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雨天血战
雨天,官军的火器和弓箭不能发挥威力,对老回回来说这是一个利好的消息,他知道那些炮灰不是官军的对手,但没想到官兵不到半刻钟就突破了,那些人不仅没消磨他们的锐气,反而激起他们的血性,现在可以说士气如虹、杀气腾腾。
这下碰上硬茬了。
没办法,只好跟官军拼了,现在逃跑,那是把身背交给有骑着马的官兵,这和自杀无疑,再说粮食和金银财货的转移还需要不少时间,老回回当机立断把后继部队派上去,他从马蹄声中听出,官军的数量并不是很多。
豁牙子对老回回向来是言听计从,闻言把手里的狼牙棒举起来,大声吼道:“虎营的兄弟们,跟我一起冲。”
老回回把人分成龙虎豹三个营,豹子营就是炮灰营,用来消耗敌军锐气的,虎营是有年轻力壮、有作战经验的人,数量维持在二千人以上,最后一个营是龙营,其实就是的他的卫队,人数只有三百人,是精锐中的精锐,装备比较精良,只听从老回回一个人的命令,它的地位相当于整支部队的基石。
“杀!”
“和他们拼了。”
听到头领的命令,一众虎营的人拿起武器向前冲,其中有不少是亡命之徒,闻言一个个舍命往前冲,有督战队前面血腥的表现,谁也不敢再抗命,再说有人冲在前面,跟着就是。当人面临死亡的威胁,将会爆发比往日更强大的力量。
“澎”的一阵闷响,骑兵和冲上的虎营撞在一起。在巨大的沉闷声间还夹着骨折声和惨叫声,仿佛在演奏着一曲《杀边乐》一样,两队开始进行殊死的搏杀。
豁牙子冲在最前面,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一交手,就知遇上硬石头了,这些官兵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成队形一样压过来。那种杀气发像要让人窒息,在大队形这之间隐隐还有小队形配合。三骑为一小队,共同进退,饶是边兵出身的豁牙子面对三人也有些吃力,好不容易一棒敲死一个。击伤另外二个,可自己身上也挂了几处彩,全身鲜血直流,可是不待豁牙子人再和他们拼命,那两骑受伤的主动退后,马上换一队骑兵迅速顶上,继续攻击豁牙子。
好厉害,豁牙子一边应战,一边看看周围的情况。不看也就算了,一看就都发凉:这些士兵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个极为悍勇。打起仗来的悍不畏死,基本功扎实、作战经验老到,招招狠辣刀刀往那致命处招呼,相反,自己手下大半是没有经过训练的百姓,不少还没有打仗就开始哆嗦。到了战场动作僵硬、身体不协调,有的还是吓得脸青口唇白。还没打就认耸。
不光虎营的兄弟害怕,就是豁牙子看到也有些心中发寒,那冲在前面的那队官军太精锐了:一个虎营的手下刚想举刀,可是那刀刚举到一半,一匹健马溅着水花飞奔而至,那强大的冲力一下子把那手下撞飞,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别人一匹马一脚踏在胸口处;一个虎前龙腰的官兵,手挥一柄大铁柄好像毫不费力一般,一锤重重轰下,那想用长枪格挡手下手中的长枪一下子折断,大铁锤余势未消砸在那脑门上,把脑袋砸个稀巴烂,红的白的都有;一个使长枪的小将,手中的长枪有如白蛇吐信,所过之处自己的手下倒了一地......
这些人哪来的?
看到自己手下一个个倒下,豁牙子的心火一下子腾了起来,挥着手里的狼牙捧大声说:“兄弟,杀,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杀!”
说完,一棒打在前面一匹马的马腿处,卡嚓的一声那马脚应声而断,那骑兵一下子扑倒在地,豁牙子大吼一声,向前扑上去......
“将军,这些兔崽子还算表现不错。”赵功常小声地说。
唐强擅长近战,是战场上的一把好手,因为人手稀少,陆皓山只留下赵功常在身边保护,把唐强和近卫队都派了上去,让他们和孙熊、大山、李定国他们组成尖刀,冲在前面撕开敌人的防线,刚才那二千多炮灰不到半刻钟就歼灭、突破,靠的就是这十多个组成一把尖锐无比的“箭头”。
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这些乌合之众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陆皓山看看越来越暗的天色,然后点点头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训练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可惜天公不作美,若是不下雨,我们的火器和弓箭就能发挥威力,不用这样和他们肉搏了。”
这个老回回还不愧义军中的实力派,像那个乱世王不过百多号人,有如一盘散沙,而这老回回,加起来有几千人之众,还设立了督战队和骑兵,不过他的那些骑兵一直按兵不动,估计是等合适的时机,真不愧是边兵出身的,那纪律比普通的义军好多了,而进退也颇有章法。
“当年唐太宗的三千黑甲精骑打败窦建德的十多万军队,大人训练出的八百精兵,肯定能把这些乌合之众打得落花流水。”赵功常在一旁恭维道。
黑甲精骑也叫玄甲军,是在李唐建立时立下赫赫战功,屡屡创造以少胜多的战迹,那可是华夏五支传奇兵种之一,每一个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以一敌百的好汉,陆皓山可不敢和这支传奇的军队相比,那差得也太远了,闻言摇摇头说:“这话过了,我们才刚刚起步呢,算了,还是留意老回回的动作吧。”
嘴上谦虚,不过陆皓山心里暗暗说道:如果撞击式火枪面世,突破老式火枪的制约,肯定比玄甲军更为可怕,别的不说,就机动性就比玄甲军高,因为背负那一身笨重的玄甲,玄甲军的灵活性其实其不大。
“是,大人。”赵功常连忙应道。
战场上的较量,除了力量、质量、谋略的较量,数量也相当重要,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就是这个道理,文冲的将士虽说足够精锐,但是也不是万能,特别在下雨路泥泞的情况下,冲击力和灵活性大打折扣,从而导致不能发挥百分之一百的战斗力,刚开始士气如虹,可是马回回虎营的人全部压上后,隐隐被包围了一样,开始绞着、从而陷入拉据战,那些暴民杀了一批又涌上一批,好像无穷无尽一样。
事实上,陆皓山投入的人仅有是五百骑而己。
老回回久经战阵,很快就发现了其端倪,刚开始声势浩大,其实对方的人数有量,因为下雨,火器和弓箭的远程优势发挥不出来,锐气一过,现在反而被自己人顶住后开始进入绞着状态,现在隐隐有反攻回去的迹象,想到了这一点,老回回的眼睛开始亮了。
不对,应是绿了,那是一种贪婪之光。
豹营和虎营的人就是死得再多,老回回并不心痛,在他心中,只要龙营在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对方只有几百骑,只要自己把那几百骑拿下,用马和铠甲装甲自己的人,对了,隐隐看到那些骑兵还装备火枪的,要是抢到这些东西,那么自己的实力可以再跃上一个台阶。
简直就是飞来的横福。
看看天气快要黑了,老回回不再顾忌,站起来大声说:“所有人听着,官军就那么一点人,所有人给我冲,杀一个赏银十两,杀十个额外赏个美女,都给我冲。”
说完,老回回翻身上马,手执着一把弯刀径直向前冲去。
“杀啊”
“大头领有令,杀一个赏银十两,要是杀十个赏个美女。”
“杀光这些狗官兵”
看到自家大头领这么骁勇,一众手下大受鼓舞,再加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个奋勇争先、吼声连天地往前冲,准备加入战团给困在中间的官兵致命的一击。一时间吼声不断、杀声震天,听到大头领终于出动,那虎营的人一个个兴奋异常,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突然勇猛起来,而唐强、李定国等人压力大增。
终于出动了。
看着那黑压压的人流向前冲,站在山坡上的陆皓山不仅没有紧张,反而轻轻松了一口气,扭头对一旁传令兵说:“吹号角!”
“是,将军。”
“呜...呜呜呜......”
就在老回回率军冲锋快要加入战团时,山上突然响起嘹亮的号角声,那铿锵有力的号角声穿过重重雨帘,清晰地传到老回回的耳朵,老回回第一个感觉是:官军还有伏军。
号角是进攻用的,收兵是鸣金,现在吹号角,明显不是收兵的意思。
“曹将军有令,擒住老回回马守应者,奖百金,官升三级”
“王总兵有令,反抗者格杀勿论。”
“杀一个赏银一两,兄弟们,杀啊。”
“杀!!”
号角声完,从对面山头突然冒出几路兵马,一边大声叫着,一边飞快地向下冲锋,杀声冲破云霄,而那马蹄声震耳欲聋,好像要用马蹄把整座山踏崩一样,此时天气有些晚了,也看不清山上冲上多少人,只感到黑压压的全是人,老回回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未完待续)
285 流血漂橹
其实一开始老回回就感到有些不妥,朝廷的军队通常是步骑强合,用骑兵来冲锋、突袭、侧翼攻击,步兵加以配合,步骑结合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谁都知骑兵好,但骑兵费用太高,朝廷养不起太多骑兵,再说后金虎视眈眈,也不敢把精锐抽调过多,这么多骑兵没有步兵配合实在让人感到怀疑,所以老回回一直按兵不动,看到天快黑了官军还没行动,以为这些只是他们先锋,没想到对方一直等自己加入战团这才出击。
“快,扯乎,逃命啊。”那震耳欲聋马蹄声好像给自己敲响丧钟一样,老回回再不敢心存侥幸,连忙拉转马头,率先逃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自己已经提前把大部分财货和钱粮先行运走,没必要再在这里死嗑,照这架势朝廷在这里埋伏了重兵,自己也死嗑不起,刚才不是有人喊什么王总兵、曹将军吗?王是大姓,总兵不少,是哪个并不清楚,说曹将军那肯定是说曹文诏,这可是一号猛人,而他的侄子曹变蛟也是一员猛将,“大小曹”在陕西把各路义军追杀得闻声色变,真是这二号猛人,那当然是有多快跑多快。
官兵训练有素,清一色壮小伙,不仅悍不畏死,还越战越勇,这些普通百姓和流亡边兵组成的乌合之众早就胆怯了,只是怕被督战队正法这才拼命的。听到那号角声还有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喊杀声,早就吓得面色苍白、脚肚子直抖抖,现在听到首领说撤退。简直就像听到天簌之间一样,一个个再也顾不得说什么,丢下兵器拨腿就跑。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快跑啊”
“这狗官兵太猛了,兄弟们风紧扯乎。”
“等等我”
兵败如山倒,刚才还绞着的战局随着老回回那一声“扯乎”,一下子打破了这个平衡,那些暴民一个个转头拨脚就跑。争先恐后的,没有秩序、也没有人善后。把那后背毫无保留地“献”给文冲千户所的将士。
“杀啊,杀光这些反贼。”
“兄弟们,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大人有令。捉到老回回马守应者,赏百金官升三级。”
唐强、李定国等人哪里肯定放过这个机会,一个个精神大振,骑着马、挥舞着兵器追杀,刀砍枪挑,那像到菜地里拨菜那样简单,一时间哭声冲天,惨叫声不绝,那泥泞上地上满是雨水稀释的血水。尸横遍地。
一行人一直追杀了十多里,天已经黑透了,天又下着大雨。陆皓山为了安全起见,下令鸣金收兵。
事实上,天黑路滑,又下着大雨,连火把都不能打,再追下去。杀敌不着自己摔伤摔死,那可就冤了。
“可恶。让那老回回跑掉了,要是再追下去,肯定把他们全部灭了,便宜这狗日的了。”摸黑回来后,孙熊有些不忿地说。
大山点点头说:“是啊,要不是天黑,我们再追个半个时辰,都可以把这些家伙解决,这次让他们逃了,真是不甘。”
陆皓山笑了笑,没说什么,扭头对李定国说:“定国,你的伤没事吧?”
在战斗中,李定国让左臂让人扎了一枪,他死战不退,一直带伤追杀,回来后才找随军郎中包扎,对这个未来的军中柱石,陆皓山自然格外关心。
“谢大人关心,这些皮外伤,早就习惯了。”李定国连心感激道。
“对这场遭遇战,你有什么看法?”陆皓山比较在意他的想法,开口问道。
李定国一脸郑重地说:“险,这次可以说是险胜,要是天黑前老回回再不进攻,我们就很被动了。”
陆皓山点点头说:“没错,再拉据下去,我们的伤亡会更加惨重,那老回回耗得起,我可舍不得手下这些兵。”
“不错,幸亏定国这招虚张声势用得巧妙,再加上天时地利,要不然也瞒不过老回回这头老狐狸,说是险胜也不为过。”一旁的唐强一脸正色道。
狭路相逢,后无退路,只能拼命一战,因为人数的差距再加上优势不能发挥出来,这样一来,要想取胜不仅要勇,还得用智,陆皓山只是稍加思索便同意了李定国的战术:虚张声势。
先是让马休息一下,在战前进食了一些东西,以保持它的体力,又故布疑阵,没有阵前通报就径直杀入敌阵,把好兵都用在“尖刀”上,一开始就给老回回最大的杀伤让他误以为这是朝廷精锐的部队,一直没有吹响号角那是在等天黑,天黑了才好行事,陆皓山手上一共才八百将士,前面派了五百,剩下的又分作三路,这样一路不足一百人,根本不成气候,好在陆皓山兵不多,但马匹却不少,上次剿灭那假的乱世王又缴获不少,出发前又向那卖国贼范永斗勒索了几十匹,总数将近一千四百匹之多。
陆皓山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反正这粮草是当地官府供应,多些马也无妨,闲事可以运辎重粮草,战事可交替使用,就是没粮的时候还可以杀马吃肉,所以对马来者不拒,那三支声势浩大的“伏兵”,后面马区的背上是空的,多打旗帜多闹动静,故意把声势做大是让老回回感到伏兵很多,而夜色就是最好的掩护,而平日大声训练也让手下的将士练得一副大嗓门,一起吼声起来,还真把声势搞起来,让老回回不战自退。
唐强说得对,的确是险胜,再绞着下去,只会加大伤亡,再晚一些,就是把老回回吓跑,可是与虎营战斗将士的伤亡会进一步扩大,黑灯瞎火之下骑马冲锋,那是自杀啊,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一摔就是一大片,提前冲锋又怕老回回发现自己是虚张声势,到时不要命跟自己死磕,以少敌多,就是胜也得惨胜。
现在时机刚刚好,可以说运气还不错。
陆皓山点点头,开口问道:“功常,伤亡怎么样?”
这是陆皓山最关心的事,自己的手下本来就不多,这带出来,全是精心挑出来精兵,每一个都是用心血和钱粮堆积起来的,这些是以后争霸的资本,可不能折损太多,若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赵功常有些郁闷地说:“大人,现在天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又下着大雨,火把也点不着,很难清点,活着的还在清点中,而那些伤员,只能慢慢搜索了。”
“加紧吧,注意安全”陆皓山一脸凝重地说:“只要是我们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不要放弃,我陆某人的兵,无论是死是生,绝不抛弃任何一个。”
“是,大人!”赵功常面色一动,马上恭恭敬敬地说。
在军队里,很多将领不把士兵当人,平日贪没功劳、克扣粮饷,为了自己头上乌纱帽,不把士兵当人,只把他们视作自己升官发财的工具,像陆皓山这种爱兵如子的将领,还真是不多,值得敬仰、喝采和追随。
这也是赵功常甘心留下来为陆皓山卖命的原因,在陆皓山身边,赵功常找到了自己的尊严和价值。
这时大山用盾牌挡着雨,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拨开上面的盖子,倒出一个还燃着纸折子,用嘴吹了吹,很快把火折子吹着,让黑夜色中有了一丝微弱的光,有人摸出包在油纸里的蜡烛点着,陆皓山终于可以隐约看到四周的环境。
雨还在下,不过比前面消停了很多,放眼望去,那光线所看到之处,都是倒得横七竖八的尸体,因为下雨的缘故,地上积着大约十厘米的积水,那些水在血渲染下,变成淡红色的血水,站在这里仿佛站一个血池上一样,陆皓山惊讶地看到,一面写着曹字的旗帜竟然浮在水面。
流血漂橹。
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战场上因杀戮过多,鲜血多得可以把盾牌浮起来,这是汉.贾谊《过秦论》:“伏尸百万,流血漂橹。”所写的,以前听起来觉得很夸张,现在看起来的确有可能。
幸好,看到的多是那些暴民的尸体,看得出,虽说人数多,但是素质差得太远了。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到了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人”这是一个士兵磕磕碰碰地走过来请示:“那些受伤的暴民...怎么处置?”
“格杀勿论”陆皓山还没说话,唐强已经替他做“恶人”。
那士兵看到陆皓山没有表示,应了一声,便去执行命令。
陆皓山没有出言阻止,古代医疗水平低,这种环境下受了伤,很难医治,现在陆皓山人数有限、粮草也有限,分不出人照顾他们,也没那么多的粮食供养,这年头人命贱如草芥,出来造反就要做好横尸荒野的准备,再说这些人说是义军,可是哪个没干一些欺男霸女、伤天害理的事?
在乱世,死了也是活该。
“大人,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唐强恭敬地对陆皓山说道。
陆皓山点点头,在唐强的护送下到一旁的山洞暂时休息一下,顺便探望和安抚一下那些伤员,站在这里反而妨碍手下清理战场。
等到半夜时分,好像老天都看不过去,那下了快五天的雨终于停了,陆皓山命令手下点上火把加快清理战场。(未完待续)
286 休养生息
血战、混战,这是真正的肉搏,在泥泞的土地上、有风雨交加的日子里,陆皓山在战后视察颜手下的将士时,发现很多将士身上红一块、黄一块的,红的是血,黄的是泥,在战斗时和敌人在泥地里打滚弄的,别提多狼狈了,有的将士还相互取笑,也算是苦中作乐。
陆皓山感叹之余,心中也欣慰,打战时没人通缩、充当逃兵,没人因杀人而呕吐,也没人因战友的阵亡而哭得声嘶力歇,虽说心情沉重,可是还会说些笑话来彼此安慰,这说成他们在战斗中成长了,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士兵。
在汗水中磨砺,在战斗中成长,在生死之间锤炼,最后蜕变成一名敢于面对死亡的勇士,也这只有这样的战士,才能称为真正的军人。
这是入山西以来第一场真正的战斗,虽说还没有统计伤亡情况,但对陆皓山来说,这已经值了。
幸亏这场大雨停了,而现在快进三月,天气已经暧和宜人,衣服湿了也不觉得寒冷,要是大冬天说不定得冻死一大批,陆皓山不敢怠慢,让人到处寻找可以烧的柴火,又把用不上的布、家什、灯油等都烧了,干的在下面,把湿柴放在上来,一边烧一边把柴火烤干,一堆篝火烧起来后,很快就越来越多的篝火烧起来,现场烤衣服的烤衣服,做饭的做饭,包扎的包扎,显得非常热闹。
若不是山风不时把一阵阵的血腥味吹来。向众人提示这里血战过后的战场,还真有一种野外露营的感觉。
作为主将,陆皓山一夜没有休息。一会看望伤员,替他们包扎、说些暧心的话,一会又和将士谈心,鼓励他们,还指挥搭帐蓬安置那些受伤的将士等,时间过得很快,当陆皓山忙里偷闲刚喝完一碗肉汤时。天边露出鱼肚白,一缕温馨而久违的阳光穿过云雾照在大地。黑夜终于落幕,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开始了。
天亮了。
“大人”同样忙了一宵的赵功常走到陆皓山身边,轻声地地叫着。边叫边准备给陆皓山行礼。
陆皓山摆摆手说:“免礼,战场清点完了没有?”
赵功常点点头说:“前面黑灯瞎火的,不好开展,后来雨停了,这才加快速度,现在已经清点完毕。”
“说吧。”
“我军战死八十七人,伤二百三十二人,其中有十九个是重伤,战马损失七十匹。伤八十六匹”顿了一下,赵功常继续说:“我们斩首二千七百六十二具,缴获马六十八匹、牛一百头、驴子四十五头、羊八百头。此外缴获兵器、粮食一批,金银财货二十八箱,具体价值还在清算中。”
咝,陆皓山倒吸一口冷气。
这口冷气不理因为斩首缴获过多,而是心痛自己手下折损过多,战死加伤的超过三百人。也就是伤亡接近一半,而对乱世王时。那是零死亡,都说那老回回手下兵精将多,很多是边兵出身,悍不畏死又彪悍,看来盛名无虚,他能在这么多路义军中出人头地,靠的是实力,自己可是加贴身侍卫都派出去了,不过下大雨,远程优势不能发挥,战马的灵活性和冲击力大打扣折,而在人数方面又处于下风,有这伤亡倒可以理解。
李定国说是险胜,还真没有夸张,现在对付的是老回回的虎营,如果那三百最精锐的龙营也加入战斗,只怕伤亡更大,陆皓山就是利用老回回多疑的特点,若是老回回一根筋拼到底,那么陆皓山就欲哭无泪了,说不定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陆皓山感叹完,开口问道:“都检查清楚了没有?不要漏了还有生存希望的兄弟。”
“都检查清楚了,每一个兄弟都一一检查过,只要还有一口气都送回让郎中抢救,这个小的不敢偷懒。”赵功常连忙说道。
赵功常做事,向来是胆大心细,交待他的事从没出过批漏,这一点陆皓山很放心,而陆皓山也注意到一个细节:赵功常在报伤亡时,自己人有战亡、有受伤,而汇报老回回的手下时,只有死亡没有伤的,很明显,因为陆皓山不要活口,那些受伤的暴民都被文冲千户所的士兵补刀。
这就是战败者的下场。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说完,陆皓山继续说:“现在天气变好,尽快我们的派出的情报小组联络上,让他们密切留意老回回,一有老回回的消息,马上用飞鸽把情报传回来。”
说话间,陆皓山的语气变得森严,就是一旁的李定国、孙熊等人都感到陆皓山语气里的阵阵杀气。
有了这一出,文冲千户所和老回回算是杠上了。
“是,大人”赵功常点点头:“小的正想和大人说老回回的事呢,据小人所审讯得到的情报,这老小子狡猾,在和我们开打的时候,下令心腹把大部分的财货和粮草偷偷转移,现在被我们重创,实力大减,正是痛落水狗的时候。”
难怪他这么轻易就退了,原来留有后路,陆皓山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逼得没有退路才背水一战,而老回回还没有打就留着后路,说明他未战先怯,在气势和决心方面就逊陆皓山一筹。
孙熊磨拳擦掌地说:“这样正好,可以缴获钱粮,又可以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一举二得,到时再好好收拾这些家伙,大人,不如我现在带人追上去,再给他们来狠的。”
“不可”陆皓山摇摇头说:“我们兵力有限,现在又伤亡这么多,需要休养生息,那老回回虽说受了重创,但是他的主力还在,贸然轻进很容易中埋伏,那左总兵就是冒进中伏的,前车之辙后车之鉴,不能轻举妄动。”
“是,大人。”听到陆皓山开口,孙熊不敢再说些什么。
在这支队伍里,陆皓山拥用绝对的权威。
李定国看到陆皓山眼里有血丝,知道陆皓山最近睡得少,特别是昨晚为了照顾和安抚部下,整晚未睡,有些感动地说:“大人,现在暂时没什么事,不如去歇息一会,可别累坏了身子。”
“是啊,大人,这里有我们呢。”赵功常也在一旁劝道。
陆皓山也有些累了,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回自己的帅蓬休息,这么多手下在,自己不用凡事都亲力亲为。
.......
川军文冲部遭遇老回回并将老回回重创,斩首逾四千的消息经四川副总兵邓玘之口很快就传了出去,因为大战后要休养、处理后事,陆皓山飞鸽传书给邓玘要求延期到目的地,邓玘也就知道这事,有左良玉受创的坏消息,现在重创在义军在颇有影响力的老回回部,可以给朝廷挽回了颜面,也把义军刚刚抬起的士气打压下去,自然值得宣扬,而此事对四川都司也有利。
杀敌不足三千,不过夸大战绩在将领眼里已经成了惯例,杀敌二千多没夸成杀斩首二万已经很有良心,现在只说四千,简直就是忠厚老实,就是四千其实也不算什么功劳,因为造反的多是普通老百姓,不值得炫耀,要是抓到老回回,那么他一个人的功劳就比战报中所说的四千还要大。
以少敌众还取得大胜,邓玘自然十分满意,不仅同意了陆皓山的延期汇合的请求,还要写信来赞赏,信中说要替陆皓山请功云云,对这些陆皓山一笑置之,反正有韩文登撑腰,自己也不怕邓玘贪没自己的功劳,暴民遍地不是三日之寒,剿匪平定也不是一日之功,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士兵们把伤养好。(未完待续)
287 恬不知耻
号称斩首四千,可是只换来朝廷几句嘉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陆皓山本以为还能官升一级,捞个什么将军来当当的,可是最后落得一场空,估计是影响力不够,未能造成轰动效应,所以奖励不多。
手下都有些不忿,替自家大人不值,不过陆皓山倒是看得开,帝王家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赚的,崇祯也是一个只入不出的主,内库富得流油,而国库却穷得可怜,据史书记载,李自成攻破北京后,从掌管钱银的户部才找出二十多万两白银,堂堂一个大明帝国的户部只有二十多万两银子,可见穷困到什么程度,而皇帝的内库收获却大了,三千七百万两白银、一百五十万两黄金,国都要亡了那钱还舍不得花,不知是他本人抠还是朱重八同志留下什么遗训。
从这么一个抠门的主身上拿好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注:李自成攻破北京后,在宫中抄没的钱银的数量,历史上一直分岐极大,本文采用当代明清史专家顾诚老先生所采用的数据,仅作引述之用,对或错,大伙一笑而过吧)
陆皓山就选择在离战场旁边的一坐小山上扎营休养,主要是有些受伤的将士不宜移动,而陆皓山也不想有人打扰,住在城里固然舒服,但在郊外更加自由,也好练兵。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月中旬。算算日子,陆皓山率部在这里休养了十多天。
“这珍珠不够大,这块玉不够润。嗯,猫眼石小只有指头这么小,没意思”这天陆皓山正无聊的拨弄从老回回手上缴获的那些金银财货,在空闲的日子里,陆皓山就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娱乐太少了,没有电影电视电脑。也没有手机、游戏机这类消遣的东西,率军作战。也不好聚众喝酒耍钱什么的,这可把陆皓山憋坏了,那赵功常鬼头鬼脑说给陆皓山弄二个女的解闷,陆皓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拒绝。
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军中的气氛很好,一个个都积极向上,陆皓山不想有外来因素破坏这个气氛,老实说,有赵敏和林月萱这样优秀的女子,那些普通货色陆皓山都看不上了。
“大人”
“大人”
不知什么时候,赵功常和李定国一起的走了进来,向陆皓山行礼道。
“坐吧”陆皓山挥挥手。让两名心腹坐下。
赵功常和李定国知道陆皓山的脾性,最不喜欢就是客套,闻言也不客气各自找了个马扎坐下来。
“大人。在这里休整了这么久,兄弟们的伤也养得七七八八,他们让小的问大人什么时候起程,大伙都想找老回回再撕杀一回,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呢。”李定国知陆皓山是一个直性子,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把自己的问题提了出来。
普通的伤口,三五天就差不多了。那些伤筋断骨的,需要长时间休养,早在几天前陆皓山已派人把他们抬到附近的县城养伤,就条件而言,当然是城里的条件更好,陆皓山感到憋闷,这些血气方刚的将士同样也会闷,于是就推李定国前来发问。
赵功常也小声地说:“大人,邓总兵也派人询问我部什么时候出发,说莫误了剿匪大业。”
陆皓山向曹文诏献计,以官道和关隘把农民义军包围、分割,还规划了一个作战计划,从达成默契的那天起,计划已经启动,可是和老回回遭遇肉搏了一场,迟迟没到达指定位置,曹文诏叔侄不急,那位急于立功的邓副总兵都急了。
“那些将士们的伤都养好了?”
“都养得差不多了”赵功常一脸认真地说:“这些都是铁打的汉子,又不是三步不出闺门的千金小姐,不用太宠着他们。”
也是时候出发了,陆皓山暗暗点点头,这段日子虽说一直在这里驻扎、休养,但是“功课”没有落下,一手训练出来的情报小组把有关老回回的情报源源不断送到陆皓山手里,据情报显示,老回回在遭遇战结束后,犹如惊弓之鸟,现已经流窜到河间府附近活动,跑得还真够快的。
而最令陆皓山感到无言的是,老回回途中收编了一个名为金晴虎的势力,现在虎营又有二千二到二千五人,又拉拢了几千人充当他的炮灰,实力不减反增,敢情前面都是白费劲了。
极端的天气、腐朽的朝廷还有贪官污史给“造反”提供了无比肥沃的土壤,受饱剥削、欺压的百姓对老回回等人可以说一呼百应,这就是明末起义屡剿不灭的真相。
陆皓山站起来,一脸正色地说:“也是时候出发了,好吧,既然这样,那就明儿出发,今晚把东西收拾好,明日四更做饭五更出发。”
“是,大人。”赵功常和李定国齐声应道。
出发的事三言二语就确定,临出门时,李定国犹豫了一下,低声地说:“大人,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陆皓山有些不爽地地说。
最烦就是有事说一半忍一半,好像故意吊人胃口一样。
李定国连忙说:“今日本地的里正找到小人,说能不能派些士兵帮助他们修路,他愿意付给工钱,待遇还算优厚,每人每天三十文钱外加两个馒头。”
陆皓山撇撇嘴说:“算了吧,文冲千户所的将士、我陆皓山的兵什么时候缺这点小钱?回绝他吧。”
“小的觉得这些有可能妨碍训练,再说兄弟们也不差那几十文钱,已当场婉拒,只是向大人禀报一下。”李定国恭恭敬敬地说。
“干得不错”陆皓山表扬道,说完随口问道:“修什么路这么急,竟然跑到军队来雇士兵修路,还真是奇闻。”
“大人,就是我们身后这条官道,几天前天下大雨,山崩了不是把路给埋了吗,自此那马车就不能过了,有人用脚踏了一条小路,不过很险,拉着马勉强能过,不过像马车一类就不能过了,至于这么急,据里正所说有个大商人急着运一批货路过此地,他捐一笔银子让当地人把路修好,还说修得越快奖励越多,就是这样,这里正就找上门了。”
赵功常在一旁补充道:“听说这里让贼劫过几次,又让官兵祸害了二回,那些年青人不是逃亡就是从了匪,就是有钱也找不到年轻人来干活,他把主意打到部队倒也是精明,其实很多将领就是这样,收别人的钱就把部下当成自家的长工一样使唤,反正那钱是落在他自己的口袋中。”
大商人?
陆皓山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哦,有听说是哪个大商人这么慷慨,出钱给别人修路呢?”
“打听清楚了”李定国笑着说:“说到这人,大人肯定不会陌生,他就是介休范家的家主范永斗,他出纹银三百两来修路,还真是大方,几百两说捐就捐了。”
范永斗?陆皓山一听,心里打了一个激灵,马上冒起一个念头:这个不要脸的汉jian要干什么?商人无利不起早,他这么好心捐钱给别人修路?
估计是为了早日通过吧,让他这么着急,运什么这么急?又准备给后金运送物资?
好在随口问了一声,要不然就错过这个机会了,陆皓山决定,既然碰到自己手里,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不把他弄得鸡毛鸭血,还真对不起自个的良心。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很快就有了主意:“定国,你负责拨营的事,让兄弟收拾好行装,明天准时出发。”
“是,大人。”李定国领命,转身就走了出去。
等李定国出去后,陆皓山又嘱咐赵功常说:“那范永斗为了通过这里,不绕路也不等官府修路,反而自己捐钱来修路,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的猜得不错,范永斗的货就在山崩的另一边,功常,晚上你带几个人偷偷摸上去,看看他们这次他们搞什么名堂,还有,看看他们运的是什么东西。”
一听到有任务,赵功常的脸色一下子变专注,向陆皓山点点头,转身挑人手执行任务去了。
.......
是夜,快到三更时,出外执行任务的赵功常带着疲惫之色轻轻走进陆皓山的帅营,小声把陆皓山唤醒后说:“大人,小人已经侦察清楚了。”
陆皓山一下子坐起来,急切地问:“哦,装的是什么?”
“东西可多了”赵功常有些激动地说:“有粮食、兵器、金创药、铠甲等,都是军用物资,有一百多车呢,这可是一个大手笔。”
“山西首屈一指的大商人,动作能小吗?”陆皓山冷笑地说。
赵功常突然一脸愤怒地说:“大人,小的偷听到,这些都是那姓范的准备偷偷运往后金的物资,他们之所以没有绕路的原因是他们买通的一个官员调到前面关隘,所以他们宁愿出钱修路,也不绕路。”
一说起偷听到的那一幕,赵功常神色激动,眼睛都红了。(未完待续)
288 重回老路
曾作为在辽东战线和后金鞑子血战的一员,赵功常和鞑子之间有太多的血海深仇,自己和兄弟们在前线拼命杀敌、浴血沙战,不知多少兄弟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永远倒在异乡的土地上,可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却在背后和后金鞑子勾结,给死敌输运战略物质,那是变相在杀害自己的同胞。
赵功常当场暴怒,恨不得把那些小人的脑袋当场拧下来,好在他意志力强,忍而不发,很好的执行和完成陆皓山交给他的任务。
狗改不了吃屎,这个范永斗又给后金运武器运粮,甘心充当后金的走狗,陆皓山的脸色当场就黑了。
“大人,把这些卖国贼都杀了吧,免得让他们再祸国秧民,最好是把他们凌迟处死。”赵功常一脸气愤地说。
跟在赵功常身边一同执行任务的李定国也按捺不住地说:“这个范永斗,简直太可恶了,前面派家里的子弟假扮乱世王到处祸害乡亲父老也就罢了,没想到他的心这么黑,为了赚钱,还和外敌勾结,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大人,不如我们向官府告发他,叫他尝尝诛九族的滋味。”
以前跟在八大王张献忠身边,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李定国都觉得自己够浑的了,可是现在和那范永斗一比较,李定国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好人,那时到处抢大户。那是饿得被逼的,说到底也是“家事”,而这些大商人。锦衣玉食还不知足,勾结外族祸害自己的同胞,曾是暴民的李定国都看不起这种人。
陆皓山摆摆手说:“不妥,这范永斗和后金勾结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他能维持这么久,肯定有他的生存之道,这山西的官场不知多少人被他买通。朝中肯定有人替他撑腰,再说他每年都会拿出一些银子捐给军队、在地方修道补桥。在地方声望很好,一时间很难扳倒他,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大人,这种卑鄙小人就这样放过他吗?”赵功常一脸愤怒地说。
“放过他?”陆皓山冷笑道:“想得美。这样的人不好好惩罚他,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李定国主动请缨道:“大人,怎么做全听你的,你要小的干什么,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大人,怎么做,你吩咐吧。”赵功常也请战道。
陆皓山微微一笑:“我们要做的,就是拨营,快速赶到孟县和邓总兵汇合。”
“可是大人。那就放任这些人把物资运到后金?”李定国一脸吃惊地说。
看着陆皓山嘴角那一抹冷笑,赵功常恍然大悟,高兴地说:“笨。要不是拨营起程,到时发生了意外,我们又怎么置身事外呢?”
三月十六日,四川军文冲部四更做饭五更出发,一行人径直向这次目的地太原府的孟县赶去,虽说只有几百人。但是全是骑兵,一路大摇大摆地奔腾而过。声势皓大,走到途中,有明眼的士兵发现队伍好像少了不少人,想问上头是什么一回事的时候被告知,他们去执行秘密任务,并让他们不要再问,也不要讨论这件事。
以马代步,速度就是快,到三月二十日,陆皓山已经到达孟县,并受到新任顶头上司、时任四川副总兵邓玘的热烈欢迎,为了嘉奖陆皓山在战场上重挫老回回、斩首三千的功绩,邓玘亲自在城门外迎接陆皓山。
“下官拜见总兵大人。”陆皓山倒也不敢造次,看到顶头上司亲自在城门迎接自己,远远就下马行礼。
“呵呵,皓山不必客气,起来吧,一劳辛苦了。”邓玘亲手扶起陆皓山,然后笑着说:“部下都安置好了吗?”
“下官让他们在距县城十里处安营扎寨,都安置好了,谢大人关心。”
孟县只是一座小小的县城,容不过那么多的士兵,大部队进入县城不现实,也有可能带来治安的问题,为了地方治安,朝廷在这方面也有限制,没有经允许不能带兵进城,陆皓山也不例外,让手下的将士在城外扎营,自己只是带着贴身卫队进城。
为了预防有人认出唐强和赵功常等人,陆皓山把李定国、孙熊还有几名心腹带上。
邓玘拍了拍陆皓山的肩膀说:“嗯,不错,来,我们进城吧,本将已在醉月楼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让大人破费,下官愧不敢当。”
“好了,这些客套的话就别说了,走,进城,本将介绍几个重要人物给你认识认识。”邓玘一脸热情的说。
陆皓山是少年英才,又是由文转武的将领,这种将领是很受朝廷重用,再说陆皓山深受四川都指挥使韩文登看重,邓玘也有意识结交这种前途无限的后起之秀,所以主动到城门迎接,给足陆皓山的面子。
一进孟城,陆皓山还没来得及梳打,就被一脸热情的邓玘拉到县中最繁华最好的醉月楼,在邓玘的带领下进到那包间一看,不着痕迹地轻皱了一下眉头。
席间已经坐了不少人,从衣饰上看,有将军、有知县、有乡绅,一行十余人中,陆皓山只有一个人是认识的,那就是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这可是朝廷镇压义军的一员猛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当他看到陆皓山时,还对陆皓山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里碰见曹变蛟,让陆皓山感到有些意外,但是令陆皓山更加感到意外的是,那席的主位不是远道而来的曹变蛟坐着,也不是虚位以待留给官职高、资格老的邓玘,而是坐着一个穿着普通的老者。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者竟然占据主位?陆皓山细眼一看,很快就明白了,这个老者白面无须,一看就感觉少一些男子的刚强之气,多一个女子的阴柔,那颈间没有喉结,不用说,这个老者是一名太监。
“这位是陆千户吧,果然是少年英雄,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那一袭青衣知县打扮的人站起来,笑脸如花对陆皓山说。
“这位是孟县的赵知县。”邓?适时在陆皓山耳边提醒道。
陆皓山连忙说:“不敢,赵县令客气了,这些都是赵某的本份。”
这些那些坐着的人纷纷站起来和陆皓山、邓玘打招呼,邓玘就像一个前辈照顾后辈一样给陆皓山一一介绍,这是是刑百户、这位是张主簿、这位是李乡绅等等,陆皓山也一一友善地和他们打招呼,客套,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话放在官场上也合适,这就是官场所说的应酬,陆皓山本想好好打仗,在练兵之余提升一下自己的地位,在未来更好壮大自己的势力,可是此刻也得小心应酬着这些人。
寒暄了一遍,邓玘把陆皓山领到那席间,笑着对陆皓山说:“皓山,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孙公公,你可以好好认识一下,我们以后有很多地方要仰仗张公公呢。”
“张公公在上,下官这厮有礼了。”陆皓山虽说对这些太监没什么好感,不过还是装作一脸恭敬地说。
“嘿嘿,陆千户这是抬杀伦家了,说到底伦家可是一个区区的七品内官,论品位伦家还要的尊称你为千户大人呢。”那张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千户大人?
说得倒是好听,陆皓山心里有鄙视,都说来者是客,自己刚刚来到,又是带着胜利来的,在场的无论职位高低都站起来表示欢迎,就是一向骄傲的曹变蛟也站起来和恭维了几句,只有这位自称七品的内官却像一个大老爷端坐着不动等自己过来行礼。
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着实让人作呕。
“不敢,不敢,以后还请张公公多多提携。”陆皓山可不敢相信他的“客套”。
这时作为地主的赵知县笑着说:“好了,既然人齐了,我们都别站着,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聊吧。”
众人闻言,这才笑着坐下,陆皓山被安排坐在邓玘的身边。
坐下后自然又是一番客套,陆皓山找了一个机会,小声地问道:“邓大人,这张公公是怎么回事?”
邓玘嘴边露出一丝苦笑,小声在陆皓山言语一会,陆皓山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张公公就是崇祯派下来的监军。
原来在自己养伤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朝廷多方调集重兵,来势汹汹,各路义军避实就虚,不停地在山西、河南、河北等地来回转移,乘机出击,官军处于被动的地位,内部矛盾也激化了,兵部指责河南不塞太行之险、揖贼使人,不得无罪,而河南乡绅向朝廷请求则陕西总督洪承畴兼管山西、河南军务,兵部认为这样可以防止各省推诿,于是同意了这个方案,于是洪承畴就成了“三省总督”,负责剿匪事务。
这是很大的权力,也是朝廷为剿匪作的一次重大变革,可是对多疑的崇祯来说打心底不乐意让臣子权力过大,防止他们野心在过大的权力中滋长,于是走回万历、天启重用太监的老路,派太监作为监军,派太监陈大奎、阎思印、谢文举、孙茂霖分别担任曹文诏、张应昌、左良玉和邓玘四部兵马的监军。
这坐在上位的,正是邓玘部的监军孙茂霖。(未完待续)
289 神兵天降
对皇帝来说,太监是身边的亲信,是可以信任的对象,派他们到军中充当耳目,防止文武官对自己蒙骗,本意是好,可是这些太监最擅长就是巧言令色哄骗皇帝的信任,在军事上完全是外行。
别看太监的职位底,可是手上的权力可不小,皇帝身边亲信的人,那可不能以官品来衡量的,这些太监要么就是乱指挥,要么就是借机收敛钱财,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仅没有作用,反而一定程度上妨碍剿匪大业。
陆皓山对崇祯实在无语了。
“陆千户,来,我敬你一杯,你重挫老回回,这可是大功一件”
“邓总兵,下官敬你的一杯。”
“曹将军,来,喝。”
“张公公,以后还要你老多多提携。”
“一齐举杯走一个!”
……
在醉月楼里,杯盏交错,一个个笑脸相面、恭言相对,彼此的感情好像在酒杯中得到升华,那一张张笑脸还有一声声欢笑,宛如回到大平盛世,没有灾害、没有暴乱、没有外敌入侵……
本以为是来谈剿匪大计,没想到一开始就是饭局,陆皓山也有些无奈,在饭桌上谈正事,在酒杯中拉关系,这是华夏的一大特色,就是到了后世也难免这个俗套,陆皓山心里不喜欢,不过还得笑着应对。
就在陆皓山委与虚蛇和那些官员乡绅举杯换盏之时。一只飞鸽悄无声息地停落在孟县城外川军文冲部临时搭建的营地,赵功常熟练地取下脚上的竹筒,检验火漆无误打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没多久,从营地奔了三骑,乘着暮色消失在路的转弯处,为首的正是赵功常。
自勒索范永斗以来,陆皓山就感到周围出现了不少眼线,不用说是范永斗布置的。在山西他可是地头蛇,陆皓山不仅捏着他的软肋。也欠了他巨额的债务,对陆皓山有提防也在情理之中,这就是陆皓山明知他是卖国贼也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一直过了太原才慢慢消失。
一早就打算对付范永斗,陆皓山在路上不着痕迹留下伏兵,不过心腹手下全留在身边,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地前进,主要是做别人看到,到时出事也不用怀疑到自己头上,而赵功常收到路即将挖通的消息,这才悄悄出发。
当然,赵功常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榆次城内,也有陆皓山的人在忙碌着。
榆次,古称“魏榆”。位于山西中部的太原盆地,东与寿阳、和顺交界,西同清徐毗邻,南与太谷县接壤,西北与太原市相连,商业繁华、人才辈出,素有“太原南大门”、“省城门户”之称。
自古以来。榆次就是重要的商业集镇,特别是在明清两代。随着资本主义工商业的萌芽,更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商号、典当、钱庄、票号遍布全国各地,从而使榆次商帮成为晋商的一支劲旅,而翟家的翟堂就是榆次商人中的佼佼者。
说起翟堂,很多人都竖起一个大拇指说一声了得,翟家的生意本来是不愠不火,不过翟家的老爷子走后,把生意交到翟堂手里,没想到这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红火,米店、丝绸铺、钱庄、生药铺、票号、当铺等越开越多,最终成为榆次最有头有脸、首屈一指的大商人。
当然,没人知道这个风光无限的翟大商人,靠的就是和后金勾结大发横财。
翟堂现在心情不错,在一个熟悉掮客的介绍下和一个神秘的卖家接上了头,主要是倒腾像粮食、兵器一类物品,这些可是紧俏品,有多少后金就要多少,价钱一直很不错,翟堂当场就心动了,因为国库空虚,粮饷那是一拖再拖,很多将领不惜贩卖军中物资来损公肥私,这在商人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再说那个掮客也是有名的掮客,翟堂也并不怀疑有他。
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勾敌叛国的事都敢做,这些东西算什么?
一想到转手又能赚一大笔,翟堂的心情就无比舒畅。
就在翟堂笑逐颜开之时,赵功常已经和前面暗中留下的士兵汇合,此刻赵功常领着手下隐在密林里,用千里眼密切地注视着,在千里眼里,一支长长的车队正沿着官道向前推进,走在最前面的马车上,插着一个大大的“范”字,这是范家车队的标记。
范永斗在山西经营多年,黑白二道都给几分薄面,他的车队在山西的境内行走,只要插上一个“范”字,行商就会顺利不少。
“赵教官,这些卖国贼,怎么能大摇大摆地运送这么多物资的?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一个名为何俊的小队长有些不解地问道。
赵功常倒是很有耐性地解释道:“这个简单,他们本身就是商人,也可能有商囤的身份,只要卖通官员取得手续,然后在运送的过程中做手脚,那些货物中一部分是给官府的,而一大部分则是想方设法卖到后金,到时以耗的名义也好、贿赂官员修改数额也行,只要舍得花钱下手段,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不会吧,这样也行?”何俊吃惊地说。
“有什么不行?”赵功常冷笑道:“那些通敌叛国的黑心商人,不会飞天也不会遁地,他还能把东西变到后金?小打小闹人家也看不上,只能走这些旁门左道,只是我们大明太多贪官污吏,只顾自己升官发财,根本就不会理会前方将士的艰辛,相当年,我们一天就喝稀得照得出人影的粥,喝完一泡尿就拉没了,饿得拿腰带绑住肚子,唉,太苦了。”
众人一阵沉闷,不少人暗自庆幸在文冲千户当兵,跟着像陆千户这样爱兵如子的好将领。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一个士兵拿着一个竹筒前来,说榆次方面传来消息,赵功常用拿过信筒打开,看完情报后嘴角微微向上翘,把那情报握在手里冷冷地说:“通知兄弟们,今晚动手。”
榆次方面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是时候行动了,时间较合得刚刚好。
“是,赵教官。”众人齐声应诺。
夜寂无声,没有月亮,只有点点星光点缀着这片寂静、多难的大地,战乱加匪患,让郊外的夜显得特别沉寂,只有虎跳峡却是例外,这晚虎跳峡内点燃了很多堆篝火,很多人席地而坐,一边说笑一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是范家的商队,也是赵功常的猎物。
“赵教官,这些恶贼小日子过得不错,有酒有肉还有女人。”一名姓赵的小队长有些妒忌地说。
赵功常点点头说:“这年头,兵荒马乱,走商就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去闯,今天不知明日的事,能吃喝玩乐,当然不会放过了,人在高压下,精神高度紧张,就要用一些事来分散注意力,像军有营妓就是同样的道理,像他们不仅走商,还干掉脑袋的勾当,压力能不大吗?”
说完,赵功常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这商队还是有一点章法。”
虎跳峡,那是一个又长又狭的峡谷,据说只有老虎才能跳得过,所以名为虎跳峡,范永斗的商队就选择在虎跳峡露营,他们用货和马车堵住两头,派重兵防守,不时还有巡逻队巡视,显得很是谨慎,这样他们只需要防守两端进出口就得,省事省力。
“赵教官,他一共有一百三十二辆马车,三十八个车夫,三百个护卫,这些乌合之众,我们虽说只有一百人,不过拿下这个商队就像吃饭一样简单,只要把人给我,小的带头冲锋,不用半个时辰就能他们全灭了。”何俊一脸自信地说。
赵功常摇摇头说:“都别逞能,这个商队,有火器、有弓箭,不少还是亡命之徒,要是硬干,我们就是拿下也得折损不少兄弟,只能智取。”
“教官,你说什么办?我们全听你的。”
“去准备结实的绳子,我们悄悄摸上那山崖,等到三更时分从崖上用绳子爬下来,给他们来一个神兵天降。”赵功常冷笑着说:“这些人渣,今晚把他们全部送下地狱,得手后马上运到榆次城外的城煌庙和翟家的人交易。”
众人轻声应诺,然后一个个闭目养神,等候赵功常下一步的命令。
三更,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据说这段时间是人睡意最浓的时候,不轻易惊醒,范家的护卫做梦也没有想到,十多丈高的悬崖也会有人偷袭,对文冲千户所人将士来说,悬崖攀登和绳索滑行,那是必练的项目,三更一到,将士们一个个悄无声息出现范家商队的驻地,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他们犹如鬼魅般神出鬼没。
在赵功常的带领下,一行人先是悄无声息把一队五人巡逻小队同时干掉,然后换上巡逻小队的服饰,借着“巡逻”把那些望风放哨的人一一放倒,到了后面,逐一把熟睡中的车夫和商队护卫一一暗杀,等范家商队的人发现,商队的人手早就折损大半,剩下的人哪里是赵功常等人对手,三百多人不到半个时辰就被灭杀个干净.......(未完待续)
290 嫁祸于人
陆皓山所留下的伏兵,是精心细选出来的精兵,不仅在忠诚方面经得住考验,在战斗方面也是老在,在猝不及防之下,范家的商队便遭到灭顶之灾。
堪称是一场屠杀,在赵功常的筹划下,范家加上车夫在内合计三百三十八人无一人漏网,全部被轰杀,就算有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但是在真正的军队面前,还是受到无情的碾压。
清点完人数,赵功常马上下令销尸灭迹,所有尸体都被运到事前准备好的大坑集体掩埋,打斗痕迹被翻埋在地下,粮食、兵器、药品物也纷纷改头换面,去掉范家的标记,一切忙而不乱、整然有序,天色刚刚放亮,这支换然一新的商队从虎跳峡驶出,中途转了方向,不再向边关进发,而是径直向榆次的方向驶去。
三月二十八当晚,在掮客的见证下,榆次翟家的核心子弟从神秘人手中购得一批军用物资,因为这些是不见光的货物,价钱也好说,仅是市价的七成,整个交易很顺利,清点完毕以后,买家拿了翟家票号取款的信物离开,而翟家也顺便地把这些紧俏品运到榆次城外的秘密仓库。
很快,榆次翟家的家主翟堂收到票号掌柜的汇报,有人分多次从票号取款,一天之间就把五万多两白银取空,翟堂闻言并不在意,那神秘卖家肯定不想暴露身份,把钱银拿走,这也是常情。
不过翟堂忽略了另一个重要信息:在同一天。山西另一个大商人,田氏家族旗下的金玉店生意火爆,光是售价高达八百两的金佛。一天就售了五尊之多......
“什么,现在还没有找商队的消息?”在介休的范家大宅内,范永斗瞪着眼对手下吼道,因为暴怒,额上都现出了青筋。
“老爷,小人已经派人找了几次,也跟田将军再三确认。证实商队还没到寿阳。”手下战战兢兢地应道。
这批物资,虽说打着替朝廷运粮的名号。但是大部分的物资是准备运到后金售卖的,去年后金打到京城,掠饱而还,掠夺了大量的金银财货。为了筹备下一波进攻,后金需要大量筹措战备物资,这正是赚钱的大好时机,范永斗为了筹备这批物资可以花费了不少心思,没想到竟等来商队失踪的消息,就是涵养再好,也当场暴怒。
这不光关系到钱银,还关系到诚信,这些已经知会后金。后金也派人在关外接应,要是出了事,对自己的声誉是可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废物!”范永斗一脚把手下踹倒在地。暴怒地说:“一百多辆车,三百多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我还养你们干什么。”
“老...老爷,其实有一件事小人不知该说不该说。”手下有些犹豫地说。
“说!”
那手下小心翼翼地说:“现在可以肯定,商队是在太原府到寿县这段路失去联系的。据可靠的线报,就在我们失去商队联系的当口。榆次翟家吃进了大批粮食和兵器,这会不会......”
翟堂?
范永斗心里暗吃一惊,心里首先想是不可能,大伙都是同坐一条船,要是船沉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说平日的关系也不错,不过...现在对后金的贸易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谁都想分多一杯羹,几个人表面上一团和气,还以兄弟相称,但是暗地里都在竞争,总想多分些好处,钱银嘛,谁会嫌多呢?
说不好暗中给自己下绊子,好在后金的那些官员前好邀功请赏,那翟堂对自己在后金的地位早就垂涎三尺,曾经说要把自己取而代之,难不成这是向自己发难?
一想到这里,范永斗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淡淡地说:“查,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给我查清楚。”
敢动自己的货,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无论是翟家也好,是其它人也罢,这个场子不找回来,以后在山西大伙都以为介休范家好欺负呢。
“是,老爷。”
有人忧愁就有人欢笑,范永斗为失去联系的商队发飚、生怕自己的地位不稳发愁时,陆皓山却在孟县外面的营地里颜开眼笑地看着的那些财货。
桌面上,几尊金佛一字摆开,拿到手里沉甸甸的,此外,黄色的金条、白色的珍珠、温润的玉石还有七彩的宝石,让人眼花缭乱,赵功常从翟家的票号提现后,就用金银换购了这些昂贵而容易套现的财货回来,避免带回大量黄金白银,用陆皓山的话来说,这叫洗钱。
“赵教官真是太厉害了,走一趟就带回这么多财货,这下可发大财啦。”孙熊看着那些金银财货,双眼都发光了。
“哪里”赵功常故作谦虚地说:“这些都是大人的功劳,我们只是照大人说的做罢了。”
李定国有些好奇地说:“赵教官,为什么不拿现金现银回来,拿这些东西回来,不是又要变卖一次吗?这才是一件麻烦事。”
赵功常解释道:“这就是大人的妙计,像那些票号提现的银子,他们都是有标记的,带着大量的现银也不方便,用范家的货在翟家套现,再用翟家套现的钱在田家的产业购买,到时让他们相互怀疑,狗咬狗,这样不是更好吗?”
原来是这样,让这些黑心的晋商相互猜疑,这一招绝啊。
大山有些担心地说:“大人,这次那范家是打着给朝廷送粮的名号,那范家人会不会报官的?”
“不会”陆皓山一脸淡定地说:“名义上是送粮,实则干什么勾当他自己一清二楚,要是朝廷介入,一查出他们偷运兵器的事,他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被贪官污吏盯上,打发他们得花不少银子,要是引起锦衣卫的注意由锦衣卫插手,估计他们死也不愿看到,所以,他们只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说完,陆皓山冷笑地说:“再说我们文冲千户所的将士,早早就离开是非的中心,一直在孟县驻扎,无凭无证,谁能冤枉我们。”
伏兵是悄悄地留,完成任务后,赵功常等人也是分批潜回来,别人就是怀疑,也找不到证据。
唐强伸出大拇指说:“大人,这一招嫁祸于人用得真是高。”
陆皓山摇摇头说:“计划是好,也要执行到位在行,现在本官好奇的是,功常,你是用什么办法取得榆次翟家的信任的?这些奸商,一个个狡猾得像狐狸,要取得他的信任吃下大批的物资可不容易。”
“掮客”赵功常一脸神秘地说:“找了一个专门干这营生的掮客搭的线。”
“哦,这个掮客什么来头?能让榆次翟家这么信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赵功常嘿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得色地说:“这个掮客叫梅得贵,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不过他胜在一个有王府做二管家的老子,还有一个嫁给山西副总兵做妾的妹妹,再加上这小子交游广泛,口才了得,平日就靠做掮客为生,不得不说他的确有些门道,说的事成多坏少,一来二去成了榆次最大的掮客,而他最擅长就是帮忙倒腾军需物资,这次就走他的路子,取得翟家的信任。”
陆皓山有些好奇地说:“这个梅得贵这么容易摆平?”
“不容易摆平,一开始这家伙一口拒绝,不过”赵功常冷笑地说:“我派人把他抓了,逼他吃了一颗小药丸,再把的老婆、小妾还有儿子都控制了,他还不是乖乖听我的话。”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点点头,这个赵功常做事还是挺靠谱的,把事交给他,无论是多么困难的事,他总能交给自己一份满意的答案。
至于那个叫梅得贵的掮客最后怎么处置,陆皓山并不细问,他相信赵功常会处理好这个问题。
“不错,兄弟们辛苦了”陆皓山豪爽地说:“这次本官要给你们记一大功,回去后每个人都重重有赏。”
“谢大人。”在一众兄弟的羡慕声中,赵功常连忙大声谢道。
对于手下,陆皓山从不吝啬,说了重赏那肯定不会手软,这次行动难度不高,赵功常算是摊上了一个美差。
陆皓山看了一会,让人把这些金银财货拿下去,一行人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讨论起当面局势来。
“大人,我们在这里驻扎了好些天了,兄弟们都在问什么时候出发?”李定国小心地问道。
孙熊在一旁帮腔道:“是啊,大人,兄弟们的伤早就养好了,就等着建功立业呢。”
去年十一月出发,到现在为已经四个多月了,如果不算上这次算计范永斗,文冲部的将士才打了二仗,一仗是剿灭乱世王,一仗是遭遇老回回,两战两胜,可以说士气高涨,可是由于种种原因,陆皓山及其部属一直处在“后方”,打仗的机会还真是不多,二来也与各路义军避重就轻有关。
李定国已经代表手下将士多次请战了。(未完待续)
291 监军来巡
“让将士们认真训练,剿匪之事上头们正在讨论,近期内会有大行动,我们耐心等候好消息吧。”陆皓山安抚着李定国说。
手下积极请战,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这总比手下惧战强,陆皓山对此很满意,不过现在官职太小,头顶上有一个邓副总兵、邓副总兵上面还有一个曹文诏,曹文诏上面还有洪承畴,这位新晋的“三省总督”头上还有兵部和崇祯皇帝,一个小小的千户在这场牵涉甚广的剿匪大业中,的确很不起眼。
此事陆皓山早就询问过了,现在朝廷调集了重兵,像陕西、山西、四川的兵都调动了,在将领方面阵容也是非常豪华,有洪承畴、曹文诏、曹变蛟、邓玘、左良玉、卢象升、艾万年、贺人龙等猛将,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地剿灭干净,在后金发动下一轮战役时可以全副身心应对,没想到义军避重就轻,频频山西、河南、河北之间走动,让官兵非常被动,于是互相推诿、指责。
最后的结果是朝廷为此作出重大变革,任令洪承畴为三省总督,当然,这总督仅是负责剿匪方面,其它军政大事是不能指染。
等这位三省总督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离上战场剿匪的时间也就不长了吧。
“是,大人。”众人闻言,连忙应命。
陆皓山笑着说:“走吧,我已令人备好了酒席。让我们好好庆祝一番,也为功常接风洗尘。”
“谢大人”赵功常连忙谢道。
........
陆皓山猜得没错,仅仅过了三天。也就是四月初六,陆皓山接到指令,向榆枣关开拨,对活跃在真定、顺德府的贼匪进行围剿。
这个命令倒也很好理解,顺德为大平原,千里直走京师,威肋到京师的安全。无论是哪个朝代的皇帝都不能容忍的事,再说越近京师。皇庄就越多,达官贵人也多,自然是安全优先,新官上任三把火。洪承畴也得做些成绩出来给朝廷和皇上看。
这时的洪承畴,可以说踌躇满志,准备大有作为。
接到命令后,同样急于立功陆皓山马上命令部下开拨,向榆枣关进发。
当然,在进发之时,陆皓山不忘给负责收集情报的情报小组下令,收集各路贼匪的动向,特别是留意老回回马守应的动静。对陆皓山来说,老回回欠自己89条人命,这89人都是自己用心血培养出来的人才。可是在遭遇战时永远倒在异乡的土地上。
拜老回回所赐。
榆枣关属于太原府,位于太原府的东面,临近真定,是一个重要关隘,像紫金梁、闯王、西营八大王、大天王、皮里针等人活动在真定、顺德一带,就是陆皓山的老冤家老回回也在出现在真定府内。这里算得上前线了。
陆皓山一行快马加鞭,只是二天时间就赶到了榆枣关。
榆枣关位于榆枣口。而这榆枣口有个别名叫御枣口,据说东汉刘秀经此,当地人捧枣以食,于是刘秀登基后将榆枣口易名为“御枣口”,这里位置地势险要,是通往五台县的必经之路,在关隘上驻着一位百户。
不过是一位悲催的百户。
说他悲催,那是陆皓山到达之后,这位百户前来迎接,派人助陆皓山在附近扎营后,还邀陆皓山到百户所吃饭,算是给陆皓山接风。
一个是百户,一个是千户口,态度自然得端正一点,再说陆皓山手下兵强马壮,清一色的骑兵,还配有火枪,这可是实权人物,这位姓陈的百户有也有心结交。
进了榆枣百户所内,陆皓山眼都直了,百户所破坏不堪,那些士兵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骨瘦如柴、面有饥色,堂堂一百户,宴请陆皓山也只八菜一汤,其中一半还是素的,酒也不是什么好酒,是街边酒店几文钱可以沽一勺的浑酒,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细问才知道,这百户所的地让一个权贵给侵吞,没田也就难养活人,那些军户逃亡十之七八,平时的营生就是靠在行人或商队经过时打打秋风过日子,有钱的商队太强势、软弱商户又捞不到什么油水,好不容易捞一点油水,还得孝敬上头。
这就是大明绝大部分卫所的生存现状,像陆皓山所管理的文冲千户所,那是“异数”,像这具榆枣百户这样,本来一百多人的编制现在仅剩三十多号人,老弱病残都有,有几个还不时咳几下,好像随时都病发一样,这样的士兵还想靠他们保家卫国?估计最大的作用就刷一下存在感,要不就欺负一下那些善良的老百姓。
“陈百户,现在你所上只有这么一点人,要是有贼匪从这里经过怎么办?”
“唉,也不怕陆千户笑话,要是有贼匪来了,我们就关所门,任由他们经过,只要他们不攻击我们,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打起来,这点人还不够别人塞牙缝呢。”
这是陆皓山和那个倒霉陈百户其中两句谈话,听到这话,陆皓山都不知说些什么好。
这就是卫所的失败之处,洪武时期确立的卫所制度延续了二百多年,时代在变可是这些一直没有改变,所以大明帝国被历史抛弃、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也不让人感到意外了。
基于榆枣关这样的防御情况,上面把自己调到这里,也在情理之中,这么重要关隘,可不能形同虚设。
到达榆枣关后,陆皓山再一次暂是驻扎下来,听候上面的下一步指示。
军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洪承畴担任三省总督后,经过整合,局势也就成了一盘棋,需要统筹规划、按部就班地行动,不能像放羊一样,想去哪里就哪里,陆皓山有心建功立业,也得服从大局。
一呆就是五天,陆皓山每天就是练练兵、分析一下传来情报,要不就是找那个悲催的陈百户一起聊聊天什么的,日子简单又无聊,本希望有贼匪从这里经过,让手下可以练练手,没想到就是小贼也等不来一个,其中最令陆皓山无言的是,有一支金翅鹏的小队,本来想从榆枣关进入真定府内,不知哪里听到有大队骑兵协防的消息,一转头改从高洪口走了。
陆皓山只能暗叫可惜。
春至夏至,不知不觉到了四月十五,这还是初夏,那暧洋洋的太阳晒着挺舒服,前晚和那个陈百户多喝了两杯,宿酒醒来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陆皓山干脆让人把桌椅搬在阴凉处,一边躺着休息,一边就茶吃着点心,也算是忙里偷闲。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日子倒也不错,当然,要是身边有美人相伴,那就更加完美了。
一阵凉风袭来,驱走了暑气,也把陆皓山的睡意吹上心头,陆皓山眯着眼,快要进入梦乡.......
“好哇,朝廷和皇上出这么多钱粮,就是让千户大人在这睡觉的?”就在陆皓山快要睡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怪怪的、有点像鸭公嗓的声音,听起来不男不女的,说不出的别扭。
就在陆皓山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耳边传来赵功常刻意压低的声音:“大人,大人,快醒醒,监军张公公来了。”
公公?监军?
陆皓山脑中一个激灵,马上睁开眼,一眼开眼,就看到那个不男不女的张公公,虽说隔了半丈远,但是陆皓山还是闻到一股浓浓胭脂和香草混合的味道。
没有了男根,这些太监性情大变,也像女人一样喜欢涂脂抹粉,至于香囊,那是太监的必备之物,因为他们被阉后小便有时不能自控,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尿臊味,为了掩饰这股难闻的味道,他们就随身携着香囊。
这老货怎么来这里的?哦,对了,他是监军,有权到各支部队巡视,战时督军,闲时巡查备战情况,他到这里倒也合情合理,陆皓山以前觉得自己是“没王管”的呢。
呢玛,早不来晚不来,自己好不容易睡个懒觉,就给这老货抓个正着,自己的手下也是吃干饭,人来了也没人提前通知。
回头再找他们算帐。
“呵呵,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张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张公公恕罪。”陆皓山思如电转,在想的时候马上站起来,笑容满面地和张公公打着招呼。
一旁的赵功常替陆皓山解围道:“昨晚关隘附近有异动,我家大人生怕有贼匪前来进犯,整宿没睡,一直在这守着,到天亮时才发现是虚惊一场,所以这才小睡一会。”
“对,对”陆皓山马上乘势下坡:“不过是一个乡绅丢了几只羊,大张旗鼓的,真是害人不浅。”
“哼,是吗?”张公公冷哼一声。
陆皓山连忙说:“是,不敢欺骗张公公,对了,不知张公公此番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呢?”
“嘿嘿,伦家奉皇上之命监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现在来巡查一下各部的备战情部,千户大人,你不会有意见吧?”张公公瞄了陆皓山一眼,嘴边露出一丝冷笑,阴阳怪气地说。
“下官不敢,请张公公随意检查。”陆皓山毕恭毕敬地说。(未完待续)
292 故意找茬
“这刀不够锋利,别说上阵杀敌,就是杀鸡也杀不了,真是胡闹。”
“这铠甲也不擦试一下,这些贵重的装备就是这样保养的吗?”
“嘿嘿,在训练时还喝水,军纪何在?”
“这地也不扫,这是军营还是猪窝,陆千户,你就是这样带兵的?这事要让皇上知道,那得龙颜大怒了。”
.......
陆皓山携着几名心腹陪这个监军张公公视察临时军营时,这位张公公好像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样,鸡蛋都能让他挑出骨头,一边看一边指出各种不足,一个小小的营地,让他挑出了好几十个“不足”,就是看到地上有一点落叶,也成了他发难的理由。
陆皓山脸上没有什么不满,只能一直承认着错误,承诺改正,可是跟在后面的孙熊等人听到眼都冒火了,这个不男不女的老太监分明是故意找茬的:
那刀刃都磨得雪亮,还不够锋利?杀不了鸡?开玩笑,杀你试试,孙熊心里暗想要是一刀不能你的那狗脑袋砍下来,我把孙字倒过来写;在操场上训练,铠甲能不脏一点吗?穿在身上是显摆的?训练间隙喝口水都有意见,还真是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喝水;至于地不够干净,那只是风吹来的几片落叶,这也能做文章。
这不是故意刁难、挑刺吗?
要不是这老货是朝廷派来的监军。众人还真想把他推倒在地乱脚踩死。
看这老货挑刺挑得差不多了,陆皓山这才恭声地说:“是,是。张公公指点得太对了,下官一定改正,张公公,你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下官已命人设宴,算是为张公公接风洗尘。也可以在席间多听公公的教诲。”
陆皓山那态度恭敬,一直没有反驳。这点张公公看在眼里,心中对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了,现在听到已经设宴为自己接风,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闻言点点头说:“也好,伦家说得也有些饿了,那就去吧。”
“是,张公公请。”
“哼”张公公冷哼一声,也不谦让,径直往前面走。
陆皓山苦笑了一下,接着又瞪了一旁的李定国一眼,李定国知道陆皓山的意思,那是怪自己这些人没有及时通报。监军来了自己还浑然无知,让自家大人差点下不了台。
李定国一脸郁闷地苦笑一下,压低声音说:“大人。这事也怪不了守门的兄弟,那老货突然出现,一来就出示令牌令他们打开营门进来的查,有个兄弟想通知大人,没想到大人不在帅营,一时找不到人。他不知大人在这里歇息,更没料到的是。自己人找不到,竟让这老家伙先找到。”
人品啊,陆皓山暗叹一声,然后一脸玩味地说:“今日守门的士兵和值勤的队长,负责打扫三天茅厕。”
“是,大人。”李定国连忙应道,心里暗喜幸好今天不是自己值勤。
看到那个名为孙茂霖的太监距离拉得有些远了,陆皓山又走快二步跟上,免得这老货觉得自己怠慢他,到时借题发挥,自己可就得被这不男不女的老太监烦死。
张公公走到帅营,只见上面弄了满满的一桌子菜,有鸡有羊有鱼有肉,还有糕点和水果,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这个小千户还是挺懂事的。
“张公公,请上坐。”陆皓山笑着说。
“咦,陆千户,今只有我们二人入席?”看到偌大的一张桌子只有自己和陆皓山两个人,张公公有些奇怪地问道。
陆皓山点点头:“我这些手下级别太低,又粗鲁,哪敢和张公公同坐一席呢,由他们去吧,他们不在,我们还可以清静一些。”
张公公一边坐下一边点头道:“嗯,也对,你的这些手下,的确要好好调教一下。”
“是,是,一定,回头下官就好好教训他们。”
看到陆皓山对自己言听计从,张公公有几分得意,有些倚老卖老地说:“陆千户,有些话,伦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张公公你说,下官一直想听公公教诲呢。”
张公公干咳两声,这才慢斯条理地说:“离家出走是为官,这做官可是一门学问,要学做官得要先学做人,只要人做好了,这官才能做得好,若是不懂得变通,那可是很难做好官的。”
“是,张公公说得对”陆皓山说话间,变戏法从一旁的抽屉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箱子轻轻放在张公公面前:“为了感谢张公公的教诲,这里有一点不值钱的土特产,请公公拿回去尝个鲜。”
土特产?张公公眼前一亮,用手轻轻打开,那小箱子一打开,只觉得满眼都是耀眼的金光:里面堆满了金元宝,还有一些黄金饰物等,装了满满的一个小箱子,少说也值过千两银子。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陆千户还是收回去吧,伦家可受不起。”张公公有些受宠若惊地说。
说是受不起,可是双眼发光,双手抱着那箱子,哪有半分放手的迹象?
刚开始陆皓山还以为这老货是来检查的,可是从他百般刁难时就知道,这个挂命为监军的张公公那是来索贿的,对了,自己重挫了老回回,缴获不少战利品,上次在孟县时看到他时,也没有向他进贡,于是这老货心里不高兴,就借监军为名来为难自己,什么学做官先学做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说到底还不是让自己给他好处?
这男人有脾性,不是为钱银就是为了女人,这老太监不能人伦,自然是钱银方面作怪。
二世为人,陆皓山哪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于是在巡视的中途,就暗暗让手下准备,那效果真是立竿见影。
幸好,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陆皓山还想借这次剿匪的东风把级别再提一提,和这个作为监军的张公公搞好关系也在乎难免,好在这些财货都是横财,一部分是从老回回哪里缴获、一部分是算计范永斗得来,不是血汗钱,分一点出去也不心痛。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张公公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陆某人了。”
刚才只是客套而己,这么多金银财货,哪能不收呢,张公公笑脸如花,一边把小箱子的盖子合上,一边笑着说:“嘻嘻,陆千户果然是性情中人,伦家最欣赏就是像陆千户这样的少年英才,不错,不错,有机会伦家一直替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皇上一高兴,你就平步青云了。”
收了这么多财货,张公公忙给出“空头支票”,反正自己说还是不说,这个小千户也没法求证。
“谢公公提携,下官感激不尽。”陆皓山连忙感激道。
“嘿嘿,好说,好说。”
一箱金银财宝,马上让张公公的脸由阴转晴,也迅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陆皓山指着桌面的饭菜说:“张公公,我们吃饭吧,再不吃这菜就凉了,不过这厨子是四川的厨子,不会做京城的菜,不知合不合公公的胃口.....”
收了大笔的钱银,张公公也变得格外好说话,嘻嘻一笑,一脸轻松地说:“没关系,伦家对吃食不挑,哪的菜都吃得习惯,有劳陆千户费心。”
“张公公,请”
“请”
这...只是吃第一口,张公公的脸色就有一些变了,刚才陆皓山不知合不合胃口,本以为只是一句客套,没想到这位陆千户还真没有夸大,那菜一进嘴,辣得张公公差点呛了出来,辣,再试试其它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要不就是味道怪怪的,张公公很不习惯,面对满桌可口的饭菜,硬生生没什么胃口。
要不是前面收了大笔的贿赂,张公公都想掀桌子了,而那个陆千户偏偏非常热情,不停地给自己劝菜,这让张公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顿饭吃得别提多郁闷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这位捞足了好处的张公公,借口到其它地方视察,也不再给陆皓山挑刺了,骑上马径直走了。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陆千户,看来你这里的厨子也得tiao教一下。”这是张公公上马车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听到这话,陆皓山心里都乐了。
等张公公走后,李定国有些好奇地问道:“大人,你不是有心结交这个监军太监吗?可是为啥让烧火的掌勺呢,原来那掌勺的蔡师傅手艺不是挺好的吗?刚才我看到那烧火的,把油和醋都给弄混了呢。”
这边给他送上大贿赂,那么故意把饭菜搞砸,自家大人到底要干什么?
“恶心恶心他,让这货一进门就乱吠。”陆皓山有些玩味地说。
“大人,这.....”
陆皓山拍拍李定国的肩膀说:“好了,逗你玩的,这是我故意安排的,那蔡师傅的确做得一手好菜,不过要是饭菜做得太好,到时这位监军太监吃得嘴顺了,说不定就多留几天或就在这里不走,那岂不是把瘟神请进家里吗?故意做得差一些,就是让他呆在这里他也呆不住,这就是策略。”
哦,原来如此,李定国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家大人还没吃饭就把厚礼送上,这通常时吃完饭才送的,原来是先堵住他的嘴,让他收了手软,嘴也硬不起来。
这一招,还真是绝了。(未完待续)
293 主动请战
这就是监军的作用,都这个时候了,一门心思都放在捞钱上,像这些只会取悦人、伺候人的太监充当监军,实在是一个笑话,派他们来,还不如多派几个锦衣卫暗中收集情报呢。
当然,明朝也出过很厉害的太监,郑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惜,整个大明朝,也就只出了一个郑和。
“大人,听说榆次翟家的商队受到攻击,介休范家和榆次翟家相互指责,好像闹了矛盾,而田家的生意也是遭到刁难,山西的商界,最近可不得安生呢。”赵功常突然有些幸灾乐祸地对陆皓山说。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了,有时听到不喜欢的人倒霉也是一件乐事,陆皓山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哪得到的消息?”
“是我们留下人打探到的,不过这些消息也在当地商人中传开了,不算秘密。”赵功常笑着应道。
赵功常的确值得高兴,这计划是陆皓山定下,但是由自己一手完成,从现在闹的动静来看,效果很不错。
陆皓山小声地问:“这么快就狗咬狗了,你还瞒着我哪手?”
赵功常把嘴附在陆皓山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把那梅得贵的尸体埋在田家的产业里,那范永斗怀疑是翟、田两家合谋来对付他,于是就斗起来了。”
损,还真是损,关键人物死了,查对无证,这就成了一笔糊涂帐。陆皓山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延长而去。
一时半刻也没法收拾这些大明的腐虫、民族的败类。再说现在陆皓山的势力还太小,要是打蛇不死反而让他们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陆皓山决定先放过他们,就当把他们是猪先养肥,养肥后再一刀把他们宰了。
监军太监走后,陆皓山的任务还是没有变。继续协作榆枣百户所守住榆枣关。
陆皓山无言了,有实力、有决心不代表可以任性。没接到命令不能随便移动,在四川抱上新任都指挥使韩文登,勉强还算一个人物,可是一出四川。就沦为小角色,就以这次驻守榆枣关为例,那是曹文诏下令给邓玘,再由邓玘根据实际情况给自己分配,那命令根本都到不了自己这里。
驻守和伺机而动,差得太远了,陆皓山反而怀念在平阳府的时光了,那时董剑在汾州城“养伤”,陆皓山可以说属于“无王管”的状态。可以说逍遥自在,可是这个邓玘一到,就处处受到制肘。
这个邓玘。表面对自己客气,其实内心有点妒忌能,让陆皓山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用武之地,以前在四川围剿不沾泥,也没这么多束缚。
陆皓山回到帅营,心里寻思着怎么改变这个境况。有心送礼又怕好心办坏事,让人感到自己居心不良。要是一直在这里等,又怕错失时机,一时左右为难。
“报!有新的简报和情报。”
就在陆皓山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传令兵突然进来禀报。
“拿来”
传令兵把简报和情报呈上后就悄声退了下去,陆皓山先打开情报,一看原来是有关老回回的情报,情报说老回回出现在真定府内白象山一带活动,最近和黄金梁王自用、西营八大王张献忠等人得打火热,前些天还合谋攻打真定府,不过受到守兵强而有力的反击,损失惨重,现在白象山算是休整。
不远啊,陆皓山估摸从榆枣口到白象山,骑马也就二三天的路程,没想到这家伙胃口这么大,现在朝廷派了重兵驻守这些地方,还敢去攻府城。
这能算缘分吗?
现在文冲千户所上下都视老回回来眼中钉、肉中刺,不时有将士向陆皓山请战,现在老回回再次遭受挫折,而两者又离得这么近,要是再不行动,陆皓山都感到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了。
放下手上的情报,陆皓山拿起那份只在军队内部流传的简报,原以来又是一些某某重挫哪路暴民、暴民犯下什么血案、又哪个目标人物伏法等无聊新闻,没想到看到一个重镑消息:京营兵出动了。
原来是朝廷调集重兵后,各路义军就转入太行山区,分封在河南汲县卫辉府的明潞王朱常芳看到义军的势头越来越大,自己的封地芨芨可危,于是给崇祯上书告急,请求朝廷不要轻视这些暴民,早日把他们剿灭,免得让他们再坐大,威胁大明江山,还言明愿捐钱粮助朝廷剿匪。
这明潞王还是有些份量的,再加上他愿意捐献剿匪的钱粮,急于扑灭农民起义的崇祯同意这位朱王爷的请求,特命倪宠、王朴任总兵,太监杨进朝、卢九德为监军,统六千精锐京营兵到河南剿匪,祈求把义军一举剿灭,一劳永逸。
呼,京兵也惊动了,看来这崇祯的痛下定心平叛了。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在剿匪大军中的地位也就更低,不仅自己地位下降,就是洪承畴、曹文诏等人的地位也下降,这些京官,一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自持出自皇城,好像见官大一级。
这下热闹了,陕西兵、山西兵、河南兵,像通州兵、昌平兵、保定兵、大名兵再加上京营兵,对洪承畴来说是一个挑战,而对紫金梁、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来说,更是压力倍增。
这些兵不是来贺喜的,而是来索命的。
陆皓山思索一下,突然开口问道:“曹文诏现在在哪里?”
“曹将军巡视军务,现在应在定襄城。”陆皓山突然发话,把赵功常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口应道。
还好,不远,都是在太原府内,陆皓山腾的一声站起来,开口说道:“功常,备马,我们马上到定襄走一趟。”
“大人,去定襄?”赵功常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劝道:“这样不好吧,我们的任务就是协助防守这里,不能随便脱离岗位,要是让人得知,这可是受处罚的。”
军队虽然腐朽,很多制度名存实亡,但是军纪就是军纪,不能随意破坏,军令如山这四个字不是闹着玩的。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很快摇摇头说:“机会是要争取的,坐在这里等,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对外就说我感染了风寒,不能见人,找个人先顶几天,我去去就回。”
“可是大人,你就不怕曹将军为难你吗?”赵功常有些担心地说。
这曹文诏是陕西都司的人,可不像韩文登那样好说话。
陆皓山把手里的简报摇了摇,一脸自信地说:“有了这个,本官有信心曹文诏不会为难。”
“大人找曹将军,不知所为何事?”
“请战!”陆皓山一脸认真地说。
.......
定襄城内,曹文诏坐在一处临时征用的大户人家书房内,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那份圣旨,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派倪宠、王朴统六千京营兵到河南剿匪,令曹文诏配合。
说是配合,实际上就是以京营兵为主,曹文诏为次,在论资排辈上得低人一等。
再看了一次圣旨,曹文诏额头上的皱纹也就更深了。
还没进山西剿匪时,朝廷对曹文诏抱有极大的冀望,所需要步卒骑兵,都是一一挑选,还没有立功就先晋一级,那时候的曹文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好像一进山西就能把那些泥脚子剿灭,到时升官晋爵,光耀门楣是何等风光,可惜事与境违,不是官兵作战不努力,而是那些泥腿子太狡猾,不断到处流窜,由于地域的限制,在调节方面得大费周章,这不,这匪不仅没剿灭,声势反而越发壮大,都打到京师附近的真定、顺德府了。
这是给自己打脸啊。
好在朝廷也知道实情,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圣旨中有督促、勉励,幸好并没追究自己的过错,朝廷自派了监军太监来看,就知朝廷和皇上对剿匪的进展很不满意,现在还把京营兵派出,明显是对自己不再寄以希望。
拿到这圣旨的一瞬间,曹文诏有一种失落、挫败的感觉,或者说失宠也不为过,曹文诏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把手里的圣旨轻轻放桌面上,曹文诏的嘴边露出一丝苦笑:还真是现实啊,一看到自己没什么成效,马上就把自己踢在一边,亏自己为了剿匪的事天天在外奔波劳碌,大半时间都是在马背上渡过,可以说任劳任怨、都为老朱家卖老命了,这不,看这圣旨签发的日期,自己都晚了几天才看到。
谁叫自己做了这个差事,经常要到各个部队巡视、协调呢,那宣旨的太监还怨找不到自己,让他受累呢,曹文诏还真想说让他在外面跑跑试试好不好玩?
唉,曹文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剿匪是自己一家独大的,先是老上司洪承畴担当了三省总督,接着又派了监军太监,现在又派京营兵征讨,自己的地位越发尴尬了。
就在曹文诏心事重重的时候,一个心腹突然走到跟前,小声地说:“将军,四川文冲千户所的陆千户在门外求见。”(未完待续)
294 盟主之死
“陆千户,这个时候你应该在榆枣关协助防守吧,怎么来这里,这可是擅离职守。”一见面,曹文诏毫不留情面地训斥陆皓山道。
现在曹文诏心情久佳,自然没有那么好说话,要不是两人也算有点关情,而陆皓山又是四川都指挥使韩文登的心腹,说不定曹文诏已经发飚,让人把擅自离开工作岗位的陆皓山军棍伺候了。
曹文诏发飚,陆皓山也不在意,一脸淡然自如地说:“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下官这次来,是想找曹将军帮个忙的。”
“哦?找曹某帮忙?”曹文诏摇摇头说:“陆千户的顶头上司那可是邓副总兵,你现在越过上级找曹某帮忙,这会不会不太合适,若是让人说曹某干涉四川军务,那岂不是授人以柄?”
越级上报,这是官场大忌,再说两者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都司系统,这事就是曹文诏也有一些顾忌。
“曹将军不必顾虑,现在邓总兵在榆次处理军务,一时鞭长莫及,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都是为朝廷、为皇上效命,我想邓总兵会体谅*万*书*吧*。nsb。om的,再说朝廷已下令我们川军受曹将军节制,所以说此事也不算是逾越。”路上陆皓山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范、翟两家内斗,相互攻击,但是这事不能公开,只能暗中较量,因为两家干的都是光不得光的事,于是两人打的都贼匪的名义,也就是这个原因邓玘被调去榆次协助平叛,这给陆皓山制造了一个难得的机会。
“什么战机?”一听到有战机,曹文诏眼前一亮,马上询问。
“是老回回”陆皓山也不隐瞒,把自己手下收集到的情报大致说了一下,还说了自己的作战方案,然后一脸真诚地说:“大人。我们文冲部和老回回有血海深仇,这个仇非报不可,请将军成全,再说我们全是骑兵,冲击力强,机动灵活,那些暴民拖家带口的,用骑兵去牵制他们最合适不过,只是用来协防关隘,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同的兵种要针对使用才能发挥其威力。骑兵的最大优势就是反应速度快、冲击力强,用一支精锐的骑兵来用作关隘防守,这不是大材小用,简直就是浪费。
看到曹文诏还有一些犹豫,陆皓山马上又说:“曹将军,非常时期要做一些非常之事,现在朝廷派了京营兵出动,分明是对我等失望,如果我们不再做些什么。再拿不出一些成绩,不光被那些京营兵看不起,就是皇上也不再看重我们了,下官可以保证。要是有功,那是曹将军指导有方,若是犯过,那就是陆某逾越。绝不拖累曹将军。”生怕曹文诏不答应,陆皓山连有功一起分、有祸自己背的话都说出来了。
“好!”曹文诏大声说:“既然陆千户这么有信心,曹某也不打击你的积极性。就依你的话,希望你那八百骑能发挥奇兵的作用,把面子挣回来。”
现在战局成了绞着,也可以说进入一种进退不得尴尬境地,的确需要改变一下思路,反正也就这个样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与其在这里碌碌无为,还不如放手搏一下,注入一些不安定因素,说不定有一些可喜的变化,而陆皓山的作战思路也让曹文诏很感兴趣,于是他思索一下,很快就同意了。
不用自己出兵,也不用自己出粮,有功可以分,有祸不用背,去哪找这样的好事?
“谢大人!”陆皓山心中一喜,连忙谢道。
曹文诏苦笑着摆摆手说:“陆千户,先不用谢,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皇上派了监军太监,邓总兵部的监军太监是张公公,此事还得张公公首肯才行。”
悲哀啊,这样的事还得和那个贪财的张公公申请一下,这些太监的手也伸得大长了吧。
“大人,此事还是下官去找张公公询问吧。”陆皓山主动把这个差事包揽起来,话说这老小子收了自己这么多贿赂,怎么也得给自己几分薄面吧。
“好,你去吧。”曹文诏点点头,同意了。
这样也好,这个监军大监刚刚收了自己那么大的一份厚礼,这个时候提出,估计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在应幸进展不错之余,陆皓山心中也升起一股无奈地的感觉:本来皇宫里伺服人、千方百计揣测主子心思的太监,现在一转身竟成了左右军队命运的人,估计也就是大明朝才会出现这种奇葩的情况。
文官转武职,也是明朝最多,也不知怎么评价这种现象。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陆皓山告辞而去,径直找张公公张茂霖
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收了陆皓山的厚礼,张公公变得特别好商量,不仅同意陆皓山的请求,还表彰陆皓山这种主动请战、为朝廷、为皇上分忧的做法,承诺要是立了功,会替陆皓山向皇上请功云云,陆皓山自然再三感谢,走之前还留下一百两银子作见面礼。
请战的事终于成了,陆皓山长长松了一口气,虽说现在自己也是大明将士中的一员,不过心中也暗暗同情起这些将士来,说实话当大明的战士真不简单,在缺粮少饷的情况下去跟敌人拼命,还要遭到这些太监的为难,以前听说打仗要动用火器,将士还得花钱贿赂那些守库太监,当时觉得不太现实,现在明白,在大明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在江油当县令时,陆皓山就花钱从秘密军火库里偷偷购买了不少火器,其中还有两门威力强大的红衣大炮,可惜现在还不敢拿出来,要不然轰上几炮,肯定把老回回的人轰得哭爹叫娘。
回到榆枣关后,陆皓山一边筹备物资一边等侍其它军队换防,到了四月二十六这天,一名陕西千户带兵前来顶替陆皓山的防守位置,陆皓山终于可以率着剩余的七百余骑进京畿地区剿匪,那老冤家老回回就在真定府活动呢。
清仇旧恨,正好一块清算。
“兄弟们,准备好了没有?”陆皓山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用眼睛巡视了一下整装待发的手下将士,大声地问道。
“时刻准备着!”一众将士竭尽全力的回应道。
陆皓山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用手大力一挥:“出发!”
一令声令,几百骑飞了似的向前奔去,人数不多却声势浩大,有如一阵强大的旋风、又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进入了五月,怡人的天气已成了过去,现在艳阳高挂。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在真定府以南的元氏县境内一坐不知名的山上,老回回正携着他的部下在休息。
队伍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还有人拖家带口的,大抵每次义军都是这样,这个没办法,有些是活不下去的百姓或士兵,当然也有裹挟进来的百姓,作为首领。老回回给不了这些手下粮饷,所以来去大抵都挺自由,能养多少人、又聚多少人全凭首领的本事和人格魅力,对于自己的能力人格魅力。老回回那是很有自信。
即使攻打真定府折损很大,不过这些并没有让老回回灰心,从起兵造反到现在也有好几个年头,这些年不知几番起落。老回回的内心已经变得非常强大。
以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食不饱腹、衣不遮体,可是造反后。以前没吃过的山珍海味也吃腻了,以前没穿过的衣服也穿过了,就是以前只能仰望的女子也不知推倒多少,人生已经无憾,感到这辈子值了,就是死也没无所谓,所以老回回一直用淡然的心态去面对,面对很多突发事件也能淡然面对。
不过,也有大失神态的时候:
“什么?王大哥死了?这,这,这怎么可能?”老回回失声地叫起来。
老回回瞪大双眼、面色愕然,腾的一声从地上站起来,由于起立过急,酒杯里酒都倒在身上都浑然不觉。
“咦,首领这是怎么啦?”
“就是,这么失态,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王大哥死了?哪个王大哥,我们首领不是姓马吗?”
看到自家首领这么失态,手下和追随者马下议论纷纷,有些好事者就向队伍中资格老的人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个穿着一身从官兵身上缴获的锁子甲、手提大砍刀的中年汉子好像卖弄一样压低声音说:“你们不知道吧,能让我们首领导叫王大哥的,估计只有紫金梁王大当家了,紫金梁大王姓王,名自用,那可是我们义军公认的首领,首领最早是与高迎祥、罗汝才等人以边兵身份共同揭起义旗的,关系一直很好,后来各路义军聚首,组成三十六营共对对付官军,这三十六营是以紫金梁王自用为首,我们首领也是三十六营的首领之一,王大当家是我们首领的大哥,救过首领几次命,可以有过命的交情,如果猜得没错,首领口中的王大哥,应该就是王大当家。”
“什么?王大当家死了?这,这怎么可能,王大当家人强马壮,是我们中实力最强的。”有人惊呼道。
一个发须有些发白的老人压低声音说:“这事俺老汉说悬哪,俺老流原来是跟八金龙大王的,昨儿才投靠老回回首领,因为和紫金梁队伍靠得比较近,知道不少消息,那王大当家在武安时被官军围剿,在一次战斗中中了暗箭,听说受了重伤,然后一直被官兵追杀,说不定”
众人“哦”的一声,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事实上,这个老头说得还真没错,老回回手上拿到的情报,正是紫金梁王自用的死讯,信中说王自用在战斗中受了伤,那伤口发脓,最后病死在山中。
“王大哥”老回回悲中心起,把那信捏造成一团,双眼都红了。
老回回有勇有谋,手下兵强马壮,但是他并没有多大的雄心,对起义之初对自己帮助极大的王自用十分尊敬,一直以大哥相称,王自用能当上三十六营的大首领,还曾被各路义军推为盟主,这与老回回的支持分不开,两人在战斗中相互照应,暗地里还义结金兰,作为边兵,老回回也是一个感恩图报的热血男儿,听到紫金梁王自用病死,一时非常伤感。
在太原和义冲千户所发生遭遇战后,老回回马上把人马撤回真定府,想的就是和王自用联手走出这个困境,没想到还没有联手,王自用就病死在山中了。
“首领,节哀顺变吧。……
“是啊,马大哥,人死不能复生。”
“这些狗官兵,把他们全杀光为王大当家报仇。”
“首领,振作一点,这里几千号人,全指望你呢。”
众人看到老回回神色悲愤,连忙劝慰道,有的还骂起官兵来,有的人想说那王大当家当大首领这么久,什么都享用过了,就是死也值,不过一看到老回回那黑得像锅底的脸色,又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过了半响,老回回开口道:“来人,集合队伍,准备出发。”
“首领,我们这是去哪?”
“武!安!”老回回一字一句地说。
一个跟在老回回身边的彪形大汉连忙劝道:“大哥,不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现在官兵这么多,我们不能冲动。”
心腹手下以为老回回要为紫金梁报仇,连忙劝阻,这个当口,朝廷聚集了重兵,连京营兵都出动了,各支军队争相表现,躲都躲不及,谁还会送上门呢,这不是寿星公吊上吊,嫌命长吗?
老回回一脸沉着地说:“不是,这次转移是保命,武安位于山西、河南和河北三省的交界,山势复杂,易于藏身,我们进可攻退可守,一发现不妙马上转到另一个省份,这可是绝佳活动场所,我老回回岂会因一己之私,让这么多兄弟陷入水火之中呢?”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老回回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找机会拜祭一下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紫金梁王自用。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但在坟前化一把纸钱,这个总不能省吧。
293 请主动战
这就是监军的作用,都这个时候了,一门心思都放在捞钱上,像这些只会取悦人、伺候人的太监充当监军,实在是一个笑话,派他们来,还不如多派几个锦衣卫暗中收集情报呢。
当然,明朝也出过很厉害的太监,郑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惜,整个大明朝,也就只出了一个郑和。
“大人,听说榆次翟家的商队受到攻击,介休范家和榆次翟家相互指责,好像闹了矛盾,而田家的生意也是遭到刁难,山西的商界,最近可不得安生呢。”赵功常突然有些幸灾乐祸地对陆皓山说。
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了,有时听到不喜欢的人倒霉也是一件乐事,陆皓山眼前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哪得到的消息?”
“是我们留下人打探到的,不过这些消息也在当地商人中传开了,不算秘密。”赵功常笑着应道。
赵功常的确值得高兴,这计划是陆皓山定下,但是由自己一手完成,从现在闹的动静来看,效果很不错。
陆皓山小声地问:“这么快就狗咬狗了,你还瞒着我哪手?”赵功常把嘴附在陆皓山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把那梅得贵的尸体埋在田家的产业里,那范永斗怀疑是翟、田两家合谋来对付他,于是就斗起来了。”
损,还真是损,关键人物死了,查对无证,这就成了一笔糊涂帐,陆皓山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延长而去。
一时半刻也没法收拾这些大明的腐虫、民族的败类,再说现在陆皓山的势力还太小,要是打蛇不死反而让他们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陆皓山决定先放过他们。就当把他们是猪先养肥,养肥后再一刀把他们宰了。
监军太监走后,陆皓山的任务还是没有变,继续协作榆枣百户所守住榆枣关。
陆皓山无言了,有实力、有决心不代表可以任性,没接到命令不能随便移动,在四川抱上新任都指挥使韩文登,勉强还算一个人物,可是一出四川,就沦为小角色。就以这次驻守榆枣关为例,那是曹文诏下令给邓玘,再由邓玘根据实际情况给自己分配,那命令根本都到不了自己这里。驻守和伺机而动,差得太远了,陆皓山反而怀念在平阳府的时光了,那时董剑在汾州城“养伤”,陆皓山可以说属于“无王管”的状态,可以说逍遥自在。可是这个邓玘一到,就处处受到制肘。
这个邓玘,表面对自己客气,其实内心有点妒忌能。让陆皓山空有一身武艺却没有用武之地,以前在四川围剿不沾泥,也没这么多束缚。
陆皓山回到帅营,心里寻思着怎么改变这个境况。有心送礼又怕好心办坏事,让人感到自己居心不良,要是一直在这里等。又怕错失时机,一时左右为难。
“报!有新的简报和情报。”
就在陆皓山左右为难的时候,一个传令兵突然进来禀报。
“拿来”
传令兵把简报和情报呈上后就悄声退了下去,陆皓山先打开情报,一看原来是有关老回回的情报,情报说老回回出现在真定府内白象山一带活动,最近和黄金梁王自用、西营八大王张献忠等人得打火热,前些天还合谋攻打真定府,不过受到守兵强而有力的反击,损失惨重,现在白象山算是休整。
不远啊,陆皓山估摸从榆枣口到白象山,骑马也就二三天的路程,没想到这家伙胃口这么大,现在朝廷派了重兵驻守这些地方,还敢去攻府城。
这能算缘分吗?
现在文冲千户所上下都视老回回来眼中钉、肉中刺,不时有将士向陆皓山请战,现在老回回再次遭受挫折,而两者又离得这么近,要是再不行动,陆皓山都感到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了。
放下手上的情报,陆皓山拿起那份只在军队内部流传的简报,原以来又是一些某某重挫哪路暴民、暴民犯下什么血案、又哪个目标人物伏法等无聊新闻,没想到看到一个重镑消息:京营兵出动了。
原来是朝廷调集重兵后,各路义军就转入太行山区,分封在河南汲县卫辉府的明潞王朱常芳看到义军的势头越来越大,自己的封地芨芨可危,于是给崇祯上书告急,请求朝廷不要轻视这些暴民,早日把他们剿灭,免得让他们再坐大,威胁大明江山,还言明愿捐钱粮助朝廷剿匪。
这明潞王还是有些份量的,再加上他愿意捐献剿匪的钱粮,急于扑灭农民起义的崇祯同意这位朱王爷的请求,特命倪宠、王朴任总兵,太监杨进朝、卢九德为监军,统六千精锐京营兵到河南剿匪,祈求把义军一举剿灭,一劳永逸。
呼,京兵也惊动了,看来这崇祯的痛下定心平叛了。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在剿匪大军中的地位也就更低,不仅自己地位下降,就是洪承畴、曹文诏等人的地位也下降,这些京官,一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目中无人,自持出自皇城,好像见官大一级。
这下热闹了,陕西兵、山西兵、河南兵,像通州兵、昌平兵、保定兵、大名兵再加上京营兵,对洪承畴来说是一个挑战,而对紫金梁、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来说,更是压力倍增。
这些兵不是来贺喜的,而是来索命的。
陆皓山思索一下,突然开口问道:“曹文诏现在在哪里?”
“曹将军巡视军务,现在应在定襄城。”陆皓山突然发话,把赵功常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口应道。
还好,不远,都是在太原府内,陆皓山腾的一声站起来,开口说道:“功常,备马,我们马上到定襄走一趟。”
“大人,去定襄?”赵功常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劝道:“这样不好吧,我们的任务就是协助防守这里,不能随便脱离岗位,要是让人得知,这可是受处罚的。”
军队虽然腐朽,很多制度名存实亡,但是军纪就是军纪,不能随意破坏,军令如山这四个字不是闹着玩的。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很快摇摇头说:“机会是要争取的,坐在这里等,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对外就说我感染了风寒,不能见人,找个人先顶几天,我去去就回。”
“可是大人,你就不怕曹将军为难你吗?”赵功常有些担心地说。
这曹文诏是陕西都司的人,可不像韩文登那样好说话。
陆皓山把手里的简报摇了摇,一脸自信地说:“有了这个,本官有信心曹文诏不会为难。”
“大人找曹将军,不知所为何事?”
“请战!”陆皓山一脸认真地说
定襄城内,曹文诏坐在一处临时征用的大户人家书房内,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那份圣旨,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派倪宠、王朴统六千京营兵到河南剿匪,令曹文诏配合。
说是配合,实际上就是以京营兵为主,曹文诏为次,在论资排辈上得低人一等。
再看了一次圣旨,曹文诏额头上的皱纹也就更深了。
还没进山西剿匪时,朝廷对曹文诏抱有极大的冀望,所需要步卒骑兵,都是一一挑选,还没有立功就先晋一级,那时候的曹文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好像一进山西就能把那些泥脚子剿灭,到时升官晋爵,光耀门楣是何等风光,可惜事与境违,不是官兵作战不努力,而是那些泥腿子太狡猾,不断到处流窜,由于地域的限制,在调节方面得大费周章,这不,这匪不仅没剿灭,声势反而越发壮大,都打到京师附近的真定、顺德府了。
这是给自己打脸啊。
好在朝廷也知道实情,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圣旨中有督促、勉励,幸好并没追究自己的过错,朝廷自派了监军太监来看,就知朝廷和皇上对剿匪的进展很不满意,现在还把京营兵派出,明显是对自己不再寄以希望。
拿到这圣旨的一瞬间,曹文诏有一种失落、挫败的感觉,或者说失宠也不为过,曹文诏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把手里的圣旨轻轻放桌面上,曹文诏的嘴边露出一丝苦笑:还真是现实啊,一看到自己没什么成效,马上就把自己踢在一边,亏自己为了剿匪的事天天在外奔波劳碌,大半时间都是在马背上渡过,可以说任劳任怨、都为老朱家卖老命了,这不,看这圣旨签发的日期,自己都晚了几天才看到。
谁叫自己做了这个差事,经常要到各个部队巡视、协调呢,那宣旨的太监还怨找不到自己,让他受累呢,曹文诏还真想说让他在外面跑跑试试好不好玩?
唉,曹文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本来剿匪是自己一家独大的,先是老上司洪承畴担当了三省总督,接着又派了监军太监,现在又派京营兵征讨,自己的地位越发尴尬了。
就在曹文诏心事重重的时候,一个心腹突然走到跟前,小声地说:“将军,四川文冲千户所的陆千户在门外求见。”
295 允许犯错
老回回是首领,也是整支队伍的主心骨,声望很大,一声令下,队伍就开始起拨,豹子营在前面开路,龙营跟在老回回身边保护,和那些老少‘妇’孺走在一起,这样也方便指挥,而虎营则在后面殿后。-
人非圣贤,孰能无错?老回回在心情悲愤之下,无意中透‘露’了这次目的地,按他以往的习惯,通常是“往东”“往南”这样下指令,手下也习惯服从,但是这次却无意中泄‘露’了天机。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队伍走后不久,一个普通人打扮的大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回回等人刚刚丢弃的营地上,仔细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三块堆在一起的石头,在附近找了一会,很快就找到一张用木炭写在纸上的便条,嘴边‘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当场拿出笔纸,把便条上的情报抄录好,卷成一团塞进信鸽脚上绑着竹筒,再上火漆标记。
很快,一只信鸽冲天而起,只见它用力振了几下翅膀,转眼就消失在天际......
对义军来说,渗进细作实在太难防了,这与人员的构成和来源有关,是一个硬伤,陆皓山的情报小组在三月份已经到达真定、顺德地区,没费多少功夫就打进了老回回的队伍,为了确保安全,都是内外配合,内有细作打探消息,外有同伴用千里眼远距离监视,老回回有什么风吹草动,陆皓山都了如指掌。
也就是有这个优势,陆皓山就敢以区区七百多骑,就敢主动请战去剿灭实力雄厚老回回。
兵法上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
这份来之不易的情报,陆皓山当天就收到了,事实上,陆皓山已经赶到真定府,就在灵寿县城外伺机而动,一直在寻找最佳战机。
“将军,新的情报来了。”赵功常一收到情报,马上把它呈给陆皓山。
陆皓山拿过来,看完后把信报放下,嘴边难得挂着一丝笑容,高兴对身边的心腹说:“靠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紫金梁王自用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李定国吃惊地说。
曾跟在张献忠身边的李定国太明白王自用的意义和地位了,这位王大当家可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在一众义军中是公认的领袖、是众人心中的‘精’神领袖,在起义之初受到官兵的围剿时,就是他出面团结各路人路,集中力量和官兵周旋,一次次化解危机,为人正直、仗义,深得大伙的拥戴。
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死了。
孙熊愣了一下,有些郁闷地说:“不会吧,死了?他怎么能死呢,这功劳多大啊,要杀也是我们来杀啊。”
众人不由宛尔一笑,都被这个孙熊那傻乎乎的样子逗乐了,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同情这个王自用,没想到话音一转,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神转折,就是陆皓山也忍不住在这活宝的大脑袋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这功劳你还想抢光不成?”
唐强有些好奇地说:“大人,这个大功是谁拿到的?”
“没人拿到”陆皓山摇摇头,扬了扬手里的情报说:“据说是病死的,不过依我估计是受伤后伤口感染死的,不过那些人不想提升官兵的士气,就对外宣称是病死的。”
赵功常有些看不起那些义军,闻言撇撇嘴说:“这样也好,至少走得痛快,现在东面和西面都去不得,北有重兵,南扼黄河,这些‘乱’民贼子被剿灭只是早晚的关系,也蹦达不了多久。”
“大人”李定国一脸好奇地问道:“紫金梁死了,但不是大人的功劳,刚才大人看情报时脸‘露’笑容,是不是还有的好消息?”
这小子,观察得越来越仔细了,陆皓山心里暗暗赞道,闻言笑着说:“嗯,没错,据得到可靠的情报,这老回回听闻紫金梁的死讯,准备去拜祭他,大伙说这个情报可信不?”
说完,陆皓山把手中的情报递给手下,让他们看个仔细。
情报传阅了一遍,负责搞情报的赵功常有些顾虑地说:“大人,这个情报有待考证,这个老回回是一个智勇双全的人物,从不轻易泄‘露’自己的行踪,就是心腹手下也不例外,这次泄‘露’目的地,这当中是不是有诈?”
“莫非知道军中有我们布下的眼线,故意误导我们?”大山些担心地问道。
“可是要是真的呢?”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这个情报的真伪,陆皓山坐在上面一直倾听着,并没有开口,等众人讨论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定国,你怎么看?”
作为未来重点培养的对象,陆皓山很注重要李定国的成长,有重要问题上,经常询问他的意见。
李定国沉默一下,然后朗声地说:“大人,小的觉是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
“哦,说说你的理由。”
“是,大人”李定国应了一声,很快说道:“紫金梁在一众义军,不,应是一众暴民中威望很高,曾担任盟主一职,也是三十六营的大首领,他的死讯若是有官府传出,也许需要确认一下,但是从暴民哪里传出,多半是真的,他们拿什么开玩笑,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这是其一”
“其二,据说梁金梁救过几次老回回的命,在初期还给他借兵,老回回对他非常尊敬重,有人传言他们义结金兰,不过这二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要是紫金梁死了,老回回去拜祭,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武安的位置极佳,处于三省‘交’界处,方便及时转移,终上三点,我觉的老回回去武安这条消息,可信程度极高。”李定国一脸肯定地说。
唐强点点头说:“大人,小的觉得李小队长说得有道理,可以一试。”
作为后来者,陆皓人听过故事,知道紫金梁是会在五月挂掉,一听到这个消息陆皓山就知道是真的了,刚才不过是看看手下有什么想法,闻言哈哈一笑,大手一挥,当机当断地说:“好,我们就在往武安的途中埋伏,让那老回回有命去,没命回。”
顿了一下,陆皓山一脸自豪地说:“我们有最好的情报收集小组、最快传递情报的方式还有‘精’锐快速的骑兵,那老回回虽说几千人,可是只有区区三百多骑,队伍中有老有小,拖儿带‘女’,行军速定肯定比不我们,就是判断错了也没关系,以我们脚程很快就能追上他们,我们的实力,允许我们犯错。”
说到“允许我们犯错”这几个字时,陆皓山大有一股冲天的豪情,在场的人都被陆皓山的情绪感染,一个个‘精’神亢奋,看着自家大人,一时间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小的誓死追随大人。”李定国突然深有感触,单膝跪地,一脸认真地对陆皓山说。
现在大军压境,老回回、紫金梁都这样的处境,其它人的处境就更不用说了,宽厚、前程以锦的陆皓山与‘性’情暴燥、嗜杀的张献忠可以说有天壤之别,每当李定国大口大口吃着可口的饭菜时,就会想起在暴民队伍盯着自己吃饭的、那些异样的的目光,如果现在还是跟着暴民到处走,那么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呢?
或许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了吧。
感叹之下,李定国对这个改变自己命运的人充满了感恩,在这种感动下,主动向陆皓山表明了自己的心迹。
“小的誓死追随大人。”唐强、赵功常、孙熊、大山等人看到,也有依样大声地向陆皓山表忠心、效忠。
这小子,还真会来事,看着手下表忠心,陆皓山心情太好,心想这些家伙还是‘挺’不错的,知恩图报,连忙把他们扶起道:“好了,都起来吧,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这些事放在心里就行,本官不兴这套,你们听着,只要跟着本官,有我一吃的,就少不了你们的那口,总之,你们的生死病死,本官全包了。”
“谢大人。”众人闻言,纷纷站起来,被陆皓山亲手扶起的李定国,‘激’动得热泪满眶,差点没哭出来。
这位未来的的名将还真好收买啊,陆皓山都有些乐了。
陆皓山轻轻在李定国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大声地说:“好,准备出发,我们就会一会我们的老怨家。”
“是,大人。”
.......
内有细作,外有神器千里眼相助,天上还有信鸽帮忙传递信息,老回回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陆皓山,虽说老回回走的都是偏僻的小径,但是在速度上还是远远比不上陆皓山,虽说元氏县距离武安更近,但是出发的第六天,在距离的武安还有几百里石城县,老回回就已经被陆皓山赶上了。
不过,陆皓山并不是追上就砍杀老回回的队伍,而是把队伍放在远处,自己带着几个心腹登在高处,在密林的缝隙处看着那条长长的队伍就像一群蚂蚁向前慢慢慢爬行,嘴边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将军,现在老回回完全没有防备,为什么我们不攻其不备呢?”李定国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可是一个好时机啊,肯定能取得好的成绩。”
“是啊,将军”孙熊也附和道:“李兄弟说得对,不要跟他客气,我们一鼓作气冲上去,肯定可以把他们击败,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就是唐强和赵功常等人,也觉得给老回回一个攻其不备,可以取得一个不错的胜利。
可惜,陆皓山一个人的声音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响亮,因为陆皓山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话事人。
“不,这样伤亡会很大的”陆皓山一脸正‘色’说:“上次和老回回遭遇战,那一场血战我文冲千户所的将士伤亡近半,八十九名兄弟就这样倒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即使我们这次奇袭能成功,但伤亡绝对不会少,我不能拿手下的‘性’命开玩笑。”
什么?这是什么理由?
唐强都无言了,打仗哪能不死人的,兵家有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能取得胜利就不错了,可是自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仇敌就在眼前、功名利禄就在眼前、扬名立万就在眼前还能放过不成?几百骑衣不解甲、日夜兼程就是为了看别人跑路?
“大人,战场上肯定有伤亡的,无论哪个将领都不能避免,这敌人就在眼前,要是再不行动,让他们跑了或让别人抢先,那我们就后悔莫及了。”唐强苦口婆心地劝道。
赵功常也吃惊地说:“大人,我们从四川来,不就是为了剿匪吗?何况这老回回和我们还有血海深仇呢,可不能放过他们。”
自家大人这是怎么啦?前面剿灭‘乱’世王、雨夜血战老回回,那是何等的果断杀伐,怎么现在变得婆妈起来了?
陆皓山笑了笑,摆摆手说:“你们错了,本官的意思不是不打,而是要讨巧的打。”
“大人的意思是?”李定国一脸疑问地看着陆皓山,他也猜不出陆皓山要干些什么?
示意手下都坐下,陆皓山这才问道:“本官问你们,行军打仗,最重要是什么?”
“是兵多,只要兵多将广,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都把敌人给淹死了。”孙熊大咧咧地说。
“不对”李定国摇摇头说:“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应是粮草最重要。”
“对!”陆皓山高兴地说:“定国这话说得不错,粮草最重要,除了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句俗话,还有一句俗话是军中无粮,三日则‘乱’,你们想想,军纪严明的军营无粮三天都‘乱’了,要是这些乌合之众没了粮食,他们能怎么样?”
孙熊大声地说:“肯定‘乱’得不行,说不定一下子就散伙了,要不就内讧。”
赵功常眼前一亮,高兴地说:“大人的意思是,先拿老回回的粮食做文章。”
“你们看”陆皓山指着对面山脚那一辆辆运粮的车、还有驮在各种牲口背上的粮食说:“你们看,老回回的粮食,都是随队携带的,因为他们没有粮仓堆放,只要我们把他们的粮草都毁掉了,你们觉得,这个老回回就是再有能耐,他能平空变出粮食吗?”r--78196+dsuaahhh+25767501-->
296集 思广益
众人眼前一亮,这个主意简直就是绝了。
训练有素的士兵没粮都要乱,这些乌合之众,要是没了粮,肯定要闹翻天,一乱就好混水摸鱼,就是那些炮灰散去,对陆皓山来说都是好事,陆皓山最在意的,就是老回回和几个上了榜的心腹,此外就是那些被龙营重重保护的金银财货。
老回回起兵多年,纵横陕西、山西、河南等地,不知攻下多少县城乡镇、洗劫多少地主富商,虽说他会偷偷安置一些,不过随身携带的肯定也不少,在遭遇战中尝到甜头的陆皓山,早就垂涎欲滴了。
“大人,你这的主意太好了。”
“就是,那老回回也不是神仙,要是没了粮,看哪个还跟着他。”
“说不定他们自己人先打起来。”
“大人,怎么做,我们全听你的。”
“是啊,大人,我们全听你的。”
众人先是一致赞好,然后请陆皓山下命令。
陆皓山摊开一张地图,指着地图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胜一个诸葛亮,这是这里地形图,我们商量一下,从哪里下手好,都来吧。”
于是,几个人围成一圈开始讨论,陆皓山对赵功常说:“功常,你来介绍一下情况。”
赵功常应了一声,然后开始介绍了起来:“诸位请看,老回回把炮灰兵摆在最前面。中间是那些老幼病残,然后是他的龙营,保护着他的粮草和金银财货。虎营的人殿后,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他的粮草烧光,大伙有什么好的想法?”
大山看了一下地图,开口说道:“将军,我们放着前面的过去,骑兵直接袭击他的粮草。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防线撕开,多准备油脂等物。点上火就跑,在中途设一个埋伏,他的骑兵有限,要是他敢追。首尾不能顾,正好给我们逐一击破,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不行”李定国摇摇头说:“从他的队伍来看,那些老弱病残是围在那些粮食和金银财货周围,分明是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保护那些粮食,我们一时冲不进去,前面的豹子营和后面的虎营就会包进来,把我们围在一起。就是胜,也是惨胜,突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孙熊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高兴地说:“大人,不如我们用上次的法子,就是剿灭那个乱世王的方法,在晚上摸进去,偷偷放一把火把粮草都烧了。”
“不行”这次唐强出声了:“这个老回回造反有些年头了。在暴民中也算是有脑子的,不会犯这些错误。要不然他早就挂了,你们看就知道了,他这一路走来,明岗暗哨不知布了多少,要不是我们有千里眼,早就被他发现了,特别是晚上,那些百姓有老有小,还有小孩,就是大晚上也有很多人惊醒,而老回回把这些东西者放在最中间,就是能走进去,只怕也不容易出来。”
李定国点点头说:“其实大人的意思很简单,不选择正面攻击而迂回烧他们的粮草,实则是不想做太多的杀伤,特别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他们手无寸铁,杀他们也不光彩,说到底他们也是大明的子明,而有很多是被裹挟进来的,要不然,我们仅凭火烧的优势,一触即走,以骑兵缠住他们,就是磨都把他们磨死了。”
众人闻言都暗暗点头,事实上李定国说得也很多:陆皓山不是把功名看得很重的长官,一众手下也不是嗜杀之辈,强而有力、装备精良跑去那些妇孺也不好听,烧了粮草,让他们自行散去,要不让他们内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也可以有效降低人员的伤亡。
以人为本,陆皓山把这个理念潜移默化的传递给自己的手下。
“功常,你有什么想法?”陆皓山看到赵功常一直看着地图沉默不语,于是开口问道。
“大人”赵功常行了一个礼说:“小人有一个想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陆皓山简单直白地说:“有什么,只管说出来。”
“是,大人你看,那老回回是拿定那些无辜的百姓作肉盾,无论强功还是巧取,都很难避过他们,唯一的办法是混进去,内外结合,让他们顾此失彼,这样我们就有机可乘。”
“继续说。”陆皓山点头道。
赵功常点点头说:“要制造混乱,其实不难,这些人就像惊弓之鸟,只要制造一点动静,他们就自乱阵脚,我的计划是在四更将尽的时候发功攻击,那时天还是蒙蒙亮,这样两个好处,一是混进去时不起眼,没那么快让人认出,二来可以看到目示,方便行事,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指着地图,赵功常用娓娓把自己的计划道了出来,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就是陆皓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最后拍板道:“好,就按功常用说的办,功常。”
“小人在”
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说:“这次行动交由你负责,好好干,给我唱一出好戏。”
“是,大人。”赵功常面色一喜,马上大声应道。
以前负责的,都是打探消息、执行秘密任务这一类小行动,现在陆皓山把这次剿灭老回回的行动交给自己,这是一个肯定,也是一个机会,做好了,以后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
老回回骑在马上,看着拖得长长的队伍,心情有些烦燥,不由开口叫道:“来人”
“首领”几个心腹马上前听令。
“速度太慢了,让前面的人加快速度,这样像蚂蚁,什么时候才能到武安?”
一个瘦高个的心腹小声地说:“回首领的话,这次妇孺不少,拖家带口的,就是想快,也快不了.......”
“能跟上就带上,不能跟上,就让他们自生自灭”老回回一脸决绝地说:“再拖就危险了。”
不知为什么,老回回的心情有一股莫名的烦燥,为什么这样烦燥他自己也说不出来,总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有时甚至闻到死亡的味道,可是再三派人查找也没发现什么,最后老回回把这些归结为得知义兄身亡,自己心情差所致,无论怎么样也好,他有一种感觉:
跑得越快越好。(未完待续)
297 火烧粮草
夜,寂无声,在夏季的夜是炎热的夜,幸好寂寞的山风不时送来一丝丝清爽,给露宿在郊外的老回回等人带来一夜安眠。
也只有睡着,人才会忘记忧愁困苦、忘记所处的恶劣环境、忘记饥饿、忘记死亡的威胁,新的一天,意味着新的机遇,对跟在老回回身后造反的人来说,也许情况变得更糟,也许情况也会向好的方面发展。
未来总是充满变数的,不是吗?
钱大生就是跟在老回回身后讨生活的一员,也是大明众多破产者的其中一员,食着无着、欠下的利子钱就是做牛做马都还不清,没办法,当老回回经过家乡时,走投无路的钱大生把牙一咬,带着老婆和孩子就投了老回回。
按照规定,钱大生本应加入豹子营,充当炮灰,好在铁大生有一门铁匠的手艺,会修补兵器,也就是这门手艺让他得到老回回的特别照顾,可以跟着龙营一起行动,不用充当炮灰,吃饭时也得到有优待,吃得好别想了,不至于挨饿钱大生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铁大生也不止一次庆幸自己有这门手艺,要是没有这门手艺,不仅要充当炮灰,估计就是妻子也保不住,这一路上看到不少,那些姿色的女子都被那些有实权的人霸占,她们的丈夫敢怒不敢言,要是不答应,他们就会被派到最危险的地方,要不然就是不知不觉中消失。虽说都是同一船的人,可是掉下船“淹”死的可不少。
这水,可深着呢。
不管了。这日子,能过一天就算一天吧,铁大生想过了,要是朝廷不追究责任,而老天爷又开眼,那就回老家,日子虽说过得苦一点。总比在外面提心吊胆要好吧。
和龙营的待在一起,不远处就是首领的帐蓬。钱大生每晚都睡得很安稳,这可比睡在外面的安全多了。
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未来充满变数,对铁大生也一样。因为今晚不能像以往那样可以睡个安稳觉。
“当当当”
“的得...的得...嘶”
“快逃啊,快,官兵来了。”
“当家的,当家的,儿子,快抱儿子逃命。”
“这些狗官兵,这个时候来袭击,真是歹毒。”
当钱大生刚熟睡中惊醒,马上就听到现场乱成一片。马蹄声、喊杀声、小孩的哭声、吆喝声乱成一团,把钱大生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清楚过来。一把抱起儿子背在背上,一手拖着妻子,准备向首领的方面靠拢。
这些已经习惯了,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回被官兵伏击,一年也不知有多少次,铁大生都见怪不怪了。身上也没什么家当,夫妻二人一个背包就完事。有经验的钱大生平时都是打好包,随时准备逃命,所以一听闻风声不对,一背在背上就已经作好了逃命的准备。
咦,这是后军的方向传来的,感觉挺近啊。
在靠拢的过程中,钱大生听得出,官兵离这里很近,在这里清楚听得出马蹄声还有惨叫声,甚至小头目的命令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有打斗声不足为怪,最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官兵竟然不声不响靠得这么近,要知道老回回一向非常警觉,把警戒范围扩得很大,以往官兵就是来袭击,远远就会被发现,而老回回一边派人阻击,一边把人转移。
这一次,好像警戒没起作用。
“别慌,别慌”这时队伍的主心骨老回回也醒了,他连铠甲都没就跑出来,大声吼道:“向西北方向转移,一个跟着一个,不要走乱,还有,只要能喘气,都去帮忙搬运粮食,那是我们的命根子,快,快。”
老回回的话音一落,现场燥动气氛一下子平静了不少,越是慌乱的时候,越能突显主心骨的作用,果然,现场的秩序一下子好了很多,在场的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由他了。
“听到没,快,帮忙搬运粮食。”
“快点,还楞着干什么?”
心腹手下听了,连忙把那些人驱去搬运粮草和财货,钱大生很有觉悟,不用驱赶就带着妻子去帮忙搬运粮食,因为这样可以免挨打。
这些护卫和督战队,下手可不比官兵差,有时还要狠。
咦,这几个人怎么这么面生的?去搬运粮草时,钱大生突然发现人群中多了几张陌生的脸孔,奇怪的原因是从来没见过,因为钱大生有一个本领,只要看过一面的人多少都会有一点印象,可这些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只楞了一下,铁大生很快就释然了,像这些队伍,每天都有变化,每天都有人来投靠,每天也有人出走,自己又不是首领,自然不用跟自己交待。
再说现场一片混乱,官兵的喊杀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急着逃亡,钱大生也不例外,虽说有些奇怪,不过也不多说什么,还对其中一个笑了笑,那人楞了一下,也回报一个善意的笑容。
就在众人搬运粮草时,有传令兵回来禀报道:“报”
“什么情报,说。”老回回声如洪钟地问道。
“回首领的话,官兵悄悄把哨兵都暗杀了,直至冲到虎营的营地时才发现,现在二当家正率部与官军作战,请首领派龙营的兄弟相助。”
老回回马上问道:“官兵来了多少人,弄清是什么人没有?”
传令兵连忙应道:“这次官兵只有三百人左右,不过全是骑兵,估计是官兵的先头部队,现场一片混乱也不知是哪来的,可能是他们急于立攻所以先行攻击,二当家正与这些官兵周旋,这些官兵全是骑兵,速度快、冲击力强,兄弟们伤亡很大,二当家请首领派龙营的兄弟协助,全歼这股来犯的官兵。”
二当家就是老回回的绝对心腹豁牙子,现在是由他掌管虎营。
“来人,传我命令,让龙营的一队、二队前去协助虎营的兄弟,务必在最快的速度把这股官兵歼灭,然后跟上队伍,全速前进。”老回回只是沉默一下,很快作出了决定。
官兵只有三百人左右,不足为患,不过全是骑兵,这个比较难缠,现在队伍还没进山,被骑兵缠住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自己的虎营有二千人左右,再派二百骑兵协助,拿下这股孤军冒进的官兵不是问题,拿下才能更好地跑路,还有一点,豁牙子是老回回的绝对心腹、生死兄弟,没到万不得己,老回回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
至于这股冒进的骑兵,老回回并不是很怀疑他们的目的,官兵要是有足够的兵力,也不会用偷袭这招了,再说官兵一向看不起义军,认为义军都是刚刚洗脚上田的百姓,没有什么攻击力,有功名利禄的诱惑下,冒进的官兵多了去,老回回都习惯了,他也很高兴碰上这些官兵,因为很多都受到深刻的教训。
还是血的教训。
“是,首领。”
一声令下,马上有人去执行,而老回回继续发号施令,让手下继续搬运粮草,向武安的方向前进,只要到了武安,山势复杂,易守难攻,再说位于三省的交界处,方便随时逃脱。
很快,二百龙营的骑兵火速前去支援助,而剩下的人,也在老回回的带领下,继续向前进。
这时,天色刚朦朦亮,依稀可以看清前面的路。
对义军来说,官路那是禁忌,越是好走的路就代表着越多的官兵,深山老林才是义军的天堂,在老回回的指挥下,一众人火速向山上逃窜,下山容易上山难,不知不觉,队伍被拉得越来越长。
咦,这是...灯油味?
正在卖力推车的钱大生突然闻到一股灯油味,扭头向味道传过来的方向一看,不由双眼一滞:只见刚才对自己笑的那个陌生人,从身上拿出一个鼓鼓的皮囊,趁着朦胧的天色往粮食上倒,而在他旁边的那个汉子,悄无声息地抽出一把雪亮刀隐在衣服下面,走动间那锋利的刀尖不时露出来,再仔细看看附近,发现有几十张这样的脸孔。
钱大生心头一凛,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不好,队中混进了细作,而人数还不少。
这些人是经过周密部署的,钱大生思如电转,把前面的事联系起来,很快就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哎哟,我肚子痛”钱大生突然捂着肚子轻声叫起来,然后拉着自家娘子地说:“孩子他娘,快,扶我到一边拉去。”
离那些目露凶光的细作太近,要是开声示警,只怕一转眼一家三口都得脑袋搬家,钱大生心生一计,装肚子痛先离开这些危险的家伙再说,说话间,还用手捏了捏自家娘子,示意她机灵点。
“看你,叫你别吃那么多的了,没听是吧,快点。”那媳妇儿也是一个机灵人,察觉到气色不对,马上就扶钱大生往一旁的树林走去。
幸好,没人跟上,也没人阻止。
那个拿刀的本想跟上,不过浇油的那个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铁大生一家三口逃过一劫。
“杀!”
“行动”
铁大生一家三口刚刚躲进路边的密林,突然响起二声暴喝,一家三口众密林的缝隙惊恐地看到:几十人突然抽出兵器,拼命砍杀那些推车、护车的人,一阵弓弦响起,几个骑着马的龙营士兵应声掉马,转眼之眼就死伤一地,就在攻击的同时,那装载粮食的车和粮袋子升起了一股又一股的大火......
不好,官兵真正的目标是队伍中的粮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