝的召见。
徐国绪的话,让王况不再去想萧老头的目的,是呀,每个人总都会有一些出乎别人意料的想法和做法,人的思想那是瞬息万变,自己又不会读心术,cào那么多心干什么?管他萧老头想做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是。
第二天,王况却是没有早早的进宫,王况的理由是,皇帝也是人,常朝要早起,其他时间就应该给他一点偷懒的机会才是,不要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影响到皇帝的睡眠质量么。直到了日上三竿,王况这才坐了林府的马车慢腾腾的往皇宫里走,又没规定他什么时候必须到长安,也应该没什么大事,不急呢。
其实李世民密诏王况进京,并没要求王况隐藏行踪,只是他要找王况商量的事情,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要说皇帝小题大做,这么点小事还要征求一个五品县伯的意见?同时,如果因为建东的事情没和王况这边商量好,后面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办,而和王况商量要是同样被人知道,就又会给王况落下个手伸得太长的非议,搞不好会打击了王况的积极xìng,所以这才会密诏王况,为的就是不让太多人知道王况回来,而和那些随着王况来而出台的一些政策联系起来,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王况。
王况也知道这一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借了这个由头,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本身他就是个不太爱热闹的人,尤其是对假模假式的寒喧不感冒,是能免则免,要是自己大张旗鼓的来,可能从延兴mén到升平坊这短短的一段路,就要让他走上半个时辰,这影响可不好哟。
所以,王况并没选择从朱雀mén报名而入,而是选择了东边的偏mén延喜mén,取道承天mén进的宫,守着延喜mén的千牛卫和守着承天mén的金吾都不认识王况,但王况手中有皇帝密诏在,这两mén的守卫也是一头雾水的放了这么一个才二十出头,却着了红sè袍服的官员进宫,他们奇怪,什么时候,长安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中层官员?没人能想到,是远在建安的辅国建安县伯到了长安了。
当值的黄mén带着王况一直绕过了太极宫,兴安mén进了西内苑,李世民平日除常朝外基本都呆在这里的御书房内,
直到这个时候,王况这才报上了名,说是建安王况奉诏进京,算是把李世民的“密诏”二字给诠释得淋漓尽致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奉了密诏进京的官员保密工作一直保密到了御书房外,大多都是在皇城外就报名而入的,而那些守兵也不敢到处宣言,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一查就可以查到是谁泄了密的。
王况的一句:“建安王况奉诏进京”把领路的那个当值黄mén吓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跌到路边的荷huā塘里去,还好塘边的栏杆挡了一下。
那黄mén站稳了,抹了一把汗:“建安县伯您老这行事也够密的了,某在宫内行走多年,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得了,某今日没见过建安县伯。”说完赶快做了一揖就要离开,心底暗暗发誓,这些天,嘴巴最好严实点,谁知道建安县伯如此小心,为的是不是有关军国大机*密呢,这时间可真真不凑巧呢,哦,刚刚发布了讨贼诏,刚刚在坊间多有传言说建东有大变动,建安县伯这就来了?今儿这个差,当的实在是有够倒霉的。
王况作势扶了一把那个黄mén,袍袖中早就藏好的几颗金豆就悄没声息的滚落到那黄mén手中,那黄mén只呆了一两息的时间,手不动身sè的缩了回去,在袖角处藏好金豆,却是掏出了一条绢帕,往脸上按了按,这才告辞往回走。
守在御书房外的小黄mén进去不久就出来将王况领了进去。其实,王况在御书房外,就已经能看到御书房里的李世民了,不然的话,他也不需要那么隐密的给那带路的黄mén赏钱,要是给个一吊两吊的,大可以明目张胆的来,没人会说什么,给带路的黄mén一些小赏钱以感谢他们带路的幸亏,这是惯例,和后世的小费没什么差别。
但是王况想要给王冼埋下日后可能有用得上的暗线,当值黄mén是最好的对象,他们地位不高,通常都是小黄mén或中黄mén来担当,这样地位的黄mén,没多少人会注意到他们,王况也不求他们能帮什么忙,只要能在正确的时间传递了正确的消息就行,哪怕是一条都可以。
不料李世民见了王况的第一句话就是:“王二郎好大的手笔,几颗金豆,说给就给了,难怪说你王况是财大气粗,这话如今看来却是不假。”
靠,没人说李老2的眼力好啊,怎么上次见他的时候,他却是一副近视的样子,还要眯了眼来看人的?要不是自己不会验光,不知道怎么计算近视眼镜的曲率和焦距的话,可能就送了一副眼镜来了,要是真这样,那乐子可就闹大了。幸亏自己不会,不要说近视眼镜,即便是老huā镜,王况也没个底,眼睛可不同其他器官,最是jīng密,一个差错,那就是后果很严重的,老huā眼,那也是有度数的。
似乎很享受看到王况吃瘪的样子,李世民说完这句后,就没再说话,而是又眯着眼看着王况,嘴角轻抿,很是威严的样子。
但王况却是看到李老2的右脚又开始在案桌底下轻轻的有节奏的拍打着地面,心里一乐,得,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索xìng不装了,反正你也没真生气不是?于是他嘿嘿一笑:“陛下好眼力,臣是以为,凡是付出么,那就得有相应的回报,将臣从承天mén引到内苑,一路小心行走,可也得费上小半时辰的工夫,可若是他不引路,而是由臣自己寻来的话,恐怕弯来绕去的,那就得至少一个时辰,因此,他为臣省下了大半时辰的时间,臣别的不敢说,赚钱倒也还勉强凑和,这半个时辰,臣可以赚到制钱百贯,因此,赏他几颗金豆,还是臣合算的。”百贯就是百两银子,十两金子。几颗金豆,不过一两多而已。
李世民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么算的,不由得绷不住脸了,一下笑了出来:“也罢,就算你狡辩过了,不和你计较,不过,你这一出,倒是让朕有了想法了,既然王二郎你还没表字,不妨就用‘多金‘如何?”
不是吧?堂堂一个皇帝,给臣子取表字竟然就这么俗气?这也太没水平了罢,若要让他知道自己又收了四个妾,是不是要取个“多妾”?在“县”级的公伯中,自己纳的妾应该算是多的了,一般的人,顶多就是一妻二妾,再就是几个没名份的shì婢而已,自己呢,小娘子算是妻,小芣苡呢,虽是通房丫环,应该是妾,但在家中可没人把她当个妾看,而是看成了仅次于小娘子的平妻。
当下,王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反正自己在李世民的眼中,也是个不好读书,“不学无术”,一个小地方的人物,粗鄙点也没什么,于是,瘪了瘪嘴,嘟哝道:“陛下这取名也取得太没水准了,传出去,臣的名声倒没什么,倒是陛下……”
“唔,倒是有几分道理,这多金吗,确实太俗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准许了官员从商呢,不成,不成。那裕民如何?”李世民这段时间的心情原本就轻松,能不轻松么,轻轻巧巧的,就能在将来给大唐带来丰厚的银子,还不用费朝廷多少力气,王二郎做事,没把握的可是从来不说的。因此,他倒没怪罪王况刚才的sī下给黄mén重赏之事和王况刚刚有点无礼的言辞。
几颗金豆算什么,自己连小六子那月月从林家领了金豆来分赏给底下的黄mén或者是千牛卫和金吾都能容忍,怎么就不能容忍今天的事情呢?如果真要论罪,小六子早就触犯了,但这些个小罪,和王二郎给大唐带来的巨大变化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么,要王二郎真的是完人,自己倒是要提防一二了。
第三七0章 王况上当
第三七0章王况上当
裕民?也不咋地呀,一点文艺青年味道都没有,好赖你也给我来个含义比较深点的么?怎么动不动的不是和金扯上关系就是和富扯上关系呢?难道我王况这些年合着在你李老2眼中,就是个会搂钱的?不过呢,总算这个裕民算是个褒义词,不枉费了自己这些年起早mō黑的拼了老命为大唐做出这么多贡献。书mí群2
思来想去,这裕民还是不大中听,王况又嘟哝了一句,这嘟哝的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李世民只见王况嘴角chōu了chōu,跳了跳。心下知道王况肯定是不满意这个字,但这字么,是褒义的,所以也不好反对。于是哈哈大笑:“几颗金豆说给就给的王二郎,怎地如此小家子气起来?”当下从案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王况:“喏,自己瞧去,再敢说不满意,那就真的叫多金了。”
王况起身接过纸一看,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用隶书写了一个字:“璃”。
这个好,王况大喜,取字么,就是要取那种有典故有出处的才好,这个“璃”字的相关典故和出处,王况不知道,但这个字就是放在后世,那也是个不错的字,而且还暗藏了王况的烧璃新法及比喻王况的心有如璃一般的透亮的意思,反正么,这就是个好字,撇开璃字本身的出处和典故,就其和王况的过往暗合这一点,王况就喜欢了,当下就笑逐颜开,连道:“陛下果真是有大学问的,这字况喜欢,喜欢至极。”一记不大响亮的马屁就拍了上去,对李老2,拍马屁不能太响,太响了可能反而要起到反作用。
将王况喜欢,李世民也是老怀大慰,捋着颌下的山羊须笑道:“既然喜欢,可有什么谢礼啊?”取字,不管是请了测字先生,还是长辈起,都是要谢礼的,这是惯例,王况没想到李世民也来这一套,一时间有些傻了,金豆和金瓜子他袍袖里还有不少,可这怎么给皇帝?李世民既然开口要谢礼,那么自己出手绝对不能这么小器,可一事间他也没准备啊。
情急之下,他一眼瞥到从李世民腰上垂下的那个艾叶绿,突然有了主意,对啊,自己只搞了田黄,可田黄只是寿山石的一种,属于田坑,还有水坑黄和山坑寿山石呢,自己没看上眼,但李老2应该能看得上,不是他李老2自己用,可以用来赏赐给臣子啊,水坑黄也是石中名品呢,比之于和田羊脂白yù也差不到哪去,于是便道:“陛下,倒是有个谢礼,那寿山村周围的溪流里及山上,还有许多质地比之于田黄略次一等的印石,臣管它们叫寿山石,其中,又以水中所出的更好,比起那羊脂白yù也不逊sè。”
孰料,不提田黄还好,一提田黄,李世民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王况的鼻子佯怒道:“好呀,王二郎你不说朕还没想起来,这么一说朕倒要跟你算算帐了,你说说,那田黄之前你墨了多少去?今年到现在,半年多过去,才从地里刨出十来斤田黄,是不是你之前就刮过一遍了?要不然,你哪来那么多的田黄满天飞的送?”
“没有的事啊,陛下,臣初时也不知道田黄的珍贵,只是觉着这石头好看,因此刨出多少就送出了多少,两年下来,臣也只刨出几十斤而已,大多都送了人了,自己只留了点,不信,陛下大可派人去我家搜嘛。e^看”王况耍起了无赖,反正这田黄出在水田里,田地是年年都要耕种的,又泡着水,谁能看得出来哪块田是翻过的哪块是没翻过的?全是翻过的种地么,不翻怎么成?而且,自己挖出来的田黄早就收藏得妥妥的,田黄在黄泥浆里一滚,再和其他颜sè差不多的石头hún一块,在那山dòng里谁看得出来?要真看得出来也不怕,山dòng里的还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在另一处地方埋着呢。
李世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王况得了多少田黄,如果真要让他选择,是要王况继续卖力呢还是要田黄,他肯定是毫不犹豫的选择王况的,只是他要借此机会敲打敲打王况罢了,李唐刚立,他心里的警钟还是长鸣的,多少帝王不都是因为玩物丧志而丢了江山?前车之鉴摆在那,不由得他不小心。
见王况耍无赖,他也就着台阶下来,不再追究这个事情,管他王二郎得了多少,最终这田黄还不是大唐的?所不同的只是一个是不是在皇宫里保管着而已,而且,物尽其用,若是将田黄全收归宫中,日后还不是一样要慢慢的赏了出去?就当是自己提前全赏出去罢了,好在,这个王二郎也知机,又给自己开辟了新的印石来源,如此,以后也是有物可赏的,无所谓了。
不过对王况说的寿山村周围的水里和山上还有好印石的事,可不能马虎,当下就亲笔拟了一张字条,让小黄mén赶快给户部和徐国绪送过去,让他们第一时间内,要把整个寿山村周围的山川河流全收上来,这要是晚了一步,说不定,又被王二郎多挖了去,不过他这回倒是冤枉了王况,王况对山坑和水坑石那是根本没看在眼中,一个子都没动的,水坑石还好些,山坑石就是挖上几百年那也是挖不完,不值多少钱。
给王况起个表字算是完成了,李世民又问了些建安的情况,这些他都有得到过信报,但是看信报是一回事,听王况自己讲那又是一回事,李世民明白许多事情,在别人看来是这个目的,但王况的真实目的可能不是这样的,还是亲耳听到的来得更真实一些。
聊着聊着,见王况说得越来越顺嘴,李世民突然冒出一句:“卿当日可曾继续追查那投毒之事?”
“查了啊,但那人我可动不了,没奈何。”王况很自然的接了下去,还耸了耸肩,一摊双手,突然就僵住了,靠,被李老2摆了一道,没想到李老2竟然也知道玩这一招,先引得你说顺嘴了,再突然chā一句,让你猝不及防下将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这个桥段,也忒熟悉了吧,多少破案高手和推理高手,不都喜欢玩这一出,比如说怀疑张三杀了李四,也不和张三聊李四,而是聊其他的,等你放松下来了,突然来一句:“昨天李四说你干了什么什么……”张三在完全放松了的情况下,可能就会脱口而出:“不可能啊……”等等lù出破绽的话来。
世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摆了摆手,道:“继续刚刚说的说下去。”这下王况就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来了,要防着李老2又突然再来这么一下,把自己给诓了进去,要说别的可没什么,可要是突然的来一句:“王二郎你是哪人啊?”搞个不好,自己的来历就暴lù了……
王况这一进宫就足足和李世民聊了一个多时辰,没人知道他们君臣二人到底聊了什么,两人谈话的时候,李世民是把身边的小黄mén全赶得远远的,就连mén外也不许站人的。
王况出宫的时候,还是那个黄mén来引王况出去,这出去的时候,黄mén对王况就更殷勤了些,王况可不想害人,让这个黄mén以为暗中收了他的好处,而做出自以为隐密的事情其实却是被皇帝知晓而不自知,当下就说了皇帝已经知道自己给他金豆的事情,把个黄mén给唬得三魂出了两魂的壳,脸sè惨白,豆大的汗水忽的就冒了出来,眼中透lù绝望,直叹:“完了,完了。”
“你慌什么,既然陛下到现在还没追究,那就是没事了,否则还能让你再来领某出宫去?”王况笑笑,这就是所谓当局者mí了,一慌luàn,就连逻辑推理能力都丧失殆尽。只是以后,这给宫中人赏的事情,就不能偷偷mōmō的干了,对呀,既然李世民没追究,那就是说,自己可以明目张胆的给宫中人赏了?王况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决定试它一试。
王况的一席话让那个黄mén安下心来,是呀,既然到现在都没事,那就是没事了,否则真要追究起来,自己在先前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恐怕就被luàn棍打死了,还能安然无恙的继续给辅国建安县伯领路?当下对王况的敬畏心又高了一分,瞧瞧,国公都不能也不敢赏的,他一个县伯就敢赏,也能赏,这建安县伯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重啊,嗯,以后瞧见了林局令,咱多敬着点。
这还没出了西内苑,就见从掖庭宫方向匆匆的跑来一个寺人,只是一个寺人,连黄mén都算不上的,气喘嘘嘘的赶了过来,叫住正要穿过兴安mén的王况道:“敢问可是建安县伯当面?”见王况点了点头,就道:“皇后有请。”
长孙皇后要见自己?看来这宫里可真的没不透风的墙,自己才进宫一个多时辰,远在一两里路远的掖庭宫里的长孙皇后这就知道了,或者说,是李世民通知的?倒是有这可能。
当下,王况就随了那个寺人走了,却是没看到那个引他出去的黄mén使劲的跟他打眼sè,如果王况看到,肯定会明白那眼sè的意思。
掖庭宫是嫔妃们的居所,贞观时,还没有说一个妃子一个宫的,基本上都集中在掖庭宫里,不过就是有封号的可以有单独一个寝殿而已,一直到贞观后期,西内苑东边的大明宫及皇城东边的兴庆宫建成,这才是皇后和贵妃都有单独一宫,其他妃子则是独领一殿。
掖庭宫王况可没少来,第一次来长安,他几乎就是几天要来一次,看看长孙皇后,一直到最后长孙皇后的病情明显好转了,王况这才少来了,可以说,整个皇宫里,掖庭宫就是王况最熟悉的地方,虽然不至于到了闭着眼也能走的地步,但许多地方也是颇有印像的。
走着走着,王况就奇怪了,怎么长孙皇后换了寝殿了?按理说,以北为尊,长孙皇后的寝殿是在最北边,也就是最靠近西内苑的地方才是,但这个寺人却是引着王况绕过了以前王况去过的长孙皇后的寝殿,向南行去,这中间还过了不少妃子的寝殿。
要么就是长孙皇后换了地方了,以长孙皇后的xìng子,对那些彰显身份的身外之物不是很看中,更多的还是和李世民一样,舒服就好,这夫妻二人也是有意思,李世民除了常朝外,都喜欢穿着随便,所以也就有了几条牛革束带,长孙皇后也是如此,不大喜欢着纱的,而更喜欢相对舒服一些的高昌百叠子棉布。
要么就是长孙皇后这会不在寝殿中,而是在某处晒日头,这多晒日头有好处,还是自己建议的,所以这个可能也是很大的。
但是不管怎么着,王况心中疑huò,却是不能也不敢问的,你一个外臣,没事打听皇后寝殿是不是换了,这是想干什么?
却不知道,那个引了王况进来又出去的黄mén,在王况走后,呆在兴安mén边一会,跺了跺脚,急匆匆的走了,却不是该他回太极宫的方向,而是御厨的方向,这个黄mén知道,这个时间段里,林局令只要在宫里,肯定是在御厨内的。
然而等他赶到御厨内,却是没见到小六子的身影,这下没奈何,摇了摇头,不过循即想到辅国建安县伯在皇帝心中的位置,当下也就舒了一口气:“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罢,建安县伯,吉人自有天像,不会出什么事的。”
再说王况,起拐八拐的随了那个寺人来到一处寝殿外,那寺人便匆匆离去,王况顿时惊疑了起来,这不符合常理,不管怎么说,自己一个外臣,寺人引他进了皇后的寝殿,是必须要先通报一番才会离去的。
突然间,王况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够笨,一个没品没级的寺人,怎么会担负起在皇后面前行走的职责?要伺候皇后的,最起码也是要中黄mén以上,都是从八品下以上的,最高级别的都到了和徐国绪比肩了,有五品上了。警惕心不够啊,王况哀叹,说不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三七一章 捉弄
第三七一章捉nòng
王况这边刚熟悉了这个寝殿内的光线,这间寝殿,在布置上比起李世民的御书房来富丽堂皇了许多,但却是光线没那么充足,显得较暗,没办法的,璃窑烧的主要还是璃瓶,只烧了些璃瓦来给皇帝的寝宫和书房及上朝的紫宸殿改善光线,其他的宫殿最好的也不过稍微改一改而已,主要还是璃瓦的数量不足,而李世民又是个天天把百姓挂在嘴边的人,徐国绪就是想大兴土木,也是不敢,除非等到内府库的节余真正的够了还有多的情况下,他才敢动。书mí群2
刚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就听得内里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吃吃笑道:“怎么,建安县伯竟然知道了这不是皇后所在?”那声音,用黄鹂脆啼来形容也绝对不为过,脆脆的,软软的,绵绵的,似乎有点娇,又似乎有点野,还带了点邻家小妹与邻家大哥打招呼的味道,王况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家声音最好听的小芣苡和这声音的主人相比,那也是拍马都赶不上的。
再说那个黄mén,在御厨那没找到小六子,只好回身往自己值日的位置上行去,心中有事,不免没怎么看路,却是一头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就听一声:“哎呀,我说齐老哥,你怎么走路不看路的呢?”那被称做齐老哥的黄mén一听叫唤,大是欢喜,抬头,果然是小六子当面。
原来小六子难得一次回林府,难得一次睡个懒觉,又加上前些天和那一对宫nv欢娱得有些过了,身子乏困,再加上昨晚也被程处默他们多灌了点酒,因此起得比王况还晚了许多,这眼见得快要午膳时间了,御厨里应该是忙得不可开jiāo了,这才赶了回来,却是一头被这个齐姓黄mén撞了一下,他们原来都是同一品级的黄mén,都是常在紫宸殿里伺候着的,所以也是相熟,只不过后来小六子平步青云从一个黄mén直接跳过中黄mén,蹿到了尚食局令的位置上,才略有生疏起来。
“呀,林局令来了,可再当不得老哥这一称呼了,莫要折杀某了。”齐黄mén前后瞧瞧再无他人,赶紧的一把将小六子拉到一边,附耳上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说了一通。4∴⑧0㈥5
“你确定?”小六子听完脸上yīn晴不定。
“断断错不了的,林局令还是要快些拿个主意才是。”那齐姓黄mén说完,又左右看了看,lù出自己袍袖里收好的金豆,“建安县伯大方,某也不能枉做小人啊。”
“行,某知道了,谢过齐老哥了,你这老哥哥某还真jiāo定了。”小六子沉yín了一会,“此事谅无甚风险,只是还请老哥哥口风严实些才好。”
“某省得的。”得了小六子一句,齐姓黄mén心里小鹿开始不争气的撞了起来,如此看来,自己今后也能沾点林建安县伯和林局令的光,偶尔去建林酒楼吃酒了?想到这里,口水都不禁流了出来,不过宫内人来人往的多,这时候左右没人,保不齐下一刻就能从拐角里冒出一两个人来,所以他也不敢久留,匆匆告辞走了,做完了一件事,心中总算不再那么的不安。
小六子停了半晌,却是依旧往御厨内行去,这是谁把王况诓了去的,小六子想都不用想也能猜到,那个主,可没那个能耐来陷害姑丈,说不定,嘿嘿……
再说王况,目瞪口呆的看着随着那好听的声音落下,从内里走出来的一个nv郎,年龄在他看来不大,也就二十左右的样子,这个年纪,应该不是公主,公主到这个年纪的,全都嫁了出去了,而且,就连发型和装束都不像是个公主,而更像是个嫔妃。
王况苦笑了一下:“武才人若是有事相召,直言便是了,何必nòng此玄虚,假托皇后相召呢?”到了这当口,如果还猜不出这nv郎的身份,王况可就白活了,看起来二十出头,其实可能还要更小一些,因为王况知道武则天应该是在李老2登基的前两三年才出生的(625年生),到现在应该是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但是谁知道武则天会不会在当了皇帝后为了隐瞒她和李治的年龄差距而故意的将自己的出生年月全改了呢?这个不是没有可能,所以,王况也只能猜她不到二十。若是自己所猜是实的话,那么这个武才人也太会保养了,倒是可以向她讨教讨教下,回去教会了林小娘子和小芣苡她们几个。
王况能猜出这就是武则天武媚娘,自然有头天小六子的提醒在里面,也有根据逻辑的推断,李世民的后宫nv人,真正和自己有过jiāo集的,除了长孙皇后外,再无他人,要说李恪他老娘是有可能因为李恪的原因而召见自己,但年龄不对,李恪的老娘已经三十多岁了,再怎么保养,也不可能这么嫩不是?
所以,只能而且一定是武媚娘搞的鬼,王况有点吃惊,怎么这才进宫没几年,武媚娘竟然敢假传“懿旨”了?要是被长孙皇后知道,能有她的好处?王况可是知道,武媚娘在真实历史上,后面都不得李世民的宠的,还是因为长孙皇后早殁的原因而且李世民病重不起后才和李治有染。但是有了自己的掺和,长孙皇后如今活得好好的,武媚娘受宠的可能应该更低,就是再受宠,那也是应该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
“传言都说建安县伯聪慧,果然如此,媚娘佩服。”那nv郎见王况一口道破,还是有点吃惊,不过也只是有点吃惊而已,更多的是泛起了喜sè。此时的她,还没有修炼到喜怒不形于sè的地步,不要说她,就是王况,有后世那三十多岁的心理年龄,再加上来唐整整十年,算起来心理年龄已经四十多了,也不能做到这一点。
果然是一代nv皇武则天。
历史的改变已经是不可避免,本来应该是武媚娘初进宫时很受宠,但不久就被李世民冷落,当了十多年的才人,但现在看来,武媚娘还是受宠的,只从这间寝殿除了规模外,其他的装饰都可以和当年自己见到的皇后寝殿相比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按律,一个才人,是没资格独领一殿的,现在她能独领一殿,说明李世民还是常来的。
“嘻嘻,媚娘可没那个胆子,假借了皇后姐姐的名头,实不相瞒,真是皇后姐姐召建安县伯,但姐姐临时有事,因此媚娘这才得空把建安县伯请了来。”武媚娘渐行渐近,一直走到离王况只有两三步之遥这才站定。
这个距离?王况有点尴尬,赶紧退了一步,不退不行啊,眼前的武媚娘,几乎可以用妖yàn来形容,标准的鹅蛋脸,只浅浅的抹了点腮红,连眉都没描的,光看脸就已经能让王况的心砰砰知跳,难怪李世民要给她取个媚娘的名字,果然是媚。
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倒也罢了,最要命的是,武媚娘走近了后,王况才发现,这个武媚娘,竟然是真空上阵,这间寝殿并不是面南背北的,而是独特的面北背南方向,可能是刚才武媚娘打开了朝南的窗户,这正午的日头又大,一缕光线shè进来,正好王况瞧得一清二楚的,武媚娘只着了两件薄纱,一件抹xiōng外,内里是啥也没穿,王况甚至能透过那薄纱襦裙看到武媚娘双*tuǐ之见隐隐的几丝máo发。
额滴个神呐,不带这么yòu*huò人的,自打离开建安到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王况是碰都没碰到过一个nv人,当初小芣苡担心王况路上和到长安受不了,想让梅竹兰三个没怀上的丫头跟了来,至少也要跟一个来才好,但王况这是密诏进京,如果还带了妾室来,不要说李老2会怎么看,恐怕就是程处默他们都会把王况看低了,所以王况就坚持着没带。这一个多月的没碰到过荤,如今乍一见如此美的chūn天景sè,小王况就有些不听话的蠢蠢yù动了起来。
王况赶忙的两脚的脚趾紧扣地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五,还好,数到七,小王况总算老实了下来。
但这个动作可没瞒过武媚娘,进宫之前,所有的娘子都需要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的,而且是专人训练,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数天甚至一两个月,要详详细细的将所有可能碰到的情况全都学会了,比如说如何观察到皇帝对自己动了心了等等。因此一见到王况这个动作,武媚娘又吃吃的笑了一声,已经久经人事的她,再也不是那个刚进宫的娇滴滴,羞怯怯的黄huā小娘子,王况越是尴尬,她越是觉得开心,又往前bī了一步,王况又退一步,然后武媒娘再bī一步,王况再推一步,直到后脑勺砰的一声,撞到了柱子上,再也退无可退了。
“建安县伯面嫩得紧呢。”武媚娘见王况再无路可退,原本是起了捉nòng之心,想适可而止的,突然间鬼使神差的又往前迈了一步,脸庞几乎再近半步就贴到了王况的xiōng前,这个时候,她才仰起头来,媚眼如丝,瞟了王况一下,啧道。
只这一瞟,王况再也受不了了。
第三七二章 小笑话
第三七二章小笑话
果真是个天生尤物,难怪李治那个小子会被武媚娘mí得神魂颠倒,只这么一瞟里就含了一分憨,两分娇,三分媚,四分的柔,再加上站得如此的近,武媚娘仰着的鼻孔里喷出的温温的气息扑到王况的脖子上,有点痒痒的酥酥的,像是蚂蚁在爬,又像是缕上好的丝拂过,而她这一仰头,xiōng脯也就自然一tǐng,脖颈下,抹xiōng没盖住的一条不是太深但又恰到好处的沟就显lù无疑。首发王况可以肯定,一百个男人,被她这么一瞟,mí倒的绝对有九十九个半。
王况便是那半个没被mí的了,不是说王况定力有多高,只是他事先有了预防针,如果没有后世对武媚娘的认知,没有昨晚小六子的提醒,此时的王况,也绝对是那九十九个半中的一个,他现在还能保持一半的清醒状态,实在是归功于他骨子里对武媚娘深深的忌惮,这可不是一般人物,王况的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只不过如今这个日后的nv皇还没有真正的壮大起来而已。
王况只能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他在赌,赌武媚娘也不敢轻举妄动,李世民不是一般的帝王,不像是李治小子,能被她吃得死死的。
见王况闭上了眼,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的狡黠,对于自己的魅力,她是很有自信的,但也不至于放dàng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毕竟如今她还有皇帝宠着,不像其他的妃子,几个月都没能见到皇帝一面,之所以对王况如此,概因她也有些习惯了在男人面前袒lù而已,墩伦的时候,宦官都在纱帐外伺候着呢,宦官再是人根已去,那也是男人么,所以,她今天这么见王况倒真不是刻意的,只是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媚劲,可不是谁都能吃得消。
对于眼前这个说不上英俊的建安县伯,武媚娘可不敢造次,再往深里**一番,凡事适可而止,若真要把这建安县伯吓得从此对自己敬而远之了,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泡了汤。是以,她只是微微的一笑,掂起脚尖,冲着王况的耳廓轻轻哈了一口气,然后咯咯笑着退到了后面,这一刻,她突然又仿佛是一个邻家情窦初开的小妹一样,又像是一个和家主平日里开玩笑开惯了的丫头一般。
王况被那一口气哈得一个jī灵,原来已经蛰伏了的小王况突然就不听话了起来,帐篷一下便支了起来,顿觉小腹内一团火噌的拥到了头顶,脑子“嗡”的一声,从头皮开始往下,一直麻到了后背,一双手也不由得微微抬起来,如果不是心中还有一点灵智的话,恐怕一下就抱了过去。
这个糗出得大发了,王况苦笑,听得武媚娘的笑声已经是在四五步开外,这才又重复了先前的动作,双脚紧扣地面,深呼吸,数数,一直数到了十几,这才安定下来,睁开眼,看着四五步外的武媚娘,一字一顿的道:“还请武才人莫要再如此**,况并非柳下惠。”话一出口,突觉不妥,这不是承认自己已经被她挑动了?若是武媚娘真的有心勾引,这不是往柴火堆上bō油么?
武媚娘听得王况这一句话,楞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捂着嘴,“咯”的笑出了声来,双肩颤动,越笑越是抑制不住,连忙弯下了腰去,双手按住腹部。
作孽哟,她这一弯腰王况就觉得鼻血要出来了,那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抹xiōng被她在腹部一按住,上头就更加的松垮,王况眼力不差,两团雪白如凝脂的顶上缀着两粒长的粉红sè樱桃的馒头被王况尽收眼底。如果这对面的是换成了林小娘子或是小芣苡,王况早就上前去一把探进去握住了,但是,面对将来的一代nv皇,王况即便有这个冲动,但可没这个胆。
这地方不能再呆下去了,王况挪动脚步,就想夺mén而逃。
“妹妹什么事情如此开心呀?”正当时,mén外传来一声惊讶声,王况听得真真的,这是长孙皇后的声音,顿时是有如一大盆的凉水当头从王况的头顶淋到了脚跟。他斜了一眼武媚娘,眼中有火,这是故意安排的?若是,这nv人好毒。
武媚娘听到这话语声,没停住笑,却是脚步轻移,往后退了两步,一闪便闪到了一道纱幔后,继续笑着。只是这个笑,似乎开始有点假了?王况见武媚娘如此,心中对她的怀疑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她能躲到纱幔后去,说明并不是故意想要给自己设了个套来钻,可能长孙皇后的到来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吧。
因为刚从外面的亮堂突然转到屋内的相对黑中,长孙皇后对屋里的人和景并没看清,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矗在离mén口不远处,再过了一会儿,这才看到纱幔后的武媚娘,同时也看清楚了先前的那个模糊影子是个青壮男子,不由讶道:“可是二郎?几年没见,长得如此的壮实了?”王况当初开始给长孙皇后调理的时候,长孙皇后是和李世民一样的叫王况为王二郎的,但随着身子日渐见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改叫王况为二郎了,因为以前和见王况,大多都是隔了一层纱幔,所以容貌不是很记得真,加上这几年,王况变化如此的大,所以,长孙皇后也没一下认出王况来,只是猜测眼前的男子便是当年的那个小小少年郎。
“璃见过皇后。几年没见,皇后身子如今可算是大好了?”娘娘一词还没被发明出来,和皇帝皇后打招呼比之于后来的明清两朝代随便得多,这里需要特别的提一下,按惯例就是本来百官称呼皇帝应该是叫圣人的,但李世民登基后,以自己的德行当不得圣人这一称呼为由,禁止了。所以群臣都是沿袭了秦汉时的叫法,口称陛下,直到李世民去天上见他老子后,才又开始恢复对皇帝称圣人的称呼,但是sī底下,若是要引述皇帝的话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口称圣人的。
“好,好,多亏了二郎你的法子,吾如今已经很少咳嗽了。璃?可是陛下刚给二郎取的字么?不错呢,恰如二郎其人,吾这些年可没少听到有关二郎的传言,都道二郎不错的。”长孙皇后一见了王况那招牌式的微笑,再加上王况没有否认,当下就确认了眼前的男子便是王况了,于是笑眯眯的上前,虚扶了一把王况往下揖的身子。
难怪唐时后宫之靡luàn堪称中华历史之最,长孙皇后这上前一扶,虽然只是虚虚的触了下王况的手臂,但当王况抬起头来也是吃了一惊,心中感慨,难怪武媚娘敢如此装扮就见自己,就连一向以端庄贤惠著称的长孙皇后,也同样是真空上阵啊,她那一虚扶,身体略略一弯,于是王况又见识到了刚刚的那一幕,两团雪白,顶着两粒深红如此的着装在宫中,谁能把持的住?
长孙皇后当此时也不过三十多岁,还没到四十,具体年龄,王况不知,只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出手,长孙皇后应该三年前就殁了,如果不知道历史,眼前这个保养得当,肤白如凝脂,另有一番成熟风韵的美丽nv人站在眼前,谁能想象得到几年前,她已经是病入膏肓,瘦得不成样子的?
王况能看到,但却是不敢多看一眼,赶忙的垂下眼帘,但又不敢做出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姿势来,若是如此,那场面也不知会有多尴尬。
但是,王况却是没发现长孙皇后本来就仔细的端详着王况的,见到王况脸上有一丝的红一闪而过随即就垂下了眼帘,停了一歇工夫,她便明白王况所为者为何老,却也是闪过一抹飞红,眼睛不动声sè的往自家xiōng脯上瞟了一眼。
要说武媚娘的心机还真是不一般,只这一下,长孙皇后就对武媚娘“躲在纱幔后”见王况有了一丝的嘉许,nv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对于她自己被王况瞧了去,并不着恼,反而是因为王况以前帮他调理好了病情而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情怀,但若是要旁的nv人被男人瞧了去,她心里就会不是滋味起来。即便他对眼前的男子是没有任何的动心,那也是不行的,只能自己被他瞧了去,别人不能被他瞧了去。
“妹妹见过姐姐,恕妹妹不能出来迎接了。”武媚娘此时也止住了笑声,在里面脆声给长孙皇后见礼。王况听了不禁暗道:真真是媚到骨子里的,就连和长孙皇后说话也是如此,还有心机,怎么刚刚就敢如此的**了自己了?不过这时候的王况,也突然的觉和武媚娘没那么可怕了。
怎么会如此呢?王况míhuò了下,意识到武媚娘刚刚的**,突然间就成了她和王况之间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她知道,王况知道,再就是可能存在的老天爷知道了,想通这一层,王况对武媚娘的手段也有了新的认知。
“姐姐不知道,刚刚建安县伯给妹妹说了个笑话,妹妹这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似乎是对先前长孙皇后疑huò的解答,也是在给王况暗示。
“哦,想不到二郎竟然也能如此风趣了?说来让吾也听听。”长孙皇后一听这话,也是好奇起来,以前王况到宫里来给她调理都是不苟言笑的,这倒让她好奇起王况说的笑话该是个什么样子起来。
笑huā?额滴个神呐,自打穿到唐时以来,自己还真没怎么说过笑话,后世的段子他倒是知道不少,但其中有很大部分都是黄段子,不适宜现在讲的,另外剩下的,大抵就是属于后世特定环境下的,需要提到比如说火车啊,电话啊等等这个时代没有的物件来的,这一时间让他从哪里翻出个适宜的笑话来?王况懵了。
但时间不等人,长孙皇后可是要听王况“复述”笑话的,再是健忘的人,也不大可能把刚刚说过的笑话忘了吧?
嗯哼,没奈何,王况只好装做清了清嗓子,脑子却是飞快的运转了起来,所谓急中生智,大抵都是会发生在这种情况下,人脑的潜力果然不是盖的,就这一两息的工夫,王况脑子里已经是过山车一般的走了一遍,眼角瞟到殿中一角的梳妆台上的反光,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举两得
“是这样的,某家侄儿,名晟,今年刚过三岁,前些时日,况托人从池州买了面一尺来方的大铜鉴,就安放在晟儿房内,原本是家中老人说给小孩房内安面镜子能阻挠邪物的,谁曾想,镜子刚安放的头天,刚学会走路的晟儿边跑到镜子前面,默默的站着,两眼紧闭,一两息工夫后又睁眼向镜子里偷偷的瞄一眼,然后又闭上,然后又偷瞄一眼,如此反复。恰好给嫂嫂瞧见,嫂嫂就问:‘晟儿在瞧什么呢?’,皇后您猜,晟儿如何作答?”
“哦?如何作答呢?”长孙皇后想了一会儿,也是想不出一个三岁的孩子,会怎么回答的,自己的几个儿nv,如今都已经长大,而且平时多是由宫中的老妈子带得多的,自己反而带得少,因此也是好奇。
“晟儿当时却是连连对嫂嫂摆手道:‘莫吵,莫吵,晟儿在呼呼呢,想看看晟儿自己呼呼时候的样子是怎么样的’。”这是后世的一个笑话,王况恰是在穿越前一刻在手机上看到的,因此印象比较深刻,刚才一眼瞄到镜子,就想了起来,后世孩童接触的事物之多,远不是这个时候的孩童甚至大人能比得上的,因此,这个时候的孩童,绝对不可能出现如此的情况出来。
而真实的王晟,也没有如此过,小王晟现在还只知道整天的粘着陈丫儿,只有三白去找他玩的时候,他才能丢下他**一会的功夫,这也正是王况此次没带三白来的原因之一。
王况讲这个笑话,又套到小王晟的头上,也是有目的的,不图什么大的,只要长孙皇后和武媚娘能记住了王晟的名字,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那么王况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有多少人想要让皇帝听到名字而不得呢,自己眼下既然有如此的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王况敢打包票,眼前的这两个nv人,一定会将自己所将的笑话说给李世民听,如果李世民还能和真实历史一样,再活十年的话,十年后的王晟,已经是十三岁了,是可以扬名了。而依据王况的推断,现在长孙皇后活得好好的,那么李世民绝对只会更晚翘了,而绝不会提早去见他老爹的,李世民原本只能再活十年,那有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长孙皇后去世给他带来的悲伤所致,现在这个因素已经消除了,李世民还不能多活两年,那才真真见鬼了呢。
只要现在李世民听到过小王晟的名字,等到再过几年,再给王晟造点势,两三年来这么一下,不断的加深李世民对小王晟的印象,把他脑子里的那道划痕不断的加以巩固起来,那么以后小王晟的发达速度绝对比自己还快许多。
可别忘了,眼前还有这个将来可能成为一代nv皇的武媚娘在,虽然眼下的历史已经变了轨迹,而且王况也在做着不让武媚娘有机会的努力,王冼和李治接近就是其中的一步棋,就是要通过王冼让李治的眼界开阔起来,从而间接的消除日后他对武媚娘的mí恋。
但是王况可没那么大的把握让武媚娘没了机会,或许,和那些YY文里,猪脚或是收了杨yù环或是收了武媚娘一样的收了她?王况不敢想象,自己一个小县伯,可还没达到那些人物的高度,那些猪脚之所以能收了,大多都是有一身的才名,是属于绝对的才子,而且还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自己呢?文不能文,武不能武,长得么,不算难看,但和英俊两个字肯定是沾不了多大的边。再说了,说难听点,自己在世人眼中,还是属于匠官的范畴的,就是成就么。也还只是个正五品上的辅国县伯而已,远不能和那些人年纪轻轻就立下了如山一般的功劳相比。或许只有把辅国两个字改成了开国,那才算真正进入了高层,属于正四品上的爵。而且在注重文采的现时背景下,自己还是现实点,不要做此YY罢。
假如武媚娘有朝一日真的登了大宝,那么小王晟的机会,不就是更大么?若是这样,到底是给武媚娘设置障碍呢,还是助她一臂之力?王况突然有点mí茫起来。
“咯咯。”武媚娘又笑了起来,这回是被王况的笑话给逗笑的,她没想到她原本是想故意的再刁难一下王况的,竟然真被他说了一个笑话,这个笑话,并不是说真的好笑,而是这个笑话将一个孩子的天真活泼活生生的刻画了出来,让人会心一笑,会想起自家或是弟弟妹妹或者是晚辈的趣事来。
“没想到,二郎聪慧,三郎也是如此,只你们兄弟二人,就羡煞了许多人家,但你王家下一代又是出了个人物,将来你这侄儿前途无量呢。”长孙皇后听完这个小笑话,似乎是想起了自家孩子们年幼时的事情来,颇有感慨,说了这么一句。
就这一句话,让王况心中大定,这就是许了个前程给王晟了,只要王晟以后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即便是资质一般,那么,长孙皇后的这一句话,就可以保证小王晟日后的前程,至少也能得个有品的散官,如果小王晟能再参加常举,那么其将来的仕途也会少有bō折的。
第三七三章另外的传言
第三七三章另外的传言
长孙皇后也是聪明人,从王况说这个笑话的时候特地的将他侄儿的名字说了出来就猜到了王况的用意,给王况这么个许诺,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有多少勋贵子弟顽劣不堪的,不也是凭借着家族势力而得了封赏。3∴35686688,就说自家侄儿长孙冲不也是因为是自己的侄儿而在没有任何功名的情况下,出任了宗正少卿么。
可能对寻常百姓而言,不要说入品官,就是流外官也是极其的难以到手,但对世家豪mén来说,却又是容易至极,小官小吏,不过是这些人眼中如同一双可以随便赠送了出去的鞋子一样,值不了几个钱。不要说这唐时,就是后世红朝,多少太子都是可以平步青云,年纪轻轻就主政一方的?
是以,给王晟许个出身,对长孙皇后来说,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平常,要是此人可堪造就,那就能有升迁机会,要是不堪造就,也算是自己对王二郎调理好自己身体的一个报答吧。
长孙皇后说完这话,就转了个话题,不再谈论和这笑话有关和王晟有关的事,mén,已经向那个三岁小孩子敞开了,能不能进来,进来了能不能走好,那就要靠他自己了。
“今日陛下言道二郎进京了,吾一是几年没见二郎了,倒想看看二郎如今出落得什么模样,二来么,还要让二郎帮着瞧瞧,日后的饮食等等,眼见得这已经入了秋,虽然是几年没再犯病,吾心中还是有些惴惴的,既然二郎来了,就想请二郎帮着瞧瞧。但因吾尚有事情处理,便托了妹妹帮着照应点,见着二郎就截了下来。”长孙皇后的这一席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是由着武媚娘遣了一个没品没级的寺人来找自己的原因,大概也是在她看来,王况勉强算起来不是外人,又担心因自己有事而如果王况早出来会让王况久等,故而才安排了武媚娘来接待。
王况稍微一寻思就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对武媚娘的能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知,才如此的年纪,便已经深的长孙皇后的信任,看来野史中说她善于心计,将王皇后也算计了的事约mō是真了,那个可怜的王皇后……等等,王皇后,不会就是太原王家的人罢?此时的王皇后,应该还是个十一二岁的黄máo丫头,倒是要留意一下了,看看太原王家的适龄nv子里面,有什么nv郎是当得一个温婉贤淑而且长得漂亮的,嗯,得提前做点功课,如此看来,太原王家,倒也不能太过生疏了。
“皇后的饮食单子,昨晚小六子便已经递过来了,依况看,倒也没什么可增可减的,唯一可以变动的便是,这些年皇后身子好了许多,倒是可是适当的食用些喜欢吃的食物了,不过还是要注意适可而止,遵循循序渐进的法子,开始少吃,慢慢的加,但绝对不可暴饮暴食,且皇后毕竟病根未去,在量上还是要控制些为好。”毕竟“璃”这个字是新得的,王况再是喜欢,也觉得不习惯,他还是喜欢用名自称。昨晚小六子知道王况要进宫,考虑到王况可能会被问起对皇后病症的看法,就将这些年里长孙皇后常吃的饮食连夜列出了个单子给王况看,据小六子自己说,这个单子,绝对没错的,所有皇后要吃的东西,都是他亲手cào办的,没经过他人,所以他记得很牢。
“这个小六子,倒也tǐng是上心的。”自己吃了什么,自己是知道的,见王况说这些明显是做过了功课的,长孙皇后不免对王况又增了一分的好感起来,本来她对王况就是怎么看就怎么顺眼的,今天王况说个小笑话,又和武媚娘“谨守”了她心中的底线而没逾越一步,在时隔多年后,对自己的病症还是如此的上心,这让她对王况就更家的喜爱了起来,眼前这个小郎,虽然年龄和太子年龄是相当的,但其心智,其稳重程度却是和自家大兄有得一拼,可惜了啊,要乾儿有他一半该有多好?
只这一刻,长孙皇后都没察觉到,以前她看王况如同看晚辈的,一把王况和太子拿来在心里做比较都是叹,可惜了,要是王二郎是乾儿该有多好。但现在,却变成了乾儿有他的一半该有多好,这个微妙的变化,便是始于被王况瞧了去后的一点小小的暧昧,当然,只是限于一个小小的暧昧而已,在长孙皇后的心中是不会去想着自己和王况会有什么,因为年龄的差距摆在那的,如果说王况是她抚养长大的,那王二郎倒有可能会mí恋上自己。
可她不知道的是,王况的心理年龄,决定了他对成shunvxìng的欣赏,成shunvxìng的知xìng美,不是光靠外表就可以堆出来的(写到这个,突然想起下午在公jiāo车上看到脸上满是祥和光泽的nv人,嗯,很柴静,很知xìng,当时灰雀曾经闪过这么个念头,她的老公,必定很是幸福的,长孙皇后没有对王况将她的内里瞧了去而加以深究及表现出一点的恼怒,让王况同样的有了一种有点荒唐,又有点梦幻的暧昧感觉来。
(人和人的关系,便就是如此的奇妙,比如说你在大街上碰到个异xìng,你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对方,而对方同样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你而没有回避,但是两人又都是彼此没有任何的jiāo集的,之后也不可能有jiāo集,这便是暧昧的一种。或许在某一个下个时间,你们又碰上了,还是会如此的带点暧昧,嗯,相信许多人都碰到过这样的情况,灰雀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有天在饭堂里排队买饭,突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然后回过头,就看见一双晶晶亮的没有回避的眼睛,嗯,只是那一双眼睛,
14
第三七三章另外的传言
第三七四章 县伯府
第三七四章县伯府
王况对林黄mén说的那铁牌可谋得个一个月几贯钱的位置,这是往最差里说起的,因为持有这种铁牌的大多都是关系户,基本都是帮过王家,林家和孙家的忙的,并不是因为才能而被看中。4∴⑧0㈥5所以这里就存在着能力高低的问题,能力低的,王况也愿意养着他们,但是也真的只是一个月几贯钱。
但倘若是有能力的,在酒楼里干了段,适应了,给安排了与其能力相适的位置,那么拿的就不是几贯钱这么简单了,在建林酒楼和富来客栈这两个系统里,管事也分好多级的,有假管事(也就是见习管事,类似储备干部,初级管事,中级管事,高级管事,还有几个总管事,假管事么,一个月几贯钱,比学徒和伙计高不少,可要到了高级管事,那就是以百贯算了。
林黄mén虽然是没有如同和徐国绪那样出宫方便,想出去就一般能出得去的,但他的亲人都住在长安,是以对建林酒楼的牌子也是有所耳闻,而且,他还曾经从皇后那听到过关于几种牌子的区别,得出的结论是,其实对于非世家而言,最有价值的便是这块可以谋一个位置的铁牌,有了这铁牌,只要派了家中有能力的,机灵的去建林酒楼,不用多长的,就能升到一定的位置上,和林家上层的往来也就更增加了可能,如此就搭好了一座自家和林家往来的桥梁,只要利用好了这座桥梁,自家的发达也是指日可待的。
这种铁牌,同样是和铜牌和木牌一样不记名的,因为在录用人员的时候,酒楼就已经事先得到过通知说是某家的人会来,至于来的是谁不管,只要家族是对了的,又持有当初得到该铁牌者的荐信,就是只认牌子不认人,哪怕你是没手没脚不能干活的,酒楼也照收不误。所以,没有必要搞实名制。
没想到,如今的,竟然也能得到这种牌子了,别看说呆在皇后身边伺候很是威风,地位也能比同级的黄mén高许多,但只是威风而已,在外快上,却是远远不如那些传个口讯,带个路的小黄mén的,也不如尚食局里的一个杂役,对的家人几乎没帮助,如果家境好,谁舍得将的孩子给送到宫里来?还不是为了减少一张吃饭的嘴巴。这些年来,林黄mén省吃俭用的,每个月的月钱大半也都送回了家里,但家中也仅堪堪不会饿了,想要再更进一步,却是不能。
现在好了,有这个铁牌,先不说以后发达不发达的事情,至少,家中亲人也能过得宽松一点了,不至于那么窘迫。
“建安县伯之赐,某铭记在心了。”如果说王况给他的是可有可无的,比如刚刚的金瓜子,就属于可有可无的,几粒金瓜子,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但却不能保证全家人自此衣食无忧,且又有受贿之虑,故他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但这个铁牌就不同,这一个铁牌,因为没有明面上的银钱往来,所以可以看做是人情往来,同时,这块铁牌恰恰能让他一家人自此后衣食无忧,所以,林黄mén也没推辞,就收了,但对那几粒的金瓜子,却是死也不受的。
正推辞着呢,身后一声既是二郎给你的,就收着罢。”林黄mén大惊,这声音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不是长孙皇后的却是谁的?
林黄mén应了声,既然皇后发话了,那么收了就没任何的过了,要是不收,建安县伯可能还会不高兴,当下就不客气的收了下来,对建安县伯在皇帝和皇后心中的地位也有了进一步的认知,但同时心中却是有点奇怪,可是带着建安县伯往南走,取道安福mén再往延喜mén的,而长孙皇后的寝殿当在北面呢,长孙皇后想起往南走了?
长孙皇后本来来是在王况走了后,只和武媚娘聊了两句,也就准备回的寝殿了,出mén后却是下意识的往王况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王况和那林黄mén真站在几十步外聊着,鬼使神差的也就迈了步子往那个方向走去,正好是见到林黄mén收了铁牌,推辞着金瓜子的一幕,却是让她浮想连翩起来,心中啧道:这冤家,竟如此胆大?嘴上那一句“既然是二郎给你的,就收着罢”就脱口而出。
这话原本也没,换做是李世民,如果要说的话,大抵也是这么个说法,可长孙皇后心中有鬼,话一出来,就觉得口气不妥,要是有心人听去了,不得怀疑和冤家有勾连?当下,说完后就匆匆离去,只觉得脸红心跳得不行。
王况看到了长孙皇后脸红红的含羞带啧的瞥了一眼,心中也是微微一热。这一瞥,不同于林小娘子和小芣苡瞥时的大胆火辣,也不同于梅兰竹菊四个丫头的yù语还羞,更不同于刚才武媚娘的勾魂夺魄,这是一种含蓄的,带着点喜欢,又带着点无奈的一瞥。
这一刻,王况几乎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前去,但步子却是迈不动,他已经不是máo头小伙子了,心理年龄比起李老2都大,理智最终占据了上风,还是生生的将一双tuǐ在地上扎下了根。
林黄mén还沉浸在刚刚对于皇后允许他收了王况给他的金瓜子带来的冲击中,并没注意到王况和长孙皇后之间的异常,可有一双躲藏在mén缝后的眼睛却是瞧得一清二楚。
出得掖庭宫,就见徐国绪正在皇城与宫城之间的甬道上走来走去,一见到王况,就大喜道二郎快随某来。”又对林黄mén道二郎某就领走了,林黄mén大可jiāo差了。”
见是徐国绪要领王况走,林黄mén连道:
14
第三七四章县伯府
第三七四章县伯府
第三七五章 抄
∷:∷
第三七五章抄
要说徐国绪对阎立德老头看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打知道王况刻意的避着李泰开始,徐国绪连带着对阎立德老头也没以前那么看得顺眼起来,要说他徐国绪也没什么地方求到阎老头的地方,反而是阎老头有被徐国绪要挟的可能,徐国绪掌管着内府库,而工部呢,恰恰又是经常要到内府库去支取一些材料的,以前看在都是为公的份上,徐国绪还真没刁难过工部,基本上都是有求必应。[本章由为您提供]
后来么,就开始渐渐的卡着了,当初蒲熙亮向徐国绪借木料,一半呢是因为这木料是给王况做家具的原因,所以徐国绪很爽快,另一半呢,恰恰是工部刚好要给新晋应国公修宅子,徐国绪则是有意要刁难一二,他可是知道,修宅子需要的许多立柱和大梁工部的存货不多的,必定要来找内府商借,干脆,我就先都借了出去,看你怎么着?
应国公是谁,便是武媚娘她老爹武士彠,也是开国功臣之一,当初在李渊困难时期曾经拉了他一把的,也是阎立德的老上司,所以武媚娘对这件往事可是略有耳闻,不然凭她一个新进宫没多久的才人怎么会对王况如此上心,而其他的妃子却是对王况几乎无动于衷呢。这有些是要归功于她的敏锐的政治嗅觉,但也不可否认,这里面有着徐国绪曾经的故意对应国公府的刁难所致。
这次王冼进京赶考,徐国绪见马周啊,诸遂良啊等都或多或少的为王冼摇旗,就是个阎老头恁是嘛也没做,心里就越是不爽起来,再加上皇帝让工部出人帮着造县伯府的时候,工部只肯派一般的工匠来,连图纸都不肯出一个,说是一个县伯府,随便修修也就罢了,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的。
这么说其实也是不错的,一个是县伯府要按国公府的规制来修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也就那么三两个,阎立德还没到有资格知道的地步,上头还有唐老头呢,知道的也就长孙无忌,唐老头和老魔王他们几个人而已。另一个就是但凡是搞学术的么,大抵上为人处世也相对比较死板一些,只知道循规蹈矩的,没那么多huāhuā心思。~~但这样的xìng格又不是长孙无忌及老魔王这些常年征战的人所喜的,自然没人去提点他一二,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所以阎老头死活就是要按规矩办,并不是说他对王况有什么敌意,而是他xìng格就是如此。
徐国绪自然就更是光火了,就sī下的寻了这个平日不得志的万海来帮着出了图纸,原本万海么,也是没信心的,即便是再有才气,再有奇思妙想,可他本在工部就是个受冷落的角sè,可能正是因为他和阎老头都是工于建筑的原因,同行是冤家这话在这二人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所以他在工部就根本没有得到什么锻炼机会,没有锻炼,那么一个是自身才能得不到展现,另一个也就没法在实际中发现自己的不足来,所以他信心原本也是不足的,幸好,徐国绪督造过不少园子,又知道王况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在一旁出出主意,倒也将这个园子修的颇合王况的意。
王况知道徐国绪心里想什么,就笑笑:“有个蒲熙亮就够他受的啦,你又给他拉来个对手,不怕人家积恨在心?”
徐国绪瘪瘪嘴:“某怕他作甚?某是内廷官,他是外廷官,是他要求某,不是某要求他,再说了,某又不贪不渎,就是好那么一口吃的,这吃的么,二郎你又帮着某解决了,虽然说不敢当得两袖清风,但也没人敢诟病的。”
“行啊,既然国绪不怕,那况就给大唐再造出个将作少匠又如何?”王况哈哈大笑,虽然说于建筑上他不懂,但后世那么多的新建筑方式,新结构,要找到那么一两样合适现在的倒也不难,只要将形状和原理说出来,如果这个万海真的可堪造就,那么当上将作少匠也不是什么难事。
“嘿嘿,某就知道二郎有办法。”徐国绪见王况答应了,顿时脸上的ròu笑得挤成了一团。
“先说好啊,只是可能,国绪可别先漏了出去,要不到时候我没想到办法,倒是成了别人的笑柄了。”王况也不忘敲打徐国绪一番,这个家伙,平时是属于那种守口如瓶的,但一灌多了黄汤,自己要没提前叮嘱的事可能就会说漏了出去,不过呢,倒是只要自己特地提过不能说的,恁是再烂醉如泥,他竟然还能知道不可说,这也算是一桩本事罢,要没这本事,又如何能在宫里hún得风生水起呢,皇帝的心腹,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还用你说?”徐国绪白了王况一眼,转眼思绪就一跳的跳开了,问王况:“这小池要围起来建个阁子,不过就十来天的工夫,地基都打好了的,你瞧瞧,柱础也都有,就是防着万一二郎想修改不用再动土的,这宅子建好了,二郎准备什么时候乔迁啊?”
“今趟可能是不行了,此次来长安,还是需要低调,待到这园子事情一了,如陛下那边没什么事情,就要回转建安了,那边还一摊子事情呢,最迟腊月便要回到建安去。”王况想了想,虽然说李世民没有让他刻意的保守这次长安之行,但自己还是要为李世民考虑一二才是,现在年龄上来了,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了,做事顾虑也就多了些,再说了,乔迁是大事,林颖芝和小芣苡作为nv主人不在现场那怎么成?
想到林颖芝和小芣苡,王况又躁动起来,这次进宫,简直就是受罪啊,早知道,就该把梅兰竹中的一个带来就好,尤其是chūn兰,那xiōng前的大器,王况可是爱不释手的。得了,晚上又要用凉水冲了,王况郁闷。
看完宅子,王况这便要走了,才行了两步,王况一拍脑袋,笑对徐国绪道:“还刚说不用动土,现在看来,不动土那是不行的了,找个时间,国绪把那万海带来,况有话jiāo代。”
“怎么,想到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徐国绪有点紧张,这可是自家兄弟的宅子,他可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在里头的,要是王况有不满意的,这心里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
“不是不满意,是满意,但况想到了个新东西,可以试试。”
“啊?这么快二郎便了了主意了?啧啧,也不知道那画眉和尚,哦,不对,是画眉大德究竟都教会了你什么,要某是老神仙啊,肯定会动上哪天趁二郎你熟睡的机会,把你的心给剖出来瞧瞧,到底长了几窍的念头的,某敢打赌,老神仙每次去见你,都不愿久呆,估计也是担心自己真的哪天忍不住想动手来的。”对于孙思邈和王况之间的一些纠结,没人能比徐国绪更了解的了,自己的导niào术可是全大唐第一个做了的,只有老神仙和自己知道,这其实是二郎的点子。
王况哪里是想到新点子,他那完全是抄的点子,化粪池啊,洗手间啊,后世平常得很,对于坐式马桶,王况没那把握,就是有,现在的陶瓷技术还没达到那样的高度,烧出的马桶肯定会渗水,而蹲式么,埋于地下,根本不用考虑渗水的问题。那么多穿越主角一直用的利器,自己怎么一直都没想起来呢?看来还是因为那夜香不用自己去倒的原因作怪。
其实对后世人来说,这样的洗手间没有任何一点难的技术含量,唯一的关键处就在于用来隔绝臭味的U型管,通过U型管中存留的水而起到隔离的作用而已,其他的,就只是简单的将茅坑和房间联系起来而已,但不得不说,这第一个想得出主意的人绝对是个天才,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往往就是将原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能很好的联系起来,而当联系起来以后,旁人又往往道:切,这么简单,我也能想得到。但关键是,你真的想到了么?
王况以前想到过沼气池,并且在建州也大量的建了不少,但就是没想到要做个洗手间,所以说,王况其实算不得什么天才,他只是会抄,可话说回来了,会抄,不也是一种本事么?之前从没考虑到要建洗手间的问题,那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倒不是困扰,男人么,在这方面还是比较不在意的,而林颖芝等nv子呢,在她们看来,房中有马桶,夜夜由家人倒夜香,自古便是如此,要真的她们能想到要改,那也当得是天才了,可天才,从来都是凤máo麟角的。
现在王况能想到,那是刚好是要给万海创造机会,加上刚看完小池子,所以,这一根线就自然而然的串了起来,才会想到说改洗手间,那自然就是要动土的了。
可以想见,若是洗手间一改了出来,要给长安人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变化,从此后,凌晨时分,家家户户就再也不用着人等着夜香人了,凌晨的那股子弥漫全城的味道也要消去,王况可是领教过厉害的,捏紧了鼻孔也是无济于事。
第三七六章 要推新东西?
∷:∷
第三七六章要推新东西?
回去的路上,徐国绪还向王况汇报了千里眼的工作进展,王况也没说什么,千里眼的制作,连原理都不用给说出来,只要蒲熙亮能按了王况的图纸依葫芦画瓢造出来就是,这种单筒望远镜,并不需要工匠去找焦距的,使用者自己伸缩了管子去对就是,既然最难的一步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相对简单了许多。~~
从颐政坊到升平坊,王况特地选择了东市那条路,路过东市的时候,也特地进去看了看,他还记着昨天尉迟保琳说过今天要找那张大的晦气的,也不知道现在进行的如何了,对于张大,王况却是没放在心上,跳梁小丑而已,就看当地愿意不愿意整治,想不想整治了,只要想,只要去做了,随便就能捏死。这是既然可以路过,那就顺便看看罢了。
牟掌柜的见王况又来了,连忙的给王况又腾出个空座来,这时候恰是午饭点的时间,店铺里人很多,东市上的许多摊子,有的是家人送了吃的来的,有的是使了人来替换的;有的外地客商,没人送饭也没人可替,反正是吃,建安小食的东西味道不错,又不贵,所以大多都会叫建安小食铺给送点吃的,不管是叫豆腐丸也好,还是叫八宝粥也罢,半炉或一炉的烧饼是少不了的,因此王况到的时候,牟掌柜很是惭愧,竟然没有烧饼了。
因为是和升平坊的邻居都约好了的,王况不能食言,中午还是要回去吃的,二十多家,都担心王况呆不几天就走,所以饭局全是集中在这几天,连中午也没漏过,好在王况在进宫前就已经考虑到这点,特地让林家人去通知那家人说可能会晚一点时间。
王况的时间观念不是太强,而且大家又都是街坊,平日里都熟的,倒也不虞因迟了而有什么失礼之处,这就好比亲朋间的赴宴,早到晚到,差不多少,如果要怪罪的,那也就没了什么亲情了。进东市看,也消不了多少时间,只探下情况而已。
见牟掌柜尴尬,王况笑笑:“牟掌柜你忙你的就是,某来只看看那张大如何了,这便要走的。e^看”
“小东家说那张大呀?嘿嘿,刚被长安县带走了,这回呀,可有他苦吃了,该,谁让他祸害了那么多人,这次可是人赃俱获了,还是小东家厉害。”一说到张大,牟掌柜就眉sè飞舞起来,要不是这时候店里客人多,他有点忙不过来,否则他都要坐了下来和王况细说个分明了。
“如此甚好,你忙你的,某这就走了,对啊,今年底还是要回建安的吧?”
“要的,要的,某要是不回一趟,这心里不踏实呢。”牟掌柜说的便是要回去看看有没什么新的吃食可学,要是没去而恰好新推出吃食来,自己店里没有,那以后要被客人说了,为何别家的建安小食有,你家却没?”
“哦,回去的时候,路过池州,也通知杏huā村一声,让他们也去。”王况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牟掌柜一听,两眼放光,娘咧,小东家又有东西要出了。本来饶州路通了之后,就没必要一定要从池州走了,他基本都是只身回去的,没带多少东西,行路方便,所以为省时间,都是挑的近道走,现在既然小东家发话了,这池州那是无论如何也要走上一遭,嘿嘿,和小东家的徒弟结伴走呢,倍有面子,就是路再远上几倍,那也值得。
徐国绪一听王况的话,也是咧嘴一笑:“啊哈,看来明年,某也得找个机会去建州跑一遭。”
“有的是机会的,建东还要你跑一遭呢。”在路途安全的前提下,王况很愿意安排自己的兄弟出出海,长长见识。大海的辽阔,绝对能为从没见过大海的人打开另一扇mén,间接的影响到一个人的思维能不能进一步开阔与否。
“去建东作甚?”徐国绪显然一时间没理会过来,好奇问到。
“那一带,可有不少硬木,不怕虫蛀,坚硬如铁的,这些可是做家什的好原料,你不去采买些来?而且,你不想见识见识下建东人是如何捕鱼的么?他们可以不用鱼钩,不用网,也不用鱼叉就能在深水中抓到鱼的。”
“这有什么?水xìng好的,跳下水去抓便是了。”徐国绪以为有多神奇,瘪了瘪嘴,他也是嘴硬,明知道自家兄弟安排自己去,肯定另有用意,但嘴上可不饶人。
“谁说下水了,他们连水都不沾一滴,你想想,你能么?”王况说的便是后世所罗mén群岛,也就是现在被他改叫建东群岛的岛民一项捕鱼绝技,当时资料说,这个绝技是流传了两千多年的,按这个来推断,这时候应有的了,就是用蜘蛛网捕鱼,所以说建东人,哪怕是身上什么工具也没带,在海上也绝对饿他们不死的。
回到林府,却见尉迟和程处默几个也都在,王冼和林翰陪着他们说话,丑丑则跑后院去玩他那刚得来的飞车了,还有那家邀请王况的人家也派了个人在那侯着,因为早就得了林家的通知,说是王况进宫去了,可能会晚一些,所以这家人倒也没那么早开饭,而且在林家兴旺之前,在升平仿平步青云之前,这些人也都是一日两餐的,只是这些年才慢慢的学了林家改成一日三餐了,不光是升平坊,据建林酒楼这些年的统计,长安城里,至少有一半的人家都已经改成了一日三餐,这还是得拜因为王况的新耕作方法的推广而带来的年年大丰,粮食有多了,自然就不能委屈了肚皮不是?
而且,现在李世民也只是每年象征xìng的往洛阳跑一趟,住上个三五天就回来了,大抵也只是不忘以前粮食短缺而不得不“就食”的意思,以此来警醒自己。
既然程处默他们都来了,王况干脆将他们几个都拉了去,反正程处默几个这些年里常来升平坊,街坊们也都认得他们,时间久了,就不再似以前那般的拘谨,程处默他们有时候过来,林家人若是恰好出mén去了的,如果赶上饭点,又不愿意跑到建林酒楼去的话,也都会在升平坊随便找一家蹭蹭饭,是以王况一叫,他们也没推脱,跟了去就是。
升平坊的人沾了王况在建安推行的教授烹饪的光,他们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多都在建林酒楼学过几手的,家境殷实了后请的厨子也都送到建林酒楼去做两个月的学徒的,因此升平坊人家的厨子倒是奇怪,别处的人家,出的工钱是升平坊人家的两倍以上,但那些厨子还是宁愿选择来升平坊,几年的契约算什么,熬个几年出来,也是个大厨了。要不是如此,你道程处默这个吃货怎么会愿意在升平坊蹭饭么?
进了这户佟姓人家,才落座,就见mén口一个胖乎乎的影子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嚷道:“二郎,成了,二郎,成了,某请你吃酒。”
王况一看,不是那麦家老2又是谁?只见他是满脸的兴奋,手舞足蹈的,王况就知道他昨日的相亲是成了的,本来么,麦家老2除了老实点外,其他地方倒也没甚可挑的,加上又是升平坊里的人,本就该属于紧俏货之流的,就可惜了他那老爹,画虎不成反类犬,将个麦老2调教得像是成天的hún勾栏的子弟,要是再想歪点的,就会以为麦老2是好男风的,而且还是属于被人宠幸的那种,那样打扮去相亲,首先第一印象就好不到哪去,再来个回答问题按他老爹的设计,肯定是常常驴chún不对马嘴的,亲事基本上是要黄,而麦家老头xìng子又固执,街坊也不好相劝,反而是王况在升平坊的超然地位,使得麦家老头对王况的话不好太过违拗。
“如此倒是要恭喜麦二哥了,干脆,捡日不如撞日,麦二哥陪某饮了这杯,那便成了。”王况见到升平坊的一个老大难解决问题了,也打心眼里为他高兴,不过他最近的应酬可能会比较多,虽然自己要低调,但这世上原本就没不透风的墙,现在已经很多人见过了自己,想来不用两天,就又会有不少人等在升平坊外了。
“噫那哪成呢。”一听王况这话,麦老2的憨劲就上来了,不依不饶的,缠着王况非得要他定个时间才肯。面对麦老2的倔劲,王况也是无奈,只好答应他挑个时间。
麦家老2在这升平坊也算是个“名人”了,二十出头了还没娶上一房婆娘,昨天他去相亲,大家也都知道,如今见他这么一嚷,自然就知道这事是成了的,都纷纷的向麦老2恭喜,说是也要讨杯喜酒喝喝,自然这也是暗中拐着弯的拍了一记王况的马屁。
“嘿嘿,没想到二郎还有这潜质?”程处默这个大嘴巴,从旁人的七嘴八舌中也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涎着脸道“改天也帮着某参谋参谋?”
“拉倒吧你。”徐国绪一瘪嘴,“你敢?就不怕你老娘罚你跪上三天三夜?”程处默表面上看起来怕他老爹老魔王而不怕他老娘裴翠云,但徐国绪却是知道,其实真正肯对程处默加以管教的恰是裴翠云,老魔王呢,几乎都是虚张声势的。固而徐国绪这么一呛,程处默就没了声息,缩了缩脖子,回去画圈圈了。
第三七七章 果然是大鱼
∷:∷
第三七七章果然是大鱼
不光王况在,还有几个小公爷也在,所以佟家人这一席酒是殷殷相劝,脸上泛着光,这可是头一遭呢,佟家老大,不由的很是为自己死乞白咧的硬是把这第一餐的请客权给争到手而沾沾自喜,谁能想到,不光是二郎来了,几个小公爷,还有掌着内府的徐监丞也来了呢?这以后出mén,腰杆子比以前又要更加的硬实了三分哦。书mí群2
酒过三巡,就有尉迟保琳的随从,昨天跟着他在东市的那个匆匆的从mén外走了进来,附耳和尉迟保琳说了几句。王况看得分明,尉迟保琳那一下,酒瓯差点就没握住。等那随从退了下去,尉迟保琳捏着酒瓯过来,和坐在王况身边的徐国绪调换了个位置,低低的吃吃笑道:“二郎,可真有你的,这一网下去,大鱼哟”
程处默先是见尉迟家的随从神sè匆匆进来跟小黑碳说两句,小黑碳就跑去找王况了,所以,也就随手一拍赖着坐在王况左手边的麦家老2道:“麦胖,某跟你换个位置,等你结婚了,某一定送上贺礼。”
麦老2其实就是怕王况反悔所以才赖在王况身边的位置的,也没人跟他计较这些,麦老2老实,大家都知道,又加上他今天刚说成一mén亲,也可以算是主宾之一,自然也就由着他爱坐哪坐哪,人家小公爷都没吱声,二郎都没说话呢,咱多嘴作甚?
一听小魔王会送贺礼,麦老2掂量了下,就让出了位置来,走过去之前,还不忘叮一句:“小公爷说话可要算话哈。”
程处默却是没了心思理会他,将个大大的脑袋往王况和尉迟保琳那使劲的凑了过去,倒是徐国绪替他说了句:“麦胖你放心就是,他这人嘴巴大,但说话倒还从没食言过。”
原来以为张大之事不过是个小事,尉迟保琳都没跟程处默和秦怀yù提起过,就更没跟徐国绪说了,徐国绪则是刚和王况走了一遭的东市,见尉迟保琳和王况凑一块去,就知道他们大概说的是那东市之事了,不过对他而言,东市上的事,再大也大不到哪去,还能有什么比起县伯府将要进行的大变化可比呢?这可是二郎出手,没大效果的二郎才不会拿了出来。
“多大的鱼?”王况很意外,竟然是大鱼?这是谁啊,这么没品味的,竟然连一两文钱也要诈?那些住城外的,会拿了jī子进城里来换钱的,基本上最多凑足了一篮就会送了来,在长安还没人开始像建安一样的搞大规模养殖,寻常人家,能有个五六只母jī就不错了,凑足一篮来换钱是正好,要是想再等段时间,jī子就该开始坏了。一篮也就几十只,最多不过百文的价值,这点钱,还真不放在能有能力去东市摆个摊的人的眼中。
“不急,不急,如今已经是人赃俱获了,就是现在赶去,衙mén里也早歇下了去吃饭啦,说是午后再审,咱们酒足饭饱了再去瞧热闹便是,嘿嘿,这回二郎你倒是可一出恶气了,那句怎么说来的?哦,是天作孽,尤可以,自作孽,不可活啊,哈哈,来,吃酒,吃酒。”见程处默的大脑袋凑了过来,好不容易做了回对的,尉迟保琳就存心的要吊一吊程处默的胃口,至于王况的胃口么,他知道再吊也没用的,二郎从来就是该吃吃,该喝喝的。
见尉迟保琳存心卖关子,程处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哪知道这一招以往tǐng灵的,今天却是不好使了起来,尉迟保琳是径自将头扭过一边,遥遥的给隔了个座的秦怀yù敬了一下,就是装做没看见程处默的眼sè
尉迟保琳说的能让王况出一口恶气的话,王况听在耳中,心里一动,也没说话,又和在座的各家家主敬起了酒来,这说是二十多家轮流请,但每一餐,各家的主人几乎都会到齐的,这便是坊间的规矩,各家出一分力,都能享受到二十几次的口福,这种习俗,后世的许多地方还是依旧保留着些影子,比方说正月里,各家轮流办一次酒席,整个村里的人都参加,倒是能热闹整整一个正月,天天都是过大年。
约mō着时间差不多了,尉迟保琳便站了起来告辞要走,虽然舍不得王况等人就这么早早散去,但先前几个小公爷和二郎凑一块说话的情形,大家也都瞧在眼中的,知道这是有事情要处理,自然也就没有挽留,不然不要别人,就是麦老2都要扯着王况不肯放的,这次是他老爹将他给喝住了。
回到佟家,王况让一直在林家听命的苗五套了马车,往长安县衙mén赶。如果说长安有一大怪的话,那么就应该是属于长安县和万年县的衙mén了,朱雀大街的东边是长安县,西边是万年县,但是,两县的衙mén却全是在万年县内,光禄寺的南边,通义坊的东边,紧邻着朱雀大街的便是,两个县衙mén只隔了个坊街,北边是长安县衙,南边是万年县衙,这在大唐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一处,一个县衙在别县的境内。
到了长安县衙,时间却是正好,刚好赶上开审,王况这还是第一次来到长安县衙mén,也让他着实的见识了一把长安县衙mén的庄严,毕竟是天子脚下,又是紧邻着朱雀大街,可能是顾虑到万邦来朝的使者常常路过的缘故,长安县衙mén修建得倒也颇是气派,这就是顾及到了天朝脸面的面子工程了,在这里,不得比民富就要退到次要的位置。难怪说,都说长安居大不易,又说在长安的县令地位还比不上一个下县的县尉,但长安和万年县令这两个位置每次到了更替的时候,偏又是各家族极力角逐的,就这居住和办公环境,比之于各道监察衙mén也差不到哪去。
长安县令不认得王况,却是认得程处默他们的,一见几个小公爷到来,只当王况是程处默他们的随从,却也没在意,概因王况一回到家,就又换回了穿着更舒适的麻布袍子。等到县令吩咐了下去,让衙役给在堂前给腾出一块空地来的时候,就见一个衙役上前去附耳冲县令说了两句,那县令却是吃了一惊,抬眼往王况看来。
那衙役王况认得,便是升平坊的子弟,想来是告诉了那县令自己的身份了,就抬手微微的冲县令拱了拱,眼睛却是一眨再一眨。这便是长安官场上的暗语了,这些个暗语,自有那升平仿的子弟早就教会了王况和王冼了。长安官场的暗语比起建州官场上的暗语来,要逊sè一些,建州暗语那是绝对的不动声sè,不着痕迹的,这眨眼么,有点心思的都能瞧出有猫腻来,从这暗语的制定上,倒也能粗粗的分出这一地官员的水平来,如今看来,黄良当初只做个建州别驾,后来还是钻了空子才晋升到刺史却还是委屈了他。
那县令原本想过来见礼的,小公爷他可以不理会,但建安县伯呀,这个可不能不理会,这可是位能轻易的将几个下县三两年就拔到中县甚至上县的高人,只要得他指点一二,自己长安县令的位置岂不是要稳如泰山?看见王况眨了两下眼,这便明白了,建安县伯不想lù了自己的身份,也对哈,都从来没听说过建安县伯进京的事,如今突然出现,又是着了便服的,怕是身负要事,可别为了要巴结建安县伯而跑去见礼,反而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是。
人么,就是这么怪,本来长安县令的官位比起王况的奉议郎高了几级,且是和王况的辅国县伯同级的,若论正常来讲,长安县令比起王况还要位高权重许多,毕竟抛开朝会不提,那些个朝中大佬们,下了朝后明面上却也是要听长安县令的调派的,毕竟,人家可是长安县父母,是以,长安和万年两县的县令见了其他品级比他们高的官,却还从没想过主动见礼的。
但这一条放在王况身上却是不合适了,不要说长安县令,就是臭老酸见了王况,也不会像跟见其他人一样死板着一张老脸的。因此这个县令见到王况的下意识就是要上前主动见礼,也幸好他这产安县令不是白给的,心思转动得快,这才按下了自己的脚步,装作没事人一样的清了清嗓子:“呵啊开堂”。
“开堂带人犯,带苦主”这一套流程王况已经是非常的熟悉了的,并没有影视作品里的那种衙役冲地面敲打着杀威bāng口中喊威武的场面,本身衙mén里的颜sè就是暗sè调,再加上衙役那皂服红束带,一般人进了衙mén首先就起了恭敬心,原本庄严肃穆的情景,你突然喊上这么一嗓子,反而是不伦不类,相反的,衙役越是抿紧嘴巴表情严肃,反而起到的威吓效果更明显。
不过影视作品这么做,王况倒也没什么非议的,这就是照搬以前戏台子上的一套,是一种文艺表现手法,戏台子上的光线充足,演员又要追求视觉效果,服装讲究华丽,这就冲淡了许多的庄严效果,所以,就有必要通过其他方式来弥补。王况估计,喊威武,最早可能就是满清开始的,他们对中原的诸多都是一知半解的,于是从戏台子上照搬下来,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这边叫开带人犯带苦主的时候,那县令心里就琢磨开了,这案子么,是尉迟小公爷报了上来的,也是尉迟小公爷出的点子如何抓破绽的,现在建安县伯又跟了来,说不定,这和建安县伯也脱不了干系去,谁不知道长安三虎和建安县伯的关系啊?那么,既然是如此,不管这案子后面牵扯到什么人,咱就给他来个一查到底准没错,要知道,当初就连长孙家可都向着还只是个白身的建安县伯让步的呢,有这么个先例在,咱怎么做都不过份,只要占住了理字就成。
人犯还没上来,先前那个升平坊子弟偷mō着到了王况身边,低声道:“二郎,某刚刚是不是多嘴了些?”
“没事。在其位就谋其政就是了,现在长安,估计得到某来了的消息的人,怕是不少了。”王况知道他是为刚刚泄lù了他的底细来道歉的,但王况理解他的做法,他既然是在长安县做事,就要先考虑到长安县,考虑到自己的主官才是,这是一个下位者的最起码准则和自觉。但是,若这升平坊子弟是属于孙家子弟或者是林家子弟的话,这么做就有点不对了,就应该是先来请示过王况才行事才对。但他不是,他只是个升平坊子弟,是长安县子民。
那衙役也就不再说话,正想退了回去,抬头却见县令冲他点了点头,就不再走开了,站在王况身边,随时等候着王况有什么需要他去传递给县令的。
“去罢,你站这反而显眼,该怎么做,明府应该心中早有定论了。”打从那县令想抬tuǐ过来的那一刻起,王况就知道这个县令不至于做出包庇的事情来,所以,对结果如何,王况心里也有一丝的明悟,他来,只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测而已。
偏生是尉迟保琳这个小黑碳,只说了酒席上的那番话后,其余的却是打死也不肯再说了,这一路上,不管程处默怎么威胁他,都是不为所动的,只是一路光知道嘿嘿的偷着乐,说是到了地头便知道了。
苦主自然就是昨天的那个老fù人,还有尉迟保琳安排的今天去“钓鱼”的自己庄上的人,人犯就是张大一伙人了,王况之所以敢对那个县令早早的下了判断,就是从人犯和苦主这两个称呼上听出来的,都叫人犯了,那就是认定是罪犯了。
案子其实上午已经审了个大半,尉迟保琳做事也是比较严谨的,头天先过来在长安县令这里试过了王况教的用手摇jī子来辨别好坏的法子是百试百灵的后,今天就使了家人,等到长安县衙的衙役们都埋伏好了后,一个眼sè就发动,同时也将张大家中存的几筐坏jī子都搜了出来,所有人等,一个都没跑,全落了网,家中也被查封了,而且,当听到张大口吐狂言说什么后面有人后,尉迟保琳还派了自家的sī兵协助衙役守着所有的证据,就不用再怕有人捣鬼。
本来案子似乎上午就可以了结了的,但尉迟保琳的那个负责cào办此事的家人,却是知道这个事情建安县伯会过问的,又有那张大出言威胁,让那尉迟家的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本来么,能被尉迟保琳全权派了来做事的,脑子就不会那么的笨,知道自家小郎君和建安县伯关系甚密,当下就当成了自己手中的头等大事来抓;还有就是张大被抄了家后,陆续有那不明身份的人在前后转悠,就更是让他如同打了jī血一般的斗志昂扬起来,想想下,一个泼皮无赖出事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打探消息,定是有什么首尾对方还没收拾了的,才会如此。
因此他在县令准备结案的时候就将自己所看到的和所怀疑的都说了出来,既然是尉迟小公爷重视的,那么反正午后也没什么事情,就卖个面子,再审就是了,这是那县令开始的想法。
而那尉迟家的,也偷偷的让人跟了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去,结果却是让他大吃一惊,所以才会在王况他们正在吃酒的时候匆匆赶去报信。
人犯很快就带了上来,可以想见,中午收监等候午后再审的时候,这个张大定是吃够了苦头的。王况只看他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能猜出来一点,一定是因为上午尉迟保琳的家人打过招呼,而且又在审理中发现了疑点,为了让下午的审理更加顺利,中午肯定要给这个张大加加餐的了,衙役们有的是法子让人受尽了折磨却又不会落下任何的痕迹来,尤其是牢头在这方面上是几乎个个都有自己的绝活的,没个一手两手的,那就趁早的走人,不要吃这碗饭了。
张大路过王况面前的时候,王况的眼睛一缩,他分明看见了一件他觉得熟悉的东西,那就是张大脚上的那双靴子,如果粗看的话,他这双靴子和王况脚上的没多大的差别,都是鹿皮软靴。
但王况却是忘不了,曾经有个人的脚上穿的靴子和这个张大脚上穿的是一模一样的,除此之外,王况就再也没见过有第三个人穿过这样的靴子。
唐时没有成衣店,但却有店铺专mén卖幞头和靴子及束带的,大抵是因为袍服需要量身定做,而幞头和束带却是通用的缘故,至于说靴子,也是没有现货卖的,需要量了尺码后过几天取的,整个长安城里,有定制靴子的地方绝对不会超过五家,这五家,都有自己的特定标记的,很像是后世的商标,但又不是那种标签式样,比如说东市边上的那家,就一定会在靴的足尖位置加缝一块三角形的料子以增加靴子的耐磨程度,而明德mén边的那家,则喜欢在脚后跟多缝一块,至于说西市的那家,则喜欢沿着靴掌的结合部位加一圈。
王况曾经为了挑选礼物而逛遍了长安的所有卖幞头束带和靴子的店铺,都从来没有见到过当时在于广兆脚上的样式,那种样式,绝对是给不常走路,喜欢享受的人家做的,这样的靴子需求很少,不会有人做了卖,只能是找匠人定制或者是自家人缝制,王况能认出来是因为张大脚上的这双,和当初于广兆脚上的那双一样,是双线缝,在此之外,王况从没见过还有谁穿过双线缝的靴子。
果然是条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