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谢玉英字字情泪
多日准备,柳永建议新词表演的办法一一兑现,效果出奇的好,社全反响十分强烈,江州和途经此地的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往江州司马门开设的旅店院坝中涌去,没有人会痛惜银两,痛惜的是失去参与的机会。
观众真的让人感动,他们特别的配合,该唱之时尽情地唱,该举止投足之时绝不吝惜,气势之强盛可以说创造了江州之最。
谢玉英在首场表演下来的庆功宴上,正在寻找小弟丹青才子,可无人知晓其去处,大家好一阵担心,并准备去场地找人之时,谢玉英采纳了老板的意见,丹青才子为人谨慎,处处自保,不会有何意外,放心可也,别冲淡了庆功氛围。
江州司马门和苏州吴天伦的家人演员们推杯换盏,酒醉饭饱之时,丹青才子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来,他站着喘息片刻,手捂胸口,谢玉英上前扶住询问道:“何以此时才到,难道不知道庆功宴吗?”
“别生气,对不起老板、吴叔和姐姐!”丹青才子坐下后,喝了一口茶道,“场地上一些老太太老太爷,嗨,累得坐在地上,说脚、腰酸和背部难受,半天走不了路,我便等待他们的家人前来接他们,所以……”
“好好好!”老板请谢玉英将丹青才子就近安顿,让他好好吃些东西,而且当场分配红包,也给了丹青才子一个之后,又给了一个,表扬道,“好,做得好,司马门的人情味儿赚到了,比这银两更有价值!”
丹青才子再三推辞,老板无论如何都要硬塞给他。并说出了理由:“将新词配上画面,美上加美,耐看,好记,可谓锦上添花!所以二者各有各的赏,非拿不可!”
原来无数双嫉妒和认为不公平的眼光,在老板的解释过程中有了截然相反地转变,成了羡慕和佩服的目光。
谢玉英的母性之光照耀着丹青才子,为他夹菜,为他斟酒。为他剔除鱼刺,嘿,这样的姐弟关系真是太感人了,真正的姐弟也很难做到这样!
丹青才子吃了一阵,起码不饿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谢玉英,可信被吴娜一把夺了去,谢玉英站起身来。并未动步,只是微笑着要求道:“还来,何来的信?”
吴娜跑到谢玉英的对面,隔着杯盘狼藉的桌子。举信在眼前,故作很专注的样子,神秘地逗乐道:“不一般啊,这信可重了。一个美男子的重量!”
“胡说,那来的美男子!”谢玉英轻微地斥道,“那种信能在这里出现吗?真是的!”
此时。吴娜的夫君站起身来,向信封瞄了一眼:“说不定这信真是不该出现在此处!”
“为何?”谢玉英的姊妹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吴娜的夫君随口答之曰:“落款太奇妙,遥望疾首之人,谁呀?”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谢玉英,谢玉英泰然自若的样子,打趣道:“啊,是了,是了,原来是距江州很远的地方的一个患头痛病的人,他恐怕还以为谢玉英三个字乃神医的代名词吧!”说完,全场哄堂大笑,好不热闹。
丹青才子则向谢玉英递眼色,谢玉英点头表示明白其意,继续道:“本姑娘要好好看看信,一定为他遍寻良医,并认认真真地回复,希望能帮助解除头痛之苦。”
吴娜被谢玉英一的番调侃,觉得没啥趣味,便走向谢玉英,将信在手中扬了一扬,故意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谢玉英:“恐怕美女你才是这治疗头痛病的妙手神医吧!”
谢玉英指着吴娜的夫君,还以神秘之色道:“不必如此自我夸耀,以此来羞愧我们这些嫁不出去的苦命人吧!”
谢玉英的威胁还真起了作用,吴娜主动将信递给了谢玉英,可谢玉英真的是挺大气的,她快速地扫了一眼信封,便将信折叠起来,漫不经心地揣进怀里,还轻蔑地道:“这种无聊的信件经常都有,写信也不弄明白谁是谁,便乱投一气!”
宴席散罢,临分路之时,谢玉英邀请吴娜道:“美女,船上喝杯清茶可好?”
吴娜还在以信说事儿:“不打扰了,刚才是食物会餐,不便打扰美女姐姐精神会餐,告辞,不去做那个讨人嫌的人了!”
“什么话?”谢玉英可算得上是江湖老手了,她潇洒地道,“取笑了,这种信一向都是不会在意的,不信,我丢给你看。”说着,从怀中掏出纸来,往江里扔去。
吴娜挥手辞别之时,最紧张的是丹青才子,他也不好驳了谢玉英倜傥的面子,他用目光追踪那扔出去的纸的去向。
丹青才子与谢玉英等人往画舫方向走,一会儿,趁走向谢玉英的画舫之时,丹青才子轻声提醒谢玉英道:“你真的丢了那封信?”
谢玉英指了指衣袋:“你以为我傻呀!”姐弟俩相视而笑,彼此的信任便在这笑容里。
丹青才子不便打扰,挥手告别之后,谢玉英开门进舱,掌灯,关上门,放下窗帘,便就着灯光拆开信封,扔在桌上,展开信笺,如饥似渴地阅读起来。
不知是灯光不够明亮,还是谢玉英的眼睛有些疲劳,或者二者均不是,她一字一句地读,像初学识字的孩子那样,吃力地辨认,还不时地揉着眼睛。
美人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她掏出手绢擦拭,没法读下去,她紧闭双眼,让眼泪流淌着,流淌着,仿佛这眼泪是消除寂寞的灵丹妙药,仿佛这眼泪能冲刷掉被心灵尘埃蒙蔽的真情煎熬,仿佛这眼泪是通向相距遥远的彼此的桥梁。
眼泪流够了,再看几行。谢玉英似乎有了回复的冲动,她向桌上的文房四宝看了一眼,终于没有起身,她想着,要将今晚新词首演的成功告之于他,让他也有成就感。这成就感不只是他的新词写得好,还有他的办法特别管用,创造了江州奇迹。
读着读着,谢玉英的眼泪停止了流淌,她突然咬牙切齿起来,咬得嘴唇生疼,她也不松半点,似乎这样才是最清醒的,才是最能准确理解来信内容的真谛!
她瞪了眼睛,玉手在桌上拍了一下,鼻腔里哼哼着,挥手,挥什么手,是真的告别,还是假的,莫非我们没有爱意,只有遗憾,只有恨意吗,我们的感情就这样经受不起考验吗,难道是贱视我这个下贱歌女的人格吗?
他仿佛太疲惫了,她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江风吹将进来,她微微感到一丝凉意,她难得去管。也许是这可贵的江风的协助,谢玉英一下子全明白了,她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笨女人,爱之深的愤激语,你居然品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日夜兼程为了情
柳永日渐消瘦,成天泡在盐场中,浸泡在盐场劳工的抱怨和辱骂声中,也够难为他的。而更重要的是四十七岁的人了,才入官籍,他的努力自然会招来不自量力的白眼,他早已听见不少背地里地斥责,倒退二十年也许还可以耗子爬秤钩——上吊,眼下,垂垂老矣,没门!
柳永的社会经历告诉他,人活在世上,实在不易,消极了别人会说你堕落,不求上进,乃扶不上墙。若是太积极,自然会冒犯混天度日得过且过之人的稳固,有自我表现动机不纯之嫌,自然会招致这种人的白眼,招致这类人的集体孤立,落得个神经病异常严重,脱离民众,与多数人格格不入,更严重的会被认为踩着别人的肩膀恬不知耻地往上爬等诸多骂名。
柳永当然知道犯了众怒,不过,他也是毫无办法,他内心的煎熬实在是痛苦,从未有过的痛苦,这种痛苦是加倍的,其中有对前任妻子的忏悔和痛悼,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小子,辜负了一颗美丽而善良之心,让一条本来高贵的生命之星不幸殒落,罪责难逃,良心何以能安?若是聪明之人,便不可重蹈覆辙,否则,别活人了!
再则,谢玉英的容貌、气质、气度、才情和妩媚均让他无法忘怀,一旦闲暇下来,总在脑海中浮现,总在眼前晃悠,无论如何均挥之不去。短短数日相守,胜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
数日接触之中,记忆之中有关谢玉英的歌声、乐声、交谈之声和撒娇之声,总在耳畔响起,更糟糕的是。去来盐场途中的风声雨声等各种嘈杂之声,盐场边江水流泄的哗哗声,盐场人或高或低,或动听或难叫的声音,还有回到署衙与同僚的交流之声,哪怕是开玩笑说到上厕所、放臭屁或吃小面等的声音,都无一例外的变成渴望听到的荡涤心灵渴望听到的乐音。
因此,与人交谈时,要格外小心,格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稍有不慎,便会走神,变会替换成交流的美女对象,前言不搭后语事小,答非所问也问题不大,可将老男人说成美若天仙,将上司说成妩媚动人,将同僚的关系说成亲亲我我情投意合,岂能不让人尴尬!
度日如年的日子真的是难以为继。柳永苦恼十分。
一天,他下到了赴任途中曾经走访过的盐场,那个恶言相向的中年妇女的惨状使柳永念念不忘,他赶了去。为他们的劳作想到了一个办法,即把整个盐田分为方块形状,在里面开沟,这样盐份沉淀之后。将水放入江中,盐民便可以减少许多赤脚浸泡其中的时间。
可挖沟并没有凑效,柳永想得不是很彻底。盐分的沉淀不是将挖出来的壕沟给盐堵住了吗?曾经恶言相对的中年妇女还未听完柳永的建议,使阴沉着脸斥道:“回去喝茶聊天抱孩子好了,小白脸,汝懂得什么?”
好在那老头冷静,也很体谅柳永的用心,便打圆场道:“柳盐官能积极想办法,不是心中有咱穷苦人吗,客气一点行吗?”
柳永利用盐民的休息时间,商量对策。天气实在是炎热,大家聚集在一座竹林之中商议,柳永坐在一捆竹杆之上,他低头看那竹筒,空的,他问大家,这竹筒能够打通吗?
这有何难?老头告诉他,我们带水的竹筒不是打通的吗?
那个中年妇女突然悟出了办法,将竹筒打通,接起来,埋在盐田需要的地方,然后再将流入江中的水沟挖深一点,盐田沉淀期间将出口堵上,用时挖开,不就成了。
这一建议将盐民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了,他们积极响应,立即动手制作,开始为找不到太长的打通竹节的铁棍犯愁。
愁云密布之时,柳永接过老头递过来的带水竹筒饮水时,他问道:“这是如何打通的?”
“短嘛,木棍就行了!”老头回答之时,盐民们都觉得此法可行,于是大家就地取材,掰下树枝,将柳永坐的竹竿打开,用力打通竹节,可打通的长度明显地成了问题。
那自以为被命运捉弄的中年妇女终于表扬了一回柳永:“小白脸,若能弄好,我嫁给你,绝不会嫌弃你老!”
此话一出,笑声不断,打趣逗乐,让大家难得开心了一回。
老头也是一个风趣之人,他也开玩笑道:“一白一黑,阎罗殿,黑白双煞,有趣!”
有人提出,盐田放水,单靠竹筒那么小的孔洞是不够的,对吧?
真可谓集思广益,群策群力,最终还是柳永想到了好办法:他让大家将竹筒对应的两面,隔不了多远便打一个洞,既可以方便打通竹节,也便于放水。
大家将信将疑之时,柳永将老头的工作做通,让他明白之后,带领大家一起动手,试一试便可。尽管大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看在老头的份上,真的动起手来。
试制的结果出来了,根本不用挖沟,临时将打通的竹节按大小组结在一起,放在盐田四周均可。至于盐田中间,更加简单,把竹管破为两半,打掉竹节,捆牢固了,放在田中即可。
老头带头指着那自愿嫁给柳永的中年妇女,夸奖柳永:“好,成了,阎罗殿就算建起来了,自己的幸福自己把握,众人等着敲锣打鼓放鞭炮!”
柳永提出将盐田四周的土埂铺砌成石板路,可以穿着鞋在劳作,不必让腿脚受苦。
这些措施赢得了盐民们的称颂,并在现场会上获得推广。而柳永也因此受到杭州知府的嘉奖,并特许他有三日假期休整。
柳永喜出望外,他并来回署衙,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往江州,风尘仆仆,披星戴月,赶路赶得十分辛苦,到达司马门之时,已经拂晓时分。
他去敲谢玉英的房门,而谢玉英则懒洋洋地询问是谁?
柳永也想刺探谢玉英之情可否出于真心,便道:“只求一晤,只要汝开得出价,均不是问题,开门做生意,为何扭扭捏捏!”
谢玉英听如何糟践之言,肺都气炸了,只听得床板一阵乱响,接着便是跳下床的声音传来,只听谢玉英咬牙切齿地崩出三个字:“你等着!”
柳永可高兴了,他等在门口,门哗地拉开,披头散发的谢玉英手中挥舞着一截木棒,而赶来的丹青才子急忙叫道:“姐姐,看清楚!”
谢玉英气不打一处来,他将木棒朝柳永身上丢去:“无聊,滚!”
柳永一边认错,一边进门,陪着微笑,关上门,一把抱住美人,喋喋不休地说过没完没了,用激情和真情安抚她,打动她,亲热她。
谢玉英见柳永消瘦了许多,心疼不已,她一把将柳永摁在床上躺着,为之洗脸洗脚擦身子,盖好被子,哄他睡觉。
柳永知道丹青才子就居住在谢玉英的临船上,只要一敲舱板,便能听得真切,丹青才子也紧张这种报警,他出于对姐姐人身安全的呵护,无论何时,都会及时出现。
柳永轻责谢玉英对丹青才子这尊保护神太不礼貌,而谢玉英的回答更加让柳永对她的人格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也更加放心,更加倾心。(未完待续。)
第十三节 柳永玉英共盟誓
江州司马门的老板听说柳永复来,便设宴浓情款待,在酒宴之上,竭力赞赏和感谢柳永的高明和大气:“若是汝之家门柳三变亲自前来策划,也不过如此这般!”
谢玉英放心了,她由此断定吴天伦一家子述说柳三变之事,并未引起司马门老板的注意,私下里也没有打听过。这样就好,谢玉英很是庆幸,如此就不必为柳永的欺君之罪提心吊胆了,他们的永久幸福便更有了保证。
酒宴之上,司马门老板给了一袋银两给柳永,柳永百般推辞,没敢收下,并告之老板:“这个就算献给玉英的礼物,不必介怀!”
司马门老板当然懂得规矩,没有送出的礼物再收回去的道理,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顺便对谢玉英这个台柱子来点感情投资,将送给柳永的银两口袋转送给谢玉英,美其名曰:“请玉英代柳公子妥为保管。”
柳永再次来到江州之时,好不容易熬到了谢玉英演出结束,本想可以彼此温存温存,亲近亲近,热络热络。为了此刻,柳永躲在谢玉英的画舫中喝闷酒,一喝便是两个时辰。
谢玉英回到画舫,她紧闭房门,连窗户关上窗帘都拉上了。
当然丹青才子也很懂事,他看着姐姐进了船舱,便回去了。
船舱里,谢玉英与柳永和衣躺在床上,面对面说着悄悄话,偶尔也指指点点,亲吻亲吻,相互之间说着情话,十分投缘,抒发别后的思念之情不在话下。
谢玉英温存片刻之后,便找柳永算账:“奈何要挥手告别?害得我眼泪都流干了!”
柳永不去争辩,只是借题忏悔道:“都怪我鬼迷心窍,为了追求功名利禄。而让美人受苦,让真情阻隔,真是不该,不得已才写此语。其实隐含着海枯石烂之意。”
“对,吾亦不解,汝若是柳三变,而非柳永,想想,会是怎样一种美丽风景!”谢玉英并无遗憾的假设着,非常渴望。也非常希望。
“此乃命矣,悔之晚矣!”柳永则曰,“倘是如此,老夫少妻,恩恩爱爱,携手天下,走南闯北,令无数人羡煞吾俩!”
谢玉英叹了一口气,热切地望着柳永。亲了一亲道:“不过,吾等有的是机会,只是苦等数年罢了,苦等!”
柳永非常理解谢玉英的内心想法。他也慨叹道:“花开花落,人生四季,岁月蹉跎,实在是留之不住。稍纵即逝!”
柳永说完,把谢玉英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操控飞逝的时光一般。这样便能抓住属于他们的亲热和幸福时光,便能留住逝去的美好年华。
谢玉英忍受着,忍受着,实在呼吸不易,她开始喘息,额头的汗沁了出来,她不得不挣扎着,断断续续地道:“太,太紧了!”
柳永也感觉到了,他松开手,平躺在床:“相信我,我们会有长久的未来的,我们的情感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不知道柳永向谢玉英许诺之时,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莫非他真的喜新厌旧,忘记了一夜夫妻之时便使美丽的柳宅花朵悄然凋谢了吗,他真的忘记了三个老道与怪鸟的叽叽喳喳了吗,他难道真的认定他属于俗世情感了吗?
谢玉英当然坚定不移地相信,而且将未来的夫妻之情勾画得完美无缺,她甚至还幻想着,有了爱情的滋润,她谢玉英将是一枝永开不败的美丽之花,她将是亭亭玉立于歌舞楼台的不死莺歌,她将保持没有岁月之痕侵蚀的华丽容颜。
谢玉英当然也为柳永猜度着,展望着:柳永的新词像春风一样吹拂着辽阔无垠的大地,新词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随风飘荡去寻觅适合它赖以生存的土地,柳永则童心不泯,鹤颜青春,长须飘飘,畅行于天地之间,穿行于高山峡谷之中,飞越江河湖海之内,处处是友情,人人是知己,好不舒心,好不惬意。
而他们夫妻之间便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情侣,她们将青春常驻,芳华永存,永远笑对世人,永远笑谈天下,永远享受美好人生,永远被彼此的温情包裹着呵护着。
畅想被急促的敲门之声拉回了现实,他们两个表情一样,一种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接着便听见丹青才子的声音。
谢玉英气得咬牙切齿,牙缝之中崩出几个字来:“该死的,人情何在?”
柳永没有说话,而定在谢玉英的背上抚摸着,似有安慰之意。
她不情愿地起身,恶狠狠地叫道:“敲敲敲,来了!”说完,她整理好衣服,穿上鞋,随手抓起一个卷轴,冲到门口,拉开门,扬着卷轴,正想骂人。
此时,丹青才子解释道:“吴叔非得要来,拦都拦不住!”
谢玉英也有点尴尬,为她的失态吐了一下舌头,她放下卷轴,问道:“何事?”
“对不住,实在是不得不冒昧打扰!”吴天伦见状,也吓了一跳,道歉之后道,“听说柳新科,不,柳官爷来了江州,不得不前来相谢,短短几日,挣了不少银子,敢不感谢!”
柳永听着吴天伦前来,不用想他都知道来意,便打着呵欠起床,穿衣,掌灯,邀请吴天伦进去坐,聊会儿天。
吴天伦又向柳永道:“不坐,难得与官爷相见,请去司马门酒店一叙,切勿推辞!”
谢玉英还没有缓过劲来,拒绝并下逐客令道:“话已说出,就此别过!”
柳永走到谢玉英跟前,牵着她气得微微颤抖的手:“走吧,一顿饭工夫,走!”
柳永发话了,谢玉英的神色明显的好转了,也友善了不少,她没有即刻动身,让吴天伦和丹青才子在舱外等候,她拿起铜镜一照,脸一下阴沉了下来,小声地对柳永道:“看看,看看,成何体统!”
柳永晃眼一看,果然不成样子,嘴唇的红色淡的淡,浓的浓,本色的本色。这还不算,额头上、面颊上,还残留着唇印,更是将浓情蜜意记录得真真切切。
“好在你照了照镜子!”柳永小声地道,“若是将这原始情爱宣示于人,真是待人诚恳,毫无遮遮掩掩之嫌,乃天底下最最真诚的风景了!”
“还敢取笑!”谢玉英借此时机还在撒娇,“这是我们齐心协力的成果,若说是功臣,我们彼此彼此,难分伯仲!”
谢玉英一边梳洗,一边化妆,一边逗乐道:“新词圣手,若是将此情境诉诸笔端,定会打动天下有情人,让他们集体陶醉!”
“此乃真情所在,天下大有真情在,人们眼睛里看到的虚情假意,也是变味变形的真情流露,那些令人感动的痴情,说不定也隐藏着难以启齿的虚伪!”柳永借此上起了感情小课,并表达真心,“我的疲惫,我疲惫后的坚持,还有巧借致力于获得的工作实绩换来特殊之假日,日夜兼程,这便是柳氏对玉英美女的真情告白。”
可以不必邀请的客人,可以不必摆设的酒宴,自然很快便随着简短表意的结束而结束。(未完待续。)
第十四节 馨娘带来的烦恼
柳永就任余杭县盐官的第五天上,馨娘带着当年与柳三变一同观赏钱塘潮的美女们来到余杭衙门,这可将余杭县的父母官吓了一大跳:新科进士刚到任,便有一群杭州美女找上门来,真是稀罕之事,在朝廷规定入籍之后不许与妓院来往的今天,此动静的确算一大奇迹。
刚好,柳永去了盐场,并不在署衙。
馨娘带着一群美女在余杭县府衙前有说有笑,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她们无所谓,该补妆的补妆,该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愿意卖弄的尽情的卖弄,在逗着过路行人玩耍的照样逗乐,这把府衙门前站岗的兵爷为难死了。
站岗的兵爷上前请她们离开,她们一阵哄笑,还有的美女手搭在兵爷的肩上,也有的拉着兵爷的手,还有从兵爷背后推一把直捣美女的怀抱,吓得兵爷不敢近前。
一个兵爷跑进去报告,出来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刚站在门口,那群美女便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争相说话,大意是将柳大官人请出来,否则没完,县衙也不得安宁。
师爷模样的人声嘶力竭地喝止她们,喊破了喉咙也没用,好在师爷机灵,他聚集浑身之力吼着“柳大官人到”时,美女们才安静了下来。
馨娘抓住师爷模样的人的手问道:“柳大官人何在?”
无数双美目盯着师爷模样的人,他回答道:“到盐田视察去了!”
“何时回来?”美女们几乎异口同声地问之曰。
“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师爷模样的人回答后解释道,“若有重大事情需要处理,有可能就不会回来。”
此话对美女们而言,毫无威胁作用,她们简单商量之后,馨娘微笑道:“好。吾等便在此等候,不信他不回来!”美女们掏出丝绢,找了一块地方,铺好,挨着坐下。她们说着笑,声音很大,驻足观赏之人也不少。
师爷模样之人逃进去之后不久,出来一个官样的兵爷,他一脸严肃,目光炯炯。模样还不错,美女们正要搭讪之时,他向众美女敬了一礼后道:“各位美女,尔等之来意都已明确,柳大官人的确外出公干,估计今日不会回来!”
美女们还是玩着等待那一招,官样的兵爷声音不大,但有一种威严之感,他道:“等当然可以。请各位美女另择地方,将所选地址告之于我,柳盐官回来之后马上通知尔等,不要在此影响官府公干。请吧!”
“你帮我们找个地方好了,免得通报起来麻烦!”馨娘说着之时,众姐妹便又吵吵嚷嚷起来,大意是找一个有吃有喝可以睡觉的地方。
官样的兵爷为难之时。靠近他的一位美女道:“兵爷们常年在外,也很辛苦,就安排吾等前往兵营。以解兵爷的思乡念家之苦,其不两全其美!”
有美女赶紧申明:“吾等乃杭州妓院的正经人家,可不是出卖灵魂的啊,也不是出卖色相的啊,如果兵爷可以作主,我们在兵营搭个戏台,唱到柳大官人回来可好?”
官样的兵爷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发怒:“如此胡闹下来,我就……”
“汝想怎的?”美女们突然安静下来,馨娘问道,“告之亦无妨,吾等乃吓大的,不是吃饭长大的!要怎样,说将出来,娶回去当娘子,汝供养得起吗?接回去当娘,乖儿子,如此做官,不怕受家法惩治吗?想当嫖客,不怕丢了官籍吗?”
一阵数落,官样的兵爷被激怒了,他手按剑柄,忍了一忍,便大声吼道:“再不滚开,统统抓起来,投入牢中!”
美女们纷纷站将起来,将丝绢拾在手上,挥舞着,乱哄哄地道:“好啊,好歹也是一个去处,前面带路,走啊!”
官样的兵爷自知失言,如此闹腾下去,如何收场!他狼狈地想溜之大吉,这可不容易,美女们蜂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哪里有路让他逃走!
美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大致是抓住被困兵爷抓人的话柄,奚落开了。
馨娘道:“余杭县衙无法无天,看望朋友亦可坐牢,真乃天下奇闻,吾等倒要好好看看,关押探望友人的监牢修成何种样子,会罗织下何种罪名?”
美女们就此起哄,官样的兵爷一点办法都没有,方才的神气完全被狼狈所替代,还有美女动手动脚,逼得他无处躲藏。
馨娘见此情状,也怕将事情闹大,她提醒道:“姐妹们,不要与人动手动脚,以免被人利用,罗织罪名,说美女欺付官家臭男人!”
馨娘们提醒,引发的是另一种玩乐,有的美女们将玉臂晾出来,问官样的兵爷:“这同与妈的手臂相比,好看一点吗?你夫人的玉臂有这么美这么白净吗?”
也有三五个美女联合起来,向官样的兵爷吹气,并问之曰:“香否?还要不要?有没有被香味醉傻了?”
当晚,柳永确系没有回到署衙,眼见天黑了,馨娘向官样的兵爷提出霸王条款,若是带路去找住处,就放了你。
官样的兵爷不得不履行这种霸王条款,他四下里看看,可馨娘聪明得很,她见那贼溜溜的眼神,便知道他的主意,直言不讳地道:“如此享受还不满足,人家求还求不来哩!别想溜,美女环抱,此乃你前世修来的艳福,躲不掉的。”
余杭县衙附近根本没有旅店,官样的兵爷被美女们环抱着,浩浩荡荡地在大街上经过,灯光虽然暗淡,但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这就是本县城最大的餐馆。”来到一个堂口较大的餐馆,官样的兵爷告之馨娘后,并指着不远的楼房道,“那便是旅店了,我……”
围着官样的兵爷的美女们纷纷嚷嚷起来:“不成,东道主怎可中途逃走!”
此意传得很快,由内到外嚷嚷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不逃,奈何要逃!”官样的兵爷没奈何,也许是在寻找时机脱身,便建议道,“吃了饭才去旅店吧,以免跑两趟!”
“跑两趟有何要紧?”馨娘道,“吾等被折腾累了,歇一歇,再下来吃饭,走!”
到了旅店大堂,此处灯光并不明亮,负责登记的中年男子热情地上前问道:“官爷,这些是你家亲戚,都是要住店的?”
狼狈不堪的官样的兵爷难得开口说话,点了点头。
“这帮美女好气派呀!”负责登记的中年男子慨叹道,“谁家如此好福气,掉进美人窝了!”
美女们也许劳累了,难得理会那些闲话,只是吼着将灯点亮一些,阴森森的,好恐怖的!
住宿妥贴之后,馨娘客气地向官样的兵爷道歉:“吾等乃柳大官人的朋友,汝乃他的同僚,麻烦相送至此,一起下去吃晚饭吧!”
官样的兵爷委婉地拒绝了,下楼,带美女们到了餐馆门口,便告辞离开,并告之美女们,若柳盐官回来,一定会知晓尔等的住处,说完,急匆匆地走了。(未完待续。)
第十五节 柳永受馨娘考问
馨娘一行美女到余杭县城的次日,她们在并不算大的城里四处闲逛招摇,街谈巷议之声四起,柳永一时间成了艳羡的对象。
一个小小的县城里,杭州出色的美女扎堆出现,这道风景本就是一奇,又是冲着一位占着肥缺的盐官而未,那简直就是奇中之奇。
柳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惨了,一顶艳福不浅的帽子不知不觉地便飞来强行戴在了头上,而挤得他梦寐以求的小小乌纱歪在一旁,尤其是那些盯着肥缺位置的眼睛,像放大镜似地查找于人不利于己有利便于抢班夺权的法码,查找可以压死人的那根稻草。
柳永在余杭的形象给人如此之深刻,谁会忘了他?
从此,余杭县特地为柳永立起了一块人心的碑碣:一个花花公子,违背朝廷规矩,四处拈花惹草,八方风流成性,真是大逆不道,无法无天!
就是这样的血盆大口无形地张着,伺机向柳永下口。
而正直无私的同僚们正是这张大的血盆大口中锋利的牙齿,这些牙齿在朝廷规矩的磨石上面磨得尖利无比,轻而易举地扎进肉里可以让人昏死过去,扎破血管让血浆迸射而出直到流尽,甚至可以扎进骨头抽出骨髓验一验骨质里的成色。
申时左右,柳永一身尘土急忙赶回余杭县城,离县城还有十余里地的一个山坳里,他实在是劳累,又很疲惫,便在路旁找了一棵树下有石片的地方坐了下来,将盐场赠予他的装水的竹筒立在身边,他无心于沿途的花花草草,无心于鸟叫虫鸣。
一位年轻男子则专门停将下来,他的三个同伴则围绕在树的四周,那年轻人低头看着疲惫不堪的柳永。便用极不礼貌的喂喂喂来招呼柳永。
柳永听到如同唤狗一般的声音,也无心过问,也没有力气过问,他仍闭目养神,随他好了!
那年轻人很是过份,嘴上问道:“这不是盐官柳老爷吗,奈何亏虚成如此这般?”
柳永哪管他要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那年轻人真乃得寸进尺,干脆坐了下来,阴阳怪气地道:“柳大官人有钱有势。风流倜傥,到处祸害信女,应该精神不济,体能不济,留着一口气就算万幸了!”
柳永听如此之说,并没有引起重视,误以为胡言乱语,破嘴犯贱而已。于是,他闭目问道:“年轻人。自己心里所想,当着脏水泼向别人吧?”
那年轻人的同伴之中有一人则明火执仗地斥之曰:“说的就是柳大官人你!”
柳永不得不睁开眼,奇怪地问道:“吾刚来此地数日,尔等认识我了解我吗?”
“认识!能不认识吗?”年轻人直言不讳地道。“汝可了不得,死性不改,美女成群,妻妾成堆。小小的余杭县城都成了你的后院了!”
柳永原来还以为他们认错了人,闲扯淡而已,听如是之说。他还能坐着养神吗?他瞪大眼睛,右手食指弯曲地指着自己,奇怪地问曰:“我?”
那四个人一阵狂笑,而路过的行人见此情境,也驻足来看热闹。
那年轻人可得意了,他指着柳永,发动怂恿群众道:“此人乃盐官柳大官人,大家看像官,还是像嫖客?”
如此一提醒,路人便与县城中街谈巷议的艳事联系起来了,这下可热闹了,骂的骂,挖苦的挖苦,嘲笑的嘲笑,诅咒的诅咒。
一位老者气愤地指着柳永,教训得唾沫四溅:“谁家没有姊妹,妈总有吧,四处祸害人,枉自背了一张人皮,变畜牲去吧!”说完,还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而去。
此时,陪同柳永下盐田的两个中年陪同急匆匆地返了回来,见此阵仗,钻进人堆,扶起柳永,大声喝道:“尔等干什么?尔等可知柳爷忙了两天,为盐民解决生产问题,累成这样,休息片刻,还遭尔等奚落,良心何在?”
在官官相护的嬉笑怒骂声中,那群人便扬长而去。
柳永气得不行,无端遭人轻蔑,无端被污人清白,真是太莫名其妙!
回过身来接柳永的陪同人员也纷纷为之抱不平,并安慰道:“不必理会,柳爷刚到余杭几天,为了盐田,为了盐民,劳心劳力,披星戴月,如此辛苦,还无端受辱,岂有此理!”
柳永并没有因为安慰之言而内心有所缓解,他无需回首瞻助自己的来路,都很清楚自己的轨迹,他的心纠结在一起,跳得特别厉害,还有隐隐作痛的感觉。
柳永并没有失去基本的判断:他与余杭人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了解,更是前世无冤,近世无仇,今日无恨,人家凭什么诬枉于你!他越想越不对劲。
走着走着,路边的野花虽然绽放得很是狂野,草色虽然青绿得逼眼,树木茂盛得形同华盖一般,这些都使柳永感到刺痛,嘲笑,碍眼,与之畸形生活的对比,他在心里叹息着,拖着沉重的步伐,不自觉的用手揉搓了几下心口。
柳永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头脑眩晕,突然一个信号冒将出来,坏了,他的人突然清醒了,画面也清晰了起来,糟了,文静高雅,漂亮大气,人见人爱的馨娘浮现在眼前。
不,我的天,不是一个馨娘,恐怕是无数馨娘,才会具有如此巨大的爆炸性能量。
他心中着急,力气爆发了出来,加紧赶路,将两个陪同远远的扔在身后。他心中一阵抽搐,难受死了,难过死了,难以忍受,一切都晚了,晚了,来不及了!
柳永啊柳永,他在心里骂着不争气的自己,骂着走上歧途的过去,可以想见,余杭刚刚发生过地震,说不定地震还在延续,还在加剧,在他看来,这种残酷的地震,会在余杭继续震下去,而且级别会越来越高,直至天塌地陷,把他柳永埋葬在无底深渊。
他越想越害怕,这也太凄惨了吧,太无情了吧,一定是有情引发了无情,而且达到了绝望的程度,他不甘心,他不能在无底深渊中死去,更不能死了之后,还在烫人的地温加热中加速腐烂,加倍腐臭,污染正常人的呼吸空气,让他柳永遗臭万年!
两位陪同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他们先后要求停下来歇息片刻,柳永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不知哪里来的精神,哪里来的力气,他越走越快,兴许当年在延州边陲训练出来的劲头被激发了出来,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回到城里,来了署衙,还没喘气匀称,那官样的兵爷便找了来,说如此。柳永当面谢过,拔腿便奔了出去。在出署衙不远处遇见两位快走不动的陪同,柳永告之曰:“去向太爷复命,并代信说我择机汇报。”说完便急匆匆地赶往余杭最大的旅店。
途经旅店近处的餐馆对,远远地看见一班穿红着绿的美女正在餐馆门口逗留,老远便看见了馨娘也在向他来的方向张望。
近了,近了,馨娘拍着大腿笑道:“好狠心,怎么才来!”随着馨娘的奔跑,一群美女向柳永飞奔过去。
馨娘抓住柳永的手,想投入他的怀抱,柳永用手阻止并悄言道:“不可!”
“有何不可?”馨娘嘴上问着,可他没有继续亲昵的动作,而是展开了审问,“又在何处风流快活去了,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柳永无可奈何,带他们走进餐馆,馨娘还在追问,仿佛没有结果誓不罢休似的!
柳永怎能争得过一群百灵鸟,终以嘲笑中的默认收场。(未完待续。)
第十六节 一场玩笑的正告
馨娘一行来余杭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而且更加糟糕的是,摆不上桌面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说得有鼻子有眼。UU小说,www.uu234.com
事情源出于柳永当晚回到余杭县城后,前往寻找馨娘等人,在街面上亲亲我我之后,还在餐馆里享受着烛光晚餐。
这事还有人证,是叫得应的,而且人证还不是一个人,而是餐馆的老板、伙计和当时在场的众多故意流连不舍离去的食客。
馨娘一进餐馆就借柳大官人之名叫来老板,说灯光太暗,像黑店,老板慌忙叫伙计点蜡烛,添灯油,把灯芯拨到最大。嗨,这些漂亮的姑奶奶真难应付,折腾来折腾去,把老板弄得不断跑腿,不断陪着不是,又是送酒又是送菜的,搞得好不狼狈。
当然,最狼狈的还是餐馆的主厨,一会儿菜是生的,一会说菜炒得太过,一会儿说咸了,一会儿又说淡了,一会儿说肉还有毛腥臭,一会儿说肉炒老了,返工的时间多的是,丢弃的菜肴也不少,让具有近二十年主厨经历的大师傅颜面扫地。
堂倌被使唤来使唤去,腿脚都跑得不是自己的了。
这绝不是说这些所谓证人是昧着良心瞎说,而是事实。
一行人进了餐馆,叫把好吃的菜肴全上桌之后,馨娘拉着柳永上位坐了,她指着柳永的鼻子,皮笑肉不笑地斥责道:“好你个柳三变,汝真的是善变,杭州一别没几天,使另寻新欢,而且是小地方的,江州美女比老娘还漂亮吗,嗯?”
人们能听不出来吗?这对夫妻也太不讲究太不要面子了吧,家务事居然当着大庭广众质问,嗨。活该,丈夫在外拈花惹草,惹妻子怒不可遏,随时都可能引爆情感炸弹。这对于妻子而言,是最要紧的尊严,在三从四德教化下,一心要遵循的规矩,居然被丈夫的喜新厌旧给破坏殆尽,谁受得了呀!
这妻子也是,表面漂亮无比。实则母老虎似的,吃人呀!即便是有天大的委屈,女人嘛,能不能有些修养,能不能讲一些处事之道,能不能温柔一些,给丈夫留点颜面!
这个女人还真是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但凡体贴丈夫而又称职的妻子,都应该与丈夫猫在被窝里去窃窃私语。即便吵闹也应该关起门来发泄吧,用温柔来熔化丈夫的外遇之异心,用体贴留住丈夫的温情,用献身留住丈夫的真情。让他在温柔乡里陶醉,在温柔乡里留恋。即便出门在外,也会想到妻子的美好,想到妻子的娴淑。无论在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况下,都具有免疫力。一心想着归心似箭。
这位漂亮的妻子处事可不漂亮,为了向夫君兴师问罪,居然纠结众多美女前来压阵,这哪里是解决问题之道,哪里是为了挽救婚姻,纯粹是为了扩大事态,破船偏向石缝里撑,或者叫做破罐子破摔。哎,这种女人!
而柳大官人脸皮也算够厚的,事情都到了不可收拾不可调和的境地了,居然还敢与妻子带来的美女们**,秋波明送,还胆敢喝交杯酒,当成家常便饭,这也叫潇洒,这也叫倜傥,这简直就是厚颜无耻!这种人怎么配做官呢,难道朝廷那些负责征召的官员都瞎了眼,这样之人也可蒙混过关,我呸!
更讨人厌的是,没到余杭县任职几天的柳大官人,居然从不考虑败坏民风之事,公然吃了夜宵之后,还要陪那么多美女过夜。这个当官的,只有他才受得了,床上功夫比皇上还要皇上,难道就不怕被掏空吗?
这些情节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小伙子们津津乐道于这些让人迷恋的情节,三五个姑娘们聚在一起也将这些难以启齿而又觉得颇具吸引力的情节说得天花乱坠,甚至老掉牙的大爷大婶也要悄悄地说上几句妄言,有的还叹惋自己无法挽回的白过了的人生。
这些热闹的事情能不传到县太爷那里吗?县太爷本来是好好先生,尽管与柳盐官接触不多,交往尚浅,可几日以来,看到柳盐官工作勤勉,盐场的反映非常不错,深得盐民的喜爱,个人能耐还行,因此,本打算能滑过去便不去生事,可是,这连他县太爷也被捎带进去了。
馨娘到余杭的第三天早晨上工时间,县太爷找人通知柳盐官赶紧去他办公室,柳永刚一进门,县太爷便拱手问道:“盐官,身体可好?”
柳永知道其意,且不便回答,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县太爷。
县太爷很客气地为柳盐官倒茶,请他坐,并探问道:“若身体还支撑得住,今天陪我下一趟盐场,监督解决盐田的底部修建问题。”
柳永马上向县太爷汇报道:“盐田底部的修建问题,采用的是石板铺砌,这样可以就地取材,节约成本,又能一劳永逸。”
“看来柳盐官是不愿意陪我下去了?”县太爷并没有表现出满意来,而是神秘地道,“可以理解,家人不在身边,**难耐,男人嘛!”
柳永当然明白县太爷话中有话,他不便争辩,甚至觉得解释也属多余,他假装没有听懂:“感谢大人体谅,吾一人很好,方便,自由自由!”
“别说本县没有关心下属啊!”县太爷道,“太方便,太自由自在恐非好事,日常生活中,见过牲畜不避人,管你公的还是母的,想干什么从不避讳。点到为止,聪明人,应该懂的!”
柳永心里挺不是滋味,他能说什么?他走到县太爷的办公桌边,看着桌上堆放得整整齐齐的函件,都是拆封的,他全明白了,县太爷不仅是要他来听提醒,也要让他了解,不检点造成的严重影响,让他了解县太爷面临的巨大压力。
柳永心里虽不平静,但是还算理智,他不能将内心所想告诉县太爷,但只能继续装着弱智,他故作微笑道:“好,大人关心盐业,吾代表盐民表示感谢,好,我们出发吧,督促督促,早建成早受益,好事一桩!”
柳永说完,正准备回办公室拿东西时,两个陪同前来找他,他当着县太爷的面告诉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赶快准备一下,将下乡的行囊拿过来,与大人一同下去看看。”
“等等!”县大爷马上喝住盐署的两人,他对柳永道,“汝那些漂亮的客人舍得打发走吗,不去陪陪她们?”
柳永被逼到不得不回答的地步了,柳永答道:“任她们去吧,不知给本县带来多少麻烦哩,真是的,吾都难以启齿!”
县太爷摇头后开起了玩笑,没想到,县太爷还是一位不错的诗人:“带刺的玫瑰,只有爱花的人才心甘情愿被刺,刺得生痛,刺得流血,但心情舒畅,这也是爱好必须付出的代价,自找的,怪不得他人!”
柳永无话可说,催促两个属下快去拿行囊时,县太爷笑说道:“人老了真是没用,我忘了今天还有贞节牌坊要拜,改日再说,好吧!”(未完待续。)
第十七节 柳永玉英两嫌隙
柳永在余杭县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只能沿着一心扑在工作上的路子来排遣心中之不快,借以躲避来自四面八方的蜚短流长。
如此的忙忙碌碌,恰好使他的心为思念谢玉英拓展出了独立的空间,这种思念之情与日俱增,越来越强烈。
思念之情越是炽烈,经受的煎熬便越残酷,柳永只能把自己累个半死,累得说不出话,累得毫无精力去想心事,累得站着均可睡着,这种自虐行为使他的身体日渐消瘦,他的吃苦令祖祖辈辈劳碌的盐民们都为他捏一把汗。
难得有机会前去探望谢玉英这个在他看来是可以相依为命一辈子的人生伴侣,他抓住一切机会,托人打探消息,托人传递凝聚真情的信件。
带回的有关谢玉英的消息真真假假,截然相反,令柳永惶惶然。可他也忙里偷闲,披星戴月,抽空前住江州,可要见到日思夜想的谢玉英,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柳永心中疑惑,但他始终不愿相信,心里挣扎得非常厉害,其痛苦可想而知。
时间冲淡了情感,可它没有疗治心灵创伤的药效,反而使心灵创伤不断恶化。柳永好不容易盼到法定假期,或者百般勤苦努力之后暂得临时的奖励性休假,但这些心思都被阴错阳差的谢玉英亵渎了,都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撕得粉碎。
柳永注定是一个没有幸福的家庭生活之人,他在心里无数次的构想谢玉英的忙碌,构想谢玉英的勇敢坚守,甚至构想着谢玉英斩钉截铁地拒绝各种各样的威逼和诱惑,但在时隔一年多的端午节,他终于与谢玉英见了面。
见面时已经没有了当年的亲热感,没有了如隔三秋的怀念之情,找不到引发冲动的美感,找不到情感的契合点。有的只是装腔作势,逢场作戏,只是敷衍和应付。
当晚,谢玉英自称身体不适,强行送柳永去司马门的旅店住宿时,她借着夜色的庇护,借温柔的语气打发道:“节日难得,早点回去,休息休息,保养保养。才好上班,为民造福。”
柳永能听不出此话是借表面体贴,实际上是在下逐客令吗?他回敬道:“谢谢关心,不耽误美人的好事,好心人情愿玉成美事!”
此话戳痛了谢玉英,她突然问道:“馨娘可好?”
柳永一愣,明白了,这并不是吃醋,而是顾全自我面子掩盖真像的一种进攻性武器。
“馨娘也许与张员外一样。快活着哩!”柳永也不示弱。
丹青才子见二人唇枪舌剑地相互伤害,他劝二位回到舱中说话,结果遭到异口同声的拒绝。
“人家有的是盐,所有美人都可以腌渍后挂起来欣赏。风干之后长期保存,永远都是香的!”谢玉英语言刻薄,但语气舒缓,真是厉害之极。“一打不够两打,两打不够,更多。身体也好,脸皮更厚,人家怕什么!”
柳永无言以对,很是尴尬。
此时,谢玉英并没有放过柳永,又发起攻击:“江州哪有平阳美,本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呼佳丽,巧笑难禁,艳歌无间,已尽狂醉,幕天席地,恼遍两行珠翠,何等潇洒畅快!”
正在不愉快之时,司马门的老板一身酒气,赶了过来,远远地听着说话,摇晃着身子,踉踉跄跄地来到柳永跟前,抓住柳永的手道:“兄台难得到来,饮酒去!美人美酒美情意,夫复何求,走走走,我请客!”
柳永觉得留下也是无趣,便跟随老板走了,走到途中,老板真心声明道:“这不是酒话,听说盐官老爷乃新词圣手,梨园魁首,老哥厚着脸皮求你,求你!”老板说得眉飞色舞东倒西歪的样子,被他的下人们搀扶着。
柳永想都没想,便爽快轮答应了合作之事,不过,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不是在画舫上表演,而是在舞台上,原画舫之人都只能跑龙套,打下手,任何人不得例外!”
司马门老板也算爽快,他满口应允,提出合演的场次数量要求。
柳永则拍了拍老板的手臂:“废话少说,场次由效果和观众的反应决定,当然,最最要紧的是由我请来的演员决定。”
两人搭成协议之后,柳永便无心饮酒,向司马门老板告罪辞行,并就此谢过他的关照。
翌日凌晨,柳永乘早班船离开江州,本来一夜未曾睡好,精神不济,正起床后草草梳洗之时,敲门声响起,令他甚觉奇怪,他隔门问道:“敲错门了吧,请看清楚!”
“是我!”司马门老板门外答话,“前来护送柳大人一程!”
柳永开门,老板进屋后,递给柳永一口袋银两道:“此乃孝敬兄台的,万望笑纳!”
柳永千方百计拒绝,司马门老板坚持要给,并道:“吾非盐商,岂会让兄台担心被收买;吾亦无盐商亲友,无需与兄台拉关系,走门道。只是表示一种感谢,兄台可知,汝上次的主意赚了不少钱,此乃汝应得之份。”
柳永突然想起来了,言明上次已经感谢过了,并说乃谢玉英代为收下的。
事有凑巧,谢玉英正从门外走将来,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绣花手袋,她晃动着手袋道:“小女子未敢据为己有,不必念念不忘,这就一并归还!”
柳永一看,他全然明白了,手袋乃他特意买给谢玉英的定情之物,而谢玉英倒在桌上的银两乃上次老板付给柳永的。他不知如何是好,看着谢玉英。
而可恶的丹青才子,他居然帮助谢玉英数桌上散放的银两,并问老板,上次给柳公子的数量可对。柳永紧紧的拽着拳头,嘴唇抖动,相信脸色也发青,他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打烂他的破嘴,打折他的臭手!
丹青才子显然心里也不好受,他走到柳永身边,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柳师傅,声音有些发颤。
柳永正想说不敢当时,抬头看了一眼丹青才子,两人四目相触,丹青才子的眼里噙满泪水,阻断了他想要对柳永说出的话来。
柳永为了避免窘境,便对司马门老板道:“合作之事自然有人上门接洽,不必耽心,其方式乃少见的柔体表演,高雅得很,比单纯的咿咿呀呀强百倍千倍!”
临上船之时,丹青才子和司马门老板分别将银两硬塞给柳永,并祝他一路顺风顺水。
柳永回到余杭,他将两袋银两花在了盐田的建设上,还特别关照到了那位刻薄而开玩笑要嫁给他的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让她的孩子跨进了私塾学堂之门。
可这种好事并没有改变他在余杭人眼里的形象,反而引起了柳永不得而知的猜测与疑惑。
回到余杭不久,柳永还在自责不像真正的男子汉那样处事之时,收到了谢玉英的一封信。当柳永从信差手中接过信件时,如获至宝,那颗冷淡之心又焕发出青春活力,他没有立即拆信,而是将信妥妥贴贴地揣入怀中,让它感受到心灵的温度。
下班后,他顾不得吃饭,开门进屋,紧闭房门,坐将下来,拆信阅览,心都凉透了:妖娆心素已成死灰,再约同欢之路已然断绝,平生相许形同陌路,自认兰台宋玉,行云不知飘向何处,悲戚也,悲戚!
其泪如雨下,一发不可收拾,而又特别失望,无可奈何!(未完待续。)
第十八节 煎迫难耐欲回京
柳永因为成天活在别人诋毁的口水里,活在别人背后的指指点点里,活在别人轻蔑歧视的目光里,他又无法解释,无法澄清,而不胜其烦。
令他烦恼的还有同僚和上司,他们仿佛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徒弟,当面奉承,肯定盐署的工作起色很大,走在了盐署发展的前列,其先进经验不断推向全国所有条件类似的盐场,这是对他工作能量和工作实绩的充分肯定;可在对柳永的评价中,背地里却与社会碎嘴们、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同流,甚至暗自看笑话,悄悄说坏话,背地里整人害人。
还有好事者,出于自私的目的,悄悄地向知府反映柳永的种种所谓的劣迹,将看见的,听见的,想当然的主观臆断和无端推测的,甚至是自己阴暗心理在梦中浮现的具象,均述诸文字,写送上呈的奏章,满篇都是花花公子和色狼的具体化、情境化和情态化,只差没将那两个词明目张胆地写出来了。
好在杭州知府大人与柳三变有一面之缘,他曾是前杭州知府孙何的下属,孙何成为京官之后,则点名推荐并保举了此人。
现任知府念旧情,也重友情,他并未将告刁状的奏章当回事,因为他知道,而今余杭县盐官乃当年享誉杭州的新词圣手戏曲魁首的柳三变,入籍之前便与馨娘等杭州一帮光彩亮丽的美女结下令人羡慕的情谊。
他要吸取前任知府的教训,孙何曾经因一念之差有负友情而后悔,险些失去了一个值得信赖和敬仰的朋友,尽管柳三变并不计较避而不见之事,可当事的朋友心里也是颇受煎熬,颇受灵魂和良心的审判。
现任杭州知府自从读了一份这样的奏章之后,便下令属官,凡此类无聊的奏章一概封存起来。不必奏报。
一次召开县令的会议上,现任知府没有指名道姓明言,而是严肃批评有的地方官员不能谨守自己的地盘,不能疏导地方观念和地方风气,将道听途说当着事实,对花边消息小道消息兴致正浓,不懂得维护同僚的威信。保护同僚的人格能量,想方设法抹杀同僚的业绩,扩大同僚不是缺点的缺点,为无端和无知谣言谎言张目。真是岂有此理!
县令将知府的严肃批评传达各位属官之后,有关柳永的谣言和谣传才渐渐稀疏,这方面,也许真该感谢时间这剂孟婆汤。
这些煎熬,对于柳永而言,均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谢玉英的态度转变,谢玉英对柳永愿意付出真情的不严肃。
这一点,柳永是理解的。你一个小小的盐官能有什么,说官不是官,俸禄除了养活自己所剩无几,根本不可能担负起盘家养口的责任。更何况是江南的绝色美女谢玉英,总不能靠美色填饱肚子吧,靠美色养活绕膝儿孙吧?
柳永后悔自己在正统观的引导下,涉足了自己人生的下坡路。不仅没能光耀门楣,光宗耀祖,反而在为荣耀的祖宗脸上抹黑。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宛如过街老鼠。
他怀念在京师、杭州和苏州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他后悔辜负了高耸的黄角树上鹦哥鸟的神旨,辜负了老道们的苦口婆心和警告。
后悔的事情还多着哩,辜负了祖母的养育之恩,推卸了对年迈的父母的赡养之责,辜负了首任妻子的无私奉献和默默忍受,辜负了有出息的儿子和自己的兄弟的深情。这对他的精神防线的冲击实在太大,仿佛孔老夫子和孟老夫子等人都在指责他,就是被认为一向宽宏大量逍遥于世的老子也在他面前收敛了笑容。
他想逃避,他想离开余杭,如果可能的话,他想即刻动身回到京师,不做京官也罢,虽不能说是急流勇退,可以入籍总可以退籍吧,即便受到吾皇斥责,又有何关系呢?
江边的枫树叶渐渐红了,美艳的花朵也衰败了,肃杀的秋季无情地到来了,给人带来温暖给万物带来生机的太阳也西沉了,唉,还能留住什么呢,还有什么值得留存呢!
窗外夜色朦胧,拖着疲惫的身躯,怀着一颗惴惴不安之心,胸中装着一腔无法排遣的愁绪,手中端着酒杯,杯中盛着苦涩的酒浆,更漏之声敲打在心上,心中发紧,心中发颤,心中隐隐作痛,永夜长,不成眠,月亮也躲躲闪闪,鬼眨眼似地戏弄着愁苦之人。柳永瞭望着京师的方向,仰望着羞怯的月亮,深深地叹息道:“莫非比吾还没有颜面吗?”
他放下酒杯,来到书桌边,提起笔来,在词牌《南乡子》下面写下词曰:
拂晓朦胧休,衷情忐忑临杭州。不胜酒力没法走,啾啾,心烦意乱醉俘囚。 荒野尸骨何人收,但将贱命付清流。歧路行来似梦游,幽幽,盼日月何时到头。
柳永写罢,将信封放在眼前,他踌躇了,寄予谁,能寄给谁呢?
次日,杭州现任知府刚好前往余杭视察,而长期陪同柳盐官的同僚将柳永之《南乡子》悄悄地呈予知府大人,大人一看,并不表示惊讶,他还略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知府大人的处置方法令柳永的陪同颇为不解,他问暗呈此词的人道:“何处得来?”
柳永的陪同如实相告之后,知府大人恭贺道:“运道不错,偶得佳作,可以发财了!”
柳永的陪同丈二和尚摸门不着,惊讶地望着知府大人,还没有明白大人之意时,知府大人告之曰:“此乃当今炙手可热的绝妙新词,买家等着呢!”
柳永的陪同缓过神来,将信将疑地请教道:“杭州舞台上久喝不衰的那种新词,价值连城的那一种?”
知府点头肯定之后,柳永的陪同道:“倘若如此,柳大官人何必要做盐官,每天写新词,岂不发达了?”
知府告之柳永的陪同道:“见者有一份,若抄一份给我,我留存,汝可变成银两,为家中解决急需解决之事,可乎?”
柳永的陪同还能不答应吗?知府大人体谅,将发财的机会留给了他,他千恩万谢一番,马上完成知府大人提出的要求。
知府大人见柳永的陪同还是不肯相信,也不便解释,只是告诉柳永的陪同:“不说新词千金,百十金是不成问题的,去吧!知道你跟随柳盐官辛苦,此乃他特意感谢你的!”
不知怎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朝廷的征召函件便送到了余杭县衙,县太爷不敢怠慢,立即召见柳永,柳永岂敢相信,一个小小的盐官怎么可能一步登天!
个中缘由没人告诉柳永,而这道征召函件在小小的余杭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此时的他不再是奇趣逸事和谣传的中心,而是成了手眼通天的羡慕对象,仿佛他的业绩一夜之间便突出了,他的人格似乎也高尚了。
柳永如愿之后,他感谢余杭县给了他展示才能的天地,而盐民们听说柳盐官即将离他们而去,很是不舍,各盐场自发地前往县衙为之送行,送行队伍长达数里之遥,规模之大,哭泣的人数之多,可谓前所未有。
柳永回京途中,经过江州,在深思熟虑的情况下,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和心理准备,欲想充当修补与谢玉英情感的罪人,无论如何都要使谢玉英了解他真实而真挚的情感,使之了解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真情,并且愿意将彼此的共同未来交到她的手里。
可是,当他上岸,寻觅谢玉英之时,司马门的老板尽管诧异,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谢玉英并无演出,而是应孙员外之邀外出祝寿,并乞请柳永不要有负合作之托,柳永虽然仿若五雷轰顶,但还是应允了司马门老板的请求。
司马门老板真心挽留柳永稍事休息,等待谢玉英的回归,以叙阔别之情。柳永以时间紧迫为由婉言拒绝了老板好意,并经同意,在花墙上题《击梧桐》词一首:
梦觉伙窗晓。残灯掩然空照。因思人事苦萦牵,离愁别恨,无限何时了。
怜深定是心肠小。往往成烦恼。一生惆怅情多少。月不长圆,春色易为老。
柳永乘坐的船大约离开江州司马码头两个时辰,谢玉英的画舫随其余四艘一起回到司马门,听老板说如此,并指予她花墙题词,谢玉英读之,心潮澎湃,伫立良久,望着浩浩荡荡的水道,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未完待续。)
第一节 柔体表演热身舞
江州人因柳永的守信而眼界大开,柔体表演的吸引力真的是无法抗拒。∈♀UU小说,www.uu234.com
柳永离开江州码头,继续登程赴京的最后时刻,司马门老板可谓热情周到,热切期盼,再次谆嘱合作表演之事,并许以利益均沾之承诺,柳永也许诺一定办到,请他放心。
令司马门老板意想不到的是,柳永组织的这次合作则是具有极大的轰动效应,应该说在当时的表演界是绝无仅有的。
司马门老板对此次合作特别上心,与柳永江州一别之后,他猜测着柔体表演的种种情形,尤其是经常找谢玉英和丹青才子讨论,并请求丹青才子看在他惜才爱才的面子上,一定要努力钻研,大胆想象,将其述诸画幅,最好是长卷。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丹青才子也不可谓不努力,但呈现出来的仍然是缺乏眼界的遗憾和无能为力,这不得不使司马门老板想到派丹青才子前往京师,去柳永处请求相助。
司马门老板可谓高度重视,而又细心周全。丹青才子起身之前,他担心柳永不愿相助,只是面子上抹不过而采取的权宜之计,于是,他向柳永投去一封热情洋溢而又望眼欲穿的信,其用词之恳切,完全不压于形影不离的热恋情人UU小说流出的情书。
柳永阅之,十分动容,也非常动情,他本来就拿定主意,一定要办。只是他回京之后,诸事不顺,不能得到朝廷重用不说,与他了解的柳涚相比,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如此状况,让他羞愧。让他无地自容。
司马门老板的函件,客观上起到了让浑浑噩噩的柳永猛然清醒的作用,他并不痛苦于皇上的近臣们为了皇上对新词的喜好而征召他进京,不再为成为皇上的弄臣而苦恼,他找到了快乐的寄托和促成合作之事的方向。
他也顾不了朝廷有关入籍后的规定,一个弄臣,一个可有可无之人,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他一头扎进了柔体表演的情境之中,寻求柔体表演的内容,规划具体的实施步骤和方法。策划着表演的最佳效果。
他不再蜗居在京城之无人问津之所,他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去找百荷仙子和吴姬她们商议,调动她们多少年来积累的演出经验和导戏经验,倾听她们的意见和建议。
柳永的出现,让两位爱徒兴奋异常。
尤其是吴姬,她抓住柳永的手,不断地埋怨回京也不去花馆,不去畅叙别后之情。说得情真意切,热泪长流。她还首先告罪,师傅荣任之后,虽然不以经济利益为念。可花馆酒楼的胖老板还是有情有义的,表演合作延续至今,而且还有师傅的一份分红。当吴姬将银票递到柳永手上之时,令他大吃一惊。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小师妹也长成大人了,出落得很漂亮,很有气质。但俏皮的个性一点都没有改变,她一把抓过柳永手上的银票,放在眼前一看,眼睛瞪得像灯笼,嘴巴张得像湖泊,向后迅速倒将下去,双脚离地,旋转起来,没完没了。
柳永走将过去道:“高,表演越来越出彩了,太好了!”
小师妹起身时,笑得十分灿烂,俏皮道:“汇报表演结束,请大师傅指教!”
柳永将手中的银票塞到小师妹手上道:“这个给你一半,另一半送给小不点,尔等切毋嫌弃,不要嫌少啊!”
“挖我和百荷仙子的墙脚呀,也太不近情理了吧!”吴姬抗议道,“她们可是两大妓院的台柱子,摇钱树,最具人气的!”
“没错!”柳永解释道,“正因为如此水准,如此人气,为师才支付这些银票嘛!”
柳永让小师妹去请百荷仙子和小不点当晚去柳三变鱼庄吃饭。小师妹笑说道,还是大师傅了解我小师妹,好久未见小不点了,还真是了解吾之心愿。
晚上,请的人中多了一个花馆馆主,当她得知柳永回到京师,无论如何都要前去凑热闹,寒暄寒暄,聊表别后思念之情。
柳三变鱼庄的老板也高兴得很,自我介绍了柳永高中时,在本店迎接报录人和王爷一行之后,便彻底打开了发财之门,银子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并主动要求请客致谢。
柳永将自己的想法告之于人后,大家议论纷纷,都说此乃当今的一大盛事,没有理由不玉成其事,并且希望就在京师试水,这也是花馆馆主多年不敢奢求的梦想。
柳三变鱼庄的老板的经营进步突飞猛进,他死皮赖脸地黏着柳永,好说歹说,强烈要求用花馆酒楼胖老板之法,经营这柔体表演,大有不得手誓不罢休之势。
果然,柳三变鱼庄老板次日便为此表演搭建了一座很不错的戏台,并且竭力调动他炒作的一切力量大造声势,铺天盖地地广告画、宣传单和造势的锣鼓队走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吸引着京师众多人的目光,调起了众多人的胃口。
精彩的表演轰动了整个京师,除了吸引着京师的众多观众到新搭建的舞台前之外,外地来京的人们也被风一般的传言吹进了他们的耳朵,好奇心促使他们饱了眼福。
江州司马门老板当然不在此列,不过,出于集读书人和生意人于一身的他,发财的渴望不得不使他委派丹青才子前往京师,表面的理由是接洽演出生意,实则看着丹青才子缺乏凭空想象的才子之气而着急,他的所谓作品真的只能算涂鸦,而且是不着边际的那一种。
丹青才子也深知老板之意,他也有寻找机会前去求教于柳大人之心,原因很简单,这一次的绘画,无论当年柳永口中赞许的他的终身之师无论怎样吟诵,无论怎样的抑扬顿挫,均不管用,他经过多次挫败之后,曾经神经错乱地想,莫非玉英姐与柳大人的情谊不在了,其言语之功能也失效了吗?
丹青才子在进京途中的第三天,他在一个不知名的码头上吃饭,听不少食客津津有味地述说着京师柳三变鱼庄舞台上的柔体表演如何如何精彩,尤其是那些生意人还相互约定,快速了结生意之事,回京观看节目,真的是太富有吸引力了!
丹青才子听说柳三变鱼庄,自然便想到了柳永,运气使之不算孤陋寡闻,知道柳永即柳三变,柳三变亦即柳永。
丹青才子当然对此感兴趣了,他选准时机,询问表演的具体情况,当得知身体柔软得只能看到衣服的色彩在不断地画着圈,像滚动的彩虹似的之时,他的创作积极性突出像冲开拦水闸门的水浪一般涌来,他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饭有何好吃的,天天都在吃,回去,画将出来,让那些京师来的津津乐道于柔体表演之人审查审查,检验检验。
赶回行船的途中,一种不祥之兆突然从丹青才子的头脑中冒将出来,坏了,此行不可能完成任务,人家在京师的演出搞得风生水起,精彩得很,震撼力十足,江州,小小的江州还有何希望?绝对没有!
丹青才子转念一想,正好,不去亲眼看看,恐怕再无机会,只会终生遗憾!他拿定主意,画得对与不对,好与不好,总要表达出来,才可能用实物求教于柳永。(未完待续。)
第二节 惊叹世人才子画
回到船上的丹青才子,找不到地方作画,他在船头上徘徊着。
船家见之,问道:“客官早早吃了饭便来等待开船,早着哩,何不下去走走。”
丹青才子犹豫了片刻,试着问船家:“可否借此船头之地一用?”
“汝不是在此了吗,何来一问?”船家一边打扫着船舱里的清洁一边奇怪地道。
丹青才子看了看船舱里的一张简易小桌子,指着道:“是否借它一用?”
船家不耐烦道:“放在此处并无用处,想用便用,啰嗦作甚?”
丹青才子将简易桌子放在船头,跪在甲板上,从行李袋中取出卷着的纸卷打开,铺在桌上,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是一锭碳墨,他在纸上涂抹着。
船家见没了动静,担心出事,便寻了来,在船头见到跪在地上乱涂乱抹的丹青才子,自言自语道:“你这傻子,膝盖不疼吗?”
丹青才子的涂抹告一段落,他收起用膝盖压着的纸张,卷好,拽在右手里,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左手揉了揉膝盖,便起身下船去了。
他在小餐馆里找到正在一边饮茶,一边津津有味地交换京城中柔体表演的看法的人们,招呼之后,他展开纸卷,指着问他们道:“像也不像?”
那群人定睛来看,丹青才子将纸张一一呈现出来,都为之惊讶,皆言很像,只是墨太淡,影响效果,真是遗憾!
小餐馆的老板也是同道中人,他听见七嘴八舌热热闹闹的边看边评价。也挤过来看时,责备道:“你这客官好没意思,碳墨自然差了,要用文房四宝,说一声便可,只要送我几张画。送你一套文房四宝又有何关系?”
丹青才子接住小餐馆老板叫伙计送来的文房四宝,快捷地填了两张,这可了不得,效果出奇的好,小餐馆的食客们争相挤将过来,一睹为快。
小餐馆的老板将那两副画抓在手中,嚷嚷着,看看,看看啦。宝贝哩!
一个对画特别感兴趣的生意人抓住丹青才子的手道:“想不到此处还有这等妙手高人,这两副画我买下了,带回去留作纪念!”
小餐馆的老板争辩道:“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明明看见我用一套文房四宝换的,怎好如此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收不回去?”
那位要买画留作纪念之人不理睬小餐馆老板,而是对正在填涂绘画的丹青才子道:“年轻人。这副可以卖给我吧,价钱好说。只要你开得出,没问题!”
看客们兴奋极了,小餐馆里顿时热闹非常,七嘴八舌地嚷嚷开了,简直像一只腾飞的神鸟,形状优美。姿态优雅,大有一飞冲天的架势,简直是神来之笔。
丹青才子一边填画,一边问让他随意开价之人:“可否等等,反正进京同路。有的是时间,不才为你另作一副就是!”
“进京?”那人诧异道,“我乃回家,离京越来越远,怎敢以同路推辞?”说完,他伸手抓住那画纸,说什么也不放手。
“好,这画也有你介绍的功劳,送给老哥你了!”丹青才子可慷慨了。
那人拿着画,激动不已,他将画捧在手上,贴在胸前让大家参看,并夸赞道:“大家看看,好好看看,这画得好啊,太好了!”
“这美女应该是天仙吧,人间哪能有如此漂亮的美人,漂亮的脸蛋,浓眉大眼,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还有一排白净如玉的牙齿,嫩藕一般的玉臂,更有莹白的肤色,真正是人见人爱!”不仅在场之人羡慕得不得了,更有拼命挤进来的人指着画上的美人头赞扬一番之后,俏皮地道,“若是我家那口子跃上纸面,或者面纸上的人来到我面前,我就成天守着她,供着她,爱着她,躺着不起来,什么事都不做!”
男人们过干瘾哩,惩口舌之快,其大意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副画作的确不俗,但是尔等可知,它巧,巧在何处?”人群中,也有具备相当鉴赏能力的,一个书生模样之人向众人白了一眼,稍微停顿片刻,提问之后居高临下地道,“这画妙就妙在千变万化,好好看看,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说着,伸手去指画。
双手捧画展示在胸口之上便突然大笑着退了几步,问道:“干什么?”
“激动什么?又不会挨着你的天鹅肉!” 伸出手去的书生解释着,又伸出手去指着画道,“大家看清楚,这是单色画,靠的是浓淡粗细和明暗的表现,从这边看过去,形象越来越小,色彩越来越淡,勾画越来越细,整体观感乃越来越朦胧,对吧?”
一经提醒,很多人都明白了,真正地看出道道来了,有人还特别走到画幅前去观看,那书生拦住,颇有几分轻蔑神情道:“外行了吧,越远,越能看出奇效,不信试试!”
不少人真的按书生模样的人告之的方法试一试,果然,称赞之人越来越多,而要求买画之人也越来越多。
小餐馆的老板也不甘寂寞,他叫伙计将画幅用米汤贴在墙上。
书生模样之人走将过去,叹息道:“哎,知音难觅,糟踏艺术!”
“你说什么?”老板满脸的不高兴,“汝是认为我不懂画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认为大家有缘,给大家看一眼,日后要看,还得收银子哩!”
“米汤泡了这纸张,不有以后?”书生模样之人提高音量问道。
反应过来的人可真不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嘲讽小餐馆的老板素质低,好心办坏事。
小餐馆老板反应够快,他改口呼叫道,拿一张大木板来,钉上钉子,拴上小绳索,用铁夹子将画来好,让大家看看。
小餐馆老板真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可他的伙计比老板的反应还要快,直接将餐馆中的价目表取下来,把两副画挂了上去。
老板欣赏着,得意地走到丹青才子跟前,大大方方地道:“画师,你的饭钱免了,以后路过此地,只要不嫌弃,就来我店,全免,绝不失言!”
众多人对小餐馆老板没什么好感,谁都知道这种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之人,不唯利是图才怪哩,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众人对画感兴趣,能挤过去看小餐馆老板用文房四宝换来的画,个个都很惊奇,没有不称赞的,上京的人们蜂拥而至,将丹青才子团团围住,都要买画,而且还特别提出画的内容。
“画师,此画中美人的头式是属于宫廷贵族的,帮我换成平民百姓的就好了!” 有人针对画上的美人要求之后,还将买画的用途说了出来,“买回去送给我家的黄脸婆,太富贵了她一定会心里不平衡!”
有人打趣道:“没关系,大不了说你有二心吧!想找一个贵妇当老婆!”
有的旅客争着告诉丹青才子,不要画得太漂亮,还描述起刻骨铭心的妻子的形容来:“骨瘦如柴,小眼睛,黑皮肤,踏鼻子,大嘴巴!”众人仿佛找到了途中的乐趣,将别人的妻子描述得要多恶心便有多恶心。
也有人要求,他要的画,其中的女人要穿得少些,再少些,就像真正过夫妻生活那样,关键部位能遮点羞就行,这样挂在内室里,一定很刺激。
其实,丹青才子换给老板的画,一副是柔体演员向观众致意的,一副是跳跃热身的,除了人漂亮之外,衣服是紧身的,该突出的部位绝对突出。
船家吼叫着开船了,丹青才子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船。(未完待续。)
第三节 行船上的两副画
丹青才子在船家的要求之下,也将一副团身的组画卖给了他,并当场贴在了船舱显眼的位置,旅客们都惊叹不已。
此画最大的特点是气韵流动,变化无穷,给人百看不厌之感。不少旅客聚集在组画跟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张张激动的面孔,一副副轻松愉悦表情,一句句发自肺腑的赞赏之言,一串串忘我放肆的笑声。
你看,整体而言,有一种动作的连贯之美,虽然不明白此动作到彼动作的变换过程和具体技巧,但是也能看出彼此的衔接关系。
金鸡独立,动作舒展优雅,立地的脚尖和平伸的脚面都绷得挺直,一看就是特别有功力的样子,旋转着,旋转着。旅客们议论着,形容着,旋转像什么什么?
航船刚起锚,水还不是很急,一个旅客只手扶着船舷的栏杆,一只手指着离船不远处的大大小小的漩涡,这个发现,聚集的旅客们都挤向船边来看,惊喜不已,对,太像了!小漩涡不断地积蓄能量,待能量达到足够之时,便充分提升它的气势,扩展着它的地盘,仿佛傲慢地巡视着自己的势力范围,悄然蓄势之后,又是一番畅快地争夺。
旅客之中也有不少女性,两个半老徐娘也很激动,笑得开心极了,她们面面相觑之时,相互指着对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此乃那开心的漩涡!”
此时,掌握船舵的人大叫道:“别堆在船的一边,船顺水而下,水急,危险!”
此情此境,引发了旅客们的极大兴趣,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意识到了大家的想法,便将那两位互赞为开心漩涡的半老徐娘拉到船舱中。还拉了三个笑容可掬的女人,自己便仿照画幅上的最后一副上的姿势摆弄了出来。
旅客们只管高兴自己的,根本听不见别的声音,大家对照着画上的表情,不断地让五个女人不断地交换着位置,而年轻漂亮的姑娘站在最后,始终保持着那种富有表现力的姿势,形如雕塑一般。
船家赶了过来,正要提醒旅客,想说船倾斜得厉害。让大家不要乐极生悲之时,船似乎平稳了许多,于是,船家便没有开口说话。
旅客们的玩乐正在进行,船家也加入了进来。
此时,不知是真地玩疯了,还是居心揩油,男人们居然向六个立在船舱中笑盈盈的女人动手动脚,拉拉扯扯。
男人们真的是天生的爱美。尤其爱漂亮的女人,不好意思向女人动手动脚的,或者是不忍心向女人动手动脚的道学们,也不怕扫了大家的兴致。严肃的提出抗议,男女有别,君子动口不动手!其实,无论是动手动脚的。还是扛着道学大旗之人,都是爱美之举,所不同的是前者不满足于感官的享受而已。而后者则满足于感官的享受。
大家玩了一阵,船也在四平八稳地行进,船家把丹青才子请了来,请他来介绍介绍此画,解说解说此画的内容,这自然便成了旅客们关注的中心。
而旅客们的玩心正在膨胀,大家纷纷要求画家把六个女人好好地调教调教,让画的美感更加突显,更加形象优美。
丹青才子正在犹豫之时,一个生意人模样之人问他道:“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了得之身手,想必是在美人堆里泡大的,或者是被美人调教出来的。”
丹青才子岂能不懂这话之意,不过,现在的他不再像小时候乞讨度日之时那样,浑身长刺,谁碰谁自找麻烦,而今的他,可以说完全没有了野性,浑身散发着礼仪的力量,他彬彬有礼地道:“其实,每个人都是美人调教出来的,何必以此来挖苦于人呢?”
丹青才子此言引起了众人的感情和理性共鸣,均争相述说着母亲之美,即便是长相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母亲,她也是美的,舐犊之情的心灵美,三从四德调教出来的传统美,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履行家庭责任承担家庭义务的勤劳持家之美。
也有人将美人引申到了妻妾身上,而且还以船舱中六个女人来惩一时之口快,大加夸奖,说一看这些女人就是调教夫君和儿孙的高手,因为她们容颜和气质的出众,决定了她们调教的效果必然是出众的。
年轻漂亮的女子则面红耳赤起来,其中一位半老徐娘替年轻人说话,证明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此次出门便是去走亲戚,串门子,顺便敲定终生大事。
明显的失言之人也有了台阶下了,他们道:“长相标致,人也端庄大气,天生的调教人的高手,谁都甘愿围着她转,听她的指挥,做她的小猫小狗!”
那年轻漂亮的姑娘虽然掩着面,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其实心理美着哩,尤其是听着老老少少的男人们,你指着我说愿意做那小女子的小猫小狗,我也指着你说同样的话,也有人开玩笑说不是小猫小狗,而是老猫老狗,土猫土狗!
丹青才子在众人回归正题,要他回答这画上女人是否与他的生活情境有关之时,他本来想老老实实地告之众人,此乃根据相依为命相互体贴的谢玉英姐姐的原型美化而来的,但此时他已经说不出口了,只是敷行道:“纯属凭空想象出来的!”
过来的有历史的男人们说到此事,简直可以称之为师爷了,他们像启蒙教育晚辈似的,说得唾沫飞溅,说得情深似海,说得热闹非凡!
丹青才子应邀对照画幅形象,指点着六个女人摆姿势,他不便出手,便用嘴支使,众人配合着指导,好不容易摆好了,果然效果出奇的好,赢得一片喝彩之声。
首位徐娘,眉清目秀,肤色白净,仿佛一辈子没有晒过太阳,她微笑着,略微低头妩媚,双手抱在酥胸之前,大有美女的范儿。
其次的徐娘,浓眉大眼不说,身材高挑,身形匀称,手长腿长,身体微微后仰,一条腿支撑地上,一条腿提起,脚尖着地,一只手护在腰间,另一只手曲肘举过头顶。太美了,人们纷纷让她旋转一下试试,嘿,厉害,她脚尖蹬地,居然可以旋转,腰部柔软地配合着,舞姿优美得很,曲线美让人们惊叫不已。
第三位不能称之为徐娘,晃眼看去,活脱脱一个谢玉英,气质高贵,举止文雅,笑容迷人,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在姐妹,不,也许是丫环的支撑下,在脱下外套的情况下,身子后仰,身子居然弯成了一张弓,人们围着这造型,转去转来的欣赏,看过没够。
第四位美女,从长相判断,应该是第三位美女的姐妹,长相身材表情和脸上的美人痣都差不多,她还在姐妹或者丫环的帮助下,下腰,起身,下腰旋转,甚至倒翻跟斗,真是太迷人了,太出彩了!
第五位美女一眼便知是小美女,二八年纪,可身体丰腴,她应该借助船舱中的固定船帆的绳索,塑造成飞燕的姿势,可还没有真正吊将上去,船晃动厉害,不得不换成最后那位美女。那美女身形娇小可人,亭亭玉立,她在众人的帮助下,成了实实在在的飞燕。
太可爱了,人们齐声喊道:“飞呀,飞呀,飞起来!”不知是谁,抓住小美女弯曲的腿一推,便旋转起来,而且速度还不慢。可是,顷刻之间,人们都担心小美女的安危,绳索缠在她的小手臂上,可疼了,人们赶紧叫停。常识起了大作用,反转起来,又是另一种美。小美女在人们的呼唤声中,结束了表演,大家为她的眩晕捏着一把汗,并细心照料着她。(未完待续。)
第四节 看演出大失颜面
丹青才子不是一个异想天开之人,他创作的几副画虽然被抢购一空,腰包鼓鼓囊囊之后,但他并没有继续创作,而是清醒地告诫自己,世界的千变万化,不是你一个凡夫俗子能够凭借榆木脑袋可以妄想出来的。
他根据此理,委婉地拒绝买画的要求,而是约定于若是有幸结缘,必能重逢,待头脑开窍之后,也许能够呈现出更加让人惊喜的作品。
不过,让他高兴的是,他的画作能够畅销,证明他的技艺也有了几分火候,起码可以入人法眼,变成银子。
这一路之人,想开眼界者不少,大家热热闹闹的畅谈着,凭空展望着,约定前往一饱眼福,也不枉京师之行。
果然,相同兴趣之人,急急忙忙地弃船上岸,雇车进京,十分迫切。而丹青才子则异常冷静,上岸之后,他问等候在码头上的车主是否知道京师的超前表演,为了招揽生意,竟然没有不知道的。
丹青才子不信,总要问上几句,回答投机之后,他雇了一架三十余岁的车夫的车,径直前往柳三变鱼庄,途中,交淡热烈,说得入巷,便很放心前去。
丹青才子接受了车夫的建议,在码头上买了一些煎饼,请同往柳三变鱼庄之人填饱肚子,并免费坐车。
从车夫口中得知,快到目的地之时,路人的行进速度明显加快,车夫用马鞭指着匆匆行人告诉他们,这些都是赶往柳三变鱼庄看戏的同道中人。
异常兴奋的一车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下车处,丹青才子远远地看见排着长龙的观众,车夫接过车费之时,告诉众人赶紧排队,否则绝对没有一睹为快的机会了。
人们争相排队。真是称得上人山人海,加上旅途劳顿,可不容易了,从太阳西斜到太阳绕过树梢,只见霞光艳丽之时,前面传来坏消息,说当日的两场夜票已售罄,只能买到明日的了,拖着疲惫之躯的人们无不遗憾。
丹青才子的睡意袭来,他摇晃着脑袋。强撑着,实在不行,他告之同行之人要去走走,借此消除疲劳之苦。他走了几丈远之后,太累了,他找了一棵树坐了下来,行李包垫在头上做枕头,正要小睡之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将过来。蹲身问道:“看样子一定是戏曲爱好者了?”
丹青才子实在倦极了,猛睁眼看了一下,问之曰:“如之何?”
那中年男子很体贴地道:“买票很幸苦吧,要即将开演的票乎?”
丹青才子突然来了精神。问之曰:“马上入场的?”
那中年男子点头,并拿出票来给他看,待丹青才子拿定主意要买下票之时,那人神秘地道:“相公也看见了。买票要排半天的队,你也排不起了吧?可辛苦了,真的是一票难求。”
“汝为何意。加价?”丹青才子问道,“汝乃黄鱼,借此赚钱?”
那中年男子也不否认:“要是不要,要的人多了去了!”
说着,起身,即将离开,正要张口叫卖之时,丹青才子问他加多少,那人要加一倍。丹青才子稍一犹豫,便有五个人蜂拥而上,丹青才子毫不犹豫地道:“成交!”
成交之后,那中年男子与蜂拥而上的五人一起,带着赚钱的满足感扬长而去,丹青才子才得知,这些倒卖戏票之人,比江州的黄鱼之心更黑,手段更老辣,居然用上托儿了。
丹青才子背着行李,向排队的同道中人告辞,走进柳三变鱼庄,随大流来到气派非常的舞台之下,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买了一大包爆米花、一包豆干和一杯茶,慢慢地等候。
开场锣鼓不算热烈,比起江州来,温柔了一些,没有那么吵人。
舞台布置一新,比江州的舞台大气,比江州的舞台奢华,灯光也更亮堂,观众席的容量也要庞大许多。
丹青才子半躺着,享用着临食,补充着水份,还算惬意。临桌之人主动与之搭讪,问答之中得以证实,途中所闻大部分是实,也有少许乃转述之人的想象描述和夸耀之虚,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还是值了!
演出的序幕拉开,丹青才子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仿佛要加倍看回来似的。
灯光暗了下来,一位美女笑盈盈地出来报幕,观众们吼叫成一片,漂亮,的确称得上难得的尤物,可在丹青才子看来,不过尔尔,我阿姐比你还要出众,还要出彩哩!
“小不点小师妹,出场!”丹青才子听到观众们齐声吆喝,听不清楚,他正要询问临桌时,那人主动将头凑近,大声介绍道,“小不点和小师妹均为吾皇的喜爱之人,经常给吾皇表演节目,小小年纪,厉害得很哩!”
丹青才子连连点头,也很佩服,他觉得,这戏票更值了,再翻几倍也值,看到的毕竟是皇家水平的,是登峰造极之作,那不是用银两可以衡量的。同时,他也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老板嘱托,把顶级表演搬上江州舞台。
果然,两个十多岁的小伙子身著紧身衣,一连串的跟斗把他们送到灯光之下,丹青才子感叹道:“两个标致的小伙子,真有功夫!”
临桌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轻蔑地道:“乡坝佬,没见识,是两位小姑娘!”
丹青才子脸红到了脖颈,还好是晚上,否则就太尴尬了。他微微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自己乃井底之蛙,同时也很庆幸,开了眼界了,京师居然有这样一对宝贝!
丹青才子精神抖擞,他要看看这叫现代飞鸟的是个什么玩艺儿,他知道,古人有飞天之梦,靠木工活做出一只鸟形的木匣子而已。飞什么飞?假的,跑死十匹百匹马也别想飞将起来,只是痴人说梦一般!
丹青才子想,他告之临桌,我倒要见识见识,现代飞鸟如何飞将起来!
临桌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帮朋友,大家听此言,都狂笑起来,引得周围的观众很反感。前面与丹青才子交谈过的人不屑一顾地道:“乡坝佬,出乖露丑的不只你一个!”
啊,原来使用的是对比的表现手法:舞台的两侧斜角对应的是两个地名,汴京和福建,地上有一架小型马车,而空中挂的是绳索。据说挂在绳索上的是小不点和小师妹穿着发光的衣饰,组合在一起,样子比飞鸟要扁平,翅膀是平伸着的,不像鸟那样可以煽动。
果然如此,丹青才子惊奇不已,何时见过那绳索上挂着的玩艺儿,他询问临桌,这叫飞鸟吗?临桌便七嘴八舌地小声讽刺他道:“这叫飞机,据说是千年以后的飞鸟造型,乡坝佬哪里去听说如此高雅的事物?”
丹青才子无意的询问,让他无意之中出了一口恶气:“尔等如此熟悉,坐过这种千年以后的飞鸟吗,在空中鸟似地飞翔有何感觉?”
此问,问得临桌哑口无言,只好说看戏看戏,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地上的马车发出艰难的磨擦之声缓慢地前行,赶车的鞭子甩得啪啪着响,车夫叹道:“劳累死了,尘土沾在身上脏死了,还好,这马还算跑得快!”
而空中,闪着光的飞鸟在空中来来回回,穿梭不停,观众们数着,十个来回,二十个来回,一百个来回,……
小不点和小师妹恢复原样,等在舞台台口,见着车夫,迎上前去,对话中得知,她们干干净净地在此处等呀等,足足等了上千年!(未完待续。)
第五节 为作画人性大变
丹青才子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他在柳三变鱼庄的舞台下,明明知晓临桌对他的态度不够友好,他还是激动得不行,不找点临桌给的白眼或者讥讽就不舒服似的。£∝UU小说,www.uu234.com
丹青才子也分明知道,这种打扰一定会讨人嫌,遭人厌弃,但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而且从来没有那么遭人厌弃过,从来没有那么放肆地让人讨厌过,他自己都非常吃惊,一向温文尔雅注重礼仪之人,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手。
他回到旅店,拿着小小的铜镜自照,总也看不明白,他努力从镜中的自己身上找出这种隐藏性格的出处,没有,压根儿就不存在。他在狭小的房间中踱步,完全没有睡意。灯火如豆,室内昏暗,他赶忙去拨亮油灯。
一会儿工夫,旅店的伙计一边敲门,一边吆喝道:“熄灯,灯油不要钱吗?”
丹青才子没办法,去拨小灯芯,待那讨厌的伙计的脚步声消失之后,他又发气似地拨到最大最亮,仿佛他踱的每一步都很精彩,都有看得清清楚楚的价值。
嗨,讨厌的伙计又来敲门了,而且声音比刚才更大。
丹青才子也来气,就这么耗上了,他用手捏着鼻子,瓮声瓷气地慢条斯理地问道:“何人挠人清梦,我不走,不必叫门!”
门外传来没好气的吼声,让他熄灯。
丹青才子赌气似的站在原地,就是不动,嘴里哼哼着,还特意地打了一个响亮而夸张的哈欠:“好,养养神便熄灯!”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听伙计的动静,伙计也够轴的,他等在门口。估计是在用指关节轻轻地叩着门。丹青才子又打了一个哈欠道:“敲重些,我才会被吵醒,快敲!”
伙计真的听话,敲得旅店的门纷纷打开,愤怒的叫骂之声四起,有的还冲到伙计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吓得伙计逃都唯恐不及。
丹青才子得意地坐将下来,将纸张和用画换来的文房四宝摆放在桌上,在砚台中倒上水。手握香墨准备研墨,可他突然停止了动作,歪着脑袋想了片刻,他一拍手掌,对了,他终于找到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异常的原因了:这还得感谢旅店的伙计,他使我做出在外人看来城府极深,而且还有算计他人之心,都源于他的刺激。应该是理出一辙吧!
好了好了,丹青才子心中的疙瘩解开之后,舒畅了许多,他赶紧研墨之时。心中盘算着,欲把刚才看到的演出的另外一种烘托性情境画出来,这比飞鸟在空中来回穿梭更有价值,最好是二者巧妙融合在一起。那就完美了。
既然飞鸟的速度乃常人凭空难以想象的,若将其布局在画幅的显著位置,人们也无力欣赏。也不可能有连续运动的印象,要形成该印象,那需要多大的超前想象能力,要有怎样的空间想象能力才可企及!
丹青才子用左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小子,你不行呀,你那榆木脑袋也只能是依样画葫芦,至于人们所说的穿云破雾,是怎样的情形,你是无从得知的,你也想象不出来,更是画不出来!”
丹青才子想得有些气馁,唉,糟糕,墨研得太浓了,丹青才子将对自己的不满发泄在自我体罚上,他放下香墨,左手重重地抽在右手手背上,响声清脆着哩,可惜,嘴上发出的不是惊叹之声,而是呼痛之声。
他又倒了一点水在砚台里,慢慢地研着,思考着,有了,不是见到过航船绕过暗礁,差点倾覆了吗?船在水中如此,飞鸟在天上躲避云彩大致也该如此吧?
丹青才子没有去管灯芯的事,暗点儿就暗点儿,正适合发挥想象。想象什么?云不过是一团气流,是软的,它能像礁石那样坚硬吗?
想不清楚没关系,船在水中也不是走直道的,即便是经过没有礁石的航道,在风平浪静之时,也不可能走出直线来。
这回,丹青才子对自己思考得到的结果还算满意,把飞鸟画着斜飞的样子,无论是云彩使然,还是飞鸟带动了云彩,反正与画的布局达到了高度的契合,也使画面不再单调,真是如有神助一般,他兴奋着。
丹青才子想明白之后,提起笔来,将思考结果一挥而就,左看右看都很顺眼。
他竭力回味着刚才不是特别关注的情境,在飞鸟来回的飞越之时,人们的表情是怎样的?没印象,总之,被淹没在了激动地吆喝声中,好吧,那就用这种醉酒似的吆喝情境来代替吧!
临桌的吆喝最起劲,也最让我厌恶,丹青才子想,这除了礼尚往来的原因之外,真的太疯狂了,仰着脖子,闭上眼睛,肯定像狗大声狂吠之时一样,肚子一抽搐,蓄势用力,震耳欲聋之声便发出来了!
对,就画他们,临桌,不是一只狗,是一群狗,宛如吠天一般,一只比一只吠叫得起劲,一只比一只吠叫得大声!
丹青才子也是一个有趣之人,此时的他,是有相当造诣之人,好,索性报复到底,否则对不起我独特的艺术技巧,既然伸着那么长的颈项,既然拉开架势望着天上,那就赐给这群畜牲一个礼物,一个看着就垂涎三尺的好东西,在云彩和飞鸟的边上画一轮残月,让观赏者根据日常生活的经验想象,如果是一只狗,见到月饼肯定肚子咕咕叫,恨不得咬上一口,如果是一群狗,见到被咬得残缺不堪的月饼之时,一定想着争食,血淋淋地也毫不在乎。
丹青才子庆幸自己在书香门第破落之后,有一段乞讨的生活阅历,见到过狗争食的情境,用狂野之声威胁同类,若不知好歹,便恶声恶气地发出沉闷的叫声,此乃即将进攻之前的警告,倘若还不知进退,才是吹响致命的进攻号角,恶狠狠地冲将上去,一招制敌,强力夺食,绝不会讲半点情面。
丹青才子当然不是一个心肠歹毒之人,几句讽刺挖苦便亵渎奉为神灵的艺术作品,这种阴暗心理怎可进入艺术殿堂,怎可成为艺术作品的组合部分,还做不做人了?
最终丹青才子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解释理由——借鉴而已。
然后,他将平时烦躁的等待情境作为老牛拉破车的氛围烘托,人们在终点处等候,望眼欲穿,仍不见踪影,坐在地上打瞌睡的,伸着懒腰表示辛苦的,有呼呼大睡被抬去丢掉都不会醒来的瞌睡虫,还有因为等候而惊挠飞鸟归巢而叽叽喳喳猛提抗议的。
丹青才子画得大汗淋漓,终于画完了,借着微弱的光亮,他正欣赏着颇为自得的杰作,心里美滋滋的。
突然,灯熄灭了,他定睛搜索着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想找出谁吹灭了油灯时,他突然意识道,自己旺盛的创作**和激情,真的使之油尽灯枯了!他微笑着,和衣躺在床上,等待着拂晓来临。(未完待续。)
第六节 飞轮车速度奇快
丹青才子躺在床上,他咀嚼着柳三变鱼庄的舞台布置中的楹联,太有意思了。
左联写着“拨亮天下人的眼睛看世界”,“拨亮”,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吧,从京师南下的有幸欣赏到演出的人们的赞不绝口,可见其影响力之大,的确震撼着观众的心灵,让人们对新事物充满好感,充满好奇,起码再次被证明世间之事无奇不有,而实际想来,飞鸟之类的东西远远超出了人们之所能想到的范围,对人们的前赡性思路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同时也告诉人们,世界永远是新奇的,充满诱惑力的,是懒惰的思维不可企及的,即便是具有开放性思维之人,用开拓性的精神加油,也是难以企及的,使观众们不得不承认,世界的变幻莫测,世界的神奇高深。
而右联写着“提醒智慧者的头脑闯未知”,丹青才子摇头,悄悄地重复着“非也非也”,能提醒吗,提得醒吗,那可是需要创造精神的,需要奇绝的创新才能的,非常人能够做得到的,非常规意义上的愿意努力所能企及的,除非是天才!
即便是天才,如同投进黑夜里的一只萤火虫,也许还有一点给人希望和安慰的亮光,也许被黑夜无情的淹没。未知便是这茫茫黑夜,胆小怕鬼的人是欣赏不了的,即便纠集一群人同行也是一路心惊肉跳。
胆大的夜盲症患者也是空有一颗强大之心,而不具备识路功能的探照灯。
具备胆大心细,又有探照灯的人也未必能够闯进未知的世界,未必能够沿着夜色的指引走向光明。
只有有胆有识,又能将目力集中到一束晶亮的光芒,照耀着常人永远无法想到、无力达到的远处,才有可能闯入真正的未知世界,去改变旧事物。创造新事物,站上新高度,获得前无古人的成就。
横批写的更有意思了,“企盼日月齐辉”,丹青才子想,写这楹联之人疯了吧,这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简直就是鬼话,不会是在阴曹地府走了一圈,莫名其妙地拣来这么几个发昏的字凑在一起的吧?
不过。丹青才子承认,有气魄,有远见,有人类的担当,有人类发展的使命感的人,才有获得伟大建树的可能!
拂晓之时,丹青才子的确打起了哈欠,而且是一个接着一个,他不得不打起盹来。为了卯时与辰时交界之时的游行,据说还有达官贵人出席哩,对于黎民百姓,那是不可多得也不会轻意错过的开眼见的好时候。
后来。丹青才子回想着当时去看飞轮车的情形:一辆稀奇古怪的花车在皇家园林门口出现,样子很别致。
放眼望去乃一庞然大物,可走近一看,则显得不伦不类。由两个大木箱组成,前面那个木箱相对要小一些,但高一些。它一边有六个大木轮,里面可以坐十二个人。
而后面的大木箱就像晒粮食的小晒场似的,左右和后面均有围栏,而且后面的围栏还可以打开和用栓子别上关好,可左右的大木轮与前面的一样大,可多了,一边居然有二十二个,这个像晒场的大木箱中,坐着的人总共有四十四人,他们的位置要低一些,这些人的周围是稍高的木板,木板是四通八达的,木板上面站着好多穿红著绿的姑娘,手持鲜花和五颜六色的绸扇。
丹青才子加入了拥挤不堪的看热闹的人群之中,他拼命往大木箱挤去,满头大汗,他嘴里一边不停地叫着“借过”,一边斜着身子往人堆里钻。
他在众多人的斥责声和高声交谈中得知,这是京师有一大稀罕物,其名气不压于当年在皇家园林中建造的皇上和皇亲们钟爱的百子千孙柳龙和莲花宝座,正因为如此,这稀罕物取了一个好听的名称叫做飞轮车,他要看看轮子如何能“飞”,到底会有多快?
丹青才子只知道置身之所便是皇家园林,但百子千孙的柳龙和莲花宝座是何模样,并不清楚,不过他坚信,肯定跟眼下见到的情形相似,当年也许也是动静很大,吸引着成千上万看热闹之人!
可挤到离飞轮车还有丈余,便无法再靠近,拉着绳索警戒,而且还有军爷把守,手持明晃晃的刀剑,可威武了,由此乃见其重要。丹青才子根据自己对军阶的了解,领头的军爷可是江州没有的大官,是了不起的人物。
他挤到庞然大物那高耸的木箱边,门刚好打开,他一眼便看见了柳永,柳大人正在向六个标致的年轻人打招呼,特别恭敬地道:“柳某在此恭候多时了,王爷和阿哥有请!”
丹青才子向柳永挥了挥手,他没有看见,而兴奋好奇的人流涌将过来,把他卷走了,他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是微不足道的,他也不会白费力气,挤来挤去,他又被卷了回来,此时,柳永已不知去向。
他极目寻找,并未发现柳永踪迹。
接着,像小晒场的木箱中有一人站了起来,手持铁皮喇叭筒,高声介绍道:“飞轮车乃柳永大人根据假想的样式设计出来的,其意图在于向人们展示超越习以为常的常规速度的理念,希望人们从中受到启迪,无论做何种事体,都要快马加鞭,都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然后的介绍让拥挤的人流突然沸腾了,丹青才子得知,刚才柳永接待的六人大有来头,最了不起的是王爷,吾皇的小阿弟,原来只是听说,而无缘相见的新经济蓝图的推行之人,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中的银票,加入到呼喊千岁千千岁的声音之中了。
丹青才子觉得此行太值了,不仅见到了心中的偶像王爷,为臣民带来经济繁荣促进全民经济发展的大功臣,还见到了王爷身边的五位光彩照人风流倜傥的阿哥。
飞轮车到底会有多快,没法想象,丹青才子想挤得更近一些,看得清楚一些,可他使尽浑身之力都未能凑效,只好拼力维持原状。
突然,人流开始涌动,锣鼓喧天,一队骑兵缓缓而来,他们在飞轮车的前面列队,好威风呀,足足有二十匹马,丹青才子想不出来,这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有步兵的军爷们保护还不够,还用得着骑兵吗?莫非有贼人,而且还是飞毛腿一般的贼人?
刚才介绍飞轮车的人把膀大腰圆的众多人集中起来,告诉他们要奋力登车,检验一下速度到底有多快,并委托各位,要达到柳大人预想的效果全靠大家了!
那些受托付之人个个精神抖擞,力道十足。一声令下,他们分别在大小木箱之中各就各位,他们的位置要低一些。
啊,知道了,骑兵队是在飞轮车前面飞奔开道的,他们飞一般地奔驰而去,马蹄声急疾,尘土也不算高,待骑兵队跑出三五丈时,飞轮车启动了,叽叽嘎嘎地一阵乱响,飞轮车追着骑兵队而去,拥挤的人流卷向前去。
丹青才子算是聪明,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了一辆没有讲好价钱的马车,钱不要紧,花了再挣,可这看稀奇的机会耽误了就没有了!
赶车人挥舞着马鞭,马车追着飞轮车,好惬意,好过瘾,真是值了!丹青才子乘坐的马车追了大半条街便拐弯了,待马车在赶车人吁吁吁地叫声之中减速时,转过弯去,只能看见飞轮车上空腾起一溜烟的尘土,还有潮水般卷去拼命追赶飞轮车的人们,车上之人遗憾地叹息着,为没能看完热闹而埋怨车夫。
路边站着数不清的人们,群情激奋,眉飞色舞地讲述着眼见的飞轮车的速度和自己的看法,真是太热闹太热烈了!
而车夫则为了收取巨额路费,便表功道:“大家总看了半条街的稀奇,谁知道,出了城,那木疙瘩跑得比兔子还快!给钱,给钱!”
遗憾归遗憾,每个颠得屁股生疼的乘客,至少一天打馆子的饭钱都给赶车之人收走了。(未完待续。)
第七节 获实况马命危险
昨日兴奋的人们很快就变得失望和遗憾起来,太快了,还没有真正看清楚呢。整个汴京城压倒一切的话题,均系有关飞轮车的。
今天的人们又聚集在皇家园林门口,昨天担心会跑散架的飞轮车又停在了皇家园林里,大家只能远远的观看,不能越过军爷们把守的绳索警戒线。
聚集的人群中,遗憾者居多,居然还有人述说着昨日观看飞轮车竞速之后,为了弥补观看飞轮车的遗憾,在街面上四处游荡,八方听取相关信息,找到追上去亲眼目睹竞速实情的人的激情讲述。
人群中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个子高挑,身体结实,面色呈古铜色,具有蒙古族人的基本特征,一看便知力量十足之人,他在旁人叽叽喳喳地询问声中,回答着昨日所见的情境。
因为此人牵着一匹健硕的高头大马,人们便奇怪地问之曰:“不是说昨日大家没有看清楚竞速实况,今日要短距离表示表示,汝奈何牵马前来,莫非还要竞速不曾?”
那人靠在马的前腿旁,手搭在马的脖子上,仿佛在与女朋友亲昵似的,他颇为得意地道:“尔等有所不知,昨日真正跑赢了飞轮车的只有我的老伙计,它才是当之无愧的千里马!”
真的是畜比人同,那马听着主人夸赞于它,打了一个响鼻作为回应,并昂起头颅,同他的主人对视着,仿佛传递着互为感激之情。
人们的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大家均向马靠拢,来打听昨日的具体情形。
那蒙古汉子道:“昨日从皇家园林出发,拐弯之后,便是笔直的出城官道,飞轮车前的马队排到得比飞轮车稍宽一点,列队奔驰之时。队列保持完好,的确起到了清道的作用,也保障了看稀奇众人的人身安全。”
这些不是人们关心的,人们关心的是竞速过程。在迫切地追问之中,蒙古汉子道:“跑直路,马队便不是对手,距离眼看着缩短到三四丈时,飞轮车在官道上不过跑了两三个吆喝的时间,眼见得就要追上马队了……”
此时弥漫着一种危险的空气,人们仿佛身临现场的情景。提心吊胆起来,似乎眼前马上就会出现人仰马翻的惨状,似乎看见了如注的鲜血流淌,似乎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还有无数面目狰狞的死神在逼近。
那蒙古汉子见大家如此紧张,便笑着道:“不用紧张,马队均由训练有术的骑兵组成,他们在撤离命令下达之时,两边的马队迅速奔向官道两旁。中间的马狂奔着向两边撤离,很快就能撤离出来。”
众人正在庆幸之时,蒙古汉子的颜头冒着汗珠,浑身发抖。在人们惊异地关心之下,他说出了至今仍然心有余悸的一幕:最后撤离官道中间的十匹马,与飞轮车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飞轮车并没有减速之意,骑在马背上狂奔的骑士从马身上跃起,纵跃腾空。跃入官道两旁的草丛……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丹青才子挤进人群,正好听到下面的故事,他不像众多人那样急于表达自己的看法,而是静静地倾听,倾听,弥补昨日想见而未见到的精彩一幕。
众人的心提到了噪子眼,胆小之人闭上了双眼,不忍见到那血肉横飞的一幕,胆大之人也很紧张,担心会车马相撞,车毁而马和人跟着出现不幸。
险呀,真是险极了,好在最后十名骑士的高超骑术,他们从马背上卸载之后,战马狂奔的速度更快了,可就在此种情况下,马匹刚好离开官道时,飞轮车仿佛碾着马的后蹄而过。蒙古汉子的声音都在颤抖,太可怕了!
人群之中不少人开始责备飞轮车竞速的指挥者真是不开窍,有人斥之为榆木脑袋、猪脑子、笨得不能再笨和蠢得不能再蠢了,居然把竞速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太不像话,太过草菅人命了吧!了解此情此景的人们颇为愤怒。
人群之中有人问那蒙古汉子,危险发生的当时,你在何处?
蒙古汉子告诉大家,他的马是追着飞轮车跑的,看见骑队开始撤离官道的路面之时,他勒紧缰绳,让坐骑为骑士们让路,而马不甘落后,居然冲下路边的坡道,从小路追赶,见骑士们撤离完成之后,马又奋力冲上官道,撒腿狂追,终于追上了,追上了!
人们纷纷上前去接近这匹了不起的马,以摸一把为荣之时,马可不愿意,它开始用甩头摆耳提醒人们别摸它,可摸马之人越来越多,它极不情愿,便用轻微地蹶蹄方式警告人们。在蒙古汉子的抚慰下,马才没有伤人。
可是,蒙古汉子后面的介绍是人们想不到的:这千里马虽然追上了飞轮车,在跑过大约四十里之后,飞轮车停了下来,马也停下了。
可飞轮车上的几十个人下车后,借岔道的宽度,推着飞轮车掉头后,车上之人仿佛还没有过足瘾似地,他们精神抖擞,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争先恐后地爬上车,在一声喝令下,在铿锵的锣鼓声中,飞轮车又开始急驰起来,可这千里马还在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脯抽搐得十分厉害,鲜嫩的青草也不吃,在草丛中不断地打滚,总也不想起来。
有人焦急地提醒,这可不行,如果马躺在地上久了,就可能会起不来。
蒙古汉子同意此种说法,他回忆说,当时他也着急,使劲地拉缰绳,给马全身抚摸,用马鞭抽打,说话之时,人们看见了,马屁股上还有血痕哩。
人群中同情马的人不少,责备蒙古汉子的也不少,当然大家不会担心马的命运,因为它还精神地站在眼前,可关心的是这马是如何起来的。
在众人的关心下,蒙古汉子颇有些伤心地道:“当时,我也为之流泪,以为马就要离开我了,离开他的主人,他多年的老友了,马此时也在流泪。泪眼对视,马在地上挣扎着,挣扎着,太艰难了,太不容易了!”
众人开始劝说蒙古汉子别那么难过,你的老伙计就在眼前,它不是好好的吗?
人们为人与马的亲密关系而感动,也有不少好心人,挤到马的身边,掏出糖果、水果,摸出干粮,喂给人类的朋友吃!
这马太通人性了,它吃着美味可口的食物,友好地用头去亲近于好心喂食之人,有时也伸出舌头去亲吻好心人的手。
在欢声笑语之中,有人还在关心这马是如何回来的。有人向蒙古汉子开玩笑道:“你们如同亲兄弟一般,平时他驮你,这回……”
说话之人够幽默也够含蓄,他说一半留一半,众人皆能会其意,欢乐的海洋立刻掀起巨浪,浪涛之声此起彼伏。
在众人狂欢声中,有一个人声嘶力竭地大喊:“驮马,驮马!”进而形成合声。
忽然,一串串急驰的马蹄之声传来,人们寻找蹄声传来的方向,开始欢呼起来,原来是昨日清道开路的骑兵队,而蒙古汉子的马如同见到老熟人似的,打着响鼻招呼,还抬头低头,仿佛人类的老熟人打招呼一样,行点头之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