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复汝原身芳菲时
轩辕烈骨带着已届中年的满庭芳翻山越岭,来到昔rì藏宝地穴,体内天卷无双真气一出,地穴立时感应,敞开大门,迎接真主驾到。
一入地穴,宝气袭身,轩辕烈骨心灵微动,似被召唤。逐层深入,金光越盛,尽头处,一把奇芒耀目,与rì争辉的神兵屹立众宝zhōng yāng,流光溢彩,引人入胜。轩辕烈骨不由走近,伸手握住谛之狂,霎时间,前生记忆如cháo汹涌,狂奔入其脑海。意识模糊的瞬间,满庭芳迅速运起老魔所传邪功,并同天卷无双阳卷真力,达到yīn阳相合之境,抢上前,一把夺过谛之狂,自轩辕烈骨背部**进去,随即虚假yīn卷之力消耗殆尽,谛之狂反噬,废其右臂。
对淌血的臂膀毫无所觉,满庭芳狂笑不止,他终于手刃了仇人!但真是这样么?轩辕烈骨回复意识时,他哭了,他为自己心爱的时常加以劝勉的好徒儿而哭,终究,三生情孽是满庭芳注定的坎坷,终归无解。
满庭芳自狂笑中惊醒,因为他看到,谛之狂融入了轩辕烈骨体内,并由其右手掌心窜出,光华褪去时,已化作一柄形制奇古的宝剑。实则,谛之狂乃一团奇烈气质,本来无形,深藏地肺zhōng yāng,亿万年熔融核心之内,因大地隆动溢出,升华至灵空之界,三十三天聚而不散,被剡道子算出,费劲苦心采集齐全,带回地表,耗无数真力凝练成剑形,与身相合,变化随心,不用时光华尽敛,一旦出窍,飙轮电转,声势浩荡,无物可挡。
满庭芳跟随剡道子之时,剡道子已接近功行圆满,神功变化,所向披靡,根本用不着此宝,因此对于谛之狂不甚了解,以致有今rì之失,始料未及。
满庭芳练习天卷无双阳卷也算炉火纯青,对很多事物都已看透,他知轩辕烈骨触摸谛之狂时,会受寄存其内的前生法力所制,出现短暂的意识麻痹,此时便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若照轩辕烈骨目前修为,虽然天赋异禀,进境神速,尚不是自己对手,这一奇袭必中无疑,所以他刻意避开了心脏要害,他不希望他的仇恨如此轻易的了解,他要慢慢的体味复仇的滋味。
数年前,他按照剡道子转世前所托,来到轩辕府上,将一部分记忆告诉了刚刚成年的轩辕烈骨知晓,并归还天卷无双,指导其修炼,帮助他收服各路奇才,创建天卷宗,他为何如此好心呢?为何不趁轩辕烈骨羽翼未丰之际将他杀掉呢?他疯了吗?不仅不杀,还慢慢地培养自己的仇敌?对!他就是疯狂了,变态了,他不能让仇敌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死亡,这样无法满足他复仇的渴望。他要好好培植轩辕烈骨,让他拥有常人难以拥有的不朽基业,让他在满怀期待,雄心壮志将酬之际,再冷不防给他头上浇上一盆冰水,让他从高处衰落至地底深渊,看着自己一手创立的天卷宗因他之故逐步瓦解,让他再难爬起。
这复仇大计不是不妙,但他还是低估了他伟大的师尊剡道子的实力。剡道子此生,也就是轩辕烈骨,正是天命所归,势不可挡的季节,处处逢凶化吉,洪福齐天,岂会轻易遭人暗算?
满庭芳没有绝望,只要剡道子活着一天,他便还拥有生存的意义,若是就这样得手,他反而会因为复仇之后的失落选择自尽。
看着轩辕烈骨悲伤流泪,满庭芳只觉好笑,此刻他脑中想的是这样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出于素来对师尊的敬畏,满庭芳选择了逃跑,轩辕烈骨自然没有追赶。实际上,他错算了,此刻轩辕烈骨甫承接前世诸生法力,还未及消化,若满庭芳当真拼命,胜负之数,实属难料。错过了这唯一的机会,满庭芳今生今世,再无复仇希望了。
轩辕烈骨一边吸收无边法力,一边默算满庭芳种种际遇,不禁黯然神伤。他自问,自己前世唯一的弟子,就这般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吗?不!不该是这样。能挽救的,尚可挽留的,就去试着拯救吧。
想到此处,剡道子(由此,轩辕烈骨正名为剡道子)不再运化真元,转而掐指一算,测出满庭芳方位,继而袖里乾坤一抖,谛之狂连同地穴众宝尽收其中,脚跟一蹬,身化金光驰去。
于万里云层上空截住满庭芳,剡道子道威初现,一掌撼天动地,灌顶而下。满庭芳正处亢奋状态,感知比之平常要强许多,头未抬,只觉劲风压顶,不容分说,忙将身体一旋,再向前一挺,变成肚皮朝天,全身笼罩一层金光,硬受剡道子一掌,随即借势坠落。
坚韧的**,无视天风吹袭,满庭芳身化流星,急坠而下,其后,剡道子以更快的速度追赶而来,一把抓住其肩头。满庭芳下降途中,突觉右肩一痛,似被一只铁手捏住,慌不迭运起真力抵抗,左手伸过去解围,却是拗他不动。剡道子法力初复,此时修为必定在满庭芳之上,但也不是高的能让对方毫无还手余地,十层功力的爪击,竟无法完全制住他,心中不无一丝慨叹——若果能坚持不懈,向道心诚,虽然资质差点,照此进境,并非不可成就。
就在剡道子心神略分之际,满庭芳鼓足真力,强行震开对方,随即四肢一展,背门一点金光炸裂,化成十八道流光,绕过其身,刺向剡道子。满庭芳是得过玄门正宗传授的人,只要功力所及,飞剑数目可多可少,此十八子母jīng诚剑乃当年剡道子所授,授时只是一把寻常铁剑,被满庭芳按照自身特xìng,炼到可分可合,分则十八剑齐出,变化多端,是为子剑,合则单剑临风,威力无伦,是为母剑。此时由合到分,骤然发难,生门尽索,确有一定威力。
剡道子刚被震退,又遭飞剑夹击,却不慌张,剑指挥洒间,去势不减,穿行于剑网之中,难损分毫。只见天际一人金光闪耀,单臂挥舞,与十八股金光交缠着向下直堕,成一壮观奇景。满庭芳出此一招,本在拖延,拼着不要这把飞剑,意yù脱身,不料这招对剡道子根本毫无作用,一气之下,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身形停顿,全神主持剑阵,配合天卷无双阳卷形意,威力倍增。
如此一来,十八柄飞剑力道与速度皆提升一个层次,交织牵扯,暗合奇门遁甲,一时竟将剡道子困住。满庭芳见此情形,心中顿时燃起希望,说不定自己如今实力可以杀败对手?他显然异想天开了。剡道子被困只是表象,他在等飞剑聚集之刻。果然,当剑网越缩越窄,眼看就要将其戳成千疮百孔之刻,剡道子右臂一展,袖中谛之狂蓬勃而出,发出一道奇亮金芒,冲破剑网,更将十八柄飞剑全数牵引至高空,随后一个回旋,冲向满庭芳。
满庭芳大惊,心知躲避已是无及,只有硬拼,并且,一切魔功在谛之狂面前,皆形同虚设,只得运起天卷无双阳卷十层功力,双掌奋力向前一推,一张金光耀眼的圆形阵图铺展开来,一挡神剑之威。
谛之狂锋锐无匹,势逾万钧,稍被阻挡,下一刻便要穿图而过,但这一挡之间,其后十八子母jīng诚剑已脱离禁锢,纷纷绕过术图,聚集在满庭芳身前,与谛之狂分庭抗礼。霎时间,术图受到飞剑加持,法阵增厚,旋转消磨谛之狂冲击之力。
剡道子见状,并不着急破他,谛之狂跟着术图一起旋转,保持一定推力,略微前进,令满庭芳不敢松懈,但也不致绝望。相持一久,满庭芳后备真力不济,渐落下风,谛之狂也随之减缓力道。剡道子要让满庭芳耗尽真力,好将他“洗心革面”。
又过一刻,满庭芳天卷无双修为用尽,术图转暗,体内邪法开始溢出,子母jīng诚剑失去正气护持,自行合而为一,退回其身。这一来,谛之狂势无可阻,一举破开变质术图,刺入满庭芳丹田,绕其周身静脉行走一圈,复从其气海传出,将他满身邪气尽数散去。剡道子抓住时机,绕至其身后,一掌盖其天灵,运用无上妙法,掩去其不堪记忆,将其一生所经所历重新导正,令他间接转了一世,连形貌也恢复到初拜师时那般稚嫩。
满庭芳宛如做了一场大梦,初醒之刻,恶念伴随着梦魇,全都消散,睁眼,自己正与师尊飞回战场,他突然想起,自己是陪伴师尊前来地穴找回炼魔神器的,自己是天卷宗大弟子,必须为后辈们做一表率。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天真的笑了。剡道子转过头,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忧伤。从此,活在梦中的人,不会轻易醒来。醒来之时,便是崩溃之rì。这是他要偿还的孽债,偿还吧。
第二十五章 吞灭菩提
封界山,天卷宗一众盘膝而坐,临危受命,以魔炼道,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功力上的突飞猛进。此时地表虽被符箓法咒封印,滚滚魔气还是从狭缝之中不断渗出,饶人心神。定力稍差之人,接连倒地。同门情深,有弟子yù起身搀扶倒下之人离开,却遭转机子喝止。转机子非是主公之命,却是领袖之材,年纪轻轻,自有一股慑人气魄,言出法随,一般弟子不敢违逆。只见他一把拔出剡道子走时所留佩剑——宗法,插于地底,厉声道:“见此剑如见宗主,众弟子敢擅离职守,不听号令者,宗法绝不留情!”众弟子慑于其威严,不敢擅自行动,只得潜神定智,抱元守一,抵抗魔扰,加紧用功。
其实,众弟子此时已经到达了一种微妙的状态,这种状态下,自身一切循环比平时快了数倍,领悟与记忆都达到了非一般的境界,升华只在须臾之间。然而,在局中人眼里,时间的流逝是异常缓慢的。他们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信息,功体上得到了极快的突破,这无疑是超过了负荷,“器量”不够者,一旦达到了自己的极限,便再难寸进,如坐针毡,心神松懈,焦点转移,愈加遭受魔气煎熬。
转机子是奇才,他总是用这种方法锻炼折磨自己,一次次跨越自己的极限,达到质的飞跃。他要求其他弟子也像他一样,超越自己的极限,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天赋与毅力的。
转机子锻炼自己时,始终是独自一人,这是他一个人的战争,并且,每次都是他战胜自己。现在,这里是每个人独自的战争,也是众人共同的战争,当你不堪重负,即将崩溃之时,望一望身边战友,便不觉有了动力。少年人,就是如此的不甘落后。
此阵过后,不少天卷宗弟子投靠了邪教,但转机子等高层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因为离开的都是一些意志薄弱,难堪大用之人,而留下的才是天卷宗的骨髓,真正的人中龙凤。天卷宗内,没有弱者。
魔扰无果,地底竟发出阵阵撕心裂肺,骇人听闻的惨嚎,宛如百鬼悲泣,万魔历吼,让人游走于疯狂的边缘。少时,一大蓬碧火由地表渗出,延烧千里。此火非是实质,至yīn至邪,于人**无损,却能焚魂毁魄,杀人无形。待jīng神枯竭,**相继自燃,碧莹落处,唯留劫灰。
焚身之厄迫在眉睫,众弟子不敢怠慢,更不敢轻举妄动,只有愈加的专注,愈加的超然物外。
只闻地底异声越发惨烈,呼之yù出,烈魂坐镇封界山,却无法将之镇压。就在此时,天边忽现万道金霞,梵呗之声冉冉而来,一朵朵金光灿烂的祥云由远及近,出现在封界山周围。一时间,佛光大盛,将魔气压下不少。只见祥云之上,或坐、或卧、或立、或伏着许多僧尼,有的金刚怒目,有的慈眉善眼,时嗔时喜,半哭半笑,众生之相,尽现其身。
为首一朵金莲之上,一菩萨形貌的僧人轻启朱唇道:“人间之派门,何故将门人遗留于此凶险之地,不爱惜生命,速速离去?”
转机子闻言,没好气道:“佛道素来互不统辖,你这和尚说话怎么如此无状?”
那僧人遭转机子数落,心中好不痛快,其实他心知肚明,天卷宗顺天应命而现,将在剡道子带领下,发扬光大,千秋不朽。但他身为小诸天高僧,对凡间之人有些不屑,所以姿态摆得甚高。常人见他如此排场,再细看其庄严宝相,即使不跪拜,也不敢无礼,今rì却碰了转机子这个钉子,教他在众人面前如何维持尊严?
不怒反笑,僧人刚要反驳,转机子早抢白道:“你也不必多言了,我转机子脾气不好,偏又擅长与人争辩,劝你不要轻易尝试,免得越说越遭,等下动怒,又怪我坏了你的德行。”
僧人这下是真的动怒了,但由于修行法门与众不同,心里越是愤怒,面上越是和善,化嗔为喜,将不必要的情绪转为力量发泄而出,即是其奥义所在。只见他手拈法印,一印盖于地表,碧火立时退了许多,但下一刻,更为澎湃的火势破土而出,直达百丈高空,yù吞下那些僧人。
僧众见状,齐声高喝,卐字佛印连结成天网,往下压去,与碧火相持。转机子见此情形,也不免心慌慌,四顾查看众门人,不支的早已不支,尚未倒下的却是神志越发空灵,不受穿身碧火所扰,不由欣慰一笑。目的已达,天卷宗中坚势力已然应运而生,转机子一声令下,众弟子带着受伤门人齐上封界山顶,与烈魂汇合,静观其变。
却见佛魔相抗,正邪如水火,异常猛烈。此时猛听一声历吼,一颗硕大无朋的丑恶怪头,喷薄着碧火,宛如灵体一般,从地底穿出,不受符咒制约。此怪头一出,诸僧功体顿受限制,甚至有力弱者,已无法动转。领头高僧一见不妙,也顾不得许多,座下金莲急往怪头颅顶盖去,越变越大,却还是不能完全盖住怪头,就像一顶金sè的帽子,戴在怪头之上。
怪头一张大嘴占了整个头部四分之三体积,口内不断吞吐着yīn火,煞气蒸腾,不消片刻,已将头顶金莲炼化,依旧向着僧众飞去。众高僧还能动转的已经远离,被怪头无形异力束缚住的只得僵在原地等死。佛家对生死迷相看的比较透彻,倒也无所畏惧。
只见怪头毫不犹豫,张开大口,一合,已将数百僧人吞下,百具佛骨在其口内被大快朵颐,受yīn火蚀炼,眨眼不成形状,金芒消散,佛光黯然。
小诸天众僧出师不利,为首高僧更是纳闷,这究竟是头什么怪物,为何来时主佛没有提醒?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那头颅已消化了百余僧人,令人意外的是,它的身躯竟因此缩小了一半,碧火也浓缩了,不再飞扬跋扈。还不满足,怪头又扑向为首高僧,那喜怒常尊也非易与,毗卢帽一甩,两侧绣带拖着陀罗法饰倏地伸长,刺入怪头内部。金刚神力一出,那怪头竟被甩的团团转,最后更被甩入地底,激起万千沙尘。然而,法器终难敌煞火之威,毗卢帽两侧绣带一路焚烧而上,被喜怒常尊自行切断了。
“哼,好一头怪物,竟不能伤他。”喜怒常尊兀自发怒,无计可施。那怪头被甩入地底,还待挣扎飞出,烈魂已得众门人之助,将阵法加强,连同怪头一并镇压下去。怪头受到封界山沉重压力,越发狂暴,怒吼如雷,就是不得而出。实际上,这怪头非是魔界之物,而是地肺中千万年煞火毒瘴所结元胎,洪荒之始便存于此,rì益壮大,伺机而作,有朝一rì破土而出,便是一场人间浩劫。
魔界因地狱者之故由异空而来,本体与地底相连,庞大魔殿无意间将元胎抬起,令其出现在地表浅层。再受封界山一压,上下无路,元胎登时爆裂,毒火溢出,组成怪头形状。此时元胎还未成熟,强行由外界将其攻穿,致使其煞焰溃散,四外喷发,未能集结完整,破坏力大大削弱。勉强合成一颗头颅形状,也不能持久,唯有摄取大量外界生命能量才能重新凝练成型。所以,怪头出来就将目标定在小诸天众高僧身上。
此时,怪头无法突破结界,只得在原地打滚,聚集现有毒火之气,缓缓凝练。不料上面只是震它,下面却是要擒它。只见魔界深处,忽然伸出无数深紫锁链,牢牢缠住怪头核心,将其能源一点点吸收殆尽。怪头在抽丝剥茧中一寸寸缩小,最后化作一个淡薄的形影,飘荡在地底空洞之间。此时,锁链倏地回收,将其拉下,尽头处,一套闪耀着炫紫光华的战甲在等着他的到来……
第二十六章 绝行三昧
风驰电掣,任九葳与止渊带着任常乐肉身,yù赶回已成深渊的伽木园。狱者jīng神已灭,如今地者之灵缓缓苏醒,重新占有这幅身躯,但他已不再是从前的任常乐了。
狂风大作,一道血光呼啸而过,任九葳未及反应,周身气流已被打乱,飞行不稳,往下跌去。止渊见状,忙化冰盾接她落地,自己则立于血光之前,不容他妄动。
止渊近来能够独占任九葳,心情大好,并不忘灭殷师太之仇,rì以继夜,持之以恒,与任九葳一同修炼,相互提点,进步神速。任九葳并无特殊功体,但看着止渊逐渐将冰火之力融会贯通,创出乾坤双袖,欣羡不已,硬是磨着要他教自己。止渊已经强调数次,乾坤双袖需要双极之体方能运用自如,若是强练,只有损害自身。任九葳任xìng起来可不管他许多,非要学不可。止渊终究心肠软,拗不过她,拼着削弱自身功力,将苦练的已调配到yīn阳自行运转,水rǔ交融的冰火真气灌输给她,让她一偿心愿。任九葳自是高兴不已,但这种借外力所得来的现成便宜,不比自身修炼,无法长久,用完了便没有了,无法自己产生,所以她视之如瑰宝,轻易不会浪费。
止渊看出任九葳总是舍不得用那些真气,并时常羡慕的看着自己修炼,内心很过意不去,自己的女人想要一样东西时,自己却不能满足她,供她挥霍,岂有此理?于是,为了取悦情人,他拼命练功,储存冰火真元,调和坎离后,再渡与她。任九葳当然感激,两人情分rì深,但在她心里,始终留有拙一席之地。这方寸之间,并未因拙的离去而缩窄,反而因他的“寡情”而越发空虚,渴求填补,而这不是止渊可以做到的。
此时,止渊负起一个男人应该尽到的责任,守在任九葳姐弟身前,严阵以待。血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散去,露出一个身穿殷红甲胄,长发飞扬,煞气逼人的魔人形影。此魔人所穿正是魔界至宝——与冥河战甲齐名的暗红行铠,而此魔之名则是——绝行三昧。
绝行三昧忘了止渊一眼,语带不屑道:“将地者身躯交出,可保尔等全尸。”
任九葳自然不肯,眼神一狠,就要拼命。止渊连忙制止,表示让他先来。任九葳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让男人表现,什么时候该让男人哭泣,此时,无疑是表现的时刻。
止渊见绝行三昧一身魔气凶猛强劲,不敢大意,运足劲力,一掌推出,先用火攻。绝行三昧嘴角一翘,魔镰过处,火球一分为二,随即向地面俯冲,势取地者肉身。止渊不容他越过雷池,化出冰墙阻他去路,但实力悬殊,犹如云泥之别,此冰墙根本不堪一击。
冰火皆无功,止渊只好提前拿出杀手锏,乾坤双袖交缠往复,向下缠住绝行三昧身躯。绝行三昧根本没将止渊这等黄毛幼崽放在眼内,作为一名战将,甚至连杀他的yù望都提不起来,只因任务在身,不得不为之。如今见这毛头小伙竟能牵绊住自己,倒让他高兴起来。
魔镰轮转挥洒,势愈千钧,砍在云袖之上,却是只晃不断,越缠越紧,源头处,更有冰火之气向自身铠甲渗入,微有痛楚。绝行三昧赞赏地笑了一声,随即周身三昧火起,庞大火势远远压过乾坤双袖所带火xìng,天君炎败退,乾坤双袖失去火之源,独力难支,被魔镰搅割个稀烂。
止渊在空中一个趔趄,大惊失sè,毕竟他初出茅庐,对敌经验甚少,以往与拙对练也只是切磋,不是厮杀,面对久经沙场的绝行三昧,即使武力对等,也必败无疑,更何况他此时功力比之对方差了不知有多少。
绝行三昧震开止渊便又向任常乐而去,任九葳见止渊完全不是对手,也甚着急,顾不得保留许多,体内蕴藏冰火真元全部释放出来,冰箭火雨齐向绝行三昧shè去。绝行三昧没有格挡,仅凭体外魔气组成气墙,已将攻击尽数化去,随即微微转身,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任九葳抱着任常乐的左臂登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左手一招,任常乐身躯便向他飞去。
止渊望见任九葳受创,心痛不已,体内潜能爆发,双袖重新伸长,冰火之气化作双龙,盘绕而出,袭向绝行三昧背部。绝行三昧轻哼一声,侧身旋踢,扫开龙头,魔镰再于颈部迅速补上一刀,龙形霎时断裂,溃不成形。
真气一泻,止渊随即遭受逆冲,内府受创,一时不能动弹。任常乐身躯也被绝行三昧同时抓住,道声“永别了。”绝行三昧魔镰挥了两挥,两道殷红刀芒分袭止渊与任九葳,一击必杀。任九葳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她不想再做无谓的抵抗,自己本来便是娇弱之躯,为何要打打杀杀?
铮鏦两声,刀芒碎裂,任九葳睁眼时,拙已墨剑横握,挺立在她身前,止渊则由东方堪舆保护起来。一别偌久,竟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重逢,任九葳心中感慨万千,对拙的思念也向决堤江水,汹涌而出,她真想不顾一切扑进拙的怀里啊,虽然这对止渊来说将是致命的打击。
“九葳,你跟止渊皆有伤在身,不宜恋战,先退下吧,让我跟堪舆会会他。”拙的声音斩钉截铁,让人不由心安,任九葳知道,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卑的拙了。
“拙老弟,这位大哥看来非是易与,你确定我们不必逃走吗?”东方堪舆即使在这种一触即发的关头,依旧不改诙谐个xìng,与拙调侃起来。拙也回敬道:“堪舆兄若想逃走,拙不反对,毕竟功力不济,只会成为他人包袱,不是吗?”
哈哈大笑两声,东方堪舆首先发难,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乾坤合yīn阳,天地炼太极,无始无终之阵浑然成型,将绝行三昧隔绝在内,利用自然之力将其压制。
绝行三昧不动,静待东方堪舆将阵法完成。布置完毕,东方堪舆与拙打了一声招呼,拙随即点头入阵,渊墨直指绝行三昧而去。绝行三昧让了东方堪舆一阵,公平起见,也让拙一剑,任其将剑尖刺向自己胸腹,仅靠暗红行铠自行抵御,他要看看,这用剑的小子又有何伎俩。
“滟·静墨!”渊墨没入暗红行铠之中,剑身之上随即洒下一层烟墨,伤到绝行三昧的不是此剑本身,而是其蕴含之飘渺意境。
“哈哈哈,好!”绝行三昧不顾体内游走的剑意,魔镰一转,格开渊墨,双手一交替,镰刃末端直敲向拙头顶。这一击若真打下去,纵不脑浆迸裂,也需头破血流。危机瞬间,在阵法外围观察的东方堪舆法诀一捻,天地异力便似cháo水般汇聚在拙头顶,为他挡下攻击,拙抓住时机,渊墨纵横,剑过留影,化出一座由墨剑组成的牢笼,牢牢锁住绝行三昧。墨剑之间互有穿插,成为制锁关节,间不容发,绝行三昧竟被制住,分毫不能动转,这与乾坤双袖又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哼哈!今rì竟能遇到两个能封锁我行动片刻的小子,也不枉吾身来人间走一遭,罢了,饶尔等去吧,好好修炼,将来再来魔界挑战吾,务须牢记吾名——绝行三昧。”话完,绝行三昧魔力一催,墨檀剑气便成齑粉随风散,双刃魔镰再一变化,魔弓开弩,shè破法阵结界,就要离去。
拙见状,连忙拦道:“今rì你若不将常乐还来,除非将我等全数杀死,否则是走不了的。”绝行三昧闻言狂笑不止,突然又魔力全开,厉声喝道:“尔等黄口小儿,凭什么口出狂言?若不珍惜xìng命,吾这就收了你们何妨。”
此时绝行三昧周身魔气蒸腾,宛如鬼神,压得在场之人呼吸都难,草木折腰,土石崩毁,谁敢不服?拙见状,只得勉力答道:“魔者要杀我等自然易如反掌,但武者尊严在上,我等小辈若当真死在你手中,他rì流传出去,堂堂魔界先锋战将,却是以大欺小之徒,岂不遭人耻笑?还是说,魔界之人,根本对此毫不在乎?若真如此,你便来杀吧。”
绝行三昧被说的哼哼直笑,也不知是恼是怒,但他终究没有下手。魔虽然是魔,但他这个魔向来自尊自重,不在乎名声,但做事要符合自身的原则,违反原则之事,除非是魔圣强烈要求,不然绝不会做。拙从影那里得知了魔界内部的消息,知道暗红行铠之主绝行三昧有此特质,故敢如此进言,有恃无恐。
杀肯定是杀不得,除非拙他们真的是实力超群,若就这样将人带走,又恐落下个弃战而走的话柄,绝行三昧考虑再三,终于做下决定……
第二十七章 六少战魔枭
“小子们,吾不杀尔等,这已是最大的宽容。若尔等还不知难而退,要吾放人,凭本事吧。”绝行三昧俯视四人,睥睨之姿,令人望而生畏。
拙摇手道:“我等小辈又岂是魔者对手,凭本事,这人肯定是抢不回的,但手足情深,势又不能不抢,着实无奈。既然魔者不肯放人,就请将我们四人一同斩杀吧,免得我们失却同志,内心愧疚,苟且于世,惶惶然不可终rì,不如死了痛快。”
绝行三昧又想了片刻,突然魔焰一张,一道残影电一般挥舞着魔镰向拙斩去。拙内心惊惧,但面上丝毫不露,不避不闪,任他摧残。镰刃割身之际,魔气突尔消散。只见绝行三昧拍手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只是不知道你的朋友有没有你这般好韧xìng。”话落,同样一道残影凶神恶煞扑向地上的止渊。止渊不甘就戮,撒腿便跑。绝行三昧见状,哼笑一声,道:“看来想死个痛快的只有你一个呀。”尾音未尽,残影渐渐凝成实质,挥舞着魔镰,追杀起止渊来。止渊无力招架,只有逃跑的份。
任九葳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本就对拙念念不忘,这一情人之间的对比,高下立判,不觉心头扑扑直跳。
眼看残影一刀斩破冰盾,止渊就要丧命,拙只得叹了一声,以气御剑,指挥渊墨,于千钧一发之际挡下残影攻击,自己随后赶至,分身化影,三剑破敌。
残影魔气很快又被绝行三昧收回,他此时高高在上,坏笑道:“虽说只是分身,但也有吾十分之一功力,汝竟能将之击溃,看来之前有所隐藏不是吗?非常好!敢愚弄本爷,代价可是相当沉重啊!”言罢,便将任常乐抛置一旁,握紧镰柄,摆开战斗架势。
拙见势无可转,猛然间像变了个个人似的,渊墨在手,傲然道:“算了,要来就来吧。”
“就是要如此,注意来!”绝行三昧身法极快,瞬间便移动至拙面前,镰刀劈面斩下。拙哼了一声,为护背后止渊,只有双手握剑柄,横剑硬挡。
一声沉响,渊墨颤动不已,拙双手虎口震裂,又麻又痛,这一击无疑是他平生接过的最猛的一击。但是,事实是,绝行三昧已经留手了。虽然力量是武者可以毫不羞愧自恃的利器,但他不想赢在力量之上。这一击旨在验证拙的功力到了什么火候,并不是要打垮他。
不能任由自己劣势尽显,拙一脚踢开止渊,随即一化为二,分左右持剑擦过绝行三昧腰际。渊墨虽然锋锐,但还不够割开暗红行铠。绝行三昧是大将,让他认真跟拙这样还未成熟的战士较量,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做的只是不断的玩弄他,刺激他,激发出他的潜能,期望收获些许的意外。
拙明白凭自己一人绝不是绝行三昧对手,遂飞至空中,与东方堪舆汇合。绝行三昧也不追,只是不怀好意的看着任九葳和止渊。拙了解他这样做是想表达什么,便高声道:“魔者莫急,我只问你一声,你敢入阵吗?”绝行三昧大笑两声,魔镰背后一收,静立不动,表示等你布置。
东方堪舆见他如此狂傲,轻笑了下,开始布阵。一刻后,六芒阵法成型,这次他利用影教授的知识,布了个镇魔之阵,沾染魔气之人一旦入内,功力便得减去三成,而阵外还有一层自然之力加持护壁,也就是说,在外头发功的人,打入里面,功力会有所增加。东方堪舆此时已得乃父真传,除了火候外,其余并无差别。
满意的笑了笑,东方堪舆冲着绝行三昧做了个请的动作。绝行三昧欣然受之,昂然飞入阵中。法阵之内,气压不同,绝行三昧无谓道:“yù借这等小阵困吾,老实讲,难如登天也。”
“试过再说。”拙不等他多话,抽剑便攻,墨sè剑气透壁而入,增强而出的竟是胀大了数倍的实质之剑。
“喔!不差。”绝行三昧一边格挡,一边还要表扬一下拙,充分说明了他的游刃有余。
东方堪舆见拙一人不能将其压制,更遑论取胜,自己需一心维持阵法运行,无法再做攻击,便向止渊打招呼,让他上来帮忙。止渊虽因任九葳之故对拙有所芥蒂,始终还是知己,如今之势,不去助战,又断然无法脱身,便点点头,飞身而上,冰火双劲,透壁化作巨大火球与冰锥,砸向绝行三昧。
绝行三昧如同一座巍峨无法攀越的大山,矗立在阵法中心,任是如何攻击,纹风不动,不时还要拿止渊的外貌开开玩笑,说他是娘娘腔。
玩笑也开够了,让他们打也打够了,绝行三昧宣布道:“好好记住今天的教训,回去以后闭关苦练个一百年,尔等还是有机会让吾认真的。游戏就到这里结束吧。”话落,周身魔力就要一次爆发,强行震破法阵。东方堪舆见他即将发难,急得冷汗直流,双手掐定法诀,已做好了受伤吐血的准备。不料,天际两道紫光一闪,瞬间纵横错落于法阵之中,上下穿梭,倒是攻的绝行三昧一阵手忙脚乱。
奇袭奏效,但不能长久,紫光见好就收,分上下停顿于空中。光华散去,原来是紫殷兄弟俩。另有一道清光落在地上,正是太一。
紫胤得意笑道:“嘿嘿,还是大哥的苍紫神剑厉害。”
紫殷严肃道:“没礼貌!不准乱说话。”
紫胤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看了一眼昏迷的任常乐,径对绝行三昧道:“你这家伙,不知道他是本小爷的学友吗?大胆诶!”
紫殷啧了一声,皱眉道:“闭嘴,听我指挥!”
绝行三昧见又加入三个战力,来了兴致,也不着急破去阵法,邪笑道:“光嘴上不服有何用,拿出实力来蹂躏吾消气吧,做得到随时欢迎。”
“嘿,嘴硬,我们有七个人,你还敢口出狂言么?”紫胤比较盲目,看不清楚敌强我弱,故而敢大放厥词。好在绝行三昧xìng格中有诙谐的成分,非但不计较,还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傻兮兮的小辈另眼相看,并预言,紫胤甚有魔缘,将来必与魔界同气连枝。
相较而言,紫殷要成熟的多,作为兄长,他天生便具有一定威慑力,此时他看出绝行三昧之骁勇非是这些后生晚辈可敌,便向拙与东方堪舆递了个眼神。两者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默数三声,分别发难。
拙一动,止渊跟着联动,紫殷又向紫胤吩咐,让他强攻。三人一阵,负责牵制绝行三昧。紫殷则身剑合一,飞速带走任常乐。绝行三昧一见他如此行径,顿时发怒,魔镰一挥,阵法瞬间破碎,东方堪舆首当其冲,震飞出去。此时闻见一声剑吟——荡·冥狱,渊墨夹开山裂岳之威,扫荡邪祟而出。此招非同凡响,拙尚是首次用出,绝行三昧迅速在脑中做一衡量,觉得比起追踪任常乐,更有必要先接下这一剑。
两片镰刃,交错搅割,宛如一道龙卷,穿过渊墨,千钧之威,顿化为无,招败,拙亦受创退出。剩下止渊与紫胤,此时无法让绝行三昧提起兴趣,眼看他已化作红芒飞出,前方突然清光一闪,太一竟不知何时挡在半空。红芒之中传出一声“滚开!”绝行三昧毫不将太一放在眼里,一掌击向其左肩,想将他打飞,没想到太一看准时机,左肩一进一退,甚是有度,竟勉强化消了这掌威力。
绝行三昧微微一惊,身从红芒之中重新现出,对眼前人刮目相看。被小辈们阻了片刻,他也无颜再做追赶,自嘲一笑,向着封界山飞去。在场之人,除了任九葳,他都很看好。倒也不是因为任九葳功力不济,天资不够,主要还是她乃一介女流。对绝行三昧来说,战场是男人的乐土,战争是雄xìng之间的游戏,奋勇浴血,争强斗狠,这样的游戏,区区女流,玩不起,也无资本可玩。
紫光闪过,紫殷带着任常乐回转,六名少年看着绝行三昧遁光消失在天边,各自感慨不已。想来自身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高出众人一头,平时虽也自谦,到底存着几分骄傲,如今遇上真正强者,才知自身渺小,犹如沧海一粟,不值一哂。
六名少年,一名少女,带着任常乐聚在一起,互诉倾慕,寒暄了几句,任九葳忍不住问拙道:“你怎知我与止渊有难?”拙便将在战场上看到她同止渊抢走任常乐肉身,此时恰好从魔殿内飞出一道红光尾随,料有凶险,前来相助告之。紫殷也道前事,原来是听了影的指点,三人特意赶来解围。止渊对影犹有芥蒂,闻言不悦道:“既然知晓我等遇难,妖孽猖狂,为何不派前辈高手助阵,却让你们三人来此?”
紫胤嘿嘿笑了两声,道:“怎么,我们三人来,你还不高兴了是么?之前不知是谁被人家一个分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呀?”
止渊恼羞成怒道:“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紫胤双手插胸,将头微抬,高傲道:“不服么?要不来练练?我们三个,你随便挑一个,或者一个个来都可以,只要赢过其中一个,我就叫你一声爷爷!”
止渊到底有些娘气,不够血xìng硬骨,竟为紫胤目中无人之气势所慑,只得恨恨道:“话不投机,懒得理你,哼!”
紫胤还待嘲讽几句,紫殷拦道:“实不相瞒,影告知我等,此魔实力强悍,非各派宗主,不可与之相抗,然封界山还需重兵镇守,众江湖名宿分身乏术,唯有派我等前来,才可抓住此魔不屑与小辈动真章之特xìng,令其自行退走。”
拙点头道:“原来如此,相助之德,来rì再报,不知此时道友yù往何处?”
紫殷道:“家父方才飞剑传书,令我等归府整顿,不敢延迟,这就告辞了,来rì再会。”不俟还言,已化紫光飞去,紫胤与太一也紧跟上。
东方堪舆走来,向拙道:“如何,你要跟他们去吗?”拙抱歉地点了点头。东方堪舆道了声“明白。”独自往封界山与影汇合去了。
拙目送他离去,随即背起任常乐,对止渊和任九葳道:“走吧,回伽木园。”
“嗯。”任九葳欣然随行,止渊也便跟上。
第二十八章 转机转命
封界山,天卷宗门人与小诸天众僧严阵以待,防止怪头破土而出,但他们多虑了,那怪头已被魔界俘获,此时正在借冥河战甲将其束缚chéng rén形呢。
不见动静,转机子右手托着下巴,怀疑地看着地底。小诸天众僧似乎认为轩辕烈魂的阵法不够得力,在喜怒常尊带领下,众僧结法印,连成佛门降魔**阵,牢牢印在地上,四溢魔气经此一压,收敛不少。当然,此举得不到天卷宗的认可,不打招呼便擅自行动,无疑藐视道门法术。小诸天之人本就脱离尘寰,甚少与凡人打交道,此次行动,临行前又受主佛提点,若无必要,无须透露身份。但要说他们轻视天卷宗,倒也并非如此,喜怒常尊看似德行不足,易受外物影响犯嗔戒,实则有意为之。转机子也是聪明绝顶的人,儒道释皆有研究,一看喜怒常尊面sè言行,修为举止,已知个中真谛,故严辞相对,激发其法力,心中并无不敬。两者皆具大智慧,心照不宣,不知者见了,却以为他们各秉门户之见,互不相容。
大地安宁了片刻,双方都在用心镇压,没有言语,战场静得格外诡异。此时,一道火光在天边闪了一闪,接着便是轰隆隆的破空之声划过,一个红sè的人影快愈星辰,眨眼落在战场zhōng yāng。
睥睨眼神环视一周,绝行三昧将魔镰驻地,高声向天质问道:“伟大的魔圣啊!为何魔界先锋是地狱者,而非吾绝行三昧?难道吾会比他差吗?晓吾以神谕吧!”放肆的祷告结束,却不见任何答复,正道之人都看着他,猜测他的身份。当然,影是知晓一切的,此时他在暗处见绝行三昧空手而回,轻恩了一声,算是对拙等人的赞许。
寂静又持续了片刻,绝行三昧突然跳起,挑衅道:“要证明吗?那便来证明吧,来吧俩吧!秃驴也好,牛鼻子也罢,谁敢来当吾绝行三昧的对手?”
喜怒常尊见状,一反常态,微笑不语。倒是轩辕烈魄阔步走出,昂然道:“魔人休得猖狂,轩辕烈魄这便来领教高招。”“好!”一字未休,魔镰已向烈魄脱手飞去,绝行三昧紧跟而上。烈魄与烈魂同烈骨一样,都是几世修行的好人,曾经还是同门,今生转作兄弟,烈魂烈魄比烈骨早一年拾回前因,知兄长得天独厚,己之天命便是尽力辅佐其成就,故尽管法力智慧暂时胜出,并不骄矜自傲,人前卖弄。
两人各有前生法宝传承,烈魄炼有一晶光盾,名为盾,却有相当的破坏力,攻守兼备,妙用无穷,防守时如同一个“千”字,坚不可破,攻击时,“千”字一竖便会伸长,化作一把闪着奇亮蓝光的大剑,无坚不摧。
此时烈魄见魔镰刀势来的甚猛,便将晶光盾祭出,铿锵一声,将其弹回。就此一着,已觉力道沉猛异常,晶光盾险些脱手。魔镰飞出不久,便为紧随而来的绝行三昧抓住,当头施以更为霸道的一斩。烈魄不敢怠慢,右臂将盾一竖,再往边上快速一格,扫开镰势,左手于腰际隐秘处作弹指状,将霹雳雷火珠联珠打出。
数声噼啪惊爆,将绝行三昧上半身炸的一片烟尘,但他却未退半步,暗红行铠已为他吸收了大半冲击,他只需负责进攻即可。见宝珠无效,烈魄迅速一转身,左手擒住镰刀刀柄,右臂晶光盾转守为攻,千字光尾横扫而去,成腰斩之势。
绝行三昧大将之风,临危不乱,应变神速,鼓起无上魔力,双手握镰柄强行一转,烈魄就如扯线木偶般攻势乍停,被迫松手,毕竟在力量上,双方是有天差地别的。
巧击无用,偷袭无功,烈魄始觉此魔非是易与,自己恐力有未逮,无法完成诛魔使命。然身为师长,为一众表率,怎能示弱?起码自己还有与其一拼之力,换作任何门人,只有死于其刀下一途,别无生机。想到此处,烈魄抖擞jīng神,扬手一击太乙神雷想将绝行三昧震开,稍稍拖延一下,等烈骨回转便有希望了,不料此等程度的神雷根本突破不了暗红行铠的防御,更遑论能将对方震退。不但震退不了,这一击由于充满了正气,反而激惹的绝行三昧周身魔焰窜腾,看去更为可怕了。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对实力不足又无潜力的对手不值得留手,绝行三昧刀起处,虚影连闪,似落非落,无从分辨。烈魄难辨真伪,为防敌人出其不意,虚中还实,只得用晶光盾护住要害,被动至极。轻蔑一哼,千刀一斩,绝行三昧并不取巧,将魔镰第一刀刃斩入晶光盾内,随即奋力一提,硬生将盾拽开,第二刀刃顺势转杀而至。
烈魄要再谨慎一点,是可以跟绝行三昧斗一阵的,可惜他对自己前生祭炼的晶光盾太过自信,致有此失,始料未及。眼看一刀毙命,烈魄还在犹豫是否要放弃这幅肉身,元神出窍,逃离此难,早有一道灵符护在他身前,截下刀刃。抬头,竟是转机子前来救援。只见他手指灵符,与绝行三昧相持,抖也不抖一下。烈魄忽然意识到,这家伙原来不止头脑聪明!
不经意笑了笑,转机子带起烈魄,飞向封界山顶,那截住魔镰的灵符乃乾坤借法之术,在防御上比之晶光盾犹有过之,但无法持久,稍稍沾染魔气,即便失效。绝行三昧这等沙场老手,很快便看穿了此理,魔镰一松,灵符便化作一张破纸,随风而散。正要追击,入眼却是万剑袭来。天卷宗门人早受转机子指点机宜,当他救走烈魄,众人便将飞剑一齐施展,困住绝行三昧。
来势汹汹,绝行三昧却是有恃无恐,魔镰旋转成盾,一卸剑洪。铮鏦之声不断,飞剑力猛,仍旧突破不了魔者狂傲,势尽,反击即至,镰刃横斩,势断剑流。转机子见状,道声“散!”剑流便从中一分,化作两条长蛇,向天空汇聚,再倒垂而下,随分随合,无限连结,无休无止,冲击绝行三昧。
绝行三昧始而为剑洪所困,屈居被动,虽伤他不了,但也不好突破,遇此情形,仗着天生魔力虽可强行震破难关,未免可惜了这剑阵,武者情cāo,让他在防御之余,留心观察,魔眼之中很快将四把最有力的指挥之剑区分出来。那四把飞剑便是天卷宗四座百年堂堂主之剑,包括烈骨走时留给转机子的宗法也在其中。
觑准关窍,绝行三昧再次展现出豪迈粗野外表之下掩盖的细致深沉,只见他高高跃起,身若矫龙,游走于飞剑锋锐之间,虽偶有摩擦,无有大碍,魔镰格挡间,已在剑雨之中开出一条路来。“给老子下去!”昂然一喝,镰刀刀刃尾端“当”一声砸向青阳堂鹿虚子之剑身,遥在封界山顶的鹿虚子随即感同身受,呕出一口血来。
主剑一落,剑阵威力大打折扣,转机子虽然竭力挽救,仍是慢了一步,又是两声铿锵,朱明堂雀龙真人、严节堂彩蝶衣之飞剑相继坠落尘埃,两人也跟着受伤。只剩宗法维持阵形,转机子之压力顿时增加数倍,他不是控制不了这些飞剑,只是少了三剑主持,此阵变化再难困住对手。
“哈,小意思罢了!”绝行三昧骄傲地行至宗法之前,抓准一个瞬间,效仿先前之举,一刀斩下却扑了个空,宗法在千钧一发之际剑身忽而扭曲,再一个转折,绕到了绝行三昧身后去。
“咿!这把剑倒是……哼哼!”绝行三昧一击未中,只觉失了面子,接着魔xìng大发,周身魔气全开,磅礴气势压服剑阵,所有飞剑皆俯首称臣,紧贴地面,浑身颤抖,只宗法巍然不屈,依旧挺立着与无边巨力对抗。
“哼,这便是实力,汝等可要看清了。”绝行三昧也不想多管宗法,借魔气冲击地表,自身飞纵而上,目标直指封界山顶。连啧两声,转机子见势不佳,宁耗jīng血,咬破食指,在身前挥洒出一个血环,圆满之时,绝行三昧恰巧飞至,镰刀挥舞,似要收获一场丰富的杀飨。
“嘿,没这么容易。”转机子食指一转,血环开启,山脚下那些飞剑竟被空间转移,纷纷从血环zhōng yāng冲出,猛烈向前。两下里势头皆猛,没有丝毫回避的余地,绝行三昧脸上神sè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初,嘴角笑意盈满,双手握镰柄,上身急旋,化作一道赤sè龙卷,与剑流暴风对撞。
火星迸溅,摩擦不断,转机子身后虽有一宗之力加持,仍觉不敌,毕竟此时的天卷宗乃多数根基不扎实的少年组成,还未成气候。“可恶啊,众弟子快快凝神静气,与此魔一拼。”转机子也觉事在燃眉,此地若遭沦陷,可就枉费了星回移山封界之劳了。
“呵呵哈哈哈哈……吾看尔等能坚持到几时。”龙卷之中传出绝行三昧狂妄的笑声,笑声之中夹杂魔力,听得修为稍弱一些的弟子头痛不已,昏昏yù呕。
“魔人休得猖狂!有本事便来把我斩了吧!”转机子用话激将,意yù转移绝行三昧注意力到自己身上。魔者狂傲,自然如他所愿,只见赤sè龙卷仍旧自转不休,与剑流对抗,绝行三昧却能从龙卷之顶钻出,手持一片弯弯刀刃,对转机子轻蔑道:“老子这就来收割你了,准备好了吗?”转机子轻哼一声,不语,绝行三昧随即一刀斩向全力主持剑阵的转机子。“有这么容易吗?”转机子临危不乱,或者说只有在这种生死存亡之刻才能逼他更上一层楼,因为他不像星回,天才的他并没有多少上进心。只见他右手维持血环运转不动,左手轻捻法印,化灵符,挡下镰刀攻击。
由于转机子并非武将,他本身功力实则不济,此灵符靠借力维持,顷刻便会销损。幸儿绝行三昧见全力一击下去,转机子竟纹风不动,知灵符之中蕴含天地之力,难以撼动,便不再依靠力量,转而诉诸速度,不断变换方位,向转机子进攻。转机子心中暗笑,双眼却注定镰刃轨迹,灵符连点,悉数接下。绝行三昧万料想不到眼前这个小家伙行动如此敏捷,但对手越是如此,越是激发他在速度上战胜他的yù望,魔镰狂斩,与转机子展开一场竞速之争。
天卷宗门人见自己家白藏堂之主平rì温文尔雅,不修边幅,一上战场竟似变了个人,异常可靠的样子,一个个在敬佩之余,都鼓起余勇,化遁光上前,身剑合一,与赤sè龙卷肉搏拼命。这一来,剑流增强不止一倍,赤sè龙卷竟被缓缓推出。
第二十九章 退魔
“好家伙!”绝行三昧首感如此分心力有未逮,退吗?为何不退?逞一时意气与眼前的小家伙斗个痛快吗?痛快的还在后头呢,退。说退就退,绝行三昧并非无智之人,他自己的退行速度可比天卷宗剑流前行速度快多了。只见他忽然之间舍弃进攻转机子,咻地一声钻回龙卷内部,龙卷随即暗淡消退,而他已站在三里开外,摆开架势。
“来吧,这就来了。”绝行三昧说话之间,另一个殷红形影已从暗红行铠上分化而出,两人同时脚跟一蹬,旋转向前,魔镰刀刃向心交错,成一剐切区域,伴随着两道赤sè龙卷,将剑流吞噬。
铿锵之声自龙卷中心不断传出,众飞剑横向受割,难敌镰刃锋锐,尽现裂纹,再拖上些时便要断折了。转机子见势不妙,只得放弃剑阵,右手抹除血环,令飞剑不再回流,如此一来,飞剑与龙卷相向而行,两下里都是神速,瞬间剑流冲过龙卷之尾,四散逃出。众弟子身剑合一,化元神附于飞剑之上,被镰刃一阵搅割,差点魂飞魄散,此时脱出,惊魂未定,回头看去,两道龙卷正向转机子杀去。
转机子不动,他不能逃走,身后还有烈魂主持阵法,光靠烈魄显然挡不住此魔。况且,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他最有恃无恐的一点,便是此魔有些骨气,在战场上,只要抓住了这点,便不会轻易败亡。
眼看龙卷扑面而来,转机子依旧面不改sè,不闪不避,完全就是放弃抵抗任人宰割的感觉。若对手这般一心找死,那战斗便失去了味道,绝行三昧不会容忍这种对战斗的侮辱。看他主动停下龙卷,令其不再前进,自己则再次钻出龙卷顶端,试探xìng地一刀向转机子头部砍去。事实证明,转机子没有让他失望,对手再次运用灵符截下了他的攻击。
“哈,是汝太自信?还是吾小觑了汝?”绝行三昧这次不再与转机子拼斗速度,他稍微冷静一点,便看穿了灵符的特xìng,只要持续加压,灌注魔气,灵符便不攻自破。不出所料,第一道灵符在魔气侵染下焚烧起来,镰刃下降,但被紧跟而上的第二道灵符再次挡住。如此往复不断,每一道灵符毁坏,镰刃便能下沉半寸左右,转机子已觑准时机,用尽平生最快速度补给灵符,但对手斩击太重了,阻力稍微不济,便被斩下,无法阻挡。
“喔喔!看呐,老子的镰刀已经碰到汝之头皮啦!感觉如何?哈哈,妙不可言吧!”绝行三昧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希望转机子能够扭转败局,不然不是太无趣了吗,仿佛自己就单纯的胜在了力量之上?
危机迫在眉睫,转机子到底也是人,他心中也会发慌,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一个不靠语言保命的办法,果然靠头脑吃饭的人就应该在军帐中好好躲藏吗?嘿,但可供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这些士兵还太过羸弱呀!
“唉,宗主呀,你怎么还不来呀?”一丝绝望闪过转机子双眼,绝行三昧要得就是这个,没有这种眼神,光将敌人的**毁灭,并不算完美的胜利,只有将敌人的灵魂一并摧毁,才是他的战争艺术。人之所以会绝望,是因为察觉到了自身的极限,到达巅峰的自己也无法跨越的障碍就在眼前时,人便会绝望。现出绝望的人,已倾尽全力,再无任何余地,此时,死亡才是他最高的救赎。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恐怖的诡笑弥漫战场,绝行三昧如此笑法,宣誓着他将不再保留,无情地砍下敌人的头颅。事已至此,烈魄顾不得照看烈魂,三座百年堂之主也强行压下伤势,上前助阵,但绝行三昧哪容他们插手?两道龙卷身后一分,已向四人卷去,让他们自顾不暇。
最后一道灵符焚毁,转机子看着镰刃一寸寸压入自己头部,心中现出的感情竟不是恐惧,而是厌恶,厌恶的让他想吐。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转机子清晰地看见魔镰化作的龙卷其运行轨迹,烈魄等人正手忙脚乱拼命防御,他不禁哀叹一声:“怎么这么慢,你们也躲不过?真丢脸。未来还要靠你们保卫人间呢,照这样子,怎么可能?算了,还是再帮你们一阵吧。”
临危觉醒,转机子额头天眼乍现,此眼开时,万物运行之理尽收眼底,就连绝行三昧无与伦比的攻击也变得不在话下了。以奇妙的轨迹避开镰刃,转机子快绝无比的将十张灵符贴在冥河战甲之上,随即捏法诀,道威镇魔。
绝行三昧万料不到他的镰刃非但没有杀死转机子,反而为他划开了天赋异眼,被此眼神光一照,周身魔气瞬间收敛。真形被封,两道龙卷顿时溃散,魔气与魔镰回归绝行三昧身上,前者很快就被照得遁入体内深处。
“嘿,这是人类濒死时的自我进化吗?”绝行三昧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脸严峻的转机子,他发现转机子还未能zì yóu控制那第三只眼睛,证明便是此眼在压制自己的同时,对手另外两只眼睛陷入了昏睡,并且,一切肢体动作已然停止。
“区区死物,能困吾到何时?汝这家伙真趣味,老子要带汝回魔界慢慢研究。”绝行三昧话完,从喉中连续发出三声“哏”,第一声震碎灵符,第二声化炎壁弹开神光,第三声魔火窜升九霄,焚烧四野,威势难当。
此等规模的破坏力,若放任不管,必定死伤无数,喜怒常尊本想出手,突然心中一动,随即含笑合掌,静观其变。此时,一道金光乍破天宇,谛之狂携万千雷火之势劈开炎壁,撞入熊熊魔火之中。硬物对撞之声响彻云霄,炼魔神器谛之狂竟被弹回,但绝行三昧攻势也戛然而止。
收回谛之狂,剡道子与满庭芳翩然而降,看了看直立的转机子,剡道子走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道:“辛苦了。”转机子实际上已经昏迷,被剡道子一拍,天眼瞬间闭合,人也跟着倒下,满庭芳随即将他带往别处安置。
阔步走近绝行三昧,剡道子面无表情。绝行三昧握紧魔镰,狂笑道:“嘻嘻嘻嘻……终于来了一个像样的啊!太刺激啦!就让吾绝行三昧做汝的对手!”话音未歇,剡道子肃杀眼神已至,那眼中的威严不容丝毫忤逆。反抗意识霎时灌满魔者全身,他一直寻找的,便是这种浑身颤栗的快感!
“来吧来吧!来杀吧!”绝行三昧双手挥舞魔镰于头顶,狂然斩下,势分山海。如此单调的攻击怎能击中剡道子,只见他身形一转,避过斩击的同时已至魔者眼前,剑指朝上一挥,便中敌人眉心。绝行三昧自然不是易与,那被刺中的人影随即化作血雾飘散,其真身从地底钻出,一把拖住剡道子脚踝,将他拉进地底。剡道子道声“放肆!”谛之狂从袖中shè出,直穿地肺,上下翻飞间,无数金光爆绽,绝行三昧无所遁形,被迫飞出。
“哈,汝这家伙的兵器倒是难缠啊。”绝行三昧发觉谛之狂所过之处,如摧枯拉朽,魔气纷纷消散,不觉发动先天无名真火,周身气质改变不小。剡道子见此情形,道:“身而不为魔,却甘于堕落成魔,枉费一身好武骨,可惜。”
绝行三昧被对手道破真相,想淡然一笑,却做不到,那就恼羞成怒、怒火中烧吧,烧尽一切!一把拔下魔镰第二刀刃,随即将之扔出,绝行三昧挥舞着单刃镰刀杀至剡道子眼前。对付这种异形兵刃,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剡道子将谛之狂化成一弯长月,挡在身前,心念所至,行动自如。第二刀刃回旋着从背后杀来,谛之狂金光一闪,一角翘起,挡下攻势,紧接着,绝行三昧挥动着沉重的魔镰也已斩来,同样被谛之狂另一角截下。
“嘿,古怪的兵器。”绝行三昧一边从正面疯狂挥刀斩杀,yù打开破绽,一边用意念控制第二刀刃在剡道子周身寻找空隙,趁虚而入。这把魔镰有两片刀刃,第一刀刃宽厚庞大,威力无穷,第二刀刃又薄又窄,锋锐无匹,两片刀刃皆可拆卸。此时第二刀刃脱离镰柄,zì yóu行动,速度之快,轨迹之莫测,匪夷所思,肉眼只能看到一片寒光闪过,接着便是一声铮鏦,快到极处,到处皆是寒光,满空都是圆月,磨擦之声不绝于耳,这还未算上绝行三昧手持魔镰进攻的份。那第一刀刃沉重异常,配合绝行三昧魔力,每一击足可开山裂岳,况且魔者的速度不比第二刀刃慢多少,眼神稍差一点的,根本看不见他的影子。
就是在如此绵密强力的攻击之下,剡道子依然屹立不摇,双手翻飞间,从容不迫,指挥若定,尽显宗师气魄。谛之狂或守或攻,进退有度,任魔者多么嚣狂,不露丝毫破绽。冥河战甲虽然坚固,无奈谛之狂乃克邪圣器,擦到一点便伤,碰上一丝就痛,除了手中魔镰可挡,余者在它面前,与朽木无异,但魔者绝不轻易退步,他要用手中之刃打破缺口,杀败强敌。
双方正在酣战,一道魔音突然传入绝行三昧脑中,要他退下。绝行三昧自然不敢违抗魔圣之言,但要他如此轻易放弃这场战斗也绝不可能。收回刀刃,绝行三昧退出三丈之地,道:“今rì无法尽兴,汝且接吾最后一招,算作来rì再战序幕,看好了。”话落,绝行三昧倏地分化成三人,成风火雷三种属xìng,骤然一转,联合交织成一道撼天狂气,风雷火环环相生,撞向剡道子。此招非同小可,剡道子再次改变谛之狂形态,正打算全力一挡,那道狂气扭转之势突然变调,眨眼之间,似被空间异力吞没一般,消失于视野之内……
第三十章 片刻温情
黑sè漩涡打开,绝行三昧已跪伏在魔界三圣之一——释非圣尊脚下,只见释非圣尊法相一颤,魔音直接灌入脑部,绝行三昧随即恭敬答道:“是,属下办事不力,未能将地者之躯带回,还请魔圣责罚。”
释非圣尊诡异地笑了数声,罕见的开口道:“罢了,该回来的终究会回来。但汝之过错也无法就此抹消,暂且封印汝‘三昧’之名,下去吧,在意识模糊前,见一见冥河战甲的新主人。”
绝行三昧领旨退出,步行至冥河战甲所存放殿宇内,只见无数刀链从战甲背部伸出,紧紧缠绕嵌合在殿内圆柱之中,每条刀链之上皆有碧焰腾跳,飞扬跋扈,而战甲中心正包覆着一团强盛的能量体,面部已然大概成型,五官鲜明。
绝行三昧见状,哈哈朗笑,用手拍了拍那挣扎中的人,言道:“吾甚是期待与汝并肩作战的一天啊,努力吧。哈,吾也到时间了吗?再醒来怕是千年之后了吧。三昧三昧,三昧唯今灭矣,徒留绝行也!”
……
封界山上,剡道子强势回归,一退强敌,振奋全场士气,就连不太搭理人的喜怒常尊也来问候,互致倾慕。灵智已复,剡道子当然清楚小诸天存在,逊谢了两声。喜怒常尊使命已达,留下镇魔法印,率众回转小诸天而去。天卷宗众门人本想上前赞叹师尊能为,却发现乃师已非先前可比,无形之中,一股威严不容侵犯,纷纷退下。
剡道子看了众人一眼,发觉多人功力比之先前进步许多,知是转机子临阵磨枪之功,欣慰一笑。烈魂拾回晶光盾,走上前来,关心道:“大哥,地穴一行顺利么?”
剡道子点点头,道:“时间紧迫,改rì再说,你且带众人回转天卷宗,这里交给吾与烈魄即可。”
烈魂闻言,不答应道:“他们全都回去也可,但我得留下,不然大哥与三弟太危险了。”
剡道子摇头道:“二弟,不可任xìng。门人尚且年少,气候未成,难堪重用,在此久留只是涂添伤亡,吾与烈魄你不用担心,自有保命之法。天卷宗还需要你主持大局,切莫不听为兄之言,冲动行事。”
烈魂考虑再三,只得勉强答应道:“那好,我便暂退,但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
剡道子笑了笑,道:“好了,吾之实力你还信不过吗?更何况尚有谛之狂助阵,没问题的。”
烈魂终于还是以大局为重,率领门人回转天卷宗而去。目送他们离去,剡道子随即走向烈魄身旁,感慨道:“辛苦了,且再陪愚兄一阵吧。”烈魄坦然笑道:“舍命陪君子,这不是第一回喽,哈哈。”“哈。”
……
飞行至封界山,东方堪舆找到了影,但只有他一人,其他正道人物已经撤离。见影正在聚jīng会神的看着封界山底,东方堪舆便上前问道:“怎么不走?看什么呢?”
影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道:“你仔细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东方堪舆侧耳倾听,果然有什么声响,但是不大真切。影又道:“你是运用自然之力的专家,对周遭的感知应该比我灵敏,能分辨这声音来自何处吗?”
东方堪舆摸了摸头,皱皱眉,然后俯下身躯,将耳朵贴在地上,认真谛听。片刻后恍然道:“这可不得了,下面那些鬼东西想把这座大山抬起来吧!”
影点头道:“不错,这大概是炼魂狱主搞的鬼,哼,这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
东方堪舆惊讶道:“谁有这么大能耐,可以将术法加持的灵山抬起?这家伙不会是你们魔界的头头吧?”
影打了东方堪舆一下,带上面具道:“我早就说过,魔界由三圣统治,炼魂狱主炼违天当然不可能是魔界的领导人,但他也是特别的存在。这座山灵气异常强盛,寻常魔物不得靠近,炼违天也需忌惮,抬山的估计是他洗炼的魔道兵旃吧。”
东方堪舆兴趣道:“什么魔道兵旃?是旗帜吗?魔界的六丁开山之法?”
“不是,魔道兵旃乃落魄神像,这个以后再说,你如何独自一人回到这里,任常乐似乎没有被绝行三昧带走吧?”
东方堪舆回道:“放心吧,有我和拙出马,必定成功,拙正护送任常乐姐弟回转伽木园,倒是那个止渊对你颇有敌意的样子,哈,也难怪,你杀了他师父嘛。”
影不以为意道:“那个小子受xìng格所制,难成气候,只要不走上极端,将来成就有限,难与你跟拙媲美。”
东方堪舆摇手道:“我可不想跟他媲美什么的,粗鄙山人,长相平平,可比不过人家细皮嫩肉,倾国倾城。”
影哼哼笑道:“我倒是忘了,美貌也是他的武器,至少,那幅皮囊还是不错的,但愿不要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才好。”
东方堪舆点头道:“说他可怜倒也不假,可惜,拙迷上了那个任九葳,或许我不该帮他撮合,这样便不会影响他俩的友谊。”
影又打了东方堪舆一下,道:“事后才说,不觉得是废话吗?你若真有心周全他与拙的友谊,一开始便不该与拙亲近。算了,谈这些也是无意义的,走吧,回孤星楼去。”
“好吧,听你的。”
……
伽木园,拙三人带着任常乐降落,此地遭受龙辇冲击后,已经沦陷成瀑布深渊,唯有边缘还保留着一点干燥的土地。任九葳现将任常乐安置好,接着便啜泣起来。家门不幸,一夜消亡,一个女人家如何能够承受?这个时候,更需要一个强而有力,可以依靠的男人在身旁。眼前两人,显然拙更具有此等特质。
拙并非冥顽不灵之辈,受东方堪舆开导指点后,他也渐渐明白了女xìng的心理,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过碍于止渊在场,他还是不能放开。
大概是嗅到了拙与任九葳之间出现的不寻常气氛,止渊一气之下,独自走开了。这一走,任九葳便肆无忌惮的哭了出来,拙自然也上前安慰,此时无声胜有声,什么都不需要说了,女的负责哭泣,男的负责默默接受,再默契不过。
拙是好人,他在完全得到任九葳的情感时,心中还不忘一丝愧疚,为朋友的被忽略,为自己的暗行其事。任九葳确实是想念拙了,这一年中,她快厌烦了止渊的纠缠,要不是那绝世无瑕的容颜,她怕是早就离开了。现在的她更需要的是男子气概,而不是花哨的容貌。
打铁趁热,这是东方堪舆教的,哪怕是这种魔界即将祸乱人间的关键时刻,只要拙提出要迎娶任九葳,后者此时心慌意乱,情迷心窍,患难之中,无依无靠,必定答应,怕就怕时间拖的一久,被任九葳看出拙对她的感情依旧没有变化,那便又陷入三角关系的僵局之中了,到时再想自拔更是难上加难了。
但如此做法无异趁人之危,拙自诩也是正人君子,怎能这般无耻?何况这样对止渊太不公平,他照顾了九葳一年,到头来却被自己走过来三言两语将爱人夺走,受到这种打击,他怕是会疯狂吧?
友谊与爱情,多么可贵的情感,多么令人难以取舍。自私的人两者都想得到;狠心的人往往选择后者,抛弃前者;仁慈的人则偏重前者,舍弃后者;超脱的人,两者皆不盈心,随缘便是。拙显然是第一种人,所以rì后邪道上的有名人物都说这名正道巨擘是伪善者,不敢爱也不敢恨,当然,这也是rì后任九葳离开他的原因之一,虽然更多的部分是她自己的原因。
看到拙眉头深锁,任九葳问道:“你在想什么?”
拙慌忙答道:“啊,没什么,你且莫悲伤太甚,常乐还在,我们去看看他的状况吧。”
“恩。”
……
第三十一章 两个麻烦
杳杳沙漠,横亘万里,无边无际,自找苦吃的人将入世住处选择于此,是自我的折磨,也是jǐng醒。勿忘记,人生而为人,只在一苦字,受尽世间苦,无所留恋,方得超脱。
翱翔在极近最高之处的剑者乘着风,堕下凡尘,他不会流连于天际,因为那里不属于他,他终究还是一名凡夫俗子,而非天神。
剑光一闪,独步清风回到沙漠中自己开辟的一处绿洲地带,半干未干的水池旁插着几株不知名的细长树木,sè灰黄,似竹,却不劲翠,再紧跟着落下的一阵诡风吹拂下,反显妖娆,东摇西摆,弯而不折。独步清风不理会来客,兀自走进栖身之所,将房门关上。这占地并不广阔的木屋正是用池边植物的茎杆所搭成,韧xìng极佳,严丝合缝,除门窗以外几乎不透光线。xìng格使然,他将此屋地基隔离地表一丈,只靠四根木桩支撑,要进屋,需经过他编排的木梯。
如此拘于小节却又不拘一格的xìng格,成就了他终生的矛盾,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来这世间走一遭是要完成什么,他无法确信自己所作所为的是非对错,他也分不清今天的自己比之昨天是进步了还是退后了。
停留三rì夜,独步清风一步未出,地底下,音魔躲在小金毛凉爽的肚子里呼呼大睡,静待时机,地表,娥罗刹却是苦守一池烟水,干涸了又盈满,满溢了又枯萎,宛如生命的轮回。在此期间,她始终没有出声打扰独步清风,没有让他开门,没有让他看看自己孤独可怜的容颜,她就坐在池边,注视着池水,偶尔回眸望一望木屋的窗扉,她多么希望当那扇窗打开的时候,内中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喔,孤独,寂寞,希冀,这些感情她在魔界从未体会过,苦涩中带着甘甜,思绪总是无法安静下来,感情的河流在激昂地跳动,她非常的渴望,但她选择了忍耐。越是忍耐,这份炙热的感情越是滚烫,她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将近到达极点,随时可能爆发。到时她会做出什么事来,连她也无法知晓。最激烈的莫过于将独步清风吞食,将他融入自我,这样两人就永远不会分离了。音魔一路尾随至此,除了对独步清风感兴趣,自然也防着娥罗刹。
情感将近爆发之际,木屋大门居然敞开了,独步清风淡淡道:“如不介意,进来坐吧。”娥罗刹一听,心花怒放,飞跑着闯入大门,看到藤榻便扑了上去。独步清风见状,轻笑道:“此地非待人之所,下来坐吧。”娥罗刹闻言,只好乖乖走下藤榻,端坐在圆凳上。独步清风看她神情若狂,却还勉力保持身体无所作为,颇为赞许,便沏了一壶明前茶与她,步续繁琐,看得娥罗刹心急不已,香也未闻便一饮而尽,直道苦涩。
独步清风笑了笑,对方非尘世女子,自然不懂茶道,无可厚非也,更何况,教导她可以获得一种积极向上的情感,这无疑是有益的。
与她讲了一套道理,嘱咐她慢慢品茶,独步清风问道:“汝生在魔界,可有姓名?”娥罗刹迅速回道:“自然有的,我是获得狩猎之月名号之人,高出人表呀!但我更喜欢你叫我流蜜耶。”
“好,流蜜耶,品完此杯,便回魔界去吧,这个世界不会容下汝。”
娥罗刹倔强道:“不!我不要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独步清风摇头道:“人魔殊途,怎能相容于世?莫再纠缠。”
娥罗刹不允,力争道:“你若当真如此想法也罢,只可惜,你只是嘴上说说,你的心若是持有如此世俗定见,我亦不会爱上你了。”
独步清风无法否认,却道了声“胡言乱语。”娥罗刹身具魔xìng,亦可看穿人心,是故一眼见到独步清风便知此人心xìng特殊,格外诱人,她强烈得渴望得到。
“哼,你在欺骗你自己。”娥罗刹说完,生气地爬到了藤榻之上,面朝里,不声不响。除了花无邪,独步清风未曾与异xìng有过接触,他对这世间的认知皆源自书籍,书中有提到对女xìng要敬而远之,也有提到要将女xìng视为上天的恩赐,他发现了这个矛盾后,便不再相信书籍,转而依照自己的脾xìng对待周边事物。他本可将人强行赶跑,但内心有股奇妙的感情令他踌躇了。
“此地暂且借与汝安静片刻吧。”独步清风话完,步出木屋,此时,沙地一阵隆动,小金毛狰狞而出,口器一张,音魔便即跳出,见面先嬉笑道:“如何,那娘们是不是不好对付?嘿嘿,在魔界都没人敢惹她,你被她缠上,有的苦吃了。”
独步清风对音魔的调侃并不厌恶,问道:“汝一路跟来又是为何?”
音魔抖了抖乱发,厉sè道:“男人之间的对话不该如此,先交手看看吧,打过再说其他。”
独步清风唔了一声,右手向背上清风剑伸去。音魔哈哈大笑,先行发动攻势,状若雄狮扑食,咆哮生威。独步清风人影一动,身体解化成风,自四面八方吹至,困索雄狮,呈风中凌迟之势。音魔突然哇地大叫一声,栽倒在地,独步清风见状,解除风围,现出原形,道:“如何了,不打了吗?”
音魔佯怒道:“不打了不打了!我只是想跟你切磋切磋,你怎么来真的?还是这么可怕的招式,就像老子跟你有血海深仇似的,要活剐我呀!”
独步清风淡然道:“若魔界之人都像汝这般知难而退,那倒也好办。”
音魔又哈哈大笑,手指独步清风道:“痴人痴人,你这痴人,何谓魔你还不了解啊!譬如最和善的本大爷,你又以为看穿了吗?说不定我只是装作怕死,目的是要你现行,趁机加害呢?”
独步清风沉思片刻,道:“汝所言不无道理,但要加害吾,也非易事,且说说汝之目的吧。”
音魔直言道:“很单纯,我名为音魔,顾名思义,擅长音律,哈,你是不是不相信?你认为生来粗犷便一定是粗人吗?你错了!世间万物,皆有其自身律动,有悲有喜,有高亢有低沉,有杂乱有和谐,就像你的剑法,看似风乱,实则有序,也像老子,看似兽xìng,实则温柔。你之佩剑本身也有一股律动,虽同你之剑法相辅相承,终究存在差异,被老子一眼看出,依我看来,此剑必是他人所赠,你服不服?”
独步清风拍手道:“不错,汝说的没错,此剑乃一道友所赠,汝之目的便在其上吧。”
音魔老实道:“是在其后之人上,还望相告,说不定能与你们做个朋友。”
独步清风细看了音魔片刻,大概是心中默认了什么,朗言道:“据吾观察,那位道友生xìng高傲,不屑与人为伍,汝此去可要自重,莫要自取其辱。”
音魔哼笑道:“多谢好言相告,这点不牢老兄费心了,只要你肯将剑上音律分出一点与我,此去自然逢凶化吉,畅行无阻也。”
独步清风二话不说,将清风剑取下,横在手中,示意音魔来取。音魔识趣地走上前,尖指在剑身上一拨一挑,如抽丝剥茧一般抽出一条音轨,纳入茂密乱发之中,还做出甚为可口的表情。独步清风遂将剑雪洪炉地理位置告之,并再次嘱咐,不可造次。音魔一一应允,乘上小金毛挥手告别而去。
送走了一个“麻烦”,还有一个等着处理,独步清风走进木屋,独坐几案旁,一边品茗,一边思考对策,这个“麻烦”似乎不好打发?
第三十二章 不速之客有三
荒凉的沙漠,本该无人问津,今rì,却多了两名不速之客。或许已飞跃了数万里之遥,两道遁光颓然落下,暂作休憩。绿洲不大,却足够借她们一片绿荫,一池清水,稍作补给。两人怕是渴坏了,饱饮了一番,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这片绿洲原来有主人家。
两人都用粗布蒙着脸,但从体态可以看出,是一老一少两名女xìng。少女看了看木屋,随即向同伴示意,她同伴点点头,表示默许。少女随即蹑手蹑脚爬上木梯,推开房门,掩进屋内。屋内除了一名体态婀娜,睡姿撩人的姑娘侧躺在藤榻上之外,并无他人。少女见状,坏笑一声,踮起脚一路摸过去,将软绵绵的身体贴在人家背上,一阵乱摸。
熟睡中的姑娘感觉到有人触碰她,不怒反喜,呻吟数声后,语气粘腻道:“真没想到,呵呵……到底还是个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想要我何不早说?怕我看轻你么?真是会胡思乱想,呵呵……”
“呵呵,这位小姐倒才是真会胡思乱想呢!”
突来的女声将娥罗刹吓了一跳,她转过脸去,发现是个面容姣好、楚楚动人的少女在对自己上下其手,不禁纳闷,莫非人间女子还有好这口的?似乎感觉到了对方所想,少女撒手往后一跳,合掌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姐切莫乱猜,小尼可是带发修行的佛门中人呢。”
娥罗刹笑了数声,问道:“怎么了?你是清风的朋友么?还是说……”后半段的猜测令她很不快,杀气无形中露了出来。少女嚯嚯笑了一声,大声向外道:“师父快来,这家伙露出本xìng了。”
同伴闻言,摘下斗篷,现出本来面目,一跃登上木屋,原来是个长了张方脸的老尼。娥罗刹见状,哼了一声,不屑道:“呿,害我空欢喜一场,原来是两个自诩正道的臭尼姑。老的又丑又臭,小的一脸晦气,还好女sè,光看着奴家就想吐呀!”
“你!”少女被娥罗刹说的满面羞红,手指发颤,还是老尼镇定,拦阻道:“十三,别听她妖言惑众,就说人间近来不太平,果不其然,刚到中原就遇上魔物,正好替天行道,拿她人头做见面礼赠与剡道子。”
娥罗刹整了整发髻,毫不在意道:“人类女xìng都是如此无自知之明的么?呵呵呵,想要奴家的项上人头,可得拿出吃nǎi的劲呀!”边说,边对少女添了舔红唇,看得少女一阵恶寒。
老尼看来也相当自负,不屑道:“妖形恶态,蛊惑人心,人人得而诛之,今rì就让我汝灭师太送你归西。”话落,就要出手。娥罗刹并不怕她,却有心逗她一下,见她出手,双手连摇。汝灭师太哼笑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贫尼也非不通情理之人,若然肯放弃抵抗,留你全尸也无不可。”
娥罗刹听了直想笑,勉强忍住道:“先不提这些,你俩难道不会好奇吗?为何我一个魔女会孤身一人生活在这片大沙漠里?不是很奇怪吗?在沙漠里想害人也没人给我害吧?”
汝灭师太闻言,强硬道:“将理由说出,定你死生。”
娥罗刹做作道:“其实奴家是被此间主人抢来的呢!都道魔物凶狠yín毒,无恶不作,没想到我初出魔界就被人间的男子觊觎美sè,将人家掳来此地非礼,唉,人心啊,真是比魔鬼还丑恶哟!”
“唔!那一定是你放荡引诱在先,怪不得别人,何况你说自己被掳来,却为何不见他人踪影?是想诓骗贫尼吗?”
“呵呵呵,不要急,等我将此间主人名姓说出,看你可识得?”
“说。”
“那奴家可说了哦,天下第一剑独步清风哟!”
汝灭师太半信半疑道:“天下第一剑?贫尼怎么未曾听闻?此人在中原很有名吗?”
娥罗刹见她上套,接口道:“当然有名啦,还威震中原群侠呢!一剑当关,抗衡魔界先锋地狱尊者的就是他啦。”
“喔?原来是他!”汝灭师太显然已经听闻了魔界开启的始末,在娥罗刹半真半假的解说下,也逐渐对独步清风有所信服。但如此有名的剑豪为何会掳掠魔界女xìng,当真是见sè起意吗?
“哎哟,看来你是有听过啦!如何,要不要等他回来你亲自问问看,是不是他把我强押在这里的?魔女也是女xìng,受人侮辱一样会难过,奴家可是受害者呀,师太明鉴呐!”娥罗刹话完,可怜的流下了泪来,看着让人不忍。
汝灭师太似乎被她说动,放松了戒备,身旁少女却凶道:“师父,别听她鬼扯!我进来时,悄悄在她身上贴符纸,她以为是此间主人在轻薄她,还很享受的恩恩啊啊呢,这样也算是受害者吗?我看根本是同那个叫独步清风的狼狈为jiān呀!”
娥罗刹装作拭泪道:“唉,这位小师傅还真是没同情心呀,你也是女人,难道被男人抢走都不会难过的吗?”
少女闻言,气愤难平,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娥罗刹暗中查看了身上那些符纸,发现自己全身魔元竟被困索,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暗自庆幸刚刚那逗趣之心救了自己一命,不然……
发觉自己没有还手之力后,娥罗刹心中把少女骂了个彻头彻尾,面上却显得更可怜乖巧,甜言蜜语狂轰滥炸,曰:“两位一看便知乃正道一流先天人物,自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吧?我虽初生魔界,也只残害过几个同类,来到人间后可是人畜未伤呀!看两位装扮应非中土人士,千里迢迢赶来,旅途劳顿,不如在此稍作歇息,等清风回来你们一问便知我话中真伪。如若有假,他自然不会袒护我,到时我还是难逃一死,不是么?但若我所言是真……”
汝灭师太接口道:“汝若是真,你只立誓不残害生灵,自然饶你一命。”
“啊,多谢师太大恩大德,奴家无以回报呀!师太若不弃,今后愿皈依佛门,永随师太左右,做牛做马,以赎前愆。”
“哼哼,说话倒还中听。”汝灭师太终究还是有点耳根子软,奉承一两句便飘飘然了,还是随行少女有戒心,呵斥道:“少废话!你之前不是还说我们又老又丑,看着就恶心吗?怎么变得这么快?”
娥罗刹可怜道:“哎?我有吗?师太如此仙风道骨,宝相庄严,怎会如你口中所说那般不堪呢?真是冤枉奴家呀!”
少女怒极,指着娥罗刹支吾道:“你!我……啊啊啊啊!话都是你说的,怎么……”
汝灭师太显然有点不悦,严厉道:“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十三,你给为师坐好。”
少女名为十三俊,自幼被汝灭师太抚养长大,闻言只好忿忿坐下,等待主人回归,当面对质。
娥罗刹内心也是焦急万分,她睡去时并未发现独步清风离去,没想到一觉醒来人已不在,该不会是不回来了吧?这也太不象话了,竟然将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抛弃在茫茫沙漠之中,亏他还自诩君子。真要挨到明rì还不见回转,老尼头脑一清醒,堪破谎言,也只好拼命了。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以为这沙漠之中只有独步清风一人存在,唉。
入夜,沙漠的地平线上升起一**大的金月,映照在黄sè的沙丘上,依稀可以辨物。月光清冷,沙漠的夜晚格外寂静。沙子还保留着白天的热度,此时尚不会太冷。
十三俊xìng喜洁,万里加急,翻山越岭,白rì又被沙漠烈rì一晒,不禁香汗淋漓,此时浑身粘腻,极不自在,见天sè已晚,主人估计不会回转,而且她完全没有相信娥罗刹的话,或许这里压根没有主人,于是向汝灭师太提出要去池塘沐浴。汝灭师太盘膝打坐,只点了点头。
兴高采烈地来到池塘边,十三俊环顾四周,果然不见生物踪迹,这才放心褪下衣物,一尝池水甘甜。实际上,沙漠之中,绿洲罕见,水源尤其珍贵,要汇集一池之水更是艰难,独步清风定居于此,只取少量池水饮用,从未在此沐浴,可见对此水源爱护有加。十三俊因一时喜好玷污了一池清水,这也是造成之后独步清风不悦的原因之一。
寒光一瞬,比之朗月更为清冷,孤高的人乘风归来,在夜sè衬托下,更显飘逸绝伦。绝顶高手自然对一草一木格外敏感,所以当他推开房门,见到汝灭师太时,并不感到惊讶。反是汝灭师太,因为过于自信,自觉打坐时灵识尤其敏锐,绝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人近身,没料到独步清风像个幽灵,或者说像一阵风一样,就那样出现在了她身后,这已让她惭愧了。
起身,汝灭合掌作揖道:“阁下便是天下第一剑独步清风么?”
独步清风没有立刻回答,第一,他不喜别人登门踏户,反过来质问主人是谁,第二,他不记得自己有被冠上天下第一剑的名号,无从答起。
见对方没有回应,且面sè严峻,汝灭师太不禁对独步清风产生怀疑,事实莫非真如魔女所说吗?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十三俊甩甩湿漉漉的秀发,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走了进来,一见独步清风,立刻满面羞红,背过身去整理衣冠,她也没有捕捉到他的气。风是zì yóu的,难以捉摸的,她们自然无从感应。
三人尽皆不语,娥罗刹要的就是这种气氛,她一个人在藤榻上偷笑呢,考虑着如何在火上浇油。似乎察觉到自己有点不近人情,独步清风打破僵局道:“吾正是独步清风,不知两位来此为何?”
此时才来客套,为时已晚,自视甚高的汝灭师太已对独步清风怀有成见,闻言没好气道:“来此为何?哈,还是先请你说说,窝藏魔女在此为何吧。”
第三十三章 东风化雨,迷离幻夜
不合时宜的话语出现在了不合时宜的地点,独步清风闻言,做出了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他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鬓角。这个动作rì后成为了他标志xìng的开杀动作,此时尚未成熟,他也在忍耐。善恶的定义本来就很模糊,独步清风鲜少与人接触,虽从书中学习到做人需要遵守的道德与规范,但他从不盲信。大抵上,他是一个公认价值意义上的好人,只不过有时也会毫无愧疚得做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来。因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矛盾,都带给他痛苦,所以那些令常人感觉异常痛苦的事,由他做出,反而不会那么在意——意识的生长环境不同。
问话再次得不到回应,汝灭师太也是气到了顶点,“挡我者死”正是她所创门派的座右铭。
两人都在生闷气,气氛尴尬,只欠一粒火苗点燃战火,娥罗刹当然愿意成为这粒火苗,只见她双手按住胸口,作痛苦状,向独步清风婉约道:“清风,不要对师太无礼,是我自己不好,冲撞了师太,呃咳咳……”
独步清风不是三岁小孩,如此做作到肆无忌惮的表演,他当然不会理睬,但娥罗刹确实行动受制,这点令他不悦。反是汝灭师太,见娥罗刹与独步情分对话甚是亲昵,认为独步清风为了魔女自甘堕落,不禁恼怒,呵斥一声,佛珠爆散成漫天花雨,圈住独步清风。汝灭师太本意旨在降伏,并非要取对方xìng命,在未知独步清风实力之前,不敢行招太狠,独步清风却没有她的顾忌,这无疑与他的思考方式有关,也间接说明了他对自己剑法的自信,收发随意,绝无失手错杀之理。
见乃师已经动手,十三俊也配合行法,双手一分,符纸如雨飘落,散在佛珠外围,加强防御。独步清风对她们的举动很不以为然,他也厌恶这些神佛的气息,身形一移,便穿透了佛法牢笼,再出现时,清风剑已架在十三俊脖子上。
“狂徒,休要伤我弟子!”汝灭师太口中如此呵斥,脚下却不停歇,一跃而至,一掌灌入十三俊胸口。独步清风被她如此举动稍稍惊到,但下一刻,察觉到透身而来的掌劲时,便明白了原委。旋剑一挡,掌劲逼人,这师太确有几分真材实料。
一把拉开十三俊,汝灭师太借力再发一掌,打在清风剑上,压得清风剑弯成了半个满月,但独步清风没有退步,凭着强韧剑身,将汝灭师太挡回,随即一剑追击,锁定其咽喉。剑行夹带隐约鸣响,是风声亦或丝竹之声,无从分辨,也无暇分辨。
汝灭师太毕竟是个中能手,双掌一合,夹住清风剑,往右一摆,侧身飞踢而出。独步清风惯用剑,不是少了剑便不能赢,而是讨厌与人发生肢体接触。像汝灭师太这种打法,在他看来,完全不值一哂。右手鼓颈,翻转剑身,强行震开汝灭师太双手禁锢,再以妙不可言的控剑之术让清风剑回转到退,当汝灭师太一击未中,收势之时,发现胫股已被划出一条长长的盘旋而下的伤口,鲜血不断渗出,运功亦无法止血。
“啧,这家伙剑法诡异莫测,不好对付,若他真如传闻所言,有一抗魔界先锋之能,这一场我大概讨不着便宜,与其在十三面前失威,不如暂且退避,来rì再找他算账。”心中如此想着,汝灭师太便打好了撤退的主意,与十三俊眼神一照会,师徒之间,默契自生。汝灭师太一搓手,放出一团豪光遮蔽视线,十三俊首先驾遁光飞出,紧接着,汝灭师太自己也绕过独步清风,准备飞出。独步清风本无意纠缠,想跑就跑吧,他也懒得拦,懒得追,汝灭师太不该将他的放行错看成中招不得动弹,自己挂彩,觉着终归面上无光,初来中原便受挫折,怎么说的过去?愚蠢的虚荣心作祟,竟yù趁机偷袭独步清风,这一下求荣反辱,成了她一生中的污点……
看着师徒俩狼狈逃出,解开符纸的娥罗刹拍手叫好,笑的在藤榻上打跌,就像疯了一样。
“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咯咯咯……呃啊啊啊啊哈……呃……呃……喔!喔!让我歇一歇!笑的累死了!”娥罗刹自顾自笑了半天,好不容易可以正常说话了,还不忘讥笑汝灭师太,她讽道:“瞧瞧这个自诩名门正派的伟大师太,自己长成那副蠢样,还要装作道貌岸然,你不知道,她还想收我为徒哩,呵呵哈……可笑死了!不止不止!这老尼姑最后竟然还想偷袭你,这才是笑点所在啊!你不觉得吗?”
独步清风并不觉得汝灭师太的行为举止有甚好笑,单纯的丑陋而已,反倒是娥罗刹的反应比较逗趣,但他乐在心里,表面上仍旧严肃道:“汝笑够了么?”娥罗刹不理独步清风面上如何,她的视野可没有如此浅薄,只见她双手拍打藤榻,仍旧疯笑道:“不够不够!再多也不够!来,你坐到这边,陪我一起笑!我们两个一块儿笑,替我分担一点,说不定我就笑够了!”
独步清风不会任她胡来,他转身走出,徒步至小池旁边,对池水看了一眼,随即清风剑凌空一搅,整片池水便被一股强大气流吸扯而上,一瞬间,在空中定格。独步清风抓住这一瞬之机,一剑横扫,池水受此一剑,犹如浪cháo般向四外散shè飞出,渗入远处沙丘之中。一池清水,眨眼间点滴不剩,只留下池底半干的泥沙,在夜风中仰视星空。
处理完受污的池水,独步清风又从地基内拿出一捆丝线,坐于就地,慢慢编织成网。娥罗刹大概是等久了,好奇地走出,见独步清风正在打结,便从藤梯上跳下,一把夺过丝线,问道:“你在做什么?”独步清风也效仿着从她手中抢回丝线,一边回道:“此乃收集大气中水分的工具,是人类生存的方法之一,汝不必知晓。”
娥罗刹不服道:“魔也要生存呀!为何我不能知晓?莫非你希望看到我灭亡么?”
独步清风淡淡道:“既如此,汝便看着吧。”
娥罗刹耐心等独步清风将一捆长约三十丈的丝线编织成一张八角形大网,又见他将网的八个角系在池边树木之上,中心压上重量刚好的石块,令网从边缘开始缓缓垂向小池,这才大功告成。
“怎么了,好了吗?不说说看为何如此摆设吗?”娥罗刹好奇地问。独步清风知她明知故问,因而不答。娥罗刹见状,突然咯咯笑道:“凡人就是麻烦,还得依靠沐浴来洁净身躯,脏死了!”
独步清风看着娥罗刹,反问道:“汝不必沐浴吗?”
娥罗刹得意道:“当然不必!我拥有清净无垢体,本身便是至清至净,不染纤尘,若在这片池水中洗浴,不是我洗脏了池水,而是池水玷污了我呀!”
独步清风怀疑道:“清净无垢体据记载,乃佛门中人修行至菩萨界时所得,汝身为妖魔,如何得之?”
娥罗刹不屑哼道:“佛魔本就只在一心之别,难道魔一定得是污秽不堪,而佛则是纯洁无瑕吗?就像刚刚那队师徒,也算佛门中比较顶尖的,她们跟我比,哪个更脏?”
独步清风沉思片刻,随即做了一个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举动——他伸手擦过娥罗刹的脸颊,然后问道:“如此,汝是否被玷污了?”
娥罗刹殷红的唇角缓缓上提,犹如弦月,妖媚笑道:“你是不一样的!你是风,zì yóu自在,无拘无束的风,当你拂过我身上时,不会留下任何不洁的痕迹。”
语带暗示与鼓励,妖艳的人笑靥如花,令人心醉神迷。独步清风不忍再看,匆匆回避对方热切的视线,道:“汝是否太过敢爱敢恨了?”
娥罗刹笑得更甜道:“羡慕吗?其实你也可以。”
独步清风闻言默默不语,他自问:真的能吗?
此时的娥罗刹已被独步清风轻轻一抚打回原形,人类的矫揉造作,虚伪遮掩,全都化为乌有,此时的她是最原始的她,最真实的她,最可遇而不可求的她。此时的她拥有最完美的魔xìng,足可魅惑众生,更难得的是,她依旧保持着理智,而非yù望的俘虏。此时的她不会投怀送抱,不会轻浮无状,她自身的魅力抑制了她的某些冲动,或者说,她变得骄傲不可方物了。此时的她本该认为,世上无任何雄xìng配的上自己,然而,眼前这名男子依旧让她心动。白发金瞳,潇洒俊逸的外表自然是一个要素,举世无双的剑上修为也是原因之一,但最吸引人的是,那无比丰富,可怜又可爱的充满着矛盾的内心世界。她知道今晚也不会有任何意外的结果,但她还是企盼着。
独步清风觉得再这样坐下去会非常不自然,于是起身,道:“汝去睡吧,吾要在此练剑。”
娥罗刹是贴心的,她知道独步清风需要独自思考的时间,闻言,便乖乖进房屋睡去了。当然,她并不需要太多睡眠,只要魔元流动稳定,她可以一直不睡。此时,在沙漠红月的衬托下,听着窗外婉转如鸣的萧萧剑声,娥罗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从未如此充实过,她向魔圣祷告,愿此刻,永驻心间……
第三十四章 阴柩
剑雪洪炉第二峰上,有佳人隐身其中,绝代佳人,芳华不轻易示人,唯其爱慕之人已远,尘世更无留恋。痴迷音律的魔,循着风的指引,来到这片冰天雪地,眼中异彩,照耀出屋内七sè氤氲。
“真是美好的律动啊!”音魔舔着嘴角,指挥小金毛登山前进。小金毛虽是蛮横魔物,不惧风寒,却为屋主凌厉气势所慑,不敢向前。音魔见状,从其体内窜出,安抚过后,独自徒步上山。
一步一音转,从第二峰上传出了jǐng告的音响,音魔却无动于衷,依旧稳步向上。雪花在其身外爆散,溅shè在他身上,割开了面上煞纹,音魔仍不在意,向前的步伐不曾停歇。
毫无敌意的人,无法激怒的人,最是无聊,花无邪独自抚琴,懒得理他。音魔察觉到音律有变,便朝山下吹了一声口哨,小金毛受到召唤,急从口器之中喷出一把奇形乐器,分毫不差掉入音魔手中。音魔接到竖琴水调,便开始手舞足蹈,弹奏起来,其曲意境迎合花无邪音律,在这雪地里,共奏一番chūn秋。
花无邪见来者面貌不正,体型粗犷,不知竟是个中能手,所用乐器更是前所未见,兴趣来了,便借音律传达意旨,邀请上山一会。音魔哼哼笑了两声,边弹边跳,舞蹈着行至第二峰顶,径自入屋。
所闻已是魂牵梦迷,眼见更是惊为天人,花无邪之美艳不逊任何妖形幻化,且具女帝威仪,凛然不容侵犯。如此特质美人为何要埋没自己的光华在这穷yīn荒僻之地?音魔怎么想也想不通。难道人类就是这种含蓄的生物吗?与魔之张狂相比,大相径庭也。
花无邪大概可以感知到眼前之人对自己的钦慕,笑道:“魔人却识音律,奇哉。”
音魔也张嘴笑道:“有何奇哉?欣赏美好的事物是没有种族之分的,我只是选择了自然的一种去体悟,你不是这样吗?”
“哈,还是一只擅长猜测,能言善辩的魔。”花无邪缓缓站起,向音魔伸出左手。音魔见状,一把握住,心头立时一荡。花无邪连忙将手撤走,嗔道:“无礼之徒,竟敢轻薄于我!谁要与你握手?”
音魔不明所以,挠头道:“那为何向我伸手?”
花无邪叹了一声,摇头道:“将你乐器借我一观,饶你莽撞之罪罢了。”音魔喔了一声,将水调乖乖奉上。只见此琴共竖弦七十二根,通体金sè,却只两尺上下,抱在手中轻若无物,做工粗糙。花无邪试着弹了弹,上手变成婉转音律,毫无断歇,一气呵成。音魔看了拍手叫好道:“好好好!你是第一个会弹水调的人!”
花无邪自傲地笑了一声,问道:“你倒也有点诗意,将它取名水调,只是这粗糙的轮廓,忒也配不上这名字了,为何不打磨一番?”
音魔纳闷道:“外形如何有何要紧,能发出动听的声音才是关键,就像我本身,形貌虽然凶神恶煞,心却是柔软的。”
闻言,花无邪忍不住笑道:“哈,没见过这样标榜自己的。”
音魔继续道:“不是吗?我这水调,每根弦皆出自小金毛腹足根部颈毛,粗细均匀,长短有度,已是无懈可击,至于轮廓是否粗制滥造,已经不重要了。”
花无邪哼道:“你也无需如此狂妄,这琴虽好,却还未到完美的地步,如果我说,我能将它改造的更好,你愿意相信么?”
音魔不信道:“你可以改,但是绝对超越不了现在的状态,只有我才知道这七十二根弦的奥妙所在,到时我还会改回来。”
花无邪道:“好呀!不妨打个赌吧,如何?”
音魔好奇道:“亦无不可,什么赌,说来听听吧。”
花无邪考虑片刻,道:“我若改造成功,你需替我将指引你来此之人杀掉,如何?”
音魔一口答应道:“行!但估计我不是他对手。”
“没事,杀不掉的话,你自裁谢罪便可。”
“哈!你以为老子怕死吗?没事,赌就赌了,只是你若改造失败,得不到我的认可,也许付出代价,这才公平。”
“喔,你要如何?”
“老子要你替我生孩子!”
“……哈,魔人就知道提无礼的要求,不过……还是允你了!”
“嘿嘿,到时要你生一打!”
“放肆!”
……
大荒山一处秘洞内,化名斗禅不容的上官龙卷刚刚治好与地狱者一战造成的伤势,面sè萎糜,看来相当受挫。救他之人已经不知所踪,但那把大刀仍旧插在秘洞最深处,闪耀着金红sè的光泽。
上官龙卷年轻气盛,嫉恶如仇,又有些小聪明,在瀚海锋磨院时便极自负,这次受挫,对他来说打击甚大。难得师尊允准,将佩刀借他除魔,他却令师尊失望,着实无地自容,也怪不得师尊弃他而去。所幸那柄大刀还在,他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定了定神,上官龙卷收敛内劲,向宝刀走去,越往深处,无形压力越是惊人,宝刀自身带有杀意,若无首肯,行近之人,非死即伤。此刀乃上古神兵,自出世起,便受各方枭雄觊觎,却一直无人配的上它,直到他的出现。
上官龙卷口中的师尊是一绝代高僧,说他是僧,只因他之行止有出家人之风范,若论他之信仰,可非神佛之流。作为此刀命定之主,他自然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又因为太过出类拔萃,而苦无出刀之机,于是封刀于大荒群山之中,自己云游在外,对宝刀不闻不问。在战场上救上官龙卷以及传授他教义,渡他出家的,也非其实体,而是一道意识而已。
这名绝代高僧喜爱根骨厚实的后生晚辈,每每云游途中遇上一个,便分出意识渡他入门,至今为止,也收了不少门徒,不过这些门徒都像上官龙卷一样,抵受不住宝刀诱惑,而丧生在刀锋之下,只有一人例外。
高僧座下第二弟子,名唤阇yīn柩,生相奇诡,装束异调,肤灰白,深蓝长发,喜蓝白装束,头顶一尺宝冠,掩去双眼及鼻根,面无表情,与高僧相同,惯使一把贴满黄符的异刀,出刀迅猛,且具异力,可谓刀界佼佼者。
阇yīn柩出生不凡,又天赋异禀,乃万中无一的逸材,当年高僧渡他时,是唯一一次以真身相见,可见对他之重视。但尽管阇yīn柩已经有了绝世无双的好刀,仍对高僧佩刀有所流连,便走上了他师兄的老路——盗刀。
高僧曾言,此刀无主,自己与它只是萍水相逢,有能者自可得之,自己绝不插手。这席话无疑是在鼓励座下弟子去尝试,阇yīn柩这样的用刀高手自然跃跃yù试。
神刀自有防范意识,在刀身外设下密密麻麻共二十四重结界,高僧大弟子只破了十三道结界便即止步,命丧无形压力之下,而阇yīn柩则一直破到第二十二重结界处才觉不支。意识到进退两难之境,死亡只在瞬间,阇yīn柩当机立断,自闭关窍,封元神于体内,造成假死状态。这一封就是数百年,他之肉身一直伫立在神刀隐藏秘洞之内,渐渐被石rǔ所包覆,不知就里者看去,就是一块长长的石头。肉身虽然暂时化为死物,但元神在体内依旧活跃,数百年来,令人恐怖的毫无停歇地运转、修炼,已坚韧到羽化飞升的地步。这份执着与毅力,注定了他的不平凡。
上官龙卷也算人中龙凤,此次受挫后也是鼓足了余勇,势要得到宝刀,竟也被他一口气闯过了十八重结界,但要再近,已是无法。上官龙卷xìng子烈,绝不言退,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回顾来路。这份勇往直前的气魄,将沉眠中的人唤醒了。阇yīn柩之元神经过百年历练,已是蓄势待发,随时都可破封而出,自救不在话下。这些年的潜心修炼,也消磨了他对宝刀的执着,他为当年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可笑,白白浪费了这许多原可游戏人间的光yīn。
上官龙卷此时已受到强烈震撼,五内紧缩,无法呼吸,毙命在即,仍不悔改,脚步向前艰难挪移,不知道他在坚持些什么。突然一声惊爆,左前方一块蓝黑岩石咔一声裂为两半,从中飞出一人,迅若奔雷,眨眼将他拉出结界。
大口呼吸,上官龙卷坐倒在地,一时说不上话来。阇yīn柩看了他一眼,便向洞外走去。上官见状,连忙唤道:“阁下是吾之师兄吗?”
阇yīn柩听他一问,便知他之底细,冷冷道:“吾不记得有过你这么一个鲁莽的师弟,吾那师尊也非绝对善类,奉劝一句,早rì脱离苦海才是。”
上官对师长极为敬重,闻言便要发怒,但阇yīn柩早已不知去向了。
第三十五章 陷阱
封界山顶,烈魄dú lì支撑法阵,镇压魔殿。一旁,剡道子双手背负,目注遥空,严阵以待。山底内,魔殿中,一条高傲不可一世的火红身影缓缓走上前,抬头望了望山底,哼笑一声。身后,另一条黑漆漆滚滚魔气窜腾的影子飘来,听似恭敬道:“殿下,此山灵气庞大,吾辈不宜靠得太近才是。”
红影不客气道:“炼违天,莫要与本太子说笑,快快将它抬起,吾要去人间走一遭。”
黑影,亦即炼违天六如法身,干咳一声,道:“殿下,吾祭炼之魔道兵旃虽然不畏正气,力量却有限,要将此山抬起,还需一二些时。”
红影轻哼道:“太谦虚就没意思了,汝不是还有四尊压箱底的吗?拿出来。”
炼违天为难道:“四柱神煞尚未祭炼完全,贸然使用,怕是会功亏一篑也。”
红影不悦道:“功亏一篑又如何?本太子此时此刻便要从容出关,汝若让吾沾上此山一点尘土,大刑伺候。”话完,便向封界山与魔殿的夹缝中走去,步伐均匀。炼违天见状,忙催动密咒,召唤出四柱神煞来,只见四尊巨大无比的魔道兵旃倏地双眼一亮,出现在封界山四角,或扛或举或撑或抱,发挥惊天膂力,硬从封界山与魔殿中分出一条人行道路来,恰好可供红影直立行走。
红影哼笑道:“才这些能耐吗?废物。”话落,血光一闪,行踪不见,只留下一颗巨大的狰狞头颅从一尊神像项上滚落。
炼违天见了直叫可惜,急急收了四柱神煞,将几十架普通的魔道兵旃换上,缓缓抬动灵山。
巨震从地底传来,无可抗拒,烈魄无法镇压,只有勉力维持。不多时,便从魔殿与山底的狭缝中步出一条红影,睥睨尘世。此魔一出,封界山重又下压,散乱的气流微微吹乱了他的长发。只此一点,已足够损害到魔之尊严。只闻红影喝一声“无礼!”咻得一下飞上封界山顶,抬手便要降下天罚。
剡道子移步换影,单掌迎上,双雄初交接,震动寰宇,废裂乾坤,纯粹修为的比拼,竟是魔者略胜一筹!不能退,退不得,剡道子脚下运劲,双掌抗敌,震出红影。红影哼笑一声,身上战袍一闪,转势狂飙,变化跳跃,捉摸不定,眨眼已至剡道子面前。剡道子临危不乱,遇强越强,天卷无双修为全开,双手拨yīn阳,于行云流水间将红影转势消弭。不料红影还有后招,转势一停,一掌兼带爪势,已烙在剡道子胸口。
只觉胸前一阵焦热,剡道子无暇下顾,剑指当即截上,刺中红影手腕,但红影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暗叹魔人战袍了得,随即手上加力,剑指一转,剑气急shè。红影大概感觉到了疼痛,爪上吐劲,打退剡道子,一甩手,又似一道血电,追杀而去,同样施展剑指。
山顶上一人一魔正在酣战,云层之上,却传出了人物对话声,只闻一个朗笑道:“你说此魔贵为太子,何苦自己出来征战?”另一个接道:“杀伐之心,愈是尊贵之人,愈重,何况妖魔一流。”
“贾大师,你也有杀伐之心吗?”
“阿弥陀佛,不敢不敢,不动道友说笑了。”
“咦!岂敢岂敢,贾大师多虑了。”
“……”
上方的聒噪刺激了战斗中的红影,只闻他一声咆哮,云层散尽,虚空中果站着两人,一个白面和尚同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客,正指点着战场上的两人。红影不容许有人将他不放在眼里,扔下剡道子,冲入霄汉,魔功一展,炎气爆发,将两人强行震落。
“哎呀呀,话太多被他听见了,这下可好。”白衣客首先落地,一个趔趄撞上剡道子,被剡道子扶正。白面和尚接着落地,却是神态安然,步伐稳健。白衣客随即向剡道子作揖道:“道友不吝搀扶,不动谢过。”剡道子回礼道:“哪里,久闻不动真人大名,如雷贯耳,今rì得见,实属幸事。”
不动真人,也就是白衣客,得道已久,修为高深莫测,是与剡道子上一世齐名的玄门中人,却是一位介于正邪之间的前辈人物,并不特别待见正道中人,也甚少与人交游,此时主动找剡道子攀谈,可以看出他对对方的重视。
“哈呵呵,不敢当,虚名而已,还堪不起道友盛赞。”
“嘿,这个不动真人,都说他怪异,今rì一见,确实有几分怪,语带锋芒呀。”烈魄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暗暗想着。
这样的交谈早已惹怒了红影,血光闪过,攻击眨眼便要发动。不动真人连忙走上前,摇手道:“且慢且慢,你初来乍到,不清楚人间比武的规矩,动手之前先要报上名号,这样才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进而死而无怨啊!”
红影皱了皱半边眉毛,半信半疑问道:“吾为何要随汝等低贱之辈起舞?”
不动真人摆头又道:“既说我等低贱,更该展现自己的高贵非凡,遵守游戏规则,权当让子,又有何妨?”
红影闻言,哼笑道:“汝这家伙说话倒还中听,也罢,吾便将真名报出,尔等务须牢记是死在何人手中。邪糜废道·沉神太子,便是吾也。”
“哇哇哇!”不动真人听了直打颤,害怕道,“真是嚣张的名字啊!一听便知身份尊荣,出身高贵,非是我等可比,厉害厉害!”此举博得剡道子一笑,却惹怒了沉神太子。在魔界,可没人敢如此讽刺他,而造成他此时拙劣行止的罪魁祸首,除了还不成熟外,还有养尊处优,不晓时事。
眼看沉神太子就要发怒,不动真人连忙拉过白面和尚道:“这位是小诸天高僧贾大师,另一位是天卷宗宗主剡道子道友,两位都是高手,待会儿你可不要大意。至于我么,实力不济,你大可忽略不计啊。”
“哼,油嘴滑舌,该遭拔舌缝唇之刑。”沉神太子已摆开架势,随时准备进攻,却见三人一个个化光向远天飞去。“喔!想逃?做梦!”沉神太子也化道红光,急追而去。
空中四人竞速,风驰电掣,不相上下,不动真人与剡道子jīng通道家“灵光一闪”,飞行神速,一瞬千里。贾大师身为小诸天高僧,自然熟稔佛门心光遁法,也是一瞬千里,随心而至,迅捷异常。沉神太子则是魔界心魔化生之法,闻声便至,动念即至,掠影即至。四人各凭各法,互有长短,争逐难解,却闻前头不动真人传音道:“尊贵的太子哟!我等非是弃战而走,而是要觅一处适合你的坟墓,要是害怕,就别跟上来了吧?”
沉神太子明知是激将之法,却是勇者无惧,大胆向前,前往注定埋葬他的地方……
魔界深处,三圣之一灭轮圣王对沉神太子有所感应,轻叹了一声,随即传念与炼违天,让他速速带兵前往人间支援太子,虽然他明知此举只是徒劳。
第三十六章 不动真人
飙轮电转,四人降落在一块群山环抱的野地之上,方圆万里,罕有人迹。沉神太子哼道:“怎么,不逃了吗?”不动真人笑回道:“太子殿下飞盾太过神速,吾等逃不了啊!说不得,为求自保,只好在此豁命一战了,万望手下留情。”
“废话。”沉神太子音一扬,身动,穿越三人的同时,庞大魔气气团席卷而来,将三人笼罩在一片混沌之中,难辨彼此。只见一双红眼在万顷魔氛中乍得一亮,沉神太子已选择了他第一个猎物——不动真人,谁让他话最多呢?迅掌过处,风雷呼呼作响,一掌便要其命丧当场,爆体而亡。不动真人果然人如其名,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露出背门,等他来打。
一记沉闷响声过处,挡在沉神太子面前的却是小诸天贾大师,他没做任何防卫,就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这一击,看他面sè,却是处之泰然,分毫未伤。沉神太子心中讶异,自己这一掌虽只出了三分力,但若打在山峦之上,也足有开山裂岳之威,怎么面前这胖和尚全无影响?事实上,若不是沉神太子本身魔力无限,无穷无尽,他就能感知到,所运劲力全部被贾大师给吸收了。而此时,高傲而显稚嫩的太子对自己的力量还无法控制到完美的地步,对这九牛一毛的魔力流失,自然无动于衷。
“哈哈,贾大师舍己为人的佛门情cāo真是令吾动容!”不动真人说笑着,已移动至沉神太子左侧,一侧身,右腿横扫,破坏沉神太子立足之处,随即双掌向其胸腹之间一推,太乙玄奥之气劲勃然而发,将其轰飞。
初次受挫,沉神太子心中大怒,身体虚立在山壁之前,双掌一分,两团暗黑气团于掌心之中流转升华,电舌吞吐,jīng芒四shè。天空也随之暗淡下来,闷雷滚滚,云层扭曲旋转成漩涡之状,似乎在预告着这一击的非比寻常,惊天动地。
不动真人见状,向剡道子传达意识道:“道友,此招非同小可,留心留心。”剡道子回道:“道友无需关心贫道,贫道虽不才,也颇有几招保命功夫,足可应付。”“那便好了。”
两人联络完毕,沉神太子也已准备完全,只见两团奇亮光团于其顶上交汇,成一黑rì,不断壮大,背后山壁早已崩毁,连散落的尘埃也消融殆尽。这一式全无死角,千里方圆,尽成焦土,无俦威力以沉神太子为中心不断扩散,力压剡道子三人。
“嚯嚯,比想象中还具威力,厉害啊!”不动真人站在贾大师之后由衷感叹,而贾大师正全神贯注地打坐,身上各大要穴与筋络透于体表,清晰可见,不断吞噬着扑面压来的魔力,若有来不及消化的,就由不动真人暂且抵挡,两人配合默契,浑如一体,外邪难侵。再看剡道子这边,因为炼魔神器谛之狂被留在了封界山上保护烈魄,势单力孤的他自然少去许多助力,但宗师毕竟是宗师,身形似虚还实,双脚一顿,一记沉纳,筑起一道光之壁,护住全身,任魔流如何汹涌,仍如海中顽石,分毫不动。
不动真人看到剡道子作为,心中赞叹道:“原来他已经修炼到了这一步,流光幻壁可说是道家的最强防御,乃修为超凡入圣,彻悟了玄天奥妙后才能窥见的太乙仙法。可惜吾天xìng叛逆,当年一时不忿,选择了旁门修炼途径,若走玄门正宗的话,也该有他这种程度了。”
猛烈的毁灭之后,沉神太子嘴角微扬,似乎极为满意,但当烟尘散去,三人的形影现出时,他的笑容就不见了,下一刻,就板着一张俊脸,不声不响。不动真人见了忍不住笑道:“太子哟!你真是太不成熟了。喜怒不形于sè,这才能让对手捉摸不透,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现在你将心中所想都表现在了脸上,我等一望便知你此刻心情呀。若换作是吾,看到对手的顽强,吾会笑容以对。”
不动真人说的极是,在双方**实力相等的情况下,心理战极为重要,然而沉神太子在魔界时横扫群魔,所向披靡,强大无比的实力面前,众生尽皆臣服,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力量就是一切,所以当他在力量上无法瞬间打倒对方时,他只有恼怒。
“可恶的人类,竟敢教训本太子!”沉神太子一怒,身形瞬移至不动真人面前,以神速连点虚空,共三十六点,围困住不动真人,各点之间有红线相连,线上隐隐然透出高热之气。“小看吾之代价,汝将用生命来偿还。”沉神太子法咒一催,身上火云战袍瞬间绽亮,同时,虚空三十六点火光迸shè,成一通天火柱,直冲霄汉。
只闻火柱zhōng yāng不动真人连声惨叫,眼看着就要化成灰烬,贾大师与剡道子却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沉神太子见状,笑道:“哈哈哈哈,看来汝之同伴也厌倦了汝之长舌,不肯施救啊。”“可不是吗?”突来的戏谑打断了沉神太子的笑声,急回头,不动真人刚好一拳打在他的俊脸上,当即将他飞十里之地。
“哎呀,发动了‘不动神明’后,力道变得不易控制了,见笑见笑。”只见不动真人换上了一层金装,周身道佛两气盘旋,一股震撼人心的异力凭空而现。沉神太子面上被打,很不是滋味,咻一声飞来,与变身后的不动真人展开一场激烈肉搏。发动“不动神明”的不动真人,攻守兼备,攻势愈万钧,守固若金汤,沉神太子虽然霸道异常,一时仍难占得上风。再闻不动真人调侃道:“原来你会用正经的招术嘛,像刚刚那一招不就很好吗?都逼我拿出了看家本领了,非要仗着蛮力乱打一通有甚意思?”沉神太子不理会他,在他的眼中,只有力量,力量强大就能压制对手,任对手招式再神妙,没有力量,什么也不是。虽然他无聊时也曾自创出许多神妙的招式,但真到了战场上,他几乎都是不屑一用的。
一轮狂轰滥炸的攻击无果,沉神太子怒吼连连,魔音贯脑,倒令三人一阵眩晕。然而,也只是眩晕的程度,毕竟都是宗师级的人物。若换一个稍次一点的高手,怕是就要裂脑而亡了。
“两位道友,虽说将此魔交给吾一人也无不可,但吾从不贪功,到时若制服了他,人间为吾一人所救,岂不是夺了道友们的功劳?好歹,也请两位参上一脚,到时便可平分了,呵。”不动真人虽然在沉神太子狂猛的攻击之下依然保持不落下风,但显然无法持久,故此婉言向剡道子与贾大师求助。其实他不说,另外两位也不会坐视他败下阵来,剡道子首先飞来,剑指挥洒,击刺沉神太子腰部。沉神太子正全神贯注想要打倒不动真人,骤然被刺,纵有火云战袍护体,也觉腰际酸麻,一恼,魔气狂卷,荡开剡道子同时,也凝聚成为另一个沉神太子,追杀而去。为了不蹈覆辙,沉神太子再分出一道魔气化身,同时袭向贾大师。
虽是化身,也有本体一半实力,打斗起来,也是动荡山河,剡道子与贾大师一时难以突破。不动真人心中暗道:这回糟了,想不到这个太子也懂身外化身之术,并且质量如此之高,啧,还是拖他一拖吧。想到此处,不动真人不再一味与之缠斗,依旧施展灵光一闪,飞离战场。沉神太子自然不肯放他干休,急起直追.
“这家伙是不是变快了?”不动真人心中纳闷,因为他发现自己与沉神太子的距离正在缩短。“怯懦又狡猾的人类,准备好受死了吗?”沉神太子是天之骄子,适应力极强,在战斗中不断进化着,看了不动真人三人的打法,无意间记了下来,加强了自己。这场胜负拖得越久,只会对他越有利。最终,要么三人埋葬他,要么三人成就他成为比之现在更为强大的魔之王者。
不动真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暗道不妙,拖延之计不能再用,便传音给剡道子与贾大师道:“此魔越战越勇,吾等不可再有保留,速战速决吧。”剡道子微微点头,双脚一蹬,纵入高空,贾大师紧跟其后。两道魔气分身见对手yù逃,连忙追上。三人于一点交汇,霎那间,默契自生,同时发动丹田纯阳之火,组成三角烈rì阵,无量天地浩然正气爆发,瞬间蒸散魔气化身,更让沉神太子本体停滞半空。
眼神交汇,心有灵犀,三人各自发动绝学,一击,便要彻底拿下凶魔。神妙剑意,无上道威,无边佛法,三者相辅相成,一同压下,沉神太子只觉史无前例之压迫感扑面而来,逼得他魔xìng陡起,奋力反抗。
正邪之气,水火不容,双方冲撞造成的破坏力可想而知,在一片流光溢彩中,魔之潜能受到激惹,轰然爆发,一声沉钝过后,寂静无声,沉神太子右手已贯穿了贾大师心脏!
“呵呵呵呵呃啊哈哈哈!解决了一个,汝等也快了。”沉神太子又恢复了他的高傲。
“喔,是吗?”不动真人的语调依旧轻佻,全不在意贾大师死活,更与剡道子分左右移动到沉神太子身后,一掌一指狠狠烙在沉神太子背上,灌入纯阳正气。同时,已无气息的贾大师耷拉着胖脑袋,胸口化作一个漩涡,以极快速度吸纳沉神太子魔元。虽然沉神太子的体质让他可以拥有无限的魔元,流失多少,补给多少,源源不绝,但一边在不断吸收,一边却在不断灌输,渐渐的,体内魔元越来越少,玄门道气越积越多,侵占了原本魔元的储藏位置,让他痛苦非常。
“哈哈,尊贵的太子,吾辈苦练之真气还受用吗?”不动真人笑语间,再发一掌打落被道气灌满的沉神太子,接着向贾大师招招手,贾大师便如鬼魅般飘过来,附身在其身上。刹那间,无量魔气入体,外邪侵神,不动真人七窍生烟,暗黑sè的魔气在其头顶组合成一尊巍峨魔像,震慑天地!
颓然的沉神太子见状,疑惑道:“那个贾大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剡道子认为沉神太子已不具威胁,便向他解释道:“贾大师,假大师,人如其名,世上根本就没有过这个人存在,不动道友独自唱了一出双簧罢了,却骗了汝。”
沉神太子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这算什么法术?吾怎未看出?”
不动真人吸纳转化魔气需要时间,剡道子也乐意等他功成再一起解决沉神太子,便耐心向其解释道:“确实,要瞒过汝之魔眼,一般分身化体之术绝不可能,但不动道友是特殊的,他身兼正邪两家之长,佛道双法兼通,他之佛邪化体与真人无异,专克邪魔,故而汝看不穿。”
沉神太子闻言,忽然笑道:“但汝等也莫高兴得太早,那个不动强行吸纳吾一身魔元,凭他的**,是不堪承受的。”
剡道子平静道:“汝错了,正如之前所说,不动道友身兼正邪两家之长,修炼岁月比吾还长,如何磨合不同的元素力量,与如何最大限度储存力量的jīng华,早已了然于胸,汝之魔力虽然庞大,经他一凝练,只有助益,绝不会有妨害。”
第三十七章 奇兵
正在奋力凝练魔元的不动真人忽然传声予剡道子道:“哈哈,道友对吾之信任,不动着实感激,要说妨害确实也没什么,但此魔力量过于雄厚,吾一时半刻吸纳不完,为防有变,还请道友不必待吾,立刻斩草除根才是。”
剡道子嗯了一声,降落到地面上,右手高举,化作斩魔圣剑,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的沉神太子,就要当头劈落。此时,天地寂静,非比寻常,一丝不安袭上剡道子心头,但他没有时间细究,斩魔重任刻不容缓。
低沉狂笑令人颤抖,一声铿然,剡道子竟被震退,右臂发麻。却见魔者缓缓站起,背脊之中伸出一根黑sè的螺旋棒状物体,光泽奇诡。沉神太子轻哼一声,将那物体彻底从背中拔出,握在手里,笑道:“人类的狡猾确实不容小觑,吾学习了。也多亏尔等如此卖力,竟能将吾父对吾之封印逼出,甚好甚好!”
剡道子眉头不觉骤起,因为伴随着黑棒的离体,沉神太子体内魔元重新汇聚,而那原本注满的正气已被相当于之前十倍的魔气挤到了角落里,随时都可能被愈发强盛的魔力逼出体外,正可谓前功尽弃。
随手将黑棒扔向一旁,落地时,大地创裂,似遭不可承受之重入侵,一路塌陷而下,眨眼坍圮成直径过千丈之无底深坑。沉神太子不屑的笑了笑,额上魔眼骤开,身动,魔爪已映在剡道子面门之上,肩背发力,将剡道子按倒在深坑之内,一路下沉。
剡道子一派宗主,即将开创千年基业之人,怎会夭折,腾龙剑气直破深渊而出,反是沉神太子依旧滞留在坑内。
“翀卷御神龙!观虚入轮回!”两声清喝,天卷无双双式齐发,剡道子双掌下压,金卷开,阵法结,七条金龙自天而下,撞入深坑之内,随即一枚巨**轮完美的嵌合在深坑之上,将此洞封住,不留空隙。
《天卷无双》本是剡道子前世根据自身修为领悟所谱,记载了其毕生武学,虽分yīn阳两卷,并有固定卷名,各卷看似dú lì成章,只有承上启下之联系,实则,这样写只是为了让后人对此书更易理解,正可谓循序渐进,免得太过深奥难懂,乱了章法,虽这个天下不乏天资过人,奇思妙想之人,最终必能领悟书中真谛,但剡道子旨在开宗立派,而非寻找衣钵传人,如此分章叙写才是最好的。此时他所用招式,在《天卷无双》中是找不到的,这些不存于书面的绝学只有在融会贯通了yīn阳双卷之后才会浮现在其人脑海之中。可惜大弟子满庭芳资质有限,仅能领悟阳卷内容,而在剡道子飞升紫极,经历了三次宗主轮替后,由满庭芳在外物sè来的奇才,并最终成为一派宗主的千里夜,也因体质特殊,仅能研透yīn卷,千年天卷宗,自剡道子后,竟无一人将天卷无双悟彻,可怜可怜。
言归正传,不动真人此时动弹不得,剡道子必须单打独斗,面对沉神太子如此重量级角sè,若不拿出十二分干劲,随时都有殒身灭命之险。毕竟绝世高人,风采照人,两招一发,强如沉神太子也需时间突围。
法轮缓缓旋转,释出无边冲平道气,潜入地底,金龙雄猛狂烈,却是另一种狂道之气组成,动静相宜,攻守兼备,一气化yīn阳,yīn阳生万物,道之根本,尽显其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之声从地底传来,紧接着是连续的碎裂之声,顶上法轮竟尔开始反转,剡道子道声不妙,连忙一掌压向法轮之上,灌输功力。
“汝慢了!”沉神太子一张邪气密布的脸已从深坑中冲出,一掌擎天,逆转法轮,剡道子完全压制不住,被他向九霄推去,其速甚急,后背直yù点燃。
“好家伙!”剡道子心知与他比拼力道是不智之举,要胜,就要出其不意,但按此时状况,纵有奇招也无从施展,至少得有一人分他心神,否则无异纸上谈兵。遥望了一眼不动真人,仍在调息,面上yīn晴不定,显然对沉神太子的魔气不大受用,若有他之助,以其口才,必能达到扰敌效果,可惜。
奇招被封,奇兵却至,一把缠满黄符的刀,以迅雷之势,硬生砍在法轮之上,法轮当即破碎,刀势更进一步向沉神太子头顶压去。沉神一惊,左手举处,接住锋芒,立决身上一沉,上升之势瞬间停止。
一声yīn鸷的“再来”过后,符刀之上化出一道幻影,又是沉重一劈压落,双刀重叠刹那,力量汹涌而出,沉神太子竟会不敌,重被打落地底!
剡道子见状,心中讶异非常,眼前之人一身奇装异服,宝冠半遮颅面,出刀既狠且快,端的凶悍绝伦,强如恶鬼,但如此厉害的人物,自己竟会不识,岂有此理?
来人正是甫脱禁锢的阇yīn柩,一出山,便嗅到此地不寻常之气息,从前时常听乃师言及魔界之事,被他当作妄想搁置一旁,今rì见到沉神太子,他才有点相信了,因为沉神身上散发出来的,绝不是人的气息,他相信自己的鼻子。
“年轻人,你退下,让吾来会会此魔。”阇yīn柩同样不识剡道子,见他二十来岁模样,虽有有点气度威严,但与乃师相比,相差甚远,修为在他眼中,也只能算尚可,故而发出此言。事实上,剡道子有意收敛锋芒,像他这种级别的玄门高手,已能预知部分未来,魔界被封印,沉神战死,是必然,他的天命不在眼前,而在未来,犯不着现在就全力以赴。但他还是承认,阇yīn柩拥有他所不及的天赋。为了看清这份天赋,他欣然接受了阇yīn柩的建议。
剧烈魔音从地底传来,震得符刀刀身震颤不已,阇yīn柩冷哼一声,持刀纵下,一刀砍落,却闻一声铮鏦,沉神手握黑棒,横架住符刀,半分不退。
“喔!这便是魔界的兵器吗?竟能吸收吾之鬼力!”阇yīn柩是用刀的行家,见势不佳,侧身旋踢而出,却被火云战袍所阻,不得寸进,脚底更有焦灼之感。
“唔,看来是吾小看了你,不打了,再见。”看出自己或许不是沉神对手,阇yīn柩竟立刻选择弃战而走,真是笑话,看得剡道子不禁微微皱眉。正当他施展绝妙身法yù脱离战场时,一个白影如影随形,跟定他左右,最终在东南方五里处将他按落,那白影正是大功告成的不动真人。只见他右手按住阇yīn柩肩膀,一脸坏笑道:“贤侄,既然来了,何必这么快就走呢?不用跟师叔打声招呼的吗?”
阇yīn柩顶上带着宝冠,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露在外面的嘴已明显得口角垂了下去,最终蹦出一句:“不动师叔,你老人家怎还未作古?”
不动真人闻言,哈哈大笑,随即用力拍了拍阇yīn柩背部,这几下用上了大力金刚掌法,差点拍的他魂不附体。剡道子看出两人关系匪浅,便移步上前,问道:“不动道友,此位是?”
不动真人先看了看沉神太子,见他面sè不善,便对他笑了笑,示意稍待片刻,要虐杀我等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然后才向剡道子介绍道:“他名唤阇yīn柩,乃吾友第二弟子,是刀界翘楚,天生异力,配合吾等再好不过。至于吾友名号,恕暂时无法奉告。”剡道子闻言,点点头,三人随即面向沉神那边,当然,阇yīn柩是被迫的,他已经有些胆怯了,因为沉神的表情越来越恐怖。
“无聊的闲话讲完了吗?准备好迎接死亡的降临了吗?”沉神已经不耐烦了,若换作以往,他早已杀了过去,现在,他开始不那么急躁了,他心知,要走向更强之路,或者说要更好的玩弄人心,就需拥有如同不动真人般的心理。此战他或许不会胜得很痛快,但绝不会像从前那样,毫无收获。
“哈,莫急莫急,待吾将贾大师叫回来,再战不迟。”不动真人话落,干瘪的贾大师人皮便从他身上分离出来,耷拉着一个大脑袋,倒卧在尘埃中,一动不动。不动真人见状,惊道:“哎呀,看来贾大师虚耗过度了,先让他休息休息,尊贵的太子应该不会趁人之危吧?”
“哼,装模作样!”沉神一怒,飞扑而来……
第三十八章 大战方兴
封界山底,数十架魔道兵旃发动神力,将灵山抬出一道高半丈的缝隙来,供魔兵通行。炼违天实则不愿意这么做,像这样持续不断最大幅度催动魔道兵旃,不是长久之计,只是魔圣指令不容违抗,时间,已经分秒必争。
烈魄一人镇守重地,危难重重,幸有谛之狂护身诛邪,敢冒进的妖魔,无不毙命当场。最先与人间地表接触的魔殿正是释非圣尊所居释非真殿,现成为了与人间交通的唯一道路。三圣分权而治,互不统辖,所以灭轮圣王要救沉神太子,还需知会释非圣尊,对方肯借道,他才能将自己的魔卒魔将发出。
三圣虽然各具野心,早有意图吞并彼此,但释非圣尊终究是个有远见的领袖,需要一致对外时,他绝不吝惜,要借道便借吧,但也需有实力的魔才能通行无阻。释非真殿存有无形魔力,功行不够的魔,一旦进入,无异找死,立时便化作一团肉泥。灭轮圣王无意损兵折将,故派出的皆是出类拔萃的魔中能手,此类妖魔多具人形,半丈通道,足可畅行。
魔中jīng英,自然狂妄,一出来便向山顶烈魄猛攻,谁都渴饮着这第一口人血,以证骁勇。不料谛之狂克邪神器,不容侵犯,擦到神光者,瞬间灰飞烟灭。妖魔不知敬畏,不怕死亡,依旧冲身上前,却是徒劳。后来者见此情形,知顶上之人难犯,便学乖了,改向指示之地飞去,沿途,难免一场屠戮。
烈魄独坐阵中,见妖魔四散,祸害人间,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若动,法阵立破,到时,出现的妖魔可不止眼前这些。哎,一声叹息,烈魄摇头,却闻头顶一女声喝道:“道友休叹,贫尼汝灭来助!”降魔法力威力宏大,不输小诸天高僧,压得魔众鬼哭狼嗥,纷纷爆体而亡,总算解了一时燃眉之急。
下落,汝灭师太带着十三俊,向烈魄问候道:“阁下是?”烈魄答:“在下轩辕烈魄,久闻西方佛门圣地汝灭师太大名,今rì一见果然了得,佩服佩服。”
汝灭师太初入中原便遇上独步清风,对自己实力和名望老大不自信,如今见烈魄说话甚是中听,不觉恢复了往昔骄傲,笑说:“道友过奖了,吾此行除为一阻魔祸外,更想见一见剡道子道友,听闻他转世在中原四大家族之首——轩辕家,道友复姓轩辕,莫非……”
烈魄点头道:“正是家兄,待魔祸平息,在下必当为师太引荐,现下情况紧急,还请师太助在下一臂之力,尽量不让群魔逃出乱世。”
“哈,这是自然。十三,跟随为师步伐,扫荡群魔!”
“是!”
……
孤星楼内,回转的正道群侠聚在一起,等待影的回归。两声风响,影与东方堪舆飞入楼内,东方博达迎上前去便问:“如何了?”影摇头道:“天卷宗那些人怕是撑不住了,封印迟早瓦解,若不凑巧,此时魔界大军已攻入人间了。”
群侠闻言,议论纷纷,这可如何是好?影看着他们慌张不知所措的模样,不屑的笑了笑,讽刺道:“汝辈忒也幼稚,出了问题,不思考因应之策,只会装蚂蚁,在热锅上横冲直撞,有用吗?”
群侠忍受不了他带刺的话语,一个个拍案而起,指责他目中无人,区区魔界叛逆,也敢在此猖狂。东方博达也觉影说话太过,他仅能做到自己不指责影,却安抚不了群愤。东方堪舆见群情激荡,影又带着面具,看不出啥表情态度,老父无力管辖众人,这样下去,恐怕闹僵,正yù发言劝阻,却见拙突然从楼外步入,见面便对群侠大喝一声,严厉道:“如今正是乱世之秋,魔界已然破封而出,涂炭生灵,尔等自诩名门正派,前辈高人,不将有用之身用在抗魔大义之上,却在这里内斗,成何体统?要知道,你们在此争吵的时候,已不知有多少黎明百姓被妖魔残杀,你们还要继续吵下去吗?”
一席话,语声洪亮,声sè俱厉,痛陈厉害,听得群侠惭愧低头,不发一言。一旁的东方堪舆心喜道:嘿,看来是新领袖诞生的时候了,很好。
拙本是小辈,又是宾客,按理说,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但此时此刻,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领袖气质,教那些个自以为是者不敢直视,并有听候他调遣的冲动。
东方堪舆试探xìng问道:“那么,你说,现在我们该如何做?”
拙分析道:“我回转途中,见妖魔成群结队,向东南方而去,所过之处虽有停顿,却不流连,想必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我们可急速整备战力,追截群魔,阻挠他们行进,破坏他们之目的。”
“拙分析的有道理,我看行。”东方堪舆转身,道,“爹,你觉得怎么样?”
东方博达也巴不得有个人能够领导这盘散沙,闻言赞同道:“老夫愿全力配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按兵不动就要受人指点了,群侠不容推辞,只好答应,纷纷发动暗号传书,召集门人,准备大战一场。实际上,各门各派仍旧存在门户之见,各派掌门都不想牺牲自己门人,让自己门派人才凋零,一蹶不振,故而能拖就拖,相互推诿,影与他们商晤多次,始终谈不出一个结果来,他便逐渐没了耐xìng,不屑一顾。如今难得拙的领袖气质觉醒,能可慑服群侠,这当然再好不过了。
影本就是个洁身自好的魔,只因不想看着人间沦陷,才与正道这些无能蠢辈周旋偌久,早已厌倦了,拙的挺身而出分担了他的劳苦,更促使他隐身幕后。在此之后,拙与他便一明一暗,分工明确,共同为人间擘划未来。
大战前来之不易的一刻闲暇,东方堪舆笑对拙道:“你能听从我的建议,立刻回转,不枉我教你这么多。等着吧,越是疏离,越是想靠近,任九葳迟早是你的。”
拙苦笑道:“现在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吗?若被人听到,岂不是动乱军心。”
东方堪舆摆出臭脸道:“你倒是越来越冠冕堂皇了嘛!岂不知,若你方才晚到一步,就换我上了。”
拙笑道:“我知,这座孤星楼里聚集的虽然都是有名望的人物,但说道真正有头脑有心思者,唯你我二人,你身为此间少主,本比我更适合当指挥者。”
东方堪舆哼哼道:“但你还是从我手里抢去了这个位置,不是吗?”
拙看着他,严肃道:“你要么?让给你好了。”
东方堪舆自然不会答应,但他直觉道,即使自己说要,拙也不会让给他了,因为他在拙的眼中看到了出人头地的野心。对啊,谁愿意一辈子寄人篱下呢?男人,需要有自己的屋檐。
小诸天上,喜怒常尊将战地信息告知主佛——善法经天。善法经天周身被一层强烈金芒掩盖,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而不能具体分辨。顶端佛者,自然能够洞烛机先,沃血战野大战,三界兵力,缺一不可。人、佛、魔三者,需在此地做一分晓。喜怒常尊领法旨,再次帅僧众下凡,前往未来被称作沃血战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