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挽回(下)
兖州,济阳郡
到了七月中,天气炎热,焦热滚烫。
城北街道处,栉比鳞次店肆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开业,刘家旅店的老板,正和几个伙计忙碌着。
“哎,店中的烧鸡没了,去买二只,店里有客人会用。”刘老板挥扇说着。
伙计小申听了,不由口水垂了一下,说着:“香德烧鸡就是地道,数一数二的正宗,可惜要六钱银子一只,听说大都督府中,也每天喊上二只呢!”
刘老板笑了,呵斥:“还不去,想吃香德烧鸡,等啥时候你结婚时,老子送你一只,这世道太平了就好,总能吃的起……快去,正房里的客人等着呢!”
刘家旅店分成正院和偏院,正院一天就是五钱银子,偏院一天二钱银子,单间一天一钱银子,至于还有些挤挤打地铺的就凑合着三十文一夜。
一钱银子按照王弘毅地球的物价就是刃元,由此可见这烧鸡的昂贵。
伙计小申听了,跳起身,起来跑去买货。
此时济阳郡的地界,十分平静了。
前两日,这里刚刚闹过一场骚乱,表面看起来难查踪迹,顺藤摸瓜就会发现,其中有着胡人的影子。
有人不想看到兖州在大成政权下恢复的太过迅速,因此,鼓惑着人心,在几郡内制造着恐慌。
但早早被番子发现,禀报了上去。
于是这几场骚乱,在卢高的秘密镇冇压下,并未在民间有着太多影响,对着普通百姓来说,这一月来一直太平。
宽敞的街道行人渐渐多起来,度过最初的恐慌后,繁华的景象正在慢慢恢复着。
兖州恢复各级衙门,各地驿站整顿过后,再次被用了起来进行信件的传递,军事情报却还是靠着更隐蔽的手段来递送着譬如说信鸽。
一只信鸽,未被太多人注意到,轻巧的飞入了郡城。
几乎同时,郡城内的大都督府门前,几辆马车,重新动了起来。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送着客人出来的中年男子是大都督府的管家,看起来有些富态微胖的身躯,穿着袍子,颇有几分乡绅模样,而笑眯眯的表情,两眼眯成一条缝,让人一见心生亲近。
“大管家,他们都是些什么人?看这几人的穿着不错,却眼生的很。”一个与管家平日有些交情的主事站着望着几辆马车离开的方向,问了一声。
“总不会是普通人……管家卢安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就立刻住口不言了不能说的话不说,这一点,几代管家的自然明白。
有道是隔墙有耳,太过多嘴的人,总是活不长。
“这些贵人又岂是我们能议论?”卢安说到这里,看向主事:“我说老弟我们做下人,有些事情,不必知道的太过细致,凡有着用到我等的地方,老爷自会吩咐,要是私下议论着客人,被老爷知道……”
主事连忙说着:“此事是我孟浪了。”
“这次便算了,下次注意便是。”拍拍对方肩膀,卢安说着。
进门时,有所感抬起头看到空中有黑点一闪而过,再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大管事?”见卢安停下脚步向天空望去,跟着的主事有些诧异。
卢安收回目光:“无事,只是有些眼花了。”
“想必是大管事太过操劳,回去歇息一会,有事我来作了。”
“不至于如此,不过还是多谢老弟关心。”
二人说着话,顺着笔直的道路,穿过了几道拱门,在一所院落前停下来。
兖州都督府设在济阳由于恢复衙门,因此原本的郡守府交了出去给太守,又寻着一处原本是世家大宅当成了都督府。
这府邸很让卢高满意,院落布局清雅、简单,隐隐有着名士风范,此时一进去,就有着淡淡的花香扑鼻。
院落附近,几十个亲兵把守着,各持刀而立。
因没有带着家眷随军,这座都督府内没有后宅一说,卢高所住的院落,既是歇息处,又有着书房和议事厅。
比邻的院落是用来接待来客。
别的或者空闲着,或是让着亲兵幕僚住着,里里外外,也有着上百人。
管家卢安站住身形,对主事说:“你在外面暂等,我出来后,再和你查看这月账本。”
见主事应下,卢安进了院落,因着他是经常过来向都督汇报事情,亲兵并不阻拦,进入院落,无心去观赏院内美景,在向一个亲兵询问过后,他径直来到了书房门前。
“老爷,我是卢安。”
“进来。”里面传来了卢高的声音,管家闻声,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这是一间布胃得清雅的书房,墙壁裱了桑皮,窗上有着玻璃,房间内放着一片书架,架上的书籍叠着。
其中大半是在卢高成为兖州都督,有些人送来。
这不是银钱收着会有些麻烦,书籍这事送来也是雅事。
而且卢高本身的确是喜好着读书,尤其是归顺大成后,平日闲暇时候,最喜看书、下棋消遣之事。
窗口现在开着,对着就是书案,上摆着纸笔。
卢高坐在案几后面,手里持着一卷书,正在出神,这时在幽州的狠狈已经完全不见,白皙面孔,浓眉透着一股杀气,就坐着,也显出一种威仪,见管家进来,刚刚将目光从书上移开,淡淡说:“客人都走了?”
“回老爷的话,都是送走了。”管家垂首站立着,说话。
将手里特着的书卷放置到一旁,卢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叹:“往日时,这些人来见我,见也见了,可眼下……”
后面的话没有说,管家卢安也是明白。
兖州局面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怕是有些人对兖州念念不忘,有着人手在兖州兴风作浪,这时有些人频繁到访,怕是来探风声……暂时冷冷也好。
不过这话不是卢安能想着,立刻把这念头去掉,见自家老爷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出神,管家等了片刻,就唤了一句:“老爷,快中午了,是不是用膳,我上了一只香德烧鸡。”
卢高出神被惊醒,就抬起头说着:“过会再进的”,这几日再有人来,就说我身体有恙,不能见客……”
“小的明白了。”
“没事的话,就去忙你的吧。”
“诺!”
管家卢安应诺退了出去,走出这一排走廊的时,忽听到身后有着鸽子的叫声。
回头去看,见一只在半空盘旋了一会的信鸽,落了下来,落脚之处,正是老爷书房附近的一个房间。
卢安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走开。
在卢安离开后,房间内一个亲兵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卷,送了进来。
卢高轻轻展开,在上面扫了一遍后,顿时一怔。
“陛下被困?”上面的暗语,第一行内容,卢高自是轻易看懂了,只看到这里,就感觉头顶一盆冷水直浇了下来,立刻脸色煞白。
卢高难以相信的,再次将内容看了几遍,确定无误,大成皇帝的确是受困于洛阳郊区军营。
同样受困,还有陛下率领的七万大军。
卢高坐在自己位置上,心中一片混沌,说不出有什么滋味,眼前的一切,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怔仲良久,才突警觉过来,又连忙取出了一张信笺,这也是今日刚刚收到,送递着消息,是十三司。
上面所写,是十三司关于调查白马港,结果发觉胡营空空的事。
这两份情报,实际上说的是一件事,就是胡人瞒天过海,以一支偏师吸引着水师注意力,而绕道渡河,一举逼降洛阳,又对皇帝大军进行夜袭。
当然皇帝宏福,夜袭无果,不过也困在了洛阳附近了。
想明白后,卢高更是怔怔出神,这情报触动着他心里一些隐秘的部分。
“我要怎么样做,才是正确选择呢?”出神许久,卢高沉吟着走到窗前,推开窗,向外望去。
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花园中吹着的风,带着花香。
这时,一丝丝龙气,若隐若现,卢高见得窗外阳光照得花园一片明媚,再远望去,园林山色水景,小桥流水、苍藤古薛……
良久,不禁渭然长叹,说:“可惜啊!”
卢高当兖州都督不过一月,并且兖州陈留郡,还有着正经的布政使虞良博。
虞良博是内阁首相之子,从龙最早,素有名望,并且最重要的是,陈留郡至少有一万左右受虞良博指挥的军队。
而兖州五万军,自己旧部只有着万人,别的都是各有大将,平时听令罢了。
并且兖州众郡,都刚刚平定下来,自己却号令不得。
再说,陛下率领都是精兵,眼下虽一时被困,却不会一直处于劣势,并且虎牢关都有重兵把守,而樊流海率兵三万差不多赶到了……
一想起樊流海的三万大军,卢高顿时清醒过来,苦笑下,将一些念头去掉,重新思考着问题。
不管怎么样,既陛下亲率大军在洛阳被困,收到消息的他,就要做出一些反应才成,支援勤王是必须,至于抽调谁的兵力,怎么样安排,还需要他仔细想想。
第三百十章 相君有龙颜(上)
卢高心有决心时,济阳郡南城,吴兵宗正在出行
“将军,您看,这各坊都清理了,道路左右还有树木花草呢!”有着亲兵指着街道左右说着。
这是一排排成荫连片的树木,泥土颜色还新鲜着,洒上了水。
吴兴宗看了看不语,他现在是五品大将,知道内情。
济阳郡的修复和营建,很有些特殊,据说这是布政使虞良博的命令,这叫着所谓的“承包”。
以前是官府出钱,还搞得怨声一片,并且还有黑吏上下其手。
现在就是承包给了大小商户,不但不花费一文钱,还能收到一笔款子充入县库郡库,而这些商户就不能直接用公权征民,必须雇佣人手来修建,就有着许多人有饭吃。
有些废毁闲弃之地,就由官府收回,转包给大户,这里面至少可以开发出上百个铺面……迂一年,大户商社就赚了。
吴兴宗无语,心中想着,这朝廷衷衷诸公,还真会赚钱啊!
所到之处,大批郡县就这样迅速恢复元气。
这时到了中午,街上行人不断,一些人忙着回家用饭,路人就近寻个酒肆用饭,一阵阵饭菜香气在街道上飘荡着,让饥肠辘辘的人,忍不住暗自吞咽着口水。
吴兴宗向来身形魁梧过人,所骑的战马很是明显,身后还有几个同样穿着便服却一眼看得出军人的亲兵跟随,因此一路上,少有人敢向他这里张望着。
偶尔有人投来目光,也会被气势所摄,很快小心翼翼的将目光转了开来。
“将军,咱们难得出来一趟,前面那家酒楼听闻有着美酒,不如。”。”
闻着酒香、饭菜香气,已是有些饿了的几个亲兵忍不住吞了下口水离着前面吴兴宗最近的一人,这时催马上前几步,在吴兴宗身旁低声建议着。
吴兴宗笑了笑:“正好我也有些饿了,就去那家酒楼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说着,又带着笑容看向:“可以点菜喝酒,但不许过量下午我们还要回军营去!”
“嘿嘿,谢过将军了!”亲兵很高兴的说着。
吴兴宗看着,略有些可惜,要是在普通的军队中,自己可以安插的余地很大原本乡里的兄弟都可以安排。
可惜的是调到骑营中,骑营森严,人数少,很难安插人手连自己小兄弟汤远都拆的分开了。
现在就这十个亲兵算是自己乡人,吴兴宗再怎么样森严,也自然要照顾些。
大成军的队伍里,根据兵种不同,队伍不同,所发饷银也是不同。
每一次战役后,将校都会按着级别,被允许留下一部分战利品,可普通士兵得到现金就很少了。
这还是在大成军并不扣饷的情况下,要在别的诸侯的军队里饷银层层被扣舌,是十分普遍的事。
大成军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人胆敢这么做,直接便会被斩杀,严苛的军纪,维护着普通士兵的基本待遇。
军功赏赐极丰hou是没有错厢兵有口粮,不予增田正兵授田,有斩首,就有着更多田宅赐下,可是无论是上卒、甲士、伍长,都不直接给钱,而在背后给着家庭,因此实际上士兵手上不多。
所以开荤还是必须将军出手。
一行人行了一会,来到了他们所说的酒楼。
抬头看去,只见这家酒楼只有两层,修缮的很大气,只是站在外面,能闻见阵阵诱人的酒香,闻香识酒,吴兴宗翻身下马,也觉得腹中饥饿了。
早有酒楼的伙计,看见这伙人了。
眼见着几人骑着战马,为首这人虽是便衣,很是上等,就知道,这是个金主。
“几位客官,瞧着眼生,可是第一次到咱们这酒楼来?”伙计笑脸迎过去,却是对着吴兴宗在客套着。
伙计眼睛很毒,总是迎来送往,自知道这伙人里谁是首脑。
吴兴宗露出淡淡的笑容:“是啊,我是头一次来。”
“这位客官,您可是来对了!咱这酒楼里,招牌拿手菜可是一样接着一样,酒水更是自己酿制,被人所称道!这几位是随您一同来吧?快些进来,马匹小的自会细心照料着,给上着最好的草料!”
“你口齿伶俐,这是赏你的,几匹马都要给我们照料好了!”随手扔过去一小块碎银,吴兴宗向里走去。
几个亲兵跟随其后,伙计忙将他们让进去,在问过后,高声叫着:“楼上五位!”
出去照料着他们的马匹去了。
迎上二楼,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吴兴宗自己独自一桌,跟来的四个亲兵开一桌。
吴兴宗吩咐:“将这里拿手的招牌菜先上些,再来一壶酒。这桌来四样,一小壶酒,荤素搭配就由你们决定了,要不够,再叫你们。”
“这位客官放心,咱这酒楼,拿手菜地道,酒是陈年佳酿,包管让几位吃的满意!”说着,给两桌都各上了果点和茶水,去督促上菜去了。
吴兴宗一人坐着,坐着的位置,很方便于观看着外面街景,因是二楼,视野很开阔,向下一低头,车水马龙,一番繁华景象,尽入眼底。
正随意看着时,有几个少年嬉笑养,从所处的酒楼下面跑了过去,虽是穿着破旧,却也还算千净。
大成军控制的境内,哪怕是衰刚刚刚平定下来,也少有饥饿。
这主要是大批转包的工程,导致着大量用着人手,只要愿意干活,自不会和他年少时饥一顿饱一嘛”,…
吴兴宗不知不觉,忆起了儿时。
那时虽天下尚未大乱,可皇帝势微,各地诸侯各自为政,为了战争横征暴敛,有父母还能有顿饭吃,成了孤儿只能是看运气了。
偏生自己小时候,吃的多,在那时,连自家的娃都难得吃上饱饭时,自己这样吃着百家饭,吃的那样多,还能顺利的活下去,就算是奇迹了。
随着年纪增大,没有人愿意给饭,为了活命,只能寻着出路,而自己从小顽劣,没有人愿意要他做事,不得已只能是纠集了几个孤儿当起了混混。
越是这样,县里的李巡检就越看不顺眼,总是找麻烦,或许就是从那时起,自己就想有一天能摆脱自己的命运,并且只有着寺院里的高净法师对自己很好,每次他们过来求食,总会帮助。
这高净法师的大恩,自己不能忘记。
想到高净法师,吴兴宗微微叹了口气,上次妖僧刺杀皇帝,结果进行大举清洗,这事吴兴宗觉得很对,这些妖僧不惩罚不行。
百姓困苦,和尚富胖,这事连吴兴宗都很清楚,高净法师的大恩是一回事,整个梵门又是一回事。
只是高净法师不知道有没有被株连,要抽时间回去照顾一下才行。
“这位客官,这是您要的酒菜”,…”耳畔响起的声音,让吴兴宗回过神来,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伙计正将托盘里的酒菜,一样样在他面前桌上摆好,羊脂白的酒杯,放在他的面前,正要提起酒壶倒酒,被吴兴宗制止了,说着:“这我我自己来就是。”
“是,客官有什么吩咐,唤小的就是。”见状,伙计退了下去。
别的一张桌上了酒菜,几个亲兵开始吃起来
吴兴宗提着酒壶,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轻轻一抿,细细品位着,上面还有着一盘齐整的配上了水果,看去鲜亮。
正用着,只听楼梯一响,一个中年人闲步进来,似笑非笑,站在审视,一扫眼,就见得了正在用的吴兴宗。
“这位公子,可是本地人?”中年人来到了桌前,轻声说着。
吴兴宗皱眉:“你是何人?”
站在面前的是个中年人,身着青衣,留着一缕短髯,凤眼狭长,步履健捷,还有几分仙风道骨,只见此人笑着向吴兴宗一礼:“小人只是一个相士,见公子相貌不凡,愿为公子相上一面,讨杯薄酒喝喝!”
吴兴宗喷地一笑,说:“原来是个相士,你不去摆摊,却到这里来讨酒喝,不知有何神通?”
中年人默默注视,说:“这位公子说的好,没有能耐哪能在您面前讨杯酒喝,只是我自幼生有异秉,又修秘要,却还是斗胆讨上一杯。”
吴兴宗哈哈大笑,片刻笑意收住,淡淡说着:“难得有胆识,那请先生就座。”
“多谢公子!”相士笑吟吟的道谢,随后坐下,为吴兴宗相面。
“不知……,公子贵姓?”仔细相迂面后,相士问着。
“鄙姓吴。”吴兴宗说着,今日无事,带着亲兵出来在城内散散心,却不想遇到相士过来搭讪。
平日才不会有心思相面,今日无事,就看看对方能说些什么。
却不料,这相士看了,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又作犹豫再三状,开口说着:“可否请公子移到那里讲话?”
说着,一指角落处的一个位置,这因着光线昏暗,又无有窗户,少有人聚集,是个说话的隐蔽之处。
吴兴宗本来只是笑谈,当成消遣,看见这人作派,这时顿时心中一凛,当下直盯着这人,片刻后才淡淡说:“就依你。”
冷笑一声,挥退了亲兵,起身过去
第三百十章 相君有龙颜(下)
回去路上,吴兴宗神色凝重。
几个亲兵随在身后,不知道将军心中所想。
“将军,可是那人对您说了些?”一个亲兵,是同乡,大胆上前问着。
“不过是些私事。”吴兴宗随口说着。
见将军没有说的意思,后面的几人都闭上了嘴。
这些亲兵,跟随吴兴宗几年了,能够感受到一些,此时将军明显心情凝重。
在中午用餐的时分,街衙巷陌行人不多,吴兴宗凝神想了想,看了看距离,发觉自己才走出了一小段路,冷笑一声,放慢了马匹。
“龙虎之姿?”在心里默默的咀嚼着这个词,吴兴宗面无表情。
“……实不相瞒,您的相貌,实是百年难遇的贵人之相……”
“……有龙虎之姿,贵不可言……”
“……云气冲出顶来,充于一室,隐见紫气,前途不可限量……”
这相士说的这些,让他暗自心惊。
所谓的贵人还罢了,这龙虎之姿,贵不可言……有什么人能称的上龙虎之姿,有什么相能称得上贵不可言?
公卿之相,都可明言,所谓“此命生成大不同,富贵荣华极品隆”,大可不必避讳,要贵不可言,就是君位了。
难怪相士要将他避开左右,这样的话让别人听到,哪怕只是胡说,也会引来大祸。
可要是真的……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吴兴宗手指紧紧的锁住马缰绳,缰绳几乎勒入肉中,眼中出现一抹冰冷。
现在的局面来看,混入衮州细作不在少数,区区一个相士,却在酒楼偶遇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实是欲盖弥彰。
假话自然是其心可诛,就算真话,这人留着也是祸端,看了看距离和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吴兴宗勒住坐骑,在路上停了下来。
“将军?”跟在他身旁的亲兵见他突然停住,都勒住了坐骑。
这时路上,周围没有人,吴兴宗微微冷笑,问着:“你们还记得刚才那个人?”
“将军是说,那个找您说话的相士?”
吴兴宗点头:“就是此人,他的身份实是一个细作,企图蒙骗于我,挑拨离间,你这就回去,将他杀了!”
顿了一顿,狞笑着:“我刚才下楼时,叫了一桌菜,又给了十两银子,这就是断头饭,现在用的差不多了,你们回去,不必避讳,就公然处决就是。”
“遵命!”亲兵应诺着,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杀死个细作,实是微不足道的事。
沙家酒楼.雅座
店老板在门口,见得了亲兵返回,忙迎上来,又有些诧异,说:“客官,您这是?莫非忘了东西?”
“刚才那相士还在不?”
“在,还在上面用着呢!”店老板说着。
这四个亲兵,就不言声登楼上来。
这是隔着屏风的雅座,除了原本吴兴宗所在,对面还有几人行令吃酒,喝得高兴,都有点醉醺醺,见四人上来,都没有在意。
“等下,将军赏给断头饭,就让他用完了。”楼梯处,就见得了屏风缝隙里有人,一看,这相士就在内。
亲兵火长吴随冷笑的说着,别的亲兵听了,都凛然应命,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知道贾家这次包了多少?”这时别的雅座上,却有人说话:“嘿,整个南墙柳条坊!”
“石江兄,小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大户都贴钱作亏本生意,再说修补街坊,这不是官府的事?”有人奇怪的问着。
“所以你生意不大,就说贾家的柳条坊吧,这是先前攻城时破落的,现在官府迁了出去,整个坊上百户人家就空着。”
“贾家要修建房舍,修整街道,还要交纳一笔税金给官府,花费是不少,算算要用五千两银子,可获得的是什么?获得就是沿街十七间连着的铺面!”
“十七间铺面是不少,我算下,按照现在价格,三千多两银子多些,还是亏本了啊!”还有人迷惑的说着。
“你糊涂了,现在这个价没有错,可太平了,过个五年十年,还是这个价?翻十倍都不止呢!”石江冷笑着:“人家贾家可没有糊涂,精算着呢!”
“而且,贾家在坊地修建的房子,也不是白送,都是要收租,二十年租约,入住的人家二十年交上去,单是这笔,就赚一倍呢!”
“这样一算,的确赚了。”一个留着髭须的年轻人说着:“这坊的生意是有的赚,别的呢?”
“都有,大有大赚,小有小赚,包着一条大街上所有的树,就可以获得一间铺子,或者城外一处荒地,都有赚。”
“这样赚钱,我们齐心合力,也包个官活干干。”留着髭须的年轻人很是眼红,又有点迷惑的说:“不过,官府这样大方?不是亏了嘛?”
“亏什么,官府才是无本生意,打坏的作坊,烧掉的荒地,还有别的大把项目,都不花一文钱,用这些换到大笔的钱,官府才不亏,你们看着,这些都建成了,官府就来大把收税了。”
“嘶……这朝廷的官,可真会想啊!”
“所以人家才是官!”
这其实是王弘毅的国策,按照正常的情况,荒芜的田地,破碎的街坊,一切都要官府出钱,或者居民缓慢修复的话,十年才能恢复元气。
现在官府把这些都发了出去,一二年就恢复元气,而且还是双嬴,这种想法,想吃独食,宁可在手中烂掉,也不肯给人占便宜的人,是无论怎么样都想不到。
这话说远了,亲兵火长吴随却是听不懂,见里面用的差不多了,一挥手,就上去,一时不言语,盯着这相士。
这相士猛的一惊,原本有些酡颜微醺,这时见得亲兵扑进,顿时就脸色一变,怔着了。
吴随冷冰冰看着,说着:“你能相人,今日可曾相了自己?”
不等回话,就喝着:“拿下!”
两个亲兵顿时如狼似虎的扑上,将他按住,吴随格格一笑,将他按到了栏上,说:“真是一颗好头!”
说话之间,“唰”抽出长刀,弧光一闪,只听“噌”一声,这相士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飞溅,溅得楼上楼下都是。
顿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吴随收出了刀,冷笑一声,喝着:“官府诛杀奸细,你们休得喧哗!”
吴随这里杀人,而远一点,吴兴宗也遇到了一个匆忙寻找的人。
这人一见到吴兴宗,就连忙跪在地上:“吴将军,都督令你去都督府议事。”
虎牢关.黄昏
守将张毅,此时正准备休息。
刚刚回来,虎牢关破坏的城墙,此时修缮的差不多,再有人攻打,没有霹雳车,想要攻破就很难了。
降兵降将已经转移到到陈留郡甚至金陵,大体上事情都完成了。
不过陛下带着大军前往洛阳,这几日却听不到消息,让他多少有些挂念,要是明天再没有消息,就派人去打探下。
这样想着,外面忽传来扣门声。
“谁?”张毅问着。
“将军,有十三司的百户,求见将军。”外面亲兵说着。
“人在何处?”
“让进城来,一行五人,随从让下去休息且看着,百户正在小花厅等候。”
张毅闻听这话,换了衣裳,随着亲兵前去小花厅,来到小花厅,一走进去,里面的人就站了起来行礼。
“下官十三司百户许册,见过张将军。”
“你认识我?”张毅有些讶然的说着。
“下官在十三司做事,身为百户,远远见过张大人几面。”许册回了一句,就不再肯继续交流,直接说着:“将军,前方发来特急消息。”
张毅心中一格,就浮现出一丝不祥之感,这时许册将一封密封的小纸卷,交到了张毅手中。
张毅越发感觉到心下不安,连忙拆开观看,顿时脸色大变。
陛下被困洛阳郊区?
张毅猛的抬头,阴沉沉问着:“这情报是真?”
“将军,这事下官要敢作假,诛九族都是轻的,下官怎敢?”
张毅听了,想起这几日消息断绝,顿时一挥手,说着:“你先下去。”
这百户下去后,张毅就到了门口,这时太阳西下,暮色幽幽,就喝令着:“传我命令,立刻令各将到大厅会集。”
众将分布在关卡各营,到了他们连续赶到大厅,就已经入夜了。
大厅灯火通明,众将济济一堂,个个身披甲胄,正交头接耳的闲聊,对突然之间召集很是奇怪,这时有人喝着:“将军到!”
众将赶紧起身行礼迎接,就见得张毅阴沉的上来,到了上面,也不坐,就站着,扫看了下面一眼,就直接说着:“陛下受困郊区,你们现在就回去,清点兵数,准备完毕,明日一早就全军出兵勤王。”
众将顿时凛然,各看了一眼,连忙应着:“诺!”
“要是无事,就回去吧!”张毅显是没有心情说废话。
不过就在这时,一人出前:“将军,末将有话说。”
“哦?”张毅一直阴沉,听见这话,哼了一声,扫眼一看,却是都指挥使罗桂,一时不能发作,语调冷冷:“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受困,我们勤王护驾,理所当然,只是虎牢关也事关重大,有了此关,就可和朝廷畅通联系,要是一旦有失,才真正是被锁困洛阳之内,末将认为,这关内至少必须有兵把守。”
张毅一听就知道这话有理,只是陛下受困,这提议虽是有理,总有些有失忠贞,思量半晌,侧眼看着这人,冷笑一声:“你说的有理,那你就留下,留守关卡。”
罗桂脸上青气一闪,应着:“诺!”
第三百十一章 运去如山倒(上)
平原上,八千大军在前进。
按照大成军制,出城军队都必须穿着纸甲,纸甲虽不重,也有十斤,特别是现在七月,穿着纸甲甚是炎热。
不过纸甲能用于抵挡弓箭,虽无法抵抗近战的刀枪,但在这时还是穿上。
随军又有马车,里面是干粮,由于虎牢美离洛阳不远,只带了三日口粮。
“报!”大军正在前行,前面派出去的斥候,飞奔回来:“前方发现胡人大军踪迹!正向我军而来,相距不足十里!”
“不要慌乱,迅速摆阵!”张毅猛的一惊,立刻喝令说着。
八千军队迅速列队,刚刚组成应战军阵,前方就是马蹄如雷般响起!
只见地平线上,腾起浓密烟尘,一大片黑压压骑兵奔来,到了五里处,就传出一个命令,胡人顿时就停了下来。
中间大旗下,桑松停了下来,眸子闪着冰冷的光,远远望去。
在桑松身旁,是同样的千户塔答,塔答年在四十岁,虽同是千户,却不能和桑松相比,这时塔答看了桑松一眼:“大人,汉人出城了。”
桑松lu出冷笑,说着:“汉人终于出城了,在平地,汉人不堪一击,我军要一举歼灭这支汉人军队,夺取虎牢关,把汉人皇帝锁在关内,变成死龙,这是殿下的意思。所以此战,可胜不可败,你们听见了没有?”
周围千户,都应着:“是!”
自信之情,溢于言表,进攻中原后,除了汉人依靠城墙和火镜,野战之中没有汉人是对手。
这时,两军靠近,达到三里,这是冲锋的最好距离。
桑松喝令道:“换马,结阵,准备!”
军令传下后,全体跳上战马整顿起来,汇合结阵,一个又一个千户汇集。
“冲!”骑兵作战的王道,就是bo浪式冲锋,无需别的技术。
这时一声令下,一个个千人军出阵而来,马匹初是缓慢,后来越来越快,奔出的一里后,就形成了风卷残云冲锋之力,这巨大的力量,连胡人自己都无法控制。
许多人对冲锋有着误解,实际上一旦真正骑兵冲锋,马匹带着数吨的冲力,前赴后继,是根本无法半途转向,或者迟疑后退,所以枪弹逼着骑兵后退,这基本上是胡扯,除非根本没有进行大冲锋。
“胡骑来了!”翻腾着的尘土中,马蹄声震如雷,腾起浓密烟尘,这时冲刺速度已经高达的公里每小时,只见铁蹄翻腾,飓风一般席卷过来。
看着前面胡骑扑来,蹄声如雷,大成军都lu出惊恐的神情,张毅心脏ji烈跳动,大呼着:“预备!”
三百火杭手整齐半跪,举起枪口瞄准,这时能办成这样,已经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军队素质了。
这时冲锋的速度非常快,几秒后,胡骑已看得清楚,个个身披铁甲,手持长刀,一声不响策马冲来。
马蹄震响,尘土飞扬,张毅怒吼着:“放!”
“啪啪啪啪!”随着连绵的响声,子冇弹齐射,方圆之间密集如雨。
冲锋过来的上百骑兵,顿时血雾四散,纷纷跌倒在地,一时间人马嘶鸣,只是一旦进行这样的冲锋,骑兵根本没有可能迟疑和后退,这带着巨大的冲力,继续前行。
“射!”第二批火统手又是连射,又有着上百个骑兵应声而倒,冒出血雾。
“三射!”眼见着大批骑兵继续冲入,张毅脸se都变了。
“啪啪啪啪!”强大的训练,导致第三批的火统手,就算表情扭曲,还是基本上将子冇弹发射了上去。
这一bo子冇弹,瞬间将最前一排的二百骑兵都射杀,倒下骑兵跌在地上,就在惨叫中,被紧随其后的同伴踩成肉酱。
冲锋发起,巨大的推动力量,容不得任何迟疑。
马匹长嘶,喊杀震天,距离迅速缩小,猛的撞上了大成军的盾牌。
顿时惨叫和哀号被掩盖,一具具具备强大冲能的马匹撞上了盾阵,空气瞬间变得沉闷,连续不断的产生着闷响。
这是**和骨骼断裂的连绵声音,上百个骑兵连着马匹,在一瞬间就被撞死,但是它们的巨大冲力,使第一排的盾军和火统手,瞬间消失在马蹄下。
数百人跌下,就在地上变成了人皮,马蹄在人体上践踏上去,有些颠簸奔驰着,散乱的血肉飞溅着。
张毅脸se铁青,突然之间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有没有城墙或者栅栏,完全是二回事,有着城墙和栅栏,就算是这样的冲锋,只要能阻挡一下,连绵的射击就可以使骑兵变成靶子。
但是没有城墙和栅栏,就算是所谓的三段射,也只有一次机会,根本不可能使骑兵后退或者迟疑,因为冲锋本身就是有进无退。
张毅并不清楚,就算是某国抗战中,面对现代军队,只要没有机关枪或者连射火炮,骑兵师的冲锋也可以打跨平地的陆军。
不过,在这时,火镜已失去了它能发挥的作用,战局发生了大逆转,整个战阵已经被冲散了。
本是打算看来救援陛下,结果,却连自己也搭了进去,实是心有不甘!
不过就算这样,也要尽量消耗敌军,以减轻对皇上的压力!
“事已至此,唯有一死,以报陛下!”张毅怒吼着,拔出了长刀,喝着:“中军营,督战前行。”
虎牢关三万大军进入城内,个个身披纸甲,纸甲表面涂以金漆,光彩耀目,显得阵容严整,威武雄壮。
“末将拜见定国大将军。”罗桂连忙上前参拜,樊流海是定国大将军,军中数一数二的大将,拜见是理所当然。
罗桂身材高大,相貌端正,使人一见就喜欢,但这时,樊流海却顾不得,连忙问着:“张毅将军何在?”
樊流海谨严庄重,深沉刚毅,原本是蜀中第一流的武将,兼有政治,在这时更是在几次诸侯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此人并非单纯的武将,对政治很理解,也接到了陛下被困的消息。
卢高军队有限,又要镇冇压兖州,解皇上之困,就看自己了,但关键的是,虎牢关,在樊流海看来才是关键。
胡人既困住了陛下大军,又岂会不断其后路?
就怕守将张毅救驾心切,一时慌了阵脚,将虎牢关给丢了!要是虎牢关落入胡人手中,再赶去救援陛下,就难上加难了!
樊流海督促着大军,赶到了虎牢关,一入虎牢关,顿时就松了口气,对他来说,这就等于占了生死子,得了大势。
不过一入城中,见城中兵员不多,主将张毅也不在,顿时就一惊。
“大将军,张将军听见陛下受困,已经带兵出城,勤王去了。”罗桂连忙应答着。
樊流海听了,不由大怒,喝着:“胡起……他出兵多少时间了?”
“将军一早就出兵,现在快要中午了。”
樊流海眉宇紧皱,一时间迟疑不决。
从战略上说,自己大军赶来,也有些疲惫,只要守住虎牢关,就可大势已定,朝廷源源不断的兵力会抵达。
只是这样的话,见死不救,却并非是为臣居将之道。
思虑片刻,樊流海喝着:“王迟恭何在。”
一个三十左右的大将,应声出列,应着:“末将在。”
王迟恭是长阳人,以武勇著称,在荆州时投靠,屡立战功,渐渐受到提拔,这时却听着樊流海命令:“你率三千骑兵,立刻赶过去。”
“要是张将军还在,就或战或援,要是已经不在,就退兵到关卡,不可恋战。”
王迟恭听着,立刻应着:“诺!”
樊流海也继续吩咐:“留下五千守军,别军立刻用饭,午后就继续出兵。”
“诺!”众将连忙应着。
洛阳郊区,大营烟尘滚滚,大批百姓在惊恐中奔跑着。
这些百姓人人惊慌哭喊,脸上都带着绝望的神情,却在骑兵的驱使下,不得不向着营塞而去。
“啪啪啪啪!”营塞上火统齐鸣,喷射出了弹丸与烟雾,而在地面上,一批批百姓都应声而倒,横七竖八的尸体堆积成一地。
“胡人凶残,一有障碍,就驱民填之。”一将yin沉着脸看着,这数万百姓的驱赶上阵,让他极为愤怒。
“但是不得不说,这法有效,我军火器弹药有限,要是一旦消耗完毕的话……”一将又说着。
“哼,刘满此人降胡,结果使洛阳数十万百姓受难,其罪天地难容,皇上,这些降官降将,尤其可杀。”
高台上,王弘毅观看着战局,也是脸seyin沉。
不过就在这时,鼎猛的震动一下,王弘毅一惊,看了上去。
只见鼎震动着,原本鼎上攀爬的黑红龙气,这黑红龙气,或狼形,或龙形,时时撕咬缠绕,在这时,突然之间,鼎光大震,将这些黑红龙气全部挣开。
只见鼎器高悬,古朴威严,震慑四方,气运如水行空,涌了过来,注入鼎中,一下子弥漫开去。
这情况让王弘毅大惊,又向着远处而看。
原本敌军之上,一股黑红龙气滚滚上冲,弥漫大半个天空,这时在王弘毅眼中,只见这沉沉气运,本来浓云如墨,现在一下汇聚,一下又散开,隐隐传来闷雷声,只是片刻之间,就似乎稀薄了许多。
“病去如抽丝,运去如山倒!”王弘毅突的明悟,喃喃的说着。!。
第三百十一章 运去如山倒(下)
运输物资的车队,被临时勾结起来,形成一道车垒,最后的火锐手围在上面,对着敌人射击
大批步军已经混乱,彼此为政拼命抵抗,古代中,其实上千人以上的战役,战斗打响后,就很难直接控制。中文网
面对着骑兵的砍杀,长枪阵还在抵抗,密集刺出的长枪,将骑兵刺倒在地。
不过同时,长刀砍向,在巨大冲力下,长刀切割过去,连最坚硬的骨头都会切开。
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填上,战斗还在继续。
桑松冷笑着看着,说着:“汉人的成军,的确有些不同。”
别的汉人军队,被这一冲,就立刻垮了,而这支军队,还在拼命战斗,形成着混战的局面,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苏合!”桑松高声说着。
一将顿时出列,这人身高八尺,穿着重甲,带着狼头盔,模样的盔甲衬托下,魁梧的身材,显露无疑。
一头杂乱发髻,被狠头牢牢的箍着,只有几缕头发从下面出来,随风晃动,显示出和主人一样桀骜不勇的性格。
在苏合的两耳耳垂上,还吊着两丰晶莹的珠子,手中持的却不是长刀,而是一只巨大的斧头,由此可见,此人两臂孔武有力,力气常人难及。
在他的身后,一杆大旗高高竖起,一面画有狼头旗帜,被风吹展开来,哗哗作响,一千胡兵,此时都目光沉凝。
“汉人还在抵抗,你狼头营出击,将汉人打垮!”桑松喝令着,这是最后一支预备机动兵力了,不过现在大局已定,留不留机动兵力已经无美重要了。
苏合得令出去只见狼头营列阵而出,再次奔驰而出,向着战场而冲锋。
桑松见此,露出了微笑:“汉人再顽强顶不住了一刻时间内必大败。”
塔答也上前说着:“汉人大败,我们就可以赶羊一样追杀了,这些日子也折损了我们不少勇士,必须狠狠杀光,才能泄得这口恶气。”
桑松赞同的点了点头,眸中露出了一丝丝杀机。
但就在这时只听后面闷雷一样的马蹄声,一条红线出现在远处地平线上。
桑松见了,笑着:“殿下又派了援军?不过这里不需要了快打垮了。”
正笑着的说着,突然之间脸上笑容凝固了。
只见这支骑兵,个个身着红金色的盔甲,奔驰而来马蹄如雷。首发文字}
塔答张大了嘴,大惊:“不是我们的勇士是汉人的骑兵!”
就在说话之间,烟尘滚滚,对着厮杀的战场就直扑过来了桑松见此,顿时胸中一闷几乎要吐出血来。
现在自己骑兵已经绝大部分上阵,这时最是空虚时机。
还是这话,古代战争,根本不可能如意指挥,已经出阵的骑兵,就再也唤不回来了,至少在这段时间内唤不回来。
就在这片刻,奔滚铁流,狠狠向着本阵扑了上来。
桑松这时本阵只有五百骑兵了,心中恼悔之极,自己只要留个千人骑兵在本阵,就完全可以扭转大局。
只见铁流滚滚而来,遇到了桑松本阵外面的巡查队,只见刀光喷薄,爆溅起血光,这支巡军顿时纷纷落下。
桑松牙齿咬出血来。
大军已经扑向了汉人军队,就差这一点,只要再给一刻时间,就可以击溃,那时就算有着敌军袭来,也可以从容整军再战。
但是就差了这点,立刻难以挽回,而在这时,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张毅军顿时就欢呼了起来,士气大震。
而正在进攻着张毅军的胡军顿时慌乱起来,不知道向前进攻还是向后救援。
桑松猛的拔出刀来,喝着:“草原的勇士,难道我们还会害怕和汉人野战吗?”
五百骑兵都是拔刀嚎叫,征战无数,就算汉人骑兵数目大于自己,也敢于直冲而上。
就在逼近时,汉人骑兵猛的抽冇出了一把手统,这种手统已经装填了弹冇药,只见二军靠近二十步时,手统开火了。
“啪啪啪!”
前面几十个身披重甲的胡兵,都是最精锐的战士,本是想着以精锐破开敌势,在这时火光与烟雾弥漫,这几十个胡人虽披重甲,甲胄上还是喷出血火,踉跄摔了出去。
大把的勇士都是双目圆睁跌在地上,眼中满是不可相信,这些勇士随着大汗征战多年,纵横草原,却从没有遇到这事。
骑兵手统射完,甚至来不及收回,就一丢,拔出刀来杀上去。
第一排死了几十个,五百的阵列并不大,转眼之间,就已经扑到了桑松的面前。
“杀!”桑松怒吼着,率着亲兵扑了上去。
“啪啪啪啪.前面丢掉手铳的骑兵并不克接上去,阵列分开,就将桑松暴露出来了,而对面,数十个黑幽幽崭,口对准着。
桑松瞬间毛骨悚然,却没有办法转向,只听连绵不断的轰鸣,桑松感觉到全身数震,甲胄上喷出数十股血花,巨大的推动力,使这个千户再也无法坐在马匹上,向后跌滚了而去。
桑松摔躺在地上,口中鲜血大口大口涌出,拼命撑起身体,但却撑不起来,几次挣扎,身体就摔落在地,顿时气绝。
“桑松千户死了,桑松千户死了。”看见的胡兵绝望喊叫着,顿时慌乱起来,有人势如疯狗,有人仓皇四顾,整个军队崩溃了。
“杀!”张毅军中的士兵发出了反击的高喊声。
“杀,胡人久战,已经疲惫,逃不远,杀尽胡人一个不留!”王迟恭高喊着。
号角声响起,各支骑兵砍杀着,并且不时有着手统的噼啪声,对此,王迟恭非常满意,骑兵的手铳可以事先装填,虽在战场上只有一发,但却可以击溃最强的敌兵。
至于说来不及回收,射了就丢下手统导致的损失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代价!
王迟恭顿时决定建议,每个骑兵除了长刀,都要配上一把手统。
这时,崩溃的胡兵已难以抵抗,纷纷转向,催动身下马匹逃亡,这里的平原,胡兵散得更开,飞速逃命。
但王迟恭说的非常正确,胡人已经战了二个小时,马力和人力都尽了,虽拼命鞭打马匹前行,导致马匹不住喷着白气,但速度并不快。
大把的骑兵快速追了上去,对胡兵大肆砍杀,片刻间,就有着数百胡兵被杀落马下,当然,也有着强悍的胡兵抵抗,但是遇到这种人,骑兵基本上不直接对抗。
只见一个骑兵队正冲在前面,见到了一个胡兵,抽冇出自己还没有射的手统,“啪”的一声。
这个胡兵身着重甲,却一声响,火光四溅,跌了下去。
看着胡兵逃离,战场上一片欢呼。
张毅抹了一把血和汗,顿觉得身上盔甲沉重,几乎站不住,就想坐了下来,但是这时,却不能休息,对着周围一将说着:“快,就地扎营,找出后勤营,让他们立刻组织救援伤兵,还有,各营各都立刻清点人数,至于战场清扫,不必现在就去。”
这将大声应了一声,急急而去。
张毅站着远望,只见骑兵还在杀戮,大批骑兵追着胡兵,刀光凛冽,血光飞溅,渐渐远去了。
一个小时后,营地初步扎了起来,伤兵基本上都安置着,散落在战场上的兵器和马匹已经收完,胡人的尸体清点后,全部丢入大坑内掩埋,这是防止炎热天气下产生瘟疫!
并且营地开始烧火做饭,用的是最好的饭菜。
张毅这时已经装了新衣,换了衣甲,终于恢复了三品总兵的气度。
这时,一将禀告的说着:“将军,我军清点,一万大军四千六百伤亡,其中战死者一千一百七十人。”
张毅听了暗中襄怖,这伤亡比例非常大了,要不是关键时,有着援军,只怕再有一刻时间,全军就崩溃了。
张毅吩咐几声,亲领中营在营门前等候。
一个时辰后,就见王迟恭整齐而来,显是在行军途中整过队,旗帜鲜明,队列齐整。
张毅亲自出迎,王迟恭见了,却立刻翻身下马参拜,这是由于张毅的军职远在王迟恭之上的缘故。
张毅亲自上前扶着,叹着:“今日要不是有王将军,本镇真的是愧对全军,愧对皇上了,虽百死也难赎罪。”
王迟恭哪敢受这样说,连忙说着:“末将不敢,这是定国大将军派末将赶来支援,不敢居功。”
张毅问着:“将军追出,不知斩了多少胡人首级?”
“大体清理过,估计在三千颗胡人首级,还有就让他们逃了。”
三千颗首级,还有着这里一千颗左右,胡人近万大军,一下子就去掉一半,这可是一场大胜。
张毅吁了口气,说着:“不然,王将军之功不可抹杀,本镇自会和大将军分说,快快请进吧!”
就在说话之间,远处又有号角声起,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不过片刻之间,就有着岗哨回来,拜禀:“定国大将军率军前来了。”
张毅不由欢喜又带着点懊恼说着:“那我们迎接定国将军吧!”
片刻,号角声连绵,地平线上涌出大军,这大军个个都身披纸甲,显的威武雄壮,滚滚进来,充满着大地
第三百十二章 转运(上)
连绵大营樊流海将接到的报告,交给一个随军文官,吩咐说着:“这些密封存档,派人交给兵部和枢密院。”
说完,樊流海在中帐中坐上,这时帐内,就有两个校尉披甲持剑而立,左右都是一排排亲兵,在岗位上立着笔直,自然显出了一种威严。
这时,一人进来,一躬行礼:“总兵张毅上来求见!”
樊流海起身迎到帐前,说:“请!”
这是相当隆重的礼节了,张毅踏步而入,躬身行礼,神se黯淡。
樊流海上前扶起张毅,携手同步进入中帐,说着:“张将军何必神伤,胜负是兵家常事,何况将军还没有败呢,来来来,坐下说话……”张毅坐了椅上,泛出一丝苦笑:“大将军,我不是为了自己伤神,皇上派我驻守虎牢关,就是守着后路,不想我一时糊涂,几乎把全营都带了上去,还差点全军都灭,我张某一人就死毫无关系,怕的就是失了虎牢关,误了大事,那百死也难赎罪。”
樊流海双手按在膝上,神se不动,听着张毅的话,说:“张将军出兵,是为了救驾,出于忠义国事,这点就把持住了大义,皇上天恩地泽,必有恩旨……”安慰了下,略一沉思又问:“现在将军有何打算?”
张毅苦笑说着:“大将军来了,自冇由大将军统一指挥,不过我军伤亡严重,已经不能再上战场,只有回关修养。”
说到这里,他打起精神,说:“大将军的兵都可以带走,我还可以给三千精兵,余下的部分就算现在不能大战,但保持关卡严谨,输粮运粮,还是能为大将军办到。”
“张将军高见!”樊流海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张毅还相对清醒没有哭着喊着想随军戴罪立功,拱了拱手,说:“将军今日辛苦,还是早点休息吧!”
张毅站起身,向樊流海一礼,樊流海送张毅到门口看着这位大将黯然而去。
这时,又有着细雨落下来了,击打在帐篷外面油布上时紧时慢,樊流海回去慢慢踱步沉吟。
洛阳的战局,樊流海已经接到了不少情报了,每份情报都仔细体会着,分析着渐渐,整个轮廓出来了。
“胡人三万?只怕未必足实有三万,而且几次战斗这次又吃了大亏,折了四千骑兵加起来,胡人最多还有二万五。”
“皇上身边有三千骑兵,我这次又带了三千,就有六千,再加上步军三万,和皇上一汇集,就又有七八万可战之军,胡人骑兵再强,也难以对抗了。”
思略而定,樊流海渐渐浮现出喜se来。
十七艘船,缓缓拐个弯,河面收窄,水流急促。
吴兴宗立在望台上,凝视前方,远处夕阳西下,天se逐渐昏暗。
周围的亲兵都信服着望着。
吴兴宗身体高大威武,稳立如山,目光如电,具备着很强的感染力量,只是大半年的时光,渐渐这支骑兵上下,已经被他收服,再无对主将的隔膜。
船上满载兵员,总计一千骑兵和二千步兵,这是卢高能抽冇出来的最大机动兵力了。
对此,吴兴宗相当理解。
此时,吴兴宗观看着夕阳,心神看向一个遥远处,问:“你说我们这计划,怎么样?”
回话的是都副指挥使杜宏,带着二千步兵,这时听了问话,苦思片刻,答:“您是主将,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顿了一顿,又说着:“我们走陆地,要经过几个郡,跑去什么菜hua都黄了,现在我们由船过去,沿黄河直上,直扑孟津港,虽有些风险,但速度快,而且说不定能赌上一条大鱼来”
“我们三千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关键时凑上了,就能立个大奇功。”
吴兴宗点头说着:“说得好!今趟我们致胜之道,全在险中求胜。我想明白了,胡人通过黄河,现在只剩这条路,只要能攻下孟津港,胡人就被锁在了洛阳内,这就是一大件奇功!”
吴兴宗说着一笑:“皇上受困洛阳,只是小挫,眼见着天下平定大半,机会不多了,这时不建功立业,还等何时?”
杜宏点头应是,十分赞同这句话。
济阳郡都督府酷夏时节,天气炎热,不过起了风,风吹来,让房间里清凉了些。
“老爷,天气炎热,还是搬一盆冰来吧……”管家小心翼翼站在卢高面前,见正在办公的老爷,额头泛起一层汗水,眉皱了起来,忙不迭的说着。
卢高叹口气,抬头看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挥手:“你愿去的话,去看一看吧!”
“是!”管家连忙应了声,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出了书房的门,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来”这两日来,这位老爷xing情有了变化,虽说不上残暴,可他他眼前犯了错,定会招来一顿不轻的责罚。
看的出,老爷的心情很是烦躁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管家暗自叹了口气,快步朝后院而去。
书房内,只剩下卢高一人在房间内坐着,面上平静如水,看不出表情。
接到情报,他作出了决择,派出了吴兴宗,和自己一个亲将,兵数三千,赶去勤王。
衮刚刚刚平定,黄河对面就是胡人,新降的兵都在更卒营训练,根本抽不出来,就算这样,还是抽冇出三千赶去勤王。
,自己担任衮州都督,就是为了牵制和镇冇压衮州境内的各种势力,但是作为人臣,勤王是本分。
只是,作出决定后,这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时刻萦绕在心上。
“老爷,老爷,冰来了!”正在想着,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进来吧。”卢高说着。
门一开,只见几个仆人搬着一盆冰从外面进来。
这盆冰一被搬进来,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还有些闷热的空气,骤然变的凉爽起来。
卢高正感受着凉爽的气息,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卢高先是不快,看见来人,不禁一怔,起身说着:“原来是张先生,您怎么来了?”
张先生是张明之,五十岁上下,穿着件宽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气度安详,在卢家已经有二十年,深受尊敬。
张明之先没有说话,仔细看了看卢高,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有着惋惜,说着:“老大人叫我前来看看,所以我就来了。”
实际上张明之本在金陵的卢家,却一日发觉府内黑气横空,整个府邸的人的面相,都暗幽封闭,这就是死气,顿时大惊。
这种满门抄斩之事,必是卢高所导致,因此借着老夫人的话,就直接赶来了衮州,不想到了都督府,又见府邸吉气弥漫,并无大祸。
卢高听到母亲叫来,笑着:“母亲挂念了,只是这衮州都督担任可能不超过一年,所以不接家眷过来。”
说着,请张明之入坐。
张明之也就坐了,和卢高说些话,更加仔细的观看着卢高面相。
卢高的面相早就看过,鹰眼远视,是将辅之相,并不算太突出,事业与地位,最多就是做到一州一部之位。
而气运却不同,龙高虎抱,紫气弥漫,这是潜龙之格。
张明之有观气断命之学,虽并非是真人,无法体察细微,这点还是清楚,和有些人投资不同,作为散修的张明之,却还真没有一味争龙扶龙的心思,只是按照客卿的本分来回报卢家”而且幽州大战,那些投资的道士和尚纷纷而来,又纷纷而去,见不得人影,他们都挽回不了,自己又能干什么呢?
只是在这时,对面相观看,却满面yin纹,青气浓郁之极,紫气却几乎消失不见,面相气运已变。
张明之虽不知道具体转变,但却知道这事就是关系着府邸命数,当下就试探的问了几句,卢高也不以为意,把洛阳的事说了,又说派了援军勤王。
洛阳的事并不是秘密,说说无妨。
张明之却是明白了,紫气虽也可是宰相之气,但原本是王者之气,皇帝受困,大成龙气一时受挫,各地蚊龙自然蠢蠢yu动。
不过现在大成气运宏大如海,绝不可能再有大变,卢高有这心思,必是一念之间决定了祸福前途。
卢高勤王之举,实际上是作出了选择,现在蛟龙之相已经越来越淡去,转化成了公侯之相了。
不过公侯之相也可,聚合凝聚,福泽深hou。
张明之心中一动,再次叹息一声,却不再挂念,说着:“宫内传出消息,皇上的李贵人,前几天却生了个儿子,是皇上第三子,太后大喜,赐了酒席,老夫人和夫人也去了,受赏了一对玉如意。”
“老夫人回来后,要我传话,皇上都有三子了,你也要努力。”
卢高拱了拱手,苦笑:“这事还真我作不主,全看老天恩赐和祖宗福荫,不过这次任完回去,自会考虑。”
卢高现在年纪三十多岁了,可只有二女一子,对一个大家族来说,这的确单薄了。
张明之微微一笑,在以前,也许子孙不多,但是现在面相而看,这以后还是多福多子的预兆,当下说着:“我有一法,必可使你多生几个儿子。”
卢高不由愕然:“先生有此法,为何以前不用?”
“此一时,彼一时也!”张明之摇扇说着,心中叹息,这就是最后的因果了结。!。
第三百十二章 转运(下)
营地,高台
黑沉沉天穹,云雾弥漫
王弘毅站在高台,就见得洛阳中又有大变。
原本天空,弥漫着大半黑红云气,并且还有着一股龙气又粗又大直冲天空,但只有三日不到,就有了很大的变化。
龙柱已缩小了一倍,已经束缚不住城中的几种气运,只见龙气之下,几股气运四处突奔,更远的天空,弥漫在天空中黑红云气,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才三日,三日就气运消散了!
王弘毅默默的想着。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冇由,忽尔博运起时,南渡黄河,一日降得洛阳,看似疯狂,但却非常正常
地球有陈庆之,带七千军,自钵县至洛阳,前后作战刃次,攻城丑座皆克,最疯狂的是,还攻进虎牢关,拿下了洛阳!
七千大军攻坚城,百万大军都不可阻挡,忽尔博和他相比,简直是小儿科!
某朝之中,掌握万人的一个师,本要叛离,但半途又缩回,结果是百人军官以全部枪决,这长官难道不知自己犯忌,除反之外,别无生路,但气运之下,还是心神模糊,回去受死。
又有大军北受困,激战三月,弹尽粮绝,眼见穷途末路,走石达开老路,却一日敌军兵变,使真龙脱出浅滩,迟不迟,早不早,就在这关键时,这岂是无知之人用合理能解释?
到了以后,七十四岁的太祖,建立宏伟帝业,巡查时,却遇到兵变。
往昔还没有称帝时,虽百万大军,而太祖一人前往,能使万军跪伏现在身为皇帝,在自己国内,却遇到兵变,太祖因此愤懑难言常吟一诗:“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冇由”
感慨虽为皇帝,运数难济。
眼前看到的情况也同样,前世忽尔博气运鼎盛,并且前几日都克制自己,但三日前气运消散,只是数日就穷途末路看这情况,连内部臣子都压制不了,必有横祸或兵变发生想到这里,王弘毅先是一喜,又是恫怅。
种种往事,现实比故事还离奇,观看历史长河气运之道,就是这样鬼神莫测,所谓天意高深气运变幻,人主唯有兢兢颤颤如履薄冰矫治时弊,延缓气运转化。
转眼一看,又见得一股军气冲天,直扑向敌营,王弘毅仔细一辨,顿时大笑:“天助我也!”
说着,传下令去:“全军唤醒,准备战斗。”
“主公,为何愁眉不展?”
就在王弘毅感慨时,洛阳郊区汉军营地内,刘满站在自己营帐内,眉头紧皱,脸带着愁容,随军参赞刘光信见状,过来询问。
刘满低头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张石听闻胡人又驱逐着百姓前去阵前,气的呕血三升,已卧床不起……”
说到这里,连刘满都声音悲凉。
张石虎月燕颌,一身精悍,本是大将,现在却离心甚远。
“说来胡人忒是胡来!既欲得这天下,又做着杀鸡取卵之事,要我如何对得起洛阳的百姓?想来张石对我有诸多埋怨啊!”
“主公噤言!”
看看左右无人,参赞刘光信方低声劝着:“这里虽主公的地盘,难免不会有着胡人的细作,要是让胡人王子知道主公今日之言,怕是会对主公不利!主公现在后悔已晚矣,事已至此,还是想着如何解决眼前危机,方是策!”
刘满点点头:“你说的不假,此时不能想这些。只是可惜了张石这些大将,要是他们还肯助我,何止眼下被胡人逼迫到这地步…,川
说到这里,有着将要落泪的感觉。
刘光信在着,忙劝慰着,心里却暗想,要不是主公出降,并且使胡人肆虐洛阳居民,使全军离心,又何至于到现在地步?
现在还怪大将与你疏远,实是不知悔悟,只是自己身为族人,没有别的道路。
刘满心情略好时,刘光信提醒:“虽胡人凶残,可事到现在胡人真的败了,怕是大成皇帝不能饶过您。”
“当初择人来投,大成皇帝是最佳,可眼下却是再无机会了口既无退路,再悔恨只能一路走下。大不了日后有了机会,您再揭杆而起,或是择明主而投之。”
“卿家说的有理,现在之计只能如此了。”刘满表示明白了。
想到此次兵败,再难有着翻案机会,刘满狠下心,不去理会胡人行径。
“张石这几人”亨,就让他们回府养病!”
归降胡人而心虚,但被几个大将用着这样方冇法挤兑,刘满的心中反而坚硬了起来,露出了一丝狠意。
就在这时,突然之间,远处“轰轰”连声,出现多处火光。
刘满顿时大惊,顾左右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远处杀声四起,火光冲天,天空映成了一片红色。
“报!”一骑进来,见了来人就翻身落马,刘满脸色一白,看向来人:“出了何事?”
“主公!大事不妙!胡营有着大股成军冲营!”
“什么?成军冲营?”刘满看了一眼前面,顿时明白这成军并非是大成皇帝的直属军队,这样说,大成皇帝有援军了?
“来人多少?”刘满厉声喝着,不过还没有来得及答复,营地前面火光亮了起来。
“报!”又有一骑飞快奔来,在马大声喊着:“成军前来冲营了!”
这成军,就是对面的皇帝军队了,反应很快,刘满一听,也不去问前面这人,对着新来这人问着:“来的成军有多少人?”
这人大声回的说着:“主公,少说也有着万人!夜中无火,黑压压的一片,小的也说不清!”
听到这话,刘满心里就是一震,不容细想,远处传来动静,就越来越大了。
“传我命令,准备作战!”见周围有的将士都微微发怔,有些迟疑,刘满不禁冷声喝的说着。
周围将士听了,都持起武器,准备作战,但其中有不少人,面面相觑,交换了眼色,现出异色。
对于主公归降胡人,大多数人都是心怀不满。
只不过这种不满不会显露出来,吃粮当兵的人,有军纪压制。
可这几日来,胡人驱逐着汉人百姓送死,这其中甚至还可能有着洛阳军的远亲近,军营里的愤怒情绪早就开始弥漫开来了。
不过此时,刘满不曾注意到这些,号令着,并且亲自带着亲军,向着前营而去,并且吩咐的说着:“快召众将见我!”
刘光信应诺,前去传着命令,但是才片刻,就有些狼狈逃了回来。
“大事不妙了!”
“又出了何事?”刘满心中一沉,问着。
刘光信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主公,谢将军、李将军……他们不奉命令,说是要降大成皇帝!”
“你说什么?”闻听这话,刘满不禁全身一震,脑子嗡嗡响,过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理智:“这些贼子,要说要降了成朝皇帝?这大逆不道……”
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晕了过去。
“主公,他们说胡人作恶,世人不容,他们不能再跟着您一同卓膝于胡人脚下”…主公,现在他们都反了,主公还是早做准备!”
“此时这些贼子,还没有向着我下手,应还对着主公有所顾忌,趁着这时,主公还是赶紧回城!要是他们撕破了脸,求功心切,拿主公去做功劳……”,
刘满骤然醒悟,这些人掌握着大半兵权,现在已经叛了,要降大成皇帝,现在没有下手,是自己余下的一点积威,但要是不走,这点积威压制不了多少时间,到时真的向自己下手,取了首级去讨好王弘毅…,只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知道事已无有挽回余地,刘满恨声说着:“既是这样,就依卿家!快撤!”
说着,向着洛阳城方向行去,而在这时,近万亲军却面面相觑,有些人跟了,有些人却停着不跟,并且就算跟的人,在半途也慢了下来。
转眼之间,规模宏大的亲军,就剩下千人左右,跟随着刘满而去。
这时,一处高台,几将眼看着刘满离去。
一将不满的说着:“为什么不把这人擒下,这人贪生怕死,降了胡人,才使洛阳受此浩劫,实是可杀。”
中间一将,四十左右,脸在火光中一明一灭,铁铸一样一动,却说着:“毕竟是君臣一场,我们不可作绝,不然在新主家里都有坏名声,这样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再说,就算逃到洛阳城内又怎么样,他已经众叛亲离,逃了进去也难免一死,用不着我们动手。”
听这话,众将都不语了。
这中年大将就开始下令:“传令下去,立刻向大成皇帝请降。”
“诺!”
“众将立刻接管全军,杀尽营中胡人。”
“诺!”
“中军随着我前去,里应外合,杀向胡人,你们接管全军后随后跟。”
“诺!”
中年将军不再说话,起身就走,几个亲兵就拉过马来,这将翻身马,就见一支大军跟随,穿营直向北塞。
夜中,火光冲天,大军步伐声形成闷雷,震得大地都簌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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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三章 黑龙崩(上)
“樊大将军所部已到,敌势已崩,你们各自出击,里应外合。中文网”王弘毅在中帐中命令的说着。
“诺!”众将鱼贯而出,片刻就远去。
赵远经在这种场合,也没有说话余地,见得了中帐号令已毕,才递上一杯茶来。
王弘毅一笑,喝了一口,伸了个懒腰,神气安静。
赵远经见了心中暗暗佩服,说着:“皇上,您是不是休息一下?”
王弘毅站起身来,徐徐踱着,声音清晰:“大将军的兵到了,他有三万,我有五万,加上伤兵还可以号称十万。”
“这些日子,胡人驱民众攻营,洛阳军敢怒不敢言,苦于大势耳,现在大将军一到,大势就猛的转变,你说洛阳众将会有何反应?”
王弘毅说着,踱至帐口远望,只见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不过朕是皇帝,不是大将,要的就是周全,现在是夜中,看不清,说不明,朕不敢以万乘之君涉不测之地,不过朕也不能在将士厮杀时去睡觉!”
赵远经心里一热,正要说些什么,王弘毅摆手止住了,望着烛光,继续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军心不是一个仁字能概括,但在这时却是爆发的原因,朕到了这时,才确信可以尽收天下,再没有人能阻挡朕的运力。”
说到这里,只听脚步声起,一将入内,跪禀:“皇上,洛阳军中大将谢策、李元臣,率军求降。”
赵远经目瞪口呆,张目结舌,王弘毅仰天大笑,说着:“传朕旨意,谢策和李元臣弃暗投明,朕甚喜之,若能今夜建功,必不吝赏赐。”
顿了一顿,又说着:“传朕旨意,朕的三千骑兵,由副将杨绍率领,立刻绕道前去樊大将军处,听候樊大将军调遣。”
这话一落,鼎器微微震动,一股气运猛的涌入其中。
“桑松阵亡,樊流海连夜攻营?”火光中,忽尔博的面孔突明突暗,有些狰狞,有着愤怒,又有着疑惑。
桑松阵亡的消息传来,忽尔博早就知道,大成军的战斗力,远比普通汉军强多了,但也没有想到,八千骑兵溃败成这样。
而樊流海紧跟其后的消息,更让人迷惑,这种行动隐瞒不了人,这夜袭并无太大的意义,为何要进行?
忽尔博脸色阴郁,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忽尔博望着远处的火光和战斗,又向着洛阳汉军望去,虽看不出情况,但心中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些不祥。
当下吩咐的说着:“来人,前去汉军营里,查看情况,并且令在汉军营的库达立刻率队警备!”
有亲兵就要前去,不过还没有等到派去,远处有人疾驰过来。
接着,远处警号连声,诸将和忽尔博都是面色一变,这来源方向,明显是汉军营。
这骑奔到台下,翻身落地,急扑着过来,喊:“殿下!大事不妙!洛阳汉军营,大半汉将反了,归顺了成朝皇帝,并且诛杀汉军营中的我军,库达千户派我回来报信。”
忽尔博大怒,喝着:“刘满呢?”
“刘满不敢对战,带着亲兵逃入了洛阳城闭门不出!”
“轰!”一口恶气直冲头顶,差点当场吐血,忽尔博强忍着。
说话之间,鼓号声响,只见汉军营已经向胡营杀了上去。
烟尘滚滚,杀声震天,滚卷铁流,和胡营已经接战,由于本是一体,顿时营塞已经打开了缝隙。
胡营顿时上下收袭,就在这时,只听一下接一下声响,却是大成军的皇帝本阵,敲响了战鼓。
大成军潮水一样移动,向着胡营推进。
本来胡营十分牢固,可在洛阳汉军反水后,从汉人营杀过来的大成军,汇集三路合击,整个胡人阵营,都出现了混乱。
“刘满这狗贼!!”得知这情况,忽尔博痛苦闭上眼,狠狠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阿尔斯!特木尔!何在?”忽尔博怒吼着。
“殿下!”
两个大将,催马上前。
忽尔博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给二人下达命令:“你二人各带千人,堵住缺口!”
“遵命!”二人领命立刻离开。
忽尔博见离开,立刻令着:“洛阳汉军反水,洛阳已经变成死地,我们不能留在这里,现在立刻调集各队,抛下一切重物。”
各千户凛然应命,有一人就说着:“殿下,罪人营呢?”
罪人营,就是桑松阵亡后逃回的四千人,按照大汗军法,主帅阵亡,这些逃兵都要十抽一处死,但是这时用人之际,就都贬到罪人营。
忽尔博听了,冷笑的说着:“罪人营死了主将,还逃回来,不是我们草原勇士,让他们就地抵抗。”
见手下众将犹豫,忽尔博怒目喝着:“速去,你们不必多说,快些修整军队,让他们抵抗着,再有迟误,立刻军法!”
众将无奈,只得应命。
不得不说,胡军是精锐,就算营地被攻打,二万人还是迅速集冇合,忽尔博死死看了一眼火光中的大营,握紧了拳。
以他之能,自知道现在这局面,就算有小胜亦改变不了大局,再拖延下去,一旦退路被截,就必成全军覆灭之局。
因此只看了一眼,就喝令:“撤!”
眼见着营门打开,大批骑兵黑压压的出阵,这时连多余的马匹和盔甲都丢了,直奔而出营去。
临时搭建的观台上,左右巍然肃立,樊流海望向战局,见此情况,不由叹着:“皇上真是圣鉴烛照。”
转首对着王迟恭,还有一将说着:“你们两人率军前去袭击,断其一股,蚕食就是,不可太贪。”
“是!”两将都列应命,片刻后,号角声起,二支铁流汇集成了一股,扑了上去。
对于骑兵的冲击,只听一声号令,胡兵后阵布阵,反接回去,齐声拔刀,就算在夜中,这一批雪亮刀光还是耀了眼界。
二支奔流的铁流,收势不住,狠狠相撞,但是就在靠近二十步时,只见前排大成骑兵,猛的拔出手统。
“啪啪啪!”
前面身披重甲胡骑,都是最精锐的战士,不少有着十夫长百夫长的官职,就在这时,只听噼啪之声不绝,在火光与烟雾中,大批胡兵就跌了下去,顿时气绝。
开枪后,丢掉手统,刀光错闪,立刻两支军都有人纷纷跌下马匹来,只是胡人匆忙拦截,又被碎了锋芒,这一冲锋,大部分跌下的是胡兵。
尾随铁流奔滚如潮,压了上去,不得不又一支胡兵停止前进,反身冲锋,为主将争得脱离战场的时间。
忽尔博附在马背上,奔驰向前,眼睁睁看着层层安排断后阻击军队不断脱离大队,嘴唇咬出血来。
这三万人,都是草原战争后百战精锐,父汗将最精锐的部队交给自己,每一个都是勇士,现在却不得不舍弃,当下心割如血。
只怪自己一路战无不胜,滋生骄战之心,企图一举灭了王弘毅,才有着今日之祸。
自己三万人,能带回一半,就算是上天眷顾了。
更可怕的是,这洛阳局面一破,怕是黄河以南,再难有胡人立足之地,而且连锁反应,只怕翼青两州都会出问题,又怎么向父汗交代!
不过只要将主力带回去,大事还有可为之处,想到这里,忽尔博握紧了自己的拳。
而在原本胡营中,“轰”的一声营门崩碎,大批大成军,和开闸洪水一样,涌了进去,喊杀着。
伯里骑在马匹上,瞪着一片暗红的视野,身上天小十余处伤,手中几乎握不住长刀,见得一批大成军涌入,格格一笑,鼓起余力,策马前行,就是砍杀。
一声喊杀,长刀所向,撕开一片血光,一个成兵没有来得及抵抗,就被砍杀。
几乎同时,同样一声“杀”字,几根长枪猛的扎入,伯里只觉得身上一凉,竟觉不到痛苦,却被抽枪而出。
伯里再也坐不住,轰的一声,尸体自马匹上跌了下来。
这时,营地内,横错交抵的尸体到处都是,鲜血聚成了河流,这时胡兵还在拼杀,血光喷涌。
突然之间一阵骚动,只见一个大将手持长刀,刀光所到,扫去一片,喝着:“皇上有旨,杀光胡人一个不留!”
听到这道旨意,战斗顿时又激烈了几分。
眼见着远处皇帝亲营,上万军沉静无声,照样有着士兵巡查,就透出一股高深莫测的气息,却真真是应景的对策,樊流海看了几眼,心中叹服,却顾左右说着:“胡人如此倒行逆施,皇上虽不说,心里也恨透了,你们见皇帝几时发出这种旨意?”
“杀的好,这些胡人没有一个不手染几十条汉人的血,杀了好。”就有一将说着,这话一说,顿时就引得纷纷应和。
樊流海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时格杀令下达,只是使胡人更加疯狂,但是不会改变灭亡的命运,这就无所谓。
这时目光,已经跨过了还在战斗的营地,远远望向了洛阳城。
此战胜利,洛阳被夺取,胡人大败的传递出去,只怕天下就真正定了,下面无非是步步为营,一一扫清胡人腥臭了。
能逢此事,也算是作为臣子的幸运,日后青史有着浓重一笔
第三百十三章 黑龙崩(下)
眼见着快是黎明了,翼翼乌云遮了天空。炸起一声响雷,雨丝飘落下来,片刻,雨下的越来越大,雨点和珠子一样砸下来。
就算在雨中,还是很忙碌,这时杀声已经停了,大批的人涌到了战场上,将伤兵和尸体一一检查出来。
己方的伤兵都运到后勤营帐中,胡人的伤兵就补上一刀。
而武器、盔甲、旗帜、马匹都一一清点着。
士兵很是忙碌,但众将却必须朝见皇帝,谢策和李元臣整顿衣甲,缓缓入营。
到营门口,就有皇帝亲军检查,查明几将,带入营地,抵达中帐前等候着,片刻一个亲卫校尉出来,说着:“陛下召见,你们随我进来。”
谢策和李元臣心中忐忑,随着一路向前,到了帐外,再次等候,只听着里面一人正在高喊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里面有着平静的声音:“大将军辛苦了,请起。”
“谢万岁”
谢策和李元臣顿时有所悟,明白这是定国大将军樊流海,正寻思着,突见有一侍卫来到帐前,大声说着:“陛下口愉,着谢策、李元臣入内觐见。”
谢策和李元臣不敢怠慢,答着:“臣遵旨。
两人小心翼翼入内,到了大帐内,就跪下行礼,山呼万岁,呼完,跪在地上,不敢丝毫动弹
这时听上面有人说着:“不必拘束,起来吧”
谢策和李元臣再次叩首谢恩,才见得帐内大将云集,个个身穿明甲,披着披风,锐气逼人,而中间一今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目似点漆,带着微笑,穿着冕服,正是垂拱九重的大成皇帝王弘毅了。
不敢多看扫了一眼就低下头,却暗想:“听闻大成皇帝十五起兵,到现在不过二十四岁,果是自古未闻,这样年轻!”
王弘毅泛着一丝微笑:“二位将军深明大义,易帜反戈共击胡贼,此是天下和庶民之福,也是朕的大福!”
这话说的没有错要不是洛阳军反戈,岂有这样容易?
洛阳军整编有二万五,王弘毅有五万,樊流海带来二万五,加起来就是十万了等伤兵愈合归队,更是庞大。
“臣惶恐,先前依附暗主对抗天军,实是罪孽深重幸陛下天恩,许臣归顺大成,臣当真是感激涕零,自当肝脑涂地,以死报效,不负陛下大恩。”
这些都是奏对是必须的程序,王弘毅点了点头,说着:“既归大成,就是朕的臣子,退下一起议事吧!”
谢策和李元臣连忙退下,就听着一将出列,禀着:“皇上,此战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军阵亡三千七百五十人,伤兵七千八百,杀胡人八千四百余,得完好战马五千七百,武器盔甲旗帜不计其数。”
王弘毅沉思片刻,说着:“胡人三万,连连折损,又经昨夜一战,剩余的最多只有万人吧?”
樊流海本在首位下站着,这时站出来:“臣无能,让胡首而逃。”
顿了一顿,又说着:“是,此时胡首最多只有万人,考虑到半夜奔驰失散,只怕一万都凑不齐。”
王弘毅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卿不必自责,卿有此大功,已经非常难得了。”
又对着两个降将说着:“洛阳城中,还有兵不?”
“皇上,洛阳军中将兵尽数带出,现在最多还剩几千残兵,只要臣在城下呼唤,必可使洛阳开门。”
“哦?”王弘毅听了,问着:“果真?”
“臣安敢欺君?”谢策和李元臣连忙叩拜说着。
“既是这样,两位就去喊城,能今天而下,就是有功。”王弘毅说着。
“诺!”两人都是应着
王弘毅见应了,又望着外面不断噼啪的大雨,突是一笑,顾左右说着:“这样大的雨,胡人连夜奔驰,雨中跋涉,却是辛苦了。”
众将一怔,顿时轰堂而笑。“卡”一道白光划破了天空,片刻后发出“隆隆”响声,空中击鼓,雨下的越来越大,黄豆一样,打的眼睛生疼,大雨将天和地给缝合了,使着一片是雨水的世界。
雨点中,只见马蹄声不军,胡军急行赶路。
本来七月大雨,很是凉爽,但昨夜匆忙出奔,饭都没有用,也没有携带,连打了大半夜的雨水,又被风一吹,渐渐的,寒意直透到身子中去。
一个千户急驰几步,上前说着:“殿下,我们一路奔此,已经大半天了,大家都疲倦不堪,马也不能急驰,要是不惜马力人力,遇到敌兵,当如何是好?”
忽尔博嘴唇也冷的乌青,四肢僵硬,心中忧急,却向各将锐着!“大家都累了,都一样,只是洛阳一失,我们很容易被封冇锁在洛阳关卡内,现在只有直奔到孟津港,才能脱离封冇锁,回到北方。”
说到这里,心中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出来,当日直扑洛阳,孟津港留守的士兵不多,千万不要有事。
总算这人的威严还在,众将都应着:“是,这里荒野,又没有带帐篷,如何歇息,还是多撑些,到了港口再休息不迟。”
孟津港
喊杀声停,雨水渐渐变小,冰冷小雨不住打在吴兴宗的脸上,他却丝毫不觉,巡查着,只见士兵将胡人尸体,一个个补上一刀,就丢到了黄河里,连掩埋都省了。
港口仓库和房子的地上,铺着都是毯子,大部分士兵都在休息,有些人在取出一些小罐,用刀撬开封口,里面是各种各样浓缩过的浓汤、肉汁、头条。
这是大成军开始应用的行军罐头。
在多次战役里,就因有着这样供给,让大成军的行军效率和战斗力,有着更长时间的维持。
兵力的强弱和后勤有着直接的关联。
大成军的后勤安员统计过,一车压缩干粮和罐头,可充当五车粮辜。
这时,将罐头一起混合着煮着,就着干粮吃喝着。
这样杂烩汤,营养丰富,油水很足,一碗就足将士一顿。
突然之间,一个骑兵斥候奔驰而来,半跪在地上,大声说:“前面三十里,发现胡军踪迹,声势浩大,有万人左右,请大人示下。”
“再探!”
吴兴宗眉一皱,才打下了孟津港,就遇上了胡军踪迹,这是幸冇运呢,还是祸端呢?
要知道,打下孟津港是一功,但同样就有着守港之责,要是再丢了孟津港,并且坏了大局,比不打孟津港还差上几倍。
到时候,轻者贬官,重者遇到暴怒的上级,杀头都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吴兴宗脸色铁青,默默思考着。
“报!”一个斥候折返,半跪在面前,大声说着:“敌军有万人左右,但军势不齐,旗帜都没有,虽是骑兵,却速度很慢,疑是败军”请大人示下”
“败军?”吴兴宗眼睛一亮,若有所思,扫看着充满血腥的港口,又看着天色停住雨,渐渐雨过天晴的天空,一种灵光亮起。
“传令下去,除我军船只,全数穿沉,不许胡人依此度河。”吴兴宗此人天生有着大略,只是一思考,就明白无论胜负,断绝胡人渡河北上为第一功,只要断绝了胡人渡河北上,就算打了败仗,也无关要紧了。
“诺!”立刻有将士应命,就要去弄穿船底。
“等等,留着三条大船!”吴兴宗眸光一闪,见得了传令的校尉迷惑不解,他阴冷的笑了。
如果全部船只都沉了,那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等死,必狗急跳墙,想着别的方冇法,但是这时有三条大船,就有着一线生机,吴兴宗就想看看,在生死存亡之际,有几个人愿意被抛下。
无论谁抛下,谁上船,被抛下的必再无斗志,只有受死了,并且这三条船北渡,自己十七条船就可以把它一举歼灭,这就人为的分割了敌军了。
不,这计还不足绝狠!
吴兴宗转了几圈,心中想着,这时胡人必被船只吸引了注意,内部只怕有火拼,这时谁也顾不得注意周围环境了?
想到这里,吴兴宗说着:“吩咐下去,将船上的油罐全部拆了,洒在了港口内部,上面少少掩上一些土,或者别的阻挡物就是了。尸体不要丢了,把血洒到各处,掩盖气味。”
不过实际上这个时代的油,和汽油不一样,气味不是很浓
这计一出,吴兴宗心中欢喜之极,又令:“把港口所有食物全部带走,一刻时间,整军出发,就把这港丢给胡人吧!”
“诺!”大成军应了诺,气氛紧张起来,只见不断有人来往,将油倾洒在各处,又将一条条船都穿沉了。
吴兴宗登上了一船,令着:“投弹机用上油火预备,一旦胡人入港,就听从号令发射上去。”
又令:“港口上留着几百人,一旦看见胡人扑上,稍加抵抗,就立刻撤退出去。
吴兴宗说完,站在甲狂上,额上渐渐有着一层薄汗。
自己能办的就是这样,这次能不能立下大功,就看自己的气运怎么样了。
历史上多次重大事冇件,都能看得出,不在于计谋的精妙,而在于上天站在谁一方。
第三百十四章 火与沉(上)
孟津港
忽尔博脸色铁青,看远处港口,吩咐就地休息,同时,取过手下人递过来的干粮和水囊,忽尔博默默的吃了几口,又喝了些水。
心里沉甸甸,身体非常疲惫和饥饿,还是吃不下去。
不必看着左右,忽尔博都知道,左右露出那种惶恐之色,连日奔驰,结果后路被截,对谁都是一个打击。
“报!”前往来报。
“殿下,孟津港此时营门禁闭,有着战斗的痕迹,我军旗帜已经被砍掉,港口已被成军占领疑!”飞马到了忽尔博身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飞快禀报的说着。
“里面有多少人?”忽尔博按捺住心中不安,问着。
“殿下,人数不多,估计最多只有千人!”这人说着,顿了一顿,又说:“只是港口只见寥寥十几只船只,疑是破坏或者开去。”
忽尔博心中一闷,顿觉得嗓口有着甜意,却是一口血要吐着,不过在这时当然不可能这样,一咬牙,吞了下去。
“再去探查!“忽尔博脸色平静的说着,似乎并无为之担忧。
游骑应诺,再去探察,看见绕着港口转了几圈,没多长时间,得到了更确切消息。
原来港口的确失陷了,港内百只船都消失不见,只剩寥寥十几只,守军并不多,看样子是千人队,攻下了港口受到一些损失,现在六七百人左右。
忽尔博呆立片刻,说着:“恩森!”
一个中年胡人前一步跪下,说:“在!”
“现在我军还有多少?”
恩森重重磕了下,起身说着:“路大雨,又是夜中,散去的人很多,现在清点了,只有八千人……”
忽尔博盯了一眼,冷峻的目光,让人心颤股栗,说着:“给我立刻按千户来重编,编出八个千人队来。”
恩森大声应着:“是!”
不得不说,大汗的军法的确严谨,在这种时候,半小时后,八千人都重组了出来,一个个排列整齐,列出了八层大阵。
忽尔博默不作声,在队伍前策马巡查一遍,过会又到了中间,众人都看见,忽尔博脸没有一点血色,只有铁青。
忽尔博默然片刻,突然之间抬高了声音,说着:“我无能,父汗给我三万,现在只剩了三成!”
这话一出口,整个军阵震动了一下。
却听着忽尔博说着:“到了这地步,我如果能活着回去,自会向父汗请罪,不过现在生路一线,就在眼前,必须夺下此港,才能安然北回去。”
说到这里,忽尔博猛的抬高了声音:“我发血誓,要有追兵,我在后面抵抗,就算只有一条船,也是我最后一个船,若违此誓,必沉于江!”
这话一出口,八千胡人被失败和风雨打的麻木的心,也为之震动,怔了片刻,就有人高喊:“万胜!”
“万胜,万胜!”有人喊出,八千人都渐渐回应,汇集成一片声浪。
忽尔博凝望着大阵,半晌转过脸,向着港口拔出长刀:“草原勇士,有进无退,杀,杀出一条生路来。”
八千人猛的拔刀,喝着:“杀!”
“冲!”一声嘶哑的吼叫,恩森怒吼着,一千人的骑兵,立刻冲了去。
按照草原的兵法,马匹初缓慢,后来越来越快,翻腾着的尘土中,马蹄声震如雷,飓风一般席卷过去,越来越快。
这时,港口有人大呼着:“预备!”
百火铣手整齐半跪,举起枪口瞄准。
“射!”
“啪啪啪啪!”随着连绵的响声,子冇弹齐射,恩森的耳中,充满了穿入肌肤的闷响,战马的嘶鸣,以及中弹者难以控制的惨叫。
死亡的气息在耳边“咻咻”掠过。
但是没有人后退,继续向前冲去,接着,一片鲜血就飞溅在恩森脸,却是前面一个骑兵,被子冇弹打穿了头,把鲜血和脑浆统统甩到恩森的身。
惨号声,火统响声中,这些胡人继续冲锋,马蹄踢起因下雨而变得湿滑的泥土,撼动了整个地面。
虽不断有人倒下,但转眼之间就靠近着城墙。
“射!”恩森终于怒吼着发令,这时,冲到墙前的胡人,显出了终极的技巧,在冲锋时弯弓射箭。
“噗噗”声不绝,也许是最后冲锋时,激起了最后的潜力,只见弓箭射去,又狠又毒,顿时城一片惨叫,只一瞬间,二十个火统手就被射杀。
火统队正张显,只觉得恶风袭来,下意识的缩回了脑袋,就有一支利箭向他飞来,自耳旁飞过,吓的他连忙后退。
“射!”
“啪啪啪啪!“又是一排连绵的响声,子冇弹齐射,但是胡人竟不躲避,就算左右被射杀,还是弯弓射箭。
“胡人疯了。”队正张显怒吼一声,只是片刻,城阵亡的人已经超过了五十,这样的交换可不值。
胡人又急急传来号令,只见一批胡人翻身下马,就将已经阵亡了主人的马匹杀死。
这些马匹堆积在城下,片刻就堆起了一片。
张显亲自瞄准着一个堆积的胡人,扣动扳机时,看见了这人的面容,这人实际非常年轻,表情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冷漠麻木的脸庞。
一枪过去,脑袋崩出血洞,将血肉和脑浆喷到左右范围内的所有人身,但是接下来,又有着一个胡人扑了去。
“胡人疯了!”这种表现,使所有的人毛骨悚然,直到突然之间鸣金,才使他们记起了吴兴宗的吩咐。
港口内乱起来,大成军纷纷后退,向着船只而去。
忽尔博喝着:“夺下港口,夺下船只,哪怕只有一艘。”
只要有一艘,就可渡河通风报信,在这样的事态下,短时间内组织一批船只过来虽困难也不是不能完成,但是一艘船都没有就完了。
听到号令,胡人更加疯狂,借着马匹甚至尸体,拼命攻入其中。
有一队胡人爬过墙,立刻开了门,瞬间,骑兵就策行而内,扑向了港口码头的船只。
胡人这样疯狂,几乎把假败变成真败,当斩断了绳子,船只离开码头,航向黄河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泊在码头的船开始着火焚烧,送出大量的火屑浓烟,胡人拼命去,就开始洒水扑火,一时间,忙碌异常。
火光映照下,数千胡人涌入,忽尔博亲自策马前,看见了烧着的火。
“一定要扑火。”眼见着码头还有三四条船,火都不大,忽尔博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人影和火光,心中泛起深沉的无奈感觉。
三四条船,就算挤成一团,每船带马不过二百人,八千人要运到何时呢?
不过只要第一批渡河,第二批就有大批船只而下。
所谓的守住港口,只需要守一天就足够了。
这时地伏尸处处,看着这些,忽尔博突然之间,浮现出强烈的不祥预感,正咬着牙细想着,突然之间,远处航行过来十几条船。
“是成军的船,来了援兵了?”忽尔博还以为强烈的不祥预感是这个,正想着,突隐隐传来“轰”的一声,一个火球猛的划,破天空,朝着港口落下。
这电光火舌之间,忽尔博猛的一道灵光袭过,他脸色顿时苍白,喝着:“不好!”
“轰”一声,这火球落在港口,火星飞溅,随着火星,猛一片火光窜起,只是片刻,燃起的火,和火龙一样延伸出去。
特别是城墙处,一片火龙,封锁着去路,港口内浓烟滚滚,浓厚弥漫。
火烧时,实际最可怕的,不是烈火,而是浓烟,浓烟能使人和马匹,在几分钟内就失去知觉,因此非常可怕。
这些火光和浓烟,迅速串了去,虽隔了数里,也能清楚的看见,甚至还能听到港口内的混乱情况。
喊声,救火声,此起彼伏。
几乎连半面的天空,都被这熊熊的火光给照亮了。
看的出来,这把大火,点的极大,吴兴宗看的分明,就知道,这个火计已经成功了,顿时高声喊着:“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本将杀过去!”
吴兴宗不假思索着,立刻命令,随着一声令下,二十几条船直扑向港口。
数里水路,转瞬便至,不过就这点时间,整个港口都被火光包围,火焰迅速的蔓延开来,救火已成不可能的事。
马匹受到烈火和浓烟,失去了控制,嘶声叫喊和奔跑着,这种行为只是死的更快,不断的有冒着火的人影和马,在火光中冲出冲入,又跌在地惨叫翻滚着。
面对着滚滚的火焰和浓烟,无数身经百战的勇士,脸色变得惨白。
一个四十岁的中年胡人,突然之间,对着火焰,跪在地大哭:“长生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降罪给我们?”
这个胡人,是草原百夫长,刚毅果决,十五岁就参与战争,到现在就有二十五年,生死之间见得多了,一开始的兵败,并没有吓住这个男人,但是面对着眼前燃烧的火海,这个男人崩溃了。
天火在油材的帮助下,迅速吞噬着港口,由于这港口大部分是木制,并且淋过雨,形成的浓烟已经遮住了小半片天空,
“火太大了,传下命令,一千骑兵岸,巡查四周,有醇漏冲出港口者,格杀勿论,还有人员在船,监看码头,有乘船冲出者,杀之!”吴兴宗见此,大喊着。未完待续【字由启航更新组封颜提供】带妹豆。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十四章 火与沉(下)
眼前烈火浓烟弥漫,大火越烧越旺,整个营地都成了一片火海,只是一刻时间,火中人影翻滚,几乎成了地狱。
烟火弥漫,火星噼啪作响,忽尔博脸上就被砸着几粒,恩森上前:“殿下,这火烧得大了,快上船吧!”
见忽尔博还怔着,恩森大喝着:“还不快上?”
两个亲兵听着,就扑过去,不由分说,要将忽尔博扶上船去,忽尔博被这一扶,才惊醒过来,张口喝着:“来”,…”
话还没有落,!口鲜血就喷了出去,人顿时晕了过去。
“殿下!”各人见忽尔博双目紧闭昏迷不醒,一片慌乱,恩森还清醒着,咬牙说着:“快,把殿下扶上去!”
听到了命令,众人七手八脚把忽尔博扶上了甲板,又纷纷上船,船快满时,看见几个带着火的人影,扑了上来,呼唤求救,恩森就冷声命令:“开船!”
一阵忙碌后,船只开动,驶离了港口。
今夜有着风,风一吹,大火蔓延开去,要不是动作快点,只怕逃走都来不及。
随着港口的喊杀声渐渐远去,恩森喘息了一会,跌坐在船板上。
他有些脱力,并且身上多处负伤,虽伤的不重,可不是身有着重甲,又有着亲兵死命护着,早就死了。
连他的马,在上船时,都仓促间弃了,现在的狼狈,可想而知了。
直到这时,恩森才有时间,看着船上二百号同样狼狈不堪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经抛了马匹了。
漆黑的夜色下,岸上,火光不断闪烁着,照映出翻滚跌倒或错落厮杀的人影,而四艘船,却向着更远行船离开。
一个百户上前磕头:“千户,我们的人,除了船上,都被汉人杀死了,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恩森外表狼狈,看到百户眼中的悲怆时,还是强撑着,没有让自己垮下来,只见渐远的岸上,大火燃烧着,又看着还在昏迷的忽尔博,让他一直凉到脚底。
洛狙大败,港口遇袭,火烧千骑,这支队伍,仿佛是用光了所有运气,接二连三的倒霉事,都向着而来。
“放心,殿下只要安全北上,会替我们报得此仇!”恩森咬着牙说着。
高空上看,只见蜂拥的大成骑兵,按照着几个方向,不断的巡向港口,火光中,一些胡人还是勉强聚拢在一起,要冲出一个缺口获得生机。
但是冲出火海的胡人,立刻遇到了骑兵射杀,或者长刀砍杀。
顿时烈火燃烧、建筑倒塌、尸体被燃烧,这一切宛然地狱,在火光中,开始时还有着怒吼,相互厮杀着,很快匆忙组织起来的小股胡人军队,就被分解开来,波浪!样,被分割成一截截,任人宰割。
听到港口彻底封锁,出逃的胡人都被杀死的消息,上岸副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嘘了口气,令着:“各队分区清理,火熄后进行清理!还有……。”
这将认真吩咐:“查看一下,死去的胡人中有无大将。”
“诺!”回答他是一片充满喜悦的声音。
四条船行驾着,恩森立在一条船的高台上,心中沉重之极,就在这时,前面似乎是有些异动,只不过这里望去不太清楚,只觉得有着几个黑点而来。
看见这个,恩森顿时就觉得一股寒意直袭上身,咬着牙,一动不动,只是看着。
过了片刻,月光下,二十只船封锁在前面,赫然是大成军的战船。
眼看着要逃出生天,却被打下地狱,整个形势又逆转过来,陷入绝境中。
“前方有船出现了!”
“不是渔船,是舰队!”
“舰队上有着大成军的旗帜,是大成水师!”这时,船上的二百个胡人,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惊慌,乱了起来。
胡人早就极狼狈了,几次大战,连夜赶路,精神和体力都达到了崩溃的边缘,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忽尔博就在船舱内,也无法使他们保持镇静了。
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恩森跳起身,怒吼着:“你们还是勇士吗?”
这时,已能看到为首战舰的模样,恩森此时真的从内心升起来一股绝望的感觉。
不过,狼不斗到最后一刻,是绝不会认输!
当下指挥着,四条船在命令下,向着二十条船扑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匆忙上来,说着:“殿下醒了,叫你快过去。”
恩森犹豫了一下,就跟着下去,进了船舱内的一个房间。
忽尔博脸色平静,还带着点潮红,周围几个亲兵,正在帮他穿着衣甲,这是非常传统的胡人衣甲,见了恩森进来,忽尔博笑着:“真是遗憾呢,我怕是再也回不到草原了,也见不得父汗了。”
这时,外面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以及甲板上的惨叫。
恩森难耐悲痛,说着:“殿下,您别这样说……”
忽尔博摆子摆手,说着:“不要难过,哎,我想起了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有个梦想,想用马蹄在中原上奔驰。”说到这里,忽尔博笑了一笑,两眼有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光:“刚才梦里,我达成了愿望了。”
“你们知道吗,就这一会,我作了一个非常好的梦,梦里大成皇帝没有崛起,却被一个叫李承业的人打败了,换成他当了蜀王。”
“汉人蜀王和汉人秦王交战,彼此消耗,我们草原在二年后打入中原,各州纷纷而降,而我攻到了洛阳,在我打挥下,把洛阳打了下来,并且兵临南方,准备将汉人最后的抵抗力量打垮。”
“你们知道吗?梦里,我还和他结拜兄弟,只是和这辈子不一样,他当了十几年的俘虏,先是蜀王的,后来是我们的俘虏,梦的结尾,我打下洛阳时,快马传来了父汗处斩了他的消息。”
说话之间,连绵的爆炸声,在整个船上腾起一片火光,吐出大股浓烟,战鼓声响,船左倾过去。
“啪”声中,帆桅断折,整片帆带着大火落在甲板上,接着帆墙燃烧起来,一时间浓烟密布,火屑腾空。
船舱中却是一片平静,这时最后一片甲衣穿上,忽尔博挺拔而立,英气逼人,似乎面前并不是死亡。
“轰!”整艘船倾斜,渐渐开始沉下。
忽尔博走出了船舱,见此情况,摇头叹笑:“果只是一场梦呢!”
“殿下!”恩森感受到他的死志,高喊着。
“没有用了,我刚才在港口发誓,先登船者沉河,现在到这地步,就应了这誓吧!”忽尔博发出最后一声叹息,翻身一跳,就跳入了浩浩黄河中。
二十斤甲衣很重,只听扑哧一声,整个人就沉了下去。
“殿下!”恩森惨笑着,顾看左右,只有着鲜血和火焰,弥漫着周围。
洛阳
谢策和李元臣喊话很成功,刘满没有降,但城中张石众将率家兵,打开了城门,迎着王师进城,刘满被擒拿了下去,大局就彻底平定了。
洛阳本是前朝帝宫,内城高十五米,辅以垛楼,檐角起翘,墙阙相映,入门后,位于中轴线上共有三门两殿。
众殿虽没有焚毁,但年久失修,并不能立刻启用,只有原本历代洛阳之主的行宫,算是非常完好,这就搬了进去。
这殿规制宏大,可容数百人上朝,周围宫室也很是精美,花园茂密,在宫灯下显得深邃,守夜太监一动不动站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弘毅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怀顾左右,却发觉张攸之和虞良博都不在,于是和赵远经说话:“说着,坐下说话,赐茶!”
赵远经起身接过宫女端过来的茶碗,谢了一声,坐下。
王弘毅有些恍惚,叹着:“刘涛是罪无可赦了,如果之前降朕,不失一个国公的位置,之后降朕,也有个顺义侯当当,但是他降了胡人,降了胡人罢了,还有着驱民攻营,死了数万百姓的事。”
“朕为他想,都想不出可赦的理由,只得明正典刑。”
赵远经应着,说:“一百年前大燕就南迁,就失了大数,天下崩乱已久,都期盼明主,皇上顺天应命,鼎立新朝,本是大义,刘满倒行逆施,抗拒天命,安得不坏,又降了胡人,更是该死,皇上又何必为之感慨。”
王弘毅笑了,说:“这里面有个气数,天下大乱,求得太平,这是气数,太平了,求个温饱富裕,生出许多是非,也是气数,贫富太相悬殊,吾与汝偕亡,也是气数,种种都是。”
“朕建朝立鼎,平定天下,唯愿生业滋繁,捐税可承,让天下多几百年太平,这也算是朕的功业德行了。”
“当然,朕降于此世,自有一道,或有冲破束缚一日。”
说到这里,王弘毅自失一笑,说着:“今日朕这样多话,实是有所感触一朕知道,忽尔博去了。”
说的着话,灯火猛的一跳,让赵远经一惊,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房间内静静,只有一鼎而立,立在虚空,滚滚气运冲入其中,转化成了七色,又由七色转化成一片白色。
白气震动虚空,连接着笼罩着江山上的气运,整个气运大海,荡漾着一圈圈,循环流动,发出滔天海浪之声。
第三百十五章 赐死和龙气(上)
秦军大营。
郭文通正在和大臣李桂说话。
“报!”外面突然响起了声音。
郭文通在软塌上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外面:“进来。”
一个亲兵奔进帐篷,在郭文通的、面前翻身拜倒,禀报:“王上,刚刚洛阳方面传来了情报!”
说着,就递上了一卷纸条。
郭文通听到消息,心中就有着不祥的预感,接过纸条,悉奚翠翠展开,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李桂观着颜色,就见得郭文通虽强颜欢笑,实神气立刻沉了下去,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就听郭文通黯然说着:“这个你看下。”
见郭文通这样说,李桂忙起身,接过纸条,摊在桌上观看。
纸条内容不多,却很是丰富。
忽尔博自孟津港袭洛阳,洛阳刘满降了,并且封锁消息,王弘毅夺取虎牢关,进逼洛阳,结果被夜袭,夜袭不果围困,大将张毅为救主出关,桑松袭之,张毅炭炭可危,却有樊流海支援,杀桑松。
舆流海连夜攻营,汉人营反戈,胡人大败,忽尔博引万人退向孟津港。
吴兴宗提前夺取孟津港,断了后路,以火计杀万人,忽尔博投江而死。
洛阳出降,刘满被俘。
“臣见过大小战役上百,却没有见得这样几经波折的战事!”李桂再读了一遍,叹着:“发展的太快了,这些种种事情,才只有七日。”
“是啊,才七日!”郭文通苦笑着,神色很是疲倦。
并非是他迟延,只是本来想着洛阳坚固又有着胡人插手,打个几个月正常不想短短七日,洛阳易主,忽尔博三万全灭,这实在太快了快到了秦军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程度。
郭文通苦笑片底,站起身,踱步说着:“现在这种情况,你看我们要怎么样应对?”
“洛阳被成国拿下,无疑如虎添翼,现在这情况,只怕青州会很快革定,甚至不战而降,成国将拥有中原腹地。”李桂眉心聚在一处思考的说着。
郭文通听了,神色黯淡,这话虽不好听,却怕是的确这样,不禁说着:“孤会派人去洛阳再次打探情况,事情真是这样,孤只有返回长安了。”
郭文通说着咽了。水,仿佛吃了药一样,苦涩异常,:“孤实是有些不甘,要是洛阳被大成拿下,天下怕是要尽归王弘毅所有了。”
“主公……”
“你不用劝孤,孤知道,要是洛阳被大成所取,我军唯有迅速退回秦地放心,孤是不会意气用事。”
李桂心中也是黯然,不过还是打起精神:“王上事情还没有到这地步,成国皇帝这仗打的好,忽尔博和三万军全灭听说忽尔博是胡人大汗的继承人,相当于我们的太子他死了,胡汗会怎么样?”
“要是胡汗尽起草原大军,据说也有二十万铁骑,首当其冲就是成国,决不会首先钳对我们秦国,要的这样的话,还有机会。”
郭文通听了,眼睛一亮,踱步几遍:“的确,忽尔博是胡汗太子,死了的话,胡汗必尽起大军南下,两国都是强国,这厮杀必非常惨烈,孤就可渔翁得利了。”
再行了几步,越想越对,不禁笑着:“爱卿一言,点破天机啊,孤还有机会,现在狐就回长安准备。”
洛阳城刘宅
刘宅此时静悄悄,刘满被俘后,就发向了原宅,不过这时仆人逃走大半,只有着寥寥几个仆人还留守在这里。
整个刘宅静的没有人气,虽在白天,却让人背脊泛凉。
事实上,除了刘满一家,和几个仆人,这里的确是没有人了,当然,外面有着大成军看守着。
刘满出五十两银子,让管家把二十两给了看守的大成军,三十两在著名的李记酒楼要了一桌菜肴一‘现在厨师都跑了,糊口可以,想宴席却是不能。
这事还是很顺利,片竟后,管家带着几人,抬着一桌丰盛的菜馔进来,安放到房垩中,刘满就独自饮着。
“主公!主公!”熟悉声音,忽从外面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着一阵脚步声。
听到来人的声音非常熟悉,刘满睁开眼睛,略带朦胧的看过去,仔细辨认一下,见是自己族人刘光信,漫不经心的说:“啊,是……是你啊,你怎么进来了?”
“主公!”刘光信看着眼前已带着醉意的刘满,苦笑的说着:“我已经罢了官,不过想念主公,所以出来看看,不想还真舟可以进来。
“呃!进来也好,陪孤喝些酒吧!”刘满苦笑着说着,又问着:“城中的情况怎么样?”
“主公有令,臣岂敢不从,先干为尽。”刘光信说着,深深一揖,斟满了酒,双手棒着给刘满饮了,又举杯一口喝尽,才说着:“刘家的官职是全部去掉了,占的田宅听说也要抄去,不过留下了祖宅和祀田。”
刘满听着,咐度着说着:“留下了祖宅和祀田?这也不错了,有着这些,族人不至于有着饥寒。”
祖宅很大,祀田也有三百亩,有这些,家族不至于太破落,能保得几分元气。
想想大成皇帝这样处置,自己未必就要处死,说罢长叹一声,心中还是安了几分了。
顿了一顿,又问:“刘家就没有人还保了官职?”
刘光信举酒再劝,共饮了,说:“异数还是有着,是刘誉刘大人,据说大成皇帝还是很欣赏,让他入了秘文阁,虽是七品官位,以后前途广大。”
“呸,我早就知道他有异心,当初真恨没有一刀杀了。”刹满满脸怒色,呸了一声,又饮了一杯酒,却没有发觉刘光信脸色有些尴尬,向屋外瞟了一眼。
刘满用着宴席,但心中毕竟有着心事,酒用了,菜用了,终忍不住,问:“光信,我的事,这大成皇帝有什么打算?”
这话一说,刘光信放下杯子,站起身,脸上就没有笑意,叹的说着:“本还想继续请主公用膳,吃的饱食,不想主公半席就问了,这就没有办法了,只得宣旨了。”
说着,取出五个银两,放在桌上:“如洪不是皇上有这旨意,这桌筵席怎么可能抬进来,这钱不能收,是皇上特许,为你送行。”
刘满顿时面色苍白,坐在椅上一动不动,就见得刘光信一躬身:“请刘大人宣旨。”
只见一个穿着大红官袍,戴着乌纱帽的青年官员进得屋子,这人面色光洁如镜,眸子黑幽,令人一见忘俗。
“是你,刘誉!”刘满喃喃的说着。文字由启航更新组歹匕亓申提供
刘誉和刘满有着径深渊源,是堂兄弟,只不过刘誉的父亲是庶出。
刘誉才干杰出,少年时就闻名族内,不过因此受到刘满猜忌,刘满几次都想杀掉他,只是没有理由‘刘誉挂着一个六品闲职,混吃混喝,谁也说不上错。
这时却立场完全相反了。
刘誉进来,见刘满瘫软了,冷冷吩咐:“扶着跪下接旨。”
刘光信叹了口气,亲自上去,把刘满按着跪下,刘誉展开诏书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满身为洛阳之守,却降于胡人,欺师灭祖,又使数万百姓而死,实是罪不可赦,赐着自尽,勿待后诏,钦此!”
“还不谢恩!”刘光信说着。
刘满到这时,已经昏迷不堪,竟被逼着喊着:“谢…………恩!”
刘誉见此,令着:“取酒来!”
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一个酒壶,送到面前。
刘满见此,连连后退,这时力气突然之间大了起来,刘光信一时都控制不住。
刘誉盯着这个狼狈向后退去的男人,心中毫无半点同情,冷冷的说着:“这是你自己作孽,你还是自己了断吧,你降了胡人,而使皇上受惊受困,皇上岂能饶你?”
“而且,皇上仁德,你的家小都没有抄斩,你只要一死,你的家人都可以活下去,还是安心去吧!”
“不!不!不!”刘满向后缩去。
刘誉无奈,向着刘光信示意,刘光信就扑了上去,按住了他,而刘誉上前,拉开了嘴,就灌了进去。
刘满拼命挣扎,还有半杯灌了进去,只是片就,他身体就挣扎着,一双眼憋得血红,死盯着两人:“你们以下犯上,弑君,我死i了也不会饶了你们!”
刘誉不屑的冷笑:“你也算君?”
冷冷的看着他挣扎,过了片庶,刘满在地上打滚着,大口大口吐着黑血,两人都是立着,也不说话,就看着。
半个小时后,刘满终于不动,扑在地上。
刘誉挥手,又有一人进来验尸,先探了鼻息,又用针在几个要害扎入,见丝毫不动,说着:“的确死了。”
刘誉吐出一口气:“这样我才能向皇上交差。”
确定了后,又赶去面见王弘毅。
这里离行宫并不远,很快就见到了王弘毅,向王弘毅行礼:“臣办下来,来回旨。
王弘毅一笑,叹着:“说联矫情也好,不公也罢,刘满这样的人,还是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处置。”
“联说实话,要是他早就降了我,这个郑国公爵位还真能给扎实,就算为了官爵考虑,防人物议,一个侯也少不得。”
“就算联兵临城下再降,也少不得一个清贵闲人。”
“只是此人降了胡人,却为联所不容。”王弘毅看了看刘誉,在他的眼中,只见此人青气弥漫,隐隐还有一丝淡紫,笑着:“不过这不关你的事,联立志建前所未有之新朝,在联手中就创太平盛世一卿身怀良器,好生作,不要让联失望!”
心中却知道,这一片龙气,不但刘满得了,刘誉也身怀之,要是刘誉宽宏大度,重用刘誉,只怕还真有成龙的机会,不过可惜的是,刘满并非这样的人。
刘誉听了,不由胸中气血涌动,五内俱沸,自己受刘满猜忌,赞跳多年,此时才有展眉机会,听了这话,顿时哽咽:“臣何敢当皇上这样眷爱,必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第三百十五章 赐死和龙气(下)
看见刘誉离去,王弘毅默默坐着沉思。
他有着望气之术,许多事情都能未雨绸缪,比如说吴兴宗。
吴兴宗当日一见,龙虎之姿,紫气浓郁,远在李承业之上,论天赋的话,也许只有忽尔博与之相当。
紫气本是龙气最高层次,白气虽是帝气,却实际上并不是说超越,白气是汇集五色七彩,宛然阳光色谱一样,变成了白光。
要身有白色帝气,这必须是拥有国家才行,在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凡世,只要没有登顶,名正言顺拥有国家(或者别的体制),都只能停留在紫气的范围。
想起当日视野,吴兴宗的毕气色泽沉郁,翻卷宛然火焰燃烧,王弘毅不由怔怔出神。
王弘毅已经安排他到了骑兵营,位虽高而兵很少,又不牵连到政事,使吴兴宗无法扎下根基,培养骨干,以暗暗消磨气运,变成体制内一部分。
话说这种消磨政策,实际上是常态,美其名“琢磨”和“历练”,是大小主,大小官都喜欢给下属用着。
所谓打磨了菱角,问题是,菱角都折腾完了,气运也就是圆(完)了一坏的就此变成庸碌,无论对自己对国家都意气沉阴,看着算无遗策,英明神武,滴水不漏,可十几年几十年下来,国家或者家业每况愈下。
就算好一点,却是还可守成,进取却是别想了。
到了王弘毅手中,也只能这样干着,突然之间,王弘毅想起了有句话:“雕琢你,是为了你好。”
不由苦笑,出于人主或者上司的位置,这样想还真对,大朝鼎立,如日中天汇集亿万黎民百万大军之力,吴兴宗已错过了天时,要是纵容他,谅他再大的气运,也无法相抗,只是徒然造着兵变,唯死而矣。
因此雕琢使用,将过于炽热的气运降下来,变的中正平和按照王弘毅的设想,一个铁帽子的国公是少不了。
至于王,并非是王弘毅吝啬,只是王弘毅重视名实,王必有国。
要是按照几百年来的虚爵,王弘毅还真不吝啬王爵。
只是,吴兴宗在这样的安排下,还是脱颖而出以三千之兵,夺孟津港,断胡人去路火烧万兵,击杀忽尔博,建立奇功。
踱步而行,沉思片刻,王弘毅哑然失笑。
朕已受天命,拥有大半天下统一大业就在眼前,吴兴宗再强,已错过了天时,自己又有何惧?
“是朕的卫青李靖,还是朕的蓝玉,就看你自择了。”
在王弘毅看来,蓝玉实只是失了天时,蓝玉初隶常遇春帐下,有谋略,作战英勇屡立战功,官位渐渐晋升。
此人屡立战功,战无不胜,特别是能破元人。
洪武七年,蓝玉占领兴和,俘获元国公贴里密赤。
洪武十一年,蓝玉讨西蕃叛乱,次年大胜还朝。
洪武十四年,取西南重地云南,在曲靖大捷中擒元平章达里麻元朝在滇的梁王被迫投江自尽。
洪武二十年,蓝玉师至通州,闻元军屯一驻庆州蓝玉冒大雪率轻骑奇袭元军,斩元平章果来俘其子不兰溪。
洪武二十一年,脱古思帖木儿继皇位,蓝玉率师15万北征,元军大败,擒元皇次子、妃、公主及王公、平章以下要员3000名。
特别是这人能驾御部下,心腹死士不计其数,在王弘毅看来,这平生无一败的男人,和朱元璋非常相似,朱元璋也是这样起家,只是朱元璋终不是郭子兴,没有给他任何龙兴的机会。
就算这样,也引起朱元璋不满和警惕,后族诛蓝玉等,自公侯伯以至文武官员,被杀者两万人,虽是朱元璋借题发挥,也可以看见这人党羽之丰满,应和之宏声。
这样的男人,实际上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王弘毅想到了蓝玉,心中计略已定:“不施雷霆之威,四海岂有甘霖,吴兴宗既有这器量宏力,朕岂会不容。”
正想着,太监传声:“皇上,大学士张攸之求见”
王弘毅听了一喜,说着:“大学生来了?召着进殿说话。”
张攸之一进殿,就恭喜的说着:“皇上,洛阳来报,宫内传出消息,皇上李贵人,前几天生了个儿子,太后赐了酒席,还请取名字。”
“哦,这是好事。”王弘毅在座前前来回踱步,说着:“李贵人生子有功,就晋洛妃,至于朕的三子,等满月了再赐名。”
说着就命:“给朕添茶,给大学士茶!”
张攸之一眼看见王弘毅的茶半空着,心中就觉得这里的人不会伺候,但据说为了安全,原本洛阳宫中的太监和宫女都不敢近用,现在还是几个官员献的女儿——都是小冇姐呢,当然不会伺候。
现在大成朝的宫规,大家都知道了,太监和宫女都最高五品,选进来能学许多东西,如果没有受到皇帝临幸,也可以当上女官,二十岁出宫,出嫁后虽年纪大些,却真正有嫁妆,并且学到许多东西。
有些人自然也愿意碰碰运气。
张攸之接茶谢恩,喝了一口,又徐徐说着:“是,臣记下了……皇上,这次战事,您有什么章程,内阁也好按照旨意行事。”
王弘毅点点头,凝视张攸之一会,说:“你是朕的股脑,朕有什么就说什么,卢高打下二个郡,有些功劳,只是他是新入朝廷,三品已经很高了,赏什么内阁考虑下,在条陈里说。”
张攸之心中雪亮,这意思是赏是要赏,但是不至于升官,这很让人理解,卢高新降当,依靠一万旧部当到三品总兵,却无功于朝廷,现在打下二个郡,只能让他坐实了位置罢了。
“水师攻下白马港算是有功,但却被敌人金蝉脱壳之计迷惑,几误了大事,反戈攻打胡人也没有奏功,要加以惩治,两个大都督都各降一级,还任原职戴罪立功。”
“樊流海现在已经是二品大将军,又不合适进枢密院,升无可升,不过爵位还大有余地,你亲自去见一次,问他喜欢那块沃田,转达这个意思就足够了,具体封赏还要天下大定后廷议!”
“吴兴宗立大功,朕对此封责还有迟疑,你们内阁先议个表上来。”
张攸之听,说着:“皇上圣明,臣领受了。
王弘毅笑着:“朕没有更多的嘱咐,你按照这些办下来……先不用退!”
王弘毅缓缓踱着步子,良久一笑,说:“洛阳打下来了,军中能提拔的要提拔,朕新编练的三十万军,都要用这些当骨干。”
“每代都有每代功业,朕的责任首先是在开创,现在兵不少,总计六十万,真正可战的只怕只有二十万。”
张攸之笑着:“皇上,您太多忧虑了,臣虽不是将军,对军队也有些了解,六十万军虽多,却井井有条,都是从更卒营中选拔出来,并且现在开国之际,人人都想作出点成绩,还没有滥芋充数的事。”
“这些新兵都是合格,唯缺少了经验,有着经过战事的校尉补充,战斗力并不逊色,都是可用之军。”
王弘毅笑着:“话是这样,查实也是这样,不过也不能大意。”
顿了顿,说着:“朕得了洛阳,难关已过,但新增了大量郡县和新军,种种调合调遣安排的事,都要处理得当,内阁对此要有充分的计划,递上来给朕阅读……朕没有别的叮嘱了,你下去吧!”
张攸之连忙应着,磕头出去。
话说刘誉回到自己府邸门前,马车一停,就有一大群人请安。
“哦,到家了!”刘誉下马车,管家看出刘誉心情不一样,细语说:“夫人治了一席,就等着您回家呢!”
刘誉笑着:“夫人真的知我心。”
刘誉的夫人是一个周姓县令的长女,温柔贤淑,婚后感情很是不错,相敬如宾。
这些年来,刘誉被刘满猜忌,时时担忧,而夫人总是相陪,度过了这艰难的岁月,这使得刘誉愈发敬重自己夫人。
刘周氏在厅里摆酒布菜,满目琳琅香气四溢,见丈夫进来,微微一礼,请着刘誉坐了,刘周氏与刘誉是多年夫妻,一见得刘誉就知道有着喜事,不急着问,只是为刘誉斟酒布菜。
刘誉一挥手:“都平去吧!”
丫环管家低着头退下,刘周氏抿嘴笑着:“老爷,您今天是遇到大喜事了?”
刘誉笑着:“是,见了皇上,又进了秘文阁,别看现在只是七品,秘文阁是皇上亲近机构,有小内阁之称,进去者都前途广大,升官也快。”
刘誉将蒙皇帝青睐,受到皇帝赞许的事,给夫人讲了一遍。
刘周氏并非不通事的人,听了这话,刘周氏都浮现出喜色,但转念一想,不免担心起来了,说着:“可是您赐死了刘满,刘家人……”
“赐死刘满是皇帝旨意,我只是执行,也是表露心迹,现在刘家一切官职财富都被剥夺,只剩了祖宅和祀田,这点要吃口饭可以,要发达还是必须找新的出路,而我就是唯一的选择。”
“夫人,前几年过的什么日子,你都知道,族里又有几人援手了,我都想明白了,刘家不向我发难,我都要趁这个机会发难,刘家也要换个族长了。”听了夫人的担心,刘誉沉吟半晌,冷笑的说着,眸子里满满都是森森寒意。
他的顶上,一化品官印漂浮着,弥漫着红色的气运,而一道若隐若现的紫气,在其中挺立着。
第三百十六章 青州降(上)
七月中,天气越来越炎热,晒得地尘土飞溅。
府衙百米之外,是大街,栉比鳞次的店肆开着,其中一家就是茶馆,看样子是一家子,老板和他的老婆,风风火火一手提壶一手茶,口说着:“客官们,我这茶清凉解渴,用了都说好!”
了茶,一桌子就说话,有人就问着:“金老板,你说的是真的?”
金老板三十多岁,方脸白晰,唇下留着费须,说着:“我说的还是假?胡人吃子大亏,听说连胡人的王子都被斩了,三万胡人都被斩首呢!”
“听人万?”有人说着
“就喜欢瞎说,胡人才多少,就是三万。”金老板喝了一口茶,扫看左右,又听着不说,周围有人就醒悟过来,从褡裢里摸出块碎银,大约有一钱左右,说着:“老板,给桌每人一碗青梅汤,再些点心。”
老板连忙去谢了,然后这桌就听着金老板说话:“……我当时在洛阳守着,看见面降了,心想坏了……不想胡人也是纸老虎,没几天就被赶着杀了……”
这时,别桌的人,都停着用茶,听着说着,见大家都听着,这金老板越发得意,说的越发爽快:“……一把火就烧的胡人片甲不留,这吴将军真是天下来的将星啊!”
百姓本就对胡人有着痛恨畏惧,听着人人都露出喜色,一个中年汉子就摸出了一些钱,喊着:“喝茶真淡,来一瓢酒,再来一块卤肉。听见这消息,我就想喝点酒吃点肉一心里痛快!”
老板高声答应一声:“成!我就去隔壁买,这消息听着爽快,快中午了,正肚饿一起吃了!”
说着乐颠颠去了。
百米外大帅府
几道回廊穿过花园,里面有着大池塘,修了一座水翰,石桥曲曲折折穿过,岸左右都种着竹林,又种着一排杨柳,清风吹过,带着水气和竹林幽静,使人爽目清心。
何志穿着丝绸薄衣在一处荫处乘凉。
青州有平原郡、济南郡、乐安郡、临郡、北海郡、东莱郡六郡,何志占了三郡,虽已休兵,第四郡打下了一半,何志占有青州三郡半,虽不算是青州之主,却是势力最大的一方。
此时何志拿着折子,连看了两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反败为胜,大获全胜……这些不说,送来的情报不假的话胡汗最倚重的四王子身死在洛阳一战?
“三万大军全灭,连继承人都死了,胡人这次跌的跟头,实是有些狠了。”何志是知道这份情报的分量,将情报随意的持着,何志起身踱步而行。
在身后远远的跟着几个亲兵沿道杂役纷纷行礼。
花园花卉灿烂,草木葱郁,踱步走在路,淡淡香气飘荡在鼻间,一派悠闲。
此时何志的脸,看不出表情。
年纪渐长,昔日俊秀风流已被成熟干练所替代,只着一件长袍,看起来不像征伐有度的大帅,更是一位饱学文人。
“你们统领还没有回来?”走了一会在一座位于假山的亭子里坐了下来,何志问着一个亲卫。
亲卫躬身:“大帅,统领说是正午之前能回来。”
正午之前?
何志看看天色,此时差不多到了正午:“现在应回来了,你这就将他找来见我!”
“诺!”被点名的亲卫躬身后退。
在亭子里吹着风,何志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沉思。
一柱香的时间,亲卫回来了,后面有一人,穿着便服急匆匆过来。
“回来了?”见到来人何志温声问着。
“是,小侄刚刚回来,听说叔父您找小侄。”
来的是担任着亲卫军统领l职的何长兴。
何志得了很晚前面前是女儿,这个早早被带着培养的侄子与何志感情就和父子一样,虽现在中年得了,但才三岁,要成年还有十五年以,这个侄子的感情并没有消退多少。
何长兴平日不仅统领着亲卫,更早早就开始接触政务,还会去参加一些宴会,和当地大户有着一些往来。
这些自然是何志默许。
何志看着他,一指位置:“长兴,你坐这里。”
何长兴谢恩后,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侄子,何志让周围亲卫退的远一些,说:“长兴,叔父刚刚接到情报,洛阳被大成军占据了。”
“洛阳被大成军我已经听说了,不过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何长兴说着。
何志说着:“情况在这里,你自己来看。”
说着,将携带着的洛阳情报,递给何长兴。
何长兴忙接在手中,展开一看,脸渐渐浮现出愕然的神情:“三万铁骑全灭,忽尔博战死?”
何长兴很是震惊,他是接触军政的人,很是清楚胡人的战斗力。
特别是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的忽尔博,此人算的是汗国核心人物,此人死了,对汗国是一次大地震,一次沉重的打击。
“叔父,您眼下有着什么打算?”
早在之前,就有着打算,在洛阳战役结束后,判断着是否归降大成。
眼下,大成取得胜利,洛阳归王弘毅所有,再打下去要兵临青州了,想必,叔父有着些打算了。
何长兴将手里的情报,递还给何志,等着叔父回答。
“记得当日所说?”
“我曾说过,无论胡人,还是大成朝,都根基已成,非我可比。当日胡人来势汹汹,不仅有着大草原作为根基,更有幽并二州,而大成国皇帝年轻有为,有着七州之地,都比我的实力强悍,而这两方,都不会允许青州有着发展……”
何长兴说着:“叔父当日所言,小侄都记得。当日叔父还说过,现在我们归降任何一方,都可成为重臣,又不会受到猜忌,而一统青州,成就诸侯,再归降却是容易招来祸瑞……”
“是啊,我休兵不战,等着洛阳的战果……”何志毕竟是汉人,还是属意大成朝,现在大成果取胜,倾向谁自然不用多说。
这事何长兴看出来了:“依叔父之意,是归降大成?”
何志说着:“徐先生言过,洛阳一战很是重要,大成国能夺下洛阳,几乎可以此断定接下来百年气这……”
见何长兴思索着,何志继续说:“成军洛阳大胜,杀灭三万胡人,忽尔博洛阳身殒,大成声威,随着消息传开而天下震动,到时大成军兵至青州,只怕难以抵抗……不过此事还要请了徐先生过来一同商议。”
何长兴听了,说:“小侄这就让人去请徐先生。”
见何志点头,何长兴安排,两人都是沉默下来。
虽早有着准备,可不得不放弃青州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好受。
徐茂的宅第就建在大帅府这一条街,派了人去请徐先生过来,片刻人就到了。
三人没有在小亭继续说话,转去了房,外面有着亲卫把守,一进去,何志就说着:“先生,当日你说龙气消长,只看洛阳局面,现在成军取得洛阳,忽尔博甚至身殒,现在这真鬼……”
徐茂穿着一件绸袍,摇着一把竹扇,脸色凝重:“这真龙已定了,就是大成皇帝了。”
语气斩金截铁,见两人还有迷惑,就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日所言胜败,和现在有着很大区别,连我也没有想到,忽尔博会身陨洛阳……此人一死,真龙已确定,再也难以改易了。”
徐茂看出,汗国的气运有一半是要落到忽尔博身,这在修行界,并非秘密,原本就算失败,忽尔博有着大气运,也可全身而退,不想这位偏偏就身殒在这里。
汗国凝聚的气运,顿时折了一半。
龙气本是相互消长,汗国衰退,大成朝龙气顿时勃发,洛阳取得大胜,接下来青州是必取之地。
青州六郡,本就没有共主,再不会有发展的机会,此时归降还能受到重用,又可保着何氏一族的安定。
“这么说,先生也赞同,立刻向成国递了降表?”何志问着。
徐茂缓缓点头:“虽晚了些,但还来得及,归降一事,还需早定。”
本就有着打算了,见连徐先生也这样说了,何志叹息一声,又看向了何长兴,何长兴并没有反对,垂着手,退了一步。
见此,何志下了决心:“降表写好后,还要请先生过目。”
徐茂没有推辞,这不仅关系着何氏一族兴衰,更关系着自己这些官员和幕僚将来,躬身说着:“敢不从命。”
顿了一顿,又说着:“主公,乘着尚未归降,有些人事还要早早安排就是。”
何志一怔,顿时醒悟过来,说着:“这个当然,徐先生,你就担任本府太守,何长兴,你现在接管全军,担任副将。”
按照大成朝的规矩,归降时众官将,基本以原本官职为准,或保留,或降一品。
太守是五品,副将按照现在情况,差不多是四品,就算降一品,这都是很高的起点,而原本幕僚之位,虽机密重要,却是无品。
徐茂和何长兴,都是应声谢了,特别是徐茂,还是相当满意,不枉他一番心血,徐茂自知自己福薄,心中已经计定,仕途不求荣达,只求能担任二届太守,得民望和龙气所滋润,就很是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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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六章 青州降(下)
翼州
城上看去,一片旗帜海洋,胡人也感受到旗帜的好处了。
旗帜下,密密麻麻都是胡兵,这些军队首尾相连,在城上都难以看到边际,这有着五万大军。
除五万大军外,又有着汉附军三万。
此时,汉附军三万,都在攻打着一处郡城,郡城之下,密密麻麻都是尸体,这是汉人百姓的尸体,驱民攻城,用沙袋和生命填着护城河,二万尸体已经填满了。
一股股向上奔滚铁流,狠狠拒在礁岩上,不少汉人士兵跌了下来,阵亡在当场。
堆土成丘的高高观台上,大汗面无表情,却也知道不宜再驱赶汉军,令着:“号令退下吧!”
鸣金之处,汉军如蒙大赦,潮水一样退下来……
大汗默望城上,见得城上一支支破烂旗帜,还有越来越稀落的敌人,冷笑一声:“最后再射一次,让城内守将归降。”
“是!”有千户说着,得令出去,只见一队骑兵扑上,对着城中射箭。
这时,突有一声警号,隐隐有马蹄声,只见一个骑士,甚至不顾军规,冲乱了卫兵,奔到台下,就翻身下跪:“大汗,有洛阳紧急军情……”
话还没有落,亲兵已经拔出长刀,一片刀光,看向大汗,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将这个坏了规矩的人处死。
大汗看了一眼,是个百夫长,皱眉,这冲撞汗驾,非同小可,不过听到是洛阳的消息,大汗还是摆了摆手,说:“让他过来回话!”
这个百夫长,上前跪着,哭喊着:“大汗,前面传来消息,前去洛阳军队全军覆没,四殿下阵亡,汉人皇帝已占领了洛阳。”
“你说什么?”这几日来大汗一直没有接到洛阳的消息,有些心里不安,听了这话,只觉得“嗡”的一声,血上冲,耳膜突突作响。
“你再说一遍!”大汗死死盯着,脸色阴沉的喝问着。
这个百夫长,又的说了一遍。
大汗听着,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摇摇欲坠。
怎么可能?
三万精兵全军覆没?
先前忽尔博送来消息,说是洛阳刘满降了,有着洛阳大城,以及新附汉军补充,这样的情况,怎会败的这样惨烈?
“你、你胡说,我儿……我儿忽尔博怎么可能会死在汉人手里!”大汗脸色铁青,咬着牙,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说到这里,脸色煞白,就要跌了下来,惊得周围侍卫都立刻围了上去扶着。
“大汗,大汗!”一将惊得面如死灰,大声呼喊,又连连说着“快传医师!”
洛阳
“陛下,这里还是简陋一些……”
“张卿不必多说,这洛阳帝宫是要大修,现在还不是时候,朕也没有这样奢侈,只顾着自家享受。”
“陛下说的是……”
花园内一群人正缓缓的走着。此时下着小雨,雨丝笼罩着这花园,虽是夏天,但有着雨丝和风,就觉得凉爽,并且小径上都是石制,踏上去舒适干爽。
过了一处向西,就是竹林小道,里面半掩着一片宫阀,每隔十步,站着一个侍卫,正是清凉世界。
王弘毅沿着长满苔藓的卵石甬道里散步,想着事,若有所思,而张攸之跟随着。
张攸之是大成朝中杰出之士,文才风流,处政有方,深受皇帝信任,是文官中少有的几个能时常随王伴驾的人。
此时,他正陪着皇帝,在这处散步。
张攸之当然不会认为,陛下找来自己只是散步说些闲话,不过这时只要垂手跟着。
“张卿!”王弘毅停下脚步,开口说着:“这几日悄息传出去了吧?”
“是,洛阳一战,我大成大获全胜,三万胡人全灭,连王子都阵亡,这必威加海内,天下臣服,不敢有违。”
见皇帝带着微微笑意,心情很好,张攸之说着。
“洛阳虽占,青州还没有得,接下来要迅速夺下这地才是。”
张攸之说着:“以大成威慑,青州只怕难有抵抗之心。”
“能如此是最好!”王弘毅淡淡的说着。
张攸之试探着问:“陛下,是否派人去劝降?”
“要是有心归降,此时使者也该到了。”王弘毅一下子神情庄重,眸子里还带着一丝神秘的光,仿佛穿透一样望着远方。
鼎器上,又有一股气运涌入其中,这种预兆就是青州了。
张攸之听了,看了一眼王弘毅,心中涌现出敬畏,皇帝有时就是这样有先见之明,遂闭口不再言及此事。
但是就是这时,一人匆忙上来,张攸之一看,就是刘誉,这个新进的秘文阁宣德郎,正七品。
刘誉先向皇帝行礼,又向张攸之一躬,王弘毅见了,就笑着:“何事这样匆忙赶来?”
“皇上,青州何志特使乘船而来,求见皇上,现在就在宫门等候。”
“这样快?传旨下去,让他到殿内觐见。”王弘毅想了想,吩咐的说着:“不必等到以后了。”
“是!”
来的特使是何长兴,应着旨意,进了殿。
现在启用的虽然是皇宫一角,但自皇城门而进,只见一片平坦广袤广冇场,北面是一条河,围着白汉玉栏杆,远远是一处巍峨的大殿,沿官道是一批侍卫,一个个立在雨丝中一动不动
何长兴一时没有说话,直到殿前才站住脚,背后隐隐是汗水。
“请来使在此等候。”带路的文官说着,上了殿前长阶,应是进去禀报去了。
何长兴站着,身后是两个托着一个锦盒的侍从,三人就这样站在殿外,等着大成皇帝的召见。
一会,一个太监自殿内走出,尖着声音喊着:“陛下有旨,宣青州使者觐见”
何长兴整下衣帽,上了石阶。
殿内两行的都是校尉,个个按剑肃立,纹丝不动。
何长兴进了殿中,这殿非常宽大厚重,里面有着两排大柱,一色金砖磨得光可鉴影,踏上去觉得殿宇深深,透着冷意。
左右有着几个臣子,何长兴不敢多看,被引着上前,隐隐看见一人端坐御座,就跪了下去,礼节完全是下臣觐见皇帝时的所行之礼:“青州节将何长兴,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中的高座上,王弘毅身穿皇帝冕服,端坐其上,向下看去,只见这人看起来很年轻,穿着大燕从四品官服,面容刚毅,少显稚嫩,低垂目光跪在地上,很是恭敬。
何长兴后面,有两个侍从托着锦盒,同样跪拜着。
四品?王弘毅微微一洒,凝神看去,只见这人顶上红气云集,宛然红云,红云上部有着黄气丝丝而生,占了四分之一。
又仔细看,一根淡青色的本命气挺立。
依眼前云气和情报来看,这人是新立的节将,所以云气还未转化,凝聚不多,但红色云集如云,说明掌握一定兵权。
淡青色,正是四品阶,这人并没有超过限制,当下温言说:“免礼,平身。
“谢陛下!”何长兴三人叩拜谢恩,起身垂首站立着。
只是惊鸿一瞥,何长兴就心中一震,御座上的皇帝很是年轻,面如满月,从容端坐,向下看了下去。
何长兴不及思考,又接过侍从的盒子,打开取出一份表书,再次叩拜说着:“大燕失位,天下崩乱,我何家只是奉命守疆,等待明主。皇上英明神武,受天承命,臣岂敢抗拒天命,是故惶恐请降,求皇上明鉴。”
何长兴将叔父所书的降表,恭敬递上。
因早就精到了何长兴的来意,王弘毅并不惊讶。
耳中是臣子低声的惊讶议论着,王弘毅从内侍手中接过降表,展开观看。
恩,文采甚好……看着上面的内容,王弘毅点点头。
又看向下面站着何长兴,王弘毅对此人有些印象,听闻青州何志膝下无子,不久才得了一子,故将侄子教养在身边,以做将来继承人,应该是说此人吧?
何志上了降表,又派了继承人来送降表,显示的诚意的确是不低了。
合上手中的降表,交给内侍收起来,王弘毅语气和缓了许多:“你家之意,朕明白了,能不为一己之私,肯为青州百姓着想,实在让朕欢喜……现在胡虏肆虐,青州由朝廷接管,更利于抗击胡虏……朕同意接管青州。”
“何志可任青州布政使,稳定青州局面,一切文武官员,留用审查,汝这就回去,朕派兵一万随之。”
何长兴叩拜谢恩,山呼:“万岁!”
七月二十一日,何志上表归降,朝廷任三品布政使。
青州三郡听闻消息,大惊,不降少不得大军过境,立刻就向洛阳上得降表,这三郡官员也基本安抚留用,青州顿时就统一,朝廷控制了黄河以南所有疆土,中原腹地全数落入大成掌控。
在抵抗胡人的翼州,闻知洛阳之事,也立刻上了降表,并且请求王师救援。
“立刻将降表送递到皇帝手中,请皇帝立刻派援军前来!”
“臣定不辱命!”前去洛阳的使者,带着降表,连夜启程,马不停蹄向着洛阳行去。
只见赤中带黄的龙气滚滚,弥漫到了洛阳和青州,在中原腹地连成一片,一条赤龙金鳞翕动,欢呼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