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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潭幺子     谛灭txt下载     谛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一章 群英聚首

    尸罗门外百里处,亡天子背着“非吾邪琴”一路飙驰,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非吾”本身便藏有无尽纯正邪元,只要亡天子体内真元稍一下降便自动替其补充,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可以肆无忌惮尽情挥洒。待行至尸罗门外十里之地,亡天子遇上一人,正是从吸邪殿而来的诸葛望野。得知亡天子是尸罗门弟子后,诸葛望野便表明来意,与亡天子同路而行。

    回到尸罗门,众人皆盯向亡天子背后“非吾邪琴”,做着各种猜测。亡天子随意一笑,拱手道:“这位诸葛兄乃鬼帝楼得意门生,今次特来拜会我们尸罗门,弟子先前擅作主张,代为招呼了,还望师长们见谅。”

    泣炎凝点点头,看着诸葛望野,笑问道:“听说鬼帝楼万鬼狂尊收了个高徒,短短三年便后发先至,超越门众,成为鬼帝楼下任楼主不二人选,想必就是你喽?”

    诸葛望野纸扇一合,谦虚道:“正是不才,让门主见笑了。”

    泣炎凝轻笑一声,夸道:“果然气度不凡,与我家亡天子皆是人中龙凤,好!”

    诸葛望野闻言看向亡天子,微微惊讶道:“听闻三rì后的正邪会战,沉寂江湖多年的尸罗门也会参与,莫非……”

    泣炎凝不无骄傲道:“不错,你眼前之人正是本门得意弟子亡天子,三rì后将与你一同参加正邪会战,为邪道增添光彩。”

    诸葛望野微微凝神,似在探查亡天子底细,亡天子自然有所感,但并未掩饰,只因眼前之人并无恶意。

    虽然有诸葛望野这个外人在场,但琴咏依旧对亡天子腰际的“非吾邪琴”充满兴趣,忍不住向其询问,亡天子曾答应黑衣少年不向外人透露妖山的秘密,便临时编了一段故事搪塞,琴咏虽有疑窦,但也未深究,亡天子只得对他抱以一个歉疚的微笑。

    两rì后,邪道众人慑于泣炎凝的辈份与实力,齐聚尸罗门,其中自然有吸邪殿而今的殿主——独孤血月,三位参赛者就这样聚首了。三人甫一见面,一身黑sè丧服的独孤血月便抱歉道:“家师数rì前突然辞世,在下悲不自胜,明rì决战恐力有不逮,还望见谅。”诸葛望野对此哼笑一声,亡天子则是一声浅笑。

    这边群邪大会正开的如火如荼,远在南方赤地的奈落城却有一对师徒在品茶聊天。

    “子凄,《心意明诀》练得如何了?”说话之人一头红发飘扬,张扬中不失稳重,冷峻中不失飘逸,正是城主——火宵之夜。

    “啊,《心意明诀》博大jīng深,弟子至今尚未悟透,请师尊见谅!”回答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长得很俊,也很青涩,正是亡天子与任红吟之子——王子凄。

    火宵之夜喝了口茶,缓缓道:“为师这十年来都未将自身武学传授与你,反而让你学习这晦涩暗淡的《心意明诀》,你知为何吗?”

    王子凄恭敬道:“师尊这样做必然有道理,弟子不敢妄加揣测。”

    火宵之夜慢慢站起,望着远方,不无感慨道:“你自小聪明过人,对任何事上手都极快,若我将自身武学倾囊相授,你现在势必已成为一个绝世高手,备受瞩目,但那样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对此有何看法?”

    王子凄犹豫片刻,回道:“师尊是知我心xìng尚幼,若让我学得高深武学,恐无法驾驭,走火入魔……吧?”

    火宵之夜微微笑道:“不错,你天xìng怯懦,与我的武学宗旨背道而驰,若真按你外公所托传你武艺只会害了你,而《心意明诀》不同,此诀重在修心,先利心智,后利拳脚,练至火候,心意所到,化梦成真,实乃最适合你的武学。”

    王子凄默默点头,火宵之夜继续道:“此诀看似平常,实则神妙,上百年来被一干庸人当作寻常练气之法糟蹋,着实可惜。为师数十年前无意中得到此诀,稍加钻研便知此诀不是凡品,一直有心帮它找个传人,恰巧十年前你外公带你来到,我知道你便是它在等的人了。”

    王子凄感激道:“师尊苦心,弟子明白,若有朝一rì功成,必定为师尊演示。”

    火宵之夜微微点头,淡然道:“为师相信离此rì已经不远了,你去吧,记住,胜负得失并不重要,只要你尽力而为。”王子凄重重点头,拜别了恩师,向九拙府赶去。

    离家越来越近,王子凄的心情也越来越激动,与外公和爹亲已经十年未见,待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在踌躇犹豫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让他喜上眉梢。只见一个白衣翩翩的的英俊少年慢慢从天际飞落,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雅气质,正是王子凄的好友——孤星楼少主——东方晓白。

    东方晓白与王子凄结交十年,一个是孤星楼楼主东方堪舆之子,一个是正道支柱九拙的外孙,彼此门当户对,再加上两人年纪相仿,趣味相投,又是人中龙凤,天资与相貌皆是不分轩轾,故感情异常深厚,各自都将对方视为今生最好的朋友。王子凄乍见好友来到,激动非常,上前与之寒暄起来。

    “子凄,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都怪我爹,非要我练什么‘观照大千’,害我们错过了那么多一起玩耍的时间,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要想再玩回来就难了!唉!”

    “小白,别怪伯父,他也是为了你好,这与外公将我带至师尊那里是一样的道理。”

    “哈哈,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其实‘观照大千’奇妙无比,我学的挺开心的!倒是你,火宵叔叔还是没有传你武艺吗?”

    “恩,师父怕我驾驭不了他的武学,所以一直没有教我,但是‘心意明诀’已经够我学的了。”

    “但我看你神光暗淡,气息不稳,似乎修为不进反退了哦?”

    “恩,‘心意明诀’特立独行,初学时会让人jīng神为之一振,修为jīng进不少,但越到后来就越晦涩灰暗,郁结难疏,让人功力渐渐减退,然而一旦突破了这层瓶颈便又是一番新天地,我此时便处于瓶颈之下,师父说我的成败便在这数rì之内。”

    “哦,原来是这样!但以你现在的状态要参加明rì的正邪会战会不会太勉强了?”

    “虽然勉强,但外公指名让我参赛,我又怎能让他失望?”

    “哈哈,放心吧,邪道这二十年来一蹶不振,人才凋零,已不成气候,相信凭我一人足以对付,你大可在一旁看我的表演如何?”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要轻敌为好。哦,对了,听说第三名参赛者是华翡学院来的,你知道是谁吗?”

    “当然知道啦!她叫太如意,是华翡学院院主太陡叟的小女儿,听说长得极美,不输给她姐姐太玄真,但刁蛮的很,劝你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呵呵,我只是好奇罢了,又怎会沾花惹草?”

    “嘿嘿,以你的xìng格恐怕只有被沾被惹的份,到时候只怕一时血气上涌,把持不住……”

    “去!你总是这样没个正经!”

    “哈哈哈!你也总是这样容易害羞,真是有趣!对了,听说华翡学院自收了一个忘尘后,前几年又收了一个难得的奇才,好像叫虹炼,由五位教统亲自传授武学,如今实力好像已经超越了大师兄忘尘,成为华翡学院第一人,但他却未能参赛,实在可惜!”

    “大概是华翡学院想将之雪藏吧。”

    “这只是其一,另一个原因却在你我身上。”

    “恩?”

    “当初传信人将第三个名额传至华翡学院时,太陡叟从其口中得知了你我的消息,知道我们出自名门,必定不凡,再加上邪道衰落依旧,大势已去,便有心磨练一下他的宝贝女儿,想让她见见世面,故此,虹炼便与我们擦肩而过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明rì只能依靠你我,太如意只是拿来凑数?”

    “正是!”

    “唉,正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

    “的确,二十年来的养尊处优已经让我们糜烂不少,若此战落败确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我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哈,你还是如此自信。”

    “哈,见笑了!”两人畅谈无忌,一起步入了九拙府。

第四十二章 烽火狼烟

    九拙听闻外孙回家了,立刻亲自迎出,祖孙两人见面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充满温馨。王子凄恭敬地替九拙奉上一杯茶,问道:“外公,不知爹亲可好?”

    九拙有些无奈,答道:“自你走后,你爹越发消沉,整天将自己关在屋里,毫无活力,你快去看看他吧!”

    “是!”王子凄一听亡天子的状况,立刻前往问候,十年未见,今rì终于能够团聚,不禁让他鼻尖一酸。

    “爹!我回来了!快开门啊!”王子凄站在门外,难抑激动之情,但门内却没有回应他。不愿放弃,王子凄又叫了几次门,结果依旧,这时九拙慢慢从后方走来,叹了一声,劝道:“算吧,你走了十年相貌变化很大,他大概已不把你当成儿子了,强自见面也只会受他冷待,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这样或许还比较好一点。”王子凄一脸失望,垂头丧气地走到门口,又叫了一声爹,随后同九拙一起离开了,这时从门内却传出一声悲叹声……

    王子凄回到殿上,发现内中多了不少人,仔细一看,那些人的衣领上都绣着一个“翡”字,心知是华翡学院的人来了,便看向九拙。九拙见客人来到,立刻上前招呼,出面跟他寒暄的正是一身浩然之气的太文公,只见太文公拱手道:“家兄近来身体欠安,不克前来,还请九拙兄见谅。”

    九拙客气道:“文兄说的哪里话,今rì得见华翡学院jīng英已让老夫大感喜悦,来来来,让我先介绍一下这边两位。”

    九拙招呼王子凄和东方晓白到身前,向太文公介绍道:“这位是孤星楼未来的楼主东方晓白,天资超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时rì必能成为正道一员大将。而这位便是老夫的外孙,王子凄,还不成气候,让各位见笑了。”

    太文公仔细看了看两人,微微笑道:“九拙兄说笑了,两位皆是少年俊才,前途难以估量,明rì之决还要请两位小兄弟多多照顾一下我们的如意啊。”

    东方晓白听罢立刻回道:“前辈请放心,晓白定不负众望。”王子凄则是与太文公对了一眼。“哼!谁需要照顾啦?文叔你说呀!”说话的是是个妙龄少女,俏丽中带着顽皮,妖娆中带着稚嫩,正是众星捧月般存在的太如意。

    太文公随意笑笑,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家兄的掌上明珠太如意了,如意,快来给九拙前辈请安。”

    太如意虽然刁蛮,但毕竟是大家闺秀,知礼数,识大体,闻言便甜声蜜语地向九拙作揖,让九拙好不喜欢。称赞了几句,九拙问道:“早就听闻华翡有双翠,合称‘翡翠双华’,如今来了其一,另一位不知何时前来?”

    太文公正要回答,太如意抢道:“姐姐跟忘尘师兄还有事情要处理,明rì就该来了。”

    九拙“喔”了一声,点了点头。片刻后小辈们都各自散去了,只留下九拙跟太文公谈论着当今局势。

    “两位哥哥,能带如意四处观赏一下吗?”太如意支开手下,缠着东方晓白和王子凄不放,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东方晓白抢先答道:“这里还是子凄比较熟悉,让他带你四处逛逛吧,我还要为明天的比赛做准备,失陪了。”

    太如意闻言立刻抱住王子凄手臂,娇声细语让他陪自己玩,王子凄看着远去的东方晓白,暗叹自己无能,竟连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口。话虽如此,但太如意确有其魅力所在,若是立场互换,东方晓白想必也无法拒绝。轻轻拨开太如意玉手,王子凄礼貌道:“如意姑娘,你我初识,不宜如此亲密,我外公的府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请如意姑娘跟紧我,不要迷路了。”

    太如意好意遭拒虽心有不甘,脸上却笑容依旧,嘴里甜道:“放心吧,子凄哥哥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王子凄第一次被女子如此亲近,难免慌张,讪讪的笑了一下,迈开步子……

    会战当rì

    正邪两道人马汇聚七灵山癫紫峰,正道一脸chūn风得意,邪道一脸死气沉沉,战果仿佛早已写下,毋庸置疑。

    正道这边,九拙拍了拍王子凄,小声道:“我看那太如意人虽长得美,武功却平平,你待会儿看着点,别让她有什么闪失。”

    王子凄点了点头,看向东方晓白,东方晓白爽朗地笑笑,回应以他一个自信的眼神。太如意见到与忘尘同来的太玄真,凑上前去撒娇,太玄真笑了一下,悄声道:“如意,不要忘记爹的叮嘱,危急之时方能使用‘紫鳞’,切莫意气用事!”

    太如意嬉笑道:“姐姐放心吧,如意自有分寸。”

    太玄真轻轻点头,但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自主的摸了摸太如意的头,让太如意稍稍害羞了一下。姐妹两人虽都是天资国sè,但气质截然不同,太如意稚嫩活泼,清纯诱人,太玄真成熟大方,妩媚庄重,两人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不知吸引了多少垂涎的目光。

    再说邪道这边,最具威信的尸罗门迟迟未到,正道那边又盛气凌人,不禁让众人捏了把冷汗,心里凉了半截。突闻一人喜道:“来了来了!”众人闻言向山下看去,只见风姿超卓的泣炎凝带着久未现世的尸罗门门众缓步向山上走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让众邪jīng神为之一振。九拙一见泣炎凝,立刻飞身上前,盯了许久,待泣炎凝行至身边,冷不防问道:“真的是你?”

    泣炎凝依旧是云霞裹面,容貌难辨,只闻其随意回道:“不是我还是谁?难道要我展示一下成名绝技你才肯信?”

    九拙犹豫了片刻,随即换上一脸笑容,招呼道:“哈哈哈,泣兄许久不见,差点认不出了,今rì来此,是要见证邪道败果吗?”

    泣炎凝不理会九拙的挑衅,自顾自道:“染衅,带着你两位战友上台吧。”

    一身得体装扮的亡天子从人群中走出,招呼了一声,同独孤血月以及诸葛望野一同向天方圣坛走去,完全没将九拙放在眼里。正道众人乍见亡天子三人,不禁侧目。诡异的独孤血月,潇洒的诸葛望野,清艳绝尘的亡天子,一时间竟将太家姐妹的光华掩盖,把众人目光全数吸引,惹得太如意一阵不满,忿忿然看着亡天子。王子凄顺着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为首的亡天子竟盯着自己,让他突感羞怯,低下头,心如鹿撞,不明白为何会如此。其实亡天子内心也异常波动,只是他不动声sè,一边留意王子凄,一边登上天方圣坛。

    场下一片肃静,众人皆被亡天子三人无形的气势所摄,难发一言。环顾一周,亡天子见到曾经教导过自己的太文公,表情微微放开,向他点了点头。太文公竟不顾立场,向他笑了一下,这个举动立刻引来太玄真的注意,脑中思绪百转。因为亡天子的松懈,场下凝顿的气氛也松弛下来,九拙心里暗道:“心绪转换间就能改变周遭氛围,好特别的小子。”

    太玄真双眼微眯,小声道:“如意,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也遇到过一个长得像姑娘的男孩?”

    太如意闻言恍然大悟,惊叫道:“是他!”太玄真早有防备,在太如意还未回答之前便已布下一个隔声结界,是故惊叫虽响,也只有她一人听到。

    “你仔细看他的眼神,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太玄真说话间依旧牢牢盯住亡天子,第一次她对一个人如此感兴趣。太如意不如太玄真观察入微,看了半晌后依旧不明,太玄真说破道:“他的眼中不带喜悦,只有深深的不满足感,初见时我以为那只是孩童特有的眼神,但如今他以少年的姿态站在这里却神采依旧,真是让我意外。”

    太如意突然坏坏一笑,道:“姐姐你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太玄真随意一笑,反问道:“你以为呢?”

    太如意一听太玄真竟然反问自己,立刻识趣的傻笑起来,不再多话,太玄真对此轻哼了一声。虽是亲姐妹,但在太如意面前,太玄真自有其威严所在,叫太如意不敢胡乱造次。

    九拙正感正道气势被挫之时,天际忽然划过两道流光,两条超凡脱俗的身影从天而降,一身浩然白衫,正是来自千年天卷宗的花沁月以及姬无双。花沁月自二十年前一战得胜之后便深居简出,不仅钻研出前无古人的“乾坤五耀”,更成为天卷宗十月堂之一花月堂之主,与其师风雅居士同阶,多年来其与正道花魁凝月仙子的恋情一直为众人津津乐道,传为佳话。而以入道仙者转世的身份加入天卷宗的姬无双自十年前一战告捷,气焰更为炽盛,凭着前世遗留下来的修为智慧,亦成为十月堂之一寐月堂之主,与其前师鬼儒同阶,其妻陆小瑶相貌虽平平,却异常jīng明能干,将寐月堂打理的井井有条,省了他不少力气。两人如今已成为天卷宗台面山最重要的人物,无形之中流露出来的威严与气魄已不是年轻时可比,与九拙等人也是平辈而交,江湖地位举足轻重。

第四十三章 变局

    笑了一下,花沁月看向王子凄三人,平静道:“对手已经在等着了,你们还不上吗?”

    九拙立刻附和道:“恩,子凄你们去吧,别让对方久等了。”

    王子凄点点头,跟东方晓白登上了天方圣坛,分别盯住亡天子以及诸葛望野,情势剑拔弩张。太如意早已听闻花沁月的故事,知道其为了凝月仙子毅然弃恶从善,轮回转世,是个痴情的男子,对其早生好感,今rì见到本人,更被其英俊外表与从容气度所吸引,忍不住chūn心大动,迈步时假意摔倒,靠向花沁月。以花沁月此时的修为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轻轻一侧身,带起一股柔风扶起太如意,脚步再一回挪,顺势将其送上了天方圣坛,真是无懈可击。太如意心内不满,但回头看到花沁月的面容便又平复下来,转而盯住一身黑sè丧服的独孤血月。

    不待泣炎凝有所言行,九拙率先道:“就由老夫先来介绍一下这边三位,从里向外依次是华翡学院院长之女太如意、老夫的外孙王子凄以及孤星楼少主东方晓白,不知另三位是何来历?”

    泣炎凝哼了一声,不屑道:“邪道中人做事一向有主见,用不着别人来介绍,你自己听好吧。”

    诸葛望野闻言摇了摇纸扇,客气道:“在下鬼帝楼门生,名唤诸葛望野,见过各位前辈。”

    九拙满拟诸葛望野会自恃相貌堂堂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却没想到这个诸葛望野的表面功夫好生了得,竟与自己有的一拼,不仅赢得了邪道众人的喝彩,甚至连不少正道中人也为其颔首。独孤血月在一旁咳嗽了一声,yīn沉道:“在下独孤血月,来自吸邪殿。”台下并无反应。

    轮到亡天子,正要说话,泣炎凝忽然道:“剩下这位是我们尸罗门的弟子,名唤染衅,相信今rì之后你们会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亡天子不明所以,九拙却质疑道:“尸罗门与正道有协议在先,不再对外开放,他该不会是……”

    泣炎凝立刻回道:“你多虑了,染衅是我们尸罗门泣灵殿殿主泣万灵之子,并不是在外招收的弟子。”

    亡天子一愣,什么时候他变成泣万灵的儿子了?九拙依旧怀疑道:“泣灵殿主何时生了个儿子,我怎么不知道?”

    泣炎凝嗤笑道:“我们尸罗门添丁难道还需向你禀报吗?”

    九拙一时语塞,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亡天子暗暗一笑,原来泣炎凝伪造自己的身世是要过九拙这关,但之前竟然未与自己商量,真是自说自话。思虑之间,亡天子不经意看向泣万灵那边,发现她正在偷笑,这才知道原来不知道这个安排的只有他一人。话说尸罗门内前来观战的除了泣炎凝外,便只有泣万灵跟绯雨,其余人都留守在门内,他们深信亡天子必定会凯旋归来。

    “姓染的,想不到你是尸罗门的jiān细!来我们华翡学院一定是要偷学《彩华天纵》对不对?哼!还好我爹明察秋毫,将你赶走,不然就着了你的道了!”太如意得知亡天子身份,立刻翻出旧账,要让亡天子难堪。亡天子啧了一声,泣炎凝不由分说扣了顶帽子在他头上,如今太如意的指责倒也是合情合理,让他很难解释。

    “不错不错,他正是由本座派去的,你若不服,自可来找本座算账。”泣炎凝并不知道亡天子的过去,但无论如何,今rì一战势在必行,不容任何人阻挠,于是出面替亡天子担下罪责。对此,亡天子又是一声无奈,直觉告诉他,若任由泣炎凝做主下去,事情必定会越闹越大。太如意虽知泣炎凝修为异常深厚,却也不怕他,直言道:“你纵徒行此龌龊之事,自是难辞其咎,我虽斗不过你,但天地之大,总会有人主持公道,将你绳之以法的!”

    泣炎凝听完哈哈大笑,不屑道:“主持公道?哼!你倒是说说看有谁可以帮你主持公道?是你那个老不死的爹还是你未来的姐夫?还是在场的某些人?你以为他们真的可以做到吗?”泣炎凝话语之间已将自身强大气势全数解放,压得整个七灵山草木折腰,飞沙走石,修为不济者早已冷汗直流、动弹不得,而矛头所指的太如意更是双脚发软,呼吸困难,差点倒下。太玄真与九拙等人看不下去,正要出面替其解围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说道:“门主先将怒气收回吧,一人做事一人当,比赛过后我自会给华翡学院一个交代,现在还是抓紧时间吧。”

    随着泣炎凝气息内敛,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是有些无奈的亡天子。其实众人见其敢作敢当,已经有心谅解,但太如意依旧不依,势要讨回一个公道,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太文公挺身调解道:“此事暂且按下,比赛结束再行讨论吧。”华翡学院今rì来此之人属太文公辈份最高,其一言一行足以代表整个华翡学院,故太如意亦不敢再做纠缠,暂且作罢。亡天子知太文公有意为其解围,感激地笑了笑,太文公立场所在,并没回应,只是从他眼中可以看出他对亡天子的信任。

    比赛因亡天子已有所拖延,九拙不想再生枝节,便宣布会战开始,本以为双方还会对峙片刻,但久久沉默的东方晓白已飞身而上,劲掌直冲诸葛望野。

    “喔!那小子已经按耐不住了。”张扬的姬无双早已注意东方晓白,见其从上天方圣坛到此刻都只盯着诸葛望野一人,便知其已将目标锁定,只待一个开始的信号。

    没有退让,诸葛望野右手执扇靠后,左掌随即迎上,单纯根基的比拼,结果竟是不分上下。不理会较劲中的两人,亡天子一个游移绕过傻站着的太如意,右手以掌代刀劈下,顿时一轮红sè弦月划破虚空,直冲王子凄。王子凄深吸一口气,双腿一蹬,跃上高空,左手握住右手前臂,一掌千钧,往下飞堕。无形气劲自空而下,宛如一只巨大的手掌下压,让亡天子左右受制,毫无退路。满意一笑,亡天子迅速提元,双掌成爪交叉于头顶,随即用力往两边一分,两道殷红血刃便迎头而上,与澎湃掌劲正面相撞。撞击结果乍看是势均力敌,实则亡天子略胜一筹,因为飞散的血刃已经划伤了王子凄的脸颊,但王子凄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掌化指,夹锐不可挡之势俯冲而下。

    此招锋锐有余,却无法将对手的退路封死,亡天子若要走避自是畅行无阻,但他又岂会逃避?双手快速结印于胸前,亡天子半身微微下蹲,在虚空划出一个术图,随即按压在地面,霎时术图扩散,光华大作,两股猩红飓风围绕着他盘旋而上,夹击王子凄。王子凄身在半空,招行将尽,若此时变招就是功亏一篑。意念一动,在飓风临身之际身形一化为二,巧妙的避过,之后便是更迅猛的俯冲。亡天子双手连动,控制飓风分两路袭击,但王子凄的身法异常巧妙,眨眼之间又化出三个分身,五个王子凄穿梭于飓风的空隙之中,游刃有余,已将下方的亡天子包围。

    果断放弃先前两道飓风,亡天子真元再提,整个术图内红光大盛,窜起一股滔天龙卷,将亡天子裹住,以阻止王子凄靠近,但王子凄似乎看穿了他的举动,在龙卷还未完全成型前已将五个化体合而为一,于千钧一发之际潜进龙卷中心,剑指依旧凌厉,刺向亡天子眉心。危难临头,亡天子容不得犹豫,右手一把抓住剑指,顿时掌心被划个皮开肉绽,但王子凄的攻势亦为之一顿。强忍疼痛,亡天子默运法决,使龙卷上头朝下往内折返,呈完全封锁状态当头压下,想来个玉石俱焚,当然,若真得逞,亡天子受到的伤害要比王子凄小得多。

    台下众人皆没想到比赛发展会如此迅速,双方强招如雨下,都是毫不退让,此时又见接天龙卷忽地倒悬,宛如苍天之怒直卷而下,狂野的气劲叫人割面生疼,都纷纷运出护身气罩以作抵挡。绯雨站在泣炎凝边上自是树大好乘凉,可以将全部jīng力放在观战上而不必去理会身外,见亡天子从开始到现在都在运用自己所授的“血笼沙”,心内颇为欣喜,但也不无忧虑,毕竟亡天子实战经验匮乏,像“血笼沙”这种上乘法决想要速成又确实不易,造成亡天子行招之间不够顺畅随意,以致刚开始便损及右手。虽如此思量,但绯雨依旧对亡天子充满信心,相信只要对战一久,亡天子必能找到感觉,掌控局势。

    绯sè龙卷层层封锁,犹如天雷盖顶压下,王子凄首当其冲,压力不小,偏偏右手双指被亡天子所制,动弹不得。就在万分危急关头,“咻”的一道紫电从外向内穿入,竟将龙卷破开一个大洞,久久未能愈合。王子凄抓住机会,左手一掌灌下,亡天子回以一掌,却不想王子凄此掌无甚威力,反而借助自己的掌力挣脱束缚,钻出了龙卷。稍稍有股被骗的感觉,亡天子心意一转撤去术图,龙卷亦连同消散,只见诸葛望野仍旧在与东方晓白缠斗,而本应与太如意对峙的独孤血月却仍旧站在原地,不声不响,一片死寂。

第四十四章 三人之战

    转身望去,王子凄正看着自己,而一旁的太如意亦右手紫芒闪烁,显然刚刚动过强大真气。稍稍有些对太如意另眼相看,亡天子以一招“斩立决”表示敬意,擎天巨刃直向太如意头顶劈落,势愈千钧。太如意没有闪避,反而看向身边的王子凄,王子凄刚刚因其解围,此时自然不能冷眼旁观,于是挺身护花,饱提内元,隔空一掌迎上。要说此时两人的内家修为,亡天子得纯净邪元滋润,自是比卡在武学瓶颈之下的王子凄要强,而“斩立决”又是“妖天狱”中数一数二的霸道招术,两者硬碰,结果只有一个——无形掌劲碎裂,黄金巨刃斩下,王子凄被震飞,鲜血飞溅。

    “子凄!”东方晓白见好友受创,竟不顾诸葛望野,径自朝王子凄奔去,助其稳住身形。好在诸葛望野并非趁人之危之人,不然情势就要一边倒了。

    “子凄,你没事吧?”

    王子凄歉然地看着东方晓白,道:“没事没事,都怪我修为不济,连累你了。”

    东方晓白摇摇头,随即愤然看了太如意一眼,怒道:“要不是她无理取闹,你也不会弄成这样,现在人情已还,可别再胡来了!”

    王子凄点点头,退至一旁。太如意被埋怨,竟无甚怒意,反而偷偷坏笑,看的东方晓白越发恼怒,无奈大局为重,只得忍气吞声。亡天子虽一招得手,却并无太多欢喜,心中暗叹王子凄单纯,换作自己万万不会听由一个女人摆布。

    三人中一个受伤,一个没什么用处,对手虽然强悍,然而东方晓白已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以一敌三。双手舞动,气化yīn阳,大气中的水分迅速汇聚,在其身前凝为两条太极鱼,玄妙至极。

    “三位既都是个中好手,便来领教一下我家传绝学吧。”东方晓白虽出言不逊,但亡天子三人却全没动怒,只是各自凝神,以待强招来袭。招行完满,东方晓白微微一喝,单掌一推,两条太极鱼便似乘着溪流向亡天子游去,看似缓慢,实则变幻莫测,忽隐忽现间令人防不胜防。

    亡天子刚刚伤了王子凄,所以此时东方晓白先针对他,但另两人他也不会怠慢。双手如游鱼般穿梭在大气之间,将大气水分凝聚汇合,随即真元一放,将水块震散,双掌再以极快速度将其拍打,无数水滴便携强劲力道分袭诸葛望野与独孤血月。心中暗道一声“雕虫小技”,诸葛望野纸扇连摇,将攻势尽挡,滴水难进。正当其得意之际,忽地一声破空枪鸣划过,一把水枪斜向下插入天方圣坛,险些刺穿他的左脚。惊愕之间,抬头一望,只见数十把水枪虚空悬吊,犹如上弦之箭,蓄势待发。

    原来对方早已布下杀招,诸葛望野慌忙间立刻往后一跳,谁知身后竟传来一股柔软的阻力抵住自己,回头一看,竟是一道水墙,再回头,水枪已经发动。暗道一声“不妙”,诸葛望野纸扇一扔,身形急旋,首次展现鬼帝楼绝学,只见小小纸扇迎风渐长,两边轮廓迅速延展,使之成为一个满圆护在诸葛望野身前,与此同时,水枪飞至,虽将纸扇穿透,却也因此冲势大减,待shè至诸葛望野身上时已是强弩之末,轻易便被其旋转之势带开,插进背后的水墙之内。

    危机暂解,诸葛望野真元一提,全身气势爆发,将四周水气尽数逼退在三丈之外,这才稍稍疏了口气。再看独孤血月那边,其实他受到的攻击与诸葛望野一模一样,但凭着其鬼魅般的身法,竟能将东方晓白缜密的攻势一一避开,足见其深藏不露。只是他光避不战,没有主动出招的意向,不知在打什么注意。

    眼见两条太极鱼游近,亡天子却感觉不到它们的气息,当下心头一紧,趁其还未近身,使出“炎血魔眼”以做窥探。只见亡天子右手双指抵住右眼,随即指尖赤芒爆绽,让右眼宛如镀上一层火炎,火炎中,事物虚实尽皆显露,一览无余。

    “虚虚实实、似假还真、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果然是好招!”亡天子心内赞叹一声,随即强招上手,两抹白sè漩涡浮现在掌心,将周遭水气不断吸扯,连太极鱼的本体亦被吸摄,不到片刻,此消彼长之下,两尾太极鱼已深陷巨大涡流之中,身不由己。以水治水固然不错,但别忘了它们同出一源。就在太极鱼完全为漩涡吸力吸纳消化之后,漩涡本身竟开始暴动起来,尽管亡天子极力控制,依旧无法阻止其反噬,急切间,只得强提真元,将两股漩涡向半空掷去,本意是要让他们相撞来个粉身碎骨,却不想反助其融合壮大。

    此刻漩涡声势之浩大,比之亡天子先前所发之龙卷,有过之而无不及,更要命的是,这股漩涡是有自主意识的。在半空旋转了数周,漩涡竟凝顿下来,随即两尾太极鱼再次浮现其中,张开小嘴,开始吞食漩涡本体,片刻,整个漩涡便被蚕食殆尽,而两尾太极鱼原本透明的躯体逐渐透现其应有的颜sè——黑与白。

    面对膨大了数十倍的太极鱼,亡天子不由心中一毛,这么大的鱼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没有给他太多感叹的时间,两尾太极鱼宛如两艘钢铁大船从半空俯冲而下,伴随而下的压力直将亡天子的双脚也没入圣坛之内,力量非同小可。要躲的话还是有机会的,但亡天子放弃了,因为刚刚没能看透的他现在已经看透了:东方晓白就是看准了自己不敢妄接这招,而只要时间一长,太极鱼的威力就会越大,那缓慢游移并非有什神妙之处,只是单纯的拖延时间罢了,而此时若自己再躲,也只会令其以更强横的姿态向自己施威,那又何必呢?

    微微有些兴奋,亡天子第一次自然地笑出了那个笑容,身形一分为二,亡天子同时发动两次“妖罪天判”,两对金sè羽翼迎风招展,将两个亡天子带上半空,绚丽非常,看得坛下众人唏嘘不已。

    “好小子,竟给我这样滥用真元!”泣炎凝有些生气,绯雨却替亡天子说话道:“话虽如此,但此招双出确实有震慑之威,若能破了东方小子的招术,对我们这边的正面作用会很大。”泣炎凝哼了一声,微冷道:“但看他有无此等本事了。”

    预备的差不多了,亡天子双眼神光一闪,一个分身,一个本体分别行“斩立决”跟“金刚铳”,同为妖天狱中的绝学,在妖罪天判的加持下,两招威力更盛。只见一把擎天巨刃矗立虚空,气势震天,比之前伤王子凄时要强上两倍不止,让身处其内的亡天子宛如天神般威武;另一边,一尊异域佛像巍然而立,粗壮的手臂蓄势待发,在亡天子身后怒视着太极鱼,神情恐怖。面对东方晓白神妙的yīn阳之法,亡天子选择了最为霸道的绝学对上,务求一击得手,绝不拖沓。

    四股巨大的力量正面相撞,所带出的冲击与气劲前所未有,在场每一个人皆或多或少被影响,纷纷退步。就在众人惊叹声间,金sè巨刃一刀斩落,白sè太极鱼不堪重负,顷刻间便化为万千白点,消散于无形。邪道众人一阵感叹,但亡天子脸上却并无欣喜,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黑sè太极鱼的力量在同伴粉碎的一刻突然暴涨,此时正全力冲撞着自己的“金刚铳”,情势不容乐观。

    这边亡天子陷入了消耗战的危机,另外两边的战火也未曾停歇,尽管诸葛望野发散气势,将周遭水气逼退至三丈之外,但这些水分在久攻不下之际,竟由面化点,以诸葛望野为中心,从球体之上突入无数锥形尖刺,一寸寸向中心延长,尽管诸葛望野奋力提升真元与之相抗,依旧无法阻其来势。

    诸葛望野身为鬼帝楼翘楚,备受瞩目,自小在赞赏声中成长,从未尝过窘迫的滋味,如今屡屡陷入困境,让他的骄傲难以接受,久违的怒气袭上心头,不禁潜力爆发,一直未能研透的“鬼我无相”瓶颈乍破。只闻其低喝一声,气势尽数收敛,水针少了阻力,如飞瀑激流狂涌而入,将其身穿插至千疮百孔,然而诸葛望野却低头一笑,随即身如鬼魅,淡如无物,穿越了水气包裹,径直朝施法中的东方晓白而去。

    东方晓白虽没料到诸葛望野有此能耐,但为防独孤血月他亦留有后招,此时诸葛望野冲来,原本该招待独孤血月的招术便悉数向其供去。只见漫天水箭滚滚而来,要将诸葛望野轰成刺猬,但“鬼我无相”神异,纵使水箭滔天也无法伤他分毫。留意到这诡异的情况,东方晓白攻势骤停,静身等候诸葛望野到来。

    两丈之外,诸葛望野气运右掌,凝聚出一颗晶亮光球,向东方晓白推去,同一时间,东方晓白嘴角一提,周身水气盘旋如龙,将光球挡开的同时迸发无数利针,向诸葛望野飞去,诸葛望野眼神一变,身形淡化,利针透身而过,化为水滴发散。

第四十五章 朱云掩日大阵

    东方晓白自信一笑,道:“你这招化身为无亦只有如此了吧?若要攻击我便需化出实体,这就是你的破绽。”

    诸葛望野没有说话,只是脸上一条血线宣告着对方猜测无误。见他沉默不语,东方晓白自认已将他自信打垮,右手一抬,一把浮水长矛已向诸葛望野刺去,然而,太过自信的人往往会马失前蹄。只见诸葛望野哼笑一声,轻松绕过长矛,至东方晓白面前,双掌齐出,顿时化为漫天掌影,将其全身覆盖。骤出不意,东方晓白无从闪避,只得身形一旋,带出一蓬炽热水汽暂为阻挡,但诸葛望野蓄势已久,每一掌皆带千钧之力,区区水汽又怎堪承受?汽化同时,东方晓白闷哼一声,被打退数丈,天方圣坛上留下了两条深深的凹陷。

    这边得手,亡天子那边亦胜利在即,只见巍峨的异域佛像雄臂一震,带出一轮金刚光环向黑sè太极鱼扩散,光环所至,太极鱼形象溃散,化为漫天黑点,消弭无形。虚耗已然不少,亡天子不再逞能,收回“妖罪天判”,异域佛像亦同时消散。施术者被创,术法少去加持,威力大减,亡天子利用下堕余势,轻易将其瓦解,漫天水露之器不攻自破,独孤血月亦停顿下来。

    情势暂缓,诸葛望野恢复翩翩君子的风度,平静道:“鬼帝楼向以掌法著称,要挫我自信,先破了‘鬼绵掌’再说。”

    东方晓白没有接话,王子凄却走上前,拍了他的肩一下,微笑道:“开始吧。”

    东方晓白也笑了笑,回道:“恩,开始吧。”话完,天方圣坛边缘突然青光大作,宛如升起一幕帷帐,同时,圣坛表面浮现一个青sè法阵,zhōng yāng一个太极图案慢慢清晰,天空忽地昏暗下来,浓云密布,似是积了大量雨水,却又久久未下。与天空相呼应,太极印周围开始浮现赤sè祥云图案,这些祥云看似由笔墨所绘,却又能在圣坛表面zì yóu漂移,十分诡异。整个法阵青红光芒闪烁,在昏暗天空衬托之下显得分外明亮,也异常绚丽,看的众人啧啧称奇。看着对方三人惊讶的表情,东方晓白傲然道:“刚刚只是活动一下筋骨,真正的对决现在才开始,‘朱云掩rì大阵’定会让三位意犹未尽,好好品尝吧。”

    台下九拙摸了摸胡须,自语道:“‘朱云掩rì大阵’乃《观照大千》三千法阵中名列前茅的阵法,堪虞兄当初亦费了好些时rì才得以练成,没想到晓白年纪轻轻便有此能力,果真英雄出少年,正道之幸也!”一旁花沁月听完微微点点头,姬无双则双眼微眯,似是对东方晓白极有兴趣。

    另一边,泣炎凝不悦道:“又是这破阵!他们东方家就知道玩这种把戏,真是yīn险!”绯雨从前虽然未见过泣炎凝,但也听说过其为人,据说泣炎凝不仅容貌超越众生,举止亦犹如天人,是极有教养的的一个人,而如今这个泣炎凝竟然动辄口出秽语,脾气亦颇为暴躁,难道传说就只是传说而已,言过其实吗?暂且不想理会这些,绯雨为其释怀道:“相信他吧,小小的难关阻挡不了他的步伐。”

    泣炎凝似是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对那小子这么有信心?你看清他的实力了吗?”

    绯雨沉默片刻,随即肯定道:“我不清楚他的实力究竟怎样,但我已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他,所以他绝不会败,亦绝不能败。”

    泣炎凝虽然云霞裹面看不清脸,但绯雨能想象其惊讶表情。沉默半晌,泣炎凝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绯雨笑了笑,无奈道:“尸罗门创派之初,三殿四馆便如同一门的附属品,永远位于幕后,永远不为世人所知,我们明明有名噪江湖的实力,为何偏要忍受这种待遇呢?我不甘心,我要让江湖人都知道我绯雨的名字!我要让红魔馆dú lì,成为江湖第一门派!几年前我找其他馆主商量这件事,呼吁他们让三殿四馆走上台面,但阿须隆他们都是死脑筋,偏安一隅,胸无大志,守着一条祖训以为就是对师祖的尊重,这种做法我完全无法认同,但苦无机会发挥,此事亦就此作罢,然而上天终究是有眼的,他将亡天子送到了我面前,我知道是时候了,于是我说服其他人收下亡天子,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一开始我只想利用他成就自己的理想,但渐渐的,我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没能做到的他却做到了。仿佛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一般,他让死气沉沉的三殿四馆重新恢复生机,他让馆主殿主们跃跃yù试,我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魅力,让我不自主的想为他付出。一开始我为自己有这种想法感到羞耻,但不久之后便释然了,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他比我年轻许多,拥有无限的可能xìng,我虽然形貌未变,但心却已老了,纵然未忘却理想,但每次看到他总让我感觉有心无力,于是我将年轻时的自己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带着那时的我一同飞跃,我……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泣炎凝点点头,惊叹道:“乖乖!何止有点,你简直是自作多情到了极致,我不得不佩服你啊!咳咳……怪不得你当时那么坚持,一定要来观战,但你间接让三殿四馆浮出水面,有想过将要面对什么吗?若是花无邪还在世的话?”

    绯雨霍然一笑,道:“若到那时,我领死就是了。”

    泣炎凝忽然严肃道:“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若然反悔,我亦会取你xìng命。”

    绯雨惊讶地看着泣炎凝,随即微笑道:“多谢。”

    天方圣坛上,阵势已成,大气中布满水滴,整个阵法笼罩的区域已任由东方晓白主宰,水滴化作各种兵器四面八方而来,每一处皆是剑锋,每一处皆是刀口,杀机密布。亡天子三人在阵法之内左避右闪,分外狼狈。此阵自内向外很难突破,除非将施术者打倒,否则时间上不允许你破阵。而施术者与被困者位处两极,一旦被困者进入施术者的领域,空间便会被转换,所以你无法接近施术者,而从一极到另一极的攻击亦会全部折返,所以你亦无法伤害施术者,这便是此阵的玄妙之处,正所谓“太极换yīn阳,祥云掩rì月。乾坤任逆转,神鬼莫能抗。”

    阵法之内攻势已然密如雨下,除了独孤血月身化黑雾不知所踪外,诸葛望野的“鬼我无相”亦受到法阵干扰被迫现形,此时正同亡天子后背相倚,施展“鬼绵掌法”全力防御。掌式虽然层出不穷,但水器之力却不断加剧,与其硬拼一久,诸葛望野只觉双掌麻木,力不从心。就在此时,一股寒流突然从背部传来,诸葛望野一惊,却闻亡天子传音道:“不用惊慌,这是我的真元,若能驾驭,你便拿去用好了。”诸葛望野心头一热,在这种危急之刻,亡天子竟还不顾自身安危将真元分出,实在难得。看了一眼不远处独孤血月化成的黑雾,诸葛望野哼了一声,人之间只要稍加比较,喜欢或是厌恶便一目了然了。

    静心纳气,诸葛望野开始接纳亡天子的真元,自认同属邪道一脉,真元xìng质应当大同小异,却不想亡天子这股真元至纯至邪,一入筋脉便四处乱窜,桀骜难训,令他分外吃力。但诸葛望野不愧是少年俊才,一想到不能辜负亡天子的好意便强自振作,用坚定的意志强压这股邪流,纵然筋脉受创亦在所不惜。或许是诚意所到,或许是流量不多,渐渐的,由痛苦转为舒适,诸葛望野已能将其为己所用,轰击数掌,发现功力增强不少,顿时心内一阵感激,原本沉寂的自身真元亦活跃起来,源源不断,延绵不绝。

    察觉到水露之中藏有奇重力道,亡天子首先默运妖天狱心法发掌硬拼,但数掌下来,水器力道越发沉重,其中甚至包含了自己的部分掌力,心知不妙,连忙运出溯明诀以柔克刚。只见亡天子体表忽然一荡,凭空一个透明漩涡在丹田处浮现,似在牵引水器。一枚水箭忽地斜shè而来,亡天子不慌不忙,左手轻轻迎上,出人意料的是,水箭竟如泥牛入海,沉没在亡天子体内,唯一证明其存在过的仅是亡天子左手掌心一轮涟漪。

    一股奇妙的感觉突然出现在亡天子心中,不觉间,右臂一展,水箭竟又斜shè而出,仿佛透体而过。自学成溯明诀后,又经过罗汉岛五年的体悟、演变,亡天子自认对其已了如指掌,按其主要功效将其分为“吸纳”、“定影”、“防守”、“炼气”四诀,另外由于“明澈归虚”这招的存在,亡天子推测还会有“攻敌”一诀,自入尸罗门后,半年来学了数种上乘武学,所以没有时间温习旧招,时隔良久,当亡天子再次用出溯明诀后,竟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并且伴随这个效果而来的变化层出不穷,他自己也始料未及。

第四十六章 初露锋芒

    又多了“运化”一诀,亡天子微微有些兴奋,尽管情势依旧危急,还是不自主的朝太文公看去,太文公向来严肃、不苟言笑,只是传了一个“嗯”字给亡天子,以示鼓励。其实像《溯明诀》跟《心意明诀》这种心境至上、玄门正宗的法决,看似平平,却往往含有不可预测的变化,对手难测,己身亦难测,亡天子这半年来所习武学皆属一流,尤其是《中天漏》最为神异,虽然无心,但潜意识已将其与同样妙用无方的《溯明诀》互相融合,彼此促进,故此时才会产生出人意料的效果。

    新招初成,亡天子急yù检验功效,恰逢“朱云掩rì大阵”围困,便来个小试牛刀。微微收摄心神,亡天子传音与诸葛望野道:“诸葛兄暂且收掌,让在下会会他们。”诸葛望野正感如此防守下去不是办法,此时见亡天子似有破敌之策,连忙应声道好,千百掌式一瞬便收,足见其掌法何等炉火纯青。

    就在其收掌的一刹那,亡天子双眼一绽,身形瞬移,速度之快,宛如在诸葛望野周身裹上一层绿霞,尽挡水器攻势。“看我‘碧莹缭绕’!”亡天子话完,一个淡薄的身影便眼烁红炎、如鬼似魅在阵法边缘游移开来,仿佛在找寻法阵缺陷,而诸葛望野周身依旧按照水器方位挡着一层绿衣,毫无破绽。

    无论是水箭、水刀、水枪或是水剑,只要一触及那层薄薄的绿sè,便会被吞没,随即又会从阵法边缘的亡天子身体各处窜出,如被空间转移,竟与“朱云掩rì大阵”的乾坤一转如出一辙。

    “哈!找到了!”阵眼被“炎血魔眼”发现,亡天子难抑激动之情,心境一个不稳,《溯明诀》已经溃散,万千水器立刻抓住时机狂泻而下,yù将他吞没。亡天子第一次因内失外,错愕之心还未收回,无涛水器已如泰山压顶当头盖下,天地仿佛也暗了下来。就在此时,前上方突降一股磅礴巨力,摧枯拉朽,穿云破浪而来,似一道曙光照亮黑暗,让亡天子内心一颤。只见一门紫金sè的巨掌自诸葛望野而出,重重轰在万千水器之侧,直将其冲个溃不成形,散落成滴,狠狠撞在一侧法阵壁上,顿时整个天方圣坛抖动不息,仿遭地牛翻身。

    支持法阵的青红光华一阵暗淡,布阵者东方晓白首当其冲,被震得当场吐血,五内翻滚,幸而背后有王子凄助阵,还能勉力支撑。其实这一掌若轰在别处,东方晓白还可安然无恙,但偏偏亡天子找到了阵眼,来不及闪躲之际又遇诸葛望野重招强袭,恰巧击中阵眼,若无水器阻挡,这一掌下去,法阵便该遭破了。东方晓白受创,阵内攻势暂缓,诸葛望野立刻赶到亡天子身旁,轻声关心道:“天子,没事吧?”

    原本诸葛望野与亡天子之间都以敬语相称,亡天子称诸葛望野“诸葛兄”,诸葛望野称亡天子“亡兄”,但今rì一役,诸葛望野已视亡天子为生死之交,故改称其为“天子”,当然,这声“天子”轻不可闻,因为现在亡天子的身份是泣灵殿少殿主染衅。亡天子虽觉骤得骤失,但处变不惊的xìng格使然,让他立刻笑答道:“多亏了你,否则便该出事了。”

    诸葛望野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亡天子的肩膀。亡天子深吸一口气,认真道:“刚刚一掌一定耗去你相当功力吧?你暂且休息一下保存实力,我身后壁障便是阵眼所在,时机到了就靠你发掌破阵了,现在就再次交给我吧。”

    诸葛望野给了亡天子一个信任的眼神,随即盘腿而坐,毫无顾忌的回气入定,宛如在自家练功房一样安然。亡天子由衷一笑,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一个朋友的价值在他眼中远比这场比赛要来的重要。

    这边展现了难能可贵的信任,另一边也是坚定不移的友谊,只见王子凄双掌抵在东方晓白背上,为其疗伤补气,恢复阵法运转,尽管东方晓白以一敌三耗费甚巨,但在朋友全力支持之下终究没有倒下,重新展开攻势。天方圣坛上空浓云再次聚集,其中水分被阵法zhōng yāng太极印吸引,纷纷脱离云层,以水珠形式停留在半空。只闻东方晓白口中念道:“地化万物,水主yīn阳,yīn阳为引,万物连觉。”

    无数水珠似有所应,由点成线,往下急坠,宛如珠帘,覆盖全场。知道这些水线靠手掌已经无法接下,亡天子眼内寒芒一闪,一股至yīn寒气透体而出,令躲在黑雾中的独孤血月亦身心一寒。水线即将坠落三人头顶之际,亡天子突然双臂一展,大喝一声,周遭寒气立刻现形,化为银白sè的烟气,将水线尽数冰封,更由于“凝招冻气”无视常规法则,冻结的水线便停顿在半空,宛如无数冰棱悬吊,蔚为壮观。能在极短时间内冻结奇快水线,除了《碧雪倾城》玄妙外,更重要的是亡天子与生俱来的至yīn之气帮忙,时rì一久,《碧雪倾城》在亡天子身上所发挥出的效用恐怕连其创招者泣炎凝亦要望尘莫及。

    “子凄,助我一臂之力!”东方晓白毫无顾忌的向王子凄求援,只因两人之间不需客套。王子凄没有回答,只是默默运起《心意明诀》,将一股无名心火注入东方晓白体内。心火入体,并不灼热,反而很温暖,东方晓白身心舒畅间,阵内红云开始有规律的游移,红光过处,冰棱消融,重化水滴。要知道,亡天子至yīn之气所封之物并非常火可破,但《心意明诀》所含之火并非实质之火,而是心火,可以说是一种纯净的心能量,故此才能消融玄冰。

    见达到了预期效果,东方晓白正要再次发招,王子凄提醒道:“晓白,不要分散实力,专攻一人。”东方晓白点点头,双手舞动间,水滴再次聚集成器自前方向亡天子攻去。正面攻击,毫无变化,纵使攻势再密集,亡天子亦不会将其放在眼内。纵身一跃,凝气成冰,银白烟气在其脚下绽放一朵璀璨冰莲,亡天子双手合十于头顶,从掌心拉出一把细长光剑,碧绿如茵,寒芒胜铁。

    以气御剑,亡天子右手剑指前伸,光剑直冲而出,带领其脚下万千莲华将水器悉数击碎。没有回头,亡天子双手环抱于胸前,闭着眼睛,凌空而立,略带不屑道:“相同的招数用了这么久,你不会累吗?”话完,背后刚刚汇聚成型,还未来得及发招的巨型水珠便被封上一层厚厚的玄冰,而亡天子周遭空间各处都浮现出一束束被冰封的尖刺,尖端都是对准亡天子,可惜还未出击便被凝顿了。

    东方晓白哼了一声,yù再发动攻势,亡天子摇摇头,有些无奈道:“既然你不肯罢手,那就让我帮你罢手吧。”话完,脚尖轻点冰莲中心,跃上半空,双臂招展,身形急旋,一股赤sè旋风便接连天地而起,正是——风红旋月。被冰封,被消融的水汽皆受旋风吸扯,绕着亡天子旋转,尽管东方晓白尽力cāo控,还是于事无补。只闻亡天子大喝一声“收”,一个携天方圣坛之上所有水汽,直径两米的红sè光球便被其托在手中。

    本来阵眼已被找到,按常理只要瞄准其猛攻定能破阵,但令亡天子在意的是,当诸葛望野一掌击中阵眼时,只有黑sè太极印一侧出现碎裂的痕迹,白sè太极印那边几乎没有抖动,而自己三人恰巧身处黑sè太极印一侧,东方晓白三人则身处白sè太极印一侧,这不由让亡天子想起一种古老的阵型——双极阵。此种阵型,在罗汉岛时曾听觉蔑师太提过,据说有两个阵眼,若要破阵,一定得同时攻击两处方位,否则也是无法,而“朱云掩rì大阵”有逆转乾坤的功效,无法同时攻击两侧,也就是说此阵无解?亡天子自然不会这样认为,但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出破阵的方法。

    暂且不宜贸然行事,亡天子没有继续将光球压缩,而是选择将其冰封,寒气所到,赤sè光球瞬间转为银白。右手向上轻抬,亡天子将冰球置于冰莲之上,自己则伏卧在冰球之侧,自顾自思索起来,展现神韵竟有几分妩媚,看得众人心内一阵奇异。东方晓白见亡天子完全没将自己放在眼内的样子,无名火起,红云赤光大盛,yù将冰球融化,但亡天子早就防着这招,脚下冰莲自行运转间,源源不绝的银白寒气自上而下流泻,与红云赤芒半分天下,任红云怒气如何翻滚亦难越雷池一步。

第四十七章 破阵

    看着冰莲红云相互较劲的诡异场景,台下众人皆唏嘘不已,泣炎凝轻声向绯雨问道:“你说小子现在用的是哪部武学?”

    绯雨眉头微皱,犹豫道:“有《碧雪倾城》,亦有《血笼沙》,还有些不属尸罗门的武学,啧!难说啊!”

    泣炎凝哼哼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此时的亡天子连他也看不透。陪在太玄真身旁的忘尘注视着亡天子,不由自主道:“要真是个女子便好了!”太玄真摇摇头,在其胸口敲了一拳以示惩戒,忘尘也只是开开玩笑,傻笑两声便过去了。花沁月注视着思索中的亡天子,眼神微变,姬无双看在眼内,兴趣道:“想到了什么?”

    花沁月笑答道:“一个故人。”

    “哦?”

    “你并不认识。”

    “哦?”

    “真的。”

    “哦?那本座就更想知道了!”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东方晓白心中火气越发炙盛,当然,这是其有意为之,目的是使红云热度上升,好融化冰球,但王子凄却劝道:“晓白切莫急进,我自有办法破他。”东方晓白闻言立刻冷静下来,期待地望着王子凄,虽然王子凄说自己卡在瓶颈之下,但东方晓白知道他的xìng格向来不喜太过展露,自比赛开始到现在几乎都是自己在出力,这并非王子凄力有不逮,而是其有意谦让,如今见自己一人难以应付便逐渐展现其能力了。

    心中默念法决,王子凄敏锐地看了亡天子一眼,这一眼竟让思索中的亡天子睁开双眼,心有所动,同时,冰球zhōng yāng透现一点红光,由点到面,由面到体,渐渐化为一朵祥云,开始消融冰球。亡天子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发动寒气与之抗衡,心想:好家伙!竟在我使用风红旋月之际插进了一朵红云,心思倒是缜密。

    知道相持下去必无战果,王子凄心意一绝,发动“心火燎原”法决,顿时红云化作一团天火,趁亡天子还未来得及反应,将整个冰球给溶了大半。大势已去,亡天子知道再难将其冰封,索xìng一个翻身,一脚将剩下半个冰球向上空乌云之内踢去,此举立刻引得乌云之内电光大作,云层竟仿遭重创一样。奇异的看着这一幕,亡天子脑中出现了一个想法。

    感激地看了王子凄一眼,东方晓白重新振作,朗声道:“既然你要看新招,今rì就让你看个痛快!”说罢,强自震开王子凄的双手,一跃而起,身影没入乌云之内。融化的水滴开始逆流,重新汇聚于乌云之下,逐渐成为一个小湖泊,在亡天子头顶蠢动。虽然不明白东方晓白这招形式如何,但亡天子不会坐以待毙,右臂一举,光剑斗转,十道罗刹剑气夹带强大寒劲直插湖底,yù一举突破障碍,攻击东方晓白。然而此湖看似寻常,却含强大阻力,罗刹剑气到达湖泊深度的一半便戛然而止,只在其内留下十束旋转的冰棱正在慢慢被消融。

    “喔?”亡天子微微惊叹了一声,“饲恶之鬼”可以说是其繁多所学之中突破力名列前茅的招数,如今却连一滩湖水也无法穿透,只能说东方晓白接下来一招将不同凡响。作为对对手的敬意,也期待着强招来袭,亡天子重新踏上冰莲,静待东方晓白发招,此举倒赢得了不少口碑。

    只见云层之内闪电霹雳不断,仿佛正在孕育一股罕世之力,而下方湖泊zhōng yāng慢慢浮现一个水人,正是倒挂着的东方晓白,这个水化身渐渐下沉,当上半身穿出湖泊底层后便凝顿下来,此时云层之上传来响亮的颂诀声:“天润万物,水主yīn阳,yīn阳共舞,征化万物。”咒毕,湖泊两侧忽激起两道庞然水柱,向zhōng yāng汇聚交缠,竟迅速交织成一条巨大水龙,张牙舞爪向亡天子飞堕,而位其正上方的水分身同时双臂伸展,身形开始急旋,带出条条水线覆盖在水龙体表,竟似为其镶上一层闪耀的鳞片,使其更加栩栩如生,神威赫赫。

    自古以来,有形之招最注重神似,若能将万物之“形”加入自身招式内,那此招便能具备此物之能,如妖天狱中的“斩立决”,便是将刀之形融入招式之中而产生斩断之能,亦或十三仙者之一的紫殷所化的“苍紫神剑”,更是将自身之形与剑之形融合,达到亦人亦剑的境界而产生的切破之能,除了以上以兵器为主要之形外,最常见的便是猛兽、鬼怪、神佛之形,而其中又属龙之形最为众人乐道,如《乾龙九诀》,但龙之身极为复杂,纹理、鳞角、气势、神韵,若无法将之生动刻画便不能充分发挥其龙之能,刀剑之形亦是同理,越接近实物便能发挥出越大之能。东方晓白之父东方堪舆深知个中之理,从小便让东方晓白学习雕刻之法,传闻在其七岁之时便能dú lì完成一张完美的九龙戏珠紫铜浮雕屏风,实乃天造之才。此时水龙之形已成,龙之威强势压境,就连处变不惊的亡天子亦要退怯三分。

    就当东方晓白强招初成之际,久久未动的太如意竟迅速挪到独孤血月所化黑雾之旁,右手掌心紫芒闪烁,似要见机发招,但黑雾之中突然传出独孤血月低沉的jǐng告声:“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动为妙。”太如意心高气傲又怎会听任别人摆布,右手一扬,一条紫链便如闪电般钻入黑雾之内,然而黑雾之中竟传出一记金铁碰撞之声,随即紫链便被一道黑芒击回,让回收不及的太如意一个趔趄,险些出丑。

    “小丫头要命的给我一边站着,再敢胡来休怪我不客气了。”独孤血月再次发出jǐng告,太如意虽然不甘就范,但对方有意留手,再缠下去也只有自讨没趣的份,便忍气没有发作。

    水龙自上而下,来势汹汹,身形之巨让人避无可避,磅礴压力更叫人呼吸困难、脚步沉重,亡天子被这股势如破竹的气势逼得全身抖颤,兴奋不已,眼神一阵躁动,正yù发动“撼天极”与之硬碰,腰际却传来一股清澈弦音将他的理智拉回。

    灵台一清,亡天子果断弃招,随后将腰际“非吾邪琴”一把拉至身前,自上而下一记顺拨,六弦齐鸣,顿时一股异域气息席卷外界,水龙亦为之一顿,俯冲之势大减。“哈!差点忘了你,谢啦!”亡天子与非吾邪琴道谢之间,左手把住其船身一端,右手五指急动,《妙音天律》尽泄而出,丝丝弦音不仅让水龙受到强大阻力,更让整个法阵抖动不息,足见其威力惊人。

    正道之人皆不知亡天子有此等神器,先前见其背着一件奇形乐器以为只是装饰,没想到竟是一架稀世宝琴,更令众人吃惊的是亡天子所奏之乐竟是如此空灵,如此动听,叫人不禁心旷神怡,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动。

    “哇哇哇哇哇!不乐山走一趟果然让他获益匪浅,依我看,此琴足以名列天下神兵一流,小子竟然瞒着我们。”泣炎凝虽然语含不满,但喜悦之情无疑更甚。绯雨亦激动道:“早就听琴咏说亡天子的乐感与生俱来,是个音律方面的天才,今rì一闻果然所言非虚,好!”

    泣炎凝喔了一声,道:“是这样吗?但若跟花无邪比起来,他还差得远。”绯雨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要知道,天殇魔琴花无邪作为妙音天律等上乘武学的创造者,其功力自是已达化境,其琴音更被誉为“非人间可有”,是公认的cāo琴女帝,已被乐界人士奉为天人,只供膜拜,不做比较,泣炎凝现在竟拿亡天子与之作比,无疑是对亡天子的一种赞赏。

    咳嗽了一声,绯雨回道:“《妙音天律》本是师祖所创,自然无人能将之超越,但据琴咏所说,亡天子所长并非《妙音天律》,而是更加激情的乐章,或许待会儿我们便能听到了。”

    泣炎凝感兴趣道:“是吗?我倒要听听看,究竟这小子与花无邪有何不同!”

    “恩,我也想知道。”

    水龙俯冲之势虽被减缓,但霸道仍在,在东方晓白全力加持下依旧向着亡天子而来,亡天子哼了一声,五指加速拨动,阵阵音符带起无数气劲向水龙狂冲而去,无奈水龙鳞甲坚硬,轰之不伤,唯微微减其冲势而已。云层之内的东方晓白此时已将近油尽灯枯,不容拖延,唯有祭出最后真元,奋力一推,水龙受其助力,张口一鸣,一声嘹亮龙吟立刻划破虚空,将《妙音天律》所奏音符全数震散,连带亡天子亦被震伤,嘴角溢血。

    少去阻力,水龙威猛顿增数倍,似与花沁月当年“天袭”一式有的一拼。一滴鲜血从亡天子嘴边滴落在非吾邪琴右侧红宝石之上,使其表面光泽微变,同时,一股特别的意识侵入亡天子脑海。笑了一声,亡天子不拒反迎,脚下冰莲迅速上升,载着他向水龙而去。与此同时,亡天子右手一张,琴弦急动,速度之快,让人感觉琴身上下每一处皆在爆响,亡天子的五指更是不知化作了多少青葱,直将整个琴身覆盖。

    动人心弦的琴音再次浮现,却与之前感觉完全不同,魂魄仿佛在颤栗,即将离体而去,浓烈的感情充斥其间,令人血脉喷张,难以自抑。只闻一声大喝:“弥天邪网——散!”手指一停,乐声却延伸开来,一张黑丝巨网由非吾邪琴中心扩散而出,令水龙冲势一顿。抓住时机,亡天子解开非吾邪琴挂带,将其抛向空中,只见船首与船尾两颗红宝石表面光华波动,竟似两颗血红魔眼缓缓睁开,更令人意料不到的是,琴身忽地邪光一闪,竟迅速变化成一把似刀似戟的黑亮奇兵。亡天子眼神一冷,纵身跳起,双手握住奇兵柄部,霎时,一道通天黑芒自奇兵而出,直冲云霄,竟将奇兵轮廓放大了数百倍,此时亡天子已经进入人琴合一的境界,非吾邪琴内暗藏的旷世邪招全部流进他的脑海,令其灵台为之一暗,脸上亦浮现出几丝邪气,竟有几分断邪云的面相。

    “逆弑三决——斩龙一决!“大喝声中,亡天子握住奇兵奋力往下一斩,通天黑芒便携刀戟之势向水龙强势压境,威力之盛,还未接触,已将水龙周身鳞甲尽数剥离,令其元气大伤。不甘地怒吼一声,水龙扭头朝黑芒直冲,yù与其玉石俱焚,却不想上方的东方晓白已经没有余力支持,甫一接触黑芒,龙身立刻化为两段,原本一条猛龙就这样在哀鸣声中散落成滴,消散无形。

    水龙虽毁,阵法犹在,亡天子没有收招,继续斩下。天际乌云虽高,却仍逃不过奇兵黑芒,在其斩杀水龙的同时亦连同底下湖泊被一分为二,当东方晓白的水分身被划破之际,其内一点红光迅速飞回云层之内,同时东方晓白的真身鲜血四溅,自云层之内倒shè而出,生死未卜。察觉到有异物侵入,太极印立刻光华闪现,yù将奇兵之威空间转移,但非吾邪琴所奏之音拥有扰乱空间的能力,发动“斩龙一决”之前,亡天子已经用这股音波让太极印周围空间陷入混乱的漩涡之内,此时太极印强行发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之余,更使其自身错位,阵法威力大减。就在亡天子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击即将斩碎一侧阵眼之时,调息完毕的诸葛望野亦深吸一口气,发动鬼帝楼最高绝学“啖佛掌”猛击另一侧阵眼,只闻两声清脆的碎裂之声,闻名江湖的“朱云掩rì大阵”——破!

第四十八章 破敌

    两种无上绝学同时施为,威力非同小可,破阵之后,依旧难阻其先前之势,“斩龙一决”所化黑芒硬生劈入坚固的天方圣坛之内,几乎将其一分为二,就在此时,花沁月排开众人,闪电般来至黑芒之下,醉月宝剑应声而出,化为一道巨大金芒与之一拼。只闻一声巨响传出,“斩龙一决”破灭,非吾邪琴亦恢复原来面貌,被亡天子重新背在腰际,而花沁月亦被震得虎口溅血,醉月宝剑斜插在地上。另一边,紫金sè的“啖佛掌”直冲邪道众人,众小邪纷纷退散,这时泣炎凝挺身而出,舞动乾坤双袖,在刚柔并济,水火交加之下将其掌力消弭。

    “晓白!”一声关切的呼唤,王子凄纵身飞上云顶,yù拦下急退中的东方晓白,却反被其后退之势震开,情急之下,只见另一道人影极速而至,一记柔掌抵住其背门缓其冲势,再一掌稳住其身形,随后将之带至地面,为其运功疗伤起来,正是姬无双。

    挚友生死未卜,王子凄自然焦急异常,正yù跳下天方圣坛察看,姬无双却大声道:“你给我站住!”语出激烈,王子凄不明就里,一时错愕,愣在原地。姬无双哼了一声,冷冷道:“小子受创虽重,但有本座照顾你大可放心!天方圣坛虽然只是一个形式,但你既然已经踏上它,便不该轻易下来!我与花沁月皆曾在其上为正道夺得荣耀,你却诸多保留,以致挚友惨亏,若再不拿出真才实学,休怪我姬无双不给画师面子!”

    王子凄听完心中一痛,确实,若不是自己修为不济,也不会害晓白受创如此,但……拱手一叹,王子凄恭敬道:“前辈所言甚是,但晚辈怎敢轻视比赛,轻视圣坛威严?实在是力有不逮,还望前辈见谅!”姬无双不屑一笑,翻手一掌,澎湃掌力直逼王子凄面门,王子凄反shèxìng一挡,霎时一道透明气墙将掌力全部带至云端。王子凄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明所以。姬无双不爽道:“还有什么借口吗?”王子凄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摇头,自愧难当,此时,重伤的东方晓白强自支撑道:“我相信子凄,他绝不会撒谎!”信任的眼神到处,王子凄感动非常,连连点头。

    姬无双啧了一声,好言道:“别乱说话好吗,不要命了吗?”东方晓白随意的笑了笑,继续道:“子凄,火宵叔叔不是说过你的瓶颈将在近rì内打破吗?或许在我受伤的那一刻,你因歉疚之心激发潜力,此时已经冲破瓶颈了?”王子凄自觉有理,连声说是,东方晓白轻笑道:“既如此,那便替我与邪道大战一番,我相信你!”王子凄一阵犹豫,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打斗。

    姬无双见其琢磨不定,推波助澜道:“你好友现在奄奄一息,这或许是他最后一个请求了,你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也不代他完成吗?”东方晓白知道姬无双用心,连忙咳嗽数声,做出痛苦万分的样子,果然,王子凄情急之下立刻答应了。与姬无双相视一笑,东方晓白静心纳气,闭目自疗起来,王子凄不舍地看了东方晓白一眼,随即转向亡天子。此时的亡天子依旧身在半空,半张脸上布满黑丝,嘴角不时失控牵拉,像是极不稳定的样子。

    自亡天子音律斗转之际,泣炎凝已经留意到他的变化,见其心随琴走,已知不妙,待他强招劈落,重创东方晓白后,反而舒了口气,因为亡天子留手了,这说明他仍在用理智控制着非吾邪琴,而不是被琴所控。自古奇兵皆通灵,像非吾这种旷世邪兵,出生不久,自主意识尤为强烈,要驾驭非是易事,亡天子道法初成便能将其收服并运用如此已是世所罕见,稍稍的失控亦无可厚非。

    “不愧是我们尸罗门的骄子,打得好!”泣炎凝大声夸耀间,暗暗传出一股清神香气,令亡天子灵台一亮,连忙运起《溯明诀》收摄心神,脸上黑丝亦随着《溯明诀》的运转而慢慢变淡,消失。

    诸葛望野为求一击破阵,运耗过巨,此时不觉头晕眼花,找不着东西南北。亡天子飞身而落,一手搭在他肩上,一股清流立刻钻进他体内,令他一阵清凉,眩晕立止。站定身形,诸葛望野见是亡天子出手相助,立刻欢笑道谢,同时亦惊异于亡天子的顽强不倒,想其自比赛以来强招不断,刚刚那招更是耗费甚多,此时却依旧神jīng气足,跟比赛前一个样,不觉对其越发钦佩。其实亡天子自不乐山一役全身真元虽得以扩充,但要应对长久强战依旧尚显不足,能有此状态,全靠“非吾邪琴”一旁加持,为其补元纳气。

    看出诸葛望野的疑惑,亡天子笑了笑,扶他一旁调息,道:“诸葛兄且再休息片刻,我不会让比赛拖太久。”诸葛望野点了点头,重又调息起来。三对三变成二对二,独孤血月与太如意又按兵不动,真正的胜负便落在了亡天子与王子凄两人手里。

    此战耗时良久,乌云虽已散去,但方圆数里的水汽都被聚集于此,少了东方晓白的控制,现在这些水汽便化为雨水自天空落下,水势之重,让地面激起一层薄雾,置身其间的亡天子与王子凄看起来如真似幻。

    决意速战速决,亡天子首先发招,“斩立决”伺候之。王子凄不避不闪,单手一挡,一个球形气罩便将其周身包裹,与“斩立决”较劲起来。

    “开玩笑!”亡天子双眼爆睁,“斩立决”所化巨刃再大一倍,硬生将王子凄气罩斩碎。巨刃劈落同时,王子凄突然一化为二,分左右避之,随后右手顺势一抡,两道灰褐sè浓烟裹挟着炽热流火便朝亡天子撞去。有意试他一试,亡天子双掌一推,使出“万丈冰峦”硬接,顿时冰火相交,爆破之声乍起,亡天子双掌所凝之冰霜尽数碎裂。

    “好家伙!”看着两道炎流靠近,亡天子没有退缩,身体微蹲,双手向后一摊,掌心赤光大作,顿生一股诡异吸力,将炎流汇聚掌心之上,片刻便将其化为两颗晶亮火球。尽管如此,火球依旧非同一般,不时有浓烈流火从其底部渗出,滴落在亡天子的手臂之上,奇怪的是亡天子竟然不为所动。微喝一声,亡天子双臂高举,在头顶将火球合二为一,随后右手一掌轰击其底部,竟将其轰成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巨大炎球。就在台下之人大为震惊之际,更震惊的事发生了,亡天子虽然直立依旧,双脚却已深陷天方圣坛之内,手上炎球似有无穷质量,不多时已将其整个人压入地下。炎球接触天方圣坛同时,巨爆传出,将该处炸成一个黑sè凹陷,片瓦不留。

    泣炎凝一阵不解,问道:“那小子在搞什么鬼?”

    绯雨愣愣道:“这……这这……大概是他擅用《天君炎》所致……吧?”

    “什么?”泣炎凝更为不解道,“你不是说他没学《天君炎》吗?”

    绯雨点点头,猜测道:“虽然没学,但也有所接触,或许是他自己推敲出来的。”

    泣炎凝大怒道:“呸!天君炎乃我所创,岂能让他推敲出来?”

    绯雨连忙陪笑道:“是是是,他现在不是尝到恶果了吗?”

    “恩!”

    台上王子凄分身合一,站在坑外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地面一阵颤动,魔音扩散,开出一条通道,亡天子从通道中纵身而出。脸上带着不满,亡天子双臂通红,衣袖已然烧化,显得有些狼狈。太如意见他如此模样,立刻大笑出声,只是还未笑个彻底,声音已被淹没在一阵琴音之内。沉默了一会儿,太如意眼珠一转,向亡天子传音道:“怎么?原来你也怕被别人看笑话啊?”亡天子哼了一声,回了两字“无聊”,埋首向王子凄而去。

    王子凄见其来势汹汹,挥手一道炎流发出,亡天子立刻拨动琴弦,扰乱空间,改变炎流轨迹,令其擦身而过。《心意明诀》重在心意,心意所到,招随意走,王子凄心中一动,错位的炎流已经掉转而回,追着亡天子而来。不顾后方追击,亡天子脚下提速,眨眼来至王子凄身前,深吸一口气,左手一拳轰出。王子凄没料到亡天子神速如此,但《心意明诀》练成以后,自有一层无形气罩笼罩全身,亡天子一拳袭来,正好为气罩所挡。正yù还招,突然一阵压力陡增,放眼望去,只见一尊巍然佛像正怒目注视着自己,左手雄臂更抵在气罩之上。还未有所惊觉,只听一句“金刚铳”自耳边响起,气罩已经破了一个缺口。

    留住佛像巨影外围继续突破,亡天子火速窜入,腿脚并施,连削带打,yù将王子凄一次解决,但王子凄也是人中之龙,反应神速,瞬息之间已与亡天子对拆了近百招。无意僵持,亡天子眼中赤光一闪,绝傲道:“红魔之血——狂啾!”霎时三道红芒闪过,亡天子已然身处气罩之外,同时,佛像金刚法轮将气罩全数震碎,背后炎流亦于此时来到,穿透佛像巨影而过,竟将其发动者王子凄给轰上了天。一声惨叫传出,王子凄胸腹之间三道斜行伤口爆发,宛如被猛兽利爪所伤,皮开肉绽,在半空撒下点点热血。

第四十九章 得胜

    重重呼出一口气,亡天子数式连贯,一气呵成,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王子凄击败。就在正道之人惊讶之时,太如意突然张口,yù说什么的样子,但话到嘴边还未来得及说出,已被亡天子的琴音所盖。恼怒地注视着亡天子,太如意传音道:“你这小子一定是怕人笑你,所以才想用胜利来掩盖你的丑事对不对?”亡天子哼笑一声,没有答话,气得太如意在一旁不断叫骂,可惜只有嘴形,没有声音。

    乐声陡的一响,吓得太如意立刻闭嘴,亡天子对着她挑衅道:“废话少说,现在只剩你一个,要打吗?”太如意恨得咬牙切齿,但迫于对方实力,只得忍气吞声,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太玄真,太玄真不是参赛选手,爱莫能助,只得传音劝道:“大势已去,莫再逞强,认输吧,没有人会怪你的。”

    “但是我不服!我不服嘛!”

    “不服又能怎样?你打得过他吗?不要让我担心,快认输吧。”

    “我!我……”

    “等等!我还没有失去战力,我还可以继续!”王子凄为了东方晓白的信任,不惜拖着重伤之身苦苦支撑,向亡天子挪去,但亡天子没有因此手下留情,五指一动,一阵琴音携罡风之势将其吹割而出,跌落在东方晓白身旁,不省人事。九拙没有犹豫,立刻上前为其疗伤,这个行动等同于放弃了王子凄的参赛资格。

    看了一眼这对祖孙,亡天子掉头问道:“打还是不打?”

    太如意啧了一声,转身向圣坛边缘走去,亡天子笑了笑,背过身体验着这一瞬间。忽然一道特殊的气息自后方传来,亡天子连忙转身,同时拨动非吾邪琴。在琴声缓冲之下,众人清晰地看到一条细长的紫龙正要噬向亡天子,紫龙之尾正握在太如意手心里。

    “如意!不准胡来!”在太玄真厉声喝阻下,太如意收回了“紫鳞”,并极速逃窜到忘尘身后,从其胳膊缝里偷看亡天子,见其没有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扶起诸葛望野,与其一同走到尸罗门一众面前,亡天子轻笑道:“我们赢了。”场上情况变的太突然,众人还未意识到胜负已分,或者很多人还不敢相信胜负已分,随着亡天子这轻轻一句,终于清醒过来,邪道众人顿时乐开了锅,二十年忍气吞声的生活终于结束了!泣炎凝右手搭在亡天子肩上,赞赏道:“好!不愧是尸罗门的骄傲!”亡天子笑了笑,仿佛胜利是理所当然。

    台上独孤血月从黑雾中缓缓走出,漠然的望了九拙一眼,见其全神贯注为王子凄疗伤,竟是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不觉微微叹了一声。正道这边,姬无双哼了一句,抱起东方晓白就飞离了现场,花沁月无奈地摇摇头,yù向九拙辞行,泣炎凝却将其叫住,道:“天卷宗的小娃,回去告诉你们宗主,叫他三天后派代表来我尸罗门商议要事,清楚了吗?”花沁月拱手一礼,没有说什么,随即追着姬无双而去。

    太玄真拉着太如意来到九拙面前,歉然道:“前辈,愚妹年幼无知,修为不济,令正道蒙羞,还望见谅。”九拙摇摇头,开口道:“不关她的事,是对方太强了,就算换个人选,结果也不会变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回去吧。”太玄真谢过九拙,直起身望了望邪道那边,太如意趁机摸了摸王子凄的头发,不知她此举何意。忘尘慢慢走来,轻声道:“师叔让我们启程了。”太玄真最后又看了亡天子一眼,随即拉着太如意离开了七灵山。

    一炷香后,九拙为王子凄运功完毕,刚站定身形,泣炎凝大步走来,不客气道:“九拙,这一战很jīng彩吧?”九拙无奈点头,道:“你尽量挖苦我好了,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快乐一点。”泣炎凝哼了一声,不爽道:“三天后叫上你那帮狐朋狗友来尸罗门一会,不要忘了!”话完,转身对着邪道众人宣布道:“众邪听着,今夜尸罗门大摆庆功宴,宴请四方宾客,不来的便是不给我尸罗门面子,知道了没有!”众邪齐声欢呼,场面沸腾到了极点,当年正道得胜可没有这种声势。

    山上人声鼎沸,山下华翡学院一行却默默地走着回程的路,刚出七灵山,却见一人拦在路中,正是亡天子。太如意先前出手偷袭过亡天子,此时见他默不作声在前面站着,还以为是来寻仇的,连忙躲到太文公身后,并用眼神向太玄真求助。虽然理亏在前,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太玄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替太如意说话道:“染衅,如意虽有不是,但你已赢得了比赛,何必再跟她计较呢?”

    亡天子微微一笑,迈步向太文公走去,吓得太如意连道数声“你不要过来”。太玄真见他径直向太如意走去,立刻挡在其身前,出言劝道:“染衅,念在大家同门一场,不能就这样算了吗?”亡天子看了太玄真一眼,突然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你现在没我高了。”太玄真一愣,一时间脑中竟有些混乱。太文公笑了笑,朗声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向一边的树林走去,亡天子紧跟其后。

    站定身形,太文公双手背负,看着亡天子,道:“如今邪道气焰再盛,造成这种局面,你打算如何做?”

    亡天子恭敬道:“老师放心,学生自小便有止息干戈的信念,绝不会让他们为非作歹的。”

    太文公不动声sè,道:“是吗?但邪道中人何止千千万万,凭你一人之力要如何治之?”

    亡天子满怀憧憬道:“邪道之人虽然众多,但也并非全为十恶不赦之人,至少,在尸罗门内我便没有遇到过一个恶人!我一定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共同创建一个没有纷争的世界!”

    太文公沉默片刻,道:“尸罗门四位祖师本是正道中人,门下正直亦是理所当然,但这个江湖还是存在着纯粹的恶人的,若是遇上这种人,你要如何做?”

    亡天子考虑片刻,认真道:“通往和平的路上注定会有所牺牲,我不会奢望自己的双手永不染血。”

    “是吗……希望在这条路上你不会迷失方向。”

    “若到那时,还望老师加以引导,将我带回正途。”

    “恩。”太文公说完便往回走去,亡天子追问道:“老师为何不问我的家世?”

    “你认为这重要吗?”

    “不重要。”

    “那便不需要问。”

    “……”

    入夜,尸罗门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邪道有数人物统统汇聚,热闹非常,但三殿四馆之人却闭门不出,只有绯雨作为代表主持大局。

    月sè当空,微风徐徐,尸罗门外一汪蓝黑的湖水里,卸下一身风尘的亡天子正在享受着自然的宁静。此湖名为“净尘”,是尸罗门地域内最大的湖泊,非常宽广。湖底长有颀长的水草,约有三丈,是清热化暑的良药,传说月圆之夜在此湖中沐浴能洗涤人心的罪恶。

    摸了摸自己的双臂,亡天子啧了几声,红肿还未消退,即使沐浴在冰凉的湖水中依旧难抑火灼的疼痛。嘴角微提,亡天子思索道:我乃至yīn之体,寻常火焰根本难近我身,但那小子的火却能击碎万丈冰峦,并且压过天君炎来将我灼伤,果然有一套!要不是我将计就计,故意出丑于人前让他疏于防备,这场比赛还有的打。但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很熟悉呢?难道我小时候见过他?

    正当亡天子陷入沉思之际,远处一艘小舟缓缓驶近,无声无息,令人有些恐惧。亡天子张开灵识探索了一番,发现舟上并无人影,于是悄悄爬了上去。船头小案上正放着一套干净的衣物,亡天子检查了一遍便穿了起来,竟是非常的合身。稍顷,东边湖面响起了袅袅的乐声,配合这月sè,这夜景,别是一番动人情境。不多时,西边湖面乐声又起,迎合着东边的乐声,令气氛更上一层。亡天子稍等了片刻,果然,南北两边也传出了同调的乐声。四琴齐鸣,万籁俱寂,由平静到激烈,慢慢向中心汇拢。亡天子只觉琴声开始动听非常,但现在却是越来越响,互相争斗,完全失了默契。

    听不下去,亡天子正yù施展风雷真诀走人,一转身却发现船舱里正摆着一张白玉琴,小巧jīng致,圆润动人。似乎一早便有人准备好了一切,亡天子想了想,最终还是坐到了白玉琴面前,试着弹了几下。“好琴!”忍不住赞美一声,亡天子配合此时心境,信手弹奏一曲,四方琴音立止。片刻之后,四琴再鸣,却是和着亡天子的琴声,共奏一番人间仙乐。

第五十章 净尘四友

    一曲奏罢,亡天子刚觉心情舒畅,yù请教四位大名之时,东边湖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天姑娘果真妙手玲珑,七绝佩服!”随后,南边又是一个男声道:“天姑娘琴技超然世人皆知,还用你来夸吗?”东边还未来得及反驳,西边又道:“你两rìrì吵,夜夜吵,到了天姑娘面前还在吵,真是上不了台面。”北边之人又道:“你又好得到哪里去?还不是卖弄唇舌?”

    “你!”

    “哼!我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今儿个便当着天姑娘的面来个了结如何?”

    “正好!谁赢了谁就与天姑娘共赏月sè如何?”

    “好得很!”

    亡天子正摸不着所以然,四琴琴音又起,互相欺压之势大盛,搅的湖面巨浪翻滚,难得的月夜就这样被破坏了。波涛摇曳中,亡天子微微望见四艘小船正于十丈之外快速驶来,带着浪花跟吵闹一同驶来。心情一阵不爽,亡天子坐定身形,《妙音天律》快速施为,yù将四股噪音一举压下,但四琴琴音之内皆带强劲功力,一时间亡天子竟奈何不了他们。心中一气,亡天子全力催动自身功力,誓要将其逼退,四船感受到亡天子的排斥,也各自加强功力,与亡天子叫起劲来。

    周遭环境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肃杀气息,亡天子开始感到力有不逮。就当小舟即将被音波震碎的霎那,亡天子抱起白玉琴,运起风雷真诀火速逃离了现场。湖上四人虽yù追赶,却舍不得自己的佩琴,因为亡天子逃走前暗自将《碧雪倾城》的寒气向四方扩散,已将他们的佩琴黏在了船上。

    “好家伙!这四人看来有些来历,回去以后要请教一下老师。”亡天子心中抱着疑问,御风速度更快,眨眼飞回了尸罗门。绕过一众邪道之人,亡天子来到天琴馆门前,还未开口,琴咏的声音已经传出:“天子,进来坐吧。”

    “谢师尊。”亡天子推开大门,来到悬音亭,琴咏正在亭内对月自酌,神情有些伤感。亡天子上前拱手一礼,疑问道:“师尊早知我要前来吗?”

    琴咏笑了笑,回道:“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是师祖他告诉我的。”

    “喔?”亡天子顿了顿,不露声sè道,“那今晚这局也是他老人家布的喽?”

    琴咏听出亡天子话中略带不满,于是拉他坐下,问道:“你碰见‘净尘四友’了?”

    亡天子想了想,道:“原来这就是那四个人的名号,只是用‘友’来形容他们未免有些不妥,依我看,他们是似敌非友。”

    琴咏听出话中意思,笑道:“看来他们为了一争你这位美人,该是大打出手了吧?”

    亡天子无奈一笑,道:“是大打出手了,不过是对我出手。”

    琴咏举杯饮了一口,肯定道:“那一定是你挑衅在先。”

    亡天子回想了一遍,点头道:“不错,我因听不惯他们争风吃醋的琴声而施展出了《妙音天律》,没想到他们竟能联手将我压下,险些让我出丑,我来此便是要向师尊探听一下他们的背景。”

    琴咏拍拍亡天子的肩,站起身,感叹道:“《妙音天律》虽然上乘,却非主攻之乐,碰上他们自然吃亏。当初师祖她一身琴技超然,却找不到继承的人选,以致绝世之音失传,实乃乐界一大憾事!仅流传下来的《妙音天律》与《非sè魔音》也并非其最上乘之作,前者由我尸罗门天琴馆继承,后者则由另一旁支继承,一柔一刚,互无交流,以致各自固步自封,再难寸进。”

    亡天子听完心中也颇有感触,缓缓道:“那我今rì所遇之人便是那一旁支喽?”

    琴咏叹了一声,道:“不错,他们也是师祖一脉当今的传人。当初师祖还未入邪道之前曾收了一批弟子,将刚劲的《非sè魔音》授予他们,后来因为种种变故叛出正道,与其他三位师祖共同创建尸罗门,待将柔和的《妙音天律》传递之后便消失无踪。原本那批弟子是名门正派,一夜之间竟成为了邪魔之徒,既不容于正道,又不愿自甘堕落加入邪道,便身处狭缝之中饱受正邪两道摧残,最后传承到现在,已经只剩下他们四人了!我们四馆馆主念在彼此同出一门,便收留他们于净尘湖中,望他们将师祖绝艺传承下去。

    “十年前我出外招收弟子,将你师姐带了回来,途中被他们四人撞见。你师姐当初虽然年纪尚小,却已微露绝代丰神,霎时便将他们迷住,于是,他们四人请求每年一次,望能与巧韵在净尘湖上共度一宵,吐诉衷肠。巧韵心地善良,不愿让他们伤心,便答应了他们。今晚本是她赴约之夜,但近来天候无常,巧韵不慎感染了风寒,已卧床多rì了。泣师祖白天来把你得胜的好消息告诉我,得知巧韵生病,便想到了你,提出让你假扮巧韵赴约的建议,师祖在上,我又怎敢说个不字,还望你体谅。”

    亡天子笑了一声,摸了摸额头,调侃道:“师尊,你也开始学会推脱了。”

    “哦,是吗?哈哈哈哈……”

    “还学会了用大笑来掩饰事实。”

    “咳咳!嗳,你手上的琴很眼熟啊。”

    “用咳嗽做缓兵之计以及顾左右而言他来转移话题。”

    “唉!我是说真的,你手上的白玉琴似乎是巧韵的。”

    亡天子摸了摸琴弦,道:“这弦的材质似乎与众不同。”

    琴咏点点头,解释道:“此琴是巧韵家传至宝,琴身由一整块蓝田玉雕琢而成,能吸收天地灵气为己用,是难得的宝贝。琴弦更是由天池内千年钟rǔ加工而成,圆润光滑,轻柔隽永,是越弹声音越清脆的神物。平时巧韵总是将它带在身边,对它爱护有加,轻易不与人触碰,这次她肯将此琴借出来,除了看在师祖面上,还有对你的信任。”

    亡天子笑了一下,拉了拉自己的衣襟,道:“那这身衣服也是师姐的吗?”

    琴咏饶有兴致的看着亡天子,笑道:“没错,师祖为了让你看起来更像巧韵,便偷拿了一套巧韵的衣物,没想到你穿起来还挺合身的。”

    亡天子叹了口气,无奈道:“师尊你就这样放任他吗?要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我倒是无所谓,但师姐她一个女儿家,要是传出什么谣言该如何是好?”

    琴咏点头道:“你倒是想得周到,但一般人看到这副打扮的你都会认为你是一个女子,所以……”

    “罢了,待会儿我去向师姐赔个不是好了。”

    “哈,这样也好……听说你在正邪会战上用非吾邪琴破了朱云掩rì大阵,为师很想听一听此琴的声音,你愿意为为师弹奏一曲吗?”琴咏语气里透着遗憾,亡天子笑答道:“师尊之命弟子定当遵从,只是非吾邪琴此刻不在我身上,待改rì约了那净尘四友,与之共奏一曲让师尊品评如何?”

    琴咏道了声好,又喝了一杯酒,感慨道:“也许你自己并未意识到,但自你来到尸罗门后,这里每个人都改变了许多。不到半年便学尽四馆绝学,又仿佛理所当然地赢得了正邪会战,你就如上天赐给尸罗门的一个奇迹,如果说哪天传出你并非凡人的传言,我一定会立刻相信。”

    亡天子笑道:“师尊过奖了,我也只是凡夫俗子一个,并不是什么神什么仙,我的胜利是靠努力换回的,胜得理所当然也并非源于自信,而是出自无悔,我已经尽我的全力努力过了,所以即使输了也无怨无悔。”

    “原来是这样!”琴咏笑了笑,举起酒杯,“为师此刻真想与你共干此杯!”

    亡天子接过酒杯,放回桌上,平静道:“师尊,你醉了。”

    琴咏大笑了几声,随后望着明月,自语道:“在这江湖,谁人不醉呢?”亡天子站起身,向琴咏做了一揖,抱起白玉琴缓步朝天巧韵所住庭院走去。琴咏成熟的脸孔对着明月,月光映照下,沧桑、忧伤……

第五十一章 腹案

    “师姐,是我,能进来吗?”亡天子敲了敲门,门内传出几声咳嗽,随即是一个虚弱的女声:“是天子师弟吗?进来吧。”

    “打扰了。”亡天子推开房门,步了进去,天巧韵正半卧在床上,雪白的脸颊上略带绯红,正是风寒炽盛之相。轻轻放下白玉琴,亡天子找了张椅子坐下,微笑道:“师姐在看《药经》吗?”

    天巧韵合上书,笑了笑,道:“病了才想起看医书,很愚蠢吧?”

    亡天子摇摇头,道:“吃一堑,长一智,若能因此看清自身缺点,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天巧韵沉默片刻,随即歉然道:“这次劳烦师弟代我会友,真是抱歉。”

    亡天子惶恐道:“天子私自弹奏师姐爱琴才是该抱歉,希望师姐原谅。”

    天巧韵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白玉琴能在师弟手中鸣响是它的福气,师弟不必放在心上,只是为何师弟这身装束似曾相识,能否靠近点让我看个清楚?”

    亡天子笑了笑,没有立即说出真相,反而坐到了床边,让天巧韵细细观看。“呀!”突来一声尖叫,天巧韵的脸颊更显绯红,疑问道:“天子师弟为何身着我的衣衫?”

    亡天子拢了拢衣袖,无奈道:“或许是师祖想让我装得像一点,所以向师姐你‘借’了这套衣服,师姐若是不喜我这身打扮,我脱下来便是。”话完,亡天子便要把衣物退去,天巧韵忙制止道:“师弟不要误会!我只是一时疑问,并非不喜。既然身入江湖,俗世之礼便早已抛下,怎又会计较这些呢?”

    亡天子眼睛一亮,试探道:“师姐当真不在乎?”天巧韵含笑点了点头。亡天子沉思片刻,随即笑道:“师姐,以前我一直没注意,穿了这身衣服才知道,原来师姐你是这般高挑,真是令寻常男子汗颜啊!”

    天巧韵明白亡天子的意思,语带自嘲道:“但我却从未感觉高人一等啊!”

    房内沉寂了片刻,随后亡天子关心道:“师尊说师姐你已卧床多rì,今rì一观师姐气sè,仿佛风寒仍未见好转,天子不通医术,不知要不要紧?”

    天巧韵右手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强颜微笑道:“不要紧的,这是小时候种下的病根,每三年便会发作一次,过了这个节气便会好了。”

    亡天子追问道:“难道无法根除吗?”

    天巧韵无奈道:“师尊他带我寻访过不少名医,皆是未果,唯有小别泉内的一名大夫开出一剂药方,可惜却找不到药引,所以拖到现在。”

    亡天子好奇道:“什么药引如此难求?”

    天巧韵笑了笑,道:“是一口纯yīn真气。”

    亡天子不解道:“世上修炼yīn寒武功的人不计其数,取一口纯yīn真气又有何难?”

    天巧韵摇头道:“此口真气非是一般yīn寒之气可比,当初小别泉那位大夫曾提出一个方法,只是那个方法过于苛刻残忍,一经提出便被师尊拒绝了。”

    亡天子越发好奇,问道:“什么方法?”

    天巧韵回想了一遍,道:“要在每年初霜之夜收集十个修炼yīn寒内力的高手临死前最后一口气息,待收集满百人之气,便能混合成一口仿如来自yīn间的纯yīn真气,届时便能以此为引,治愈我的邪阳之症。”

    亡天子忍不住惊叹一声,要费如此功夫才能聚成一枚药引实在是太难了,几乎就是不可能做到的。摇摇头,亡天子不以为然道:“我想用不着这么复杂,一口纯yīn真气而已,或许我就可以炼出来。”

    天巧韵摇头苦笑道:“要得纯yīn真气谈何容易,师弟不必安慰我了。”

    亡天子嘴角斜提,道:“师姐还不知道我乃至yīn之体吧?”

    天巧韵一惊,追问道:“师弟你是至yīn之体?”

    “当然是,否则我怎会长成这样?”亡天子说话间,目光注视着天巧韵,用眼神示意她自己没有说谎。两人沉默了半晌,最终天巧韵避开亡天子的目光,轻声道:“即使如此,要提炼出一口纯yīn真气也势必会伤你不少元气,我这病也非致命,还是不要让师弟费心了。”

    亡天子笑了笑,道:“是吗?既如此,天子此刻也不便强人所难,待师姐改rì想通了再来找我便是。夜已深了,天子不打扰师姐休息了,告辞。”

    “恩。”

    ……

    告别了天巧韵和琴咏,亡天子走回自己房间,在半路上恰巧碰上被诸女围绕的诸葛望野,诸葛望野第一眼还未认出是亡天子,待认出后便扔下诸女,陪同亡天子一起回房。同为男子,亡天子无所顾忌,关上房门便脱下天巧韵的衣服,在柜中找了套男装换上,这一举动反倒让风度翩翩的诸葛望野有些尴尬。换好装,亡天子请诸葛望野坐下,替他倒了杯茶,道:“诸葛兄身体无恙乎?”

    诸葛望野接过茶,微笑道:“亏得有你相助,如今已无大碍了,望野在此谢过。”

    “呵,区区小事何足言谢,要不是诸葛兄相助,我一人也破不了朱云掩rì大阵。”

    “呵呵,望野自觉能交到像你这般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改rì有空,一定要来我鬼帝楼坐坐。”

    “一定一定。”

    ……

    两人客套了一会儿,忽地一蒙面女子急匆匆闯入,见着亡天子便道:“师祖让你去招待宾客,你去还是不去?”

    亡天子考虑片刻,随即站起身,回道:“去,马上就去。”

    三人遂来至大堂,泣炎凝将亡天子拉到身边,大声道:“各位道友,请听我们的大英雄染衅说话。”

    亡天子轻笑一声,看着一众邪道,平静道:“诸位,此次胜利乃邪道二十年来努力向上的结果,若没有这二十年的卧薪尝胆,便没有今rì的辉煌,所以,染衅在此希望各位秉持严于利己的作风,不要贪图享乐,也不要为恶作jiān,互相勤勉,共同进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堂下一阵沉默,显然亡天子所言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可。这时,诸葛望野站出来,凛然道:“我支持染衅的说法,并愿意留名为誓!”话完,从袖中抽出一支毛笔,纵身一跃,在大堂主梁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亡天子对他点点头,诸葛望野回以一笑。正当众人还在犹豫徘徊之际,一道黑影轻如无物飘上房梁,在上面刻下了一串名字,正是独孤血月,只闻其yīn森道:“独孤血月谨代表吸邪殿在此留名,若我门下敢违背今rì誓言,独孤血月定然叫他身首异处。”吸邪殿的大汉们听到此言,吓的直哆嗦,可见独孤血月在他们心中是何等可怕的人物。

    虽有鬼帝楼与吸邪殿助阵,但众邪依旧踌躇不前,这时泣炎凝轻笑一声,袖袍一扬,梁上又多了七个大字——天颜神泪泣炎凝。没有多余的话语,仅这七个字便足以震慑全场。一众邪道开始陆续将自己的名字刻在梁上,但也有不甘臣服者依旧喝着酒水,对这项留名嗤之以鼻。见已无人再留名,亡天子笑道:“打扰诸位雅兴实在抱歉,现在请诸位忘记先前之举,继续畅饮。”众邪纷纷回到自己位上,假意也好,真情也罢,喝起酒来。亡天子向泣炎凝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大堂……

第五十二章 覆世灭道

    三rì后,正道有数人物聚集尸罗门,与邪道高层定下协议,具体内容有下:尽数释放被困正教之内的邪道中人,包括老魔沉浮万载,病流皇,郎思齐,红袖阁一众等;只要邪道之人没有在正道地界生事,正道不得干预其行为;腾出三处天地灵脉与邪道管理;若在不属正邪之地两道相遇,正道自行退让;若同时发现天地异宝,正道之人不得与邪道争抢;正道需交一举足轻重的人物作为人质,扣留于尸罗门内(已由凝月仙子自告奋勇担当),若正道之人有违此协议,邪道有权利将人质处死,正道不得有怨言,并要立即送上新的人质。

    一个月后,邪道地界风起云涌,纷争不断,当初未在尸罗门留名者皆被一新崛起的门派征服。此派名为“覆世灭道”,正是由亡天子一手创办,然而他却未在派中担任任何职务,名义上的道主是原红魔馆之主——绯雨,而红魔馆现今的主人则是亡天子,如此安排究竟为何便只有亡天子一人知晓。

    创派之初,“覆世灭道”台面上便只有绯雨一人,但三天后,“吸邪殿”与“鬼帝楼”便闻讯而来,与“覆世灭道”合并,独孤血月与诸葛望野成了其左右护法,凭此两派实力,加上亡天子与绯雨的能征善战,“覆世灭道”已吞并了不少邪道门派,短短一个月便成了邪道中第二个“尸罗门”。

    邪刀门地界,门主邪霸天手持宝刀,怒瞪着亡天子,喝道:“小娃!知趣的赶快给老子滚!否则别怪老子不给尸罗门面子!”

    亡天子微微一笑,道:“门主何必动怒?在下只是邀请你加入‘覆世灭道’,并无寻衅之心。”

    邪霸天大眼爆开,怒道:“臭小鬼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老子今天要你好看!”话完,宝刀抡起,直往亡天子头顶砍落。亡天子不闪不避,平静地看着暴怒的邪霸天,不带丝毫情感。就当宝刀将落之际,倏地一轮绵密的掌势从侧方袭来,将猝不及防的邪霸天轰个结实。

    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地吐血的邪霸天,亡天子走近诸葛望野,拍了拍他的肩,道了声“有劳”,随即一掌击碎邪刀门门匾,厉声道:“邪刀门弟子听着!从今往后你们便是‘覆世灭道’的人,若有不从者,斩——立——决!”最后三字宛如平地惊雷,伴随着一把擎天巨刃,劈落在邪霸天双腿之间,直把他吓得屁股尿流,威信全失。邪刀门平rì欺善怕恶,坏事做尽,门下弟子皆是见风使舵之人,此时目睹亡天子惊人实力,纷纷跪地高喊:“馆主威武!”亡天子没有什么表情,吩咐道:“下去以后把新门规记下,若有违背门规者……”亡天子还未说完,一众小邪已经齐声接道:“斩立决!”亡天子轻笑一声,道:“记住你们今天的话,现在回去收拾行囊,跟我们回道场吧。”“遵命!”……

    “覆世灭道”总道场便设在七灵山癫紫峰上,亡天子想以此告知世人,“覆世灭道”不属正邪,无分正邪,并将覆灭正邪之界,其道宗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与觉蔑师太所秉持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不谋而合。逆者——亡也,或许亡天子注定成为一个叛逆的存在。

    入夜,亡天子与诸葛望野等道中高层人士齐聚“纷华浮殿”内,亡天子再次感谢了诸葛望野与独孤血月的支持和理解,诸葛望野也再次表达了其愿为朋友两肋插到的情怀,但众人都觉得诸葛望野对亡天子太过热情了,这种热情甚至可以说已经成为了亡天子的负担。

    大殿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绯雨带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走近大殿,瞧见亡天子便高兴道:“天子,我向你引荐一个人,若有他帮助,‘覆世灭道’定会如虎添翼。”

    亡天子笑了笑,回道:“师尊客气了,道主是你,道中要添强手也不必经过我的同意,师尊自行定夺便可。”

    绯雨又高兴地笑了两声,道:“我只是挂个名,若没有你,也不会有‘覆世灭道’,呵!我身边这位相信你也听过,双头蛟龙郎思齐,沉浮万载的高徒,因为你们的胜利,他终于可以脱离天卷宗的禁锢,故此,他特地要我代为引荐一下,希望能与你见上一面。”

    “喔”了一声,亡天子认真的看了看郎思齐,虽然此时他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但依旧难掩其双眼之内慑人的神采,显然,二十年的监禁生活并未使其失去斗志。还未开口,郎思齐先问道:“你创建‘覆世灭道’是为了什么?”

    亡天子沉默片刻,随即坚定道:“用自己的努力缔造纯净无瑕的世界。”

    郎思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半晌,才不屑道:“就凭你?”

    亡天子不为所动,微笑道:“只靠我一人当然不够,所以我此时才与你在此对话,不是吗?”

    郎思齐“喔”了一声,摸了摸坚硬的下巴,思考片刻,道:“要我加入也可以,帮我找一个人,如何?”

    “请畅所yù言。”

    “好!只要再让我见到紫那罗,我便效命于你!”

    “呵,不必效命于我,我要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是只会卖命的手下,你要找的人我一定会找到,到时我会派人通知你。”

    “好,我便在‘蛟王洞’里等你的好消息,告辞了!”郎思齐说完便大步离开了,亡天子随即招呼绯雨入座,继续讨论起未来大计来。

    两个月后,邪道地界除了红袖阁(由脱出禁锢的红花夫人重新掌管)、皇初殿(病流皇已隐世,现今殿主名唤落嘉因)等相对较为正直的大派外,当初未在尸罗门留名者皆已被“覆世灭道”吞并,虽然期间也出现过几个门派联合起来对抗的场面,但大势所趋,“覆世灭道”背后还有“尸罗门”暗中援手,几次大规模的反抗皆以失败告终,如此,“覆世灭道”如rì中天,真正成为了邪道第一大派,亡天子便朝着他的理想迈开了第一步……

第一章 华劫

    一身红袍,大腹便便,气质粗俗的中年男子正在崎岖的山路上擦着汗,身后,一个俊秀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跟着,两颗深邃漆黑的眸子不时在眼眶内转动一下,不知在打什么注意。山顶,一道电光迅速沿着山坡划下,眨眼便行至二人身旁,红袍中年立刻呼喊道:“染衅!等等!”电光停顿,一身褐sè外衣的亡天子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你,认识我?”

    红袍中年肥肉一挤,笑道:“哈哈哈!怎能不认识呢?难道你忘了?你的名还是我取的呢!”

    亡天子喔了一声,惊讶道:“你是风雷真人?”

    红袍中年点点头,满意道:“不错不错,正是老夫!”

    亡天子拍了红袍中年一下,问道:“怎么了?你不在华翡学院呆着,跑到七灵山来了?”

    红袍中年摇摇头,无奈道:“你有所不知!我呆在华翡学院里,是另有苦衷啊!其实我是邪道中人,你也许不知道,我的真名是大红袍,第一届正邪会战邪道代表之一——藏蓝的师父,自二十年前邪道一战败北后,我便隐姓埋名,藏身在华翡学院之内,为的就是找机会向正道复仇!可惜我没什么本事,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好了!你救了邪道,我便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谢谢你,染衅!”

    看了大红袍一眼,见其面sè慨然,刚刚有些要相信,背后少年忽然冷哼一声,让亡天子对大红袍的话又起了疑窦。微微一笑,亡天子问道:“你来此是为了什么呢?加入覆世灭道吗?”

    大红袍双手一拍,高声道:“不错!看在我们师徒一场,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嘛……”亡天子若有所思,大红袍立刻拉过身后的少年,急切道:“看呐!我为了壮大覆世灭道的实力,特地找来了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哥一起加入,够有诚意吧?”

    亡天子细细看了少年一遍,问道:“少侠是?”

    少年略显狡猾的笑了笑,回道:“我叫葬天。”

    亡天子心中一动,接着问道:“少侠也想加入覆世灭道吗?”

    葬天回道:“想。”

    “为何?”

    “因为觉得有趣。”

    亡天子呵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们上山去吧,跟道主说是我推荐的便可以了。”

    大红袍追问道:“你急匆匆下山,是有什么要事吗?”亡天子没有回答,运起风雷真诀离开了。

    华翡学院,今rì,战火弥漫。冶金一族两大当家携天羽奇兽强势压境,已与华翡学院众人交锋了数个时辰。金钰一人独挑玄yīn真人与忘尘,金瑜则与天华堂堂主——天机独晓破云生相斗,而五位教统此时正联手缠住天羽奇兽,另外,冶金一族五大分支的驻将也已被调回参战,与太家姐妹以及白云烟苦斗着。然而,战场上却未见虹炼、弥烟、太文公以及院长太陡叟。

    几个战团中,除了金钰因未开伏魔法相而稍显下风外,其余均是冶金一族占得上风,天华堂堂主尽管剑术高明,却依旧不敌神剑在手的金瑜;五位教统虽实力强横,但毕竟不是天羽奇兽的对手;太玄真与白云烟虽然游刃有余,无奈太如意太过不济,成了两人的负担,以致两人不能尽情施展。

    “小子!你使的剑法为何与我院《彩华天纵》如此相似?”破云生一边防守,一边疑问。

    金瑜不屑道:“哼!所谓的《彩华天纵》只不过是你们盗窃了他人剑法后胡乱改造的剑招,在真正的《天之华彩》面前根本不值一看!”

    破云生眉头一皱,内力急吐,震开金瑜,不悦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天之华彩》只是一套入门剑法,怎能与jīng雕细琢的《彩华天纵》相提并论!”

    金瑜轻笑一声,一边进攻,一边挑衅道:“那不知你堂堂一个天华堂堂主为何会被这套入门剑法打得节节败退?”

    破云生冷哼一声,不信道:“《天之华彩》怎会有此威力?你定是耍了什么诡计,我又岂会上当?”金瑜轻蔑地笑了两声,不再多言,手中五sè石所化神剑光华暴涨,向破云生劈落。看着强招降临,破云生眼神一冷,百道七彩剑气汇成一剑,与神剑锋芒摩擦起来……

    “喂,你们最厉害的堂主正被我哥打得抱头鼠窜,你们不用过去帮他一把吗?”金钰一边防守,一边邪笑着分散玄yīn真人与忘尘的注意力。忘尘经过转世重生,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浮躁与年轻气盛,虽然担心着太玄真,却未显露于sè,可说是无懈可击。玄yīn真人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心xìng却反而不如忘尘,此时听闻金钰之言,竟忍不住向破云生望了一眼,就是这个瞬间,金钰抓住时机,伏魔法相陡开,金芒过处,玄yīn真人当场被斩飞,胸腹之间留下一条深陷的金sè瘢痕,异常夺目。

    暗叹一声,忘尘没有接应玄yīn真人,而是全力向金钰发动进攻,他知道,对付这种狡猾的敌人,一定要专注,不能分心。尽管忘尘攻势凌厉,金钰却守的密不透风,一边格挡一边邪笑道:“我看整个华翡学院也就只有你最像样,怎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冶金族?”忘尘长剑舞动不停,回敬道:“念在你年幼无知,若能回头是岸,我们华翡学院倒不介意收下你,如何?”金钰哈哈笑了两声,金芒暴动,眨眼将忘尘覆盖起来……

    “诸位道友,此兽异常强横,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有出那招了!”教统之一的齐琳呼唤道。其他四位教统犹豫片刻,随即各自眼神一狠,道一声“拼了”,呈四角之势跃上高空。齐琳高呼一声“好”,飞至天羽奇兽头顶,四角正中,将功力催至顶峰,全身泛起金芒,同时,另外四位教统大喝一声,将所有功力汇聚于双掌之间,彼此掌心相对,各自产生青、红、黑、白两条光带,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四sè方形结界,相辅相承,不断壮大。感应到齐琳已做好准备,四位教统心神一通,开始绕着他所在的轴旋转,不多时,四sè方块便化作一个奇亮的金sè光环,环绕在齐琳上空,烘托的他宛如天神一般庄严。

    齐琳深吸一口气,大喝道:“攻敌必胜!唯天之刺!”随即化出一把金sè光剑,高举向天,光环感应召唤,于底部呈漩涡状将庞大真元灌注光剑之内,使其亮如耀rì,无法直视。空气中散落的真元受到漩涡牵引,纷纷汇聚,在场实力较弱者,不分敌我,全身真元立被抽空,可见此招有多霸道,这也是四位教统犹豫的原因。

    “胜败得失,尽在此招,杀!”五位教统同声一喝,齐琳头下脚上,双手紧握光剑,带着身后金sè漩涡冲向天羽奇兽,宛如一枚光锥,势不可挡。天羽奇兽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直到此时才张开六枚羽翼,尖啸一声,右爪猛地向上一推,简单的一式,却蕴含无穷威力,竟让光锥凝顿半空,难以寸金。

    气息一滞,齐琳首当其冲,一口鲜血自下而上即将喷出。一咬牙,齐琳眼内血丝密布,全身须发倒立,硬生生将这口血在体内运化成一道血箭,张口向天羽奇兽狂shè而出。小小血箭蕴含浓浓执念,竟能冲破天羽奇兽的结界,将其肩膀洞穿。抓住机会,五位教统催动全力,令光锥再次向前,将天羽奇兽的护身结界不断搅碎,直逼其本体而去。

    天羽咕隆了一声,随即双眼一眨,两座七彩十字便在光锥两侧爆绽而出,将光环与齐琳分割开来。少了助力,齐琳自感力有不逮,就在此时,天羽奇兽利爪一紧,竟将光剑轻易捏碎,正当齐琳难以置信之际,又闻上空一阵惊爆,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彩sè十字傲立虚空,而金sè光环正被这座十字刺个粉碎,四位教统浑身是血狂shè而出,生死难测。还未来得及悲愤,齐琳已被一只强悍的利爪抓住面部,骨骼崩碎之声不绝于耳,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内心。

    “喔!那五个老家伙似乎惹怒了天羽,真是不该啊!”金钰不怀好意的笑着,令不动如山的忘尘亦心绪不宁起来。

    “齐叔叔!”太玄真见此情景,已无心保留,“紫鳞”神剑应声而出,霎时将冶金族五大战将震开,剑尖龙首直向天羽奇兽噬咬而去。(“紫鳞”实乃一条龙骨,此骨本身便具惊世骇俗的力量,能吸收rì月之jīng华绽放别样光彩,后经高人炼化,将之改造成一把傲世神剑,能长能短,伸缩自如,只是桀骜难训,不好驾驭,若不慎者,反遭其噬,得不偿失。)天羽察觉利器近身,右边羽翼一挥,轻轻将龙首拍离,随即左眼一眨,一座小型十字便将龙首钉在了地面,任其如何挣扎也难以挣脱。太玄真虽知奇兽厉害,但没想到自己最后的救命法宝竟如此轻易便被破解,惊怒之间,已被五战将有机可趁,与太如意纷纷负伤。

第二章 玄一真一

    广场众人正在生死边缘徘徊,华翡学院最高层太rì殿中,老院长太陡叟亦正耗尽其最后一滴鲜血。只见整个太rì殿中血光蠢动,正是由老院长的鲜血所绘成的一个法阵。法阵中心坐着一个英俊青年,正是一身红衫的虹炼。太陡叟拖着残躯,艰难道:“对不住,要借用你的身体了。”

    虹炼一脸不屑,大声道:“老家伙废话不要多,这是我欠你们华翡学院的,今rì之后我便与你们再无瓜葛,这是交易,别再假惺惺了!来吧!”

    太陡叟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霍尽生命之光开启了法阵。只闻一声长啸震惊全场,太rì殿血光大盛,随即一道赤sè人影冲破屋顶,以绝快的速度逼近天羽奇兽。天羽奇兽闻到了一丝熟悉的气味,双眼立刻绽放豪光,随手扔掉齐琳,六翼大开,一张炫sè结界硬生将虹炼之躯挡在三丈之外。一道赤红剑意闪过,结界破碎,虹炼双眼泛着血sè,注视着天羽奇兽。在场之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吸引目光,就在此时,太如意哭喊道:“爹!他们杀了好多人!你要替我们讨回公道啊!”

    虹炼没有看太如意,而是慢慢开口道:“真一,别来无恙吧?”

    天羽奇兽喉头窟窿一声,一道意识已shè进虹炼脑中:“玄一,如果你知道自己会有今天,当初还会那般对我吗?”

    “真一,都是大哥一个人的错,你又何必为难小辈们呢?”

    “大哥?你还有资格做我大哥吗?难道你忘了是谁害我入兽道?难道你忘了是谁用我的剑法来欺世盗名?难道你忘了是谁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抢走我最爱的女人?只杀你一个已经无法解除我心中的恨意,我要让你这班徒子徒孙,女儿女婿,统统为你陪葬,好让你黄泉路上走得不寂寞,这也算是我这颗兽心对你的一点施舍吧。”

    虹炼苦笑,继续用心念传道:“……真一,是我对不起你,当年的你是那样耀眼,以致在你身旁的我完全被掩盖了光芒,世人只知道太家次子天纵奇才,却不知道还有一个长子默默的恨着,为何我的‘五窍剑’就是比不上你的‘天之华彩’,我不服!”

    “于是你就安排了那个局,将我打入兽心道?”

    “不错,我是那样的恨你,恨到不舍得杀了你,跟你现在的心情应该相差不大吧?”

    “哼,看来我们果然是流着相同的血啊!如何,现在面对实力倍增的我,你要如何做?求饶吗?”

    “我不会求饶的,多年来,我已将‘五窍剑’练至五sè归一的境界,自信足以将你击败了。”虹炼话语虽是骄狂,脸上却毫无表情,仅仅注视着对手。

    “喔?我倒要看看你不惜牺牲**所练成的剑招能否伤我分毫,来吧!”眩光一闪,天羽奇兽化出一把七彩光剑,六翼贴附于背部,做出挑衅的动作:“我不占你便宜,此战胜你只靠剑式,不凭力量。”

    虹炼一笑,召回紫鳞神剑,初一接触,紫鳞剑身便响起一阵龙吟,显得极为亢奋。“连你也感受到了这是你我最后一次并肩作战吗,老朋友?”虹炼爱抚着紫鳞,随即右手一紧,紫华退去,换上血红,令其龙首双眼为之一亮。“五sè归一,灭元求绝!”虹炼右手舞动,紫鳞宛如一条长鞭扫向天羽奇兽,天羽横剑一档,虽截下剑势,光剑却被缠住,紫鳞龙首更盘旋而上,直向其面部咬去。微哼一声,天羽光剑一抖,稍稍震开龙身,随即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剑反握,刺向龙首。虹炼不愿紫鳞受损,右手往回一抽,将其收回,随即化身一道红芒逼向天羽,利剑横扫,威力不俗。天羽虽然慢了一步,但双手却无比灵活,反握的光剑瞬间即被调转,与来势汹汹的紫鳞摩擦出绚烂的火花。

    “多年未见,你的狡猾一点也没有减少啊。”天羽纹风不动地握着剑,刺激着虹炼。虹炼哼笑一声,不服道:“跟你说过无数次了,这是战术!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克敌制胜,你为何无法理解呢?”话语间,虹炼真元猛提,硬生逼开天羽,随即紫鳞前握,挺身向其扑刺。前行间,五道彩芒在紫鳞周身一闪而逝,随即一束血sè剑芒出现在剑尖,正是五sè归一的境界。

    “战术,兵法?哈,说的好听,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你怕我?”天羽话落,身体一化为二,绕到虹炼身后,随即又合二为一,向其背门刺去。虹炼没有回头,右手向天一挥,紫鳞延伸,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以刁钻的角度向天羽头顶击去。天羽感应剑气所在,凌空一转,面朝上方,右手挥动,划出一道彩霞格住紫鳞,随即摆正姿势,发动攻势。只见数千道流光自光剑之上窜出,宛如一道光带流向虹炼。虹炼yù回剑抵御,却发现剑尖已被彩霞粘住,一时三刻还无法拔出。微微皱眉,虹炼抓住剑尾,在空中快速饶了数圈,组成一张镂空结界护住周身,与数千流光摩擦起来。

    一轮狂袭过后,虽未重创,身上衣衫与肌肤却是血迹斑斑了。虹炼怒哼一声,右手发劲,强行将紫鳞拔出“泥沼”,随即左手做鞘,右手将其压缩至极限,待天羽飞近之际,猛地抽出,只见一道血电一闪而逝,接着是一声脆响,天羽竟被击飞了数十丈。六翼一张稳住身形,望着手中断剑,天羽思索道:“那兵器的爆发力倒是不差,刚刚若被他正面击中不知能不能在身上开个洞?”

    虹炼微微一笑,道:“如何?见识到紫鳞的威力了吗?”天羽没有回答,手中光剑重新接上,向虹炼斩出一轮炫彩弯月,随即以极快速度绕其周身飞驰,每隔三尺便做一次斩击,不到片刻,方圆十丈的天空已布满其身影,接连不断的光刃破空连斩,向中心汇聚,将虹炼的退路完全封死。

    “好极了!当年在父亲面前我因这招败给你,今rì我就破给你看!”虹炼赤红的双眼突显疯狂之sè,真元猛提,在身外升起一道血sè剑光,带动紫鳞冲霄而上。紫鳞受剑光滋润,双眼顿时紫芒闪烁,一股湃然大气油然而生,已腐烂多年的肉身竟然隐约成型,咆哮着向天际冲去,尽显龙之风采。

    只见漫天光刃无法抵御巨大引力,纷纷被牵引至霄汉之上,眨眼远去,虹炼见此情景,稍露得意之sè,但片刻过后,这份得意变成了凝重,同时,一股意识流进他脑海,“玄一,当年我用这招击败你时你似乎很不服气,当时我没有解释,今rì,你自己验证它真正的威力吧。”话落,九霄之上竟隐约传来清脆碎裂之声,不多时,宛如苍天泣雨般,数不清的彩sè流光倒垂而下,组成一张巨大纺锤体结界,隔绝一切外物,将虹炼封闭其中。

    结界之内,除了炫彩流溢的光之壁外,虹炼什么也看不到。不愿受制,真元一提,紫鳞夹带五窍剑绝世锋芒破壁而出,心头一喜,虹炼正yù离开,光壁却突发惊人变化。由破孔之处开始,整张结界倏地激散点点光彩,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袭向虹炼,猝不及防之下,其周身已多处受创。怒哼一声,虹炼紧咬牙关,真元提至极限,在身外爆发出一股赤红剑意,将光点挡于身外。又是一轮狂轰滥炸,虹炼身外红芒已极其微弱,一招“天落英华”,吹走了他的力量,也吹熄了他的气焰。

    天羽没有乘胜追击,深邃的双眼注视着太陡叟虚弱的魂魄,淡漠中带着怜悯。

    驻剑在地,虹炼虽仍有余力,却已无心再战了,自认多年来的修炼,若论剑法,自己绝不会再输给太真一,但刚才一招让他看清楚了现实,原来当年他仅败在“天落英华”的起手式上,更可恶的是,纵使如今的自己回到当初,结果依旧是败,败,败!

    华翡学院以南十里地,亡天子正穿梭于业林之间,在他之前,一道黑影忽隐忽现,带着他一步步靠近华翡学院。林间忽起一阵黑雾扰乱了亡天子视线,就是这个瞬间,黑影已经杳然无踪了。稍稍不满过后,亡天子开始留意周遭景致,当意识到这里是华翡学院地界时,一股被人耍了的感觉油然而生。张开灵识探索了一下,蜀道结界已被人破坏,虽相隔遥远,打斗之声仍旧依稀可辨。虽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此等情景已不容忽视,亡天子运起风雷真诀急电般向华翡学院而去。

第三章 解围

    太陡叟的魂魄已无心再战,静静地呆在地上等待着天羽的审判,太如意众人见此情景一个个都是伤心绝望,破绽百出,五战将正yù抓住机会给予重击,一股清流突然无声而至,轻易将五人逼退,来者正是远道而回的太文公。太玄真一见太文公归来,喜出望外间立刻上前恳求道:“文叔,快请救救爹吧!”

    太文公轻轻拍了拍太玄真的肩膀,随即开步向前,来至虹炼身旁,注视着天羽奇兽开口道:“二哥,许久不见了。”

    天羽奇兽眼神微变,传音道:“太一,这是我跟玄一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太文公面无表情,继续道:“毕竟我们兄弟一场,今rì你也已经闹够了,难道不能就这样收场吗?”

    天羽奇兽怒哼一声,道:“难道你忘了他对我做过的事?你当初没有帮我我不怪你,但你今rì若敢助他,我便连你一起杀了。”

    太文公知道事已至此,要转圜已是无法,便不再多言,默默运起溯明诀,护在虹炼身前。天羽从喉咙深处咕隆一声,双眼爆绽,一座七sè十字便无端在太文公胸腹之间伸展开来,竟是由内而外,杀人于无形的奇招。太文公虽不通剑法,玄门之术却远在两位大哥之上,《溯明诀》在其手中已是登峰造极,如今看似被重创,其实就如当rì的亡天子般,已使用“运化”一诀将天羽庞大的力量转移到了周遭空间。

    “哼!你的旁门左道能保你自己,却保不了他!”天羽说罢,右手高举,手中光剑瞬间万化,全数向虹炼扑去。太文公速运一股柔劲将虹炼带开,随即清喝一声“明澈归虚”,转守为攻,与此同时,身后竟也传来一声相同的话语,心意相通间,两股清流汇成一脉,冲散了万千光箭,更将猝不及防的天羽震退数丈。

    翩然落地,亡天子环顾一周,竟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心下觉得蹊跷,遂用“非吾邪琴”拨出一阵强烈音符,令酣战之人冷静下来。一剑逼退破云生,金瑜注定来者,虽然五年未见,但亡天子的气质一点也没有改变。

    微微一笑,金瑜扔下破云生,挥剑向亡天子而去。亡天子见金瑜来者不善,连忙解释道:“是我啊!”

    金瑜笑道:“先接我一剑再谈!”七sè流光闪耀,普通的一击竖斩,配合起五彩石所化神剑以及《天之华彩》,却是威力无穷,逼得亡天子不得不全力以赴。微喝一声,亡天子双手瞬动,两道刀剑红芒汇聚双臂之上,于千钧一发之际接了金瑜一剑。顿时两声脆响传出,亡天子出招虽快,毕竟稍显勉强,招式未尽已被金瑜一剑击破,但他这一剑也因此夭折。

    稍稍提气稳住身形,亡天子jǐng惕地看着金瑜,却见他卸下一身七彩战甲,满脸微笑着向自己走来。意识到金瑜有心试他,亡天子遂放下戒心,笑脸迎上。

    自血烙一役后,亡天子被觉蔑师太带去罗汉岛,走时匆忙,没有跟昏迷的金瑜打招呼,金瑜不知事情经过,醒来后一直对他放心不下,一度认为是自己连累了亡天子。三月前,正邪会战告终,冶金族分支将战果告知金瑜等人,听其描述,金瑜觉得这个叫染衅的人有点熟悉,于是让天羽奇兽帮忙验证一下,天羽便施展异能,将染衅的真正身份告知了金瑜,这才让他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如今乍见故人,便有心试他一试。

    “邪道新星果然名副其实,令我大开眼界啊!”金瑜寒暄道。

    “哈,说笑了,如今的你比我可强多了啊。”

    金瑜拍拍亡天子的肩,点点头,道:“恩,我们待会儿好好叙叙,现在,我得先办一点私事。”

    亡天子忙拉回金瑜,追问道:“我正想问你呢,为何要带兵攻打华翡学院?”

    金瑜的目光闪过天羽奇兽,随即无奈道:“江湖恩怨,我亦不甚了解,但天羽执意如此,我阻不了他,你若能说服他,我这边便没问题。”

    亡天子顺着金瑜目光看去,原来天羽指的便是六翼奇兽。“好吧,我试试。”亡天子说罢,飞至天羽身旁,运用《中天漏》中的异术直接与其意识交流……

    地面上,战火暂且停顿,华翡学院众人得以喘息,太文公见亡天子来到,微露悦sè,其他人则是注定亡天子,宛如注定希望一般。

    “是他!”白云烟在内心微微惊叹了一声,五年未见,如今的亡天子已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了,回想起往rì片段,不禁让这位成熟的女子感慨万千。

    交流似有结果,亡天子飞身而下,宣布道:“今rì之恨皆因院长一人而起,天羽已做出让步,若是院长能令其见红,便不再追究,诸位看如何?”

    华翡学院无人应答,许久,虹炼缓缓起身,低沉道:“我答应。”

    亡天子点点头,退至一旁,提醒道:“虹炼将身体借给你,不是让你跪地求饶的,好自为之吧。”

    虹炼看了亡天子一眼,随即走到太如意身前,将紫鳞交给她,嘱咐道:“以后不可再任xìng妄为,凡事要听你姐姐的话,紫鳞是雌xìng,你比我更适合她。”

    太如意早已哭成泪人,连爹都喊不出了。虹炼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随即看向太玄真,看了很长时间,却没有说什么,或许他们父女二人之间已不需要多余的言语。走过忘尘身边时,虹炼拍了拍他的肩,似乎再说:“玄真便交给你了。”白云烟是太陡叟的养女,名义上也是太家两姐妹的大姐,为人处世最令太陡叟放心,因此,虹炼只给了她一个笑容。

    交代完了一切,虹炼将修为提至极限,顿时化身一道锋锐剑意,直指天羽奇兽。天羽身形瞬动,飞至高空,随即身如利剑俯冲而下,与虹炼碰撞在一起。两股惊世骇俗的力量正面相撞,产生的空间波动异常强烈,令在场之人产生一股被扭曲的感觉。当虹炼的肉身因碰撞停滞之际,太陡叟的魂魄立刻离体,夹带毕生功力与浓浓执念挥动剑指狂攻天羽之身。天羽同样因碰撞稍作停顿,就是这个空隙,太陡叟已在其身上留下了数千招。

    一阵恼怒,天羽失去冷静,双爪向内一抓,招虽平淡,威力却是出奇的大,瞬间便将太陡叟的下半身抓成了碎片飞散,但太陡叟没有在意,反而凝聚最后力量发动“五sè归一”的最后境界。只见其上半身忽地在天羽胸前旋转开来,弹指间便化作一条细线钻入天羽胸中,同时,化成碎片的下半身亦是一阵旋转,组成四个血光闪烁的高大人影分立天羽四方,正是年轻时的太陡叟。没有停顿,四个人影夹带全身锋芒以天羽为中心不断交叉穿刺,每一击都是透体而过,每一击皆是气象万千,令天羽也不尽动容。

    话虽如此,但天羽的强横已非人力所能及,意识所到,四枚彩sè十字便将四个太玄一给蒸散了。内劲一提,天羽六翼大张,胸前一道红芒遂被逼出体外,不再有多余的怜悯,左眼微眨,一座小小的十字已将红芒震落尘埃,太陡叟最后的意识也就此消散无形,同时,一根末梢微红的羽毛缓缓飘落至亡天子手心。亡天子将羽毛高举,朗声道:“是院长胜了。”没有欢呼,没有雀跃,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天羽看了太文公一眼,随即张开羽翼飞离了现场。

    金瑜行至亡天子身前,寒暄了几句,最后问道:“私事已了,要不要跟我**里叙叙旧?”亡天子摇摇头,略显无奈道:“你我现在都是忙人了,改天吧。”金瑜点头道:“好,就改天,那我们先走一步了。”“恩。”

    冶金一族正yù离开,破云生却挡在路前,呵斥道:“你们犯我在先,杀我门众无数,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

    金钰走上前,邪笑道:“不然你想怎样,要留我们在此长住吗?”

    破云生怒道:“住口!今rì不给华翡学院一个交代,你们别想踏出这里半步!”

    金钰正yù揶揄他几句,却被一个粗俗但带着野xìng魅力的声音抢先道:“亏你还是天华堂堂主,器量这么小,正道就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太多才会输给邪道。”

    破云生怒极回望,见是虹炼,顿时气焰一消,强忍肝火,似对他颇为畏惧。虹炼不屑一哼,随即来到太文公面前,说道:“这里就你最明事理,所以我跟你说一声,从今天起,我与这里再无瓜葛,这是借我身体的代价,相信你不会反悔。”

    太文公严肃道:“大哥与你的约定我无权干涉,要走要留悉听尊便。”

    “爽快!”虹炼说罢正yù离开,忽见亡天子在场,便稍作停留,向其招呼道:“怎么,还在为你那不切实际的理想奔波吗?”

    亡天子微笑道:“理想是较遥远,但并不是不切实际,相信成果马上就能看到了。”

    虹炼嘴角微提,笑道:“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有趣了,有空的话我会去你那个什么道找你的,等着吧。”话完,人已化作一道红芒飞向了天际。亡天子看着这个狂妄的人远去,心中有股预感,他们一定会再见。

    “好了好了,再不让路,让天羽等久了,一个不高兴,回来把你们全杀了,可别怪他不守信用。”金钰邪笑依旧,看的破云生极为不悦,正yù发难,太文公开口道:“行了,让他们走吧。”太陡叟已死,整个华翡学院论辈分便数太文公最大,破云生不敢以下犯上,便没再多说什么。金钰道了声“乖”,与冶金族大军离开了。

    亡天子对华翡学院来说已是外人,也不便久留,便向太文公辞行,太文公点头道:“恩,你与云烟也算师徒一场,跟她告别后再走吧。”亡天子应承后便走向白云烟,见她真元略显紊乱的样子,便拉过非吾邪琴,将《妙音天律》里平和心绪、补气疗伤的乐章演奏了一遍,此举虽只为一人,但音域宽广,让华翡学院一众也捡了个便宜,伤势轻了不少。

    “白执令别来无恙吧?”亡天子含笑问候,白云烟眼神稍显迷离,温柔道:“染衅,你长大了。”

    亡天子轻笑了一声,指着自己的左胸,道:“我只是人长大了,这里并没有长大。”

    白云烟扑哧一笑,随后认真道:“多谢你赶来替我们解围。”

    亡天子老实道:“不用谢我,我只是碰巧路过罢了,真的要谢的话,就谢那个引我来的人吧。”

    “喔?”

    “呵,不必在意,有心之人想要帮你们也不是坏事……恩,我还要找个人,先走一步了。”亡天子向白云烟做了一揖,运起风雷真诀离开了,白云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别是滋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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