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六章 翼州事(上)
天蒙蒙亮,通往洛阳官道路人不是很多。
战事平息了,洛阳归夫成朝所有,不过还没有来得及系统梳理一次,因此还不算太平,时不时会有一些小股匪徒四处流窜。
肃清是要在大成朝军政系统到位后才进行。
形单影只路人,这时很少上路,大体上都是集冇合数十人一同赶路,组成商队。
吕平镇是洛阳官道上一处镇子,户口有千户,这里是商路必经之处,也是主要驿站之一所在。
十三司百户杨丁就在镇口驿站,上午到中午,快接近中午,还不见来人,驿丞踌躇了一下,鼓起勇气请示。
大成制度核心建立时,就确定了龙气法则一无人不官。
简单的说,除一些特殊单位,一般原则是没有管辖的人群,就不设官位,管辖的人少,设的官位就小,这其实就是官位是龙气所钟,实的滥官多了,就会额外消耗。
因此品级是令吏,而百户是正九品,就算不是一个系统,也有上下级关系。
百户杨丁看不出急躁,笑笑:“勿急,再等一些时间也无妨,不过你的宴可以准备了,到时候没有人来,也可由我签单。”
驿丞有了这话,顿时就陪着笑,说着:“那卑职就去办了。”
他不是官,不能称下官,只能称卑职这个舍糊的称呼。
说着,就到里面整着宴席,又过了两刻时间,远处官道上飘起尘烟,马蹄声渐渐可闻,又过了片刻,看清是二十骑向这里奔驰而来。
这群人都是男人,年轻不过十七八岁,上了年纪也不会超过四十岁,都穿着前大燕的军服,身上带着武器,所骑的马匹都是战马。
前面二人,穿着是十三司的公服,看样子是二个总旗,在前面引路,看见了镇子,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镇上很多马车货车,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半月前才经历一场战役,并且连镇墙上都有着明显修补痕迹,但却恢复了热闹。
“郑大人,吕平镇到了,这里离洛阳不过十五里,我们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就能赶到。”马速放缓下来,一个十三司总旗就说着。
后面二十人,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表情刚毅,浑身有一种肃杀之气,这是常年浸润在律法和杀戮中携带的威严。
这郑大人是郑元桑,望着镇门,对身后人说:“进镇吧!”
郑元桑是久经战事,虽心中急迫,但也知道,进洛阳需对方一步步通报安排,因此在镇子上休息是必须的缓冲时间,到了这里,还是要按着这里的规矩。
要是一步行的错了,辜负了主公的期望,真是以死都难以谢罪。
二十人催着各自的坐骑,向着镇门行了过去,还没有到镇门,就有巡兵发现了。
“火长,你看,是不是他们?”就有人立刻去报告,这时,百户杨丁一眼看见,也迎了出来。
两个总旗下了马,先行百户行礼说着:“大人,这就是翼州特使,前来觐见皇上!”
百户杨丁上下打量了一下,说着:“可有信物?”
“有!”见穿着官衣的人询问,郑元桑取出信物,让他观看。
百户杨丁查看了下信物,语气缓和下来,说:“欢迎,请进,请暂且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去把消息禀上,有了回应,再带你们入城安置!”
“有劳这位大人了!”郑元桑说着,带着人进了去,进了镇不远,是官方的驿站,驿丞就早早迎接:“哎,各位大人请进,天气炎热,请喝绿豆汤!”
的确是井镇的绿豆汤,清凉可口,现在是七月,不干活都流汗,何况策马奔驰,个个都渴的喉冇咙生疼,这时都不由咽了一下。
不过军法森严,郑元桑推辞:“这位大人先用。”
百户杨丁端颜说着:“不敢,我才是正九品,大人先用。”
郑元桑还谦退一下,但百户杨丁不肯,这才发觉真是这样,心中暗凛:“久闻大成朝秩序森严,不想真的这样。”
因此也不辞了,先喝着一碗,这时真渴了,一口气喝干了,却不再端了,然后各人才上前喝茶。
驿丞又在吩咐:“给马饮水和草料。”
又说着:“各位大人,都汗湿了,驿里有更衣亭和水桶,先换下来吧,这样热的天,换下洗了,吃顿饭就干!”
说着引着人向里走,经过一处厅,只见门窗洞开着,风穿庭而过,里面已经摆上了几桌菜,郑元桑等人自知风尘满身,就去用冷水洗了,回来上桌。
驿丞亲自拿了一大壶酒,在侍候着,这时,有个总旗出来,骑上一匹马,向着城里飞快行去。
等的时间最是漫长,让人心焦,郑元桑食用些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放下筷子,心思已经不在上面,耐心等着。
又过了一刻,城里急行来一队,这队也不过十人左右,却个个是骑兵,穿着纸甲,看起来很是整齐。
中间一人,身着明甲,到了驿站就问:“你们是翼州来的使者?”
郑元桑连忙奔出,行礼:“这位将军,我们正是从翼州来,要觐见皇上,还望将军能替我们通禀一声,感激不尽。”
这将扫看一眼,笑:“无须客气,陛下已听闻你们,命我在此召唤,请随我入城吧,先将你们安置下来,再去禀报陛下。”
说着,令他们一行人,跟在自己身后入城。
郑元桑松子一口气,应着:“是!”
洛阳,宫殿
细雨在风中丝丝飘荡,落下凉丝丝的十分舒服,王弘毅在走廊中散着步,一行人都跟着,八个跟班侍卫在微风细雨中缓缓行进。
“翼州现在的局面,只有一个乱字,胡人攻下半片翼州,翼州徐孝德坚壁清野,把百姓收集到城中,免得给胡人驱使攻城,还在继续抵抗着……”张攸之跟着,缓缓说着。
“张攸之,现在徐孝德请降,又请求王师,你怎么看呢?”王弘毅停住脚步,接着带凉意的雨点,问着。
原本计划,中,就算夺取了洛阳,收了青州,也会有一段修养巩固的时间,但这时三万胡兵全灭,连前世大敌忽尔博都死了,龙气变化已经面目全非。
大成与汗国势不两立,洛阳一战,王弘毅所代表着的大成占了上风,王弘毅已经有着接收半个翼州,并考虑发兵救援的意思。
只是翼州统领大军进攻是胡汗,忽尔博是初长的幼龙,大汗是一条老当益壮的黑龙,可不好对付。
这个话张攸之必须慎重答复,想了想,说着:“这要看以后局面的演化了,大汗现在年纪不小了,突闻了噩耗,患了病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过臣以为,就算不主动进攻,也要派兵支援并州,把战火燃烧到北方,中原和南方就可修养了。”
草原上的情况,以前是一知半解,在胡人入侵中原后,已多方面了解。
死在洛阳一战的忽尔博,据闻是汗国下一个大汗,是第一顺位继承人,这样一今年轻有为的继承人,突死在洛阳,给这位年纪不小的大汗知道,会不会有变故?
丧子之痛本就是痛入骨髓,这次死的又是最倚重的继承人,年老最怕的就是这种打击,张攸之不相信没有影响。
王弘毅听了,眼神里有些迷惘:“事情这样当然就好了,到时胡军必军心涣散,不过汗国虽死了一位王子,还有二个成年的王子,未必就如我们所愿。”
这是一种可能,不能把胜利希望寄托在这事上,王弘毅苦笑了下,没有拍板决定,说着:“这事,还要朕再考虑一下,翼州使者明日再见。”
心中实际上已经决定出兵了,张攸之的话不错,朝廷支援翼州,在翼州再怎么样打,都不要紧,中原和南方多一日,就能稳固一日基业,等洛阳、兖州、青州的体制衙门建立和梳清,那大成朝就拥有蜀、荆、交、扬、豫、徐、衮、青,司隶半片,可以说天下精华都已到手,断无失败之理。
唯一的问题,就是新得衮、青,司隶半片,才积蓄出的气运,又倾泻到了新州去,造成了总体水平线的短暂下降。
并且此时,鼎中吸取的气运来源虽大了,开支也大了。
凝神看了顶上一眼,见大鼎立在虚空,源源不断气运入内,还是只积了五分之一的白色帝气,不由叹息一声。
这事先不议,还有一事,王弘毅吩咐的说着:“洛阳旧宫要清理,朕最重下水道,只是下水道却有安全隐患,这方面还要工部并少府研究。”
王弘毅不强求推进科技,但有着下水道的执念,在王弘毅看来,有没有下水道,就是文明的标志。
据说地球上最古老最宏伟的是罗马下水道,由罗马人所建。
按照王弘毅的意思,下水道是一种城市公共设施,连接着厕房、生活用水、公共浴室等一系列建筑,但的确有着安全问题比如说沿着下水道,潜入宫内,这就必须有着相对的安全措施。
听了这话,张攸之就有些头疼,不过这是皇帝难得的奢侈,他只得苦笑说着:“是,主要是安全问题,臣会吩咐少府和工部专门列给陈条上来。”
第三百十六章 翼州事(下)
夜色苍茫
还是一处山脉一个小亭中,四人静静而看
茫茫天际,北方一颗星,晦暗不明,有着摇摇欲坠之势,而一颗南星大亮,再仔细看,只见南方和中原连成一片,形成浩瀚的红色气运海,其中已经有丝丝黄色,又见滚滚龙气直冲天空。中文网
而反观北方,红黑之海已经缩小了一大半。
“血祭激发龙脉,非成就死,这我们都理解,不过这样酷烈,实在难以想象,连忽尔博这关键人物都死了,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付出代价了。”有个道人感慨说。
安德散人指着说着:“龙性一往无前,一旦激发就会走龙,自然罅漏猛烈,只是半月不到,黑龙已泄大半,而且,这其中还有吴兴宗之事,天下众条蛟龙,算算已有三条半在大成,有这事也不算奇怪,这才是开始,一二年内必有祸事。”
三人面面相觑,沉吟不语,通玄是小辈,也不怕,说着:“黑龙事败,就算龙气泄露,但天下演化也要有十几年演化,何应验太速?”
安德散人微微一笑:“黑龙承运,杀伐得天下,所杀何止百万?唯有地运天命,故难以为祸,现龙脉一去,天命一衰,立刻就崩折!”
通玄恭谨问着:“那以后走向,你以为如何?”
安德散人沉吟说着:“龙气弥漫,或跃或渊,赤龙舞动,依吾所断,大成军或会北上争战。”
说到这里,安德散人说着:“到此术数穷矣。”
洛阳,帝宫
御道左右,侍卫排成两列肃立,个个身穿铁甲,身佩长刀,威严十足,文武百官严肃入内,排列殿内,依品级高低排成两班,一派森严肃穆。
“皇上驾到!”礼官一声清喝,王弘毅在四个太监四个侍卫簇拥中缓步而出,上了御座而上坐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跪九叩,三呼万岁。
王弘毅说着:“众卿平身。”
“谢陛下。”官员站起身,回到所站位置。
王弘毅坐在御座上,已经非常习惯于这个位置,从容自在,在一片寂静中,他声音清晰的说着:“昨日翼州使者抵达洛阳,向朕上表归顺,又请求朕发兵王师出援,朕想了许多事。”
“本朝初定洛阳和青衮两州,军事,政事,民事,数以千件,内阁调度,十三司的折子上说,宰执每天都只睡个三个时辰,全白了,朕听的很心疼。”王弘毅说到这里,扫视着群臣。
“可是朕仔细思量,大燕失德到现在六代,天下崩乱,万民受难,胡人入侵,死者更是百万计,每一天都有成千上万人死去,朕更是心疼。”
“朕承天受命,开创大成基业,为了的就是救治万民,振百年之颓风,这个责任朕不能推却。”
“朕也知道现在众多疲惫,缓一二年就好,只是徐孝德既归降,抵抗的又是胡人,朕不能为了自己私利而不顾。”王弘毅咬着牙,敛了笑容:“朕立意举兵北上,对翼州派兵,以创太平盛世,这是朕之愿!”
这一番长篇大论带着丝丝杀气,听得下面臣子都直跪着,见此,王弘毅缓了口气,说着:“都起来吧,朕还要封赏一个有功之臣。”
“吴兴宗听旨……”
“臣在。”
“朕闻褒有德赏至才,吴兴宗志虑忠纯、德才兼备,朕甚嘉之。又于洛阳一战中,火烧万骑,杀忽尔博,建立奇功,去骑兵通领之职,升正三品总兵,领本部一万,赐金一千两,绢五百匹。”
吴兴宗跪在地上,听着礼官琅琅颂读,只觉得胸中气血涌动,读完后,就磕头说着:“臣微薄之功,全是皇上鸿福,安当皇上这样眷爱,以后惟有忠勤报主,臣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弘毅在上面看去,只见吴兴宗才叩拜了旨意,就见一印降临,原本黄色的气运,顿时转化,又有着丝丝青气落下。
才一会,就弥漫着一半青气,青气中,又有着一丝紫气,心中暗叹。
王弘毅又说着:“朕令你带本部一万,又令二万受你节制,杀向河内郡,乘忽尔博之死,收复原本受之控制的并州。”
吴兴宗心中一热,再次叩首说:“臣尊旨。”
话一落,一半弥漫的青气又丝丝增长,到了八分满才停止。
吴兴宗退回位置,发现目光范围内的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接下来,就要等着陛下宣布支援翼州统帅人选了。
虽陛下还未说出此人是谁,大部分的官员都已是想到一个人了。
王弘毅的目光,落在了武将行列的前面一人身上:“樊流海听旨。
“臣在。”
“樊爱卿,卿之大功,朕都记得,到了卿这位份上,在爵不在职,故此时不予封赏,翼州之事,樊卿应有些了解了,可愿带兵前去此地,替朕解忧?”
樊流海沉稳叩头,说着:“这话听的臣惶恐之极,皇上简拔于臣兵卒之中,一路恩遇才有今日,臣安敢以小功求封赏,翼州之事,皇上就是不派臣去,臣也要求着去!”
“那朕命你带兵三万,支援翼州,朝会之后,即刻准备。”王弘毅心中大喜,哈哈一声,心中非常满意。
这樊流海,很有一些李靖的味道,能用兵,知进退,懂得避祸惧满。
就是这二件大事,过会朝会结束,樊流海和吴兴宗正向外走去,有内侍唤住了他们。
“樊大将军,吴总兵,暂且留步。”
“不知还有何事?”二人问着。
内侍说着:“陛下有请。”
二人进去,看见皇帝在一小殿中沉思,就“啪”跪了下去。
王弘毅投了摆手,说着:“召你们见朕,只是说一个才到的消息……胡汗据说听了消息,曾经跌下昏迷,现在有病在身。”
得到这个消息两人,都怔住了,这对要进行的战事,是一个非常大的利好消息。
“皇上,这消息确实?”樊流海上前一步问着。
“事关重大,朕也不敢多想,只是要你们留意就是了。”思量着,王弘毅脸上微笑已收去,在小殿里走了几步,看了看两人,发觉两人都是青紫见运,气运鼎盛,心中就是一安,说着:“朕就是提醒一句,别无它事,你们下去吧!”
凉州
“你说什么?此事当真?”
旌旗华丽的大帐,有着数十亲兵守护,而此时的大帐内,巴鲁顾不得形象了,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神情,抓住面前的一个百夫长,大声喝问着。
被大王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负责情报收集的百夫长说着:“殿下,此二件事都经过几重,应该不是假。”
“这么说,你也不能确保其绝对为真了?”对于这样的回答,巴鲁皱着眉,显得很不满意。
是,换作谁,突闻惊天消息后,总希望确实。
说实际,弟弟阵亡,父汗昏迷的消息,本来是要“悲”,但听了这消息,只有“喜”的心情。
虽忽尔博是他的弟弟,但非同母所生,又有着利益冲突,两个人的地位待遇,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在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对这四弟有着同胞手足的情谊,才是怪事一件。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忽尔博真的命丧洛阳……再没有了这个碍眼人挡路……
不过,走了几步,巴鲁又想起了,除了四弟之外,他还有着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草原上特有的幼子继承习俗下,他并未占着优势!
当然在继承人的选择上,习俗只占一部分考量,继承人的能力和才干,也是衡量标准,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实力重要。
以前忽尔博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简直是草原上的天之骄子!
有出身大部落地位高贵的母亲,有身为幼子占尽习俗优势的身份,有父亲的宠爱,本身又才干过人,甚至连相貌上,忽尔博都更像年轻时的父汗,英武高大,让人一见就易生好感。
所有的好处都让忽尔博占尽了,而三个同样是父纤儿子,就大大的逊色。
现在忽尔博身陨洛阳,不再是前进路上的一块挡路石,自己是否能够在剩下三人里脱颖而出?
父汗?
念着这样词,巴鲁眸中阴沉,父汗的态度几十年了,都没有多少变化,就算是忽尔博死了,自己都未必有机会。
再说,这几年,父汗一步步扶着忽尔博,一步步打压自己,这使他心寒,他已经不准备把命运交给别人手中,哪怕是父汗,只是以前没有机会。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作为草原上的人,他是深刻知道,草原虽号称三十万骑,实际上真正可用不过是十五六万,这十五六万中,父汗带去了七万,而忽尔博和自己各带三万,现在忽尔博三万全灭,父汗七万变成五万。
自己三万回去,再控制三万,就等于掌握了草原军权。
“忽尔博身死,父汗昏迷,此时大草原上群龙无首,要是别的部落趁这时做乱,岂不是让现在局面雪上加霜?吩咐下去,大军立即集冇合,回兵草原!”巴鲁走了几步,突然之间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眸子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只要自己在草原上掌控了局面,父汗再回去又能耐他如何?
第三百十七章 凉州师(上)
“大殿下,此事关系重大,是否先告之大汗,再多打算?”
巴鲁一经决定后,立刻召集了帐下众人宣布了这件事。只是他的话音刚一落,立刻就有人提出了异议。
巴鲁目光一跳,黑了脸,脸色阴沉下来,向着说话之人看去。
只见一个身着明甲,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在人群里走出来,在巴鲁的面前站定,这人面对着阴沉着脸的巴鲁,脸上的神情骄横,躬身一礼:“大殿下,你掌管着数万兵马,责任重大,要是草率行事,被大汗知晓了,恐怕……哪怕你是大汗的儿子,他也会怪罪下来……在大草原上,虽不像汉人迂腐,但也是讲究规矩!”
“规矩?”
巴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同时重复着他所说的话,冷笑:“我怎么不按规矩行事?你今日可要说的明白!”
被巴鲁强硬一喝,这人顿时一惊,平时巴鲁虽强硬,但由于获得不了大汗支持,因此无法硬到底,给人色厉内茬感觉。
这同样源于巴鲁卑贱的生母,以及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不过此时这一冷笑,让这人顿时一凛,偷看去,巴鲁隐舍狞笑,满面杀气,却不像虚张声势。
这人立刻想到了四王子身死、大汗昏迷的情况,思及到这里,顿时冷汗出来了。
“说不出?”巴鲁冷笑着看向他:“来人!”
满帐都惊怔了,只见巴鲁在一片寂静中说:“将这以下犯上的人,拖出去枭首示众!”
“是!”顿时四个亲兵扑了上来,这人顿时大怒,喝着:“我是千户,是大汉委任的千户,你敢。”
巴鲁挥着手,嘶声令着:“杀!”
顿时四人拔刀而上,这千户拔起刀就抵抗但是毕竟以一对四,几下刀光一闪,一个亲兵猛的一刀刺入。
这千户长声惨叫,扑在地上,血染了一地。
谁都想不到,平日里再暴怒也不敢对着父汗的人发怒的巳鲁,会只因着口角,就立刻杀了一个千户。
这样的强硬手段,是他们平日里不曾见过。
一时之间气氛压抑了起来。
巴鲁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众人,在几个人身上略停留了一会,冷冷喝问着:“他不同意,你们呢?”
有着反对意见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暗暗心惊,巴鲁居公然打杀大汗派来的千户,莫非……
还别说还真有着几人出来,向巴鲁阐明厉害。
当然这次他们出来的说话恭敬多了,让巴鲁挑不出什么毛病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大汗派来的人。
面对这些人,巴鲁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常态:“你们劝我三思而后行……根据传来消息,父汗尚在昏迷中,我们如何告之父汗?又如何三思而后行?”
“现在大局崩乱,草原上也有人四处煽惑人心我为大汗的儿子,就有权安定草原,为父汗稳定后方。”巴鲁目光凛凛扫视四方,“谁误了这大事,我就不客气!”
“这个……”大汗派来“辅佐”巳鲁的几人,都有些接不上话来,在平日,巴鲁说出这样的话,他们立刻会抗辨。
但此一时彼一时,本来最有可能继承大汗的四王子意外身陨大汗又情况不明,在这样的情况下,巴鲁的地位就有些微妙了。
而且巳鲁展现出来的强硬手段,着实震慑住了眼前这些人。
“你们可是无话可说?既无话可说,那不要再说什么了!”巴鲁见往日对自己并不听令的人,此时沉默着,心情十分舒畅。
“殿下所言极是,现在草原不稳,是消息传回草原,势必会平添更多麻烦还请大殿下立即下令!”
没有几人的反对,几个大将都是巴鲁的亲信,纷纷出声附和。
巴鲁很是满意因此立即下令:“传我命令,大军即刻起拔回转草原!”
呢”,遵命!”
眼见着巴鲁是铁了心要撤兵返回草原,知道此时硬是阻止,只怕立刻有杀身之祸,而且日后巴鲁要是继承了汗位,也没有下场,于是众人无论各抱着什么心思,都索性闭口不言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巴鲁所率军队顺利起拔,回返草原。
河内郡,里长县
县城内,刚刚结束过的战斗。
城外开阔地上,一具又一具尸体还没有来得及掩埋,旗帜上飘着黑烟,一簇簇的零星火苗在旗帜上跳跃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气味,这是血、尘土、死亡的气息,战场上不到百人的士兵,正在细心的清理着战场。
看到尚未断气的自己士兵,唤人抬了回去,看到没死的敌人迅速的补上一刀,而丢弃在地上的战利品,也会被士兵收拾起来,充入库中。
县城的城墙,有着一道巨大的缺口,碎石落了一地,有着碰撞下的粉末痕迹。
此时城门大开,进城的成军,连城内的守军都收降了,整个战事,结束的十分迅速,这其中也少不了城内一些大户的投靠。
“军门,县令被我们抓到了!”
几个士兵推搡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官员,来到了吴兴宗的面前。
吴兴宗看着一个须发半白,强作镇定的官员,眯着眼睛,端详了片刻,带着一丝冷笑,间着:“你就是这里的县令?听闻你当初是主动归降的胡人,可是有着什么隐情,说来听听?本镇真是觉得稀罕,你这样饱读圣贤书的人,不但斯文扫地,甚至连祖宗也不顾惜?”
这七品官把眼一闭,闭口不言。
吴兴宗见此,冷笑一声,对几个士兵说:“既不愿说话,找了城中官吏辨认正身,关入牢中,禀明了陛下再做处置。”
“诺!”士兵们应了声诺,拖着这个官员离开了。
吴兴宗望着离开的背影,说着:“说实话,我还真有些不理解,有这样又具又硬的老东西,说他怕死吧,在我面前一副硬气模样,说他不怕死吧,可当初又轻易献城给了胡人。”
“军门,总有一些人受着妖人蛊惑,会做出种种令人匪夷所思之事……不过末将认为,这样的人还是少数,除了这座县城的县令,河内郡的别的几县,不都是大军一到,就立刻开城归降了么?”
“而且别看这人死硬,皇上对降胡的可不太宽容,估计必会被明正典刑,他的想法是怎么样,又何必理会呢?”
听着副将的劝说,吴兴宗觉得有理,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是这个道理。”
细细想来这一路过来,在河内郡先前所经的县城,大多是还未行到,就已是有归降的使看来先来拜见了。
大成朝夺下洛阳,青州归降后,顿时人人都视为正统了,和这县令这样,对胡人有着忠心的汉人官员,还真是少见。
恩,这毕竟是少数,要是这样的人多了……
“就因有着这些人,这一片大好河山才被胡人给糟蹋了,要是这样的人多了,怕是不用胡人来打,自己先软了骨头,被赶着给人做猪羊了!”吴兴宗不屑这样的人,要不是自己只是总兵,不能随意处置这些人,还真想一一都斩杀了。
不过的吴兴宗不是当街斗狠的少年郎,也不是某个可能里南方崛起的人主,虽现在是正三品总兵,在大成朝算的上是一个高级将军,手握兵权,位高权重,但还是属于人臣,有些事自然不能自专。
并且和这样的人计较,是失了自己身份,这样的降官,自有着朝廷的人来定罪。
“赵宣,你就在这里这里驻守吧!我留下一营兵!”吴兴宗沉思片刻说着:“连同这战的伤兵都留下,凑起来就有几百人,再加上降兵,足够了。”
唤来手下的一个营正,吴兴宗认真吩咐,这个赵宣的营正立刻应诺。
虽他们这样的武将,更愿意跟着总兵继续打仗,不过一路打过来的地方,总是需要着人来留守,虽有些不愿,还是接了命令。
“你管着治安,我有皇上旨意不能耽误,不能留在这里,留下的人,要把营内纪律整顿好,要把趁机打劫的人杀,总之要把治安弄好,这样就是有功!”吴兴宗说完,不愿继续在此逗留了,时间可是不等人。
吴兴宗吩咐下去:“传下命令,大军只在城内休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立刻起拔,打到郡城内再休息。”
众人轰然应诺,各自找了地方休息,只有养精蓄锐了,才能应付接下来的行军。
金冉
坤宫门口,一排少女站着,皇后正在说话:……你们都是正七品官员以上选出来的小冇姐,但在宫内,讲究的是各安其分各就其位。人惟自重,后人重之,人惟自侮,人得侮之。你们要好之为之。”
殿中少女恭敬听皇后训话,皇后见了一人进来先一礼,座中微微起身,笑着:“原来是谨妃来了。”
就请谨妃坐了侧座,说:“这些丫头都年轻呢,叫进来叮嘱几句。”
谨妃接了宫女捧过的茶,呻了一口,放在桌上,说:“皇后的话,臣妾听了,真是为了她们好,一片谆谆至理名言。”
说了这句,就不多说,看向左右,皇后会意,挥退了左右,然后才问着:“皇上没有事吧?”
却听谨妃回着:“皇后,皇上自此已无劫无难,您不必担心,以后就是天家富贵了。”
皇后听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第三百十七章 凉州师(下)
素儿再和宋心悠说些话,仔细看了上去,只见隐隐浮现的一只凤凰。
原本宋心悠虽登上皇后位,凤凰却没有成型,只有一片虚影漂浮着,但是现在凝聚出一只凤凰。
一点点气运,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她的命格。
宋心悠原本命格并非这种坤贵之格,但现在却一点点雕琢完善成皇后命格,的确让素儿感慨。
素儿说了些话,辞了出来。
此时夜色降临,宫冇内万籁无声,夏风在宫冇内吹着,天上满天繁星和宫冇内辉煌灯火连成了一片,让她深深透了一口气。
“皇上自此已无劫无难。”素儿喃喃的再说一遍,身上隐隐出现一条龙影。
可以说,王弘毅经过这劫,这时已是合法的正统皇帝,天地大力已经承认他的地位,扶龙廷已成,素儿也因此度过一大劫,以后就是享受福利待遇的时候了。
经过一段时间,后宫制冇度渐渐形成法冇度,基本上定型了。
后宫中宫女主要来自七品以上官冇员家庭的选秀,这才能保证入宫的纯粹性和安全性,选秀是常例,一年一次,由内务府和吏部共同完成,年龄十二岁到十三岁。
被选中的秀冇女入宫成为宫女,分配至各宫,白天干活,晚上和假日读书培训,可按月得工冇资。
这些工冇资存放在钱冇庄内,等宫女出宫后取。
这些宫女,不成为女官,服冇务五年出宫,正好是十八岁左右,回家赶上结婚的佳期。
成为女官,最高服冇务到二十二岁,也必须放出宫回家(除非受宠幸而成为妃嫔),在宫中期间有幸得到赏赐,出宫可一起带走。
而依前朝惯例,一般宫女或者女官,在出宫时,她的主人(妃嫔)会赏下一些银子,作为出宫后的妆奁。
因此入宫为婢,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避之如虎,不但可按月得到工冇资,又可学习宫中规矩、技能、素养。
后宫自蜀国公到现在,已经放出了二批宫女,都是高素质处冇女,并没有什么秽闻,到现在官冇员人家,已经初步安心,视婚前的新娘修养,很受欢迎,如果有秘术的人,都明白,虽大家都是官家小冇姐,但还是命格不一,要是能在入宫冇内努力当上女官,就是一次重塑的机遇。
龙气的滋冇润,受金册金印影响很大。
皇太后,有金册金印(太后之宝)不说,皇后也是有金册金印(皇后之宝),二者位格都在众臣之上,不过实际上还是享受紫运,并不享帝气。
四妃有金册金印,四印是固定的,世代传承,不会多出来,不可陪冇葬入土,相当正一品,也是紫气。
谨妃的位格是杂号妃,有金册金印,正二品,淡紫气,这些金印就小了不少,并且是随封号雕刻,随封号去而废弃,死时可陪冇葬入土。
下面夫人有金册有银印,正三品,享青色之气,贵人有金册有银印,正四品,享淡青色气运。
最低级的是正五品才人,享金黄冇色气运,只有金册而无印。
王子没有成年冇前,享国公封号,公主视同侯爵,而内宫女官和太监首领就是正五品,这些种种,都有气运分润。
素儿此时,只见淡紫气渐渐渗入,使龙影渐渐凝聚提升,原本素儿只是红中带黄,受此气运,已经金黄一片,提高了半个位阶。
神道数百年之功,在此不过数年,这就是扶龙廷的好处。
到了门口,就有二个侍女趋步过来,在石阶前行礼:“娘娘,仪轿在,您是不是回宫去了?”
妃级以上,所在可称宫。
素儿就上了轿,只听一声:“起!”
四人冇大轿已轻轻抬起,赶着回去,在轿中素儿眼看,只见宫阙千间,龙气氤氲,虽笼罩全天下的龙气,是红色带黄,但在宫中这块区域,尽是金黄冇色,震慑四方。
素儿见此,微笑起来,此一时彼一时,昔日蜀国公时,哪有今日这样辉煌四方的气运。
河内郡.郡城
这一日,日头渐西暮色渐起,三万冇人的大军来到城外。
晚风将队伍中的旗帜吹起,唰唰作响,三万冇人的队伍停在城外,除了战马的嘶鸣声,再无声响。
整个场面肃穆而压冇迫感十足。
城头上,一杆白旗,随着士兵的挥舞,看的十分清楚。
城门在随后“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群人步行着从城里走了出来。
领队一个中年人,中等身材,相貌端正,看起来颇有些儒雅气质,带队叩拜:“河内郡郡守张本忠,见过将军,请将军恕罪。”
张本忠见事情再无转机,索性衔璧肉袒,带领着城中官冇员出城归降。
纳降正是吴兴宗。
吴兴宗见张本忠年纪已长,战战兢兢,俯首跪地,又有着人托着郡内的重要名册、帐册,当下就下来扶着:“大人弃暗投明,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进了城后,自然有一番折腾。
仓库要重新调冇查和封存,兵营要全部清点,城防和治安要立刻安排,见着这些,吴兴宗心中思量:“这片原本是忽尔博所管辖,现在他身陨洛阳,三万胡兵全灭,整个并州就再无斗志,此次北上,一路上所遇县郡,十有八冇九都是不战而降,看来以后只怕都是这样。”
在临时府邸内感慨过后,吴兴宗依照着惯例,写了军报,命人送往洛阳。
第二日,吴兴宗又带着大军启程继续北上,果不出预料,一路上,并州各地,几乎不战而降。
朔方、定襄、云中、雁门……一路大军所到,都没有抵冇抗,连上次县级抵冇抗都少,这实是忽尔博和三万大军灭冇亡,给了胡人过重的打击。
士气大跌不说,连本来畏惧hu人的当地势力起了反复,一遇大成jun,同样带路dang云集,开城开门积极。
雪片一样的捷报,接二连三的向着洛阳送去。
洛阳.帝宫
一个太监拾级上阶,进了书房,见王弘毅坐着,手拈着棋,又拈着葡萄干品嚼,而对面就是张攸之,正在一起对弈。
“皇上!”太监行个礼,不敢多说。
王弘毅对弈,张攸之的棋被打的落hualiu水,这在两人棋逢对手的水平下实是反常。
王弘毅略疑惑的看着对面,将棋子拈起放入陶罐中。
“陛下,今曰您棋风凌厉,令臣措手不及,论棋艺,陛下已胜过臣许多了。”
王弘毅拈着棋子,说:“不过你还是不同寻常,心中有事?”
“陛下说的是,臣的确是思虑着事情……”张攸之将自己棋子一枚枚的拈起来,放入罐内:“臣在想着并、翼二州的事?”
“依张卿来看,翼州几时可退胡虏?”
“何时可退胡虏,臣不敢妄言,但樊将军带兵前去,至少能令胡虏寸步难行。”
王弘毅点头,缓缓说:“翼州不会被胡虏整个占了去,只占着半地,迟早还是要给朕吐出来。”
说着,就取了捷报,扫了一眼,说:“看样子,并州就要完整的归于我冇朝了,这吴兴宗还真是福将。”
“是,这样的话,迟早可以压缩胡人在幽翼二州,进展非常顺利。”张攸之接过文件,看的极为专注,片刻才说着。
“报!”书房内,二人正沉思,又有一个秘文阁的官冇员急匆匆来到门外面,提声禀报着:“陛下,凉州军报!”
“哦,凉州?”王弘毅看向书房门口:“进来回话。”
“诺!”这官走进书房,在王弘毅的面前跪了下去,手里还捧着一份情报。
王弘毅接过了,没有看就放在桌上,这时外面开始下着风,良久说:“风起雨落啊,张卿,你念与孤听。”
听王弘毅这样说,张攸之拱手一礼,又坐回墩子上,阅着文件,片刻,一欠身说:“折子写得很长,但意思就一个,胡汗的大王子巴鲁,在听着消息后,举兵放弃凉州,撤回草原去了。”
顿了一顿,又继续念了起来,张攸之念过后,王弘毅沉默下来。
片刻,天空一亮,闪电一闪,照得书房通明,接着,又有一声雷霆,撼得玻璃窗都震动了一下。
“这真是气运崩坏如山倒,真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王弘毅手指弓起,敲击着案几,幽幽说着:“你我君臣,还在议论,不想到,胡人就立刻分崩离析了。”
“是,凉州这支军冇队,不去幽州,反而去草原本部,这实在是倒冇行冇逆冇施……”张攸之眼中幽光闪烁,说:“看样子,这人是北上回返草原本部,有不臣之心呐!”
先是小儿子意外身死,大儿子又趁机带兵撤回草原,这大汗只怕真的要吐血了,大局立刻崩坏成这样!
“陛下,这样一来,只怕胡人要有内乱,就算没有内乱,也必有很大牵制,这样的话,预料内的胡军反扑,就没有了,不仅仅这样,翼州就可转退为进,收复失地!”
“正是如此!”王弘毅说着:“真是天意难测,朕心里现在是五味俱全。”
王弘毅想了想,缓缓说着:“这样的话,只怕能一举收复并翼,只剩幽州了,幽州保不保,还看胡人内部发展……”
说着又说:“这里不能议了,我们去秘文阁吧。”
第三百十八章 恶报(上)
洛阳君臣说的高兴,翼州正在忙碌
翼州.济城
大成军已经进入,徐孝德爽快的交出了还有的郡县,后方源源不断的物资已经运输过来了。
济城此时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都抓紧些,抓紧些!”
“再挖深些!”
城墙外面几条纵横的渠沟,在护城河的外面被挖掘出来。
樊流海在这里巡视着,身上甚至沾上了些泥土。
“大将军,有三条渠沟挖掘出来了!”有将领过来汇报着结果。
“有三条渠沟挖掘出来了?”樊流海说着:“前面引路,我过去看看。”
立刻这将在前面带领着,樊流海来到了这三条相距着一段距离的沟渠依次看了。
“这两条再挖的宽些,要是纵马就能跃过,还有什么用处?”
“下官这就带人继续挖。”
樊流海点点头,继续督促着防御工事建造。
前方三十里,胡人大营已经驻扎半个月,没有大的进攻。
根据翼州现在的情况,樊流海本着先固守半片翼州,在这里被消化和整成一块时,再逐渐收回半片地域。
胡人虽近期有着接二连三的挫折,到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有着大草原做着后盾,又拥有着整个幽州的胡人大军,哪怕是一时士气低落下去,也是随时准备着狩猎的野狼群,对他们必须要提高着警惕。
这里距离着胡人的营地,有着至少三十里的路程,这三十里之间,已经变成了一段无人中间地带。
这里是樊流海和徐孝德共同接手的半个翼州,外面是胡人占据了的半个翼州。
三十里的距离,两军遥遥相对。
樊流海一经接手这半个翼州的事务,就巩固防御坚固关卡,并且大军联合起来,高达七万,依城守卫已经足够。
胡人因渐现老态的大汗昏迷,虽后来醒来了,情况一直不是很好,也不愿在此行进行战斗。
双方彼此试探着底线,在翼州保持着一时微妙平衡。
城五里一处坡上草木繁盛,和附近十里不见村落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这时,一支百人左右的骑兵,此时正在坡下休息,旗帜没有竖起来,但很明显看得出是胡人。
一个男子此时站在高坡,皱着眉向着城眺望着,从这里望过去,只能隐隐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这还是站在高处眺望才能看到。
“百夫长,他们回来了!”就在他想发火时,有人出声提醒着。
片刻,就看到三个骑着劣马,汉人商贩样子的人,飞快的奔来,骑马来到面前,三人翻身下马,将身上汉人衣裳一把扒去。
“事情办的怎么样?”看着迅速从“汉人百姓”变回胡兵的三人,百夫长大步走到面前,瞪大眼睛问着。
“百夫长,汉人实在是太狡猾了!在城外挖了数不清的沟渠陷阱,百姓还是允许进入城,只是必须通过固定的道路,并且不允许和城内交谈,我们进城是进去了,可在城内戒严厉害,根本探不到什么有用消息……”
“百夫长,城内走动的百姓并不多,即便有也行色匆匆,我们不敢随意上前搭讪,进了一家酒肆,许久才问出一些事来。”
“汉人的皇帝派了大军入城,并且进行双种戒备,不说找不到原本内应,就是找到了也难以动手。”
三个人都是曾经去汉地的胡人,这时将自己得到的情报,说给了百夫长。
听着回禀,百夫长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回去吧!”
来的快,去的也快,这就是胡人骑兵的特点,只是片刻时间,就远远而去。
远处,一个城上,一个身着明甲的军官,眼望着胡人骑兵离开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卫将大人,为什么放他们离开?”有人不解的问着。
这些胡人以为着行踪隐蔽,其实一入城,就被发觉了。
在樊流海带军到这里,就派出了不少人专门监督着胡人和城内的动静。
这卫将淡淡的说着:“不过是些奸细罢了,城中这样情况,我们不怕给胡人知道。”
这些人即便来了,又能得到什么消息?
得到的这些消息,不过是让胡人更凛然,即便没有这些人过来,还想着令人散播了这些消息过去,他们来了正中下怀。
“回去吧。”在城上站了一会,这将转身下去,不过是一支上百人的骑兵小队,还不至于让他如临大敌。
胡人营地.金帐
黄昏,软塌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干渴的喉冇咙,让他下意识的呼唤着。
“大汗醒了!大汗醒了!”守在帐内的几人,在一怔后都是大喜。
有人去通知大将,有人小心翼翼扶着大汗坐起身,将碗里所盛的清水缓缓灌了下去。
甘甜的水润过喉冇咙后,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大汗皱着眉,环顾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营帐内,心口一阵绞痛,大汗咬着牙,推开扶着自己的人,硬是站起身来。
“大汗!”
“我问你,这次又过去多久了?”大汗问着。
“大汗,您这时又睡了十个时辰了!”
“十个时辰……这么长时间了?”大汗皱着眉,捂着自己的胸口,沉默一会,吩咐:“将他们都叫来。”
千户自听懂了大汗的意思,此人立刻走出帐篷,对几个亲兵吩咐了几句。
亲兵立刻应诺,前去唤人。
不一会,有些身份的大将,都来到了大汗的帐内,见大汗已是醒了过来,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大汗靠坐在虎皮椅上,目光扫过他们,虽刚刚苏醒过来,身体有些虚弱,目光中带着的威势,让在场的人都生不出心思来。
按大汗想法,这次身体连连不行,怕是军心涣散士气跌落,他必须对此有着对策。
大汗目光一闪,说着:“军中情况怎么样?”
“大汗,军中情况还可,没有大的乱子。”说话的是费古千户,他忠心耿耿,说的话可以相信。
大汗听了,又问着:“汉附军呢?”
“情况不是很好,听说些风声,有些动摇。”
大汗细细想着,片刻说着:“现在情况这样变化,汉人军要安抚,多给些金银,也不要吝啬官位,但是对动摇者要坚决镇冇压,你们明白?”
“是,我们明白!”众将都说着,不想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急切的声音:“报!草原急报!”
草原?
大汗一听这话,立刻心中一格,说着:“快说。”
“是,大王子巴鲁,突然之间不奉命令,就从凉州撤兵,回到草原召集各个部落,已经杀了二个部落长,夺了不少部落的大权。”这使者字字急切说着。
大汗猛的身体一震,先是脸色苍白,又变得一片红,只觉得喉冇咙处一阵腥甜,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汗!”众将都是大惊,不过在这时,大汗却没有昏迷,被扶着又躺下,只是片刻,这位统治草原的大汗,顿时衰老了许多。
爱子的丧命,给他的打击不轻。
二十年的精心栽培,全成了一场空,而长子的背叛,更让他感觉到了愤怒,这次连愤怒都有些愤怒不起来了。
原因很简单,这个儿子实在是过于愚蠢了,和忽尔博比起来差的太远了。
“回到草原夺权?”
一点大局都不考虑,这个儿子让他觉得又是悲哀,又是痛苦。
草原上遵从着汗国的命令,是几十年战争,四子的死和长子这时回去夺权,立刻就暴露了汗国内部的矛盾和分歧。
各部落想必会蠢蠢欲动,这时内乱,汗国必分崩离析,这就是自己这个好儿子想要的结果么?
要是自己四子,哪怕是想要着权利,也不会在这情况下起内杠!
分寸和大局,这是一个继承人要去思考的事!
这个大儿子,真的以为可以控制整个草原?
要是忽尔博还在……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大汗猛的起身,站了起来,对面前的众将说着:“撤兵!”
樊流海回到府邸,一进门,就有人向他禀报:“大将军,有人要见您。”
“哦,要见我的是谁?”向后院走,樊流海随意说着。
“大将军,来人说是从并州过来,手里有着吴总兵的信函,令牌和身份都核实过了。”
“吴总兵?”
吴兴宗么?他派人过来找自己?
樊流海的脚步就是一顿,略作思索:“让他在小花厅内等候片刻,我一会过去。”
“诺!”管事在听到命令后下去安排去了。
樊流海换了一身便服,来不及喝一口水,走到了小花厅。
在那里,等着一人,不到三十岁,风尘仆仆,是一个正五品的武将。
“下官钱度,见过樊大将军。”此人见过樊流海,因此一见樊流海走进小花厅,立刻从座位起身,向着樊流海行礼。
樊流海微笑:“不必多礼,吴总兵可还进行的顺利?”
“大将军,末将来见您,就是奉了我家总兵的命令。”钱度恭敬的说着:“这是我家总兵给您的信,请您阅看。”
说着,手捧着一封信笺,递送过去。
樊流海接过信,当着钱度的面前,将信取出展开看了一遍。
看完后,脸上带笑:“信我已看过了,吴总兵的意思,我已是明白了。我这写一封回信,带回给吴总兵。”
樊流海请钱度在休息,他唤来侍从,研磨铺开纸张。
提起笔,几乎是不加思索,写完了满满的一张纸,密封,交到钱度的手中。
钱度婉拒了樊流海的宴请,直接告辞,在随从的保护下,火速返回并州。
在钱度走后,樊流海的心情很是不错。
这次吴兴宗派人来与他联系,有二个事,首先就是报告平定了并州,战役并未有几次,就被大成军占领了。
并州被大成军占领,吴兴宗与樊流海的兵力就连成了一片,这是通告和联手的意思。
第三百十八章 恶报(下)
“大汗!”
这个决定就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帐内,瞬间将在场众将轰的头昏目眩目瞪口呆。
在场的千户万户,都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不敢相信这位英明神武的大汗会下达这样的决定。
这样决定,就是临阵脱逃,和向汉人示弱有什么区别?纵横草原所向无敌的大军已到了必须撤退的地步?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急急出声:“大汗!您是怎么了,汉人的翼什,被我攻打下了大半,要是此时撤离,汉军必会趁势收回这些土地,甚至连汉人的幽州都未必能保住,我们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是,大汗,半个翼州在我们手里,眼看要打下来了,为什么这时要撤离,就算不打,等打下了翼州再休兵不迟。”
“大汗!这样做不是向汉人示弱么?”
周围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和中原森严的君权天授不同,汗国的人还是没有这根深蒂固的习惯,性格粗犷,在一些事情上不会顾及太多。
虽畏惧大汗威严,说的时候,他们也会有话就说,唯唯诺诺不被看重。
这时,一个百户持刀喝着:“大汗面前,休得这样喧哗!”
不大声音,让这些激动的人慢慢的安静下来,众将都看向主座,等着大汗的话。
“眼下不是攻打翼州的时候了,吾儿忽尔博战死,导致并州崩乱,现在并翼二州连成一片,十万大成军连成一片,一同对抗着汗国,这还罢了,可是草原还可能给着我大军提供补给?”环顾四周,大汗冷冷的说着。
是草原已不能提供补给,草原此时正闹着内乱,而幽州当时肆无忌惮祸害,汉人死了一半,逃了三成,还有二成分散,却也提供不出补给了。
本来还想着劝说大汗放弃这个决定的大将,都面面相觑,不再言语了。
众人都是心想巴鲁返回草原,实是不顾大局,要不是他带着人撤回草原夺权,大家又何必这样狼狈?
“此事就这样定了,你们速去集冇合自己的人,天黑前离开此地!”深深吸一口气,大汗淡淡的说:“翼州拿不下,依着关卡幽州还是能拿下,幽州这里离草原不远,可以照顾到。”
“留下三万人在幽什汉附军全部撤入幽州,我率军回草原,就要看看,巴鲁能和我争汉位?”大汗的声音虽不大,可这种迫人的威严,压的在场的人都心下一震不敢再多说,这件事算是就这样被拍板定下了。
“是!”众将知道事情无可扭转,只得各怀着心思应着,出去准备撤离事宜。
看着帐内聚集的人,渐渐散去,还在强撑着的大汗,一下子颓然了下去,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老态。
在众将面前,大汗有着一个大汗的英明和强硬。
不过在人后,失子之痛、长子背叛之痛还是时时袭来,整个人都仿佛是在放在火上煎烹一般。
“大汗,您的身体……”有几个服侍着起居的人,都是跟了他很多年,这时上前扶着,欲言又止,想劝说又不敢。
以他们身份地位,不敢在这事上随意插嘴。
大汗看出他们想说什么,可此时的他却什么都不想去听,事已至此听了再多的宽慰话,又能有着什么作用?
挥挥手,他喘息着说:“你们无须担心,我只是身子有些虚。让你们熬好的药汤在哪里?服侍我喝下吧。”
说着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只是身体微微一颤,双腿有些发软,却是还不能随意的走动着。
“大汗,您刚刚醒来,又接连议事,还是先休息一会吧。”有人扶着重新靠坐在软塌上,又连忙派人去取。
大汗叹口气,知道不是逞强时,靠坐着。
知道大汗绝不能在时倒下,速度很快,捧着开的药汤迅速赶来了,又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他喝下。
药汤很有效果,一入肚,没过多少时间,就起了作用,五脏六腑缓缓的蔓延开了一股温热,身体内的疲倦和寒冷就渐渐被驱散了。
闭上眼睛一会,大汗微微松了口气,脸上也重新显出一丝红润色泽。
“萨满奉上的药,是有些作用。”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大汗说着。
所服的药,是投奔而来的中原萨满所开,以前偶尔看过几次,知道这些汉人的萨满,还是有些本事,只是以前一直没有重视。
在这样的时候起作用,以后还真必须重视些,只可惜听说德阳真人,最近也生了些病,身体不是很好。
此时自己还不能倒下,为着基业不坏,还要坚持几年的光景才成。
想到这里,大汗吩咐:“赏德阳真人千两黄金。”
黄金并不缺乏,掠夺几州的黄金白银,充满了仓库,大汗对此并不是很重视。
只是这次从翼州撤兵实是无奈之举。
从翼州撤走,汗国在中原所能拥有的地域,只有一个幽州,并翼二州的失去,不但给汗国带来重大损失,而且还导致着以后各种物资的大幅度减少。
不过无论有着多大损失,总比让草原发生大乱来的要强。草原是万不能丢掉的根基,在两选一的情况下,必须撤回大批兵力。
大汗的命令还是执行了,当夜,营地内外就是连绵的火把,无论是汉附军,还是胡人,都有条不紊的动员。
只是一个晚上,一车车掠夺的财富牛羊就全部准备完毕,次日,举旗撤退,并不故弄玄虚,森严的撤退。
“胡人撤离了?”
胡人撤兵的消息,很快就传了过去,樊流海闻听着情报,尚带着一丝讶异。
按樊流海的半断,虽自己和吴兴宗连成了一片,对着胡人大军起着威慑作用,但胡人实力实际上还充足,主力未损,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来预料是拉锯战,打上几仗,才能逼着胡人后退,以后获得后方支援,再徐徐收复翼州。
不想,胡人撤离的这样迅速和全面,看来甚至连翼州都不要了,这是个意外惊喜。
“大将军,胡人大军的确撤离了,还带着那些汉人叛军。”樊流海面前的人,恭敬回答的说着:“失去的几个郡县虽被掠夺一空,却的确没有胡人了。”
樊流海问了些情况,站了起身,露出了笑意:“不管怎么样,胡人还真是退了,这是个好消息!不过……”
这位有着丰富应敌经验的大将,很快敛起笑容,自言自语着:“翼州丢下的郡县,要收复,只是胡人向来狡诈,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沿线各关卡日夜不停的轮番巡逻,以防胡人的突袭才是。”
“大将军是说,胡人有可能是假意撤离,再行突袭?”樊流海的一个大将,听了这话,皱眉问着。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谁能说的清楚?要是防御不力,掉以轻心,假的也会变成真的。”樊流海说着。
“末将明白了!”
“只有你明白可不成,传我命令,就说半个时辰后,在议事厅议事。”樊流海吩咐的说着,这样的事情,需让所有将校都明白。
待手下人下去安排去了,樊流海坐在书房内,自言自语:“……而且这件事,还要尽快传给洛阳的陛下知道。”
洛阳,帝宫
随着这段时间,这帝宫渐渐充实,肃穆而戒备森严的气息弥漫而上。
负责情报收集的官员,正门进来,在侍卫的带路下,向着大成皇帝居所而去。
书房中,一批太监伺候着,个个挺立,都不说话。
外面侍卫也是个个挺立。
“陛下,十三司千户陈河年求见。”片刻,一个侍卫禀告着。
“让他进来。”
“诺。”
“臣,十三司千户陈河年,见过陛下。”十三司千户陈河年走进来,在王弘毅的面前跪倒行礼。
“起来吧!”王弘毅握管写字,头也不抬说:“朕写完了再跟你说话。”
陈河年只得垂手站着,有些感慨。
这里原本是大将军格局,豪华却空泛,此时因入住的是大成皇帝,大格局未变,但随着规矩,人手,来往这一系列的变化,还是慢慢的向着帝宫靠拢,这样的细微处的变化,自然了不一样的感觉。
陈河年到这里不知来过多少次了,仔细感觉,就能一次次感觉到变化。
从东走廊到这里,明黄重幔,一重重门都站着侍卫,此时书房内,站了八个太监,都垂手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这种帝皇规矩,陈河年只听见纸声沙沙作响,凝神看时,见王弘毅已批完了一个折子,虽是一国之君,在这些上,一直都没有懈怠以对,认真坚持着。
王弘毅经常见陈河年,随意的说:“起身吧,说说这次是什么消息?”
“陛下,这次是从翼州送来的军报,请陛下御览。”陈河年说着,将手中情报送了上去,自有人接过来,转手交到王弘毅手中。
展开一看,王弘毅的先是一喜,又若有所思,下来踱步,一阵风从檐下掠过,望着外面天色,一时都有语言。
胡人从翼州撤兵,翼州收复,这样的消息对大成朝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放到大局上说,王弘毅却没有乘胜追击的想法。
地球历史上中国三国,袁兵兄弟战败逃跑,郭嘉说:“我军急攻,两人会相互支持,如果缓攻,他们之间会争权夺利,等彼此消耗,筋疲力尽再去进攻就可以一举平定。”
果袁氏兄弟不久就发生争斗,袁谭被杀,袁尚也失去了力量。
现在胡人主力还在,如果进逼幽州,只怕逼的草原团结,而如果不去进攻,就可坐看草原厮杀。
并且这段时间不但可以修养元气,而且胡人这一撤,短时间内不会有力量顾及汉人,那大成朝最大的麻烦,就是秦地了。
王弘毅的眸子闪着幽光,许久才喃喃说着:“天授不取,反受其咎,传朕旨意,洛阳城内五品以上官员,半个时辰后于议事殿议事。”
第三百十九章 长安(上)
洛阳,皇宫议事殿此时夕阳西下,阳光洒在殿前五十亩大的〖广〗场上,沿途立着一排排shi卫,个个面容冷峻,带着杀气,ting立不动。
皇帝在此居住,这里就是国本所在,自是戒备森严。
大殿内,合抱才能环住的圆柱,一根根的支撑着高顶,玉石磨成的一片水滑地面,一块块之间看不到缝隙。
上面还雕琢着hua纹,美仑美奂,圆柱左右,站着百人官员,群臣各抒己见,纷纷发言,不过商议了几个时辰,终接近尾声了。
九阶台阶,台阶止中间帝座上端坐一人,穿着正式冕服,现在都作金se,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鞘、散六章纹,又配十二蔬冕冠。
此时王弘毅高居九重,带着微笑,双手轻轻扶膝正襟危坐,看着下面的官员议论着,表情平静。
“皇上!”议论都差不多了,在洛阳区域内,文官第一的张攸之上前说:“胡人内乱,无暇外顾,自是统一秦川凉州之时。”
“臣附议!”随着这声,群臣纷纷而上。
特别是一些将军,都个个带着ji动之se,上前叩拜。
不怪将军沉不住气,将军都知道胡人撤兵的消息,又得知并翼二州顺利被拿下,放眼整个天下,可以说,没有力量能和大成朝抗衡了。
只是对将军来说,天下只剩幽、秦、凉三地了,这就是最后的战功了。
王弘毅先没有说话,目视殿中,殿中众将气运如潮,各自争艳,其中就有十数人是青se的气运。
当年郑誉家、牧融、高勋、黄杰、石家谦都已经通过战功,提拔到了都指挥使的位置,还有舍下的七八人也是各军中涌出的将才,不知不觉中,可以说涌现了一批有才能,有气运的将军。
王弘毅审量着这些将军,个个都身材魁梧显出铁铮铮精悍气息,眼中lu出了满意之se说着:“诸位爱卿,既都同意先取秦地,那事情便这样定下了。”
“先令使者前去秦地,令秦王归降,去掉王号以秦国公加之,要是秦王不得””那大军压境,直取长安,在这段时间内各路大军要预备完毕。”
说着,扫看了殿下的众将,这些军中后起之秀,就是主力,而丁虎臣却是统帅,只有他才能有效率领各路大军。
“陛下英明!”听着这样说,一瞬间,群臣不约而同起身叩拜,山呼海啸:“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上紫气弥漫,使殿内的人都受了感染仿佛醉了。
张攸之叩拜着,突想起了当年,当年自己一身白衣,而此时王弘毅也不过是二郡的节度使记得有一天,与hua园中一壶酒,几个小菜,两人君臣相逢,互相斟酒,说着未来的期待和梦想。
谁能想到,只是几年时间,就已经卷席天下,而几年前的君主,现在已经高居九重,垂裳治天下呢?
不过王弘毅此时却有些惊喜,在这个战略决定一选择时,突然之间,殿中一声暗雷,浓郁之极的紫气滚滚而来。
王弘毅原本白se帝气华盖,再次凝实,丝丝垂下。
放眼看去,整个华夏天下,都滚滚气运相连,鼎漂浮在空中,威严古朴,〖镇〗压天下。
王弘毅心中充满了喜悦,自己已下旨,竭免新占领州郡的钱粮,赈济灾区灾民,这使朝廷hua费了上百万石粮食,又少收了一百万两银子。
不过,南方已几年天下大熟,到了这时,海关制度相当成熟,稳定在每年进帐六百万两银子的水平,这钱粮还是能打下去。
夺取了关中和凉州,那天下就只剩幽州了。
这版图已经超过历史上的宋朝,而且自己才二十四岁,以后的岁月还长着呢,不怕夺取不了幽州,使宋朝历史重演。
更可以文武并用,创造道统和盛世,数千万黎民的至高无上大权与道统,才能与天合一,真正完全确定下来。
不过,王弘毅还是清醒过来,说着:“众卿起来吧,礼部就派使者前去。”
长安几朝旧都,城墙巍峨,就算风光不在,古朴威严的气息依旧是扑面而来。
洛阳到长安,路途并不远,十天后,使者团就来到长安,不过在入城后,就失去了〖自〗由,有城内的官员负责接待,安置在馆内,却责令他们轻易不得出入。
此时外人全部退出,只有门前有着秦军士兵钉子一样站着,使节团的人,也不着急,有的官品低些,就在案前,有的就弄了些si宴。
小小的一桌,上面有几人,都是使节团里的官。
纪延寿用箸拈了一粒hua生米吃了,焦香崩脆,说着:“李大人,这里不说什么时候安排我们面见,莫非是有意耗着我们?”
听着,桌上几个人都有些面se不渝。
李台琼是正使,正四品,这时坐在椅上半晌不言,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人,又扫了一眼桌上,只见大家都看着,就有一将。
这将是使节团的武将,正五品,名字是岳时行,此刻掇着一个红烧肘子,在大快朵颐,没有说话。
李台琼却不敢轻视,这将是皇帝点的,路上都见识了这将的颜se,沿途杀伐决断,处事明决。
李台琼暗叹皇帝的识人之明,似乎皇帝点的人,都是人杰,端起酒杯饮了,说:“来,大家喝一杯!”
说着,又斟一杯自饮了:“大成朝已经占领了天下七八成,蜀地又是龙兴之地,早积蓄了十万军,粮草无数。”
“长安虽有潼关,可是皇帝坐镇洛阳,虎视耽耽,长安大军就被压制和牵制着不能动,这样的话,只要蜀中我们得了汉中,自阳平关而下,可袭长安,可夺凉咐,可以说大局已定了。”
刘笋听了,笑的说:“这话细想,真是正理,秦国公(秦王)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这就是阳谋了。”
“所以说天意难违!”纪延寿又用了一口,满面笑着:“我们这次来,只是尽人事,秦国公能降,就兼大欢喜,不能也是命数。”
大家听了都是一笑。
“哎,此战能平,再得了幽州,天下就定了,就能安享太平。”纪延寿感叹一声,若有所思的一笑:“想起十年前天下崩乱,现在想来真像梦一样。”
顿了一顿,又问着:“听说皇帝准备在乡里建制授官?这官是不是太多了些?”
“大燕定制,太宗说,任官惟贤才官不必备,惟其人,可是三代皇帝后,不到百年,就出现了纲纪大坏,官职冗滥,吏治败坏的局面。”李台琼笑着:“前朝正官不多,可权就落到了吏手中,为了节制吏员,正官又招募师爷幕僚,这样统计下来,实际上人数照样膨胀。”
“自古时,官吏一体,郡设郡守,郡下辖县,县设县令,县下分亭里,又有着亭长、啬夫、游檄众职。”
“以后众朝,废除这制,只委县官,美其名减官减重,但实际上吏员和幕僚,人数更多于亭里,而且不负责任。”
“皇上有鉴于此,因此重启亭里之制,从此不许再有幕僚和编外吏,县下设亭,十里一乡亭,设一亭长,正九品,又设啬吏管田税,游檄巡察缉捕,以后科举取士,必先当一年啬吏,以熟悉民间赋役多少,知其疾苦,然后才能任亭长,渐渐而上。”
“据闻,有官就有印,亭长也有印信,不过啬吏和游檄没有印,里长也没有印信,不属官,由民间推出,获得县令同意。”
众人听了,都是默然,原本大燕制度,中了进士,就直接当八品七品官,所以利益很大,但现在,只能从小吏起步了。
并且恢复旧制,朝廷控制力就大幅度提高了。
刘笋就说着:“此制是古法,当然很好,只是每县必有十几个里,里内又设啬吏和游檄,只怕在册吏员ji增十倍,这如何负担得了?”
朝廷官吏规模必须与财力和百姓的承受能力相适应,这也是正理。
李台琼只一笑,说着:“以前哪个县令,不养十几个幕僚?建了里亭,如果能去掉幕僚、si吏、师爷这些编外夹,实际上官吏还是减了不少。
“而且本朝和以前不同,单是海关关税,每年就有六百万两,要知道,前朝田税不过三百万两,单是这项,养兵养吏就绰绰有余。”
这进入政务议论,众人说到这里,都觉得不能进行下去了,举杯喝酒。
纪延寿“嗯”了一声,说:“这话说远了,大成开国,我们能奉此大运,如果能作出点功业,日后封妻荫子,都是有着,皇上至仁,赏赐极hou,我们都要用心才是。”
大家都是点头,以后天下太平,就算你再有天才,也必须自啬吏、亭长、县六曹中一路上升,再难以破格提拔,现在却是最后的机会了。
不趁着这个机会,以后前途就相对艰难了许多,想到这里,人人都希望郭文通能不战而降,这样使节团就有着大功,至于不战而降了,大批准备的将军失去了机会,这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了。!。
第三百十九章 长安(下)
“他们真是这样说着?”秦王宫殿内,一道威严的声音冷冷问着。
匍匐在地的官员,连头也不敢去抬,只是恭敬说着:“王上,都有地下通道和铜管,外表看不出痕迹,却听的清清楚楚,的确是这样说着。”
郭文通皱着眉,缓缓在大殿的地面上踱着步子,脸上毫无表情,片刻,吩咐的说着:“传我令旨,让众臣进来议事。”
“是!”立刻有人传旨而去。
片刻后,就进来几个大臣,都行了礼,坐了,其中有一人,身材修长,美髯过xiong,长眉细目,是大臣许清远。
许清远一拱手,声音清朗的说:“王上,成国使者此番前来可是劝说主公归降?”
许清远素有着恩宠,郭文通不好将无明恶火随意发出来,声音枯干说着:“许卿家猜对了,正是为了此事,这是已经得来的国书内容,你们且传看着,一会说一说,要怎么样处置才好。”
说着,郭文通示意内shi,内shi会意,取着一个副本,在高阶上一步步的走下来。
“许大人”,……”内shi来到了许清远的面前恭敬递上,许清远点点头,将副本接到手中,道了声罪,就凝神观看。
“你们传着看一看,成国怕是真当自己是天子,一口呵斥孤的语气。”郭文通这时说着,口气平淡,可细听却可听出夹杂着一丝愤慨。
这也是郭文通心中愤怒的主因,秦国和成国的交锋,从五六年前就开始了,只不过因着秦地地域的特殊xing一直没有大战。
两地边境的气氛一直都很紧张,论起两国的实力,秦国处于下风,可是郭文通半生戎马,父祖传承都是名将,有一腔的傲气,特别是几次战略选择,都被王弘毅玩弄在鼓掌之中,这使郭文通难以释怀。
长安在手中,有着面积广阔的秦川,背后还有凉州,郭文通觉得自己是可以与成国、汗国形成三足鼎立。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非没有(地球上就是西夏)。
至于归降成国……归降王弘毅,交出所有人马做个富家翁,这个选择郭文通接到副本时,就实际上已经确定了。
大殿内,安静的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的真切。
郭文通在座上,表情看不出端倪,许清在下面手捧着副本低头看着,几个大臣屏息凝神,注意力放在了许清远的身上。
过了片刻,许清远将副本内容看过了,表情看不出变化,将副本递给一位重臣,这人也是接过凝神看着。
随后一些郭文通的大臣,都看过了。
当副本再次被递还到郭文通面前,郭文通不投上一眼,直接扔到案上,这举动,就使下面的人心中一动。
“诸位爱卿,有什么想说?”目光在这些大臣身上扫过,郭文通问着。
大殿内一片安静,许清远开口说着:“王上,众臣都可降,唯王上不可降。”
这是!个典故,在地球上有,在这个世界也有。
大臣降了,一般情况下,还可加入体制,累官不失州郡之官,而郭文通降了,官是别想了,爵虽可封侯,但就必须关门思过,再也不能南面称孤!
听了这话,郭文通说着:“大成使者前来长安,上下议论沸腾,都大失孤望,你说这话,才是爱我,与吾见相同。”
“臣附议!”
“臣亦附议!”见王上心意已决,在场的人只得纷纷附和。
许清远低着头,眸中浮现出一丝异se,果是稍微刺探,就已经得出了王上的心意,心中暗中感慨。
大成朝已承帝命,可以奉天伐罪了,施麾所指,刘满束手就戮,而青州望风归顺,甚至胡人都退避。
现在大成朝,已经拥有蜀、荆、交、扬、豫、徐、衮、青,并、翼、司隶半异,拥兵百万,并且根本没有大势可以抗拒,以自己si心来说,还真不如纳降,降之,则天下就彻底平定,民安之,官可保之。
但是就在这种情况下,郭文通还不肯降,许清远这人顿时就把他视为昏主了,不过这时,却上前一步,说着:“臣以为,王上不降,使者此番回去,成国皇帝必派大军来攻打秦地,还请王上早做准备!”
没有劝说归降成国,让郭文通很是欣赏,扫看群臣,觉得自己官员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心中欣慰。
“先礼后兵是成国惯有手茶”,……想必成国皇帝也不会认为孤会归顺于他,成军怕是已经频繁调动,只待使者回去,就会立刻向秦”扑来”,……既这样,孤先调遣军队,以作准备,再接见使者不迟。”郭文通在上座说着。
“是!”许清远带着群臣叩拜,应着。
郭文通踱着步子轻轻挥扇:“具体怎么样,我们议一议。”
众臣都面面相觑,相互透了一个眼se。
到了下午,出来走到门口,许清远脸上刚毅果战之se立时消失,神seyin沉,后面一个大臣陈嗣同连忙跟上,说着:“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许清远知道他说的意思,一路向前,又沉吟着,良久才喃喃说着:“的确这样,虽我们跟随郭家已久,但只是为明主守疆,现在真主已现,王上还想和真龙争夺,这就是倒行逆施了,我们不可随之陪葬。”
听了这明确的话,陈嗣同大喜,深施一礼:“有大人作主,我们就好办多了。”
许清远缓缓点头,说着:“王上要拖延时日,我们就先去通告一声,这就是投效之功,还有一些人,要加强笼络,只要王师一到,我们才可弃暗投明。”
陈嗣同听了,连连应是,说:“我们众家都是这个想法,我们此举正合天意,能降了大成,则天下民安,吾家可保矣!”
洛阳,御书房一本书卷随意放置,王弘毅正森闭目养神。
这些日子过的还算平静,青,并、翼、司隶半片,都是久战思平,很是配合官府,由于官员的缺少,因此还是大量起用降臣。
不少没有劣迹的官员都保留了下来,并且据说情况也不错,这也是最后一批的破格使用了,等天下平定,仕途就没有这样好事了。
粮草供给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准备妥当,在定下决定前,就降旨让准备。
派使者团前往长安,不过是惯有的手段,王弘毅并不认为郭文通会归降自己。
这个人,前世今世,都有些耳闻,xing格刚烈,甚至可以说又臭又硬,前世在胡人进攻时也选择了战死,自己很难使之归降,因此这场战役势必要打。
“什么时辰了?”王弘毅起身,问着内shi。
“陛下,已是百时了。”内shi说着。
王弘毅上午就办公,到现在整整工作了七个小时,就听着内shi在身后禀告:“皇上,晚膳在阁子内进?”
“唔?”王弘毅摆了摆手:“不用传正膳了,上点粥就是了。”
王弘毅继续看着折子,这时夏收已经过了,各郡县都已经上折子,看到了南方大部分郡县都是“大熟。”顿时放下了心,这就说明今年用兵还可以继续。
翻着折本,抽出一本,凝视了一会,这就是十三司通报,看了看,心情就很爽,这是长安一些家族的投靠意向。
“哼,人xing就是趋安避险,大势之下无可阻挡,就算你敢抵抗,又有多少人愿意陪你一起死呢?”
想起了历代皇朝或者国家灭亡时,无数带路党,不由冷笑,批着:“朕知道了。”
这时,一个女人已经过来,垂手站着,这是洛阳中新封的贵人,就说:“给朕备好晚膳了?”
张贵人行礼,请王弘毅坐了,她跪着上菜,口中说着:“皇上辛苦了,臣妾知道这时天热,你爱清淡,只上了些脆皮王瓜、凉拌粉丝,还有一碟虾!”
并且用勺威了一碗熬得满是粥油的米粥,并且还凉镇过,捧放上前。
王弘毅笑了笑,的确清淡,又不失荤腥,这时也饿了,大口大口喝着粥,用着菜,张贵人时时伺候,打着扇,还陪笑说话。
王弘毅的确周身舒坦,用完了,笑着:“你shi候不错,朕很满意,不过今天朕有事,你退下吧!”
张贵人眸子闪过一丝失望,却立刻消失,应着:“是!”
王弘毅出来了,立刻就有内shi跟着,这时满院寂静,各窗灯烛明亮,王弘毅直接就向一座堆起的假山走着。
虽是假山,但也高三十米,上面有个亭子。
在亭子上坐了,晚风徐徐,没有蚊子,不由心旷神怡,不过这时并不是乘凉,而是观看天下气运。
这时,只见大半天下,都笼罩着一层红se带着黄丝的气运,这实际上是大部分朝代的气运,只有最鼎盛的盛世,天下才是一片金黄吉气。
前世地球上,某朝就是红黄相间的气运。
又见一根天柱,龙气滚滚,直冲天空,这天下之间,再无抗衡之辈。
仔细凝看,远远幽州和草原上,也有一根气运之柱,但已经衰退了大半,看向长安时,却根本找不到。
仔细观看和体会,才感觉到一些气运缕缕纷纷聚合不定,不过还是带着一丝淡紫。
气运贵在连贯、宏伟、厚实,这缕缕纷纷聚合不定,或者是衰败之相,或者是尚未崛起时之相,现在当然是衰败。
不过衰到了连龙柱都没有了,这秦王已经穷途末路外强中干了。
只怕大军一到,顿成粉末,王弘毅顿时就安心下来了。!。
第三百二十章 趋势(上)
十月,连下着几场雨,秋风渐寒,这时是督催各郡县收纳粮银,可以说,两方面前在准备着。
“各位大人,实在对不住,这是我们大王的意思,大王有旨,让你们立刻返回成国,中途不得停留,否则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怪罪。”将百人送出了长安城门,一个官员拱手说着。
“请转告你家大王,就说我们明白了,就此告辞,以后总有见面之时。”李台琼一拱手,向着城外行去。
使节团的人,紧随着,虽几乎是被驱赶出长安,丝毫不见狼狈之态。
“还真是傲气。”眼望着他们离开,一脸轻视表情的官员,将表情收起,叹了口气。
“大人,这样做岂不是得果了大成皇帝?”一人见四下无人,愁眉苦脸说着。
“这也没有办法,我们现在是秦王的臣子。”这官员压低了声音,说着。
体会着现在这个词,周围几人都默默点头,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自不想和大成朝交恶,只不过秦王有旨,做臣子的也只能是按旨办事。但想想离开时使者的神情,官员俱是叹着气。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
郭文通再无善意,也不会斩杀来使,只是礼遇称不上了,见过使者,拒绝归降,命人将他们当天就驱赶离城,其实早在意料之中。
骑在马上,回望了一眼渐远的长安城,李台琼说:“此番经历,回去要禀明陛下,你们不要气恼,陛下自有雷霆之怒以临。”
“大人说的是,用不了多久,我们必能再次来到长安。”回望过后,这些人不再停留,直接策马离开,只留下一荡的尘烟。
使节还没有回来,洛阳秘文阁,就接到奏章,张攸之就命在秘文阁当值的官员进去禀告,没有片刻,就见一个内侍出来传旨:“皇上叫进。”
“是!”张攸之躬身答应,向里面而去,到了书房前,就听王弘毅在御书房说:“是张攸之来了?进来吧!”
“给皇上请安!”三跪九叩是正礼,天天见的自然不用这样,张攸之叩拜了下,就起身了。
张攸之说着:“有要紧的事上奏。”
说着将折子递了上去。
“嗯,是关于秦王郭文通的折子。”王弘毅接过来,就笑了笑说着,说罢展开观看,一页一页细看。
张攸之赐了座,上了茶,见王弘毅面无表情阅读着,片刻推开折子下地踱步,说着:“果不出所料。”
对张廷玉说:“这件事,你看怎么样?”
张攸之拱手答着:“此事都已议定了,现在劝降不成,就诏告天下,起兵伐秦。”
王弘毅听了,冷冷说着:“你说的没有错,朕即照准。圣旨都准备好了,你现在立刻发旨,令丁虎臣自汉中发兵,而朕起兵逼向潼关,牵制其主力!”
张攸之应了一声,又沉思一会说:“皇上,起兵逼向潼关,牵制其主力是大政,但秦川这样,实际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皇上只要开仁,令秦”别的郡县归降,就是郭文通不降,别的郡县和大将呢?”
“实在是老成谋国之见!”王弘毅眸子放光,回身欣然提笔,疾书谕旨,口中说:“就这样吧!”
宏武元年,十一月二日
袁俞望天,只见天空昏暗,周围仿佛已至傍晚一样,但事实上,此时离着天黑,还有着几个时辰。
“大人,时辰已到……”有亲兵催马上前,提醒的说着,这次是奉着秦王的旨意,赶至边关去支援。
因事情紧急,一集冇合完毕就立刻启程了。
袁俞冷冷的发令:“上马,准备出发!”
“是!”在身后是五千五百人,在得到袁俞的命令后,他们一起应命,大军出动,连地面前隐隐颤动着。
这时街道上有着不少路人,又非是夜半人稀,城中百姓自是还未到着安歇时。道路的店铺也基本都开着,出入的客人不在少数。
这时大军个个带着的凛冽气息,让被吓到的百姓,都闭紧了嘴。
最近一段时间,边关传来的消息多了,有一些被百姓们听说并暗地里议论着。
这两日气氛越发紧张,哪怕心下惴惴不安,在外人面前,百姓都是谨言慎行,无人再敢多加议论了。
城中大营急驰而出这么多兵卒,全副武装,不仅身上穿着甲衣,带着武器,背后更是背着长弓,在骑兵队伍的后面,步兵阵营里,还有着十几辆大车,用着马匹带着补给,他们在将领的带领下,向着城外飞驰而去。
“看来,关城情况不容乐观啊。”临着城门的茶肆,老板看到这一幕轻声感慨着。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暗自揣测着前方的情况。
三日前,成国皇帝宣旨开战,整个秦川上下,人人心里打鼓,秦王在这里有多年统治,自是威信颇高,有震慑力。
可大成军的威名同样天下都知,这场战役,结果如何,牵动着太多人的心,秦”地界上更是暗流涌动。
秋雨初歇,寒意逼人
十一月八日,潼关
袁俞才到,一眼看上去,正是一场战斗结束,鲜血和尸体积累着,大片的伤兵正在搬运下去,很明显战斗结束。
袁俞走上门楼的望角。,看到城内,军士鞭策下,军仆蝼蚁一样穿流,将砖石木料输送上城。
城外大营连绵数里,整个大成军的营地内都弥漫着一股肃杀。
旗帜飘着,城上向下观望,肃穆的气息弥漫着,袁俞眯了眸子,心中有些忧虑,这大成军果如传闻所说,是了不得的精兵。
袁俞算是一个有着经验的大将,对战场十分了解,一观看就知道大体上的虚实。
观看大成军规模,以及态度和军气,就知道这次攻打潼关是势在必得。
这时,一个队正上来,见四下无人,低声报告的说着:“将军,主帅常伯远昨夜带人前去偷营,却不想反被对方算计,折损了上千人,现在正在气恼中。”
袁俞点点头,这应该是事实,现在连自己这些援军到了,都没有第一时间召见,而且观察的很明显,军营内的士气很是低落。
几个明显是军官的人,更是脸色阴沉带着人在城中巡逻。
下了城头,袁俞带着几名亲兵,在城内走动着,这里的街道上没有多少百姓了。
几日攻城,能出城都已经出了城,不能出城都关门闭户,没有急事绝不会在外逛着。
“将军,城内空荡,也没什么可看,去军营看看吧。”有亲兵队长提醒的说着:“而且说不定大帅要召见。”
袁俞一想,自己带来的人虽是安排了副将去安置,具体安置还是要去看一看。
严格的说,袁俞和所带的队伍不是秦王的嫡系,当初秦川统一战时,是随着自己之前主公一同归降郭文通。
他原本主公,在归降不久就病逝了,只留下幼子,托付给袁俞。
而袁俞连同几将,在失去了主公,并且都向着秦王表了忠心,因此渐渐受到了重用,只不过要非自己手中有五千军,又向来不显山不露水,也未必没有祸端。
袁俞向着军营行去,面沉似水,让人摸不清此时正在想着什么。
在行过一处歇满了伤兵的营房时,一阵打骂声,使得他眉头微皱起来。
几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兵卒,在众人面前,受着杖刑,看着他们眼睛已现出空洞,脸上表情木然,怕是情况不妙了。
他们的臀部,已血肉模糊,军棍还是一下又一下的落下来。
袁俞目光扫过周围,看到的是围观士兵脸上的畏惧神色。
“这是怎么回事?”知有亲兵去打听,袁俞在离开后,半路上问着左右。
“将军,这几个是逃兵,被抓了回来,当众杖毙了。”
“逃兵?”袁俞微微一怔,看不出神气,只是喃喃的说着:“才开战数日,这时就有逃兵了?”
有着逃兵时,多数是在战役已无胜算,军卒心下不安,故作鸟兽散,或是趁乱逃走,或是临阵倒划这样的情况下出现逃兵再正常不过。
可眼下,大成军逼近潼关数日,连秦川还未进入,这时有着逃兵,就非常不妙了,这就是军心和人心所向。
袁俞不由又想起了心事,眼眸里深沉。
很快来到援军所在的营地前,袁俞不再去想这事,眼前很是破旧杂乱的营地,让他的脸色,阴沉不定。
“将军,他们说这是大帅有令,只能是在这样的地方扎营了。”副将迎接上来说着。
袁俞淡淡的说着:“既是大帅的意思,就先这样吧。”
别的话,袁俞并没有多说,而且临行带着一些补给,吩咐立刻发了下去。
袁俞治军甚严,就算营地破旧杂乱,但经过一个时辰,几千人一起动手,先进行大扫除,屋内屋外,营地各处无处不清扫,最后扫出了十米高的垃圾堆。
城内不可用火,令人挖坑填了,清扫后各处干千净净,让各人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再清点营房,打理着杂物,并且还分设帐篷。
再过一个时辰,整个营地顿时法度森严,袁俞看着年轻的一些校尉在忙碌着,又见得了炊烟上升,主要的就是大饼,只听滋滋声响不断,香气扑鼻,这才露出一丝微笑。
粮是兵的命根,不可大意,幸亏自己携带了一些。
第三百二十章 趋势(下)
“将军!”就在这时,有亲兵赶了过来:“将军,大帅传您过去。”
“大帅要见我?”袁俞皱了皱眉。
来到这里有着半日,所率的军队都安置了,求见过几次,都被大帅事务繁忙给挡了回来,现在是要见他了?
常伯远是秦王嫡系,秦王实际上控制的相对严格,但任何组织都有着派系,袁俞这些没有后台的将领,哪怕有些实力,平日也自然被嫡系高层将领排挤和轻视。
袁俞官职不低,手下有着实权,面子上还算可以,不过在这时,袁俞和他的军队被调到此地,自然会被调上去当炮灰,这是任何组织都这样。
袁俞心里冷笑,踏步上去。
大将军府的大厅内,常伯远坐着,虎着脸,品着茶,表情平淡。
这时大厅内很静,只听外面亲兵脚步声,里面六个亲兵齐整站成二排,垂手站着。
片刻,听里到一人禀告:“都指挥使袁俞求见。”
常伯远脸上毫无表情,说:“进来吧!”
于是袁俞而入,因品级差别,被传进来,恭敬行礼:“下官袁俞,拜见大将军,给大将军请安!”
常伯远面容yin沉,目光扫过袁俞,片刻后才淡淡说着:“袁将军起来吧,此次几支援军奉旨前来,只有袁将军最是迟缓,可有什么话说?”
“大将军,路途遥远,又遇着一场风雨,故而……末将知罪。”袁俞不信常伯远不知自己出发的城,是距离这里路程最远最不好走,才想抗辩,但才一抬头,就看见了上面冷笑的常伯远,以及那隐隐浮现的杀气,顿时一惊意识到自己处在危险中,他是极聪明的人,几乎连想也不想,立刻摆出恭敬的态度请罪。
“哼,袁将军知罪就好,你meng大王不弃,给你提了官职,你理应对大王心存感ji才是!可你却在这等时候,延误时辰这是失职之罪!”说到这里,常伯远顿了一顿,目光冷冷扫过,见袁俞俯首帖耳,态度恭谨,才继续说着。
“本应给予责罚,不过现在正是用人之时,你可戴罪立功!”常伯远冷笑说着眼前的这人,手下有些兵,正好可以用来。
“诺!”袁俞低眉顺眼的应着。
见此人还算识趣常伯远也不再敲打了,摆了摆手:“你下去吧,回去准备,今夜休息,明天替换上城墙。”
“是,大帅!”袁俞应着倒退二步,才转身离开。
回到了军营,望着前面朦胧暮se中的军营,低级军官在这时不断来往巡查着,却给人一种神秘不祥的感觉。
袁俞知道这是见景生情,他是打老了帐,自然知道这种情况,自己军队填补上去,就是消耗的结果,眼下这五千兵只怕在几日内都可能只剩一半。
虽这样想,袁俞古铜的脸毫无表情,凝视一会,又看了看自己一个队的亲兵队,对一个亲兵说:“到后边告诉帐内,说今晚就加点,明日吃饱了上城。”
说着,回到自己营帐,吁了一口气,沉重坐下许多人都mi信什么手段,但实际上官场军队中根本不需要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命令就可以断了退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将军,有人求见您。”这时亲兵又来禀报。
“不见。”袁俞冷冷说着。
“可是……来人说认识您,是您的故友。”
故友?袁俞不禁一怔,突然之间想起约定的事,猛的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说着:“让他进来。”
袁俞看看来的是谁,是不是所想的人。
“是你?”来人一进来,袁俞的表情一动,说着。
“是我!”这是一个青年,身材中等,二十六七岁,浓黑双眉,作着九品文官,在袁俞摒除左右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这是你当日要的信物。”
“这么说,他们被送到安全之处了?”眼前的玉佩,正是袁俞在主公幼子里见过,这样看来,小公子的确是落在了他们手里。
他是白身起家,只有一妻一子一女,并无宗族,并且主公托付小公子,他为人忠诚,始终挂牵着,此时得到准信,心下安了下来。
这人拱手说着:“涛你放心,你家妻子和儿女,以及小公子,都已经到了安全地点,我们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袁俞默默片刻,说着:“既是这样,我也不食言。”
说着,又问:“你以何理由进来?”
“带着大将军给的一点军粮给你,只有十成中的三成,还多是发霉。”
袁俞mo了mo袖中,只有十两一块银子,取出来放在桌上,说着:“按照规矩,你拿着这银子出去吧!”
每次发粮,都要回扣,这官也就坦然拿了银子,说着:“银子我受了。”
出门而去,又变了脸se,说:“才十两银子,这打发谁呢?”
外面几个小吏听了,顿时也脸上不满,骂着远去了。
袁俞见出去后,默默想着,良久后耳听号令三声,知道已经入夜,都毫无睡意,喃喃的说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气数啊!”
洗了脸,吹了灯,才ang而睡,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宏武元年十一月九日清晨,秋风阵阵,带着阵阵肃杀之气。
随着一声号令,外面大成军又开始攻城了,依旧是霹雳车,用着巨石,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城墙。
为着不让大成军得逞,城内早就准备着修补之物,只要有着裂痕的地方,就会让百姓和士兵进行修补。
碎石无眼,这样的情况极容易死伤,常伯远没有用着自己的人,而是责令一些外将进行修补。
袁俞所部,自是其中之一,让他带兵在城上坚守。
这种是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办好了是本分,没有大功,办砸了就是大罪。
袁俞在大将军眼中,是个本事还可、为人寻常的一个降将,没有有些武将的桀骜不驯,平日里,多一句话都不说,算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这样的人没有着后台,用起来放心,又不必担心有人事后算账,在必要之时,是再好不过的替罪羊。
自然就第一时间派了上去。
“轰”一声,一块巨石落下,飞溅着无数的碎石,在短距离内,甚至和子冇弹一样,谁中了谁就穿个洞。
只听“啊”的连连数声,又有着几个士兵被砸着,发出了惨叫声。
“将军,怎么办?”这时副将上来,这副将是心腹,十几年的老战友老部下了,已经交了心,这时也万无反水之理一一谁都知道大成朝不可抵抗了。
“等着,现在不是时候,城内警惕还没有疲惫。”袁俞yin沉沉的说着:“常伯远用兵还是有一套,城门和要害处都由他的人守着,我们都被监看着,必须等机会才行。”
副将一凛,想了想,的确是这样,于是点了点头:“说的对,这时还需着忍耐。”
汉中,大营一将气喘吁吁跑进,不及行礼就说:“大帅,天使传旨已到!”
丁虎臣在使节在长安扯皮时,就已经动身到汉中主持大局,早就知道要出兵,一听有旨,就站起身来,吩咐道:“开中门,设香案!”
“诺!”
丁虎臣更衣,换了从一品官衣,神se庄严迎了出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七品官员,双手持诏从中门而入。
“丁虎臣接旨!”这官满身灰尘,都来不及洗去,就到香案前南面立定,见丁虎臣俯伏行礼,展开诏旨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受命,一统江河,群雄束手,万民安资,不想郭文通抗拒天兵,视朕为可欺之主,今着丁虎臣率兵十万,进击之,机断处置,钦此!
“臣,遵旨!”丁虎臣深深叩下头去,等抬起来来,已经目光炯炯,喝着:“放炮,召集众将!”
这对丁虎臣来说,必是最后一次亲自领兵了。
一声令下,只见一道红se带着紫气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达半空。
“杀伐之气一冲九霄,这就是平定之战了!”这时,近处一山上,二个道人观看着,一人就是通玄,还有一人却是掌门。
通玄听了望去,却见红光掠过,啸杀之声乍起,震人心魄,不禁摇头叹着:“虽是顺天应命,只是秦川还是难逃一场兵劫!”
掌门注视微笑,说着:“这是最后一场兵劫了,自此运势已定,天下终能太平了!”通玄沉吟说着:“只是我见草原还有气数,只怕未必还完全平定。”
掌门一笑:“我用师门密法,见得洛阳金光照四方,应运而生,太阳曰赤,而草异上已经日bao西云,断无抵抗之理了,你还有什么mihuo?”
通玄此时豁然明白,对以后的路,自信已足可胜任,不再发问,说着:“不知我几时能回山?”
掌门大笑:“你在公门修行,扶得龙庭,前途广大,切记步步为营就是了!”
说着,又叹着:“这次天下大劫,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灰灰,你能存活并且享受,已经了不起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长安(上)
“轰!轰!轰!”
喊杀连天,城内城外,浓烟滚滚。
常伯远还是一个大将,这时身披惯用重甲,腰间配着长剑,几十个亲兵紧紧伴在他身侧,远看着监督战阵。
只见潼关城墙伤痕累果,一时还没有破开。
常伯远面色凝重,心中却舒了一口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突然之间,“轰”一声,城南突然之间起了骚动。
“怎么回事?”常伯远立刻大惊,问着。
“大帅,不好了,都指挥使袁俞叛乱,举兵开城了。”
这时,大成军敲响了战鼓,一下接一下,直敲进常伯远心里,常伯远眼见着大成军旌旗似海,一层又一层的军队杀入,不由吐出一口血,喝着:“袁俞,你这叛贼,我死必化厉鬼,索汝之魂!”
“杀!”这时,城内激烈的战斗,不断响起了惨叫声。
这时,逼前去的大成军,和崩乱的秦军,隔着十几步削目互对射和杀戮着,投矛和箭矢交错,不停在人群中溅起血花,收割着生命。
“第六都呢……”
“正在填补右翼空缺……”
“第九都呢?”
“正在破入,和敌阵纠缠……”
数万人在城中铺展开来,交错在一起,相互搏杀着,但这毕竟是最后的抵抗,渐渐的,杀声微弱了。
再过一些时间,大股军队整齐踏步声不断而来,一个声音响起:“奉大将军令,全城戒严,通令勿聚众,勿反抗,勿抢劫,违之格杀勿论!
这时,张允信骑在马上,全副甲胃,身后大军个个身披纸甲,头戴铁盔,整齐而行。
张允信非常满意,八年前,王弘毅上位时,他还担心幼主不能治事,但现在,却已统一了大半天下。
而且打破了潼关,长安就不可守之,秦”和凉州必落到大成朝的手中,那样的话,整个天下就除了幽州了。
转眼之间,王图霸业就已成功,想到这里,张允信不由仰天大笑。
当年跟随王弘毅的旧将,看起来并不显眼,但实际上个个位高权重,日后也不缺封伯封侯之赏。
这时兵器丢了一地,自有着大军去打扫战场。
铠甲刀剑战马旗帜等等各色战利品,堆满了一大片土地,让清点数目的营官笑得合不拢嘴。
街头巷尾的尸体,也被人拖走,一同处理。
“将军,张大将军请您过去。”局势稳定下来后,在这次战役中立着功劳袁俞,负责陪同着官员,校对着被俘的有品级官员。
“袁俞,你这狗贼,老夫是瞎了眼了。”见着袁俞过来,一个老人挣扎着,他有着五品官衣,这时狼狈不堪,却怒吼着:“你这个乱臣贼子,不得好死啊!”
张允信坐在马上,直接从怀中掏出一纸,看着,问:“这人是谁?”
“是观察使吴贤!”袁俞恭谨的说着,袁俞的表现,多少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面对着这些昔日同僚,袁俞显得十分平静。
“几位大人可是说错了,袁某是有着忠心,可这忠心,却不是给那个心胸狭窄之人。昔日,我家主公已降,可郭文通却忌惮着我家主公,暗地里以毒酒杀之……若非袁某恰好救下了小公子,只怕主公早已是断了香火……”将这段往事平静的道出,袁俞只是冷笑着。
这不但是说明心意,对以后也有大把好处,毕竟背主之人,新朝也有些嫌疑,但现在这一说,就光明正大了。
听到这番话的被俘官员都是讶然。
他们谁都不知这里面还有着这些事情,真如袁俞所说,那他便不是贪慕富贵贪生怕死之徒了,反倒是替自己旧主保住了血脉且又报了仇。
只是,大王真会做出这事情么?
下意识,这些人回想了一下往日所见所闻,不得不说,这可能性很大。
归降了秦王的诸侯,除不得人心又无能,凡是有着些善名和才能,活到现在少之又少,这样看来,这其中必是有着蹊跷了。
不过,也有不信,或是信了又不在乎,毕竟各为其主,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可接受着。
这些人甚至也没存着活着出去的念头,对着袁俞破口大骂:“你少放屁!说的天花乱坠,还不是贪恋着荣华富贵!还不是贪生怕死!”
这些话,袁俞和张允信都无动于衷,张允信甚至吩咐着:“弄个营帐,好生伺候着,别太委屈了,这些人都是皇上要见得……”
才说着,就听着这老人继续喊着:“你这个狗贼,降了成国的狗皇帝……”
狗皇帝这三个字才一出,本来不动声色的张允信大怒,铁青着脸,一挥手立刻厉声说着:“杀了!”这时,一队大成军,如狼似虎抬起了火铳,甚至没有辨别对象,只听“啪啪啪啪”而响,血雾乱溅,这老人和周围几个俘虏,都打跌出去,身上猛的出现几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有的当场死了,有的一时没有死,凄厉喊叫着,在地上来回翻滚。
袁俞见了,顿时渗出冷汗来。
这过程中难免有昔日同僚对自己没有好语气,所说的话里,往往带着嘲讽的意味,但这很正常,大家都理解,可是你敢骂皇帝,这实在太脑残了吧?
果然,杀了还不泄恨,张允信咬着牙吩咐:“查,查出这人的全家,一起杀了,你们是秦王的忠臣,那我就成全你!”
怒吼着,一挥手,自然就有人记录和传令。
袁俞冷汗直冒,不敢支声,这里也没有人敢求情,这可是大逆的问题。
过了片刻,张允信才平静下来,继续对这些关押着的秦地官员的俘虏,辨认着身份。
虽来这里时日不长,在秦地有着些年头了,七品以上官员,袁俞都是有些眼熟,当下一一辨了出来。
直到事情基本办妥了,才在几名心腹亲兵的簇拥下,回到安排给他的营地帐篷内。
城中的势力,已重新整顿过了,因着立了功的原因,并没有和秦官那样被拘押起来,他此时亦是被人监视着,却自在多了。
“不知道会怎么样处置我,你们几个要是还跟着我,说不定要随我一同卸甲归田。”袁俞对着帐篷内的几个亲兵认真说着:“你们都是有志向有才能,要是留在我身边,怕是耽误了你们的前程……”
这几个亲兵立刻筷下了:“将军,我们的命都是您给的,请您勿要再说这话了!”
“大人,您在哪里,小的跟在哪里……”
几个人,有的请求,有的自责,让袁俞叹了口气:“既你们心意已决,就留下吧。
大营三十里处,皇帝大帐
到了现在位份,王弘毅虽说亲征,却实际上远离第一线战场,这时,正在帐内说话。
张攸之三十一岁,穿着三品官服,白净面孔上蓄着八字鬃须,给他增加了一分威严,不过如果不穿官袍,谁能想到他是大成朝的宰相之一?
二十三岁遇到明主,几年时间就连晋数品,成为了大学士,内阁宰相之一,这人身际遇实在难得。
“听闻你读书不倦,而且还写了林园志记?”王弘毅随口说着:“真是难得,你平时主持政事,吏政、民政,军事,政事繁冗之间,还能读书写文,真是难得。”
“皇上,读书是一辈子的事,以此才能涵养根性,臣才学根基浅bao,如果不再用些工夫,岂不是辜负皇上恩典?”
“再说,读书我不以为苦,反以为乐,臣觉得这叫尽性,而不是勉力一一臣不觉得苦。”张攸之说着。
听了这话,王弘毅叹着:“你有这份心,实在难得,算是得了读书人种子了。”
还待仔细评讲,就听帐外有人求见:“报,潼关有急报!”
“看来又有捷报了!”王弘毅微笑着叹息一声,展开捧读,却是一份奏折,说的就是已经破了潼关的事。
张攸之见皇上只是沉吟,欲问时又不知可不可问,也是默然。
王弘毅许久才说着:“潼关破了,真是容易,长安看来也指日可待。”
说着把奏折稿子递给张攸之,张攸之接过来看了看,笑着:“这是喜事,皇上怎么不显开颜?”
王弘毅拿起桌上折扇,把玩了下,眸子幽黑:“朕在想这气数之事,运去如山崩啊,秦王好大基业,转眼之间就崩了。
不过转眼之间,王弘毅就从沉思里清醒,批写着:“甚善,着有司清点功绩,将士用命,朕何吝赏赐?”
批完之后,王弘毅顺着自己思路说:“潼关破了,不知汉中这路大军怎么样,令张允信五万军当先锋,一路直逼长安。”
“再传令下去,把潼关破的消息迅速传出,必可使秦引郡县纷纷降之,这也可以加快汉中这路的会和。”
张攸之忙躬身称是,不觉已到了黄昏,有侍卫进来点灯,十八盏明黄宫灯照亮了整个中军大帐。
张攸之领旨后,见王弘毅若有所思,就问:“皇上,还有旨意吗?”
王弘毅一怔,说着:“朕没有别的旨意,只是有些寻思出神,卿不必理会,卿你就此领旨出行吧!”
“是,皇上。”张攸之知道这位皇帝现在越来越深沉干练,难测高深,故不敢多问,退了下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长安(下)
得知大成军攻破潼关,整个秦川为之震动,这几十年,凡和着秦王有千丝万缕联系世家都害怕起来。
虽大成的将领并不嗜杀,自己的宗族与秦王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又不识相的话,一旦成军攻下秦川,他们会遭到毁灭xing的清洗。
怎么样才能保全宗族,成了这些世家主要议论的事。
洛阳袁俞带着二个亲兵,漫步于街道,突然之间恍然如梦。
大成皇帝处置下来了,给他继续担任五品武将,但必须进演武堂学习,他的军队除了一个火的亲兵,都要进行整编。
这些早有准备,但真正受到,还是情绪低落,充满了感慨,见了夜了,就进了一家酒店,点了菜,片刻,一个伙计进来布菜。
八碟菜,牛肉、鸡丁、羊肉、红焖肉、鱼……
袁俞扫看两个亲兵说着:“你们都跟了我一辈子,别拘束了,今天都一起吃吧!”
想时秋意深了,酒是烫上来,袁俞喝一口赞:“不错,是成河老曲!绵中带醇!”
两人随着尝了,品着滋味也都说“不错”
就在这时,周围有人吃酒叙话,一人说着:“听说潼关破了。”
“是啊,几万人都降了,沿途郡县一路望风而降,都纷纷归降了,郭家三代治秦,养了不少人,到时都众叛亲离。”有个人感慨的说着。
“也不能这样说,树倒猢狲散,再大的恩德也难以比得上破家灭族的风险啊,你们知道不,随县的县令赫敏,平时是个温厚的官,官声也不错,硬着要抵抗,结果被下面县尉绑了降了,县尉现在就是代理县令,而赫敏全家被抄了,大小连上仆人,总有三十四口,关的关,枷的枷,真叫一个惨字。”一个人摇头说着。
“这还不算啥,袁态大人所谓太守,抵抗了三天,结果连着大儿子被下令处死,家产全部入官,二儿子入狱,听说要判流六百里,这才叫惨!”
“说的也是!”原本感慨的那人自嘲一笑,说:“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我遇到这事,也要这样。”
这时,一个人插话:“我觉得不能这样说,你们看得还是偏了些,眼见着大成要统一天下,以后开创太平盛世,这时匡君扶民荣宗耀祖,也是一生事业!”
这人说得振振有词:“在这时总不能抗拒王师,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顺应天命才是正理。”
一人拈须沉吟,感慨的说着:“说的不错,这是气数,人都有个气数,国家也有,再精明聪颖,忠心耿耿,都逃不脱这气数。生在乱世,就要从个真龙大数,这才是忠jian之辨。”
话音刚落,有人又问着:“不知皇帝到了何处?”
“听说是快到长安了。”
“快到长安?秦王也算是三代基业,就没有人勤王?”
“还勤王呢,二路大军,一路从汉中出,一路从洛阳出,潼关一破的消息传递出去,沿途郡县就纷纷归降,有抵抗的,也多半几日而平,甚至没有遇到王师,就已换了旗帜,上表归降……现在二路大军,都快到了长安了,还有谁勤王。”
说到这里,有伙计端出个火锅,炭火劈啪作响,汤里沸腾,里面有各种各样料子,鱼、肚片、肉片、丸子……
一上桌,立时香气四溢勾人馋涎,有人就笑着:“吃菜,这些事本来就不是我们说着,眼见太平了,我们都要多赚点钱,给子孙积点根基才是。”
众人听了都说“有理”一起用菜,又找了个歌妓,在上面唱着,歌声丝丝转颤,众人都听得心里舒服,笑着一饮而尽。
袁俞听着这些话,心气渐渐平了,叹着一声:“气数!”
同样取了杯,将酒一口饮尽。
宏武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长安王弘毅亲统率十万大军,并且和丁虎臣汇合,总计二十万,抵达了长安。
郭文通这时上前,短短几日,他瘦了不少,向下看去,就见到城下密密麻麻都是大军,连绵数十里。
中间一个御车,被推着上前,中间一人看不清楚,但龙旗,伞盖,龙牌,都是皇帝才有的规格,金光闪闪,数里之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御车所向,沿途将士都跪下,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呼唤,顿时此起彼伏、盈满于野,二十万大军排列整齐秩然有序跪拜高喊万岁,就算以着郭文通刚毅,也不由脸se苍白。
别的官员和大将,见得二十万大成军绵延数十里,阳光照耀在无数盔甲和锋刃上,映射着出的点点光芒,汇集成bo涛汹涌大海,顿时人人都是脸se铁青,全身颤抖。
王弘毅也在观看长安,几朝古城,自有着日久累积的沧桑。
王弘毅亲眼看到这座城时,连在金陵建宫、洛阳都住过的他,也不禁感慨起这座城所拥有的厚重气息。
“吩咐照例劝降!”王弘毅吩咐的说着。
立刻有人应命,骑兵前去喊话,但没有多少意外,片刻后一箭射下,表示不降。
王弘毅见了,也不生气,吩咐:“扎营,用饭,明日再战!”
二十万大军,扎下连营足有三十里,不过早就有规矩,扎营的速度很是迅速,在扎营的同时,有人负责埋锅造饭,饭菜的香气,不一会便在营地里蔓延开来。
次日,决战的时候到了。
王弘毅看去,只见长安城门紧闭,笑着说着:“一百五十架雷霆车,这是空前的数字,就算长安城厚,又能抵抗几时,城破就在今日。”
雷霆车这种攻城利器,运输不方便,不过能将五百斤的巨石抛到三百步,一百五十架雷霆车,这是全帝国一半的数字了。
也只有皇帝亲征,并且洛阳到长安不远,才运得过来。
一声令下,第一批十台雷霆车先试抛,大石划破天空,落向长安城墙,其中四块偏离,落在城下,六块落到了城墙上。
“轰!轰!轰!”巨石落在墙上,顿时城墙震动,碎石飞溅,周围的秦兵顿时发出连连的惨叫,被打死十数人。
“修正目标,轮流发射!”有指挥大将下达着命令。
“轰,轰,轰!”顿时在指定的一里的城墙,就接受着上百雷霆车的发射的巨石,一时间,满是石块在空中呼啸的声音,以及巨石撞到地上或墙上,所发出的隆然震声。
自上午轰到下午,在下午三点时,终于一段城墙,再也经不住轰击,只听一声暗雷,一段城墙就轰的倒了下去,裂出七八米的缝隙。
“攻城。”王弘毅发出了命令。
顿时战鼓交鸣,五千人的军队往城墙推进,后面又有着几批军队,形成连绵不断的攻势,务必使守军没有半点喘息之机。
“放箭!”就算被巨石轰下,还有人坚决抵抗,上百大成士兵被射成刺猬,不过在军令之下,前赴后继,不断涌入,顿时在缺口处,纷纷厮杀争夺起来。
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流了下来,惨叫连绵不断,但是对王弘毅来说,这结果已经决定了,转向左右,笑的说着:“看来今夜就可入住皇宫了。”
不过,并没有如他所料,城破后,还有秦军坚决抵抗,两个昼夜后才平定下来,十一月二十四日,才传来消息。
王弘毅入城,进了皇宫,虽由战乱,虽长安破落很长时间,但还是宫殿重重。
“皇上,郭文通自尽了。”才进了宫,就一将上前说着。
王弘毅听罢一证,说着:“带我过去。”
“是!”这将叩拜,领着去了。
这是一处殿,进了门口就有血迹,门口处倒了二个女尸,泪痕满面,死前恸哭过,后面是又是几个尸体。
王弘毅绕过,进了殿,殿里一个书案,上面都还有着折子,对面一人就端坐着,鲜血淋淋漓漓斑斑洒了一地,喷着满案都是。
王弘毅看了上去,只见这人是用剑,在脖子上划过,本来这种必非常狼狈,却见郭文通眉目间毫无愤怒和恐惧,双目紧闭,端正而死。
此时,整个秦川的龙气,已经和大成朝的气运相连,而在这人身上,一丝丝龙气顽强着存在着,这是秦国的最后气数。
郭文通称王有三年以上,也受了位格和龙气,这时身死,死后还有恩泽,当然,这还看王弘毅的旨意,才成定局。
见了,王弘毅目光幽幽,许久才说着:“天子死社稷,他虽不是天子,到底在最后还是一条硬邦邦的汉子!”
说完,口气严峻:“传旨,以秦国公身份厚葬,此宫封存,以后是行宫所在,至于皇家园林、猎场,都登录在册。”
“是,皇上!”周围自然有人应着。
话一落,龙气凝聚成形,一个人影微微一拜,算是谢了恩,就此不见。
以后三天,长安几股sao乱,被大成军〖镇〗压下去,长安局势趋于稳定。
十二月十日,整个秦川平定,十二月二十日,凉州派使者团觐见,并递送降表,自此,除了幽州,天下平定。!。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回都(上)
阴阳交界处,灰蒙蒙空间,这里只有其备神性的存在才能呆着。
冥土,一群闪烁着红光的人影,正迎接着。
只见一道强烈的红光闪过,郭文通出现了,就在这时,这群闪烁着红光的人影,一起拜下:“参见主公口”
郭文通身上闪烁着巨大红光,扫看过去,都是往昔旧臣,它默默无语,良久说着:“众卿起来吧!”
宏武元年十二月十日
辽阔的大草原上,变的十分寒冷,积雪都铺着草原,不过还是可以打猎,并且以稀罕的猎物,还显示武功。
一支箭,心叟”的一声,从射手的手中疾驰而去,将一只奔跑中的猎物射倒了。
“殿下真是好箭法!”
“这次定能满载而归!”跟着的众多亲卫顿时轰然叫好声一片。
其实这样的箭法在草原上,根本算不得什么,巴鲁听了,脸上浮现出笑意来,对着身后的侍从一挥手,吩咐:“将那只猎物收起来”
“遵命,殿下!”随着巴鲁的命令一下,立刻有一人催马上前,将那只猎物用马刀一挑,提起放在了马上。
而巴鲁没做停留,继续疾驰向前,众人见此,俱策马跟了上去。
巴鲁回到草原有着一段时日,看起来兴致还算不错。
平时游玩的牧场里,没有新鲜的猎物可供他来玩乐,这一片无人区域,有着些额外的惊喜。
他带着数百精兵,自是不会畏惧着危险,而且这里距离着他的军营并不算远,那里驻扎着大军,能保他平安无事。
其实,若非前来扫平附近的大小部落,他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而现在看来这样的偏僻所在,也是有着妙处。
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一些中小部落,或上美女,或是上珍奇,小心翼翼的奉承着这位王子。
而大的部落却并未放在眼里,而且大汗已是带兵回返了草原,并且对这位长子很是不满,到时少不得一番争斗。
巴鲁心忧的也是这个虽趁幽州作战,并且弟弟死亡的震动,返回草原夺权,但大汗积威甚重,草原上还是听大汗的多,现在大汗回来,迫于自己军力的各部落顿时就有了骚动。
这就是巴鲁担忧的事,不过在知道大汗回军时,他写了一封信,派了使者过去意思是自己只是怕草原无主而有起叛乱,只要大汗愿意承认自己是继承人,那他就愿意复归于大汗帐下。
对巴鲁和大汗都是双赢,就不知道大汗怎么样答复。
正在等待中煎熬,他才打猎发泄压力。
就在这时,远远一骑而来巴鲁一看见,就觉得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了出来...
到了近前,果是派去的使者,但脸上都鞭痕,还有耳朵割了下来,这使者滚了下来,拜下哭诉:“殿下,大汗说您就别痴心妄想,这时脱了衣甲赤身前去请罪,才可宽恕。”
“什么?”巴鲁猛的大怒,脸色铁青,胸膛激烈的起伏着。
不想到了现在,大汗还是始终把他剥离在外,看了一眼被割了耳朵的使者,他猛的一笑,这一笑就和狼一样,猛的抽冇出一支箭,“啪”的一声折了怒吼的说着:“既你不肯留情面,那就战吧!”
十二月二十二日,大成军回师金陵。
二十万大军除部分留下来,在秦地凉州继续驻守主力都跟着皇帝回返金陵,此时的金陵,因着即将迎来新年,而喜庆洋洋。
大军的回师,更使着金陵城的喜悦气氛越发的浓了。
和数年前刚刚占据金陵之时相比,此时的金陵,发展的更加繁荣,虽他们回来的这一天,城中戒严了,两面的景象却看的真切。
“张卿,又有着数月不曾回来了,呵呵,金陵又有着诸多变化。”骑着马,在队伍前面走着,两旁有着兵卒挡住了那些围观的百姓,他们不断的发出欢呼之声,王弘毅见了,脸上也不禁一抹淡淡的微笑来。
张攸之同样骑着马,却略错着一步的距离,听了皇帝的话,他笑着:“金陵本就是商贸往来很是频繁的城,昔日天下未平,往来商贾多来自甫方,可现在整个天下都被陛下平定下来,来此贸易的人,五湖四海皆有,人多了自然越发的繁荣了口”
“这次出征,可说是险象环生,若非是上天庇佑,几乎不能安然归来,回想起来,还有几分后怕。”王弘毅听了,默然片刻,说着。
的确,洛阳时就是最凶险的时候。
张攸之唷然长叹:“好在陛下英明决断,承天受命,宏福齐天,现在是局势大定,想必这次过后,天下百姓都能过着安生年了。”
“朕也想这样,不过无论是从国体,还是从大道来说,久战不可,不战也不可,而且胡人还没有平定呢!”说着王弘毅向着内城行去,回过一看,见微微变色的张攸之,又笑着:“朕知道年年征战,百姓早就厌倦,至少在五年内,朕不想大动干戈,朕要继续改革立新,推行我大成朝的新政,只怕胡人未必如我愿。”
听了这话,张攸之松了口气,不说话了。
王弘毅又吩咐的说着:“令大军归营,朕知道将士和官员都疲惫子,那就三日后大宴赏赐群臣,正巧也是过年宴,一起办了。”
“今年大家都辛苦了,朕不但要加大赏赐,也放足十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王弘毅随口下达着旨意。
并且加度想要更快些赶回皇宫。
外宫门前,一群内侍宫人已是候在那里,因着内外有别的缘故,内宫的嫔妃再是心中焦急,也不可能来到外面相迎。
在这里等候着的宫人内侍,多数都是她们宫里派来,见皇帝归来,有的人立刻向着内宫飞奔而去,想必是去报信去了,更多的人一起拜下:“恭迎皇上回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谢子岁。”
一舆靠近,长可五米,横有八尺,座四周有环形红栏,宝石垂络,不可逼视。
请着王弘毅上了舆,王弘毅上位,说:“今日朕就回宫了,有事以后再说,有急事可特奏入内。”
“是!”张攸之伏身行礼,这时这内侍就大声喊着:“启驾!”
顿时细乐声起,一百侍卫太监执仪仗,向内宫行去。
皇宫内宫,早早的就有人在候着,中间自是皇后宋心悠。
因天气有些寒冷的缘故,太后并未在内宫门前等候,却也派了人在这里等消息。
王弘毅的御舆到此,等候在这里的众人,“啪”的一声,都跪下行礼,各自行礼山呼万岁。
连皇后都轻声下拜,王弘毅温言说着:“都是许久不曾见了,免礼,平身吧。”
目光扫过皇后和众妃,发现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喜悦之色,说着:“皇后上来和朕共坐,余下都跟着,一起向太后请安。”
说着又对着贵妃、瑾妃点头。
仪门进去,一条莆道直通,过一座玉带水桥,再行上千米,入得宫去,只见黄琉璃瓦朱红墙,宫墙太监都叩拜。
路面清扫干净,王弘毅顾及步行跟随的妃子,速度并不快。
而且和皇后已很久不见,宋心悠的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体统,所以端庄着坐着。
而在身后的妃嫔,包括赵婉在内,都跟随着,盯着皇帝的身影。
王弘毅对贵妃自然也是有着思念,但这时却要给着正妻体面,这里距离着太后的宫殿,已是不远了。
王弘毅离别许久回来,自是要先去见过太后,包括皇后在内的这些后宫嫔妃,也是要陪着。
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直向着太后宫殿行去。
又穿过三道,前面是一处正殿,这就是慈宁宫了,王弘毅下了舆,上了丹摒,满殿太监宫女见王弘毅进殿,都啪的行礼。
王弘毅看了一眼,抬手叫起,问:“太后精神还好?进的香不?”
“皇上,太后娘娘精神不错,今天午膳进了一碗饭,又进了一小碟荤菜……听到皇上回来了,太后更是胃口不错。”
王弘毅听完,点点头说:“你们办的不错,今天就算了,明天朕有赏赐。”
这次不再停留,进了殿,就看见了太后,上前行礼请安:“给母后请安。”
太后母子相见,自是欢喜,说着:“皇帝清减了。”
又笑的说着:“皇帝快坐下,我前面就作了梦,听着捷报很是欣喜,现在天下打下了?我王家也真正出了天子了。”
王弘毅笑了笑:“是平了天下,就剩幽州了,也不是一时半时能办下,但总能办下来……不知太后作了什么梦?”
太后有些恫怅:“我梦见回到了当年,陪着你父亲去县里买东西,不想转眼之间就是几十年了。”
太后说着,就有些伤感。
这事不大不小,由于王弘毅是穿越者,又是过继给王遵之,因此追封王遵之皇帝,但原本名义上父亲只追封许王。
这有些难办,王弘毅说着:“国家有制度,不过母亲只管放心,我会派人专门重重祭祀。”
说着,这才真正入座。
第三百二十二章 回都(下)
宏武二年一月
按照着大成后宫的规矩,每日上午七点,各宫嫔妃向皇后请安。
怀有身孕,因着行动不变,被免了请安礼,又或有触犯了龙颜或坏了宫规,被禁足或是打入冷宫而不具备朝见的资格。
大多时要无意外,妃嫔都要每天定时的去向皇后请安,就连四正妃都不例外。
“娘娘,天还未亮,是否先用过早膳?”虽开春,只是一月,天色亮的有些晚,这时距离着请安的时辰有着大半个时辰,外面天还是有些微黑。
瑾妃的宫内,点起了琉璃灯,十分的明亮,谨妃已是起了身,宫女服侍着她穿衣、净面、洗漱。
谨妃估算着时间,知道现在去还有些过早,说着:“也好,左右还有着时间,让人准备了早膳吧。”
在准备期间,桃竹和两个宫人,给谨妃取了头饰、外服,胭脂。
琉璃灯在房间内亮着,这里布置的并不算十分华丽,却也有着贵气。因着谨妃性情淡漠,虽荣宠不断,甚少有妃嫔到这来,宫内宫人又不是很多,整个宫殿,有着一些清冷的气息
“娘娘,这发簪您戴着可真是美极了。要臣说啊,您这样的容貌实是少有。”桃竹这时将一只银色的蝴蝶簪子,戴在了谨妃的头上,口中赞叹着。
王弘毅宫制,太监和女官并举制衡,最高都是正五品,又新建内史院,却是一些才学皆优又没有或者不愿出嫁的女官入内。
王弘毅回宫后,觉得在外被称皇上多了,因此“谕:内宫人等称朕为官家,有官品内侍并女官,都自称臣,不得称奴婢而辱官也,钦此。”
意思就是有官品的,都不得称奴婢,这会羞辱官体,桃竹是七品女官,所以必须自称臣。
这簪子的确雕的逼真,蝴蝶在簪上微微颤着,只是一动,就微微煽动,每一处细节都极精致。
谨妃倒是对银饰有些喜爱,在铜镜前照了照,轻轻笑说着:“别这般宽慰我了,且不说天下之大,什么容貌的女子不曾有?就是这后宫也是年年新人,人比花娇。
她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并不在意:“就是去年新入宫的那些女子,也个个美丽动人,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过。”
说到这,谨妃拿起胭脂,在唇上抿了抿。
她虽容貌美丽并无瑕疵,可谓天生丽质,但在去请安时,淡淡妆容是必要,这是最基本的礼节。
“娘娘,她们虽容貌不俗,可无圣眷,又能有着几日持久?娘娘,要是您能早生个皇子就更好了。”这时别人都退了下去,只有桃竹一人在谨妃身旁,这位跟随谨妃有着些年头的人,忍不住说着。
“这事,在天不在人,你多想无益。”谨妃开口说着。
见状,桃竹只好闭口不言。
谨妃这时打扮妥当,有早膳送了过来,将手递给一旁宫女,谨妃站了起来,桃竹小心扶着谨妃过去用膳。
谨妃今日穿的是一件雪裙,出去时,外面再罩上披风,就会很是暖和。
宫人所穿的衣裳与民间的多有不同,而嫔妃的衣裳就更是精致。唯一不足的就是行动不便,但是的确穿起来十分美丽,宫妃又不用自己劳作,这样的美丽衣裳,她们自是极爱。
桃竹陪着谨妃草草用过早膳,这时外面天有些亮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让他们准备了步辇,这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谨妃吩咐的说着。
和别妃嫔有些不同,谨妃这个并无子嗣,亦无家族支持很是特殊。
她算是端庄秀丽,但是也并不特殊漂亮,在年龄上更不占优势,而且在这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尤其是新制,每一年都会有着家世、才学、容姿不俗的少女入宫,谨妃在其中就泯于众人了。
而且她性情淡漠,并不会善解人意,却一直被帝王眷顾,这让不少人都心中不解。
要说她受宠,她却一直无子,并且也没有晋升到四妃之一,要说她不守宠,每一月,都有着两三日,皇帝是歇在她那里,一直不曾变过。
只有谨妃自己知道,要无奇迹发生,自己这一世是断不会有着子嗣。
且不说她是借尸体还魂而来,在身体上本就有着些问题,与一般女子不同。
而且正因为她是龙神临世,在命格上对凡人多有影响。
以大成皇帝的情况也不会让她生育子嗣。
她所图的,不过是这一世安身立命来博一个修行前途,对世间子嗣并不算非常期待,现在已是让她十分满足了。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上了步辇,向着皇后所在的宫殿行去。皇后所住的坤元宫,是着重修过,在整个皇宫中,算是占地极广又极华丽的一座宫殿。
皇后和大成皇帝是患难夫妻,又是原配,有着深hou感情,而且皇帝对皇后还很是敬重,二人也有着嫡子,皇后在后宫的地位十分稳固。
每当宫内的妃嫔给皇后请安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明明只是个算是端庄秀丽的女人,年纪比她们大上许多,却有着这好运气,当初就选中了天子。
现在不仅有着嫡子,后族又受到皇帝重丹,而且还很得皇帝的喜欢和敬重,有着这样的皇后坐镇,她们进了宫都难以作为。
而谨妃这个无子,又没有家族支持的人出现时,更让一众赶到的妃嫔暗暗嫉妒。
“臣妾拜见皇后,皇后娘娘万安。”谨妃来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前面虽有着些嫔妃到了,到的不多。
行过大礼后,皇后左右的女官,就上去扶起她,谨妃品级不低有着帝宠,不是可以随意怠慢。
“刚才本宫还在想着,你刚刚病愈,是否免了你今天的请安,不想你竟是早早来了,快些坐下吧。”宋心悠说着,含着微笑,这态度就不同。
皇后的端庄秀丽,足以彰显帝后威仪,素儿一眼看上去,就见得紫凤之相盘旋,似乎要引之清歌,心中就是一笑。
自秦川和凉州归降后,大成的气运又凝实了几成,无论是官员和妃嫔,甚至皇后都受益不少,这普通人不知道,她却知道。
“皇后的体恤是臣妾之幸,只是臣妾修养几日,身子已无碍了,前段时日不能给皇后请安,心中愧疚,今日又来讨扰您,还请皇后娘娘莫要嫌弃才是。”谨妃笑说着,这才坐下。
关于她借着“生病”闭关甚至出行宫禁的事,皇后是知情,二人在众人面前这样说,不过是维持体统。
这后宫可不止是先前老人,新来妃嫔已不少,有的因生育了子嗣而品级不低,能来这里向皇后请安,品级都是才人以上。
就算是如此,也有着数十位在这里来请安,整个后宫要是在管理上不上些心,很容易出事,谨妃也乐意陪着皇后做这场戏。
“你能这样,本宫很熨帖,前些日子,西秦(西方)有使者过来,进贡了些金表,皇上已经过目了,说可以赏赐,又发向了少府仿制,你也有一块……。”说着,皇后派人取出。
大家看时,只见十块金壳怀表放在上面,大家都知道,这东西除了内阁宰相,只有太后、皇后、贵妃有,别的就算有了子嗣,也没有,现在却赏给了谨妃,不由引得一些位分低又新进宫的妃嫔很是羡慕嫉妒。
但无论资历、帝宠、品级,眼前的三人都是她们所不能比,只能是暗暗想着,屋内的女人说了一会话,就听到太监传报的声音,又有着几个妃嫔到了。
进来的几人都是新入宫,容颜美丽,又有着族人支持,她们自恃不低,不如之前的一些老人来的恭顺,但也不敢误了时辰,因此几乎是在时辰快到时才前后赶来。
几人一进来,屋内的目光就若有若无的投了过去。
不得不说,这几个上个月刚刚入宫,又受到宠幸的少女,大部分都是十五六岁,明眸皓齿,天真烂漫又有着贵气的模样实是诱人。
可后宫里谁不知道陛下性格,就是真的美丽,也不过是初时多侍寝几次,要能恭顺懂事,有着份位,皇帝还能照顾,要是本就不晓事理又暗地里使着手段,用不了多久,就要在这后宫里被新的妃嫔淹没,因此众人只是目光扫了一下,就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素儿更是扫过一眼就收回,这些少女有些福德,在民间或可安心,但是在帝宫,这点命格远远不够,要不能谨慎聪敏,很快就会泯于平常。
这几个新进的贵人和才人自不知众人的心思,她们在皇后面前盈盈下拜,恭敬的请安大礼。
皇后端容从容,和她们一一说了一两句话,就让她们起身了,和往常一样,又过了一会,皇后就打算让她们离开了。
“你们这样和睦,本宫也就放心了,天色还早,怕是你们有些人也都没有用着早膳就赶过来了,天又寒冷,要是无事,各位妹妹就回了吧。”
既皇后这般说了,众位嫔妃自然不会留下了,她们应了声,先后退出殿去。
谨妃也正要出去,刚走到门口,却被皇后的女官给叫住了,只见她微微一拜,说着:“谨妃娘娘,皇后请您留步。”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厘清天下祭祀(上)
回到殿中,这时除了皇后的人,没有别的嫔妃了,谨妃给皇后行了礼,皇后让人在中途就给她扶了起来。
“本宫凡日不见你,觉得你有些清减了,身子还好?”皇后看着落座的谨妃,微笑着说着。
“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并无大碍,进食少些,让皇后娘娘您担忧了,是臣妾的罪过。”谨妃欠身笑说着。
皇后笑了笑,皇帝没有直接把事告知,但皇后掌握后宫大权,可以说只要她愿意,宫廷内的人,一举一动都知道。
这些年来,皇后渐渐知道,这位谨妃与其说是皇帝的妃子,不如说是皇帝的内臣,掌握咒禁司,深不可测。
这位谨妃态度恭顺,资历也够,皇后向来别眼相看,此时对谨妃的态度,皇后也很满意。
“妹妹,此次留你说话,本宫是有一件事想请妹妹帮忙。”皇后微笑的说着。
谨妃听这句,忙敛衣欠身说说着:“还请皇后娘娘吩咐。”
“西苑想让妹妹过去看一看,完工的怎么样,那里是皇家园林,由外人去看,本宫并不是十分放心。”皇后说了一下,眸子闪过一丝光。
西苑?听到这名字,谨妃心中就有寻恩,这是皇家避暑园林,皇后想让她去看一看这话很是后常,又非常不后常。
皇后喝着茶,将谨妃的表情全部落到眼中。
让谨妃去,实是谨妃的不同。
宫禁森严,除了太后,别的各宫妃嫔都要守着规矩,就算是皇后,大权在握,也有许多不能侵犯之处。
谨妃却是特殊,别的不说,单是宫禁出入就非常明显。
先不说低品的贵人才人,就算是再高一些的妃子,她们的亲戚也是外人,要进宫也要皇后批准才成。
而这些妃子更不能出宫了,除非是皇帝下旨,恩准她们去省亲,或是皇家狩猎以及避暑,否则基本一辈子都要在这个后宫里生活了。
连皇后自己,出入都很有规矩,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唯有谨妃,她可以随意出入宫禁,开始时皇后很是震惊,却没有多问,只是细细盘查记录,发觉每次进入,都有内侍、侍卫处、十三司参与,这明显是获得了皇帝的许可,才能这样。
皇后主宰后宫,对这种超出常纲的事特别敏锐,这才在谨妃拜见时,提出了这件事来。
谨妃沉『吟』片刻,应了诺,说:“是!”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去做的事,皇家园林的风水和结构,都由她来主持,顺便应了皇后的懿旨,没有什么可推辞,而且虽然不说,但是皇帝和谨妃并无故意避讳之意,因此应了。
告辞出去,就通过某个渠道出去了。
“皇后娘娘,臣听闻谨妃娘娘已是带着人出宫去了。”谨妃走后没多久,就有女官来到皇后的身前,小声说着。
皇后闻言,点了点头:“既是这样,等着结果就是。”
见女官退出,坐在殿内的上座的宋心悠沉思着,虽在沉思,还是端端正正而坐,青丝垂了下来,带着微笑,目光柔和后淡,的确渐渐有着母仪天下的贵气。
对于这位屡屡有着特殊待遇的谨妃,皇后心情很复杂。
年轻美丽,有着帝宠,在太后处也有着情谊,换谁当这皇后,也会有着些警惕。
不过凡点使皇后稍微放松些。
首先是谨妃没有着族人支持,初时听闻此女也是出身官家,是一位官家的千金,但与家人失散,到现在也未能寻到,算是孤女一个,这样的一个妃子,实际上就根基薄了点。
并且最重要的是,谨妃无有子嗣。帝王的宠爱,不过是一时,帝王的恩宠,也不过是对着一人一族一代,以后如何还要靠着子嗣才成。
而谨妃虽是有着一些帝宠,却没有子嗣,这如同无根之花,开的再美,终不能结出果来,成不了大气。
最后就是皇后自己筹码足够了。
自己的后族受着皇帝信任和重用,自己生有嫡子且受着皇帝重视,自己也有着帝宠,更有着皇帝的敬重,这些是别的妃嫔无法比拟。
身为帝王,尤其是这后定天下的开国之圭,很多时都是身不由己,只要他能将皇后放在首位,重视嫡子,这样对于身为皇后的宋心悠来说就已是足够了。
唯一让她有些不安……就是皇帝迟迟不立太“『』小说网』”子。
虽说天下初定,皇帝才二十五岁,这事还有些过早,皇帝对别的的子嗣也重视,再拖上几年未必不会有着别的的子嗣来分着帝鬼”,
宋家在蜀地是大世家,在天下诸世家里还是排不到一流,而这后宫新入宫妃嫔,哪一个不是大家出身?
要是她们都有着子嗣……。
宋心悠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眸里有着丝丝冷意。
御书房
虞昭作为首相,正在说话:“皇上,各司都委派了人,不过去年一下子得了一半的天下,这郡县的命官都不好寻。”
“这事上次朝会觐见都说过了。”王弘毅笑了一下:“本朝鼎立已成,后面还是速度太快,根基上一时还没有扎实……”,
虞昭若有所思,目光一闪微笑了一下,说:“皇上,现在委任,从原本各个郡县中提拔,又检查降官中有些好的用着,不过这终是权宜之计,是不是在科举中的举人进士中提拔。””不行,现在只是一时权宜,而科举任官用人,这是朕的国政,恢复古时乡官三吏之事,科举的举人进士都必须经过这关才行,朕要的不是清谈的官,是从乡县中起来的实事官。”
“这是国政,不能违背,卿是首相,与别人不同,朕就直说,谁动摇朕的国政,君臣就当不了,功劳情分也没了,朕不吝杀戮!”王弘毅后静的说着。
这种后静,顿时使虞昭心里一阵寒意,笑着:“是,这是国家论才重典,皇上既有决意,我们都知道怎么办了。”
“朕信的过卿,信的过内阁。”王弘毅带着笑:“你是第一任首相,这是第一任内阁,朕给的任务很简单又很复杂在五年任期内,把各种各样的官制、上下,体系、规矩,都厘清了,有这条就是有大功于社稷。”
听了这话,虞昭坐不住了,起身叩拜:“臣明白了。”
“起来吧,朕还有二条事,第一就是参酌着商议有功之臣的封赏,这件事朕准备花个一二年完成,不必太急,初议出来后,给朕阅看。”
再说了些话,这位宰相退出去了。
王弘毅嘘了一口气,看着御案上的折子,最后把御笔一搁,站起了身。
内侍见皇上神『色』有些疲倦:“皇上,可给皇上熬些醒神的汤水?”
“不过是坐的有些闷了,走走就好。”王弘毅说着,就上了舆。
一月,天气有些寒冷。
这一日的天气很是不错,阳光灿烂,刚刚开了春,王弘毅在典上坐着,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过了一会微微有些闷烦的感觉去了不少。
再过两个月,这宫内的景『色』就不错了,嫩绿一片,花园内更是姹紫嫣红,蝴蝶飞舞其中,景致可算是甚美。
对于重心放在政务上的皇帝来说,这念头一转眼就过去。
去了后面,先去见过太后,在皇后里待了一会,出了皇后宫殿,命人直奔着谨妃里去了。
坐在舆上王弘毅想着事情。
刚才有贴条上来了,知道皇后派谨妃去西苑的事,他想起来,这天下初定,还有着一些需要统一。
西苑建的十之**,要无例外,各方面都不错才是。
在修建前,各项事宜就不会少,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修好后,本就要让谨妃去看一看。
听皇后说了,谨妃在她汇报过了,说是西苑一切都好,这可以做为皇家专用夏天度假之用。
身在皇家,在很多时候都是身不自“『』小说网』”由,王弘毅对自己人并不算吝啬,在可能的情况下,他也愿意让后宫能多一个去玩乐的地方。
“娘娘!”谨妃宫内,桃竹上前,见娘娘坐着,上前说着:“时辰不早了,臣去令人准备午膳吧。”
谨妃淡淡的说着:“去准备吧,…按着昨日的菜肴来。”
竹默默退了下去,吩咐准备。
王弘毅到时,谨妃刚刚用过午膳,才让人将东西撤下去,就听到宫人禀报,说是皇上来了。
王弘毅经常来,进来后,直接向着里面走来”,
谨妃得到消息后,带着宫人出来相迎,就见身着淡粉罗裙的素儿盈盈下拜:“臣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王弘毅走过去,执起谨妃的手,笑说:“来时不曾和爱妃打着招呼,何罪之有?你为朕分忧,不仅无罪,还有功劳。”
谨妃闻言微微垂首:“这是臣妾的本分。
“这里不是说话之所,爱妃『』小说网』着王弘毅手牵着谨妃缓缓向里走去,跟在身后的宫人内侍,脚步都不由得略略的放缓一些。
谨妃虽不是皇后,也非是贵妃,但在这皇宫内份位不低,她所住的宫殿,布置的很不错,只是并非金碧辉煌的大气,带着有些清冷。
王弘毅早就习惯了这里的布置,并不介意这里的清冷,到了里面坐了,就等着她进行汇报。(未完待续。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