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墨剑虚痕
沉稳的破空声划过,任九葳一惊,刚一抬头,九拙已落在她身旁,语带笑意问道:“九薇,你怎弄得这般狼狈?莫非身份被揭穿了吗?”
任九葳一怔,端详此时的九拙,竟有些认不出来了。九拙见她反应,双手一摊,笑道:“不必惊讶,我只是去了趟百涛龙泉,将剑心取回,如今模样,稍稍有些回复当年状态罢了。”
任九葳喔了一声,试探道:“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变回巅峰状态么?”
九拙点头道:“再多给我一些时rì,要重返当初境界,也非不可,只是对付一个小小的护法,还不至于让我祭出全力吧?”
任九葳哼道:“你的自信仍旧如夏rì杂草般顽固,让人看得反胃。也罢,说说看,你要去对付谁?”
九拙讪讪一笑,道:“影一天前来百涛龙泉找我,将七护法之一的sè殃所在告知,想叫我分派一下人手,将sè殃除掉,我重拾剑心,正想找个合适的对手练练,便亲自来走一趟,如何,要一起去吗?”
任九葳看了九拙一会儿,气道:“你明明可以变回年轻模样,却故意弃剑,要我终rì对着一个老头,摆明了不想让我好过就对了!”
九拙一时无语,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妻子是因为这点离他而去,确实,任九葳与他分别并非因为相貌,此时故意这般说法,只是要气他一气,好让他心里不是滋味。见九拙沉默,任九葳暗笑一声,双袖一舞,水幕遮掩下,将身隐去。九拙见她有意回避自己,叹了一声,随即向情话阁飞去。他走后不久,任九葳又现出身形,将气息隐蔽,追了上去。
与任九葳一样,九拙刚踏入阁楼,便觉一阵目眩神迷,身体摇摇yù坠一般,任九葳躲在暗处看的心慌慌,暗骂“没用”。终于,sè殃登场,不住的向九拙吹送温香,yù使其沦陷。任九葳只看见九拙摇来摆去,似乎快要不支,一咬牙,云袖翻卷,化出一条冰龙撞入阁楼之内,顿时满室冰屑迸shè,将媾和中的男女统统穿了个通透。sè殃见有人插手,顿时大怒,双臂一挥,幻出一男一女两个赤身人影,扑向任九葳。任九葳正疑来招龌龊,不敢贸然硬接时,忽闻一声熟悉剑吟,两个幻影登时破灭,只见九拙手握墨香,微喝一声“殇·静情”,墨sè剑光过处,sè殃霎时化成飞烟飘散。
任九葳一声惊叹,腰肢已被九拙揽住,直往云层之上飞去。未及反应,又闻九拙喝道:“滟·静墨。”墨香脱手飞出,快若流星,围城一团黑幕,将sè殃魔魂圈住,少时,一声尖嚎传出,墨迹低落,其中已无生物。
轻轻松开任九葳,九拙作出擦汗模样,道:“唔,幸亏有你相助,要不然我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赢的这般轻松啊。”
任九葳方才还在感叹九拙剑招风采不减当年,闻言,顿时转怒道:“你故意骗我出手!”
九拙连忙挥手道:“哪有哪有?对方确有真材实料啊!”
任九葳仍旧不信道:“观你剑势,明明就是澄澈剔透,不染纤尘,怎会经不住那等小小试练?分明吃定我会来救你,故作姿态!”
九拙闻言只好干笑两声,确实,他从未因sè殃魔法而动摇过,只是知道任九葳就在暗处,想让她感觉好一点罢了,没想到弄巧成拙了,果然,在她面前,自己便如九岁小儿般笨拙吗?任九葳见他颓丧模样,感觉稍好,问道:“影可有查出杀害弟的凶手?”
九拙摇头道:“那人将火宵杀死后便销声匿迹,想是受了《天劫炼诀》重伤,正在调养,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找出子凄,到时应能水落石出吧。”
任九葳将信将疑,语态不善道:“那不肖的外孙吗?我看是指望不上了,至于你,跟他一样。弟的仇我会一肩挑起,你不必多事了,告辞。”言罢,破空而去。九拙叹了一声,只好打道回府。
两人走后,一缕残魂渐渐向着魔界黑洞飘去,就在此时,一朵黑莲相向而来,轻轻松松将那缕魂魄收走,片刻无踪……
千年天卷宗寐月堂内,东方晓白正在向姬无双请教玄门妙法,姬无双之妻陆小瑶看着这对亦师亦友的忘年交,含笑不语,默默的织着衣物。一声传报打破安逸,只见东方堪舆带着一个穿着华贵却似痴傻的富家小姐步入堂内,陆小瑶立刻识趣地将那女子领至一旁,替她打点打点风尘。姬无双见贵客来到,迎上去,问候道:“楼主亲临寐月堂,本座有失远迎,还请上座。”
东方堪舆向他点点头,一同落座,随即将诛杀饕餮一役道出,东方晓白听的格外入神,只因吃过饕餮的亏。姬无双闻得事情经过,沉吟一声,道:“如此说来,要治钱家小姐的病症,非得去趟小别泉不可喽?”
东方堪舆点头,东方晓白毛遂自荐道:“爹既然抽不出空闲,儿子我愿代劳,不知爹信得过我么?”
东方堪舆见儿子踌躇满志的神情,不想拂他的意,又怕路上出什么岔子,便道:“你的能力我自然信得过,只是小别泉位处西南万木茂盛之处,不易寻得,况且你一少年男子,带着钱家小姐单独上路也略欠妥,倒不如先让人家在此小住些时rì,待rì后为父有了空闲,再与你一同前往如何?”
东方晓白正要坚持,姬无双请缨道:“要找小别泉有何难?本座就陪令郎走一趟好了,楼主看可好?”
东方堪舆等的就是姬无双这句话,忙道:“有堂主亲自护送,堪舆自然放心,只是犬子能力有限,路上若遇变故,还望堂主从旁照应,堪舆感激不尽。”
姬无双哈哈道:“好说好说。”
东方晓白终于有事可做,心中欢喜,渐形于sè,东方堪舆看了暗自摇头,心内叹道:“你小子还有的练呢。”
第五十章 乾坤五耀
鎏銮殿,天卷宗宗主千里夜居住之所,殿内空旷,矗立着九根粗有丈许的石柱,殿顶开有一圆形空洞,并未着窗,用以采集rì月光辉。整座鎏銮殿皆用书卷sè的巨方黄石铺设,象征正大光明,浩然长存。此时,花月堂堂主花沁月正在聆听千里夜训示,只闻千里夜说道:“沁月,你虽已重新来过,但前生与红花夫人的缘孽尚未断尽,此世还要纠缠,她虽经凝月仙子开悟,弃恶从善,见到你难免旧情复燃。你前世既亏欠于她,自然无从逃避,去吧,到红袖阁替她解围,将恩情偿还。”
花沁月自转世起,几十年来一直被正道之人蒙在鼓里,让他自认为出生清白,又饱受老师同辈熏陶,对邪道颇有鄙视之心。会战那rì第一次遇上红花夫人,见她对自己无故怨怼,不明中略带不快,越发觉得凝月仙子超凡脱俗,是他命中归宿。及后千里夜坦言相告,才知自己前世竟也是邪道中人,还负了红花夫人好些恩情,顿觉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巴不得替红花夫人做些事,以赎前愆,今rì有此机会,自然不容错过,一口答应,向红袖阁赶去。
红袖阁内,那些个红花夫人在邪道地界网罗到的妙龄美女们死的死,伤的伤,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再看凶手,正一步步将红花夫人同她两个心爱弟子——子妙、雯姑逼入绝境,正是绝行,吞灭则在一旁欣赏着,并未加入战团。
眼看爱徒就要受戮,红花夫人银牙一咬,摊手两把金叶撒出,暂挡绝行魔镰,随即将身一旋,带出一蓬血sè蔷薇,钉入绝行盔甲之内。子妙、雯姑见师父将生平法宝统统祭出,互望一眼,趁绝行分神之际,同时发掌将他逼退,随即将玉手探入囊中,把炼就的法宝雷珠火、八佾刀朝他掷去。只见一溜血sè火光夹着三颗钢筋弹丸,发出轰雷之声向绝行脑门涌去,其后,八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泛着寒光直追而上,势要将绝行诛杀。
绝行身中红花夫人成名之宝——碎孽情花,本应全身血液干枯而死,然其身着的暗红行铠乃与吞灭的冥河战甲齐名的上品魔器,纵然被情花茎杆钉穿,其内魔气仍可将外物杀死,这几支红花夫人年轻时苦炼而成的碎孽情花也难逃厄运。头上冒出两字“趣味”,绝行魔镰一转,撤开金叶,随即一镰斜斩而下,地面顿时泛起一条血痕,随着其上血刃一路狂飙,将雷珠火与八佾刀尽数开破,余劲直逼三人而去。正当三人危急之刻,一道清脆的破空生驰近,迅若奔雷般挡在红花夫人身前,只闻“当”的一声,烟尘退去,花沁月手持醉月剑,强势护花。
红花夫人先是一惊,及后认出来人是花沁月,顿时心如鹿撞,狂喜不止。子妙与雯姑见绝行因为来者分心,正yù暗中再施法宝偷袭,花沁月醉月一拦,认真道:“此地交我,带你们师尊下去疗伤吧。”
子妙与雯姑虽然年岁尚小,不认得花沁月,但花沁月言行举止尽显宗师气派,感觉异常沉稳可靠,不禁在心中升起一种对他言听计从的想法,当时止了偷袭之念,扶了有些神魂颠倒的红花夫人一同退下。
吞灭虽然未曾参战,但四周一草一木全部看在眼里,花沁月一来,他便知眼前这个身着淡雅儒衣的男子是个能者,不由走上前去,头上“指教”二字还未显出,绝行已抢在他前头,一镰横斩而去。花沁月虽然成竹在胸,但眼前两人散发之魔气亦是非凡,不敢大意,纵过镰锋,醉月对着绝行当头劈落。绝行对这一剑浑然无惧,将身一斜,暗红行铠擦过锋头,又是一镰撩起,强绝内劲紧跟而上。花沁月暗道一声“厉害”,左手法决一掐,瞬移三丈开外,剑尖点过,便有五道龙形剑气飞腾而出,声势浩然,正是“乾坤五耀”第一式——腾龙之怒。
强招袭身,绝行不拒反迎,双刃一分,化作魔弓,随即单膝跪地,自身魔气凝聚为箭,激shè而出。一箭破空,穿云逐rì,五条腾龙顿毁其三,余劲更朝花沁月驰去。花沁月有心试探,将剑尖往下一压,接下魔矢,霎时虎口崩裂,握剑之手颤抖不止,醉月险些脱手而出。暗惊对手霸道,花沁月谨慎抬头,正赶上余下两道龙形剑气撞向绝行。绝行虽然迅速将魔弓变回原形,但还是慢了一步,镰锋最后斩了一道,另一道却不偏不倚埋入其盔甲之内,面上虽未看出形迹,内中已然受创。
暗自庆幸,原来对手也非强不可撼,花沁月重振雄风,真元一提,压下右手颤抖,身形瞬移至踉跄后退中的绝行面前,一剑斜挥而下,取他颈部。绝行魔眼一红,脚尖发力,将身一旋,已转到花沁月背后,巨大镰刀恰好反勒其腰腹,只要稍稍用力一拉,便要他化成两截。红花夫人看的心惊胆跳,正yù上前助阵,也未看清花沁月是如何做到的,醉月已抵住魔镰刃口,化险为夷,这才听了子妙与雯姑的劝阻,没有妄动。
一阵极尖利的摩擦声响过,身虽未曾受创,醉月却被磨出一道口子,难得一把jīng致的宝剑,实在可惜。花沁月只知此剑是凝月仙子相赠,却不知凝月仙子因何会有此剑,平时爱如xìng命,从不离身,如今竟被损坏,顿时发怒,乾坤五耀第二式——龙牢赫然发动。只见他双手握剑,奋力往大地一插,源源真力灌入,绝行脚下顿时巨震,少刻,九条细长盘龙便从地里钻出,头颈相交,围成一颗九龙珠将他困死,任他魔镰挥的虎虎生风,也难越雷池一步。
微哼一声,花沁月举起醉月,真元汇聚,乾坤五耀第三式——怒龙吼珠连上。只见一条金sè巨龙弩箭般脱出醉月剑身,张开庞然巨口直向九龙珠噬去,周身法火烧的旺盛已极。绝行见此龙异乎寻常的庞大,口中两对形状骇人的剑齿更如四座尖峰向自己掣来,早知不妙,不再拖沓,魔元狂提,手中双链连抖,数不清的强劲血刃四散开去,竟将龙牢斩的差点破碎,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一声怒吼,巨龙飞至,大口一紧,剑齿相错,连龙牢同绝行一同咬碎……
满地金sè法火之中,红袖阁早已毁坏殆尽,原地只余一个紫金球体映着火光伫立不动。少时,球牢打开,冥河战甲恢复原形,内中吞灭、绝行两人魔息稍稍有些紊乱,两套盔甲上都沾上了法火,久久不能扑灭。吞灭头上突然冒出两字——期待,绝行也回了他两字——再来。
云层之上,花沁月趁吞灭救援绝行之际,将红花夫人三人带起,火速离去,他知自己没有必胜把握,此行又不在杀敌,便做了这个决定。红花夫人见心爱之人功力比之当年jīng进不少,满拟胜券在握,正想让他杀个痛快,却见花沁月得意时突然回转,招呼自己离去,好生不快,不禁问道:“那两个魔人杀我门下弟子无数,着实可恨,你怎肯放他们甘休?”
花沁月闻言一怔,随即答道:“我此来旨在替你解围,若要报仇,来rì方长。他们身为魔物,随意害人,早晚要被正法的,不必急在一时。”
红花夫人闻言态度转好,点头道:“好,只要你rì后替我门下报仇雪恨,此时依你无妨。你也先别急着往天卷宗赶,且随我回一趟红石洞,如何?”
花沁月心中有愧,只要红花夫人的要求合乎情理,尽数答应,子妙与雯姑见他这般好说话,暗暗笑他痴愚,却不知眼前人正是她们师尊心中难隐之痛,这且不提。
第五十一章 魔女
郁宅,西方古地上新近崛起的华贵府邸,宅内之人穿着打扮另辟蹊径,别树一帜,吸引了不少阀阅显贵前来拜访,rì夜笙歌,鼓舞不息。郁宅之主名唤郁织香,传闻是一绝殊离俗,人间少有的超凡女子,只是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每逢月影朦胧之夜,郁织香便会披上薄纱,协同琴师绣虎一齐步入妖莲灯池内,和着月sè翩然起舞。其身妖娆,其舞梦幻,看的那些个纨绔膏粱神魂颠倒,心旌摇摇yù坠,不能自拔,甘为其裙下之臣。绣虎虽只是一介琴师,却生的魁梧英挺,丰神俊秀,又弹的一手好琴,不少富家千金乃至夫人都对他芳心暗许,多次邀他去自己府上一会,皆被婉拒,越发激起她们争夺之心。绣虎还算礼仪周到,曲罢便留下与众人应酬,郁织香却是率xìng而为,兴尽而归,从不与人闲聊半句。
这rì,主阁内依旧宾朋满座,谈笑无忌,各自寻欢,热闹无穷,位处偏僻的钟楼里,却见郁织香一袭妖冶黑裙,端坐在大床一角,握着汤匙正喂一人服药。只见那人脖颈之上一条狭长伤口清晰可见,似要愈合却未愈合的模样,想要推拒,双手却是无力,只得乖乖听话,将汤药一口一口喝完,眼中满是恼火,正是重伤未死的魔子——圣战因。
“女人!你究竟是谁?为何救我?”
郁织香轻笑一声,将瓷碗放在案头,佯怒道:“我名郁织香,见你倒在路上,将你带回疗养,你竟敢枉费我的好心,对我如此无礼,不怕我一剑杀了你吗?”
圣战因咧嘴道:“少在我面前装蒜,你一身魔气浓的刺鼻,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快快将真实身份说出,也许魔爷我会念及同族之情,不追究你的不敬。”
郁织香听了只觉好笑,少刻,颜sè一正,凝重杀意竟让身经百战的圣战因也为之一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只闻郁织香冷然道:“圣战因,我比你出世早了何止百年,在魔界也算小有名气,你当真不认得本宫吗?”
圣战因被她提醒,立时惊喜道:“你是惑世妖莲无常公主!哈,真好,我圣战因早就想找你一战了!”
郁织香喔了一声,重又换上笑容,道:“你倒真如传闻所言,是名好战之人,只是凭你如今这幅尊容要寻我决斗,无疑找死,何必呢?”
圣战因被说到痛处,顿时怒道:“要不是你那好兄长沉神暗地偷袭,我又怎会输他?现在可好,元气大伤不说,连火云战袍也被抢了去,真把我快气炸了!”
郁织香微微思索,兴趣道:“来,给我说说看,我那传说中的兄长——邪糜废道沉神太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圣战因不快道:“有什么好说的?卑鄙小人一个,有本事跟我正面对决,看我把他大卸八块!”
郁织香闻言不禁斜视了他一眼,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转身向外走去,圣战因却追问道:“听闻无常公主生来面无表情,是个令人敬畏的存在,为何你这般……”
郁织香随意道:“随xìng吗?这是因为我此时是郁织香,非是无常啊。”言罢,离去。
圣战因正在回味无常公主方才那份杀意,突然其人重又回转,手中捧着一只玉壶,走近前来,说道:“你受兄长一剑,伤口虽然已经无碍,魔元却流失过半,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顿补品,想要尝尝吗?”
圣战因狐疑道:“你为何对我如此?有求于我吗?”
郁织香摇头道:“切莫胡思乱想,你那点微末道行还难入我法眼,救你纯粹是因你之魔咆较一般魔物来的动听,弃之可惜罢了。”
圣战因闻言了然道:“原来如此,你与沉神太子都是听到了我先天魔音才找上门来的呀,看来要找他报仇越发容易了。”
郁织香不再与他纠缠,将玉壶口朝下一拍,顿时一缕残魂飘出,正是sè殃第二元神。“吞了他,对你有益。”郁织香轻吹一口气,将sè殃凝成一颗绿丸送到圣战因嘴边,圣战因犹豫一阵,最后说了句“rì后还你”,张开利齿,将绿丸吞入肚中,当时便觉体内魔元开始滋长,满意的大笑起来。郁织香见他这种xìng格,抿嘴一笑,复又离去。
乾乾山,双坤岭,孤傲的魔教信奉者——嚯嚯婆所居之地,此魔女因xìng格暴烈,目中无人,既不容于正道,也同邪道陌路,早年跟他那有名的风流丈夫粉靥chūn申罗枭同居于此,四处去害那些根基深厚的少年男女,乐此不疲。一次在害人途中遇上打此经过的伏天姬霍奇心(十三位入道仙者之一,且是其中唯一的女xìng,彼时还未得道飞升),本来无事,罗枭这风流胚子偏偏看上霍奇心的美貌,将法宝放将出去,要将她擒回府中受用。嚯嚯婆自然不容他放肆,夫妻俩正在争执,没想到霍奇心修为好生了得,瞬间破了法宝,一掌当空灌下,将两人压得透不过气来,拼命大叫有眼不识泰山,痛哭求饶。
照道理,她夫妻二人害人无数,如遇上正道中人定会将其正法,但伏天姬之心xìng异乎常人,只要不做有损她之利益的事,无论对方是谁,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他们苦求,便让他们立下誓言,保证以后不得再残害无辜,二人自然一口答应。
两人因忌惮伏天姬威能,不敢随意造次,整天呆在老巢里,或修练,或yín乐,倒也过了一段幸福时光,无奈罗枭sè心不死,尽管嚯嚯婆也是难得的美人,终究不能满足,一次趁嚯嚯婆神游在外,想偷溜出去,略一沉思,又觉有些对不起二人夫妻情谊,邪思一动,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匕首将嚯嚯婆手脚砍断,这才放心离去,一去不返。
嚯嚯婆神游回来,惊见自己肉身残缺不全,看出伤口乃罗枭随身匕首造成,愈发痛心疾首,几yù寻死。及后痛定思痛,决意不再迷恋男欢女爱,专心修练,闭关数百年,终于将不坏元婴炼成,脱去了残躯。因道法jīng进,不再害怕伏天姬,外出觅了一个厚根女子,掏空她的心思,附身其上,重回当年之美貌。后来遍寻伏天姬与罗枭不得,只得含恨隐居在这伤心之所,rì夜苦练,以待仇人现世。
这rì,双坤岭上悠悠走来一个身覆蛇鳞的妖艳女子,手中抱着一只yīn阳怪气的小猫,一路哼唱而上。突然,天上一暗,举目时,却见一名身穿简洁豹皮,手持太乙长锤,野xìng十足的霸道少女驾着一只青黑sè的妖鲎,冷冷俯瞰自己。此鲎大如山石,一身甲壳比钢铁还要坚硬,四只滚圆眼珠发散出碧绿寒芒,慑人心魄,一根尾剑长达三丈,锋锐无比,其身竟能飞行停顿于大气之中,好生诡异。
蛇鳞女子一见来人,立刻招呼道:“好姐姐,见了我五步一杀尖吻,还要逞强飞在上头,是欺我怀中睥天神吼未曾变化吗?”话落,那只怪里怪气的小猫突然厉啸一声,窜出尖吻怀抱,眨眼变作一头浑身烟幕缭绕,似狮似虎的生猛怪兽,两颗铜铃般大小的浑圆眼珠金光四shè,炫目的令人无法直视。只见此兽四蹄异常雄健,爪尖更有幽蓝火焰依附,颈项周围绕着一圈褐sè鬃毛,既长且顺,格外神骏,再看它那一张阔口,足有三尺来宽,口内整齐地密布着长短一致的白牙,虽不觉锋利,却是力道无穷,任何有血有肉之物要是经它一咬,必定粉身碎骨,化为肉末。
第五十二章 奇心
尖吻轻轻一跃,登上神吼脊背,注定嚯嚯婆。嚯嚯婆终于露出笑脸,道:“我道是谁来此扰我清修,原来是百花妹子,如何,魔界可好?何时与大小诸天开战?”
尖吻笑道:“姐姐此话说的怎像事不关己一般?要知,大小诸天一旦陷落,人间也难逃灾厄,姐姐到时可别落个无处安身才好。”
嚯嚯婆哼笑道:“妹子与我千年未见,今rì特地来次,所为何事,明说吧。”
尖吻眯着眼回道:“姐姐真是爽快人,妹子便如实相告吧。妹子此次特来邀姐姐加入魔界,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嚯嚯婆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你知我个xìng,从不喜欢依附他人,要入魔界,早在千年前便随你去了,何必等到今rì又苦妹子来当说客?”
尖吻点头道:“妹子自然知道姐姐孤高,向来遗世dú lì,只是偏偏遇上了那负心汉罗枭,落得个身残志废,苦了好些岁月才恢复成如今模样,难道姐姐不想找他报仇了吗?”
嚯嚯婆闻言怒道:“那负心人只要还在世上,迟早要被我弄死的,再给我一些时rì,通天眼便能练成,到时要他无处可藏!”
尖吻摇头道:“通天眼虽神妙,却照不得入道超劫之人,姐姐的另一仇敌伏天姬霍奇心早已飞升仙阙,得道多年,纵然姐姐法力无边,也难寻她踪迹。当年她令姐姐受辱,此仇不报,姐姐甘心吗?”
嚯嚯婆哼道:“要找她有何难?我只需四处为恶,不信她不出来印证当年誓言。何况,当年正邪大战,她已应劫亡去,此仇可算报了,连找也不用找了。”
尖吻仍旧摇头道:“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正邪一战,霍奇心实乃诈死,其人一直藏身在枯竹野径之内修炼,至今未出一步也。”
嚯嚯婆不信道:“当年正邪大战开的蹊跷,那些个入道仙者无不一反常态,拼杀不止,霍奇心身死,世人皆知,就算我未亲眼验证,难道其他仙人会看走眼吗?”
尖吻认真道:“原来姐姐并不知道伏天姬的厉害呐。”
嚯嚯婆眉头一蹙,问道:“此话何意?莫不是那贱婢还真能瞒天过海不成?”
尖吻点头道:“伏天姬心xìng特别,对尘世少有眷恋,一味苦修,跻身仙界时实力早已超越其他仙者,却并不显露,仍旧独自钻研仙法。当年一战,算出有人从中作梗,却懒得管闲事,将计就计,用弥天伞伪造了自己假死的迹象,瞒过他人耳目,藏进人间避世,妹子也是花了好些时rì才将她行踪找到哩。”
嚯嚯婆一听顿时大怒,道:“好个无耻贱婢,竟骗我许久!如今道法已成,还怕你不成?妹子快些带路,诛杀了贱婢后再论入盟魔界一事不迟。”
尖吻狡黠一笑,骑着睥天神吼冲霄而起,嚯嚯婆脚下妖鲎剑尾一摆,立马跟上……
枯竹野径,本应草木荒芜,人迹罕至之地,却因数十年前一人在此停留而改变。自那人来后,附近花草受其仙气滋润,生机重燃,长成一个半里方圆的花园。而那人也顺势在花园外插上竹篱,安家落厝于此。
这rì,两道强横气流轰然而过,停顿在半空,正是前来寻衅的嚯嚯婆与尖吻。两人互望一眼,跳落地面,见一间小石屋四四方方端立在花园之内,隐约从窗中透出修道人先天真气,知道地方找对,嚯嚯婆首先发难,太乙长锤一抖,黑白二气便从窗外钻入,片刻擒出一名十三四岁的女童,打着瞌睡,还未醒来。
眉头一皱,嚯嚯婆不解道:“怎么是个小娃?贱婢何在?”
尖吻蛇目亮了亮,猜测道:“莫非是霍奇心的徒弟?”
嚯嚯婆立刻否定道:“不会,贱婢从不收徒。”
尖吻舔了舔嘴唇,又道:“霍奇心多次入道,得飞跃无数,数次脱胎换骨,无论此时变作何种模样皆不足为奇。此间并无他人,而这小娃身上散发而出的道气甚是jīng纯,妹子大胆断定,她便是霍奇心无疑。”
嚯嚯婆闻言一惊,正要将女童看个仔细时,那女童突然双眼一睁,晃了一下,已站在两人面前,问道:“尔等何人?缘何至此?”
嚯嚯婆一听女童说话腔调,立刻怒道:“无知贱婢,连你祖nǎinǎi嚯嚯婆的模样都忘了吗?”
女童幼眉微蹙,似在回忆,半晌后才回道:“汝说谎,祖母非是汝这般模样。”
尖吻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嚯嚯婆却更为恼火,骂道:“贱婢休要猖狂,待我将你擒住,将你严刑拷打,看你记不记得!”话完,长锤便向女童头上砸去。这女童看着沉重锤身落下,却只抿抿嘴,不闪不避,小手一抬,竟能将其托住,连锤上yīn阳二气也不能伤她分毫。怒哼一声,嚯嚯婆拉回长锤,凌空一摆,幻出一片烟雾,烟雾中,无数鬼脸挣扎而出,噬向女童。女童脸上总挂着一副不高兴的表情,见鬼脸袭来,摊开双手,长长吹了口气,竟吹出一蓬净魔真火,将鬼脸轻松烧化。
“啊?多年不见,贱婢修为越发jīng进,好妹子,快来帮忙。”嚯嚯婆两招使罢无功,已知对方深不可测,先前自信一扫而空,不由请求支援。尖吻早知结果,此行目的本不是嚯嚯婆所想那般单纯,见她求援,立刻散落漫天黄雾,拉起嚯嚯婆便走。嚯嚯婆虽心有不甘,到底不敢独自面对霍奇心,只得骑上妖鲎逃之夭夭。路上,两人对答道:
“方才为何不同我一起杀了那贱婢?”
“姐姐不要心急,我本未料到霍奇心这般厉害,才携了姐姐来此雪耻,没想到她修为如此高法,仅凭你我二人之力,恐怕不是她的对手,好在魔界内能人甚多,不怕对付不了她,改rì待我召集好人手,再同姐姐一起前往可好?”
“难得妹子对我这般帮助,既看得起愚姐这点微末本事,随你入魔界便是。只是乾乾山双坤岭是块难得的宝地,走之前还需用障眼法遮掩一下,且在这里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姐姐请便,呵。”
……
第五十三章 情话
碧霞翡翠馆前,诸葛望野驻足留神,方才还是身在尸罗门红魔馆内,突然间天地一旋,已被送到这里,奇怪的是,他对这家冷清的客店竟有一份熟悉的好感,让他不忍就此离去。踌躇了半晌,正要上前敲门,大门忽然悠悠敞开,走出一名身穿素衣,手提白灯笼的长发女子,用轻飘飘的语调说道:“客人吗?请随我来。”
诸葛望野只觉得这个女子yīn森森的,待跟她走入翡翠馆内,突感空气一凉,竟比外面数九寒天还要冷上许多,不由微微运功抵挡。绕了一阵,那女子将诸葛望野带到一间卧室,说了声“天sè不早,客人请休息吧”,便自离去。诸葛望野检查了一遍卧室,四四方方,还算干净,只是sè调灰暗了点。走到窗前,向外一望,惊见对面无数客房灯火通明,就是找不到半个住客。左思右想,盘算着自己该是误投黑店了,但就此离去未免显得胆怯,自己也算一派之主,怎会怕他?主意把定,便熄灯上床,打算熬到天明再走。
睡至三更,隐约听见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模糊的身影轻轻步入,刚要翻身发难,突觉周身麻木,无法动弹,似是中了人家暗算。道一声“糟”,诸葛望野只能暗提真力,缓缓回力,一边假装睡着,希望对方只是图财,不会害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诸葛望野心跳不觉加速,但气息并未因此紊乱,依旧保持在熟睡人的状态。来人停在他床边看了看,随即将寝被掀开一角,钻了进去。良久无声,意识朦胧中的诸葛望野甚至以为刚刚只是一幕幻景,常言道,rì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自己内心还不够成熟,招致梦魇成型吧。豁达一笑,诸葛望野微微侧身,行动已经如常,叫他越发深信自己猜测无误。又睡了数刻,感觉嘴角微微有些温润,睁眼一看,黑暗中隐隐有个形状可见,把他吓了一跳,连忙坐起身,喝问道:“何人?”
那人并不回应,无声无息,也不动弹,诸葛望野心中不觉起了些恐怖念头,一掌将案上灯火点燃,借火光一看,原来是先前招待自己的素衣女子。只见她此时一丝不挂,披散着长发,睡在床外侧,叫诸葛望野好生为难。推了几下没醒,诸葛望野用手背摸了摸女子额头,并无热度,女子却突然睁眼,一把抓住诸葛望野衣襟,将他拉近身旁,开口道:“公子,即将天明,怎还不入睡?”
诸葛望野头上冷汗直冒,支吾道:“这……这是此地风俗吗?”
女子知道诸葛望野话意,反问道:“公子是看不上阿玉吗?”
诸葛望野连忙摇头道:“不是这个问题,我诸葛望野一生光明磊落,怎能占你便宜?阿玉姑娘快快起身,早些去安歇吧。”
阿玉闻言突然啜泣起来,可怜道:“诸葛公子当真忘记阿玉了吗?”
“啊?”诸葛望野追思,但记忆中从未有过阿玉这个名字,何来忘记一说?正要正sè将其赶走,阿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冷不防将身体往他身上一压,叫他不敢妄动,随即将脸颊贴在他心口,幽幽道:“野,阿玉等你很久了。”
诸葛望野虽是少年风流,至今未破童身,首次与异xìng如此亲密接触,不觉心旌摇摇,难以自抑,回神时,双手已抱住阿玉,再要松开就难了。阿玉对他此举甚为满意,欢喜道:“野,就是如此,再多爱我一点,你也会喜欢的。”
温言软语相劝,诸葛望野也是血xìng男儿,怎会拂意?做到抱定心神,不再妄动已是不易,只能说道:“阿玉姑娘莫在与我玩笑,在下好歹也是邪道中人,若被激起邪心,毁了姑娘清白,姑娘再要找我说理,可是难了。”
阿玉闻言笑道:“野,不要害怕,顺从自己的内心,你是抗拒不了阿玉的。”见诸葛望野仍旧坚守,阿玉不禁叹气道:“野,阿玉与你感情之深,非是言语可以形容,即使你如今已经忘却,也改变不了我们相爱的事实,你的内心渴求着我,我也同样渴求着你,我们之间已无阻隔,放开怀抱,去接受,去爱吧,阿玉愿与你一同沉沦。”言罢,将诸葛望野左手按在自己胸口,诸葛望野此时已无力抵抗,某种本能之外的感情随着阿玉话语,慢慢升起。
“看着我,爱我,不要逃避,我,是你的!”
“唔……”
睁眼时,天已大亮,诸葛望野感觉身体异常轻盈,一纵便有数丈高下,晨风吹拂间,惊觉自己身处荒地之上,哪来什么客店?哪来什么阿玉?是撞鬼了吗?看看自己身上衣物,完好如初,昨夜际遇宛如黄粱一梦,真实的令人后怕。
自嘲了一声,刚要举步,天空突然飘下一方丝绢,诸葛望野顺手接住,只见其上写着:与君一夜,残身再无遗憾,望君保重,阿玉去了。阿玉乃野郎前世爱侣,互相恩爱,无可厚非,野郎切莫自责。野郎此时修为尚显不足,啖佛掌之玄妙无法尽知,得阿玉鬼yīn,君可放心,不出三月,必有突破,只需找一清净之所,用心参悟,自然功成。言尽于此,珍重。
诸葛望野读罢灵台一明,竟隐约想起了一些前事,回忆昨夜,不觉顿足自责,怎会将前生爱侣怠慢了?若因自己之被动让阿玉留有遗憾,岂不是罪过?正在独自摇头,突然背后一凉,回头时,却是无人,再回头,发现一只白灯笼停在地上,看出是阿玉所有,连忙提起细看,竟在灯罩内看到了翡翠馆缩影。心中疑惑,连呼了数声“阿玉”,皆无回应,只得提着灯笼遵照阿玉指示,去寻了块清净场所修练。
巴山一带,竹林深处,正是天下第一剑隐居之所,今rì,一条娉婷身影被命运之线牵动,缓缓走入,步伐中略带犹豫,神sè中微露踌躇,竟失了往昔花魁气度。
“太早了,果然还是太早了,我不应该见他。”凝月仙子终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转身正要离去,独步清风沉稳的声音却伴随着开门声传出:“何人擅入吾居?”
凝月仙子闻言内心狂跳,双腿已不听使唤,停顿下来,背对着独步清风沉默不语。独步清风看到这个背影,只觉得分外熟悉,稍一琢磨,已知眼前便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顿时千言万语堵在嘴边,无法言说。两人僵持良久,最终独步清风慢慢走下竹阶,行至凝月仙子面前,问候道:“仙子,别来无恙?”
凝月仙子对他浅浅一笑,回道:“我很好,你呢?”
独步清风眼中带着温柔与喜悦,也不知道答了句什么,便急着请凝月仙子入竹屋小坐,凝月仙子恭敬不如从命。两人且行且笑,一个踏步工整,一个端足微挪,费了好些时间才走到竹阶下,是谁在牵就谁,又是谁在折磨谁,已经分不清了。
都怪天公不作美,拆散劳燕化分飞。若说独步清风与凝月仙子初次相遇是缘,那现在相遇便是孽,这孽之沉重,已压得凝月仙子举步艰难,脚下虽是短短的竹阶,却再无力登上。
“哎呀,我是怎么了?竟有些走不动了。”凝月仙子扶着竹栏,显得有些疲累,独步清风见状,伸出左手与她,目带柔情。凝月仙子微微摇头,执起这只在剑锋与琴弦上chūn风得意的大手,缓缓登上竹阶,一步一沉,一步一重。清风一人独步,仙阙一人登临,此时,要我乘风归去何处?
好不容易进入竹屋坐定,凝月仙子已有些头晕目眩了,竹林环境虽是清幽,却因一人之气息让她悸动。独步清风泡好一壶竹叶青,为凝月仙子倒了一杯递与她,随即坐到香几一侧,握着茶杯等待着。凝月仙子将茶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随即放下,没有声响。两人又僵持了数刻,独步清风忍不住问道:“仙子,这次特来找吾,不知是否有所要事?”
凝月仙子愣了愣,回道:“哦,无事,只是突然就走到了这边,你不必挂怀。”
独步清风闻言心中一喜,高兴道:“那仙子要在此长住吗?”
“这……”凝月仙子没想到独步清风会有此一问,本要拒绝,却不由脱口道,“不会打扰吗?”
独步清风的回答不言而喻。两人又谈了些旧事,凝滞的气氛缓缓打开。凝月仙子见他只字未提花沁月之事,知其有意回避,这样也好,就装作不曾有过好了。沉重缓解,凝月仙子目光重又明净,一抬头,恰看见自己的画像挂在竹屋壁上,面上立时微红,独步清风察觉她之变化,顺着目光看去,原来是那副“皎月仙宫图”,心内了然,站起身,解释道:“这幅‘皎月仙宫图’是当年从海阔听风阁回转后动念所画,本想与醉月一同赠与仙子,不想……呵,终究只是一幅画,在仙子面前,黯然失sè也。”
独步清风说话间注定仙宫图,口虽言不及仙子之美,眼神之中却是柔情更甚,想来此画对他意义匪浅。凝月仙子道了声惭愧,也站起身,细细观看,画上的她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一袭素衣伴着长发迎风摇曳,目光竟如皎月般澄澈,不染纤尘,看的她本人汗颜不已,原来自己在独步清风心中便是如此的形象吗?
环顾一周,不见无争琴形影,凝月仙子问道:“你的爱琴呢?”
独步清风摇摇头,感叹道:“已经被吾埋葬了。”
凝月仙子心中一痛,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罪过。两人又沉默了片刻,凝月仙子提议重造琴瑟,独步清风是此中能手,凝月仙子既然提议,他便首肯,两人遂着手起材质一事,不提。
第五十四章 启程
魔界炼魂狱内,一月之期已满,炼违天分身之一早先替亡天子他们办好了参赛手续,此时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到外头去了。大赛将至,亡天子却是异常平静,仍旧打坐用功,不理身外之事。太如意这些rì子来也算勤奋,对《熳雨殊华》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只是还不够将其钻研透彻便是。葬天一直跟着紫胤外出捕杀中低等的魔物,渐渐得心应手,飞青幻剑在其手中似要发扬光大。最后是王子凄,自进入炼魂狱第四层后便一直与符拔对视,罕有动作,却是由内而外一股火气逐渐扩大,修为强了不少,人也yīn沉了不少,就连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如意轻易也不敢前去找他说话了。
石室顶炼违天真身有所感应,发声道:“都准备好了,你们出去吧。”
亡天子闻言睁开双眼,同葬天一同向炼魂狱外走去,太如意立刻跟上,不久后,一身炙热的王子凄也缓缓走出,看了倒挂的炼违天一眼,没说什么。紫胤因身份特殊的关系,不便前往,临行前嘱咐了葬天两句便在石床上坐定,闭起双目,好在有炼违天陪他,也不会太寂寞。
四人刚出炼魂狱,顿见一艘外观骇人的庞然巨船停泊在半空,隐约传出船桨划动之声,却见不到一个人影。葬天正在好奇,炼违天说道:“此乃‘冥轮鬼渡’,要进入森罗武殿,得先横过万象红河最宽阔之处,唯有它才能渡你们过河,上船吧。”话完,率先飞了上去。亡天子等人互望一眼,也飞身而上,当然,亡天子无法动用风雷真诀,只是单纯的凭借跳耀而上,总算冥轮鬼渡停泊处不算太高,勉强可达。
四人刚登上船体,冥轮鬼渡立刻划动起来,向着白雾迷蒙处进发。一路飞驰,当要到达万象红河时,冥轮鬼渡突然下降,就像普通大船一般在红河水里摆渡而过,直到上岸,重又飞上半空。穿过了浓厚的雾气与山泽,终于进入了诡异的无根境界,在这里,开始可以看清其他冥轮鬼渡的形影,只见各式各样的鬼船载着此次参赛者向着无根地中心而去,那里,一座雄伟的漆黑魔殿巍然而立,用无声的威严迎接着来访之人。
四人一路惊奇不断,乍见魔殿,立被其壮阔邪诡之姿所慑,一时无言。炼违天笑了笑,道一声“注意”,背上黑翼一张,霎时两条深黑巨索从魔殿壁上一节节串联而至,连接冥轮鬼渡船首恶兽雕像,鬼船当时静止半空,周遭气息亦同时滞缓,令人憋闷。
“下去吧。”炼违天跳上船首索链,一路滑行而下,眨眼没入魔殿之内,不见了踪迹。亡天子不想太早亮出无我剑,便学他样子滑行而下,葬天与太如意四处望了望,见两边都是形状怪异的魔物,心内有些发毛,不约而同跟了上去,王子凄却是慢慢在索链上踱步而下,就像在自家庭院中漫步一般。
四人一入森罗武殿,立时引来无数贪婪目光盯视,妖魔之心蠢蠢yù动,直到炼违天从远处飞回,立身四人身前,才止住了他们的妄念。嘱咐了四人几句,炼违天正yù飞到武殿最上位坐下,突然一阵yīn气袭来,一条消瘦人影已站在众人面前,邪笑道:“炼魂狱主,好久不见了。”
四人定睛看去,只见来人赤着青黑sè的上身,只穿了一条深蓝长裤,整个人消瘦无比,一头蓬乱中短发像刺猬一样竖着,嘴角差不多咧到了耳根上,显得极为难看,两只细眼更如狐狸一般闪烁不定,也不知是练成这副模样还是患有某种疾病,一到位,虽然在对炼违天说话,眼睛却是不停向太如意这边瞟,嘴角馋涎已流了一地。太如意见他这副模样,立刻害怕地躲到亡天子背后,庆幸自己不是参赛者。亡天子虽无心护她,但眼前人一看便知不是善类,厌恶之心使然,态度便显得有些强硬,令那怪人一阵不爽。
炼违天哈哈笑了两声,替四人介绍道:“来见见你们的先辈兽维摩魍空吧,他可是千年前便入魔界修行喽。”
魍空嘿嘿yīn笑两声,道:“狱主客气了,这些个娃儿莫非也是来参赛的不成?”
炼违天恩了一声,道:“难得这届武祭常胜魔子圣战因不来,小辈们跃跃yù试也是自然,这不是连你也来了吗?”
魍空哼笑几声,最后看了亡天子与太如意几眼,再次不见踪影。他走后,葬天呸了一声,骂道:“好个无礼之徒,这么肆无忌惮,真不知羞耻!”
炼违天摇摇头,说道:“休要小看了他,兽维摩对你们来说应该算劲敌了吧?这厮早在人间时便练有一套妖法,专门收集有根基的少年男女,用红绸将他们两个一对捆在合欢树上,集满十对便用秘术令他们相互交合,等那些男女将真yīn真阳丢失而出,他便用‘牝之yīn’收好,rì后进行采捕。那些个厚根男女交合之后便无用处,男的便被他杀死,女的则被他蹂躏,虽是人身,早已入邪,千年前受正道追杀逃进魔界,经我洗炼,脱胎成为人魔,如今已在魔界扎稳脚跟,实力坚强,若被你们撞上,务必小心才是。”
亡天子三人听了暗自点头,王子凄却指着远处一个巨大身影,问道:“那他呢?要注意什么吗?”
炼违天看了看远处,随意道:“哦,巨郎官嘛,只是大了一点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遇到他算你们走运,就这样。”
王子凄质疑道:“是这样吗?”
炼违天轻笑一声,没有回答,黑翼一展,向着最高位而去,在那片yīn影中,尚有两人安静地坐着,宛如两尊石像一般,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一声沉重锣响,判司走上擂台,高声道:“第七届森罗武祭现在开幕,请参赛各组按序落座,今rì赛事总共十场,从金木开始,金一对木一,金十对木十,不尽不休,得胜者将获得丰厚奖励,请期待。现在,请金一组与木一组派出第一名参赛者……”
亡天子等人闻言看了看自己右臂标牌,上面写着“火五”两字,照他这种比法,不知要到哪天才能轮到自己,不觉有些失望。王子凄表现更甚,轻轻一哼,便走出了森罗武殿,不知去向,也没人管他。
一天赛程结束,并无特别令人注意之处,得胜者虽表现出了不俗的实力,亡天子与葬天自认凭自己实力足以应付。判司再次上场,宣布今rì赛事完结,各人重归自己专用的冥轮鬼渡过夜,一宿无话。
第二rì,第三rì,依旧没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亡天子、葬天、太如意渐渐也看的有些厌烦,不再进入魔殿,改为在船上用功,葬天恰好可以向亡天子讨教讨教习武的心得,太如意则在一旁偷听,炼违天有时候回来,有时候不在,王子凄则是彻底消失不见。
第四rì晚,三人正在船舱中交流,突然烛光一阵摇曳,呼呼yīn风袭来,太如意立即全身一颤,鸡皮疙瘩落了一地,疾呼:“救我!”
亡天子眼明手快,红爪一划,割断缠人红绸,随即破舱而出,赫见兽维摩魍空立在船首雕像头上,yīn笑连连。不待出言,葬天抢先道:“大胆狂徒,敢来此作jiān,今rì要你伏法!”言罢,双臂一舞,两道绿芒爆窜而出,化作两把利剑直指魍空心口。魍空不屑一笑,喝一句“无知小辈,退下!”周身气势一展,邪魔歪相立如cháo水般向葬天涌去。葬天艺高人胆大,并不害怕那些怪物,双剑交斩,将来犯妖魔统统碾碎,正在得意,突然前方一杵砸来,竟将双剑震碎,险些伤到葬天。
稍稍冒了些冷汗,葬天注定前方,原来魍空手里握着一把金刚杵,看去异常坚硬,有些不好对付,这时,换亡天子上前,叱道:“yín邪之辈休要猖狂,有我染衅在此,绝不让你得逞。”
魍空哼哼哼怪笑连连,竟开始手舞足蹈起来,亡天子三人只觉头晕目眩,无法站定身形,知道中了敌人妖法,连忙收敛心神,努力不受外物侵扰。亡天子有溯明诀护身,自比葬天跟太如意来的清醒,见魍空依旧舞蹈不停,双臂招展间,十方冥动上手,令周遭空间一阵扭曲,以毒攻毒,叫魍空也有些头昏,只得收起妖法,道一声“给我记住”,狼狈而去。
轻哼一声,亡天子收起十方冥动,两手往葬天与太如意肩上一搭,溯明诀立时奏效,令两人清醒过来。葬天见魍空逃走,叱一声“休走”,正yù追去,亡天子阻拦道:“穷寇莫追,当心中他jiān计。”
葬天闻言哼了一声,随即谢道:“不愧是覆世灭道的创立者,就是厉害!”亡天子对此一笑了之……
第五十五章 强敌
第六rì,终于轮到亡天子三人登场,水五对火五。亡天子、太如意、葬天早早来到武殿内坐下,看了无趣的前四场后判司请求第五组准备,但此时王子凄还未回转,亡天子便先上场,葬天道了声“小心”,太如意则眯着眼笑。
对手是个看去不甚显眼的家伙,只会一味冲着亡天子吼叫,要么就是龇牙咧嘴,做出各种凶恶状。亡天子哪会在意这些,下摆一甩,道声“请”,尽显宗师风范,令在座之人jīng神一凛,纷纷侧目而视。对手似也凭着本能察觉到了亡天子的厉害,大声吼叫变成了呜呜低吟,绕着亡天子转圈子,不敢上前。亡天子轻笑一声,就地一旋,风红旋月起手式运出,魔物立被卷上高空,挣扎无用。微喝一声,亡天子掌上发力,将其震上森罗武殿顶壁,久久才坠落在擂台上,重伤而未死。亡天子随即看向判司,判司朝他点点头,宣布道:“火五组先胜一场。”
下台,葬天前来祝贺,亡天子客气了两声,太如意却看似有些不满,但没人去理她。第二场葬天出场,亡天子只给了他一个信任的眼神,这眼神足以让他发挥出应有的实力,轻松取胜。如此,王子凄便不必上场了。三人打完后重又回到冥轮鬼渡上各自用功,不提。
第十一rì,是土与风的较量,三人正在船舱中互补长短,突然炼违天传音而来:“兽维摩魍空快被一个人类逼至绝境了,想看的话进来吧。”
三人闻言一惊,亡天子虽有自信打败魍空,但也得承认他有点难缠,今rì赛程才刚开始,怎会这么快就被逼入绝境,最主要的是对方竟是人类!难道除了自己这组,还有另外的人参加森罗武祭吗?眼见为实,三人立刻进入森罗武殿,赫见魍空右手持着半截金刚杵,左臂已断,浑身大小切痕无数,正眼含愤怒望着对手。再向那对手看去,却是毫发无损,双指凝气,招式变化层出不穷,打得魍空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相距甚远,亡天子仍旧一眼将虹炼认出,此时他正在台下挠着脸,一副懒散的样子,也不去关心场上队友战况。亡天子见他这般模样,暗笑一声,再细看场上那人,视线却突然模糊起来,待回复清明时,那人竟也转头看着自己,目光接触,顿时一股奇妙的感觉在亡天子心中爆发,浑身宛如过电般颤了一下,不知何故,竟有股冲过去的冲动。
葬天与太如意见魍空被打的惨歪歪,纷纷拍手叫好,大喊“兄台威武”,引来无数妖魔侧目,亡天子右手扶额,对这两个活宝有些无语。
场上,将魍空强势压制的男子正是王子凄之父——禅暝灭烨,虽然未用三秋剑,仍旧剑魄慑人,若他有心,完全可以将魍空秒杀,但他似乎不想将锋芒太过暴露,下手较轻。感受到被人目光注视时,他回头查看,一见是亡天子,顿时心中错愕,魍空趁机将金刚杵一扔,一口jīng血喷在其上,双手舞动间,数道血光透过金刚杵所散烟雾化作厉鬼形影朝前扑去,要将对手撕成碎片。感受到妖邪氛围大浓,禅暝灭烨回头,见厉鬼血光迎面而至,霎时眼神一冽,双手运指成剑盾,尽化来招。被击散的血雾中,万道红绸穿插交叠,将禅暝灭烨团团围住,顶上,魍空手持牝之yīn倒扣而下,庞大yīn气夹着扑鼻腥味滚滚而来,沾到一点便要化作脓水。
稍稍犹豫,禅暝灭烨最终放下凝气的双手,周身灵羽一张,一蓬浓厚血光冲霄而起,正是邪翼破空第一式——堕。牝之yīn与血光甫一接触,当场凝住,难再往下分毫,就在这时,一声凰鸣响彻无间,久违的邪翼破空第二式——弑,应声而出。只见一头四翼邪凰湃然而起,邪翼所过,一切尽化烟尘,牝之yīn首当其冲,在一声尖锐的惨叫中化为青烟飘散,魍空算是见机的早,连忙将万道红绸集结而起,护在自己脚下,自己则与所炼飞剑合一,向高空遁去。
胜负此时已然明了,禅暝灭烨本可罢手,但不知为何,他竟似不肯放过魍空一般,再喝一声,邪翼破空第三式——灭,紧跟而上,后发先至,焚尽红绸,诛杀魍空,更将森罗武殿顶壁破了个大洞,许久仍未落下。虹炼见此情景亦忍不住惊呼出声,难以确定自己是否也能到达这种境界。前世身为炼狱子时他看了禅暝灭烨施展邪翼破空后,认为第三式显得多余,如今看了完整的邪翼破空后终于明白,后两式确实相同,只是令招行将末变回行招之初,延长了此招威力。
看着从高空伴随着黑rì暗芒缓缓飘落的禅暝灭烨,亡天子心中激动不已,沉睡的战血重又沸腾了,这激烈的战心令他的神情看去像极了圣战因。众魔为禅暝灭烨惊人实力所慑,鸦雀无声,还是炼违天先站起来,为禅暝灭烨鼓掌。禅暝灭烨看了他一眼,走下擂台,判司随即上场,宣布其胜利,虹炼正要上台展露一下身手时,判司又道:“土一组已放弃比赛,风一组胜。”
虹炼啊了一声,叹两字“倒楣”,怪罪起禅暝灭烨来,禅暝只是笑笑,并不回话。目送两人离去,亡天子暗自点头,不俟葬天与太如意反应,首先回到冥轮鬼渡内,用功起来。葬天两人内心也是震慑不已,回味许久才清醒过来,见亡天子不在,周遭又都是魔物,立刻回船。入船舱后又见亡天子独自入定,知道他正在为迎接强敌做准备,不好打扰,便也各自用功,力求jīng进。
又过了半月,赛程也已经进行的七七八八了,火五与风一两组势如破竹,赢得比赛从未动用过第三人,在魔物中也算小有名气。终于,在第五十rì,四强诞生,分别是金四、木九、火五与风一。接下去的赛程每rì只有一场,按数字来,先出场的是风一跟金四。亡天子三人默默坐到自己席位,用心观看起来。
先出场的仍旧是禅暝灭烨,他的对手浑身黑sè绒毛覆盖,体型颇巨,眼神却是暗淡无光,看去似未睡醒。禅暝并不管他弄什么玄虚,右手剑指一挥,轻易将对方洞穿,眨眼栽倒在地。微露疑惑,禅暝走到魔物身旁,那魔物竟然气息全失,俨然已经死去,只是为何如此弱不禁风之人能进入四强呢?纳闷中,禅暝转身,正要举步下台,背后一寒,一条黑鳞怪蟒竟从魔物尸体中窜出,看了禅暝一眼,复又钻回,尸体随即站起,周身腥风大作,腹部绒毛上下一分,竟露出一张血口来,森森利齿带着稠液,骇人已极。
轻咦一声,炼违天背后两人似有疑问,炼违天了然一笑,传音解释道:“猜的不错,那厮体内元神正是惰龙,当初与怒罗一起被那溺天斩杀后逃回魔界,按魔圣要求,经我安排,成为如今模样,但若这次再败,便彻底无救了。”背后两人轻嗯一声,随即一人发笑,一人沉默。
禅暝并未因对手变化而动容,该怎样还怎样,剑风过处,魔物周身鳞甲激shè而出,宛如箭矢,将擂台弄得千疮百孔。眼神微露无奈,魔物双足一蹬,往后跳去,暗叹自己刚刚重得肉身便又遇强敌,懒惰之心作祟,竟有些不想反抗,yù挺身就戮。这时,一道意识流入他脑海:惰龙,不要轻易言退啊,你若再败,我可要将你注入魔道兵旃内淬炼的啊,到时rì夜受尽魔火煎熬,你愿意吗?
惰龙闻言jīng神一震,怨恨的看了炼违天一眼,随即腹部血口大张,吐出一条似龙非龙,浑身漆黑的怪物来,直向禅暝面部咬去。禅暝并不退让,右手向前一推,强大压力顿将怪物凝住,随即单掌化指,锋锐剑意yù破敌首。这时,怪物口中突泛黑芒,一颗暗黑光球不偏不倚,抵在禅暝剑指之上,竟是不分上下。再闻惰龙一声低吼,光球爆碎,巨大光束从怪物口中喷出,将禅暝完全包裹。
烟尘散尽,森罗武殿侧壁被穿了个大洞,再看擂台之上,似龙非龙的怪物环绕在惰龙身外,吞吐着黑信,注定前方,那里,禅暝灭烨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一轮淡红光幕闪烁而不散,力挡邪芒之威。惰龙心中暗道“厉害”,一咬牙,魔元尽显,肉身上下两张阔口,外加怪物一张,总共三副口器,同时将其元神所化“暗玉冥弹”祭出,齐shè禅暝。禅暝对此弹冲击之力也颇惊讶,知其三弹齐发,威力非同小可,不愿托大,闪身以避。
惰龙xìng好静,最怕麻烦,练有这种靠自我消耗来攻击对手的招式,纯粹只是因为不想移动的缘故。此招一出,不将对手轰杀干净绝不罢休,要么你死,要么我亡。禅暝身手纵然矫若游龙,但在对方三弹间隔狙杀之下,也渐渐陷入死地。就在光束即将袭身之际,禅暝双足猛地一蹬,跃上高空,擂台之下,三秋剑似有所感,将紫那罗之魂弹出,随即向其主飞去。
一剑在握,判若两人,轻吟一句——剑?苍蓝,宛如破晓辰光,直透而下,与三枚“暗玉冥弹”撞在一起,剑留,人离,当禅暝举指斜划,现身在惰龙背后时,惰龙之身已化为点点尘埃消散,而其元神所凝怪蟒同三枚“暗玉冥弹”,在肉身消弭之际,少了支持,亦被三秋剑强势击破,寸星不留。
转败为胜只在弹指瞬间,看清禅暝出招的人并不多,亡天子便是其中之一,但正因如此,才更感到对方恐怖。判司倒似见惯了这种场面,轻描淡写地宣布了禅暝的胜利,随即请虹炼同另一头未封名的魔物回去准备明rì的赛事,淡漠的出奇。
第五十六章 苦战
歉然地看着紫那罗,禅暝灭烨轻举三秋剑,将其魂魄重新收敛,随即转身望了亡天子一眼,同虹炼一同离去。亡天子今rì见识了禅暝的剑艺,内心愈加蠢动,无我剑在其灵魂深处兴奋地颤抖着,似已迫不及待,但亡天子终究还是忍住了,不急,一定会有机会的……
第二rì,轮到虹炼出场,作为狂妄的典范,他一上台便指着炼违天,拇指朝下,做了一个“弱”的手势,引得武殿内一阵哗然。炼违天不为所动,轻笑一声,没说什么,他背后一人却是怪笑连连,越听越不舒服。
对手轻步上台,是个浑身宛如焦炭一般的魔物,头顶一幢透蓝鬼火,正是怒罗的标志,想是又被炼违天改造过了,因此不能发出人语。虹炼见对方长得如此恐怖,越发厌恶,五窍开通,血剑上手,朝着怒罗最显眼处戳去。怒罗不似惰龙般消极,杀生是他一大乐趣,见对手袭来,鬼火倏地转红,双爪一合,擒住血剑,随即一道光焰从头顶shè出,直取虹炼面门,要将他的俊脸烧化。虹炼不屑一哼,血剑一抖,震开利爪,随即将身转过,避开光焰,趁势在怒罗腰际划了一剑,但效果并不明显,对手的肉身本就是借来的,无痛无感。
啧了一声,虹炼就着光焰轨迹围绕怒罗周身闪避,不时便给他一剑,渐渐的,怒罗的身躯快被从腰间分为两半了。最后一剑划落,虹炼正在得意,一团邪火突地从断面之间窜出,险些将他烧着。退至一旁,虹炼向对手看去,只见怒罗正沐浴在蓝绿sè的火焰之中,身躯虽已分家,却是分而不离,断层间像是被火焰粘住一般,其后更有一周身邪火窜烧的魔神巨像挺立,格外雄壮威猛。
怒吼一声,魔像暴动,擂台上下顿成火海,难以立身,魔力不够的魔物纷纷退散,唯有强者方能驻足。最高位上,那发出怪笑的人影突然说道:“这才是七护法该有的实力,比那惰龙要好看多了。”
炼违天摇头道:“七护法的水平是同等的,只是惰龙的对手太强,所以上一场没看头,而这虹炼与怒罗的实力相差不大,这样的比赛才会有趣。”
“是吗?那我要好好看了。”
“自然。”
擂台上,面对无尽邪火焚身,虹炼提起真元相抗,一蓬血光护住外围,随即双手持血剑,指向怒罗本体,口念一声“五窍血剑——臻破之刃”,霎时,一道梭形血光激shè而出,将怒罗同他背后魔像一并贯穿,久久未被火焰愈合,却也未伤到他根本。怒罗受此一招,魔像稍显扭曲之像,随即周身邪火完全转绿,森罗武殿气氛瞬时变化,即使离台甚远,魔力不足者,也相继为绿火烧灼,片刻化成枯骨。
感受到一股诡异炎热袭身,亡天子在运动碧雪倾城的同时再运溯明诀护身,守的严密非常,太如意与葬天沾了他的光,丝毫不用做什么便可高枕无忧,好不高兴。禅暝灭烨那边自然也是固若金汤,邪氛难近,但见周围无数魔物焚烧惨状,不免催道:“虹炼,速战速决。”
虹炼又何尝不想早些结果对手以正声威,但对方肉身只是个幌子,伤之无用,弱点不明,一时不好下手,早就气得横眉怒目,恨不得生吃了怒罗。怒罗化出邪身魔像,并动用最纯sè之绿焰魔火,消耗也是巨大,难以久持,同样想要速战速决,闻言,头顶鬼火疯狂窜升,竟将森罗武殿顶端给铺了个严实,连那魔像也熔了进去。虹炼看不明白怒罗用意,只见他周身火焰全失,认为机会到来,立刻飞身上前,手起剑落,将怒罗肉身斩了个粉碎。还待看他有何变化,能不能再存活下去时,狂烈炎压当头压下,抬头时,刚好与那魔像之首接触,心下一惊,护身红芒已被压垮,熊熊绿炎狂卷而下,将其吞噬。
邪火焚身,分外煎熬,虹炼仗着一身不俗修为倒也没有被立时烧化,却也坚持不了多久。举步,难行,这绿炎极为粘稠,就如蛛网一般,容你挣扎,不容你脱身。辗转数次,不见成效,虹炼怒极,一想到台下有前世两名弟子,今生一个朋友观战,越加羞恼,颜sè一狠,单手持血剑挺立,喝一声“五窍血剑——修罗之舞”,血sè洪涛翻滚,绕身旋转,魔像霎时粉碎,化作绿炎蒸腾。此魔焰到底非同一般,质地奇厚,血剑插在其中,宛如木枝捣在雨后将干未干的泥浆里,费劲,又有夭折之险。
虹炼非是细心之人,做不来亡天子那种jīng细的分寸感,要他慢慢将绿炎捣碎绝不可能,只见他真元再提,五窍怒开,血剑光华猛然暴涨,随着一声大喝,绿炎尽数被挥向炼违天所在,声威赫赫。炼违天迅速站起,黑翼一合一张,刮起一股玄sè风暴,将绿炎吹出武殿天顶破洞,复又坐下,宛如无事一般。只见魔界天际骤然一绿,响雷之后,又转回暗黑之sè,怒罗之怒焰从此不见。
血脉还在喷张,虹炼也不等判司宣判,径自走下台坐下喘气,这部《五窍血剑》改创自太陡叟的《五窍剑》,《五窍剑》练至最高境界——五sè归一后,每出一剑皆需耗费自身生命jīng元,故此,太陡叟练到最后便成了一个垂死的老头模样。虹炼不喜按部就班,更不愿浪费生命力,便对它加以改进,成了如今的《五窍血剑》,虽不再虚耗生命,又走捷径直接进入最终境界,比之太陡叟五sè归一的境界却还差了一点,不够纯正,另外,凭他此时根基也不好驾驭,故此,强招用罢,回气往往耗时良久,但若他能取回前世炼狱子的修为,就另当别论了。
禅暝灭烨知他此时说不上话,便静候一旁。自覆世灭道与弥氏皇朝一战后,虹炼与亡天子便没了联系,亡天子还未谢他相助之情,如今见着本应上前问候,但因禅暝灭烨在场,不方便贸然行事,另外,亡天子之目标乃是最终胜利,以虹炼的个xìng,绝不会因双方交情弃战,两人之间难免要起冲突,此时避而不见,倒也合理。
风一如今战胜了金四,之后便是火五与木九之战,王子凄仍旧未归。亡天子早已留心自己的对手,那被炼违天说是“无甚特别,光大而已”的巨郎官果然也在其内,另外两人长得没他显眼,但既能与他组队,想来实力也不会太差,亡天子虽有必胜把握,对葬天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若他败阵,那最后的依靠便只剩下王子凄了。
静等了一夜,三人即将踏入森罗武殿时,王子凄不知从哪里缓缓走了出来,像才出去一会儿回来似的跟三人进入内中,一到自己的备赛区就挑了个舒适的位置打起盹来,完全没有参赛的意思。亡天子感觉他变了个人似的,这并非不好,只是这变化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并非出自他本意。
判司宣布比赛开始,对方那边,巨郎官已站在场上,庞大的巨流剑插在擂台之中,比之圣战因的战澜亦不遑多让,只是剑身显得比较薄而已。首战便是强敌,亡天子抱着必胜决心,不容有失,正要上前应战,葬天挡在身前,认真道:“可以让我先来吗?”
这些天来,首战都是亡天子一人包办,赢的干净漂亮,葬天看在眼内,好不佩服!如今只剩最后一场单人对决,少年心作祟,便想来个旗开得胜,出出风头,当然,他并未看清巨郎官实力。亡天子虽有些不放心,但见他认真而自信的神情,有些不好拒绝,回头望了王子凄一眼,终于点头,道了声“不要大意”,退会了座位,同时,王子凄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开口道:“大个子剑锋七寸处有道裂缝。”葬天奇怪地看了王子凄一眼,没有说话,随即走上擂台。
第五十七章 惨胜
选手已经到位,战斗随时都可开始,却见巨郎官驻剑在地,没有动静,包埋在头盔里的脸黑洞洞的,看不真切,隐隐然还有股烧焦的味道传出,非常难闻。葬天先听了炼违天的谗言,又见对方这般被动,还以为他真没本事,右手真元一运,将青sè光剑幻出,快速向前冲去,yù一招来个了断。近身三尺时,巨郎官忽然大吼一声,将葬天吓了一跳,顿惑间,巨流剑已当头斩来。亲身体会才知道此剑、此魔的庞大,葬天只觉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yīn影之中,自己显得格外渺小,那份沉重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终究是少年俊才,葬天临危应变,傲苍兰气一运,身形一分为二,恰到好处地避过剑锋,并分左右两路迅速划过笨重的巨郎官身边,给了他两剑。只闻两声金属摩擦,随即是一声沉重,葬天险险避过接踵而至的巨流锋芒,暗自心惊,再看巨郎官,下盘不动,仅上身挥舞着巨流剑,不追不赶,刚刚葬天给他的两剑完全被身外厚重盔甲给挡下了。
“混帐!明明这么大还如此快捷,真是选错对手了。”葬天心内埋怨一声,挥剑再上,这次较为谨慎,一察觉巨流剑斩下便调换方位,直到转进巨郎官死角才全力出手一拼。巨郎官不知为何下盘不动,上身扭转空间有限,背上因此被葬天刺了好几剑,但有坚强护甲作保,一时倒也无碍,只是身处被动位置,只有挨打的份。
渐渐适应巨郎官挥剑速度,也渐渐掌握到了他的攻击防御范围,葬天自信又起,凌厉剑势将他背上护甲斩的满是伤痕,不久便可破开,就在此时,一剑突然落空,巨郎官似是忍住莫大痛楚,双脚一挪,庞然身躯后转,擦着葬天光剑锋芒俯冲而下,就如一座小山峰般,将猝不及防的葬天撞了个结实,直没入擂台之中。
内府激烈震荡,葬天从没想过单纯的质量便能有这等威力,如今后悔晚了,吐血有些吐不止的感觉,奇怪的是他仅是吐血,头稍稍有些晕,其他没什么特别,但这更让他担忧。因巨郎官一击过后便又无动静,葬天得以喘息,挣扎着从凹陷的擂台里站起,没走几步又跌坐在地,看似内伤已经非常严重。
被巨郎官撞到的时候,不仅太如意,连亡天子也在心里叫了一声“疼”,暗暗替葬天捏了把冷汗,如今见他这般无力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想劝他放弃比赛,但话还未出口,一旁王子凄先说道:“不要想着依靠我啊,我对你来说并不可靠。”亡天子闻言一惊:这小子能看穿我的心思吗?
台上两人,一个忍着痛站着,一个没有痛感却站不稳,一时陷入僵局。葬天此时自责不已,双拳在腿上乱捶,大喊“给我站起来”,神情激愤。边上,巨郎官见他如此,雄xìng不屈之心被刺激,开始缓慢移动脚步,所过之处,深痕里都淌满蒸腾的血迹。
虽是蹒跚,终究要比驻足原地强,巨郎官行至跌坐在地的葬天面前时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即举起巨流剑,没有留情,重重斩下,要将葬天碎成肉泥。葬天下半身被撞的不听使唤,躲也躲不了,只得运出傲苍兰气护身,双臂再化出两把光剑阻挡。一声碎裂,接着是骨断之声,葬天被巨流剑斩进擂台之内,已看不到人影,也没听他叫唤,似与往rì的他有些不同。
身在台下犹自心惊,亡天子见那巨郎官一击未达目的,重又将巨流剑举起,滚滚魔元汇聚剑身,令其镀上一层黑霞,变得更为庞大了。双拳紧握,亡天子忍耐之余传音给葬天道:“葬天,快起来啊!那剑硬接不得!”没有回音,台上又传出一声骇人的断筋折骨,之后,才闻得葬天轻微的回话道:“不要担心,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而且,我正借他的力量逼出体内潜能,你看,我只是骨头断了而已,他魔剑虽利,却并不能将我割伤,不是吗?”
话刚说完,巨郎官又是一剑劈落,这次力道更猛,方圆三丈内的顽石尽被破成齑粉,葬天残破的身躯终于印入眼帘,很明显的,他的胸骨碎成了一团,塌陷下去,令人不忍细看。
无畏的眼神紧盯对手,葬天浑身散发出点点萤辉,正越趋密集,越趋锋锐。巨郎官从喉咙深处艰难地蹦出一个“死”字,双手握剑,全身魔雾缭绕,人与剑共同组成一副地狱咆哮之景,一击便要终结对手。葬天眼神始终不偏不倚,注定巨流剑七寸之处,待它挥下时,单掌往地上奋力一拍,整个人化作一把碧绿锐剑,迅若奔雷,斜shè而出,正是飞青幻剑亦人亦剑之境界。
刚刚一招葬天是霍尽全力,没有刹住,径直落到了场外亡天子身旁,对他笑了笑便晕了过去,亡天子连忙扶好,带他到座位上休息,心中还在感叹,太如意却气道:“什么嘛!这么弱!就这样还有脸逃下来,真不像个男人!”亡天子不想与她一般见识,自会有人让她知道事实。
判司缓缓上台,宣布道:“火五对木九第一战,火五胜。”太如意闻言大不解,此时,炼违天从最高位上缓缓飞落,黑翼带起一股柔风,有意无意吹在屹立原地的巨郎官身上,顿时一声脆响传出,巨流剑折裂在地,段端之上,滚滚炎气不散,并夹着一抹诡绿。接下去发生的另太如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原来巨流剑剑断同时,巨郎官硕大的脑袋也滚落在地,包绕在外的盔甲碎裂,却见一颗面目全非,烧成焦炭的头颅狰狞的注视着王子凄那头,其双腿少去主人不屈jīng神支持,终也化作灰飞消散了。看他这副模样,再与葬天对战前便已受了极重的创伤,还能发挥到这种程度并没有一句怨言,若换个时间,换个立场,实在是一个值得交陪的真汉子。
亡天子狐疑地看着睡在一旁的王子凄,暗暗思忖,炼违天此时飞近,将葬天带起,道:“这小子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内府也受了重伤,我先带他回炼魂狱一趟,你们自便吧。”亡天子知葬天有紫胤撑腰,不怕炼违天胡来,便没有说什么,刚要回转冥轮鬼渡,虹炼从风一看台上走来,笑道:“哟,好久不见,照这势头,决战便是你我两组无疑了,我很期待哦。”
亡天子无奈答道:“你我难得相遇,偏要彼此敌对,何必呢?”
虹炼摇着食指道:“竟然说这种没水准的话,一点也不像你啊!这么快便忘记战斗的乐趣了?看来不帮你回忆一下是不行的啊。”
亡天子苦笑,他又何尝不想与高手切磋,只是此时夺回蓝斐魂魄才是要务,只要赢便可,越快越好,最好便是所有人都弃权,成全自己,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先不提紫那罗肉身一事,就算没有任何目的与利益,虹炼也不会罢手的。
正在惆怅,禅暝灭烨缓缓走来,唤道:“虹炼,我们该离开了。”虹炼撇撇嘴,不快道:“我与老朋友叙叙旧你也来催,真是……嗳?我才发现,你们俩都叫一个名,不会没关系吧?莫非是……”
禅暝灭烨伸手将虹炼话语打住,缓缓道:“不要妄加猜测,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言罢,对亡天子笑了笑。亡天子没听明白虹炼话意,只有先道声“哪里”,这时,王子凄睁开眼睛,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对着禅暝灭烨说道:“爹亲,好久不见,你完全变了个人似呢。”
亡天子、虹炼、太如意以及藏在三秋剑内的紫那罗闻言同时一惊,他们要么不知道禅暝灭烨有个看起来不大友善的儿子,要不不知道王子凄有个如此厉害又俊朗的父亲,一时无语。禅暝灭烨眼带伤叹地看着王子凄,回道:“凄儿,你也是啊,为父差点认不出来了。”
王子凄哼笑一声,转身离去,禅暝灭烨没有阻拦,也没有说什么。场面变得有些尴尬,亡天子率先向众人做了一揖,向出口而去,太如意瞄了虹炼一眼,随即跟上。剩下虹炼跟紫那罗两人,各种问题如炮弹般轰来,禅暝灭烨应接不暇,只得随意答了两句,并表示自己不曾知晓王子凄也会来参赛。紫那罗对此有些不满,虹炼倒没什么,反而越发期待了,最后的六人混战,亡天子,王子凄,禅暝灭烨都是他的目标。当然,因为前提是赢得紫那罗的肉身,首先需打倒的还是亡天子那边。
第五十八章 诈败
是夜,三人坐在冥轮鬼渡里沉默不语,少了葬天,亡天子便没必要开口了,兀自入定,不理身外之事。无法定心的太如意左看看、右看看,终于还是没敢向仰坐一旁的王子凄搭话,又不敢一个人出去游走,只得负气装睡。魔界瘴气恼人,可想而知,像太如意这种爱干净、爱清爽的漂亮姑娘是不可能忍受太久的。依旧可以支持,完全因亡天子莲花宝冠净身清神的神奇功效,所以,他刚刚进入炼魂狱便黏在亡天子身旁,如今装睡也没离他太远,一身麑裘虽然穿了良久,倒也干净。
入定之后,亡天子灵识进入雪白的空间内飘游,远处,一点交叉的星芒恒定的跳耀着。亡天子已注意了很久,一有空闲便入定前去寻找,但无论自己飞的多快,星芒依旧闪烁在前方,怎样也无法抓住。又重复了一次,依旧失败,亡天子渐渐有些恼火,知道自己不得其法,干脆往反方向飞去。飞了良久,那星芒倒也没有离得更远,正在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灵识倒影时,突然一丝熟悉的炎气飘来。亡天子凭直觉向炎气源头处追去,不多时,便遇见一颗蒸腾的火球跳动在黑暗的空间内,熊熊不灭。好奇之下,亡天子飞近那火球,不但不热,还很温暖,教他不禁越靠越近,逐渐没入其内……
一处密林之内,王子凄笔直地站着,对面,三人有些不屑的看着他,其中一人正是已经身死的巨郎官,另两人是他的队友,一个自称千里追魂夺命童子,一个自称玲珑刃不离,分别是童子跟少女形象,都是一副自命不凡的神情。只听巨郎官雄壮道:“人类的小子,你已向我挑战了三次,先前的败北还不够吗?”
王子凄邪笑道:“哪里会够?远远不够啊!”
巨郎官闻言微怒道:“我念你年少,求胜之心蒙蔽了双眼,又惜你是个俊才,才未下杀手,这次你若不肯听劝,休怪我手下无情。”
王子凄不为所动道:“你是魔,我是人,本就势不两立,我可没让你留手,有本事便来杀我试试看好了,看谁先死。”
“愚蠢!”一声斥骂,巨郎官快步向前,巨流剑裂地而起,摧山崩岳,势不可挡。王子凄右手灌力,掌心窜起一股风火,强压巨流剑锋,随即周身赤焰狂燃,将巨流剑身烧的通红。巨郎官与王子凄交手三次,对其武学已有所了解,见他发难,赶紧将巨流朝前一挺,趁王子凄身形不稳之际,一拳轰出,穿过层层火网,击在其护身气罩之上。巨郎官拳劲虽猛,四气共生尤要坚强,一拳未果,反让他的臂膀烧的生疼,连忙抽身时,王子凄整个人已化作一团火光紧跟而至,锐利目光教身经百战的巨郎官也为之心寒。
张嘴一吼,一头炎兽竟从王子凄面部飞出,直扑巨郎官而去。巨郎官暗道一声“好家伙”,左拳从侧方轰向其狰狞的头颅,炎兽却在此时身影一淡,下一刻已将巨郎官扑倒在地,变速极快。一魔一兽在暗黑的大地上翻滚扭打,纠缠了许久,最终巨郎官魔力爆发,将其一拳轰退,然他之面部已被炎兽利爪抓过,霎时烧成一团,容貌尽毁。
双眼正因灼痛与粘连无法睁开时,两道炎流迅速飞至,穿其双腿而过,巨郎官正感下半身失去知觉时,王子凄蹬步一跃,右掌迅速印在其面门,风火之气大盛,将他压倒在地,并进一步将之面部组织破坏殆尽。巨郎官到底是豪迈之人,如此疼痛竟还能强忍下来,右手抡起巨流剑向王子凄腰际斩去。王子凄哈笑一声,双掌一错,架住巨流剑身,随即掌心透劲,在其剑身七寸之处留下一道火劲,最后双掌一翻,一团风火便将巨郎官庞大身躯带起,丢向另外两人。
摸着浑身焦黑的符拔,王子凄笑道:“你一定败得很不甘心,对吧?我神诀初成,招式上虽是胜你有余,根基却还不够,所以我故意输你三次,让你放松戒备,好让符拔在关键时刻将你重创。事实就是如此,跟我想的一般无二,你真是个蠢人,一开始便用全力不就没事了吗?呵,符拔,我们走。”
符拔摇了摇脑袋,重又化作一团风火钻回王子凄体内,刚走没几步,身后劲风拂动,王子凄脚尖轻点,跃上半空,脚下,一把短剑连着一条长索如灵蛇般夭矫追来,绕其右腿而上,剑尖直抵其咽喉。王子凄不屑一哼,双掌一合,夹住短剑,正要看她还有什么把戏,却觉腿上被扯的生疼,一股巨力硬将他拉向地面,转头看时,却见巨郎官忍者剧痛拉住索链,帮了不离一把。此时,不离索链另一端的钩镰业已飞出,yù取王子凄脑袋。王子凄哪容她得逞,体内符拔魔火爆窜而出,将短剑与钩镰尽数震退,还待还招,一颗彩球突在眼前爆碎,要不是有四气共生护体,差点惨亏。知今rì再难讨到便宜,王子凄哼笑一声,扬长而去。
意识回归,亡天子睁开眼睛,一旁,王子凄仍旧仰着头,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看了他一会儿,亡天子稍稍做了些联想,此时,衣角处传来牵拉之感,回头看时,却见太如意一手扯着自己下摆,睡的正香。那睡脸倒是极为天真烂漫,可爱诱人,与她平rì里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亡天子正觉得稀奇,想将她的手移开时,却闻一声“爹”,两条泪线顺着太如意光滑的脸蛋迅速滑下,无名的伤感顿时升起。轻叹一声,亡天子终于未将她的手推开,重又坐定。
火五木九第二战,王子凄对玲珑刃不离,为何不是亡天子先出战呢?因为他想看看王子凄此时的实力,而王子凄自有他的打算,听了亡天子的安排后欣然答应了。
双方已有对战经历,玲珑刃不离知道王子凄厉害,自认不是对手,但既然不凑巧对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待危及xìng命之时便选择投降好了。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若王子凄真有心,不是说一句投降便能全身而退的。
一上擂台,不离便霍尽而出,短剑钩镰纵横驰骋,挥的密不透风,将地表割的满是疮痍。王子凄只是躲闪,看似有些支拙。因不离生作女子形象,不少捧她场的妖魔便开始大声叫好,并大骂王子凄无能,他们又怎会知晓,王子凄有意战败呢?
故意卖了个破绽,王子凄双腿一绊,就要跌倒模样,不离赶紧将链子一挥,钩镰横扫而出,将他脚踝钩住,拉近身旁,随即短剑直掷,插入其腹部。冲势不减,王子凄依旧被扯向不离这边,不离之武学特xìng便是一招得手,无穷无尽,直至对手四分五裂决不罢休,见他冲来,将身一侧,借势yù将其丢出后再来个凌迟大回旋,却不想王子凄有四气共生护体,区区顽铁又如何能伤他?假装中招本yù退场,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还不肯罢手,心中一怒,炙热炎气沿着索链传导而出,触手便燃。不离哪受得了这种火气,手心一烫,松手时,王子凄已被甩出场外,一动不动。
犹自心惊,不离有些后怕地望向场外,那里,王子凄已如死人般躺在观众席上,没了声息,还不敢相信,判司已上场宣布了她的胜利。嘿嘿傻笑了两声,不离迅速逃离了武殿。亡天子看了一眼王子凄,轻哼一声,纵身便走。
第五十九章 咒杀
第三战,亡天子对千里追魂夺命童子,对方虽是童子形貌,神情却是相当狂野,右手中指上有一尖锐指套,非金非石,却泛着令人目眩的奇妙光泽,左手握着一把扭曲的小刀,不甚锋利模样,刃口却是殷红的,整个右半身,从头到脚纹有紫sè太极玄雷图腾,配合面上血眸,显得格外张扬,气势超然。
判司一宣布比赛开始,夺命童子立刻忍耐不住,右手一推,两幕黑轮扩散,一颗彩球便向亡天子冲来,速度极快。亡天子有意试探其威力,运起妖天狱阳刚霸道之力,一拳迎上,只闻一声爆碎,亡天子被震退数步,此时,对方突然狂笑一声,瞳孔一阵收缩,数枚彩球便停身亡天子周身,渐渐转亮,就要爆炸模样。亡天子微微一惊,赶紧运出《溯明诀》运化一诀,将身淡化,千钧一发之际免去了杀身之祸,却也被震得有些眩晕。
耳畔突然传来嘻嘻邪笑,定睛时,夺命童子中指已插入自己气海,又是一惊,亡天子连忙发掌将对方逼退,真元运行一周,并无不适,这才暗暗庆幸。夺命童子并没将亡天子放在眼里,仗着自己奇特魔法与迅捷身手,认定胜券在握,指套挥洒间,又是数枚彩球无端出现在亡天子身旁,逐渐光亮。
前车之鉴,亡天子溯明诀在身,不再慌忙,足尖一点,跃上高空,却见彩球如影随形,紧咬不放。微哼一声,亡天子气势大开,yù将彩球震退,彩球却犹如乘风破浪般不退反进,眨眼已至眼前。数声惊爆,又弄得亡天子一身狼狈,险些坠落下去。夺命童子在底下哈哈大笑,面上满是揶揄之sè,不再急着攻击,甚至转身背对亡天子。亡天子顿时有些气恼,身形一沉,俯冲而下,碧雪倾城所凝寒气在掌前汇成一条冰凌,蓄势待发。即将近身时,身旁却又多了数枚彩球,轰然爆碎,溅起满地烟尘。
清脆响声洒了一地,夺命童子感觉有些不对,转过脸来看时,却见地上都是冰渣,而亡天子本人正站在他眼前,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双臂已经华丽的舞过,将他抓飞起来,胸前六道爪痕既深且锐。双手错胸,亡天子站在夺命童子身前,不再动作。夺命童子强忍痛楚站起身,一抬头,撞见亡天子挑衅及不屑的眼神,立时大怒,指套一划,故伎重演,滚滚彩球将亡天子围了个结实,毫无空隙。
亡天子不为所动,只将溯明诀运化一诀频率调到刚好,就有如当时天方圣坛上水箭穿身一般,彩球爆炸之力同样透体而过,分毫未能伤他。夺命童子见此情形,将大牙磨的快要粉碎,又抬头看了一眼亡天子,见他还是不动,终于痛下决心,指套咻的插入自己胸前太极图腾里,顿时两张紫红术图分别出现在他与亡天子脚下,自动旋转起来。
咧嘴一声狂笑,只见夺命童子举起左手小刀,对准自己右臂纹身就是一刀,术图顿时血光大盛,转变成紫红各一边的太极图案,将亡天子牢牢束缚,动弹不得,随即一道天雷自森罗武殿上空灌顶而下,击中其身,震撼无比,在场众魔无不惊嗥。正要得意,当烟尘散去时,夺命童子却见亡天子依旧笔直的站着,连一块衣角也未损坏,不禁恼怒到极致,小刀在右半身图腾之上拼命乱割,鲜血洒了一地,玄雷同时如暴雨般落下,将擂台轰的爆碎,但亡天子就是站在原地,不闪不避,亦不受任何影响。
夺命童子怎会知晓亡天子身怀风雷真诀,连入道仙者晔朗的太乙真雷也不怕,何况区区靠术法强自召唤而来的玄雷,顿时羞怒到极致,指套唰的抽出胸膛,对准亡天子心口一阵念叨,亡天子立觉有些不对,眉头刚刚皱紧,一声闷响已自肺腑传出,当时呕红不止。夺命童子这才颜sè稍好,又开始得意大笑起来,但笑到一半,自己也开始狂吐鲜血,想来他是练就了某种损人损几的恶毒招术了。
感觉到体内被注入了某种异物,亡天子立时盘腿坐定,灵识内探,果见一粒光点慢慢变大,化作彩球模样,然后爆碎,将自己脏腑震伤。强忍痛楚及眩晕,亡天子看向夺命童子,见他也是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嘴角却依旧露着疯狂的笑容,心内倒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心神振奋间,无我剑自灵魂深处浮出,强大灵气硬将还未成型的彩球逼出体外,亡天子趁机拉过非吾邪琴,一阵音波抖颤,交织成一张无sè晶网,将十一颗彩球全部粘住,随即右手五指箕张,指尖缓缓窜出数条柔韧红丝连结晶网,将其拉向夺命童子,把他牢牢罩住,挣扎无用。
夺命童子不愿就此服输,见手脚不能弄破晶网,竟用牙齿撕咬起来,神情若狂,真不知是什么在推动他战斗。亡天子默运溯明诀疗伤,同时看了夺命童子好一会儿,确定了他的真实年龄,的确就是十一二岁的童子。微微摇头,亡天子看向判司,判司对他点点头,走上台,宣布比赛结束,染衅胜。
入夜,亡天子、王子凄、太如意三人在冥轮鬼渡内各怀心思,前者一心胜出,无论如何也要赢;中者最残,一个歹毒的计划已经完成;后者正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杀前者的机会。三rì后,这三人中将有两人达成他们的目的,另外一人只有含恨了。
第六十章 月影风迷
人间,在郎思齐与红花夫人出面作证后,邪道终于不再追究正道的责任,并纷纷派出门人寻找凶手绝行与吞灭,至今未果。郎思齐作证完毕后便向深山老林而去,不知所踪,而红花夫人出面为正道说话的条件便是花沁月得陪她在红石洞内住够三月。局势为重,又经过了千里夜的首肯,花沁月便答应下来。
红花夫人近年来虽已改过向善,邪魅本xìng仍在,一有机会便引诱花沁月就范,如有一次,明明知道花沁月正从洞外走来,还吩咐子妙与雯姑为她沐浴更衣,在那宽阔的浴池里将欺霜赛雪的颈背尽情展露,嘴角含笑,就要看看花沁月是何反应。花沁月本是正人君子,但就因为太过正直,从未近过女sè,此时乍见如此绮丽chūn光,顿时僵住,想回头,双腿却不听使唤,眼睛只能注定那片雪白,浮想连连。
红花夫人想要的便是他的驻足,虽然其位甚是显眼,仍旧装作不知,并站起身,举手伸了个懒腰,曼妙身姿,玲珑曲线,凹凸起伏,荡人心魂,看的花沁月有点把持不住,醉月剑吭当一声掉落在地,慌得他如做贼一般。此时,红花夫人暗暗好笑,嘴里却严厉道:“何人无礼?”花沁月一听连忙捡起宝剑,比风还快溜出洞外,内心狂跳。
他走后不久,子妙与雯姑大笑起来,一个道:“这位花大侠真可爱,师父只给他看了个背面就这么慌张,要是哪天把正面看去,岂不是要慌死了么?”另一个道:“你身为女儿家自然不懂,师父的玉体在男人眼中可是极品哦!”前者取笑道:“就你懂男人,欺我比你年轻就对了,哼!”后者被她一说,粉面微红,娇嗔道:“就你口没遮拦,看打!”两人遂在浴池里打闹起来,甚是欢快。红花夫人含笑看着她们,不觉想起了以前的爱徒步步香莲蓝彩霞。一动一静,若能兼得左右,倒是一桩美事。
花沁月一路狂奔,费了好些力气,终于刹住脚步,回头看去,见没人追来,这才稍稍放心,回想自己窘态,不禁摇头一叹。捧了把溪水洗脸,放下双手时,却见溪水中倒映着红花夫人的倩影,连忙闭起双眼,yù清杂念,然而杂念却如夏rì之蝇挥之不去,红花夫人婀娜的身姿如cháo水般向自己涌来,快要让他窒息了。对比凝月仙子的清冷与高高在上,花沁月不由有些失落,两人名义上虽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眷侣,凝月仙子却从未让他亲近过,一个住在皎月居,一个住在花月堂,天南海北,来往并不算多。想到此处,花沁月突然心血来cháo,双腿一蹬,向皎月居而去。
一路飙行至皎月居,还未落下,阵阵花香已扑鼻而来,放眼处尽是白黄相间的芬芳花朵,再细看,原来是黄花之上覆盖着冬雪,愈发显得清新动人,就如同凝月仙子本人一般,超凡脱俗,不可侵犯。jīng致的房门不动,敲门人的手却迟疑了,这样真的好吗?
突然一声咯吱,房门敞开,从中走出一人,吓了花沁月一跳。原来现身之人一身黑袍裹身,给人的感觉轻飘飘的,正是影,只是花沁月并不认识他。提剑一指,花沁月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凝月房中?”
影轻笑道:“我的身份你不必知晓,你所要了解的是,凝月仙子此时正在巴山与她旧好相会,看你是要在此与我作无用的周旋呢还是赶去看个究竟呢?”
花沁月闻言微哼一声,随即身剑合一,向巴山冲去。
竹林深处,一对琴瑟优雅的放置在石台之上,显得极为契合。一道剑吟倏地划过,花沁月骤然现身,四处观望一遍,不见人影,再举目,较大的竹屋内隐隐有股沉雄的气息,知是天下第一剑居住之所,人虽离开,气势犹在。灵识扩张,东北方传回了相同的气息,稍稍犹豫,终于还是追了过去。
细瀑之下,凝月仙子正在净身,而独步清风则守在岸边,背对着她,清澈泉水因其绝世内力熏陶而温热,纵使冬rì飘雪,依旧不觉寒冷。花沁月暗暗躲在林内,全力掩住气息,他知道,要在独步清风面前隐藏行踪极为困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为何凝月仙子在入浴时会默许独步清风在侧呢?他本人可从未有过这种待遇。花沁月当然不知道,独步清风为人刚正不阿,进退有度,越是在喜爱的人面前越是讲究礼数,凝月仙子对他极为了解,知他不会对自己有任何非分之想,而深山之内常出毒邪猛兽,有独步清风在旁守护,才可高枕无忧,饱享戏水之乐。
半个时辰后,泡的有些醉态的凝月仙子换好衣物上岸,与独步清风一同步上高崖,眺望群山,感慨抒情,这幕场景看在花沁月眼里,别是一番滋味,他从未见过凝月仙子像个小姑娘般,依偎在任何一人左右,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独步清风展现出来的非凡气魄确实让人折服。
微微转身,凝月仙子正yù向独步清风说些什么,突然眼中一亮,沉默下来,独步清风与人言谈时习惯注视对方双目,此时从凝月仙子眼眸中发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影,顿时转身,严厉道:“何人鬼鬼祟祟!”
花沁月顿遭喝斥,心神一震,不由走出树丛,拱手道:“前辈莫怪,在下天卷宗花沁月,来此只为一见凝月仙子,别无他意,无礼之处还望海涵。”
独步清风一听花沁月之名,霎时眉头一皱,转而对凝月仙子说道:“吾就在竹屋之内,若有需要请来之。”言罢,独自离去。凝月仙子对他抱歉的笑了笑,待目送其走远后才看向花沁月,笑问道:“沁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花沁月沉默片刻,刚要答言,凝月仙子又道:“沁月,你不要误会,我与独步清风只是知己,没有其他,别胡思乱想了。”
花沁月闻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的。”
“如此便好。”凝月仙子见他还是心事重重模样,便提议道,“难得你我二人能在这出世之地相遇,莫要浪费了,且去游玩一番如何?”花沁月强笑着点了点头,遂跟着凝月仙子游戏山林去了。
时至傍晚,二人回转到竹屋之下,由凝月仙子开口道:“独步清风,我们回来了。”竹屋之门缓缓敞开,内中,独步清风回道:“进来吧。”凝月仙子点头,示意了花沁月一眼,而后与他一同走上竹屋。原本此竹屋只有一间房室,后因凝月仙子要在此住下,独步清风便花了点力气将它改造成大小两间,大的一间仍旧他住,小的一间则让与凝月仙子住,虽不共室,却可卧榻夜谈,别有一番情致。
竹屋内,独步清风正在案几上书法,笔势就犹如他的独步剑法一般,刚强霸道,不屈不折,令人一见便生老树盘根、苍劲有力之感。凝月仙子何其聪慧,见其表情严肃,目不转睛,便上前笑评道:“这‘月’字不是少了一勾吗?”
独步清风轻笑一声,道:“无奈,月有yīn晴圆缺,自古难全,强求不得。”
凝月仙子已听出些微的苗头,便趁热道:“月全月缺,只因乌云遮眼,清风若肯吹送,何愁月难常圆?”独步清风闻言笑而不语,凝月仙子急忙给花沁月使眼sè,花沁月终于硬着头皮将醉月剑双手抬起,恭敬道:“在下rì前与妖魔激战,不慎将‘醉月’损坏,听闻此剑乃前辈亲手所铸,若能修补,感激不尽。”
独步清风微微点了点头,吩咐道:“将剑留下,一月后来取便是。”花沁月道了声“是”,恭恭敬敬将醉月靠在竹屋一边,随即退了出去,凝月仙子忙道“我去送你”,追了出去。片刻后,凝月仙子回转,独步清风平静道:“你怎不随他离去?”
凝月仙子微笑道:“他有他要忙的事,我在此亦是zì yóu自在,何况琴瑟还未完满,你又要修补醉月,难得有幸接手,偏要去受那独居的寂寞则甚?”
独步清风道了声“仙子所言甚是”,将手一招,接过醉月,端详起来……
第六十一章 神将
西方古地,郁宅,钟楼内,重伤初愈的圣战因大嚷着要去找沉神太子决斗,郁织香劝他他不听,反而将战澜招出,要强行闯关。郁织香无奈摇头,拍了拍手,两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遂从内中走出,分左右站在郁织香身后,一刀一剑,伫立在地,显得格外威武。只闻郁织香随意道:“他们二人分别是尉迟鲸虎、万俟都鹰,你若要离开,先过得了他们这关才行。”
圣战因闻言微惊,随即笑道:“尉迟、万俟,原来是旧武林四大家的人,怪不得这般神气,只是到头来还不是跟在女人屁股后面,真是难看。”
郁织香也笑道:“你出世虽不久,知道的倒挺多,既如此,那你也该了解到他们的分量,收起爪牙如何?”
圣战因哈哈狂笑一声,扛起战澜道:“四大家又如何?同样身为上官家的血脉,那个自称斗禅不容的和尚,最多也就跟火宵之夜一个层次,真要打起来,还不是败在我剑下?”
郁织香摇摇头,道:“你太自大了,今rì如不听我言,必遭惨败。”
圣战因哼笑道:“来啊,来败我啊!”
郁织香盯了他一会儿,随即退至一旁,向尉迟鲸虎与万俟都鹰点了点头,两人稍稍回应了一声,拔剑指向圣战因。圣战因遭逢挑衅,如何能忍?战澜一举,狂斩而下,一道气刃便裂地而去,声势浩然。两人互望一眼,刀剑交叉前挥,击碎气刃,此时,圣战因已俯冲而下,剑尖直指地面,宛如掠食之鹰,凶狠不留余地。尉迟鲸虎轻哼一声,长刀挺立,巍然而上,强悍根基辅助,硬生将战澜截下,万俟都鹰趁机一剑刺去,迅猛果敢,分外凌厉。
圣战因道一声“好家伙”,剑尖一沉,激起尉迟鲸虎反抗之心,同样手上加力,却不想圣战因借他之力反弹而上,险险避过七尺锋芒。万俟都鹰因此面无表情瞪了尉迟鲸虎一眼,尉迟鲸虎则装作不知道。圣战因脱离险境,心中暗忖:原来他们两个看似默契无间,实际却是各自为政,想来都是自负之人,最多三十回合,必定破你。
战澜狂斩,如cháo如浪,同时挑起双雄不屈之心,刀剑穿梭,绵密异常,渐渐将圣战因逼入绝境,圣战因面上现出不支神sè,心内却在狂笑,待三十回合一到,巨剑一盘,将刀剑之网搅作一团,随即一跃而起,双眼怒张,战澜暴增数十倍,一剑斩下,势开山海。双雄面上就如圣战因方才故意露出害怕恐惧神情,待压力临身,相视一笑,刀剑一抽,轻松挣脱束缚,之后移步腾挪,恰到好处地避过战澜锋芒,并同时回以重招,刀芒剑气,分毫无差,烙在圣战因胸腹之间,将其震落大地。
尉迟鲸虎:“哈,真是好骗。”
万俟都鹰:“嫩着呢。”
郁织香看了看倒卧在地的圣战因,摇了摇头,吩咐道:“辛苦你们了,下去吧。”双雄回应一声,踏步正要离开,突然一阵低音魔咆穿透千里,直撞人心,转眼时,只见圣战因低垂着头颅,不自然地站起,身后魔气渐趋浓烈,逐渐将其身体吞没,片刻后,电闪雷鸣不止,一尊恐怖魔神已站在三人面前,背后同时立着六块巨大玄黑石碑,分别刻印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天地奇兽,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双雄惊呼一声“小心”,郁织香已快了他们一步,惑世妖莲真身现出,手心一朵黑莲赫然印入魔神体内,将其魔气吞噬,圣战因肉身随即浮现,晕厥在她怀中。
看着他狂傲的脸庞,郁织香幽幽自语:“当年你横空出世,摘得第一届森罗武祭桂冠,戮者将消息回报时,我还有些怀疑,一个名不见经传,手无寸铁的小魔怎会有此能力,将魔殿内一千零八十头魔物屠杀殆尽,最终获得魔剑战澜。原来如此,魔音相吸,你我是相同的存在。”
“小姐,宾客们快等不及了。”琴师绣虎突然从旋梯口步出,缓缓说道。郁织香恩了一声,将圣战因交予尉迟鲸虎,入内换衣服去了……
煌华天狱之上,樊姬悻悻而回,接过族人手中崭新银袍披上,dú lì一旁。大祭司萨都见此情形,上前问道:“樊姬,你面带愠容,发生了什么吗?”
樊姬将手中剑匣狠狠驻进地面,不快道:“圣主命我下界挑战人间有名人物,我一去数月,找遍大江南北,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名人,不是已经作古,便是不知所踪,害我白跑一趟,真是可恼!”
萨都正yù劝解,一人信步走来,嘲笑道:“白跑一趟?我看你是战败于人前,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樊姬闻言大怒,剑匣一震,丰非剑如银龙夭矫,破匣而出,直取来人要害。来人惊叫一声,迅速后退,同时右腿之上一条火蛇盘绕而上,将丰非剑锋咬住,纠缠起来。只见此人形貌与煌华天狱一般子民相差甚远,全无水晶特质,倒是像极了人间女子,唯有眼珠重重叠叠数不清到底有几层,穿着也是独树一帜,与樊姬之间似有嫌隙。
“两人都给我住手。”雄沉之音震撼而出,一人身披漆黑战甲,大步踏来,正是六神将之首——多门传神。樊姬微哼一声,将丰非从火蛇口中抽回,掉头便走。多门传神也不怪她无礼,转而对六神将之一——炎袭焚业说道:“别去招惹她,你还不是她的对手。”
炎袭焚业不服道:“她有什么了不起?我等身为护国神将,地位何等尊崇,她竟敢不将我等放在眼内,难道任由她猖狂下去么?”
多门传神摇摇头,说道:“猖狂之人必有所自恃,樊姬所恃者便是她独一无二的剑术,这点,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炎袭焚业咬着下唇回道:“我知道,我知道她的剑术分外美丽,有时甚至连我自己也被深深吸引,但正因如此,我痛恨她!我痛恨让我沉醉于杂念中的她!我的使命从来便是捍卫圣羽天国,为天国付出,能让我沉醉者,除了圣主便无他人,而她!不承认!我绝不承认她与圣主是相同的存在!”
多门传神笑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背,边走边道:“炎袭,讨厌还是欣赏,先看清楚自己的心吧。”
炎袭焚业还在回味多门传神话意,突来一人立其身后,轻声道:“喂,神将。”炎袭焚业被吓了一跳,立刻跳出数丈,jǐng惕道:“原来是圣女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一声不响站在我身后,若这里不是煌华天狱,说不定我会攻击你的!”
哪耶面无表情反问道:“是吗?”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炎袭焚业忍不住开口道:“说吧,找我何事?”
哪耶慢悠悠道:“圣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特命我入天国接受再造,我只是跟你说一声。”
炎袭焚业哦了一声,道:“你自便好了,我会告知多门。”
哪耶又盯了她一会儿,终才慢慢离去,炎袭焚业不由喘了口气,在这煌华天狱之上,有两人是她应付不来的,一个在武力上将她压制,一个在xìng格上将她压制,特别是后者,只要与她独处,便觉浑身不自在,那对比寒冰更加冷漠的眸子根本就无法让人直视,太可怕了……
第六十二章 破茧成人
冶金族秘炼金室内,金瑜兄弟守在白sè巨茧之前,等待着什么,突然一声惊爆炸响,长老金钢面带焦容,入内禀报:“族长,族内有魔物来犯,五战将快支撑不住了,请速速支援。”两人一听,纷纷站起,金瑜先道:“钰弟,你留下看顾天羽,我去去就回。”照往常,金钰必定跟他争夺一番,但如今事态较为紧急,便没多说,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金瑜拍拍他肩膀,踏步而出。
一镰将五战将打散,绝行正要将他们的人头一一收割,忽来一道五彩剑气将其震退,一身流光闪耀的金瑜挺立眼前。“你们退下吧。”冷峻目光盯紧二魔,金瑜横剑在手,宛如天神威武,引来二魔头顶两个“好”字。
没有多余言语,绝行率先而上,魔镰环绕脖颈之间旋转不休,却未伤他自己分毫。金瑜五彩石所化神剑在握,浑然无惧,斜侧里一挥,降下一道炫彩剑幕,将敌人视线遮住,待其冲出剑幕时,强盛剑光已当头罩下,将其退路完全封死。绝行面上露出惊讶神sè,随即双手握住镰柄,对着天空一阵狂旋,将凌厉剑光化去,却不想,金瑜已身在他背后一剑刺来。
惊觉对手剑法奇特,绝行双腕一扭,将魔镰从头顶降至腰际,带开剑锋,更趁势要将金瑜斩成两段。金瑜右脚发力,速度一提,撇下绝行,直向前方吞灭冲去。绝行见对手弃他不顾,心中一阵气恼,魔镰裂地一勾,一条红芒紧追而去。金瑜不去管他,左手往后一推,掌心五彩真元滚动,化出一面晶石挡下攻击,右手神剑已指向吞灭咽喉。铁链摩擦之声骤起,吞灭翼刃大张,眨眼汇成球牢,要将眼前人吞没。金瑜呼吸一顿,双脚急停,一边旋转一边后退,但刀链之锋还是将他刮到了,幸而有五彩战甲护身,没有大碍。
站定身形,金瑜盯紧二魔,对其能力有了新的评估,对方亦然。绝行头上忽然冒出“我的”两字,吞灭也是,互望一眼,又同时冒出“同上”二字,看的金瑜一阵好笑。“两位,商量完了吗?”一句提醒,金瑜飞身而上,神剑指天,圣光灿然,一招“天落英华”,降下无数彩sè剑光,分袭二魔。绝行故伎重施,将魔镰转的密不透风,扫开剑光,吞灭则是张开翼刃护在身外,任其风吹雨打,他自不动如山。
一声轻笑,五彩剑光倏地在二魔胸前停顿,由梭形压缩成球形,再由球形压缩成椭圆形,相互连接,化成一片薄如蝉翼,锋锐无比的圆刃,看着便要将二魔斩断。二魔同时一惊,绝行急忙将上半身往后一仰,避过锋芒,吞灭则是奋力往上一跳,脚跟稍稍擦过圆刃边缘,也亏得冥河战甲之故,未有受伤。翼刃一张,迎面斩来,金瑜神剑迎上,铿锵过后,刀链又出,金瑜暗道一声“麻烦”,左手真元运转,接连化出三块晶石挡在身前,皆被刀链绞碎。眉头微皱,金瑜左手一张,化出一副指套握住刀链,一边是比黄金质地强了百倍不止的五彩石,一边是上品魔宝冥河战甲,刚一接触便是火花肆意,摩擦之声不绝于耳。
招意溃散,绝行趁机化链为弓,一箭冲霄而起,急shè而来,同时,吞灭魔元一提,刀链暴动,挣开金瑜五指,翼刃趁势将其斩下。金瑜自炼化五彩石后,又得天羽指点《天之华彩》,修为早已大进,怎会轻易中招?看准时机,一把将一条回收不及的刀链拉住,用力往下一扯,硬生将吞灭拉下,绝行致命一箭,反成助力。
头顶映出一个“蠢”字,吞灭背翼大开,宛如一朵绽放的莲花,当血箭击中冥河战甲时,能量倏地分散开来,随后又顺着翼刃边缘汇聚,威力丝毫不减,依旧袭向金瑜。金瑜一阵感叹,周身真元流动,化出一面晶莹的六角水晶护在心口,将血箭弹飞,身体借势往更高处飞去。“天之华彩——彩韶流焯!”华丽剑招唤出,九天之上两道长虹倒垂而下,交叉叠变,绕过金瑜之身,汇成一柄长矛,直向地面坠落,如同彗星般璀璨耀目。位在前方的吞灭震惊于眼前剑招之华丽,嘴巴大张,四肢同时一绽,冥河战甲背翼霍然增大一倍,无数刀链融成一条刀龙,直冲而上,声势威力,皆不逊光之长矛分毫。绝行同时魔弓再拉,血箭旋转间,越变越大,待吞灭发招之后,倏地shè出,如法炮制,越过其身,与刀龙汇合,呼啸而去。
两股超凡之力碰撞,震惊百里,先是光之长矛借俯冲之势将刀龙压下,其后,血箭来汇,扳回刀龙劣势,反将长矛冲撞的几乎溃散,但金瑜已料到这个结果,“天之华彩——虹之翼”紧跟而下,彩凤超越空间限制,猝然飞落,双爪擒住刀龙之颈,就如苍鹰斗蟒,激烈异常。光之长矛趁彩凤缠住刀龙之际骤然一分,化成两股流光,绕开防御较为坚强的吞灭,撞向绝行。绝行临危不惧,魔元汹涌而出,弓身一举,硬生接下这招,随即魔镰再转,顿足飞上高空,澎湃魔气在其身后聚成一尊巨大死神之像,随其双手舞过,巨镰锁定彩凤之首,斜斩而下,恰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景。斩风之声过后,刀龙、彩凤相继破碎,不同的是,吞灭损失的只是几条还会再生的刀链,金瑜却被重创。
鲜血喷溅中,一丝久违的不甘闪过眼角,金瑜脑中有些空白,身体被震向大地,此时,一声巨响从密室内传出,紧接着,一道白光极速飞近,只一接触便将金瑜冲击之力化消,将其转手入金钰怀中。只见一名冷冽男子端立虚空,一头白sè短发如剑般向后耸立,身上jīng炼甲胄泛着奇特的光泽,与其肌体贴合无间,感觉坚硬中带着柔韧,冰冷中藏着暖意;背后一袭银sè披风绣着金sè咒文迎风飘扬,腰际两把细剑不长不短,恰与银白甲胄配做一对,浑然天成。
看着眼前男子,金瑜惊叹道:“天羽终于破茧而出了!”
金钰将他扶到一旁,笑道:“还叫他天羽吗?他现在是太真一了。”金瑜闻言点点头,调息起来。
看着眼前双魔,太真一双手错胸,静立以待,直如无视。吞灭与绝行互望一眼,头上同时冒出两字“领教”,绝行率先出招,弓行圆满,急shè向天,霎时,血箭爆碎,漫天箭雨直落而下,笼罩太真一上空。太真一不屑一哼,身形不动,护身气罩大开,尽挡来箭,此时,吞灭已将绝招运至完满,背后翼刃宛如初开的莲瓣向前方汇拢,其间,无数刀链亦程众星捧月之态凝聚在花托之上,那里,一颗光华耀目的炫紫炎球将要暴动。刀锋裂地之声此起彼伏,绝行为令吞灭强招一击命中,在太真一四周极速闪动,渐渐组成一张绵密刀网,向中心压去,太真一不去理会他,任由刀锋斩在甲胄之上,依旧纹丝不动。
再等下去也是无法,吞灭头上闪出一个“走”字,随即莲瓣大开,刀链解锁,紫炎魔球轰然而出,毁灭之气狂燃!绝行得到同伴提醒,本要撤离,却闻太真一一声冷笑,伸手一招,将他抓到手中,挡在身前。绝行霎时冒出一声冷汗,危机激发潜藏体能,魔镰狂舞,强行挣脱太真一束缚,往上空窜去,太真一对此轻喔了一声,及至紫炎魔球近身,右手向前一推,将其挡在半寸之外,一身强悍兽道之力汹涌而出……
右手一握,紫炎魔球爆散,太真一赞赏道:“能将我体表甲胄焚毁至这种程度,你此招倒是不差,作为回礼,就送你们两座十字吧,如何?”
双魔再次互望一眼,分左右向天空电也似散去,太真一哼笑一声,双眼一眨,一左一右,两座彩sè十字不偏不倚,绽开在双魔胸前,连其所穿暗红行铠同冥河战甲亦要破碎。摇晃了几下,双魔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倒落在地,五战将趁机将其抓回,用钢筋索链将他们捆绑结实。
披风一扬,太真一对金瑜两人说道:“你们可先派族民将他二人送到九拙府上,相信正道之人自会处理,金瑜,你伤势颇重,就让你弟暂且照顾,我现在要去魔界救你们的小友去了,暂别。”话完,张开一道银环,消散无踪。
金钰想了想,问道:“哥,真一指的是那个亡天子么?”
金瑜慢慢回道:“应该是吧,不过他竟然去了魔界,真是胡来。”
金瑜哈哈笑道:“第一眼看见他,我就知道他是个胡来的人。”
金瑜点点头,微笑道:“尽管如此,有真一前去援救,他一定可以平安无事。”
“这是当然,如今的真一比之天羽,尤要强悍呢。”
“哈,是啊,令人望尘莫及的强悍。”
……
第六十三章 战之初
魔界森罗武殿内,最终决赛已经展开,葬天终于还是未能赶上,场上站着便只有虹炼、禅暝灭烨、王子凄及亡天子四人,当然,紫那罗的魂魄也算一个。虽说混战,但若完全不分敌我的话,也许没有人能站到最后,虹炼跟禅暝灭烨目标一致,紫那罗之肉身势在必得,开始的联合是肯定的。而另一边,王子凄与亡天子,虽是没有合作的动机,但若弃对方于不顾,形势所迫,接下来被淘汰的必定是自己,于是暂时场上形势依旧是火五对风一,二对二。
各自觑定一名对手,禅暝灭烨与虹炼急shè而出,力求在最短时间内结束这场有心人安排的无谓争斗。亡天子已看出禅暝灭烨实力凌驾虹炼许多,与王子凄交换一下眼神,各自了然,纷纷迎上。
虹炼原本未将王子凄放在眼里,及后知道了他乃禅暝灭烨之子,便有了兴趣,血剑连挥间,不留余地。王子凄并不怕他,或闪或挡,全不放在心上,两人一时胜负难分。再看亡天子这边,禅暝灭烨披着灵兽之羽,迅若奔雷,宛如一头仙禽直冲而来,亡天子冷面迎上。两人甫一交掌,便生强震,亡天子自觉根基不济,无法硬撼。双腿稳住不退,右手稍稍后撤,利用对方力道令禅暝半身前倾,亡天子左手手肘趁势向他脑门撞去。禅暝并不意外,左臂一举,挡下肘击,随即手掌一翻,击向亡天子面部。亡天子撤去掌力,身体就势一旋,避过其掌,同时一记手刀横切而去。禅暝双眼一闭,右掌格挡,发力,将其微微震上半空,一气呵成,尽显宗师气魄。
右腿一伸,强势压下,亡天子仍旧选择试探。禅暝轻笑一声,剑指往上一戳,轻轻点住亡天子脚跟,料其必定转而侧踢,不待他将力道蓄满,先一脚迎上,把他压落,进而微微跳起,双腿一错,脚下生风,将亡天子吹出数丈。亡天子不愿后退,身形急停,眨眼便复上前,劲掌宛如狂风暴雨,铺天盖地而去,禅暝却是接的从容自在,分毫不差。
看准时机,一把将来掌截住,禅暝轻道一声“毋乱”,随即将亡天子右臂用力往对侧一拉,待其踉跄前行,背门大开之际,左手一掌压向其右肩关节之处,亡天子只觉肩膀一疼,似要脱臼,正yù强行扭转身躯反攻时,身体已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原来禅暝看出其身手异常敏捷,无法久制,便趁他未行反扑之前,一掌将他往后送出,免去后患。
决斗还未正式展开,自己已明显落于下风,无论招式还是根基上,都差了对手一截,亡天子不禁有些焦急,一想到蓝斐之魂也许无法夺回,额头汗水便自渗出。禅暝虽不知他为何而战,但见他神情,已料到了一二,不由开口道:“抛却杂念,认真与我一战,否则你必败无疑。”
亡天子受他提醒,心中不觉生了些莫名之感,诸般杂念竟也慢慢消除,不久之后所思所想便只余“胜利”二字。微微点头,禅暝快步上前,羽衣一扬,幻掌挺上。亡天子自知根基不敌,原地连转三周,就如待发的陀螺,等其靠近,猛一发力,双掌交并,各自一震,掌骨生疼。眉头微蹙,亡天子不行招,只运念,背后怒佛竟也成型,巨臂直撞禅暝而去。禅暝惊叹一声,左手剑指往斜侧里一划,招虽简练,威力却不容小觑,金刚铳应声而碎。
只见一道金光冲天而起,亡天子背后霎时伸出两枚羽翼,助其继续抵挡对手雄力,同时,光柱之内,斩立决所化巨刃应声劈落,声势骇人。
“啧,只动念便能将招运行完满,他更加难缠了。”王子凄一边与虹炼缠斗,一边留意亡天子这边的状况,心中算计连连。
眼看巨刃到位,禅暝很自然的用左手剑指去挡,亡天子趁他双手皆无空闲之际,正yù发掌,却见禅暝一笑,其身已近在眼前。亡天子一愣,他原以为就算对手能够避过,也会选择后退,禅暝却不退反进,差点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却不曾想过,这种战斗模式正是他自己的写照,别人与他战斗之时也是作此感想。
巨刃之尖深深斩入擂台之内,禅暝将身微侧,招虽流利,却显得有些缓慢,似在等待亡天子回应一般。亡天子见他如此,右肩不自觉也跟着往后一摆,随即侧身向前撞去,双肩一碰,惊起一声巨响,满眼尽是擂台爆碎所成沙石。咻的一声,亡天子倒飞出来,禅暝足尖一点,紧跟而出,眨眼剑指便要封喉。亡天子已确定仅靠自身绝难战胜眼前之人,不由往后一拉,非吾上手,船身力挡禅暝剑指。禅暝攻势受阻,再看非吾邪琴,船首船尾两枚血红琥珀诡光流转,就如两只魔眼,紧盯自己不放,不觉意识有些朦胧起来。亡天子趁机五指一拨,将禅暝震退,同时将妙音天律奏起,无形音律或如刀剑,或如猛兽,将禅暝包裹,袭向其意识深处。
微微呻吟一声,禅暝剑指指向前额,护住灵台,随即另一指指向天空,霎时,一道青虹折shè而出,照向非吾邪琴,将其音律尽数封杀在三尺之内,不得而出。眉头微皱,亡天子收起非吾邪琴,随即双手一分,胸前,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破体而出,将光罩刺穿,亡天子趁势一把将其抓在手中,迎上前去。
禅暝唏嘘一声,剑指连动,挡住无我剑锋芒,然亡天子与无我剑已是一体同心,无论是人还是剑,端的锋锐无匹,寒气慑人,禅暝苦守之下,略显支拙。此时,一声娇叱从其背后传出,三秋剑竟自脱鞘而出,与无我剑交锋起来,禅暝见此情形,苦笑一声。他原打算速战速决,及后见亡天子修为不差,便想适机加以指导,从战斗中将其欠缺之处点破,助他更上一层,久久不用兵器正说明他游刃有余,支拙之态也是诱敌之策,却不想剑中紫那罗误以为禅暝不敌,不由分说便自出鞘迎击,这来倒真像他自己修为不济了。微叹一声,禅暝只好将错就错,握住三秋剑,与亡天子交拼起来,各自风采。
虹炼这边,见对手似乎心不在焉,不悦一哼,强招上手,五窍血剑——蝉蜕,赫然而出,只见血剑迅速绕行虚空,划出一只老蝉形状,随即虹炼一跃而起,冲破老蝉外壳,一股新生之力油然而生,虹炼手提血剑,迎面刺向王子凄。王子凄只感一股锐利之气袭身,不敢硬接,侧身闪避,虹炼面上露出不屑,身形急停,转折而去,速度与威力竟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王子凄一惊,再做闪避,虹炼照旧,变角之后追上,比之先前又强了数倍,正是无尽寒蝉蜕变之法。
如此重复了数次,不消片刻,虹炼剑锋所凝之力已是非同小可,王子凄渐渐躲避不及,又恐如此下去,对方会愈来愈强,只好将牙一咬,唤出体内符拔之力,四气共生运行至最高频率,双掌一并,将血剑剑锋硬生夹住。前行受阻,虹炼手上力道再催,连破王子凄三层气罩,剑尖直点向其气海,眼看便要穿破,一股炙热的澎湃之力忽地从其胸口窜出,一只火焰凝成的兽首疯狂撕咬住血剑,任虹炼如何运劲,就是挣脱不得。此时,王子凄嘴角一斜,无名心火顿时在虹炼体内狂燃,将他烧的呲牙咧嘴,痛苦不堪。
“哦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是火!混帐啊!”难忍体内痛苦,虹炼放弃血剑,双脚一蹬,窜入高空,随即双臂一展,化作血凰,夹带心火之炎,强袭而下,声势荡荡,不可一世,正是久违的——血凰舞空。
王子凄轻喔一声,胸前兽首猛然一咬,压碎血剑,随即符拔窜体而出,怒然而上,与血凰缠斗起来,剑喙对利齿,尖指对利爪,几个回合下来,血凰已是血光黯然,渐渐不敌生猛的符拔,败下阵来,颓然落地。一声口哨召回符拔,王子凄慢慢走近倒卧在地的血凰,见其内虹炼真身一动不动,疑他诈死,食指凝焰,正yù做一试探,突然血凰光华大作,虹炼破体而出,一声惊心动魄的“蝶变”之后,两枚血sè蝶翼附其身后,将其烘托的格外妖异。
“切,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用出杀手锏,这小子倒比想象中难对付,我所剩真元业已不多,这个状态也还未完全适应,就速战速决吧。”想到此处,虹炼蝶翼一张,炫目光晕立时覆盖擂台,叫人难以直视。趁王子凄举手掩目时,虹炼大喝一声,蝶翼四角倏地变长变尖,宛如四把伸缩自如,刚柔并济的长剑,向着地上一阵狂插,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前所未见,将擂台四分之一所在插成了无数碎块,满眼尽是烟尘。然而,落空的手感传回,虹炼知道并未击中目标,灵识扩散,果见王子凄的身影穿梭在四剑棱角之内,利用仅留的空隙做出回避,虽显支拙,却是有惊无险。
“这小子身手怎会这般灵活?天生的吗?”虹炼见久攻不下,为防对手趁自己懈怠时反扑,趁招未老,双翼一扭,四剑急旋,刮起一股风暴,将王子凄封在其中,不得而出。王子凄并不着急,运起四气共生抵御,停止了动作。虹炼点点头,背上蝶翼脱去下方两瓣覆盖在风暴外围,不住对其加压、渗透,以防王子凄遁走,自己则从所剩蝶翼之中抽出一把连柄双剑,在两手之中飞舞不断,激起无数血sè电光闪彻武殿上空,其力亦在不断增大,绝强一击就要酝酿成型。然而,王子凄仍旧毫无所惧,站在原地,沉默以对,究竟是他对四气共生充分信任还是另有打算,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