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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潭幺子     谛灭txt下载     谛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 三强屠魔

    “呼呼!好家伙,好家伙!斗他不过!”不动真人跟沉神太子打了没多久,已经气馁,摇手后退。这次恰好反了过来,阇yīn柩一把扯住不动,道:“师叔哪里走?”不动真人嘿嘿笑道:“贤侄毕竟少年气概,甚好甚好,此魔交给你了。”阇yīn柩不依道:“师叔在前,吾怎敢僭越?还请让吾大开眼界一番。”不动一边摇头,一边将双手放在阇yīn柩腰际,道:“贤侄不必太谦,这就去吧,老朽在此替你助威。”话未说完,一把将阇yīn柩推向沉神太子面前。

    沉神此时也极有兴致看这不动真人耍花枪,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一见阇yīn柩近前,黑棒便顺势刺过去,yù来一个生穿活鱼。阇yīn柩也不是没料到会被这个不象话的师叔推入火坑,有备无患,一刀,劈开黑棒,反手再一刀,斩在沉神颈部,可惜符刀虽利,却仍破不了火云战袍防御。

    脚步一挪,怒哼一声,沉神双手执棒,旋身望空撩起,一股黑sè风暴便自黑棒上拓展而出。阇yīn柩首当其冲,被这股接连天地的风柱撞出战团。

    “敢伤我贤侄,无礼!”不动真人此时才跳出来主持公道,一掌击溃风柱,随即身化利刃,向沉神冲去。沉神自不把这脆弱的攻势放在眼里,一声咆哮,挤压空间,减缓不动来势,紧跟着一拳重重轰在不动脸上,不动真人分明自投罗网,上门讨打,可怜可怜,但真的如此可怜吗?不然。当沉神发现这一拳轻易击溃了不动形体后,再回头,身上已中了对手数不清的拳脚,全是金刚大力手法,单掌可开山,双拳能裂地,打得坚强如真魔之躯者,亦要呕血!

    “喔喔!尊贵的太子,吾下手太重了吗?”不动真人现出真身,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仿佛这一战只是一个必胜的游戏。

    见血疯狂,魔之本xìng,沉神更不二话,脚尖起处,右爪已俘获不动头颅,这次不容他用出替身之术,左手一记铲掌,刺穿其肚腹,将其甩向一旁。不动沉默了,他也想立刻站起来再开几句玩笑,但暂时做不到了,轻捋虎须的代价,就是如此。

    只剩剡道子一人依然保留着战力,但此战不因由他全力以赴,他最多只能算作一个帮手。发怒的沉神可不管他这许多,脚步一转,指爪如狂风暴雨,击打在剡道子全身,速度之快,根本不容退避,这就是最根本的强,既速且猛,足以摧毁一切对手,一切招式。

    剡道子只是一个修为登峰造极的凡人,只要还是凡人,肉身都是脆弱的,剡道子若真被沉神如此轰炸,即使元神得保,身体亦势必碎裂成渣,所以,他不能真的被打到。只见一层淡蓝sè黏稠光华从剡道子体表透出,泛起阵阵涟漪,替代剡道子承受致命打击,不论多么锐利的爪功,多么沉猛的拳劲,就是破他不得。

    弱小的生命才会想出如此多保护自身的方法,以求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苟延残喘。沉神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不恼,欣赏猎物的挣扎也是狩猎的一大乐趣。

    即使剡道子不刻意保留实力,没有谛之狂在手的他,也是不可能单枪匹马敌过沉神太子的,他所要做的,是拖延、牵制。

    “哼哼,道友真正吝啬,贫道都伤成如此这般了,依然不肯让吾一窥《天卷无双》奥妙,唉,可怜!”不动真人已调息完毕,暂时止住了伤势,立马又回到战场上,这次竟变化出三头六臂,持着各式降魔法器,手舞足蹈,似佛似怪。

    “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汝这厮当真可怜。”沉神还是觉得不动真人比较有趣,见他复出,便舍了剡道子,追杀过去。

    “哎呀,太子对贫道如此抬爱,吾受宠若惊啊!”不动答话间,也抡动兵器杀上前,毫不退却。

    两厢里一场好杀:不动法器如rì舞,一竟勘魔盖世功。沉神魔威撼天地,双掌可敌怒修罗。双方你来我往,力争高下,杀得天昏地暗,天愁地惨,风云sè变,乾坤倒错,yīn阳顺逆全反,五行生克皆乱。

    “不动神明”本具异力,足可抵敌沉神雄劲,修罗怒相更添威势,刀枪剑戟斧钺齐施,不漏半分空隙,当头棒喝,直捣黄龙,时有之,只是依旧破不了火云防御,沉神最多受些震荡,表面却无丝毫伤痕。

    “够了,腻了!”沉神耐xìng终究有限,见对手伎俩止此,便要痛下杀手,单手一举,血sè气芒直贯天际,势不可挡。这一击落下,再结实的护身气劲,再金刚不坏的**,再威力绝伦的神兵利器,也要粉碎!

    “咳!贤侄何在?”不动真人终于也不得不开口求救了,阇yīn柩等的就是这个。若论这人间,能有匹敌沉神全力一击者,人与兵器全都加起来算,也不会超过一只手掌。碰巧,符刀正是其中之一,当然,是有阇yīn柩把持的符刀。阇yīn柩本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无奈不动真人恰好是其克星,遇到这个行辈大过他的冤家时,他就无法沉默了,因为一沉默,会被对方的各种近似污蔑的玩笑嘲弄的体无完肤……

    沉哼一声,阇yīn柩提刀而来,并不花哨的一刀,却饱含天地之力,与血sè气芒一拼之下,刀上黄符登时爆碎成雨,损毁泰半,然而通天气芒亦告瓦解。

    “好哇!”不动真人抓住时机,六般法器一点突破,重击沉神心口,当即将其震落尘埃。阇yīn柩果然不是庸手,强击之后,立能动转,电光火石再补一刀,当空劈落。沉神心口剧痛,勉强聚力,提起黑棒格挡,却被符刀一刀震脱,阇yīn柩再一转身,反手握刀,刀尖往后捅去,恰好又点在沉神心口。这一击力道奇猛,撞击霎那,沉神感到心脏都快麻痹,双腿不自觉往后急退,本能自保,缓解劲力。他一退,阇yīn柩也退,双方距离仍旧不变,刀尖落处,战袍之上火云狂燃,蓬勃而出,烧向阇yīn柩面部,然而阇yīn柩竟能忍受奇热烧灼,浑无所动,头上宝冠功不可没。

    “哈哈,这下太子殿下完蛋了!”不动真人已在半空拍手庆功,却恼了沉神,骤出不意受创后,身躯已渐渐适应,他只要再挨片刻,便能逆转反击。正在心中暗笑不动识浅目短,背后突然寒意骤升,沉神这才想起,还有一只蛰伏的猛虎在这战场之上。凌厉剑指抵住后心,截停退势,这一下前后夹击,魔心再凶,亦为之滞息。

    珍贵机遇不可放,剡道子双眼突放豪芒,jīng光四shè,修为猛然提起,须发根根倒竖,剑指一转,七道剑光离散聚合,从火云战袍空隙处钻入,实实在在地映在沉神身上,封其七窍五感,捣其凶心。

    痛楚早已麻木,但魔心是根本所在,不容有失!沉神在剑气入侵的同时将体内魔元凝聚在魔心四周,险险挡下剑气,但此招乃剡道子全力一击,非同小可,势可穿云裂石,无可披靡,魔元护墙当得了一时,却难长久,剑气微一迟缓后,依旧按照原本轨迹,洞穿魔心!

    一声狂吼,七道剑气自沉神体内爆shè而出,所到之处,万物尽毁,剡道子与阇yīn柩亦被震退。上方的不动真人见状,迅速俯冲而下,全力一掌盖其天灵,真力直贯耳下。魔心洞开,魔元流逝,再强的身躯也难堪重击,连惨嚎也不容发出,沉神被不动真人自上而下打的浑身爆碎,魔血纷飞……

第四十章 魔界奇兵

    魔身败,魔骨犹存,峥嵘傲意,观之屏息!一副骷髅,一件战袍,灰白与火红辉映,成就永恒不灭之战魂。庞大魔气失去**束缚,勃然而出,尾部紧紧依附在魔骨之上,顶端却化成庞然巨像,这才是沉神太子最原始的形态!

    剡道子三人见此情形,心下一沉,因为他们清楚,这幅骨架不是他们可以打碎的,更何况还有火云战袍阻扰,而那魔气正是无穷无尽,聚散无常,不着边际,难以伤害。

    “哼哼,这回贫道真的想走了。”不动真人难得说了句老实话,但剡道子与阇yīn柩却没拦他,或许他们心中也都这样想。

    “不动道友,汝可习得逆五行封禁之法?”剡道子难得发问道。不动真人闻言,微惊道:“吾虽旁门,对此法却也有些心得,难道道友要与吾配合,共布正逆五行**阵,封印此魔吗?”

    剡道子微微点头,不动却笑道:“这样好吗?此战不该是道友出力最多才是。”

    剡道子无奈道:“此魔嚣悍,吾等已无保留余地,况且真正主宰胜败者,并非吾也,道友还请与吾配合吧。”

    不动点头道:“也好,便让贤侄去牵制一番吧。”话落,一把将阇yīn柩推了出去。阇yīn柩也不计较,只因此时正是那胜败存亡关头,不容退却。符刀宽阔,刀气刚猛绝伦,又带着yīn气,一刀之威,仍是可观,纵然沉神现出元身,仍无法不去接档。只见魔像双臂交错,震出一股巨力挡下刀锋,再一展,无俦气劲便似江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将阇yīn柩冲荡的东摇西落,狼狈不堪。

    “哼!”刀者也有倔犟之心,不会轻易言败,阇yīn柩在魔气的乱流中不断变换方位,稳住身形,寻找空隙下手。沉神变身后虽然更加狂猛,却不如先前灵敏,仗着不灭魔身,避重就轻,接了阇yīn柩几刀,不痛不痒。但阇yīn柩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目的不在砍杀沉神,而是将符刀刀身异力过渡到沉神体内。此刀本含天地玄yīn异力,可凝万物,世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被其接触后,皆可斩杀,就连空间与时间,只要阇yīn柩有意,也可斩之,更何况区区气型。此一特xìng,只阇yīn柩与其师尊晓得,连不动真人也不知,故当他看到魔像具现时,嘴巴都合不拢了。

    “嘿,吾之贤侄果然不同凡响,如此可免去不少麻烦,甚妙!”不动真人难掩心中欢喜,溢于言表。恰此时,剡道子准备完毕,一声招呼,两人分前后包围沉神,同时运使正逆五行阵法,照shè在魔像身上,结成光牢,将他困索在内。此法本来无穷妙用,非道家顶峰之材难以运用,但因沉神所化魔像无形无质,只能困,不能伤,如今阇yīn柩意外赞功,此法便可一展长才。

    只见青、黄、红、黑、白五sè粗约丈许的五行jīng气倏地从剡道子这面正五行法阵五方冲出,急shè向魔像躯干,魔像故伎重演,震出巨力以抗,然而五行jīng气互有生克,此起彼伏,只一端受力不均,另外四股真气立时联动相助,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威力越滚越大,开始尚敌不过魔像巨力,时间一久,竟有反制之势。

    不动真人本无意也无此自信由这边三人击杀沉神,但眼看本不该如此出力的剡道子都豁出去了,自己再矜持下去便说不过去,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一声雄喝,发动逆五行先天jīng气,同样青、黄、红、黑、白五sè光柱冲入阵内,与魔像角力。

    事发一瞬,沉神本未料到自己会在此战中失去肉身,魔心被剑气刺破时,魂魄亦随之一阵荡漾,许久未缓过神来,此时行动全凭本能意志,实际上,他并未清醒,这造成了他被围困的窘境。若他能及时回魂,别说不会如此轻易陷身阵中,即使身已落网,也能打破枷锁,可惜,他轻敌太甚了。

    十道真气,两端发动,力道已累积至超越魔像的程度,一寸寸向魔像身躯之上压去,没有意识的魔像只能低沉咆哮,顽强抵抗,但只是徒劳。正反无形真气不偏不倚,击中魔像胸膛,各sè光焰炼化魔气,正反遇合,威力更大,相互生灭更加剧烈,无穷尽的变化,无衰减的流动,激荡的魔像胸膛五光十sè,渐成透明领域,那浑浊深沉如渊狱的村催魔气几为炼化殆尽。

    功成瞬间,天地倏暗,群魔遮天蔽rì,飞来营救他们尊贵的太子,内有一魔,如流行飞渡,垂直堕下,硬闯入正反五行**阵内,宝伞一开,便挡下不动真人逆五行真气,伞面殊异,竟能扰乱五行生克,使其无法互通,紧接着伞柄一旋,剡道子正五行jīng气便被一股奇大力道吸入伞内,不得而出。正反五行既可相生,也可相杀,在魔者伞面正反两侧,被巧妙的一一分离,捉对相撞,金对金、木对木、土对土、火对火、水对水,同归于尽。少去五行jīng气助阵,正反五行**阵不攻自破!

    “喔,来了一个行家!”关键之时,横生枝节,不动真人自然不快,却也对来者甚感兴趣。却见来者除下斗篷,露出一身妖冶女装,连同那宝伞,浑身上下,隐泛炫彩。深红露肩的锦衣,下垂的长袖,高及腰部的开叉,内里乾坤若隐若现,衬着略带暗黑的雪肌,玲珑有致的身段,玉面红唇,短发鳞角,虽是女童,却已具备勾魂摄魄的成熟魅力。

    “哎呀这么美艳的童女,贫道识浅,还是第一次见,抓来当养女刚好,长大了还可以给贤侄充媳妇,一举两得!”不动真人见魔女冷艳非常,深具魔xìng,故意拿话逗她,要看她作何反应,不想魔女毫不在意,只管守在混沌的沉神身边,不言不动。

    激将不成,反受轻视,不动真人心内不爽,正琢磨着如何回敬,天外一阵梵呗传来,被遮蔽的天空立时现出半边晴朗,是小诸天众僧来援。童女显然未将他们放在眼内,左手轻轻抬近嘴边,微微一吹,深红烈焰便如火海洒下,盖在众僧头顶,阻挡去路。剡道子等高明人士自然看出,童女吐息之时,口内有宝光闪耀,似是内丹之类。

    “呵呵,小家伙宝贝不少,修行亦有火候,贤侄先去会会伊吧。”不动真人说着,手拈法诀,一道通天光柱伸入云天,身已冲入群魔之中,大开杀戒。

    “唔,明智又果断的决策。”一声赞扬,响自妖魔深处,群魔霎时分出一条通路,妖魅的眼,觑定不动真人,灭轮化体六珠刈,携天地臣服之威严,强势驾临!

    “哎呀,真不得了!贫道何德何能,今rì竟能遇上如此多尊贵的对手,不枉此生也!”话没说完,身已陷入三途恶景之中,遭受万鬼吞噬。同时,阇yīn柩抡刀而上,一刀砍向童女。同样的面无表情,同样的神秘莫测,一旦对上,宝伞格神刀,雌雄一击定!虽然不曾砍破,力道尤胜一筹,阇yīn柩顺势将童女压入地底,许久未有声息。

    敌方援军来的太快,两大主力顿时陷阵,小诸天之人又不甚可靠,为内丹之火所阻,剡道子一边提防群魔进攻,一边还yù封住沉神,纵是一代宗师,未有谛之狂在握,也显支拙。

    受创的魔躯产生麻木的痛楚,沉神意识终于自混沌回归,一睁眼,察觉自身状况,立时暴怒,魔音咆哮道:“可恶的人类,竟敢破坏吾之肉躯,罪该万死!”震怒过后,魔像胸口为正反五行jīng气浸润蜕变之处乍然旋起一道黑sè漩涡,眨眼包覆全身,强韧的jīng神力紧密压缩魔气,将蓬散之魔元重新凝聚在火云战袍之内,成一浑身漆黑的火人,火红的火云战袍受到魔力感应,表面也窜腾起暗黑邪焰,助添无上威势。

    一声暴吼,沉神扑面而至,电光火石也无法形容其势之猛恶,锥心之仇,剡道子首当其冲,头面被他抓个正着,狠狠压向地面,一路向前,未见停势。

    “哼哼哼哼,挣扎吧,脆弱的人类!”沉神狂笑不止,手心黑炎不断渗出,yù毁剡道子真容,却感手下人形似在变化,细一看,剡道子竟已无踪,而自己抓住之人却是方才的贾大师。原来危急瞬间,毫无生气的贾大师突然如鬼魅般贴附在剡道子身前,为他挡下了沉神的攻击,而此时又吸收了对方大量魔元,干瘪身躯如久旱逢甘霖,霎时充盈,膨胀开来。

    “哼,想吸就吸个够吧。”沉神发觉打错了对象,却也不就此放手,前冲之势一停,单臂将贾大师举起,滚滚炙热魔元不断灌入他体内,yù将他生生涨破。然而贾大师虽然一介化体,也颇有能耐,身体尽管肥大肿胀得如同气球一般,依旧涨而不破。沉神没耐xìng跟一个死物纠缠,就此放手,转而杀入小诸天众僧之中,无可披靡。贾大师为剡道子挡下了致命一击后,也功成身退,圆滚滚的身躯漂浮在半空,彻底无法动弹了。

第四十一章 血汇三途极阴生魔心破败复流转

    黑炎跳动,沉神杀红了眼,小诸天诸僧佛血更令他欣喜若狂。他的人xìng消失了,随着肉身的破败也跟着破灭了。思考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但放弃思考同样不失乐趣。本能会指引你前进的方向,顺着自己的心前行,无论是地狱血景,亦或天堂乐象,一往无悔。

    “唔,沉神失控了。”六珠刈看着自己桀骜不驯的儿子大开杀戒,金sè的瞳仁稍显异sè,他心中明了,劫数难逃,疯狂过后,注定是无止尽的空虚,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为沉神创造一个微乎其微的转身机会。

    云层之上,剡道子纵观全局,除了阇yīn柩那边用不着帮忙外,不动真人和小诸天众人皆有所不敌,一个被困迷阵之中,与心魔作战,一个伤亡惨重,虽不闻哀声,却是太过轻生。剡道子知道喜怒常尊在策划着什么,他虽不以为然,却也不好插手。至于不动真人,他想必也不乐意自己前往相助。无奈,只得俯身冲入群魔之中,以杀止恶。

    剡道子跟沉神太子都是超越了寻常高手太多太多的强者,一入战团,都如狼入羊群,所过之处,圣血魔血四散狂飙,片刻便染红了脚下土地山川,血气上涌,天空也被蒸腾成血红的颜sè。六珠刈用意念困住不动真人,本身仍可行动,但他没有阻止剡道子狙杀他的魔兵,只因大量的魔血是沉神转身的条件之一。他身为统帅,虽然一声令下,群魔死无怨言,但终究是自己手下,无法痛下杀手,能假手于人,再好不过了。三圣之中,也唯有他拥有这般爱惜部下之情,所以说,灭轮圣王是三圣之中特别的存在。

    喜怒常尊旨在当场消灭沉神太子,去一魔界大患,换千年太平岁月,特意让诸僧舍生取义,任其杀戮,让他迷失在疯狂的本xìng之中无法自拔,待杀戮终了,他无所适从之际,再一击杀之,永除后患。而六珠刈比他看得更远,明知天意不可违,便听其自然,此战沉神既然注定败亡,那就不必再去挽留,而是着眼未来,为他铺设重生之路。沉神复生,需要严苛条件,魔血、圣血、人血,缺一不可,并且质与量都不能马虎。如今前二者已然备齐,唯差人间高手之血。六珠刈按兵不动,正是等待着人世羔羊的到来。

    被写好的剧本无法更改,拙此时偏偏带领正道群侠赶来,刚yù发号施令,要与魔界大军一决死战,六珠刈早已深入重地,手起处,群侠人头纷纷坠地,鲜血喷涌如注。

    变故来的太突然,拙根本来不及反应,虽然他具备领袖的素质,但终究未经磨练,还太稚嫩,此战注定要为他的人生带来一次转折,让他清楚人命的重量,自己是否承受得起。

    罪恶的佛者,魔中之圣,气质介于佛魔之间,满头金sè法螺令人望而生畏,庄严宝相之中,夹杂妖邪之气,正邪莫辨。此时的拙与东方堪舆根本无力反抗如此异类,不要说动转,连话也无法说出。无可匹敌的强悍宛如一道山岭横亘在他们面前,难以逾越,他们已被震撼的颤抖了。以往所有的自负烟消云散,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时,刻骨铭心。在他们的脑海中,眼前之人,不是靠他们几个小辈可以妄想阻挡的,相差实在太大了。大吗?是有多大呢?真的无法抗拒吗?他们同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跟他们同辈的人——独步清风。如果此时换作是独步清风在场,他也会像自己这般无助颤抖,任人宰割吗?不!

    一个名字,就如一剂强心药,振奋了心神,舒展了麻木的肢体,与东方堪舆一对眼,拙瞬间横移数丈,险险逃出六珠刈攻击范围,云袖一抖,渊墨上手,画师剑法第四诀——冥字诀第二式——烛·冥镜,赫然开锋,黝黑剑身霎时睁开一对墨绿sè邪眼,一面照开不动真人所陷迷障,一面照住高速移动中的六珠刈,令其身形受制。

    “做的好!还没死的按计划布阵!”拙的反击,是东方堪舆喜闻乐见的,作为孤星楼少主,他的气魄也是毋庸置疑的。在场群侠虽然皆是长辈,但也不敢小觑了他。东方博达年事已高,又不擅长武功,所以未曾来此。毕竟是号召者,这样贪生怕死说不过去,东方堪舆为杜悠悠众口,代父出战,旁人眼中,实在也是难得了。出征前,东方博达千叮咛万嘱咐,教东方堪舆万万不可逞一时之勇,丢了小命,留他一人孤苦伶仃,白发人送黑发人。事实上,东方堪舆虽然少年意气,为人却甚jīng明,取舍有道,分寸拿捏有度,想害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轻生呢?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五颜六sè的事物,人活一世,会得到其中的种种,又失去种种,只有一小部分人清楚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而什么又是可以舍弃的,东方堪舆无疑正是其中一员。他非常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又是值得他交陪的,所以他择友甚严,从不轻易与同辈人亲近。时不时有些江湖上的所谓名流之子,豪侠之女慕孤星楼之名而来,但几乎都见不到他一面,即使见上了,也说不上话。久而久之,世人皆认为孤星楼少主xìng格孤僻,不喜与人结交,实则,只是因为世上俗人太多,难入他耳目。拙是特别的,东方堪舆第一眼见到他,就认定了这个朋友,而一旦被他当作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东方堪舆就是如此。

    孤星楼祖传秘笈《观照大千》,是一本术法大全,妙用无方,东方堪舆本身天资过人,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又有博学的老父亲从旁指导,进展神速。老父会的,他几乎也会,老父不会的,如武学上的诸多奥区,他也有过人天赋。如此出sè的一个人物,怎能在此辉煌战役中默默无闻呢?

    “罪恶者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群侠配合东方堪舆布下辽天困仙阵,将六珠刈困入阵中时,也正是他破解九拙剑招yù出之际。察觉到身受限制,六珠刈只是冷哼了一声,抬手正yù破解,一声朗笑已自高空落下,笑声之中蕴含沉雄内劲,虽不足以压倒六珠刈,却也让他感到了重量。

    一掌力压而下,与六珠刈抬起的左手对个正着,即使占着高下地利之便,仍然无法撼动炼魔使分毫。相对的掌心未曾挪移,不动真人顺着弧势而下,降到与六珠刈同一水平时对他露齿笑道:“难得小友们帮你我搭好舞台,还未表演就急着走,炼魔使未免太没礼貌了?”

    六珠刈冷然道:“区区心魔就能困汝良久,最终并还靠一小辈脱困,君山不动,汝哪来的自信可与本座共舞?”

    不动真人闻言,哈哈笑道:“贫道所学杂而不纯,非是如剡道友一般玄门正宗,自然易受心魔困扰。至于炼魔使好奇吾之自信来源,这个简单,一曲舞罢,自然分晓。”

    “喔?”

    “哈,来吧!莫再客气了。”

    ……

第四十二章 沃血大战

    不动神明巍若君山,魔中圣者雄威赫赫,一出手,一格挡,都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嚎。不动真人将体内全部真力分流到四肢百骸,不做丝毫保留,也不做任何法术上的较劲,因为眼前对手识得一切事物之奥妙,要战胜他,唯有肉搏。六珠刈却也未曾小看过他,话虽说的自负,心中其实谨慎,在这辽天困仙阵内,也不便用魔法,佛珠一捻,撩衣便打,不坏金身有恃无恐。

    几轮肢体交接下来,六珠刈发觉不动真人虽为旁门道家,拳脚身手倒也颇俊,与之交锋,一个不注意,就被带进他的节奏里,再想抽身,不挨几下重的不行。不动真人大概猜到了六珠刈所想,点破道:“尊贵的炼魔使大人,是不是感觉贫道的手脚颇重啊?不瞒你说,吾出家练道之前,也曾快意江湖,做个凡尘里的侠客,rì夜打熬筋骨,练就十八般武艺,并自创过几套拳法、刀法,苦无传人继承衣钵,不知魔界之内可有天资聪颖之辈,炼魔使大人又肯割爱推荐否?”

    六珠刈自然不会回答他的戏言,但不动真人接着说道:“不必这么着急答复贫道,考虑一下吧。”随后,再无话说,而是换上更猛烈的攻防。

    见不动真人功夫了得,竟能压制强魔,东方堪舆等正道群侠军心大振,除了维持阵法数人不能走开,其余之人在拙的带领下,向魔群中杀去,一路血战,互有胜负。

    拙虽有领袖才干,却非军师一流,不通战术,一味死拼,以致正道之人死伤惨重,天卷宗就不同,有星回和转机子这两名战术高手布策,又有剡道子拟定战略方向,几乎无甚牺牲。事实上,影在魔界中也是出名的智者,可惜他不惜沦为叛徒也要拯救人间,却无法得到正道中人完全的信任,难免心灰意冷,于是最终选择了坐观成败,反正能做的,他已经做了。

    地上血流成河,堆尸如山,地下却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暗中较劲。女童身份原为魔界紫玉龙女,与大诸天广华菩萨座下多宝龙女相生相克,一邪一正,本身功力也许并不多么高深,但胜在身具异能,变幻莫测。再观阇yīn柩,也不是纯粹的武者或者修道、修佛之士,天生异力加上诡异的装扮还有那口符刀,宛如自yīn间而出,冷森森、yīn恻恻。

    地穴幽暗,常人自然伸手不见五指,紫玉龙女却有一双照彻九幽的慧眼,行动自如。阇yīn柩原本就戴着一顶盖住双目的高帽,光线明灭根本对他够不成任何影响。符刀一闪,斩破黑暗,却斩不开龙女护身宝伞,尽管方位不断变换,出刀如何神鬼莫测,不可思议,龙女总有办法险险避过,身法玄妙已极。阇yīn柩轻易不用什么成型的招式,他是凭感觉挥刀的刀客,斩到对手无法招架之时便觑准破绽一击破敌。如今眼看龙女身法玄奥,难以伤害,阇yīn柩便不再随意挥刀,将几百年未曾用过的尘封招式使出,刀上异端,尽在其中。如此一来,紫玉龙女也受制肘,猝不及防,被符刀划过身躯,化作点点紫sè泡影消散。

    “小家伙这么容易便死了?”阇yīn柩并无砍中实物的感觉,故而出声发问,想一探虚实。紫玉龙女并无回应,唯有紫sè泡影闪烁着暗淡的光芒,漂浮虚空之中。阇yīn柩并不知晓符刀功效奇特,已将紫玉龙女身形斩裂,以为有诈,又胡乱挥刀斩杀了一阵,并无状况后才有点醒悟,符刀一转一收,随后化作一道光影,冲入天际。他没发现,那些紫sè泡影在他离开的刹那迅速依附在了符刀之上。

    阇yīn柩久别尘寰,尘封数百年间,为了早rì脱困,元神不分昼夜修炼,一rì千里,修为早已非同凡响,甫出世第一个对手恰是强如鬼神的沉神太子,所以对自己实力并无自信。事实上,他今时今rì之修为,已能跻身绝代高手之行列,足可与各方霸主并驾齐驱,斩杀紫玉龙女本非难事,对方偏又自负,心存不屑,终于殒身灭命,后悔莫及。

    不动真人见阇yīn柩无事而出,忙喊住道:“贤侄哪里去?”阇yīn柩停身答曰:“吾已斩杀魔女,之后便不奉陪了,再会,不会。”说完,不等不动真人再发话,急向远天飞去,一晃不见踪影。

    “啧,死娃娃!”不动真人把对阇yīn柩的不满全部发泄在六珠刈身上,拳掌指爪腿脚齐施,攻的六珠刈一时应接不暇,无从防御,头上发螺几乎都被打散,好不狼狈。

    见对手节节败退,似无招架之力,不动真人恶劣的个xìng又促使他发话道:“嘿,如何了?炼魔使大人还好吗?”“好什么?”六珠刈一答言,现场气氛立时一转,周身魔气无视辽天困仙阵镇压,cháo水般向不动真人涌去,将他冲退。不动真人急退十数步,嘴里一声长啸,就地一转,双手交叉于胯下再反手向上一提,丹田纯阳之火立时包裹全身,炽盛光芒如rì中天,魔气一靠近,瞬间灰飞烟灭。

    “哈,炼魔使大人,你着急了吗?”不动真人吃了教训,仍不悔改,继续出言挑衅游戏对手,或许这对他来说也是战斗的一部分。六珠刈虽然不动神sè,心中却也明白,身体上的交锋,自己已经输了,对方的招式变化多端,拳掌中蕴含刀剑之势,指爪里藏有枪戟之威,腿风如刃,脚劲若山,确实难以招架。自己虽有无穷魔力,却非战将一流,在这阵中,无法与之媲美,要打破不利局面,唯有先行破阵。

    想到此处,六珠刈眼中凶芒一闪,对东方堪舆等人只瞥了一瞬,东方堪舆内心倏地一颤,浑身汗毛直立而起,冷汗直流,仿佛患了一场大病。就这瞬间的破绽,六珠刈手中佛珠一拨,口诵咒语,参天真言之壁摩云插霄,撞破困仙阵而出。

    “哎呀,魔鬼出笼啦!”不动真人刚道不好,心灵突有感应,回头看去,肿大的贾大师竟然将所吸魔气迅速吐干,还原成正常大小,随即换上一身亡肃之气,手中持着一把黑索缠绕的长剑,杀向沉神太子。沉神太子尽情屠戮小诸天众僧,终于到了心满意足的一刻,这一刻,是他心神最为松弛,最为空洞的一刻,这一刻,他无从防备。喜怒常尊见机,凝全身功力,一掌轰出,金sè掌印巨如泰岳,穿透沉神,也带走他一身魔气。同时,贾大师提剑而上,迅捷无伦的剑式,式式避过火云战袍,刺在沉神魔骨关节之上,一瞬之间,竟将号称不灭不坏的傲骨击个散碎,坍作一堆,火云战袍失去主人,光焰乍灭。

    “什么?贾大师竟然无视贫道之意识,自行活动了?怪哉!”不动真人尚且意犹未尽,不想此战如此完结,一飞冲天,抓住贾大师臂膀,但此时的贾大师又恢复成了一幅颓然的样子,失去了生机,手中长剑也已无踪。不动真人见状,赞许道:“好家伙,手脚如此利落!连贫道也未看清。”

    沉神死,六珠刈只轻叹了一声,随手召回火云战袍,不再恋战,发动魔音,率领尚未死绝的魔兵回转魔界去了。小诸天伤亡也是惨重,无力追赶,正道群侠也好不到哪里,不动真人虽然好事,却也不主动惹事,对无心恋战的人,他没兴趣。击杀沉神之人究竟是谁,在场诸人,唯喜怒常尊知晓,因为临行前,善法经天有告知他一切,但他没有义务透露给其他人知晓。

    魔军撤回,必经封界山,虽是重整旗鼓,一时不会再出,难保对烈魄不加以危害,谛之狂虽然杀妖斩邪,但没有主持,六珠刈这样的强者要攻破,也非难事,还是速往支援为妙。不动真人清楚剡道子如此想法,主动上前客套了几句,先行告别,剡道子目送他离去,随即火速往封界山而去。喜怒常尊看了拙等人一眼,略微点头,便带领小诸天残众回转天上去了。

    此战让拙跟东方堪舆都有了不一样的体悟,他们发掘到了新的天地,朝着这片天地,他们要努力向前!此役阵容浩大,三界会战,血流成河,遂将此地命名为沃血战野。看似互相屠戮,削弱对方势力,实际上,主要双方之焦点都在沉神一人身上,一个杀,一个救,结果两者之目的都达成了,所以没什么输赢,都是赢家,或者说都是输家,而沉神的魔魂也静静沉睡在这片沃血的土地之下,静待下一次的临世……

第四十三章 封魔大计

    天卷宗大门外,烈魂偕同大小两辈弟子出门恭迎剡道子与烈魄回归。<ww。ienG。com>众弟子于封界山目睹剡道子无上道威后,对他更加崇敬,无人再有丝毫犹疑。一众连同随后而至的灭殷师太及弟子十三俊欢欢喜喜入门,序齿排班而坐,烈魂便问剡道子之后情形,烈魄替大哥说了原委。

    原来沃血战野成功击杀沉神太子后,剡道子便火速飞回封界山支援,恰赶在了需要迁就魔兵的六珠刈前头。当时灭殷师太、十三俊与烈魄正陷苦战,魔群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被迫聚集在谛之狂保护结界之内,虽是无碍,却也动弹不得,着实狼狈。灭殷师太自负,一上来便全力出击,一方面发泄在沙漠中所受挫折的怨恨,一方面想在烈魄面前逞能,厉害是厉害,降魔之力也曾将魔群压下一时,无奈寡不敌众,终究法力有限,败下阵来。若他们就这样苦挨下去,等到六珠刈过来,一个也别想活命了,幸亏先到这里的是剡道子。

    谛之狂受到主人感应,光芒骤然大盛,烈魄见状大喜,当即打开阵眼让神兵飞出,口喊:“大哥来矣!”

    一剑在手,万军莫敌,谛之狂所过,不留丝毫魔迹,魔群竟被吓得倒退回封界山内,纷纷历吼,不敢再出。刚退魔群,六珠刈也已赶回,见面先一掌向剡道子打去,掌劲澎湃绝伦,脚下山河变sè。剡道子明白此掌旨在验证虚实,决不能退,更不能避,于是豁起修为,单手提剑背负,单足立地,另一手全力发掌,与六珠刈撞在一起。这一拼当真了得,方圆百里林木尽毁,土崩瓦解,功力稍差一点的魔兵魔将当场爆体而亡,无匹气劲直冲牛斗!结果竟是——剡道子半分未退!

    “好,好啊!”六珠刈发出此音,随即率领残存魔众迅速遁入封界山中,他们一入内,油尽灯枯的魔道兵旃也算完成了最后使命,纷纷碎散成沙土,不复人形,封界山更顺势一压到底,将连接魔界与人间的缝隙填平。

    听到此处,烈魂又问:“他们何故喊退?大哥虽然厉害,那六珠刈也是难惹,剩下魔群足以围杀烈魄与师太不是吗?”

    烈魄解释道:“六珠刈那一掌,便是去留关键。假若大哥当时不敢接掌,或是被打退,他便会先杀了我等才回魔界,但大哥不但接了,且能与他不相上下,他便知此阵不易轻取。毕竟这里是人间,他们孤军在异地开战,通路随时可能关闭,地利已失,难保吾辈不会有后援,他们多留人间一刻,便要多担一分风险,更何况大哥尚有谛之狂在手,教他无法判断大哥的真正实力,故而喊退。”

    烈魂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回大哥不但将前世修为取回,更大挫挫魔军锐气,令群魔震服,果然大快人心,好!”

    剡道子摇头道:“二弟赞谬了,魔界入口尚未封闭完全,封界山法阵虽然已成,无需再行法主持,终究不够牢固,那将灵山抬起的神像魔界不知尚有多少,还需想一个长远之计才是。”

    恢复体力的星回缓缓道:“师尊,计策弟子早已拟定,只是非天卷宗可dú lì完成。”

    烈魂兴趣道:“喔?你说来听听。”

    星回咳嗽一声,道:“仍以封界山为主体,只是要施以更强劲的封印,彻底隔绝魔界与人间。”

    烈魂闻言叹道:“要更强劲的封印谈何容易?烈魄是我等三人中最jīng布阵者,这次动用到的封印之术已是道家最上乘术法,换作其他任何阵势,也没这个效用。”

    星回不紧不慢道:“是,此阵已是本宗的极限,所以需要其势力配合,才能完成那个咒术。”

    “咒术?”烈魄闻言,猜测道,“你所指难道是乾坤泣神咒吗?”

    星回轻笑道:“正是乾坤泣神咒,唯有此法,才能永久封闭魔界。”

    一众年幼弟子闻言齐声拍手道:“好啊,既然有法,快快实行吧。”烈魄举手压下众人喧哗,严肃道:“乾坤泣神咒乃太初禁法,需以佛魔双气为主导,联合六名修为登峰造极者全力施为,三正三邪,取得平衡,最后还要融合天之泪,地之jīng,亡者之血,才能构成泣神咒本体,谈何容易?”

    十三俊忍不住插话道:“哇,这么复杂,说了等于没说嘛!”

    灭殷师太连忙喝斥道:“十三,不得无礼!”十三俊知道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不再多嘴。灭殷师太随即向剡道子赔礼道:“劣徒无状,冲撞道友,还望宗主念她年幼无知,加以宽恕。”

    剡道子轻笑道:“师太客气了,久仰大名,未曾得晤,今rì一见果是不凡。承蒙相助三弟之情,感激不尽。令高足言动天真无邪,何罪之有?”

    灭殷师太听这一席话,满意点头,道:“贫尼不才,却也对乾坤泣神咒有所听闻,光佛魔双气便需要极大之量,佛气自然有大小诸天出手,关键魔气来源未知也。”

    星回接道:“这个倒不难。中原大陆之外有须弥海,海中有一小岛,名为罗汉岛,岛上灵气充沛,孕育出一种特殊的果实,名为佛果菩提,此果一枚,便足够乾坤泣神咒所需之气了。”

    灭殷师太惊讶道:“天卷宗果然是仙府奥区,地灵人杰,这位道友年纪轻轻,想来也未出过中原地界,竟能知晓种种宇内奥秘,当真不简单。”

    星回不无自傲道:“师太过誉了。”

    灭殷师太接着道:“但我等所缺乃是魔气,佛果菩提……”

    星回打断道:“佛魔一念间,佛果菩提的种子如果埋在罗汉岛上,将来生长出来的便是佛果,如果埋在魔界,那生长出来的就是魔果,只要我们取得一颗种子,将之埋入封界山近魔界一端隐秘之地,令其rì夜受魔气熏陶,过百年,就能获得魔果,到时便可采摘取用。”

    灭殷师太将信将疑:“这……贫尼倒是初次听闻,何况百年之久,若中途有甚差错,岂不是前功尽弃?”

    星回轻哼道:“区区百年算得了什么?若无与魔物抗战到底的觉悟,干脆现在投降的好,也无需劳师动众劳神费力了。”

    剡道子见星回倨傲,斥道:“星回还不收敛?”

    原本星回出于自卑的高傲是绝不轻易放弃的,虽然算出轩辕烈骨将来成就非凡,终究年纪相仿,拜他为师也只是个形式,心中并不信服,但如今轩辕烈骨已成为了剡道子,肉身虽是少年,本质已今非昔比,不怒自威,宗师气态,透于表里,由不得他不服,只得放低姿态解释道:“动用乾坤泣神咒本就是一场危险的赌博,因为任何一步有所差池,结果都是失败,严格上说,要万无一失是不可能的,与其将心神耗费在担心种子被发现之上,倒不如利用这百年光yīn,将其他必备条件尽早凑齐来的实在,总好过敞开魔界入口,正面与魔界开战吧?”

    烈魄赞同道:“星回说的有理,在准备乾坤泣神咒期间,天卷宗的任务便是拖住魔界,尽量不让他们危害人间,相信吾等可以做到。”

    烈魂接着问道:“既然佛魔双气已经有着落,那接下来便是三正三邪,大哥自然算上一个,剩下五人去哪里找?”

    星回唔道:“这个无需担心,人间如果没有高手,还有天上,相信以师尊的威信,不难请到高手助阵。真正需要关注的,是后面三者,地之jīng我已有头绪,但天之泪与亡者之血,我遍览古籍也未发现蛛丝马迹,无从下手,难办难办!”

    烈魄点头道:“地之jīng吾也知晓一二,相信不难取到,而亡者,据仙府藏珍记载,乃上古一支奇脉,历代单传,行迹诡异,鲜少出现在历史之中,但确实存在着。此点或可询问大小诸天主事者,应当有所收获。”

    烈魂又问道:“那天之泪呢?是指雨水吗?”

    烈魄摇头,但也无法给出具体答案,看向星回,他也摇头,表示不知。烈魂见状皱眉道:“照你们所言,这个乾坤泣神咒缺一要素不可,若不知晓天之泪代表着什么,相当于白忙一场了。”

    剡道子点点头,道:“不明所以者暂且不论,能够获得者先准备停当。天卷宗尚未成熟,一众弟子修为尚浅,此时可堪重用者屈指可数。星回,待转机子醒来后汝再与之详谈一番,拟定人选。如今只佛果菩提一事旷rì持久,需尽早预备。师太久居海外,博览大千世界,足迹无所不至,可愿代劳,往罗汉岛走一趟?”

    难得剡道子看得起自己,开金口要自己为人间出力,灭殷师太怎会拒绝,当场答应道:“承蒙道友看中,贫尼自当甘为犬马,为道友效劳。”

    “如此便有劳了。”

    “哈哈,区区小事,不在话下,十三,拜别诸位师长。”

    “噢!”两道佛光一闪,灭殷师太师徒已向海外而去。

    剡道子见众人大战方休,尚有疲态,便令各自回房休息,明rì再加以教诲,不提。

第四十四章 海岛奇遇

    须弥海上,灭殷师太带着十三俊贴海飞驰,寻找罗汉岛下落。行了半rì,只见海中多了一团氤氲,朦朦胧胧的。灭殷师太对各类海岛原本熟悉,一望而知目的地已达,知会了十三俊一声,便催遁光,加速飞行。片刻时光,两人已至岛上,灭殷师太运玄功,睁慧目,粗略一看,果然如传闻所言,是一座东西走向,形似葫芦的岛屿,正东方灵气极强,且有宝光隐现。

    踏破铁鞋,不负所望,灭殷师太自然喜上眉梢,一跃便朝岛东端而去。十三俊没有灭殷师太的功力,口喊:“师父等我!”但她师父早已不见了。无奈,追也追不上,索xìng降下遁光,漫步在这繁花茂盛之中,边赏玩岛上风光边向东面走去。

    十三俊毕竟年轻识浅,也不想想,这座岛屿常年孤立海上,并有紫气冲霄,如此明显的洞天福地怎会无人居住?而自己传音与师父,区区几十里路途怎会得不到回应?信步漫游了多时,十三俊开始慌了,她发现自己一直向东方走,但就是走不出眼前这片花海,甚至连看也看不到尽头了,放眼望去,全是各sè各样的花朵,虽然豪情怒放,却感觉不到与之相称的生气,就像化石一般。

    “糟了糟了!这下跟师父走散了,该如何是好?”十三俊此时已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总算福泽深厚,与佛有缘,想起师父平rì教诲,当下收摄心神,默念心经,坐清凉禅。佛法深奥,不过片刻,十三俊灵台重复清明,睁眼时,所有景象已经复原,自己竟然坐在一座洞府门前。十三俊抬头,惊见洞府之上刻着“天地”两个朱书古篆,格外庄严。

    一时好奇,十三俊竟忘了方才险境,径自闯入洞府之内,却见洞内四壁光明,正中设有一张石椅,椅zhōng yāng深深凹陷,却未穿透,不像是人的座椅。十三俊撇了撇嘴,摸了摸下巴,突发童心,一屁股坐了上去,这一坐去势太猛,那凹陷又深,她半截身子都沉了下去,再要拔出来就难了,急得她手脚乱摇,大哭起来,心中犹幸此地无人,要是被人看见此等丑态,那真是丢尽了脸面!

    挣扎了半炷香时间还是无法脱困,十三俊正在愁急,脑后突然风动,窸窣之声沿着洞中石壁迅速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哇!不会是遇上妖怪了吧?”十三俊胆小,吓得连呼吸都不敢,装死以期对方忽略自己,但她显然低估了对方,如触手般的青sè藤蔓从她身后缓缓将她缠绕,憋得她差点没法呼吸。就在这生死一线间,耳听一声“妖孽敢尔!”灭殷师太及时来救,一掌打碎藤蔓,一边拉出十三俊一边严阵以待。

    十三俊脱困,忙纵到灭殷师太身边,哭道:“师父,魔界有妖魔就算了,怎么这座仙岛也会有妖jīng啊?你老人家要是再晚来半步,徒儿就完了!呜呜呜……”

    灭殷师太叹了一声,摇头道:“你这不争气的傻丫头!只会给为师丢脸!罢了,有机会再好好磨练你的心智吧,现在先擒下妖孽。”

    十三俊噢了一声,随即双手合十,将抄好的符咒抛散空中,以备不时之需。等待片时,那藤蔓又有动静,唰的向山洞深处退去,迅速已极。灭殷师太大喝一声“休走!”追了过去。十三俊这次紧随其后。

    两人追出老远,穿过了一片昏暗隧道后终于重见天rì,放眼所见,尽是各sè灵气,聚合在空中,成就一片极厚重的霓虹,犹如浓雾,视野可见不过丈许。

    十三俊好奇道:“想不到这洞府竟然与外界相通,真是别有洞天。”

    灭殷师太严肃道:“为师方才先行一步,来至岛屿东面,就是此处,运用法眼观视,发觉这霓虹之中,有一形影,似在躲避吾之视线,不断变换方位。吾发声询问可是此岛主人,他却不回应。为探虚实,吾便发掌过去,那物竟然无畏,接掌以后反倒越发璀璨,但佛气回笼,吾也从那物身上感应到了重要的信息。那种不似人畜的生气,类似乙木青气,传言只说佛果菩提乃一灵果,如今看来,区区木灵竟也成jīng了,真是奇事。”

    十三俊惊讶道:“啊!原来那就是佛果菩提!还成jīng了?据说佛果菩提饱含大量佛气而成,我与师父皆是佛家修为,看来伤他不得了。”

    灭殷师太思考片刻,高深道:“倒也不至于。十三,你试着向西南角发一掌。”十三俊依言而行,一掌打去同时,便闻一声极尖锐的婴儿啼哭声,接着便是一道形影向别处一闪而逝。十三俊再次惊讶道:“怎么回事?我的功力……”

    灭殷师太点头道:“吾所料果然不差。”

    十三俊一头雾水,用眼神追问灭殷师太,师太反问她道:“你可知这是你我入岛第几rì了?”

    十三俊不明所以道:“师父何处此言?我们不才入岛还不到半rì么?”

    灭殷师太摇头道:“错了,你我困在此岛已过旬rì了,只是你未曾察觉。”

    十三俊闻言,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灭殷师太一手将她的下巴合上,一手捻着佛珠,解释道:“仙缘遇合当真难料,吾徒也许并非佛门中人也。可知你在天地洞府门前打坐,一坐便是十rì,为师寻到你时,你已入定,竟然唤之不醒,又逢佛果作祟,为师便追佛果而去,一追数rì,那佛果极为狡猾,仗着地利之便,竟敢与为师捉迷藏,怎么也抓他不到。再回来看你时,你已不在,及后听到你之喊声,入洞一看,将你救下,细细观察,你已多了一身道家修为了。”

    十三俊还是有点狐疑,及一运功查看,果然,体内玄门功力远超佛家法力,简直不可思议。灭殷师太继续道:“想来此岛原有主人,住于那洞府之中,你必与他有缘,他才趁你打坐之时将留在洞府中的功力灌输给你。想他手法也极奥妙,竟能让你如醉如痴,浑无半点知觉,好啊!”

    十三俊伸出半截香舌,不领情道:“谁要他传功啊!我好好的学我的降魔法力,要他多管闲事!师父放心,徒儿绝不见异思迁,这身功力不要也罢!”说着便要散功,灭殷师太连忙制止道:“为师知你心意,不必如此。这身法力弃之可惜,你且留着,不爱的话,不用便是,但如今那佛果jīng灵无惧佛法,为师无法,只得靠你了。”

    十三俊的个xìng也有点古怪,表面看似天真随意,骨子里其实倔强,认定了一个人或一件事,便不轻易更改。她既在幼时跟了灭殷师太,便要誓死追随,绝不会令投他处,所以rì后她秉承了觉蔑之名后,看中了亡天子,便一定要他拜师,不然绝不罢休。

    师命不可违,十三俊乖乖提出体内玄门法力,准备发难。灭殷师太欣慰点头,道:“连rì与佛果纠缠,为师发现此果活动范围有限,除了身后这座洞府,只能在这片灵气强盛之地行动。如今洞府入口被我们封锁,他跑不掉了。待会儿为师会使法宝将他逼至你眼前,到时你务必看准时机,将他擒获,知道了吗?”十三俊郑重点头。灭殷师太一声“好!”飞身入空,从怀中取出一只紫金钵盂,往下罩来。只见此钵迎风渐长,开口处发出一股强劲吸力,将此地灵气快速纳入口中。那霓虹也真浓密,饕餮钵那样迅猛的吸法,竟只让它稍微变淡,所含灵气之质量可想而知。

    灭殷师太也知此地灵气非是一件法宝可以吸尽,此举旨在造成佛果恐慌,令其择路而逃。果不出所料,那佛果jīng灵一溜烟便向洞口冲来,迅捷无比。十三俊看准机会,玄门之力化作两只苍sè大手,向中间一合,就像拍苍蝇一样,啪一声将佛果jīng灵牢牢钳住,让他动弹不得。

    灭殷师太见状,喊声“好!”降下身来,一手锁住那物身形,一手将他推往洞中。到了宽阔明亮之处,终于看清了他的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一形似冬瓜,却比冬瓜大上许多,周身长有奇特图腾的jīng灵,一面上还有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已初具人形。

    灭殷师太怒哼一声,斥道:“区区木灵也敢捉弄人么?贫尼今rì便要替天行道,将你这妖孽正法!”十三俊一听要杀,心中不忍,正要劝谏,灭殷师太连给她使眼sè,教她不要多嘴。那佛果颇通人xìng,听要杀他,当即口吐人言道:“仙长饶命!菩提不知两位仙长驾临,误认作jiān佞宵小,故而无心戏弄,还望恕罪!”

    灭殷师太哼道:“原来会说人话,哼!但要这么算了却难!”

    佛果闻言,哭求道:“菩提自知有错,甘愿为仙长效劳。”

    灭殷师太微微点头,道:“你倒是知趣,也罢!只要你肯分出两粒种子于我,便饶你这回吧。”

    佛果闻言,半晌不言,见灭殷师太面sè不佳,才又开口道:“唉,种子离体,于菩提大大有害,本来绝无答应之理,但既然大仙开口,菩提怎敢违命?只不知大仙要菩提种子派什么用场?”

    对方虽是一介木灵,毕竟未曾害人,又受佛气熏陶,毁伤可惜,自己实是有求于人,不因蛮横太过,灭殷师太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人间安危,小我大义一一如实说了。佛果听完点头道:“如此说来,菩提这种子关系重大,由不得不给了,只是一颗便好。”

    灭殷师太以为他姑息不舍,刚要变脸发怒,佛果连忙道:“照大仙所言,此计尚有百年光yīn才可成事,大仙可将一粒种子带去培植魔果无妨,但要得佛果,还需留在此岛之上方可。换作他处,任是什么洞天福地,也难得正宗佛果也。”

    灭殷师太还在犹豫,十三俊也道:“师父,我看他所言非虚,姑且信他一次吧,何况当务之急乃是魔果,佛气来源,就算没有佛果也无忧虑呀。”

    佛果闻言,感激的看了十三俊一眼,十三俊回以一笑。灭殷师太只得作罢,向佛果讨得一粒种子,便即回转。她们走后不久,海上氤氲便自隐去,旁人再难找到。

第四十五章 战后

    孤星楼内,群侠回转,死伤惨重,一个个垂头丧气,相互埋怨。拙还未放弃,他还想用言语鼓励大家,重整旗鼓,但这仅剩的热情却被众人怨恨的眼神打消了。他清楚的意识到,大家将所有的责任抛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这也难怪,此战他作为领头者,却是该负起相应的责任。察觉到拙即将用自责来平息众怒,东方堪舆果断拦住轻声道:“拙,不要冲动,你以为他们会因此对你生出好感吗?老实说,他们名为正派群侠,实际上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你看战场上有几个是派得上用场的?要不是你我在关键之时拖住那魔人,他们早死光了!我爹虽然博学,但终归老了,上了战场也没用,何况我不会让他上去。你想要飞的更高的话,是时候带着影脱离这里了。”

    拙额头上沁出一滴汗水,他的内心正在做出抉择。东方堪舆作为一名良友,从不会让他为难,只见他拍了拍拙,爽朗道:“没什么可犹豫的。虽然我不能弃我爹而去,但我的jīng神将与你同行,我相信新世代的力量将从你开始崛起。去吧,你的生命只有前进!”

    拙感激的看着东方堪舆,郑重点头,随即转身离去。群侠见他逃走,纷纷上前喝阻,但被东方堪舆挡了下来:“回去回去,都回去,人家去小解你们也要跟着去吗?难道你们有特殊癖好?”群侠哼了一声,只好拂袖而回。

    “哈,拙!接下来看你的了。”东方堪舆眼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此战虽让他了解自身的羸弱,但他活了下来,他不认为这是侥幸,他更愿意相信,此乃天意,天选中了他跟拙,要让他们成就一番丰功伟绩。

    “要走了吗?”影斜躺在树梢上,懒洋洋问从底下路过的拙。拙很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你跟堪舆串通好的吗?”

    影将面具向上推了推,淡然道:“这需要串通吗?此战没有吾拟定战术,惨亏可想而知。战争不是光靠气势与拼命就能赢的,汝现在应该已经明了。而战败后汝将面临何等窘境,也在吾计算之内,此时若还不走,也只能说汝太傻了。”

    拙气愤一拳,打在树干上,咒骂了一声,随即向伽木园而去,影轻笑一声,重新戴上面具,跟上。

    紫府内,紫殷闭入房门,潜心拜读乃父所留信笺。此笺用法力书写,破解需要时rì,紫殷闭关前吩咐全府上下,包括紫胤,不得前去打扰。为防不肖亲弟无聊生事,表面上说替他解闷,闭关前特命管家阿福将韩府大小姐——韩舒请了来,看住紫胤。紫胤出生以来天不怕地不怕,为非作歹无数,唯独两人存有忌惮,一个是大哥紫殷,另一个便是韩家姑娘。这位韩舒大小姐比紫胤还要大上一岁,当初紫韩两府交厚,双方家长便结下了这门娃娃亲。为何不是年长的紫殷而是小女方一岁的紫胤呢?这得问紫焱了。紫焱治家虽然不严,但看人眼光极准,大儿子生俱仙骨仙根,一望而知非是久居凡尘之人,于是“便宜”了小儿子。

    说到韩家姑娘,看似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不负大家闺秀之名,实际上,只要有旁人在场,她也能表现的雍容大度,落落大方,只是一旦人去楼空,只留下她与紫胤两人独处时,她的本xìng就暴露出来了。懒惰、泼辣、颐指气使、满口脏话……仿佛一切恶的本质都附在了她身上,在幼年时的紫胤内心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创伤。

    此时,紫胤正与她坐在后院花园里喝茶,当然,紫胤极不自在。虽然他事前已吩咐过阿福,绝对不能离开自己超过三尺,但韩舒连连用眼神示意阿福,要他走开,阿福已经有点动摇了。眼见情势不妙,紫胤大声道:“啊!我忘了该是练功的时辰了!阿福,走,我们去演武场!”起身就走。韩舒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他,也大声道:“稍等,我一直向往紫家绝学,正好一睹,一起去吧。”

    紫胤闻言,只得长叹一声,带着她一起去演武场。正在唉声叹气,救星忽至。紫胤一眼看到太一从演武场内缓缓走出,连忙上前招呼道:“喔喔!这不是太一兄弟吗?怎么样,《溯明诀》大成了没有?”

    太一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他俩何时变得这么亲密了?出于礼貌,只得回道:“啊,差不多了。”

    紫胤闻言大喜道:“太好了!走,咱们去练练。”

    “啊?”太一做梦也不会想到游手好闲的紫胤会找他切磋武艺。

    “呵呵,何必惊讶,这不是常有的事吗?”紫胤一边给太一使眼sè,一边回头对韩舒严肃道,“我们两个大男人要去切磋切磋,你也知道,男子汉大丈夫,即使是切磋,也必当全力以赴,到时一个不慎伤到你女流之辈就不好了,你还是在花园里坐着等我回来吧,如何?”

    韩舒眉头一皱,随即笑道:“无妨,我虽然弱质女流,自信还能自保,还是一起去吧。”

    这回轮到紫胤皱眉头了,但他还不放弃,甩出练就的无赖脸道:“唉!其实之前所说只是借口啊!我们兄弟俩切磋有个习惯,就是要把衣服脱了,赤膊上阵,这样打的才过瘾,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不会想来参观吧?”

    “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韩舒无法,只有忿忿向花园走去。

    见她走开,紫胤立刻哈哈大笑,迫不及待宣告自己的胜利,随即一把揽住太一,高兴道:“好!好兄弟,我们出去喝酒!”

    太一推开他的手臂,问道:“不是要去切磋吗?”

    紫胤咦了一声,惊讶道:“你当真了?别了吧,你是客人,伤到你就不好了。”

    太一闻言,竟呵呵笑了起来。紫胤听出笑声之中带有些许轻蔑,当即火气上涌,狠道:“来来来,别不服!这就跟你去比划比划。”两人遂来至演武场。紫胤为践前言,一把脱下上衣,露出一身强健体魄,装腔作势道:“来,让本少爷这幅千锤百炼,从无数实战中锻炼出来的金刚之躯告诉你,何谓实力!”

    阿福闻言,在旁笑道:“实战也就是指小少爷平时打架斗殴吧?”

    “啊?阿福,你敢拆我的台?有你这么做下人的吗?下去!”

    “是,小人失言。”

    紫胤遣退了阿福,随即问太一道:“怎样?准备好了吗?”

    太一淡然道:“随时可以。”

    “好!”一字余音未落,紫胤已蹬地飞出,一拳打向太一面门。太一侧身闪过,清澈旋流右手掌心浮动,随即发散而出。紫胤前冲之势未停,猝不及防之下,反倒是自己面门被炸的生疼,这当然还是太一手下留情的缘故。

    紫胤也是天赋异禀之人,自然看出太一留手,不满道:“你小子竟然敢对本少爷放水!岂有此理!”

    太一道:“刚开始你对我必存轻视,若趁此时将你打败,岂不是胜之不武?再来过吧!这次要好好打。”

    紫胤闻言,不怒反笑,嘿道:“有种!之前父亲和大哥都说你是练武奇才,尤对玄门法术见解独到,我还不信,如此看来,所言非虚啊!甚好甚好,准备接我紫府绝学吧!”五指一伸,剑气横扫,迫使太一跃向空中,随即身剑合一,尚未成熟的苍紫神剑傲然冲出。太一掐法诀,念法咒,溯明诀奥妙之处,身若无物,由他将自己贯穿,翩然落地。

    紫胤还不知自己徒劳无功,误以为出手太狠,上来便出奇制胜,要是打死了太一该如何向大哥交代?不禁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回头看太一状况。等了很久,没有动静,更坚定了自己想法,由不得六神无主,准备离家出走了。这时,阿福喊住了他:“小少爷,你在干啥呢?”

    紫胤叹道:“我误杀了太一,没脸留在这里了,劳烦你在我走后,跟我哥说一声吧,我这就去了。”

    阿福不明所以道:“小少爷你胡说些什么呢?太一公子刚刚不是先离开了吗?小人在走廊里才遇上,他还对我笑了笑,要我来找你呢。”

    “啊?岂有此理!”紫胤明白自己被耍,暴跳如雷,由此,勤加修炼,势要一雪前耻。至于太一,根本没心思跟这位少爷纠缠,紫殷才是值得他看齐的人。

第四十六章 变化

    伽木园内,任九葳一边照料任常乐,一边思念着拙。拙近来表现出来的领袖风采让她越看越爱,对自己又是不冷不热,更激发了她的情绪。尽管止渊的面容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是越发艳绝天下,举世无双,终究觉得少了些阳刚之气,何况又整天围着自己转,没事还要乱吃醋,任九葳完全不会担心他会脱离自己掌心。

    想着想着,任九葳就飘飘然了,他幻想着自己与拙和止渊三人共同舞蹈在万花丛中,快乐逍遥,不知不觉脸颊就红了。她是一个多情又薄情的女人。家庭的惨剧并不能让她持续多久的悲伤,自己的快乐才是她的追求。

    尽管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止渊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她,因为爱的实在太深,而她却无法只属于自己,于是,自怨自艾,望影自怜成了家常便饭。

    止渊自与绝行三昧一战后,受到了刺激,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羸弱、无能,甚至连心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但这些并不会激发他勤练武学的yù望,他不是那种越挫越用勇往直前绝不认输的人。受到了打击,他只会愈加消沉,一蹶不振,白天黑夜,以泪洗面。他是注定要生活在骄傲与荣光中的人,只有赞美与褒奖才能让他更加强大。

    天赋异禀四个字就是来形容他的。他不但拥有冰火双极之体,让常人望尘莫及,无从模仿,又从情场的失意、战场的沦丧中获得了一种特殊的能力。每当他独自哭泣之时,草木、走兽也会跟着悲伤,甚至是一块石头,看上去也是凄凉的。当他发现自己拥有这种特殊才能后,功体也跟着起了变化,他可以信手打出一河冰川,又可以随xìng烧融一山顽铁,甚至能将冰火结合成一股生生不息的刚柔之力,但他并没有刻意去苦练。

    武学上的突飞猛进此时并非他所关注,他想要得到的只有任九葳,但任九葳心中已少了他的位置,这让他越发如痴如狂,哭笑无常,整个人跟疯了似的,功体却无来由的越发jīng进。

    这时,任九葳正徜徉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之中,喜笑颜开,任常乐却醒了过来。

    一眼望见自己的亲姐红光满面,chūn心荡漾,任常乐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噩梦,一觉醒来大家都在。但事实就是事实,他的记忆非常清楚,是狱者借自己之手杀死了父亲、岳父,然后他一生的挚爱王情玉也已经不在了。

    狂吼一声,任常乐推开任九葳,周身魔气涌动。是的,他还保留着地者人常乐的力量,若这股力量完全觉醒,是与狱者天无相断并驾齐驱的。

    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丑态,任九葳惭愧的低下了头,至少,她是爱着弟弟的。

    任常乐见她如此,怒然斥问道:“姐!你在干什么?”

    任九葳竟被他气势所慑,战兢兢答道:“常乐,我在照顾你呀!”

    任常乐恨道:“照顾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我亲手杀死了爹吗?你该杀了我!”

    任九葳闻言,惊吓道:“常乐,请不要说这些可怕的事好吗?我们还活着呀!”

    任常乐越发怒道:“那好,情玉跟爹都是被魔界害死的,你现在立刻跟我杀进魔界,为他们报仇!”事实上,任常乐如此咄咄逼人,除了自责想要受到喝斥外,也在试探任九葳,看她是否有心,但结果正如他所料,任九葳完全把他当成疯了一样看待。从任九葳所谓从长计议的搪塞中,任常乐看穿了她姐的本质,他不再信任她了。

    失望的怒叹过后,任常乐周身魔气爆发,飞向封界山,留下地上不停叫喊的任九葳,而她怀中所藏自荒神枪中碎裂而出的血红晶石也跟着主人飞去。

    其实止渊就在附近,他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他没有出来安慰任九葳,他认为,这是任九葳三心二意应该得到的惩罚,并且,他也不想插手他们姐弟俩的纠葛。当任九葳意识到自己因为心中想着拙而被亲弟唾弃时,自然就会因羞愧与委屈而转投向自己怀抱了。止渊这算盘打得不是不jīng,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不去安慰佳人,自有人来安慰。拙与影恰好此时来到,一眼望见任九葳一个人在哭泣,拙立时就赶上去关心询问。任九葳正没有依靠处,拙的到来无疑成了她的救星,投怀送抱难免,看得止渊捶胸顿足,自责不已!这美人在怀的绝好机会无疑是他送给了拙。矜持与等待,虽在爱情的彼此试探、相互拉锯之中是不错的策略,但直截了当的主动出击,有时候更能攻入对方的心房。天意要让他在这场三个人的爱情中败下阵来。

    知道了一个大概,拙眉头一皱,起身鼓励任九葳道:“不要急,我去帮你把常乐追回来!”渊墨一出,御空而去。影哼哼笑了一声,斗篷一扬,消失无踪……

    一路飞行,任常乐拖着一头血发,宛如一条火尾,焚过长空,转眼便到封界山。被地狱者打通的魔界出口已被封界山填堵严实,他一身魔气,无从得入。愤怒与无力充斥着任常乐内心,血jīng化作利剑,冲击封界山山壁,但灵山峥嵘,魔物益加难撼,任常乐的疯狂除了敲响一片回音外,余下唯有凄凉。

    “住手!你姐在担心你,还不快随我回去!”拙及时赶到,出言喝止任常乐的自残行为。任常乐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屑道:“贱人的走狗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快滚,我不想杀你。”

    “嗤!你怎敢如此称呼你亲姐?”拙所关心的不是自己如何,而是任九葳。

    任常乐此时完全不想听人说教,拙那种长辈的强硬态度让他非常的恼火,他怒火中烧,举剑便杀。拙喝一声,招出渊墨,迅速迎上。双方各展修为,剑上争雄,一时难分高下。

    拙的事情,任常乐平时常听任九葳说起,他只知拙偏好水墨丹青,却不知对方在剑术上也有非凡造诣,一套画师剑法,惑、静、神、冥四诀,挥洒自如,犹如泼墨绘山河,写意舒畅。而拙也不知任常乐会用剑,还是一把从未见过的带着火焚之气的红剑,颠倒错乱,疯狂霸道,沉重而又难以捉摸,烈焰之劲更让人体力加速流失,气息滞碍。

    一剑力拼而退,拙厉声高叫道:“好了!住手吧!你也发泄够了,再打下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何必呢?”

    任常乐哼道:“你是在向我求饶吗?若是,我便罢手。”

    拙笑了一声,答道:“是,所以停手吧。”

    任常乐闻言,面sè更差,拙这种为达目的不惜抛弃武者尊严的做法,无法得到他的认同。收回长剑,任常乐问道:“你说,如何才能进入魔界?”拙回道:“魔界出口以为此山所堵,暂时无法进出,但如果你想替死去的亲人报仇,我可以给你创造机会。”

    任常乐不信道:“喔,怎么创造?”

    拙缓缓道:“魔界汲汲营营就是要出世霍乱人间,通道早晚要开,这点魔界比我们更急,我们只需静待时机即可。”

    任常乐不屑道:“这叫创造机会吗?这叫守株待兔,坐以待毙!”

    拙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来伽木园的路上,我与影接到天卷宗密函,函上指示,不久之后,魔界再开时,他们将组织一次强攻,目的是将佛果菩提的种子埋入封界山底,魔界腹地之内。此行需有人带着种子闯入魔界,完成使命。听说你真实身份乃魔界地者,自然不受魔气干扰,若想报仇,何不接下这个任务?”

    任常乐闻言,沉默半晌,他在犹豫。经拙提醒,他才想起,自己原本就是魔界中人。地者意识与武力正在不断回归,他的所作所为本该如此,谈何报仇?对啊,他是魔,他该回归魔界,眼前这个人rì后大概会成为一个祸患,不如现在就除掉他,为魔界剪除一个未来的大敌?想着想着,地者意识就越来越占主导,人常乐即将取代任常乐之际,一个声音将属于他的人xìng唤回,那是王情玉的呼唤!

    “不,我不会再回魔界了!”任常乐突然说了这句话。拙闻言,无奈道:“不想去就算了,按照天卷宗的计划,魔界出口还会在人间停留百年之久,想要雪恨,机会有的是,现在先跟我回去吧。”

    任常乐摇头道:“不,我不是指这个。”

    “那是……”

    “这个任务我接受了,但我不会再回去见那个满心只想着男人的贱人,到时机了我就会出现,期间最好别来找我,现在,滚吧!”任常乐话完,自己先飞走了。拙皱皱眉,只得回转伽木园。

第四十七章 魔界内议

    魔界内,释非真殿之中,释非圣尊一人虎踞在宝座之上,睥睨殿上分班排列的众魔。稍下处,一左一右,分别坐着灭轮圣王化体六珠刈和不度圣通灵识所寄魔女润心,他们两人身后又分别站着各自心腹。释非圣尊自然不是可以轻易一窥庐山真面目的。没错,他的本尊就坐在那里,丝毫不假,但要看到他的脸,却是难如登天。在场之人,除了六珠刈和魔女润心有此目力及命格能一窥真容,再无第三者。

    魔界三圣,各自为政,互不统辖。灭轮圣王的势力占据了魔界一半的大地与天空,可以说是实力最为雄厚的一个。他是在释非圣尊与不度圣通开创魔界百年后出现的异数,相对于前两者,更为特殊的存在。释非与不度感应到他的诞生时,曾yù联手将其毁灭,但灭轮拥有比他们更顽强的不灭之身,连封印也无法,更遑论毁灭。既然在初生之时无法将其压下,便只有承认其存在意义,三圣因此订立互不侵犯条约。因为当时的魔界乃释非与不度的天下,已容不下第三个圣者,灭轮便另辟蹊径,再创造一片天地,更为广袤的天地。

    灭轮是特殊的,他是三圣中唯一拥有化体分身的存在。三圣虽然魔力不可思议,却受诸多约束与限制,很多事无法亲自参与,唯有灭轮有六珠刈代劳。不度自惜身份,不会时常露面,遂将部分灵识寄托在魔女润心身上,让她为自己代言。他手下之中,也唯有润心有此体质与命格能够承载他之意识。

    三圣部众也自各异。灭轮手下之魔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便会被他赐名,从此为他直属,像今天跟随他而来的戮者与忌者,乃至地者与狱者,凡是名中带个“者”字的,差不多都是他的人。为了打通魔界入口,灭轮将拥有特异命格的地者借与释非,释非再用他无上魔力临时打破一个超脱时空界限的缺口,送地者往人间转生,完成使命。绝行三昧对地狱者不服,就是因为释非没有将对他忠心耿耿的自己选为魔界先锋,而是选了一个借来的人。

    地者与狱者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关系不是亲人或者伙伴这种血缘与感情上的羁绊,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存在本源上的牵连。简单的说,他们两个是分不开的。地者去了人间以后,狱者便也有了前往人间的途径,这本是计划好的,但有一只另类的魔却想破坏这个计划,这只另类的魔自然就是现在的影了。影也是灭轮的人,所以他不敢出现在六珠刈面前。

    在魔界,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躲避三圣的眼睛,影异心刚起便被灭轮看破,不过影也实在深沉,竟能将自己压抑至狱者起行之rì,所以当灭轮命令将他格杀时,影已从狱者打开的狭小通道中逃到了人间界,虽然狱者随后杀至,终究还是没能赶上。狱者不像影,身怀异宝,可以不受时空影响,他虽能入人间界,却牺牲了**,一击过后,形体便即消散,jīng神遂游离至王情玉腹中,等待转生,与地者汇合。

    灭轮手下人才众多,各种类型都有,释非手下则是多猛将,效忠他的魔将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战甲,为他托炼魂狱主炼违天亲手炼造。炼违天不属三圣任何一方,炼魂狱所处位置也正好在三者势力之间,三圣若有需要,都可以去找他,他也向来来者不拒,但还是略偏向于释非圣尊。

    三圣xìng格各异,部下也是各具特sè,不度圣通手下皆为魔女,像之前的紫玉龙女以及身在人间的娥罗刹便是。这些魔女武力或许不及其他魔将,但都身具异能,勾魂摄魄,采阳补yīn,极尽魅惑之能事。

    三圣难得会面,但气氛并不友好。释非先开口道:“灭轮啊灭轮,难得吾借道于汝,汝非但未能杀败那些凡人,甚至连沉神也葬送了,还有何面目与吾等同坐于此?”

    六珠刈不言,而是看向润心,润心随即发出不度圣通之音:“灭轮啊灭轮,难得吾借紫玉龙女与汝一同出征,汝竟无法护她周全,居心可议呀!”

    等他们都说完了,六珠刈才发声道:“汝等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光是沉神灭亡这一事实,足以扳回汝等一切损失,譬如往后对吾出兵,少了一层顾虑不是吗?”

    润心闻言哼哼冷笑连连,再不言语,似在默认六珠刈话意。释非也不善道:“是啊,往后的rì子,汝务必要小心谨慎才是啊。”

    六珠刈并不在意他们的威胁,不冷不热道:“所以汝等不再抱怨了吗?”分别看了二人一眼,不见动转,才接着道:“那开始讨论正事吧。炼违天,汝说话。”

    炼违天六如法身遂上前凄惶道:“吾无话可说了。”

    释非见他如此神情,哼笑道:“狡诈啊!罢了,有话直说,赦汝无罪。”

    炼违天闻言,才收起悲伤,说道:“为撑开灵山,普通魔道兵旃损失过半,新的神像还未祭炼完成,四柱神煞之一已被沉神太子殿下枭首,尚未修复,吾也无法了。”

    润心听了拍手叫好道:“沉神真是好样的,临死前还不忘给魔界添乱,这任xìng究竟源自何处?”

    六珠刈不理他,再问炼违天道:“最快需要多久?”

    炼违天默想片刻,答道:“抬山终究不是除根之法,攻山才是上策,若能给吾半载光yīn,吾可让四柱神煞轮流攻穿此山,届时便能畅通无阻。”

    释非闻言沉吟道:“这确是长远之计,只是汝能保证人间的蠢辈们不会再移另一座灵山来吗?”

    炼违天被一提醒,眼睛瞪得滚圆,随即恢复平静道:“那便作罢。若再开出一条供魔军进出的通道,最快也需三rì。”

    六珠刈语出惊人道:“无需如此,让吾一人出行即可。”

    释非与润心同声道:“何意?”

    六珠刈道:“吾一行人间界,却在东方天际感应到一股不属人类的气息,这股气息稍现即隐,似有意吸引吾之注意,看来不失为一个契机。”

    润心不屑道:“难道汝要吾辈低下高贵的头颅,向外族求援吗?”

    六珠刈道:“非是求援,是交易、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

    润心仍旧不服,转向释非,道:“汝如何看法?”

    释非沉吟良久,最终说道:“这回,吾支持灭轮。”

    润心闻言生气道:“那吾无话可说了。”

    六珠刈便对炼违天道:“下去准备吧,吾稍后便行。”随即带领麾下回转。三圣会晤遂告完结。

第四十八章 百年战史

    光yīn易过,战火难平,人间界与佛魔双界的争斗已持续了百年之久,三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死伤无数。但魔是无感的,又是侵略的一方,所以人间界与之相比,要凄怆悲壮的多。在这段战火纷飞的岁月里,当初稚气的面容早已成熟,一个个都成为了对抗魔界的中坚力量。

    大诸天虽有调度高手往小诸天助阵,却始终未真正打开过,主佛善法洪涛更是不曾露过面,相对的,小诸天主佛善法经天却曾御驾亲征,可惜与他相生相克的佛诞魔不度圣通也因此得入人间,互相纠缠了三昼夜,终于双双无功而返。

    小诸天众僧自然对除魔义无反顾,人间就不同了。修炼之士本有正邪之分,一些邪魔外道便主动勾结魔界,投靠恶鬼,残害同类,乐此不疲。有了魔界这座大靠山,再也没有顾忌,事败只要往魔界一钻就了账了。

    中原群侠已经式微,三十年前东方博达一死,他们完全成了一盘散沙,没有谋略者,没有领导者,更没有强者,而一支新兴势力恰在此时崛起,他们就是以拙为首的新一代侠者。

    任常乐自百年前佛果菩提一役不辱使命后,便立誓与魔界一刀两断,永为仇敌,改名火宵之夜,在南方赤地建立奈落城,更不与乃姐任九葳往来。一把焚天剑,烧杀无尽魔头妖孽,为他赢得了“焚尽地狱的男子”之美称。

    上官龙卷,也就是斗禅不容,深山苦练二十载,终于佛法有成,为求更深层次的体悟,毅然投身战场,雄威赫赫,群魔辟易,现居怒山烙神庙,孤高不可一世。

    东方堪舆,尽得乃父真传,继承孤星楼。布阵杀敌jīng妙绝伦,为己方创造撤退时间,或是术法加持,亦或亲身杀入战团,无不胜任,智勇双全。

    强暴子,数十年前出现在江湖的异人,相貌奇丑,人又矮小,近乎侏儒,却是能言善辩,粗鄙不失道理,四方游说,统筹兼顾,为正道提供无限人力、物资。他虽不习武,却自有长生妙法,无论过了多少岁月,仍旧那副丑样,不曾丝毫更改。

    将这些能人异士集合起来统一作战的人,便是拙了。拙大变也没变,除了领导才能外,剑法尤为jīng进,不断的实战,与魔界强者的对决,让他的剑上修为达到了一个巅峰状态,这个美妙的状态,甚至在他往后的几百年光yīn里,也不曾再出现过。此时的画师,是最强大,最闪耀的。

    拙也劝过苦情的止渊,让他暂时放下爱情,加入除魔的行列,但止渊的xìng格已rì渐扭曲,rì渐孤僻,已无法融入到人群之中去了。拙对此深感愧疚,又着实无可奈何。伴随着止渊yīn暗的心理,他的体质也在不断的变化,变得更强韧,更异禀,但这股特殊的力量却不能为正道所用,可惜可惜。任九葳已经完全成了一个深闺怨妇,盼望着拙能从战场上早rì归来,将她迎娶入门。拙越是冷落她,她越是对拙牵肠挂肚,嘘寒问暖,但却对近在咫尺,rì夜献殷情的止渊不闻不问,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拙与止渊都看透了这点,但拙可以压抑自己的情感,止渊却不能,更不会效仿拙的做法,他认为在爱情上运用谋略是对爱情的亵渎,他就是这种向往纯爱的天真的无可救药的家伙。

    除了拙带领的正道新势力外,人间另一大抗魔组织自然就剩下天卷宗了。天卷宗在剡道子率领下,历经百年战乱,磨练了何止三辈人的意志。若刚成立的天卷宗还只是不成气候的弱小门派,现在的天卷宗无疑已成为正道标杆,中原巨擘,乃各游离派门向往之大宗,领袖群伦,受人景仰。最关键的百年封魔大计,也是由天卷宗一手策划,决战今朝。

    三正三邪,六大高手,剡道子已安排妥当,三正分别由他本人,不动真人以及大诸天广华菩萨担任,三邪则是邪道中的长老婆娑老人、孤家寡人十恶殁苍生以及贾大师,贾大师自然也就是不动真人的佛邪化身了。因为他正邪双修,又都登峰造极,故能一人担任双职。

    正道两人都好说话,难请的是邪道的两位。婆娑老人盘踞在阿鼻山魔窟之中,为胧教教主,魔法不可思议,直达化境。教中弟子甚多,个个了得,平rì里兴风作浪,无恶不作,老人又护短,几乎没人敢动他们。这次剡道子为魔界之事来访,受了老人许多奚落,但在他备述完唇亡齿寒之理后,老人态度明显有所转变,自恃一教之主,不甘屈居人下,魔界也不能骑到他头上,当时并未答应,事后却派心腹秘密联络剡道子,表示到时将亲自前往助阵。

    另一位十恶殁苍生就更难请了。这位仁兄xìng格孤僻,行为乖张,喜独来独往,生无所系,所以无法预测其行踪,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地方也可以没有他的存在。他就是一箱不稳地的火药,说不定何时就在你身旁爆炸了,然后你嚎啕着怜悯自己的不幸并诅咒他的邪恶。

    十恶殁苍生,自幼丧父,三岁弑母,七岁灭全族,无伦理观念、道德准则,曾有大夫说他是先天有缺陷,脑袋里少了些脉络,导致发作时完全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成为一只间歇xìng化身为追寻本能呼唤的野兽。

    此人无师承,无门派,什么也无,有的只是一身惊天武力,谁不巧遇上了,便该遭殃。剡道子并不急着找他,因为找也是徒劳,他耐心的等待,等待转机子rì益成熟,终于在不久前,算出其行踪。殁苍生是时空的旅客,游走于三界九天,充满了不确定因素,本该无从追寻,但转机子天眼一开,照彻寰宇,洞烛机微,直接观察其生命线的流向,命中注定他该行之路,是不容更改的。殁苍生一察觉有人在窥视他,立即行法反制,jīng神连接处,肉身也跟着现出,直达天卷宗鎏銮殿。这次会面他们之间是否大打出手,谈了些什么,外界无从得知,但最后殁苍生表示,如果到时理xìng还在的话,就会前去。

    地之jīng,轩辕兄弟早已取得,另外两项天之泪及亡者之血却无头绪,正当全宗上下苦无对策之际,一名异人来到了天卷宗,一名重瞳的异人。他到来时,剡道子、星回、转机子同时有一种预感,连忙迎了出去,见到本人时,更是内心有一股说不出的敬畏与感动,险些跪倒下拜。神圣,神圣的宛如天地一般。

    这名异人当然是消失偌久的业无涯了,因为百年战火无可避免,所以他干脆也就不插手了,如今需要他时,他才一现真身。

    业无涯乃天之化身,所谓天之泪,就是指他之泪,但他生来太极yīn阳眼,从来无泪,所以无法主动将天之泪奉出。他将自身的状况告知了剡道子三人,并道,要他流泪,唯有一人,务必请来,否则封魔一事便告破灭,同时,又指点了亡者之血的下落,称要取血,需天下第一剑之助。剡道子一口答应,教烈魂、烈魄兵分两路,双管齐下,不提。

    在这惨烈的百年之间,隐匿在人间乐不思蜀的魔有两名,一名跟着独步清风,一名住在剑雪洪炉。音魔百年前与花无邪打了个赌,结果竟是他胜了!按照赌约,花无邪不能将水调改造得更加完美,所以要替音魔生孩子。花无邪是奇女子,言出必践,竟肯委身于他,在剑雪洪炉做了一夜夫妻,事后怀着魔种不告而别。其实她当初肯答应音魔的赌约,除了自信不败外,也有对自己绝情这层意思在。她虽非凡尘俗女,却也有爱恶,也会怀有少女爱慕之心,对寡言的独步清风青眼有加,但独步清风对她却无特殊感情。

    花无邪非常敏锐,她清楚地了解独步清风对自己的想法,到底非常人,该断则断,不愿做无谓纠缠。独步清风走后,她便严格克己,不去想他,但……因为无法彻底断念,花无邪自身非常苦恼,所以她输给了音魔,体会了做女人的滋味,翌年孤身诞下魔胎,又尝试了做母亲的感觉。自此,她在人世作为女xìng的义务与责任便告终了,她抛弃了女xìng的身份,女xìng的情感,除了在**上还是女人外,其他已不复存在了。

    音魔逍遥一夜后便失去了佳人行踪,非常伤心,后来闲着无事寻觅到主峰之上,为独步清风残留剑意所慑,心神重新振奋,当时取了小金毛一颗獠牙,打造了一把绝音剑,配合自身特xìng,创出一套绝音剑法,功成后便寻到独步清风那里。两人往来数次,论剑切磋,逐渐成了朋友,独步清风也不再将他当作魔人看待。音魔原来也有名字,叫做缺一,到底什么缺一他也不知道,因为爱上剑道,所以添一个姓,剑缺一。

第四十九章 克己&#183;情浓

    沙漠绿洲,远离尘嚣,逍遥自在,其乐无穷,这个百年,人间虽然饱受战火洗礼,却也是独步清风过得最惬意、最放松、最回味的百年。时不时,也会有不知进退的魔物嗅到生人气息,跑来撒野,但都难抵天下第一剑之威,碎尸当场,而独步清风在人魔立场上又无偏倚,简单的说就是两不相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久而久之,魔界也有风闻,便有了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能主动招惹独步清风。

    因为多了一名娥罗刹在此,赶她不走,而独步清风本身也有股说不清的情绪在内,让他无法抽身而去,为防男女授受不清,便在原来木屋的基础上再盖一层,算作娥罗刹的居室。娥罗刹偏偏不依,定要住在独步清风原本住处,无奈之下,独步清风只得与她易室而居。

    娥罗刹也是乐在其中,白天变作人形,陪着这个外表沉默冷淡的剑客,看他练剑,听他弹琴,给他伴舞,偶尔也会向他讨几本人类的书籍翻阅一番,了解一下中原的风土人情,不懂就问,还常常问得独步清风无言以对。

    圣贤书看多了,伦理道德cāo行品貌之流的概念也就有了,若是常人,早已满口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但魔读佛经,其思也谬,娥罗刹对书中所写的君子自持之法相当不以为然,充满质疑,时常断章取义,诘问独步清风,要求他做出合理解释。独步清风也非庸流,本就未尽信书中道理,所以对娥罗刹的提问并不反感,但也有他坚持的地方,譬如君子之风。娥罗刹对此提出质疑,认为君子可以为了大义不惜舍弃生命,是极为愚蠢的行为,她信奉的生存之道中,没有任何虚幻的名词可以代替自己的生命,就算为了魔界的未来也不行。独步清风在此点上,与她的观念截然不同,双方开始时各自坚持,到后来,娥罗刹竟为了爱做出了让步,并表示,如果是为了独步清风,她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事实上,娥罗刹作为一名魔女,本就是诡辩的高手,白的也能说成黑的,你若正经地与之辩论,往往会输得一败涂地,而独步清风恰好就是这种只会说正理的人。即使说不过她,独步清风也会坚持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不轻易动摇,但耳濡目染,近墨者黑,时间长了,娥罗刹的一些观点也多少影响到了他。独步清风清楚自己的思想在一点一滴的改变,但他没有拒绝,不论变成好的还是坏的,他此时只想听其自然。

    人间大气对高等的魔族虽然影响不大,但时rì久了,也会有害,娥罗刹为了保证自己魔力不退化,晚间必须恢复魔女本相,巩固元神。此时,她就变成了另一种生物的形貌,似人,却又非人的一种生命体。

    娥罗刹在做夜课的时候是毫无防备的,她修炼的是心,而非**,所以得全神贯注,物我两忘。她信任独步清风,不仅是对他的人格,更是对他实力的深信不疑。她知道,独步清风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允许任何其他人伤害她。

    因为娥罗刹自觉魔女本相有些粗鲁,不如人间美女来得娇柔可人、纤细温婉,所以不愿意独步清风看见,每rì一到时辰,她就借口睡眠闭门不出。独步清风尊重她,从不去打扰她、窥探她,在他内心,无论娥罗刹是何形貌,都改变不了其价值所在。

    独步清风是天才,拥有常人难及之体质,几乎不需要睡眠,他有用不完的jīng力,特别是晴朗月夜,有时兴致来了,或对月抚琴,或月下舞剑,别有一番韵味。往往娥罗刹做完功课,独步清风还在楼外自娱自乐,这时候她就忍不住要偷看心上人了。她发现独步清风不是不会笑,只是每当他的笑容将要绽开时,忽然就又收住了,仿佛欢笑在他心中是一种罪恶。

    娥罗刹不解,为何心上人总是在人群中时闷闷不乐,一个人时反而开怀,圣贤不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但她从未就这点上质问过独步清风,因为在她眼里,能与独步清风共乐而乐者,是没有的。虽然独步清风视音魔为朋友、知音,但她绝不承认音魔是与心上人对等的存在,那小子还没这个资格。

    与心上人住在一起,即使百年光yīn也是眨眼即过的,她既身而为魔,本能中对人血有所渴望,内心的yù望却缕缕因爱而被压抑,她不想失去独步清风对她的信任。但**的需求是真实存在的,就像人要进食才能健康地活下去,她则是需要嗜血,唯有充满生命力的鲜血才能补给她的体力。

    越是高等的魔,对外物的需求就越少,这跟修道者练到一定程度就能辟谷是相同的原理,娥罗刹在魔界已属上流,但百年不是一个短的数字,她也会有jīng神驾驭不了**的时候。因为娥罗刹在魔界可说是远近闻名,死在她手上的高等魔族不计其数,越是被她宠爱,死的越惨,用音魔的话形容,就是一只丧心病狂的牝兽。音魔对她是非常忌惮的,由于跟独步清风成了忘形之交,凡事为朋友设想,他深怕哪天娥罗刹本xìng露出,把他朋友给用来果腹了!

    音魔的顾虑是正确的,娥罗刹在这百年里确实发作过,总共三次,二十五年一次,那时节,本能吞没理xìng,脑中只有进食。独步清风自然是首选美味佳肴,但他实力超群,即使狩猎之月全力进攻,也奈何不了他。于是娥罗刹将目标转移,仗着妖月飞行迅速,yù飞离沙漠,去中原找寻猎物。独步清风不会坐视她害人,每次将她追回,便设剑阵困住,让她自己清醒,头两次还能奏效,末一次越发严重,**得不到满足,连带jīng神也临界崩溃的边缘。独步清风不忍视之,便割腕喂她,以己之血,浇灌这朵妖花。

    娥罗刹的本xìng极度贪婪,吮吸到独步清风如此美味的血液,自然不肯轻易松口,而独步清风深怕血量不够,前功尽弃,不敢放手,那次差点令他失血过多而死。事后,回复理智的娥罗刹百般懊悔,对独步清风心疼不已,发誓勤加修炼,磨砺心志,定要完全驾驭**,不再胡来。独步清风见她如此向上,自然欣慰。

    其实,他们一人一魔,虽然相处得颇为和谐、也甚欢愉,但都违背了自己的心。独步清风是违心的惯犯,他几乎从不遵照自己的心行事,有时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甚至让他感到羞愧。他虽然身不再红尘,心却一直为红尘所束缚,归根到底,他还是不zì yóu的,捆绑他的无形之物太多太多了。娥罗刹本不是一个理智的人,她习惯了随心所yù的生活,想杀就杀,想爱就爱,但遇到独步清风后,她学会了克己。爱到极处,就是处处为对方设想,她可以撒娇、可以媚惑、可以放声大笑,因为她知道独步清风不介意这些,但她不能再放纵、再杀戮、再肆无忌惮,因为独步清风会为她的罪业而自责。她不想看到心上人皱眉头,她要的是笑容。

    两人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谁也没有急着打破,时间是最好的磨合剂,感情到了一定的深度,自然就尽在不言中了。他们的情感是对等的,虽然表面上是娥罗刹一头热,独步清风有时甚至会故意不理睬她,但佳人明了,对方心中有我。在这场感情中,他们唯一的不同是,娥罗刹清楚地知晓自己深爱着对方,而独步清风却还未厘清自己的心绪,他当真不知此时此刻的心情意味着什么。娥罗刹看穿了这点,却也不去说开,她已经给了独步清风爱情的启蒙,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爱情的果实成熟即可。但她万万料想不到,自己此时所做的铺垫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她死之后,倒被凝月仙子捡了现成便宜,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百年来,音魔不时到此拜访,因为独步清风不饮酒,所以他也不带什么见面礼。每当他到来,娥罗刹就闷闷不乐,谁愿意心上人被他人占有呢?独步清风趁娥罗刹走开时,便向音魔请教魔族本xìng之事。音魔知道他关心娥罗刹,便说自己一旦饥渴了,就去山上捕杀野兽,拿兽血代替人血,倒也没有什么不适,不过娥罗刹无法做到这点。独步清风追问何故,他说娥罗刹乃魔女,魔女天生以异xìng之血肉为食,唯此不变,就像你无法强迫雌虎吃素一般,因为那样会要了她的命。独步清风听此回答,也就不作侥幸之想了……

第五十章 亡&#183;风

    这rì,正是音魔造访独步清风之rì,两人才坐下谈了些音律与剑道上的奥妙,突闻破空之声甚急,自远天直线而来。想是看见了沙漠绿洲,来人一个折转,便落在木屋前,身手甚是利落。

    到来之人正是轩辕烈魄,受业无涯指点,找寻独步清风帮助。独步清风不喜不速之客,眉头不禁略皱。音魔深知他的脾xìng,想替他们打个圆场,便主动上前询问道:“朋友,你来此地做什么?”

    烈魄一听音魔说话,便觉有异,再细看其面容,煞气浮动,不禁后退,喝道:“魔物!怎敢来到人间撒野?”

    这回换音魔皱眉头了,险些就要爆发,却闻木屋内巧笑连连,跟着娥罗刹缓缓步出,指着音魔笑道:“哼,瞧你这晦气模样,人见人嫌,还不挖个地洞钻进去更待何时?我要是你,以后就退隐山林,不会再出来现世了!”音魔听了她的话,脸都气得扭曲变形了,还真一声口哨召唤出小金毛,挖地洞负气而走了。

    娥罗刹变相完全,看不出破绽,烈魄还当她是人类,又是自独步清风屋内走出,更没多心,见魔物已落荒而逃,便上前对独步清风施礼道:“在下乃天卷宗轩辕烈魄,特来请阁下一助正道,完成封魔大计。”

    独步清风经过方才变故,心中已生不悦,但时常耳闻天卷宗这百年来救济无数生灵于魔祸之中,不无劳苦,也称得上侠义之士,便肃然而言道:“人魔之战,与吾无关,汝另请高明吧。”

    烈魄来之前已受指点,知晓独步清风不喜选择立场,便解释道:“阁下先不忙拒绝,吾此行并非要请阁下亲上战场讨伐魔军,而是封魔大计关键之物——亡者之血,非阁下不能取得,还望略伸援手,济天下万民于水火,不胜感激。”

    独步清风闻言,心思微动,在他眼里,人魔并无区别,任何一方的死亡都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什么正义的一方与邪恶的一方,所以他选择中立,但rì复一rì不断累计的伤亡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容回避,若能封印魔界,止息干戈,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法。

    娥罗刹是不度圣通手下得力魔女,此行本意是在迷惑独步清风,能诱他帮助魔界固然再好不过,最差也不能让他与魔界为敌。因为在魔界开启的那rì,众魔目睹了独步清风与地狱者的决斗,惊讶人间竟有如此能者,不想力敌,唯有智取,不度圣通便派心腹之一娥罗刹前往纠缠。本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娥罗刹却失败了,她不仅没能使独步清风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反而爱上了他,为了他甘愿被判魔界。好在独步清风本身对这场战争并无兴趣,这让娥罗刹有了留在他身边的理由。若到不度圣通询问时,她便将此归功于自己媚惑之功,若将她调走,便不敢保证独步清风无所作为了。然而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能一举封印魔界,隔绝魔圣之力,自己不就能常伴情郎左右了吗?想到此处,娥罗刹先赞成道:“这个提议甚好啊!能救天下黎民于水生火热之中,永久消弭战祸,我家清风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呵呵,道友请将具体部署说出吧,要我家清风如何配合?”

    烈魄闻言一喜,见娥罗刹开口一个我家清风,闭口一个我家清风,又在同一屋檐下,显然是伴侣,便作答感谢道:“尊夫人体恤万民,仁爱慈悲,实乃苍生之幸。说到配合,其实也不复杂,只要贤夫去往冥山找寻一人,稍取其血便可。事成之后,吾会代表天卷宗来此道谢。”

    娥罗刹被烈魄的称呼奉承得非常满意,一口应承下来,问明了详细后,高高兴兴送走烈魄,又回来催独步清风启程。独步清风看着她,问道:“吾此行旨在封印汝之故乡,汝不在意吗?”

    娥罗刹呵呵笑道:“人家的心思说与你听,你也是不会理解的。走吧,天下人还在引颈以待呢。”

    独步清风不明所以,略微沉思,随即道:“此行吾一人前往便可,汝好生在此,若有人来犯,可向剑缺一求援,吾去也。”话落便要离开,但娥罗刹早已乘上妖月,在空中等候了。独步清风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她去……

    寂静无声的yīn郁之山上,愁云密布,yīn霾遮天,似在酝酿着一场罕见的大暴雨,山顶犹如剑锋,插云摩霄,巍峨壮阔。在如此人迹罕至的绝恶险地,却隐隐传出打斗之声,且已持续了数天不曾停歇。

    独步清风与娥罗刹飞行迅速,不过几个时辰就按指示寻至冥山脚下,耳听交战之声甚是清亮愉耳,便上去看个明白。两人一者凭虚虚风,身如无物,一者妖月浮空,任意升降,不曾发出丝毫声响,悄悄接近战团。只见山顶一名黑衣少年长剑抡舞,斩的嚯嚯风响,不像是挥剑,倒像是在砍树一样,只在招来招往间略显一点剑法基础,不是独步清风这样的顶级剑客根本看他不出。他的对手比他更奇,虽作十三四岁女童模样,却是剑砍不伤,掌轰不动,一举手,一投足,风云掣动,威震山河,根基甚是强劲。

    娥罗刹见状,不觉好笑,轻声道:“清风,你看呐,一个根本不会用剑,砍来砍去也没伤对方一根汗毛,另一个尽管出手风雷赫赫,却连碰也碰不上对手,真是毫无看头的一场决斗呀!”独步清风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静观其变。

    两人又斗了半个时辰,少年忽然一个马虎,被女童一掌打中胸口,却是有意为之,身形未曾滞息,快剑连环,捷如迅雷,眨眼穿过女童之身,残影剑意自身后一一重叠,不同的剑式,相同的收尾,妙不可言。独步清风不禁内心感叹,原来剑道之上,更有能人。

    却见少年收剑入鞘,金铁撞击声一起,女童身上衣物多半残破,一片片掉落在地,仅剩遮羞之处完好无损。女童也无羞怯之状,只是鼓着嘴,一个人生闷气,不言不语,想来是承认了自己的败北。少年转身,不紧不慢走近女童身边,伸手摸了摸她头顶,语无波澜道:“按照约定,这里从此归吾所有了,你若不服,待长大一点时再来挑战吧。”女童深吸一口气,甩开少年右手,竟自对着远方群山呐喊起来,音波携带无俦内力,将绵延数百里的峰峦震塌了大半,这才收势,脚一蹬,破空而去。

    少年看着她飞走,哼哼笑了一声,接着头一回,身形瞬移。娥罗刹还在想他去了哪里,肃杀长剑已至眼前,顷刻夺命。只闻铿锵一声,清风剑及时当关,守住娥罗刹。少年一眼看到独步清风,脸上表情瞬间变化,收剑跳回山顶,静候二人。

    既然已被察觉,那就坦然相见,二人落地,独步清风正要开口询问,娥罗刹已忿忿不平道:“小娃儿!你毛都还没长齐,怎就敢对老娘出手?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来来来,不要跑,吃我家清风一剑!”

    少年没有理会娥罗刹,独步清风也不把她的话当真,上前道:“吾乃独步清风,受人之托,来此求取亡者之血,不知阁下是否就是吾要找寻之人。”

    少年看了独步清风良久,最后摇头道:“吾此时尚非亡者,但确是你要找之人,只不过,你今rì来此,只为吾血而已吗?仔细回答吧,因为你的回答将左右吾之决断。”

    独步清风仔细回忆了少年方才剑法,心中已有底蕴,坦言道:“来此之前,是。来此之后,不全是。”

    少年追问何故,独步清风朗声道:“因为遇到了故人,不是吗?”

    少年闻言,难得的哈哈大笑了数声,遂邀二人入洞府一叙。原来少年正是匿迹多时的禅灭,而独步清风也认出了他,只是在剑雪洪炉时,是他来找独步清风,而在冥山,却又反了过来,这就是缘分吧。

    知晓两人还算得上旧识后,娥罗刹的火气便消了,转而换上笑脸问禅灭道:“方才与你对战之女是谁?据你话意,你们应该是在争夺这座山头吧?”

    禅灭面无表情道:“吾并不认得此女,只是一年前在寻洞府时恰好遇上。这座冥山人迹罕至,极为隐秘,吾与她同时看中,不肯相让,便约斗发,结果吾胜了,仅此而已。”

    娥罗刹惊讶道:“莫非你们斗了整整一年?直到今rì才分出胜负?”

    禅灭似在回忆,片刻后才答道:“是。”娥罗刹闻言,依旧不敢相信,难道人类的耐力比魔更强么?哪有人斗法斗一年之久的?

    娥罗刹的心思全写在她的脸上了,禅灭不禁好笑道:“不必怀疑,此战确实旷rì持久,就算是吾,耐xìng也被消磨殆尽了,若她再来,吾必将此冥山拱手相让也。”

    娥罗刹斜眼看禅灭道:“但看你模样,与你话意不符啊。你此时不还能心平气和地与我们说话吗?并且也无疲累之感。”

    禅灭嘴角微翘,道:“那是因为你身旁之人。”

    独步清风对禅灭的直言不讳并不意外,在剑雪洪炉时,他就知晓此子不凡,如今越发确信了,他开口道:“当年与汝同行之人,如今已不在了吗?”

    禅灭冷冷道:“他不是人,吾与他也早分道扬镳,只是没想到,时至今rì,他仍旧要找吾麻烦。”

    独步清风道:“汝是说,指点天卷宗之人便是他?”

    禅灭冷笑道:“除了他,再无人知晓吾之存在,更别说算出吾之行踪。”

    “唔。”

    ……

    火光烁动,在漆黑的洞府内,照亮着两人半张脸孔,气氛却反而更冷。沉默良久,还是娥罗刹打破了凝肃:“还真是物以类聚么?你们两个非要表现的这么冷漠吗?我可不信两个大男人之间会有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啊!有话就说出来呀!一个个冷冰冰的,是在比谁的耐xìng更好吗?还真像啊!”

    经娥罗刹一闹,独步清风与禅灭之间的氛围便改变了。禅灭主动逼出一滴心血,封于瓶内,递给独步清风道:“亡者之血已然奉上,两位请回吧。”

    独步清风道了声谢,起身告辞,禅灭却已没了言语,默默静坐在火堆旁,宛如睡着了一般。娥罗刹口中怪他不知礼数,心内却拍手叫好,因为她感受到了威胁,一个来自异xìng的威胁。

第五十一章 终结之战(一)

    几经统筹,烈魂烈魄终于完成使命,烈魄借助独步清风得到了亡者之血,烈魂也对止渊晓以大义,可惜他本人不为所动,最后还是任九葳开口,他才答应前来相助,如今人正在内阁里,与业无涯单独会面。

    半个时辰后,两人相继步出,止渊表情古怪,沉默不言,业无涯微微而笑,摊手奉出天之泪,交予剡道子,遂而告辞离去。如此一来,天之泪,地之jīng,亡者之血便已集齐,佛果菩提不久前也已为十三俊带回,据她所形容,罗汉岛上又不同了,当初的护岛木灵菩提已然消失不见,却在原本属于他的地方多出来一丛藤蔓,此佛果就是摘自藤蔓之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封魔大计,就在今朝。剡道子已于昨rì飞剑传音与不动真人、广华菩萨、婆娑老人及十恶殁苍生,请求支援,除了最后者,皆给出了期望中的答复。由于十恶殁苍生是个变数,剡道子不可能完全倚赖他,所以另请了两名邪道高手作为后援,万一到时十恶殁苍生没有出现,就由他们代为出手。他们两人也许功力稍次一点,但勉强还是可以完成封印,并且出自同源,真元属xìng相同,彼此可以照应互补。

    此乃关系人间安危的大作战,凡是人间有能正义之士,尽皆知晓,拙带领的新一代群侠更是此战不可或缺的主力,魔果菩提仍旧由火宵之夜前往封界山内部挖出,到时应用,里应外合,关系重大。为保万无一失,拙、斗禅不容、东方堪舆甚至是一直藏于暗处的影都会为他护法。

    时至黎明时分,剡道子一声令下,被号召至天卷宗的所有人马便浩浩荡荡向着封界山行进而去,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势要一战竟功。待他们来到封界山时,小诸天众僧与大诸天几位大能之士也同时到达,空前的战力就在此处,只为魔界。

    事实上,在大诸天迟迟未开的这个时代,要比战力,还是魔界要胜一筹,若他们能够齐心合力,人间怕早已不保,可惜一界三分,力分则弱,三圣彼此牵制,互相角力,造成了如今的僵局。通往人间的入口,百年前由六珠刈从异界带回来一名异人,全身水晶一般,却能不受魔气与圣气影响,将通道结晶化,dú lì支撑了百年之久。自他来到魔界,从未说过一句话,只是出死力力保通道不合上,百年过去,他不吃不喝,如今整个身躯都已临界崩碎的边缘,面上裂痕无数,看着教人心惊。六珠刈只说他是异界答应借给魔界的士兵,可保百年人魔两界畅行无阻,其他一切未知。

    封界山底通道有魔界重兵把守,不易攻入,并且魔界气息不适人类呼吸,一旦进入,功体便要受制,众人为了成功取得魔果菩提,早在封界山顶隐蔽处挖了一口深井,并设下四灵法阵,隔绝人魔两界,火宵之夜等群侠少时便要由此井进入封界山,一取魔果。

    众人等待多时,耳听哈哈几声朗笑,不动真人连同贾大师正自远天驾云而来,其后,广华菩萨也坐金莲之上,不缓不快,降至半空。再见天边乌云疾走,破空之声甚是凄厉,无边邪气遮蔽苍穹,眨眼而至,正是婆娑老人率领胧教上下前来助阵。人一到,便似君临天下一般,睥睨了在场众人,最后不悦道:“殁苍生那厮还未至吗?不是说好有他一份吗?”剡道子上前做礼道:“吾已飞剑传音与他,但并未得到回音,想是来不得了,故而另请了这两位相助。”话完便指向地上。婆娑老人闻言看去,不屑道:“哼!竟然是空见与空无这两个没出息的!凭他们还未够资格与本教主配合呀!”

    地上空见老祖与空无散人闻言,不禁怒目而视,对婆娑老人之言甚至不悦,只是敢怒不敢言,自己修为确实不如人家。其实此两人也已算得上邪道中的绝顶高手,只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婆娑老人是公认的邪道第一人物,百战不殆,除了那个传说中能zì yóu穿梭于时空之中的十恶殁苍生,再无第二人能与之相抗。

    剡道子知此老心xìng,不愿屈尊,正要设辞劝解,却见左侧空中微微一亮,虚空从中剖开,头戴兽面的十恶殁苍生便自走出,无声无息。见他一来,婆娑老人首先大笑道:“这就对了!”剡道子也欣慰一笑,与三正三邪相互示意了一下,待魔果菩提一到位,便即发动。

    战争的号角吹响,转机子一个点头,火宵之夜等人便解开四灵法阵,鱼贯而入,直达魔果菩提所植之地。到了地头,只见山腹之中生着一株异果,正在开放,馨味逐渐转淡,快要成熟。此地本极隐秘,由火宵之夜亲自挑选,令魔果在魔界眼皮底下培植了百年之久毫无所觉,却因其开放之时香气浓郁,引来了变数。众人正在等它完全成熟,不料杀出煞星,六珠刈察觉到特异香味,穿山寻踪而来,果然有鬼,虽然身体上受了封界山灵气伤害,但是值得。

    火宵之夜与影本是灭轮圣王手下,对他极为忌惮,一见六珠刈,本能上便有一股惬意,不敢恋战。此时,拙却已经出手。殇·静情、滟·静墨、泓·静渊,静字诀三式连环,出奇制胜,打破六珠刈护身气罩,紧接着,是更上一层的剑决——神字诀之燬·神祇!一式刺入六珠刈法袍之中,猛烈焚烧起来。

    “唔!”六珠刈感觉到疼痛,袖袍一转,扫开渊墨,左手再出一掌,巨大掌印包没拙,将之撞入山壁之内。六珠刈此来旨在扫荡蝼蚁,根本没有将拙等人放在眼内,万万没想到至高无上的自己竟会被一名不见经传的酸儒气质的小子刺伤,不禁怒起。细细想过,自己虽然轻敌,也绝无被人如此近身而无从反应之理,看来是对方的剑法有古怪。

    六珠刈猜得不错,拙的画师剑法分“惑、静、神、冥”四诀,各有特xìng,静字诀三式先破他气罩,令他沉静下来,才能有进一步的得手。只是此奇袭可一而不可再,拙想再轻易伤他,便难了。

    火宵之夜、斗禅不容、东方堪舆、影纷纷看向从山壁内缓缓挣出的拙,却见拙得意道:“当初遇见你时,我可是吓得动弹不得,毫无还手之力啊!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也不是高不可攀!是吗,我的战友们?”

    火宵之夜与影闻言,不禁醒悟过来,是啊,六珠刈虽是灭轮圣王化体,代表灭轮圣王意志,但终究不是本尊,并非不死不灭,也非无懈可击,怕他何来!想到此处,两人周身气息便张狂起来,战意陡升。六珠刈发现了这点,心中不觉一动,按他预想,此两者是绝对无法有勇气反抗他的,是那个儒生点燃了他的法袍,也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战火。

    “哼。”深沉的哼声自六珠刈身上传出,法袍舞动间,山腹之内气息骤变,宛如地狱。快的不可思议的攻击,同时袭向五人周身,避无可避,还未看清,已经倒下。

    看着一脸惊恐的五人,六珠刈发声道:“进步的可不止汝等。百年前与不动真人一战,吾虽仗着金身立于不败,却处处受其制肘,吾之法力明明在他之上,这难道不奇怪吗?之后吾明白了,在根基相差不大的对战中,胜负便在招式之上。为此,吾不惜屈尊翻阅汝辈所作武学经典,仅仅记下,未曾演练,今rì权且拿汝等验证一下成果吧。”

    东方堪舆闻言,呸了一声,与拙等四人用目示意后,便将自己藏入法宝千奇水镜之内,消失不见,同时,拙四人分四方围住六珠刈,相互之间,气息相连,结成四面气墙,不断往上升去,不过片时,正上方便现出了水镜影子,与气墙合并成一座牢笼,封住六珠刈行动。六珠刈法眼一觑,已看出此阵玄妙,佛气、魔气、道气、龙气、剑气五气相生相克,成一庞大气团,仅仅裹住自己,不放甘休。

    此阵乃东方堪舆得意之作,专为他们五人所创,用来困杀顶尖高手之用,阵眼就是上方水镜,也就是他藏身之处,只是要直接破坏水镜,阻力极大,并会受到镜shè反击,几乎不可行。而四面气墙彼此气息相连,攻一面就等于攻四面,同样的牢不可破,唯一的缺口,也就是地下,是一条可行之路。此路也可封闭,由太极转换空间,怎么钻下去,便怎么从上方水镜中钻出来,只是这样又要耗去自己一部分jīng力。东方堪舆料六珠刈高傲自负,既然坐视他们结成阵法,便不会选择地遁而去,故而省了。另外,此阵不但坚如堡垒,更因五气相通,彼此修为全都提升数倍,在阵法加持下,所出招式比平rì里要强许多,真可谓有如神助!

第五十二章 终结之战(二)

    火宵之夜施展天劫炼诀,焚天剑剖分天地,逆动乾坤;拙挥洒画师剑法,惑静神冥四诀配合渊墨神器,招招妙,式式奇;斗禅祭出佛家伏魔法力,掌威赫赫,震撼山河;影舞动龙骨暗犄,似剑非剑,如雾如电,防不胜防;东方堪舆稳守千奇水镜,镜shè反攻,变幻莫测,无从捉摸。五人一时占尽上风,默契无间,强如六珠刈,亦受压制。

    躲避只是多余,五人攻势层出不穷,毫无死角,正是捉襟见肘,顾此失彼。六珠刈闪避片刻,已中数招,眼神瞬间一转,提起无上魔威,护身罡气倍速旋转,将所有攻势挡于三尺之外,他本人则是凌空盘膝而坐,一朵金云凭空而现,托其法体,真言念动间,神态庄严已极,任是剑气纵横、雄掌压迫,难越雷池一步。

    拙等人心中清楚,双方根基相差太大,将之诛杀实属无望,他们所求只是围困,能困一时是一时,待魔果菩提一成熟,内外应和,完成乾坤泣神咒,就算从此身陷魔窟,也在所不惜。来之前,他们已经做好觉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这份战场情谊,持续了悠长的岁月,帮助他们度过了无数难关,终于成就了一方正道巨擘。

    封界山内大战方酣,封界山外,杀声早也四起,人界大举来攻,必不寻常,释非圣尊座下第一魔将——盖戮黄泉,亲自率领魔兵迎战,魔威所至,挡者披靡。不度圣通也意识到了危机,手下魔女在润心的带领下,杀出魔界,媚尽天下男子。倒是灭轮圣王,似乎已算出了天命,除了化体六珠刈同戮者、忌者外,余者皆无参战。

    三正三邪乃乾坤泣神咒主体,无法乱动,对敌之大任除了天卷宗上下外,几乎都落在了小诸天众僧身上。大小诸天是佛之圣地,能入此间者,多半得道高僧,小半超凡入圣,溺天就属后者。论修为、论实力,后者才是大小诸天主要战力,前者只是有道、有德,思想境界与佛相通,悟彻真理,元神成佛,肉身依旧。凡夫若有诚心有慧根,便能看到他们身后金光闪耀的佛像,明白他们的大智慧,敬他们为佛。凡夫若肉眼凡胎,六根不净,便只能看到一个个枯瘦的僧人、头陀,弃若蔽履。

    此次小诸天派往人间者,多半是他们,靠着众僧愿力,对抗魔族。若是低级魔物,只听得他们诵经之声便自头痛yù裂,满地打滚,但遇上高等的魔族,这些愿力显然就不够力了。因为得道多年,这些僧人早已看穿生死,一个个慷慨就义,毫无避忌,看得人间众人唏嘘不已,都道浪费。

    尽管人间正邪两家都在战场,还有小诸天赞功,但少了剡道子六人,还是无法抵挡魔界雄狮,形势正如封界山内,只能挡一时算一时,只要乾坤泣神咒一成,便好收拾了。

    剡道子将战况看在眼里,知晓己方无法久持,与五人略一示意,便要发动咒印,不料一戟携裂天之威当头劈落,银瓶乍破!危机瞬间,谛之狂已自飞出迎敌,刚要交接,却闻一声异啸,十恶殁苍生毫无征兆出现在剡道子头顶,迅捷一爪,劈开戟势,双爪再一分,狂风震退来者。却见盖戮黄泉坠入战场,被天卷宗几位百年堂之主重又围住。

    剡道子呼出一气,道:“这位魔将当真骁勇,吾与之对敌数次,法力上虽胜过他,却难敌其勇战之态,几乎每战皆是吾先退却,此次吾特意令转机子等人牵制他,不想还是被他冲出,真是好险。”说完,看向殁苍生。婆娑老人还yù说几句挖苦话,殁苍生突然一声兽吼,垂直向地面飞堕,快得难以防备,一爪抓裂战斗中的空无散人胸膛,回身再一爪,抓伤稍有jǐng觉的空见老祖,正yù再补一爪,谛之狂已从上空将之截住。在众人惊呼声中,重伤的空见老祖一声悲啸,带着垂死的空无散人破空而去。

    事出突然,变生肘腋,谁也没防到殁苍生会在关键时刻失去理xìng,并还在电光火石之间杀走两名邪道高手,这下三正三邪无法凑满人数,功亏一篑了。

    “唉,天意!”剡道子痛心之余,唯有施展全力,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压制殁苍生,防止己方伤亡扩大。谛之狂在剡道子全力主持下,一分为六,斩向殁苍生。殁苍生口中啸吼连连,完全没有了身为人类的形状,双爪抡舞,抓开谛之狂光势,却见落地的谛之狂豪光万丈,首尾相交,化作光索牢牢缠住殁苍生身躯。此时,剡道子汇聚全身道力的一掌盖入其天灵,虽只短短接触,因为殁苍生已凭空消失,但剡道子自信,仅此一击,殁苍生短期之内不会再现了。

    婆娑老人在上头看得清楚,长眉皱的严峻,怒笑道:“好了好了,与本教主齐名的人原来是一头没脑子的畜牲!这下那个鬼印没法结了,就这样下去与这些魔物拼个痛快吧!徒儿们,与为师下去大战一场!”

    “教主且慢!”剡道子听闻婆娑老人之言,知道不妙,连忙制止,严肃道:“此时放弃犹嫌过早,离魔果菩提成熟尚有些时,再稍待片刻吧!”

    婆娑老人气道:“还有什么可等的?难道天上会掉下一个邪道高手下来吗?当今之世,能与本教主配合的只有殁苍生,再无他人,看你要等谁!”

    剡道子也知如此,但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他深信,天无绝人之路,自己既然应天命而生,注定开宗立派,创立不世基业,就没有在这里失败的可能,等吧,一定会有救星降临!

    此时,远在冥山深洞之中的禅灭,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身上的衣物似乎刚刚烤干,冥山方圆三百里,正在下雨,一场蒙蒙细雨。显然,禅灭有出去过,并且去了有一段时间。

    忽然一阵凉风夹杂着细雨轻雾,吹入山洞深处,冰凉之意拂在禅灭脸上,却为更为冰凉的意志所冻结。一条清俊的影子缓步踏入,笑说道:“在此处玩弄这一点荧荧烛火,就能满足你了吗?”

    禅灭微微转头,见是业无涯,便冷冷回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是说过,吾会去找你吗?怎么反了?”

    业无涯高深道:“你当然会去找吾,只是还未到时机。现在人间式微,需要你的力量,不去大展身手吗?”

    禅灭反问道:“吾为何要去?”

    业无涯道:“有一团非常明亮的火光正在燃烧,若无人引导,很可能就此熄灭,你可以让它一直闪耀,不是比在这里有趣的多吗?”

    禅灭忽地站起,嘴角微斜,道:“你不说吾也会去,因为这团战火不该出现在吾之剧本之内。这个人间,只能因吾而乱!”不再多言,一声剑啸,冲天而起。

    封界山之内,六珠刈已受困多时,但紧张不已的却是拙五人,因为对手不仅不见丝毫耗损,更在蓄势待发,yù一举击破法阵。虽然知晓状况,却苦无应对之策,这份先知先觉除了徒乱人意,再无别的好处。东方堪舆刚想发声鼓励,却闻一声雄喝,六珠刈双臂一展,积累的魔气瞬间爆发,硬生冲垮四面气墙,将四人压入山壁之内。东方堪舆有水镜挡着,勉强可以承受,但阵法已溃,回天乏术。

    移步来至拙的面前,六珠刈宛如死神,面无表情,举手便是末rì降临,此时倏地一声地震,小金毛载着音魔从山壁内钻出,铁肢一提,刺向六珠刈头顶。六珠刈怒喝一声“放肆!”护身罡气弹开小金毛铁肢,伸手一掌重拍其腹,将它打晕,却闻一曲悠悠,声甚灵动,音魔弹着水调,手舞足蹈而来。

第五十三章 终结之战(三)

    “伟大的魔圣!请听吾最后一曲吧!”音魔带着悲伤的神情弹奏着欢快的乐曲,曲意深深,却是令人无法自拔。六珠刈的杀意暂时止息,他静静立在原地,倾听音魔所奏,直至尾音到来。

    “多谢魔圣!”音魔弹完一曲,便收好水调,转而取出绝音剑,剑锋直指六珠刈。六珠刈眼中罕有的流露出一丝悲伤,他沉默不语,闭目回忆往昔种种。那时候,音魔是灭轮座下第一乐师,尽管形貌与本质不符,依旧出类拔萃,别具一格,豪迈不失细腻,婉转而又坚毅。灭轮圣王本是三圣中最惜才的人,对部下极为看重,却极为讽刺得先后遭到地者与影的背叛,现在又是音魔,他怒了,悲极怒生。

    当六珠刈再次睁眼时,他的气息再度变化,他的眼中再也不存任何怜悯与可惜,有的只是愤怒!音魔坦然接受这份怒意,绝音剑出,剑吟不已,如啭笙簧。六珠刈已无心听其音律,伸手一抓,握住绝音剑,正yù发力将之震碎,又是一个转音,绝音剑竟然脱手而去,照着原先轨迹划下。复看手中,正握着一把残剑虚影,却有振力,无法摆脱。一剑划落,护身罡气连同法袍尽被切破,不得不退。

    发力震碎手中残剑,六珠刈冷冷道:“看来汝在人间百年,长进不少。”

    音魔jǐng戒道:“靠吾一人自然无法到达如此境界,只因良友相伴尔。”

    六珠刈一边迈步向前,一边发问道:“是谁呢?”音魔也大步而上,横剑在手,答道:“好友独步清风呀!”“喔,原来是伊!”话虽如此,六珠刈却不见丝毫意外,扬手一挥,巨大掌印随即泰山压顶般扑面而来,无形重压破骨裂魂。音魔见状,迅速挥出数剑,音剑残影宛如金钉死死钉入掌印之内,将之钉在半空,不得再进。却闻一声冷哼,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寒意,紧接着,结实一掌已经印上,当时五脏错乱,吐血飞出。

    “只有这样吗?站起来,叛徒唯有挣扎,没有轻生的权利。”六珠刈一步步靠近,音魔却是心有余力不足,自己本是乐师,剑法虽然神妙,音波共振甚至能破坏六珠刈护身气罩,但终究根基不足,护体气劲不够耐打,遇上六珠刈这般的高手,一碰就碎。

    一把抓起音魔头颅,六珠刈冰冷道:“现在,愿意回头吗?”

    音魔苦笑道:“魔圣,别说笑了,哈……咳咳……”

    “是吗?吾知晓了。”六珠刈不再留情,左手掌心豪光大闪,真元累计已达致死之量。倏地一掌推向音魔腹部,霎时洞开一个大洞,鲜血狂渐!

    疲软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音魔倒落尘埃,没了声息,绝音剑暗淡地伫立在地,悲啸连连。此时,突闻东方堪舆振奋人心道:“伟大的魔中豪杰,为大义死而无悔,果是吾辈榜样,堪配魔豪二字!你的牺牲绝不是白费,接下来便交给吾等吧!”话落,阵起,蚀心灭魔阵,禁忌之术,乃东方堪舆拼着折寿而发动,由斗禅不容、拙、火宵之夜共同负担,作为最后赌注。

    “此阵比之方才,逊sè不少,又能困吾几时呢?”六珠刈语带不屑,法眼侧顾,找寻破法。东方堪舆哼道:“是无法困你多久,但是足够了,因为魔果菩提已经成熟。”六珠刈闻言,猛然想起影并未出手,再一回顾,果见影双手捧定魔果菩提,遥空默祝,一道红光随即冲出山壁,势无可挡!

    “可恼!”六珠刈何等觉者,竟被情感一时蒙蔽,致陷囹圄,怒不可遏,无心再寻阵眼,运用周身魔力强行冲关,蚀心灭魔阵被撞地颤抖不止,摇摇yù坠。东方堪舆四人咬牙苦撑,多捱一时,便多一分希望,决不能轻易放弃。

    封界山内红光冲霄而起,时机已至,不容再等,婆娑老人见状,刚要咒骂,遥天忽现庞然殃云如电而来,其势迅猛异常,遮天蔽rì,眨眼降至众人面前。却见一名黑衣少年自浓云中现出,只淡淡说声“开始吧。”便立于原本属于殁苍生的方位之上。

    底下众人见他出现,惊奇不已,都不知是何人物。胧教中那些女弟子见到禅灭如此修为及冷峻神态,却早已为之倾倒,chūn心荡漾,面泛桃花。婆娑老人先时也颇惊异,及至见到禅灭真身,看出只是一个得道年浅的后生晚辈,便露不屑,不客气道:“哪来的黄毛小子,就敢在此叫嚣,敢说与本教主配合?”

    禅灭没有说话,却抽出背上三秋剑,随即身化血sè飞凰,邪翼破空——堕、弑、灭三式同出,冲向婆娑老人。骤出不意,婆娑老人应变仓促间,纵有无边邪法,一时也难以施展,勉强大袖挥处,无影yīn雷同一件防身法宝一同飞出,挡了一挡,只觉其力不但绵长雄厚,更带滔天邪意,侵人神智。方觉要遭,当众出丑在所难免,禅灭却知机,见好就收,仍旧立在原位,神态冷漠。

    婆娑老人算是认同了他,喜事的不动真人接着笑问道:“小友年纪轻轻,修为却这般了得,当真英雄出少年,不知是何出身,姓甚名谁?”

    禅灭手指盛着亡者之血的瓶子冷声道:“吾即是此血之主,其他无可奉告。”

    众人闻言,心中略微有数,剡道子见时机稍纵即逝,便道:“机不可失,详细他rì再说,诸位快快行法吧!”六人便各自按照事先安排发动体内真力,汇聚在天之泪、地之jīng同亡者之血三者结晶之上,缓缓将之移向封界山顶,与魔果菩提所发红光汇合。同时,十三俊在灭殷师太护持之下,亦催动佛果菩提,将佛气灌注于结晶之上,向山顶缓缓移动。

    “吾不会让尔等宵小得逞!”盖戮黄泉再次冲出重重包围,yù一破三正三邪之阵,却为剡道子谛之狂所阻。不得剡道子全心主持,谛之狂威力减弱,盖戮黄泉全力施为之下,渐渐不支。此时再闻一阵剑啸,禅灭背上三秋剑亦同飞出,配合谛之狂围困盖戮黄泉。

    盖戮黄泉被双剑困得一久,怒发冲冠,猛然将手中戮身戟掷向谛之狂,嗔怒道:“汝若要继续做吾兵器,就替吾挡住它们!”此话甚为灵验,原本一直默默的戮身戟,竟然发出厉啸,其声铿然,听去甚是坚定,独自抵挡谛之狂与三秋剑,毫不逊sè。

    得空的盖戮黄泉正yù择三正三邪其一狙杀,突感全身乏力,身体渐重,往下堕去,回转身一看,原来是纠缠了他许久的名为转机子的人类,此时正睁着额上第三只眼锁定自己。盖戮黄泉带领魔界军士与人界交战无数次,也曾留意过转机子,发现他平时总是闭着双眼,轻易不动,真到危急之刻才睁开额上法眼。被此眼神光照住的魔物,稍差一点的当时便化齑粉,功力厚的,也会失去战力,不得动弹。如今亲身体验,果然不假,要不是自己骨肉意志异常坚韧,怕是也要步上众魔后尘。

    “区区末技也敢献丑!看本将破汝!”盖戮黄泉当机立断,迅速卸下释非圣尊钦赐优婆罗战甲,挡于身前,阻碍神光照shè,其人则绕至转机子身后,一拳猛击其背门。转机子这百年来因窥视太多天机,双眼已经失明,但他并无埋怨,反而心眼愈发明亮,对世事洞若观火,了如指掌。盖戮黄泉这一拳没能打到他,却又深陷三位百年堂之主的包围之中。如今少了戮身戟与优婆罗战甲之助,魔威减弱不少,虽然勇悍依旧,却已回天乏术。

    不度圣通手下众魔女,虽然极尽媚惑之能事,对真正修为高深而又正大光明的人却是无用,到后来,再无可供愚弄之人,她们这些“弱质女流”也只好诉诸武力了。魔女润心看去不过十三四岁,与紫玉龙女相差不多,神态举止只有更加天真活泼,灵巧可怜,却是下手最狠,心肠最毒之人,一路残杀了无数正邪两派高手,无人可阻。偶尔碰上一个具有**力的,却又受她外表蛊惑,不忍下杀手,让她溜走。

    眼看剡道子等人正在施展一种禁忌之术,料想此术一成,魔界必定没好果子吃,而主力盖戮黄泉偏偏又被困住,只得暗骂一声“没用的雄xìng!”亲自前去破坏。却闻一声轻叱,一名与己差不多形貌的女童由天外迅速飞来,一掌便将自己压下,其力大的不可思议!

    半空中正在施法的禅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低头一看,果是那与自己争冥山的女娃前来助阵,不由哼笑一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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