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授法
楚玉欣喜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眼中噙着晶莹的泪珠,激动地说:“师伯,您真的愿意让唐风参加这次大比试?”
古天顿了顿首,“嗯”了一声,乃道:“侠剑乃侠者之剑,如今唐风拥有这等佛道功法,只消将其体内的‘魔心幻道’解除,将其佛道功法相容,那将是一个旷古烁今的壮举。他也将会成为正道的惊世骇俗的高手,邪魔外道自然也就有了克星。”
“那太好了,我一定要帮助唐风解除‘魔心幻道’,勤加修习易宗功法,只要他在一个月后的大比试中赢得比试,那么他就有机会修习易宗九部,并且也可以出山斩妖除魔了。”楚玉欣喜若狂地说道。
唐风抬起手一把抓住楚玉的玉手,强忍痛楚,决然地道:“不管多么痛楚,我一定要解除‘魔心幻道’,修习易宗九部功法,将这些邪魔外道斩尽杀绝!”
古天欣慰地微微一笑,捋了捋须眉,上前一步,抬起掌,运起神灵之气,置于唐风的百会穴。唐风还未反应过来,立即一股强劲的气息从百会穴灌注而来,他迷惘地看着古天。
“唐风,闭上眼,顺着为师的气息,加以控制你体内紊乱的气流。”古天沉声道,手心之间,已然将一股蓝色气旋运起,源源不断地从唐风的百会穴输入。
唐风闭目凝神,将古天输入的气流顺着任督二脉,运转到了气海,而后经由丹田处,运转一个大周天,渐渐地体内紊乱的气流都舒畅了不小。钻心地刺痛也减少了许多。
“元部功法‘元太极’起于丹田,‘乾经’分为功篇和法篇,功篇想必鹤啸天已经告诉过你,便是‘龙’、‘象’功,‘龙’之功七境:一境‘潜龙勿用’、二境‘见龙在田’、三境‘或跃在渊’、四境‘飞龙在天’、五境‘时乘六龙’六境‘亢龙有悔’、七境‘群龙无首’。‘象’之功二君:一、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二、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古天吟声将这“元太极”的功篇说了一遍。
唐风微皱眉头,心念道:“这不就是鹤前辈所说的‘乾经’功法么?怎么又将‘乾经’分为‘功篇’与‘法篇’?”
古天能够修习易宗四部功法,自然已是几乎突破“五神通”之境,对于唐风的心念,早已了然于胸,他淡淡地笑了笑,继而道:“其实,鹤啸天所学的元部‘元太极’功法只不过是‘功篇’,至于‘法篇’他心术不正,自然是修习不得的。唐风,你可要用心识记,为师再将‘元太极’的‘法篇’传授于你。”
唐风感激地道:“请师尊教诲!”
“易宗法门由来渊源极深,而‘元太极’的‘法篇’颇有几分佛家大乘经韵味,其‘法篇’基本依据佛家《洗髓经》而来,是故‘法篇’为‘宇宙有至理,难以耳目契。凡可参悟者,即属于元气。气无理不运,理无气莫着。交并为一致,分之莫可离。流行无间滞,万物依为命。
穿金与透石,水火可与并。并行不相害。理与气即是。生处伏杀机,杀中有生意。理以气为用,气以理为体。即体以显用,就用以求体。非体亦非用,体用两不立。非理亦非气,一言透天机。百尺竿头步,原始更无始。悟得其中意,方可言洗髓。
元气久氤氲,化作水火土,水发昆仑巅,四达坑阱注。静坐生暖气,水中有火具,湿热乃蒸腾,为雨又为露。生人又生物,利益满人世。水久澄为土,火乃气之燠。人身小天地,万物莫能比。具此幻化质,总是气之余。本来非我有,解散还太虚。生亦未曾生,死亦未曾死。形骸何时留?”[附注a]
古天将这“法篇”一字不漏地向唐风阐述一遍,唐风心下默念,待古天说完,他也将此“法篇”熟记于心了。习惯地又重头将这些功法默念一遍,确保无误之后,方才收心。
而后,古天又透过幻象神通,让唐风潜意识下,将修习的诀窍演示了一遍,唐风虽然紧闭着眼,但是头脑中已然全是古天衣袂翩然的身影,正是古天传授正宗的元部功法“元太极”。他将其中的招式变幻,亦是强记于心,他大有过目不忘之天赋,是故只要古天练完,他的脑海已经又将其修习的诀窍演绎一遍。
楚玉、醉君肃穆站立在一旁,楚玉紧蹙眉宇,但她看得出易宗宗主古天是在传授唐风武学。醉君亦是不停的将“金樽”举起,将那浓烈的“金风玉露”灌进嘴里,就好像整个天下,唯独有酒。
诚然,在醉君眼里,只有酒,金樽美酒,潇洒一身。唯独饮酒,得以超然,这对于一位仙炼者却是有些相悖,毕竟一般仙炼者都是在这深山之间,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终超凡脱俗,以达仙境。
虽说千百年,仙炼者数不胜数,但向来少有人能突破人之限制,以达飞仙之境。就连醉道、虚尘也仅仅是因为百年前联袂仗着侠剑诛灭魔道,拯救天下苍生,才得以位列仙班。不过,那都是仙境的小仙,并非上仙、神仙之列。
而醉君以酒仙炼,相较于吸收天地日月之灵气,助以飞仙,却是大有不同。不过,仙炼之道,向来都是因人而异,不管是何道,只要心至诚,灵至净,终究都是殊途同归。是故,在易宗,古天也允许醉君以酒悟道修仙,并且将这易宗十大神器之四的“金樽”赐予他,让他在酒中得以超然。
“醉君师兄,依你之见,你觉得唐风能不能将‘魔心幻道’解除?”楚玉仍旧有几分担忧地问了一句身旁的醉君。
醉君仰头灌了一口烈酒,欣然笑道:“若是一般人,我倒不看好。不过,九师弟,我相信他,纵使没有易宗九部,他也一定能够解除‘魔心幻道’,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楚玉轻咦了一声,疑惑地看着醉君,表示不解。
“因为九师弟的意志绝非常人,尤其是他对魔域中人,已是恨之入骨。他必然以超强的意志克制自己的‘魔性’,以正义之剑,斩妖除魔。”醉君果决地道。
“意志?”楚玉若有所悟,“意志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
醉君又灌了一口酒,而后用衣袖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点了点头,“意志的力量绝非我们能够想象,人体的潜能是巨大无穷的。”
楚玉将信将疑,又将倩目看向唐风,他紧闭双眼,而易宗宗主古天的掌心下那股蓝色的气旋仍旧频频不断地灌注入他的百会穴。
醉君倏尔好奇地问道:“小师妹,九师弟初来乍到,你为何如此关心他?难道你们之前认识?”
楚玉粉脸微微泛起红霞,略微垂首道:“我与唐风有过一面之缘,在虚若谷的时候,他被矮黑瘸子鹤啸天带走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殊不知,在易宗又和他相见了。他身世真的很可怜,爹娘都被魔域中的人杀害了,妹妹唐嫣又失散了,他现在自己又身中鹤啸天的‘魔心幻道’,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度过这一劫。”
醉君略微迟疑,顿了半晌,缓缓地笑着说:“小师妹,莫不是你心仪我们九师弟?”
楚玉粉脸更是通红,低垂下头,娇嗔道:“醉君师兄,你可别瞎说,他一个榆木脑袋,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哈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小师妹,师兄是不是瞎说,你心里明朗得很。”醉君戏谑地道了一句,转而道,“不过,九师弟才貌不差,小师妹你呢,冰雪聪明、美若天仙,倒也是般配得紧。”
楚玉撅起小嘴,芳心被醉君一语道破,小女子的娇羞顿时凸显得淋漓尽致,红彤彤的脸蛋,更是显得娇美,嗔道:“醉君师兄,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理你了。”
醉君“呃”了一声,旋即又是笑着说:“不理我不要紧,只要理会我的九师弟就行了。”
楚玉气嘟嘟地白了醉君一眼,不再言语。美眸又投向唐风,但见古天额头已经是涔涔汗下,未曾来到易宗宗主古天竟是这般垂怜唐风,她心中已是一番感激不尽。
大概一个时辰过去,古天已经将元部“元太极”的“乾经”的“功篇”和“法篇”的诀窍传于了唐风,唐风早已将这些功法熟记在心里,待古天缓缓撤手,收起那一股蓝色气旋,唐风已然从痛楚中摆脱了出来。此时更是觉得精神抖擞,只是在体内的气海丹田处,仍旧有几许隐隐作痛,那便是“魔心幻道”的祸根。
古天已经用神灵之气将“魔心幻道”疏导在唐风体内,暂时压制住了也就减轻了唐风的痛楚。
唐风缓缓睁开眼睛,感激地对古天跪地磕头拜谢:“感谢师尊栽培,唐风定然不辜负师尊厚望,勤加修习易宗功法。”
古天欣慰地点了点头,“唐风,一定要解除对鹤啸天传授你的修习功法,靠意志去解除对‘魔心幻道’的依赖。还有,明日天亮,你便随为师到剑冢,将侠剑暂时藏匿于剑冢之中,明白?”
“弟子明白!”唐风俯首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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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注a,摘自于《洗髓经》]
第二九章 御空
天边鱼肚白,群峦耸翠,与天相接,雾霭缭缭,迤逦巍峨。东方一轮旭日撑破云层,绽放耀眼灼芒,顿时之间,霞光万丈,铺天盖地,云层宛若镶上了金边。十万群山,笼罩在晨曦雾气蒸泽之中,氤氲飘渺,天地间,清新灵气,令人神清气爽。
楚玉芳心陶醉,一则唐风被易宗宗主古天赏识;二则此情此景,宜人飒爽。她雀跃地站立在唐风身旁,俏脸上荡漾着灿烂的笑意,甜美的声音道:“唐风,你一定要勤加努力,解除‘魔心幻道’吞噬元神,争取在一个月后有资格参加大比试。只要赢了大比试,我们就可以出山找你妹妹唐嫣,可以斩妖除魔、行侠仗义,捍卫正道。”
唐风木然点头,以他现在的心境,无需楚玉交代,早已是心急如焚。因为他妹妹唐嫣如今下落不明,断然不能久居青丘山。而且魔域肆掠荼毒,天下苍生陷入水生火热,他对魔域中人的恨,那是源自骨髓,恨入灵魂。
古天肃穆而立,眺望着东方尽头与天相接之地,心中跌宕起伏,慨然道:“虽自古邪不胜正,但如今正道陷入囫囵,以实力相较,正道力量悬殊。纵然易宗派出弟子,联合其他各宗派正道力量,未必能够取胜。”
“依师尊所言,岂非正道覆灭在即?”醉君皱起眉头,凝声问了一句,便举起“金樽”灌了一口醇香的“金风玉露”,俨然在思索古天的这番话。
“百年前,魔崖窟正魔交战,与魔域签订契约,永不相犯。如今,魔域撕毁契约,卷土重来,必然是势在必得。否则,魔域中人断然不会轻易侵犯。魔域中,堪称魔域第一高手的魅影、魔姬已然显身,至于‘魔域七魔’以及魔域魔头号称‘魔王’的诛神仍旧未见身影。”古天虽然言语镇定自若,然,眉宇间已是浮现一丝忧虑之色。
醉君亦是痛饮了一口烈酒,肃然道:“难道百年前正魔之战,‘魔域七魔’以及‘魔王’诛神未被伏诛?”
古天摇了摇头,悠然笑了笑,“‘魔域七魔’、‘魔王’诛神岂能轻易将其击毙?依为师看来,这八魔定然蛰居在魔崖窟疗伤蓄锐,而摧毁冥界地狱,放出十万饿鬼恶灵的,必然是魔域中另有其人。”
“是故,师尊决定将五年一度的大比试提前一年,遴选易宗才智超群的弟子前往魔崖窟,探寻八魔魔踪,借以彻底击溃魔域?”醉君若有所悟地道。
古天顿首,回转身,看了一眼唐风,继而道:“唐风,你随为师前往剑冢,将侠剑暂时搁置在剑冢之中。”而后又将目光落在楚玉身上,“楚玉,你也一道去剑冢。”
“是,师尊!”唐风已然恢复了精气神,整个人看起来虽有几分阴郁,但已然精神抖擞。
“是,师伯!”楚玉躬身拱手应道。
古天已经一道身影纵起,踏上青云,御空而去。唐风虽然修习不少武学,但对于此等御空而行,却是未得其道,一时之间茫然不知所措。
楚玉玉手一抬,一把抓住唐风的手臂,嫣然一笑,道了一句:“榆木脑袋,走了!”不待唐风回过神,楚玉已然将唐风拽着,纵身踏在了青云之上,他头脑“嗡”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缭绕的云雾,却是无尽虚空,脚下踏空,心悸颤动,险些拽着楚玉一道坠下了云端。
楚玉急忙提了一口气,玉手紧紧地拽着唐风,张嘴便道:“御空之法,乃以庄子《逍遥游》之意境演绎,‘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而六气者,乃阴、阳、风、雨、晦、明,此等功法,便是以此御六气,便可御空而行。”
唐风目瞪口呆,看着楚玉眉飞色舞地将这“御空之法”的精髓说了一通,然后,楚玉又将如何“御六气”、如何踏云、如何驱力等法门授予唐风。
唐风本就天资聪颖,自然一点即通,加之他本就兼具无穷神灵之气,只要将这御空之法施展开来,半盏茶功夫,早已是了然于胸。并且与楚玉并驾齐驱,相携追随古天而去。
楚玉倩目巧兮,如青旋之蔽月,麝香芬芳四溢,弥漫开来,唐风虽乃弱冠少年,但手与楚玉的青葱玉指紧扣,掌心之间的暖意,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心猿意马。犹如孩提时的梦,充满着幻真的色彩。白云雾霭,山峦跌宕,那十指相扣,心湖泛起涟漪,宛若一粒种子落在了疏松的土壤,在他二人心间扎根萌芽。
唐风心不由得加快跳动,而楚玉亦是粉脸红彤彤,红霞燃烧至耳根,微微垂首,秀发飘然,轻轻地依偎在唐风的肩膀。柔若无骨的玉手透出一丝丝汗气,心间满是暖流激荡,纵然默然无语,却是胜过千言万语。
盏茶功夫,古天身影轻盈落下,眼前已然是乾元峰之巅,巅峰之上,寒气迫人,一些树木上已是挂满冰珠。云雾在那树木之间萦绕,虚无缥缈,却是无处不在。此乃胜似仙境,若然非仙,更胜神仙。
易宗宗主古天负手而立,魁梧颀长身躯,虽然是须眉花白,有些岁月的痕迹。但其炯炯有神的目光,却是分外显得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一点颓败衰老之色。依旧是是那般威风凛凛,气震河山,傲视群雄的一宗之主。
唐风、楚玉二人只消片刻,亦是翩然落下,站立在古天身后,皆是垂首躬身道:“师尊(伯),请指示!”
古天颔首微笑,缓缓转身,其笑容如此之和蔼,其样貌竟是仙风道骨,他顺手指向巅峰前方一溶洞。该溶洞口乃是一直立而起巨大磐石,嶙峋模样,粗糙无比,其中形成的洞口乃是一圆拱形的一道门,门内传来一阵若隐若无的呼啸声,宛若百兽怒吼,却又透出一股森森寒气。
“此乃易宗‘剑冢’,剑冢之中,埋葬多少绝世好剑。绝世好剑虽然绝世,却也是杀戮滔天,染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无疑剑魂几乎可以说是剑下亡魂。较多的绝世好剑,都是因为其戾气太锋,抑或杀戮罪孽深重,而被剑者将剑带到乾元峰之巅的剑冢埋葬于此。”古天幽幽地道。
唐风微皱眉头,心下寻思:“如此说来,侠剑岂不是要被尘封于此?”
不待唐风询问,楚玉早已脱口问道:“师伯,这么说来,岂不是要把唐风手中的侠剑埋葬于此,永不问世?”
古天微微笑着捋了捋须眉,慈善地说:“非也,唐风手中的侠剑乃剑中侠者,千百年来,侠剑皆为斩妖除魔的侠士所持有,与那些绝世好剑相比,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尤其是那些所谓‘绝世好剑’,绝大多数都是被追名逐利之辈用以满足贪、嗔、痴念而杀戮不断,甚至是残害无辜。”
“师尊的意思即为侠剑乃剑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自古便是侠义之剑,这也是侠剑的命名的由来吧?”唐风若有所思地道了一句。
“正是,侠剑,侠者之剑,以侠义著天下。而作为一位真正配得上用侠剑的剑者,更是要以侠义之心,捍卫侠义。往往而言,诸多剑者皆以剑道论成败,为师是认为,此等剑者领悟剑境太过于浅薄。唯独侠剑,由来已久,被世人所称颂。因为那是真正的侠义之剑,无以伦比。”古天语重心长地说道。
唐风自是心领神会,将古天的此番话牢牢铭记于心。看着眼前这位慈善地老者,他想起了鹤啸天想以元部功法“元太极”作为交换,让他置身到易宗,刺杀古天。如今,古天的一言一行,皆是让他心灵触动,他又岂会将其杀害,以报答鹤啸天的救命之恩。
不过,他心中更是对鹤啸天的恨意,恨鹤啸天心狠手辣,竟然在自己体内植入“魔心幻道”。诚然,恨之切切,亦是无法解除身体内的“魔心幻道”,唯有暂时将手中的侠剑藏匿于剑冢之中,待戒除“魔心幻道”,再重拾侠剑,斩妖除魔。
古天揣摩着唐风的心思,其实也不必揣摩,以古天现在的修为,五神通几乎全通,对于五神通中的“神通”早已突破。是故,也对唐风的心念,一看便知。当然,他此时不会戳破唐风的心念,保持着惯有的和悦笑意,道:“唐风,跟为师进剑冢吧,记住,进入剑冢,万念归心,摒除杂念。然后跟随为师,将侠剑置于剑冢之中,明白?”
唐风点点头,低声道:“弟子明白!”
“楚玉,剑冢之中,寒气非比寻常,更是戾气幽怨,你就在外面候着。”古天又对楚玉嘱咐了一句。
楚玉微感诧异,随后,笑靥绽放,恬然道:“师伯,弟子久闻剑冢威名,早有心欲观之,今番适才师伯带领,您就允许我进去看一看嘛!”其声音撒娇语气,却又让古天有点儿于心不忍,他略微犹豫,乃道:“既然如此,你便一道进去,不过,要记住刚才我说过的话。”
“多谢师伯成全,我记住了。”楚玉喜不自胜,率先迈开了步子,走向那圆拱形门的石溶洞剑冢。
第三十章 剑冢
易宗宗主古天见势,微微摇头,浅然笑道:“楚玉这丫头,总是那么精灵古怪的,剑冢岂能如此轻而易举进去。”话音未落,早已一把抓起唐风,足尖点地,掠起急追上去。
楚玉好奇地张望几眼圆拱形的石岩洞,闪身便挪步走了进去。待楚玉将要踏上石阶,便欲跻身进去。
骤然之间,圆拱形石洞门口一道火红色气旋扑面而来,凌空一声沉闷的巨吼“嗷”,顿时之间,圆拱形石洞便被一身躯长不知多少丈的怪物盘踞,张开巨口,吐纳这粗重的气息。滚圆的眼睛瞪着楚玉,爪子于躯干前,挥舞着。
细观之下,其面孔颇似人面,但其狰狞之相却是吓人至极。楚玉惊骇之下,后撤数余步,方才站稳。
古天、唐风早已跃然上前,古天低眉沉声道:“烛龙灵尊,弟子古天欲将侠剑藏于剑冢,请灵尊借一步道儿。”
唐风瞟了一眼这眼前的看似龙的巨兽,火红色的身躯有几分魔兽血蟒的模样,但是,眼前这“烛龙”棱角分明,更有几分人像。
楚玉惊魂甫定,默然站立在古天、唐风身旁,半晌乃道:“原来这便是易宗灵兽之一的烛龙灵尊,怪不得。”她毕竟在易宗待的时日不断,是故,对于易宗的一切知晓甚多。
烛龙将头顶上的触角抖了抖,一道火红光芒灼射开来,撞向圆拱形石洞门口,顿时之间,烛龙身躯眨眼功夫消失,那道石岩洞豁然明朗。
虽是明朗,却是寒气森森,呼啸声时而传来,竟是让人一阵毛骨悚然。这次楚玉学乖了,并没有一马当先,率先闯入,而是紧紧地与唐风保持着并肩而行。
古天阔步走进剑冢石洞,唐风略微迟疑,环视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与楚玉紧随进入了剑冢。
蜿蜒曲折,绕过几道仅仅容得下一人的小道,更是一股股阴飕飕的寒风袭来,呼啸声犹如翻滚的海浪。石洞内,皆是石笋、石柱,晶莹剔透,时而有水滴声从岩洞顶上滴落下来,“滴答、滴答”的声音萦绕着,回荡的声音竟是如此之清晰。
楚玉在略微阴暗的地方,抑或是因为畏惧,玉手将唐风的手臂紧紧地挽着,娇躯亦是几乎依偎在了唐风的肩膀上。
唐风双眉时而皱起,时而凝思,目光却是炯然,环顾着这剑冢的一切。
古天轻车熟路,身影在前方轻便地挪动前进,待进入剑冢之后,越往深处走去,越是艰险难进,时而觉着脚底“哗哗”流水,其水声溅落在下方,如同万丈深渊一般,只是发出几声低吼。时而怪石嶙峋,宛若石块要崩塌一般,异常怪异。时而地势路滑,若是稍有不慎,必然跌落出丈余开外。
唐风携着楚玉,小心翼翼地跟在古天的身后,刚开始依照自己的步伐,感觉艰难险阻,待走了一会,他学着古天的身形步法,竟是有了几分轻便。不由得由衷感叹,在这易宗门下,学问颇多,纵使进入剑冢,亦是一道功法。
行进了大概半个时辰,古天微微低头,从一道亮光的石洞口,跻身进去,道了一声:“剑冢,到了!”
唐风、楚玉亦是跻身进去,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果然是别有洞天。呈现在眼帘乃一方十余丈的洞穴,洞穴周围墙壁乃是琳琅满目的石柱石笋,晶莹耀眼。而在中央,一方五丈有余的嶙峋怪石上,宛若一方偌大的墓穴一般,盘踞在正中央。
嶙峋怪石上,插满各式各样的剑,有些焕发着熠熠夺目的光芒,有些黯淡得如同焦黑的木炭,有些剑鞘上镶着珍珠玉石,玛瑙翡翠,有些剑身如同盘旋的蟒蛇,有些剑锋钝如石块,却是异常夺目。
唐风、楚玉皆是目瞪口呆,望着这些曾经充满着传奇色彩的剑。古天亦是肃穆而立,眼中流露出几分凝重,“唐风、楚玉,你们看,这些便是藏匿于剑冢之中的剑,每一柄剑,都藏着一个故事,抑或传奇,抑或杀戮,抑或血腥,亦正亦邪,都陈列于此。”
“师尊,这些剑相较于易宗十大神器,孰强孰弱?”唐风凝声问道。
“无论是剑,抑或是其他兵器,并非强弱之分。剑本无善恶,善恶在人心,善念之心的人,持剑抑或是行侠仗义;邪恶之心的人,持剑抑或是杀戮荼毒。是故,兵器本身并无强弱,而在于人心。人心善恶决定一把兵器的性质。”古天和颜悦色地道,这番乃是发自他的本心,以他现在的修为,已然超凡脱俗。
唐风若有所悟,握紧了手中的侠剑,沉声道:“师尊,侠剑该如何藏于剑冢之中。”
古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顿首道:“中央的那一方嶙峋怪石,乃先天磁玄石,你待会持剑跃上先天磁玄石,剑锋倒垂,先天磁玄石便会激起一股强劲的吸引力,将侠剑没入石中。”
“呃,”唐风扫了一圈剑冢之上的剑,有些露出先天磁玄石半截,有些露出三分之一,他凝思问道,“师尊,为何这些剑没入磁石的深度不一样?”
“唐风,你果然是天资聪颖,此先天磁玄石乃是依据剑锋的优劣来判断,而这种优劣判断,并非指铸剑的材料。而是这柄剑在藏匿之前所行使的使命,正义之剑,几乎可以说,与先天磁玄石相容,没入剑柄,待重启此等剑,需侠义之士,其元神与剑、先天磁玄石相容,方可拔出剑。否则,休想拔出剑。”古天阐述道。
唐风点了点头,“那么若是剑行使使命有违道义,便与先天磁石相悖,没入剑锋深度就会相应的浅一些。”
“不错,剑冢之中,若要区分剑之前行使的使命为正为恶,一眼便知。”古天心间亦是一阵期许,望着唐风手中的侠剑,“不知侠剑是否果真像传说中的由来只为侠义而存在呢!”
唐风提起侠剑,掂量了一下,目光如炬,看了一眼古天。古天对他低沉地道了一声:“唐风,去吧,把侠剑先藏匿于剑冢之中,待你‘魔心幻道’戒除之后,为师再带你到剑冢,重启侠剑。”
“是,师尊!”唐风提起侠剑,迈开步子,身影一纵,便欲跳向中央的剑冢。
楚玉道了一句:“唐风!”唐风回过头,望着楚玉满是关切地眸子,会心地微微一笑,楚玉继而柔声道:“小心点!”他点了点头,一跃而起,侠剑紫青色光芒灼射开来,激荡着剑冢之中的石壁,宛若地动山摇一般。
唐风的身影被紫青色光芒笼罩,身影已经轻盈落在了剑冢之上,在侠剑的光芒之下,剑冢之上的其余藏匿的剑几乎可以说黯然失色。他手腕一沉,随之一转,剑锋倒垂,侠剑剑尖透出一道寒芒,激射在剑冢的先天磁玄石上。顿时之间,先天磁玄石裂开一道痕迹,恰好将侠剑没入其间。
唐风只感觉先天磁玄石中传来一道强劲吸引力,将侠剑吸住,他手臂一阵酸麻,虎口发痛,直到虎口张开,侠剑“哧”一声,没入剑柄,激荡起一道雄浑的紫青色光芒。绽放的光芒震荡得剑冢那块巨大的先天磁玄石都晃动了一下,古天、楚玉皆是身子摇晃了几番,方才站稳。
待紫青色光芒逐渐散去,古天望着剑冢之上怔住的唐风,亦是倒吸一口凉气,沉声道:“侠剑果然是侠义之剑,竟是在先天磁玄石中没入剑柄,本宗从未见过如此充满着侠义之剑,只可惜唐风身中‘魔心幻道’,若非如此,侠剑临天下,势必是天下苍生之福泽。”
唐风已然从剑冢嶙峋怪石上飘然跃上了石阶上,躬身道:“师尊,侠剑已经藏匿好了。”
古天捋了捋须眉,吟声道:“唐风,无论任何时候,皆要以侠义之心行天下,若然你将‘魔心幻道’戒除,重启侠剑之日,便是你斩妖除魔之时。若是行恶了,其结局抑或再也无法重启侠剑。你要切记、切记。”
唐风默然点头,楚玉欣喜地问道:“师伯,是不是唐风从今往后,便可以修习易宗九部功法了?”
“呵呵,楚玉,你切莫着急,唐风虽然天资聪颖,然,万丈大厦平地起,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因此,你不可在唐风修习易宗入门功法的时候,将行部功法传授于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古天一语道破楚玉的心思,让她撅起了小嘴,脸色微红。
她莞尔一笑,乃道:“师伯,您这就多虑了,弟子行部功法修为尚浅,岂能在师伯门下弄斧,这您就放心好了。”
古天保持慈祥的笑意,“你这丫头,易宗门下,谁不知你那古灵精怪,对谁都是那般热情,但向来很少对谁如我这九弟子般另眼相看。只要你日后少邀请唐风到乾元峰后山看日出,就阿弥陀佛咯。而且,若是被骆师妹知晓,恐怕有你好果子吃的。”
楚玉面色颓然,吃怔望着古天,嘟哝道:“都说师伯您长着第三只眼,看来是所言非虚。”
“哈哈……”古天捋着须眉,朗声笑了。
第三一章 仙雅轩
日上三竿,唐风随着易宗宗主古天将侠剑藏匿于剑冢之后,回到乾元峰元部殿宇,稍作歇息,用过膳食之后,便依照元部第八弟子荒裔的吩咐,独自上了乾元峰后山。
楚玉因为惧怕行部掌门骆冰的责罚,从剑冢出来之后,便与唐风分道扬镳,回了行部水涟峰。行部掌门骆冰一介女流,能够担任易宗九部掌门之一。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其座下弟子,皆为女弟子,但行部女弟子皆有骆冰“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
楚玉身为行部众弟子的小师妹,但其修为却是卓越超群的。豆蔻年华,便坐拥十三弦洛音琴,在易宗九部之中,大凡能够拥有易宗十大神器的弟子,皆是出类拔萃之辈。
而楚玉如此年纪,获得十三弦洛音琴,实属例外。至于其中渊源,却是与虚若谷中“仙雅轩”的仙夫人有直接的关系。
仙雅轩,乃虚若谷十万大山其中之一的莲蓬峰上的一处雅居。其雅居建造天险,以一峭壁高耸而上,临近巅峰之际,却又横断悬崖,悬崖之间巨石宛若浑然天成与另一侧的山峰镶嵌在一起。因此,形成方圆二十余丈的巨石。
虚若谷本就奇人异士蛰居之地,甚至有些谪仙亦是避居于此。仙夫人原本也并非叫“仙夫人”,其名不详,但容貌惊艳脱俗,当她出现在虚若谷,一切都改变了。
一位绰号“鬼斧”的隐者,为仙夫人倾城倾国之貌所倾倒,但虚若谷素来以侠义者、隐居者著称,当然也少不了一些邪魔外道趁此机缘,匿于期间休养生息。是故,“鬼斧”隐者虽有倾心痴狂,却又难以启齿,终了在这悬崖峭壁之上,偷窥仙夫人之美貌,每次皆是挥斧斫石,慨叹而去。
终于有一天,仙夫人骑着九头火玄鸟翩然落在这悬崖峭壁之上,眺望着这十万大山,虚无缥缈,景色宜人,不觉心花怒放。叹息一声,“若是在这悬崖绝壁上有一雅居,借以陶醉在山川之间,此生足矣。”
此话恰好被“鬼斧”隐者听见,他几乎乐坏了。待仙夫人骑着九头火玄鸟离去之后,他便挥动“鬼斧”,凿起这悬崖巨石,经由三天三夜无休止地凿壁,竟是用他的“鬼斧”雕琢出了一座空中楼阁的雅居,并且在竣工之际,他诗兴大发,在雅居门楹上用鬼斧镌刻上“仙雅轩”三个隶书大字。
唯有“仙雅轩”三个字才能与仙夫人匹配,如此超凡脱俗的人间仙姬,“鬼斧”隐者凭着“鬼斧”,“神工”雕琢了这一方别致幽居。
但,仙夫人再次骑着九头火玄鸟出现在这悬崖绝壁之际,虽然被这眼前的“仙雅轩”所惊呆了。然,她同时带来了一位昏迷不醒的少女,其俏脸脏兮兮的,却是透出一种优雅美貌。
仙夫人来不及多想,已然怀抱着昏厥的少女进入了“仙雅轩”,然后就开始施展神功,救醒少女。
这少女便是楚玉。
“小姑娘,你是什么人?为何如此狼狈不堪?伤痕累累?”楚玉醒来,仙夫人问的第一句话。
楚玉看和蔼可亲的仙夫人,竟是“哇”一声,一头扑进仙夫人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泣一边诉说道:“我是一富家小姐,因为仇人觊觎我爹爹的财富,便勾结强盗,潜入我府上,将我爹娘杀害了。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一路被他们追杀……呜呜……求求您……您救救我……”
仙夫人心一凛,玉手拍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小姑娘,这里是侠义之地虚若谷,你放心,坏人不敢擅闯虚若谷。想必你也是毫无去处,不如就先留在这里。”
楚玉感激不尽,立即磕头拜谢,仙夫人对这少女颇为喜欢,也就有心将她收入门下。于是,楚玉便成了这仙夫人的弟子,蛰居在了“仙雅轩”之中。
“鬼斧”隐者便可天天在悬崖一边,看着仙夫人,倒也惬意。
直到有一天,仙夫人倏尔焦虑地回到了仙雅轩,对楚玉说:“玉儿,为师权衡之下,若是把你留在虚若谷,将会毁了你一辈子。在这虚若谷不远处,有一宗派叫‘易宗’,易宗九部之一的行部掌门骆冰,乃是我的同门师妹,为师决定把你送到易宗,跟随你师叔修习易宗功法,你可愿意?”
楚玉脸色颓然,哽咽道:“师父,是不是徒儿有什么事情惹您不高兴了?我不要去什么易宗,我只想侍奉您一辈子。”
“傻瓜,为师岂能将你就此居于虚若谷一辈子呢!如今十方动乱,易宗乃天下正道门派,你到易宗修习功法,将来可为正道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岂不是更好么?”仙夫人已然心意已决,纵然楚玉如何多说,也是无益。
楚玉只好拜别仙夫人,到了易宗,投在了行部掌门骆冰门下,至于仙夫人的来历,楚玉从来没有过问。包括这为仙夫人鬼斧凿仙雅轩的隐者,亦是不知。只是,虚若谷的知晓的人,都称之为“仙夫人”。
楚玉因为身怀仙夫人的独门绝技,待进入易宗,可谓是带艺入门。虽然有些门派甚是芥蒂带艺入门,但是易宗却是海纳百川,兼容并蓄,是故,易宗门下,包括各大掌门皆是有不同的来历。或僧或道,这也是易宗宗主古天的独创。
因为易宗九部功法,算得上上乘绝学,其间心法秘笈,包罗万象。因此,古天推行“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原则,只要是有一技之长者,若能通过他的严厉考核,皆可成为易宗门人。
这也是易宗这些年来风生水起,声威大震的必然前提。
楚玉身怀仙夫人武学,进入行部骆冰门下,修习功法突飞猛进。而且,她聪颖过人,故而,骆冰对其刮目相看,将行部功法相传,更是助其获得易宗十大神器之九的“十三弦洛音琴”,并且赠其名动天下的音波功法——洛音绝章。楚玉果真是天赋异凛,加之勤加修习,短短几个月光景,已然将十三弦洛音琴的洛音绝章音波功修习得炉火纯青。
因此,她成为行部唯一一名有资格参加一个月后易宗五年一度的大比试弟子。这也是行部的殊荣。因为按照以往的规律而言,一般都是古天元部门下弟子占据多数,其余八部虽然有人能够参加比试,但是基本只是碍于面子。从其余八部挑选出一人来凑数。
当然,今年的大比试也不例外,但是其余八部竟然有弟子能够坐拥易宗十大神器,前来参加易宗的大比试,那已经是史无前例的。
易宗除了元部之外,其余各部可谓是青黄不接。但是这八部掌门却又有心无力。虽对于一些门下弟子有心栽培,但都是有心栽花花不发,于是乎,随着时光推移,易宗声势浩大,这些掌门不免都虚荣起来,不图改变现状,只求安稳度日。
无论是修仙者还是凡人,安逸久了,势必都慵懒起来。唯独有“穷则思变”,当衣食无忧、锦衣玉食,谁又曾料到明日落魄流落街头,乞讨为生呢!
易宗其余八部掌门几乎无一例外地过着一种“得过且过、做天和尚撞天钟”的生活。因为纵然天下苍生罹难,青丘山地处深山之中,魔域中人虽是对易宗恨之入骨,但若要劳师动众,围攻青丘山,那也绝非一朝一夕的。
幸而,青丘山上,易宗仍有侠骨丹心的铁骨铮铮正义之士——易宗宗主古天,并非他身为易宗宗主,自己元部就是人才济济。而是他丝毫不敢懈怠,时刻严阵以待,若是魔域稍有风吹草动,他要拿得出手,对抗魔域。毕竟青丘山易宗的铁桶江山,是他不辞劳苦打拼下来的,岂能就此毁于一旦。
故而,他对弟子教导有方,元部门下无弱兵,这是值得肯定的。
对于楚玉这样一位豆蔻年华的女弟子,竟然能够拥有易宗十大神器,这给行部骆冰也是信心倍增。说到底,这易宗八部之中的掌门,并非真正不想自己的门下弟子扬眉吐气,只是易宗九部功法,一来是靠天赋;二来是靠修习。这八部之中,始终没有让这八位掌门眼睛一亮的弟子。
不过,今年这次大比试却是颇有亮点。因为除了楚玉,还有仪部首座弟子双歌胡、合部首座弟子月涵虚,这两位竟然也是能够坐拥易宗十大神器,这样的格局,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因此,今年易宗的大比试可以说非常值得期待,除了元部七位手握易宗十大神器的弟子,还有其余八部之中这三位弟子坐拥易宗十大神器。究竟最终谁是赢者,在易宗各部消息早已是不胫而走。
有人说,当然是手握“吴潭”的斩龙子,手握“吴潭”乃是易宗宗主的后备,如同皇室之中的“太子”。然,有人说,抑或是手持绝世好剑的“昆吾剑”夫子庭,有人说抑或是仪部的双歌胡或者合部的月涵虚,众口不一,议论纷纷,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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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二章 闯祸
唐风一路拾级而上,绕过几道回廊,青石板直通乾元峰后山。眼前,便是两仪桥了,他举目看了一眼桥下汩汩的流水,阵阵白色寒气飘忽,水中的饕餮抑或正在酣然大睡,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眺望青丘山,易宗九部各部盘踞一座山峰,皆是云气蒸腾,缭绕飘渺。恰似仙境般,令人陶醉神往。
唐风轻咦一声,迈开步子,踏上两仪桥,两仪桥桥墩是砖红色的,染上了层层青苔,俨然是历史悠久遗留下的痕迹。易宗从开宗鼻祖周易传承千百年了,而这镇守青丘山的饕餮已然是堪称易宗圣尊,至少这周易的坐骑亦是岁月沉淀千百年。
一个宗派能够屹立于天下千百余年,无论历史更替交换,仍旧保持常青。诚然,易宗有其超乎其他宗派的独特之处。一则地处这十万群山之中的地理位置优势;二则易宗九部功法独步天下,纵然有觊觎易宗的胆大之徒,亦是难以对抗易宗的九部功法。
“嗷……”一声婴儿的声音从两仪桥下的水潭中传来,饕餮昂首张开巨口,露出白森森的银牙,对着唐风狂吼一声,巨大身影竟是铮然从水中跃起。
“砰……”一阵地动山摇的气旋激荡开来,饕餮巨大身影落在了两仪桥上,堵截了唐风的去路,那一双腋下的巨目对着唐风“骨碌、骨碌”转动着。似乎不让唐风从两仪桥上走过。
唐风轻咳了两声,缓缓地学着荒裔的模样,躬身道:“圣尊,弟子唐风,**后山修习‘抓鱼’功法,惊扰到您,烦请借道。”
饕餮双目转动了一下,“嗷……”前蹄高高抬起,沉闷地吼了一声,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丝毫没有退让的局势。
唐风微感诧异,心道:“莫不是我初来乍到,这神兽不认识自己?”于是,他又“咳咳”两声,旋即,提了提嗓音道:“圣尊,弟子唐风**乾元峰后山修习功法,请您让道。”
饕餮仍旧是抖了抖湿漉漉的身上的长毛,像是没听见唐风的话一般,而且那双巨目之中透出一股凶光,像是对唐风有所忌惮一般。
唐风紧紧攥着拳头,目光中透出一股坚毅神色,竟是迈开步子,朝前走去。因为他不明白这上古神兽为何堵截自己的去路,按照荒裔所说,只要是易宗弟子,这圣尊饕餮皆不会伤害的。
饕餮见唐风走来,巨大的蹄子略微向后撤退了几步,唐风原以为是饕餮惧怕了自己,便肆无忌惮地朝前走去。“嗷……”一声狂吼,饕餮宛若发怒的猛狮,前蹄抬起,后蹄蹬地,一道刺眼的翠蓝色光芒灼射而来,饕餮纵身而起,扑向唐风。
唐风惊骇之余,脚下施展滑地撤逃,但饕餮扑来的位置竟是精准凌厉无比,巨大的身躯,眼睁睁地扑向唐风。唐风临危不乱,身影疾闪,一把抓住饕餮湿漉漉的长毛,足尖踏地,翻身一跃,跳上了饕餮的背脊。
饕餮显然始料未及,见唐风骑在背上,便拼命地摇晃着身子,试图将唐风摆脱。可是,唐风紧咬牙关,牢牢抓住饕餮的鬃毛,丝毫不放松。饕餮怒不可遏,腾然震地纵起,四蹄踏在两仪桥上,“轰隆”一声沉闷巨响,两仪桥竟是被饕餮这偌大的身躯踏断。
青石板滚落入水潭中,溅起阵阵水花,饕餮周身焕发一道道翠蓝色光芒,笼罩着唐风的身影。饕餮倏地扎头跃进潭水中,激荡起万千水花,唐风被水花激荡得险些滑落了抓住饕餮鬃毛的手。但他坚持紧紧抓着饕餮的鬃毛,咬紧牙关,随着饕餮在潭水中翻滚,卷噬起阵阵水浪。
断毁的两仪桥,青石板滚动着落入水潭中,唐风与神兽饕餮亦在水中翻滚,饕餮时而发出“嗷嗷……”如同婴儿的啼哭声音,唐风坚韧的性格,牢牢抓住它的鬃毛。
“圣尊,弟子古天来迟,孽徒犯下滔天罪行,还望恕罪!”倏尔,易宗宗主古天凌空落下,高喊一声,饕餮闻言,翻滚几下,从水潭中纵身跃起,落在断损两仪桥一端,目光中透出一股凌人盛气,望着仙风道骨的古天。
唐风哑然望着肃穆满容的古天,而后看了一眼断毁的两仪桥,心念此番势必是闯出了大祸。两仪桥乃易宗开宗鼻祖周易所建,而饕餮乃周易祖师爷的坐骑,易宗上下奉若神明,尊称“圣尊”,岂是他一个毛头少年能够骑着?
古天眼中透露出愤怒,一种无以名状的怒气,瞪着唐风,厉喝一声:“孽徒,还不下来!”
唐风百口莫辩,在古天面前,他不能怎么样,只好从饕餮背上翻身落下,不敢直视古天,低垂着头,喃喃地道:“师尊,我……我打算上乾元峰后山修习功法,殊不知这怪……圣尊竟然对我发起攻击……”
“闭嘴,唐风,你好大胆子,开宗祖师爷的坐骑,你也胆敢轻易冒犯?你是亵渎祖师爷神灵,该当何罪?”古天怒不可遏,端地张嘴责骂道。
毕竟这等事算不得小事,古天岂敢姑息,但是,他略微沉吟之下,琢磨了一下唐风的话,圣尊饕餮怎么倏地向唐风发起攻击?况且圣尊饕餮是见过唐风的,怎么能这般攻击于唐风?
唐风无言以对,唯有默然不语。
“这件事滋事甚大,已经不是由为师所能定夺。需召见其余八部掌门相商,对你进行处置,你跟为师回元部宫殿,等候发落!”古天思忖许久,却是不得解,只好对唐风说了一句。
唐风没辙,只好跟随这古天回了元部宫殿。
而饕餮目光中透出一种凶狠狠的神色,瞪着唐风离去。待古天、唐风身影消逝,它纵身跳起,落入水潭中,水潭中溅起一串水泡,又恢复了平静。
回到宫殿,古天面色凝重,对静候的大弟子斩龙子吩咐道:“龙子,立即召集其他八部掌门,速速到元部宫殿,有要事相商。”
斩龙子抱拳躬身应道:“是,师尊!”略微迟疑,然后,转身,阔步走出了宫殿,心中在琢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因为斩龙子侍奉古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今天师尊面容忧虑,是一种久违的表情,一定是发生了不可估量的大事情。古天才会露出此等神情。故而,斩龙子不敢怠慢半分,出了大殿,便立即对其余师弟吩咐立即四面八方发出邀请其余八部掌门的动静。
古天端坐在宫殿的大椅上,一语不发。唐风亦是站立在殿下,亦是默然不语,但不是用眼角余光,偷偷睥睨一眼古天,看他一脸肃穆,毫无任何可疑揣度的神情,但他知道今番闯祸了。至于有什么惩罚,那是他想知道的。
盏茶功夫,其余八部掌门如约而至,待步入元部宫殿,看着黑着脸的古天,都是略感诧异。但都无一例外三缄其口,沉默地走到相应位置上,端坐下。
待元部弟子奉茶完毕之后,古天那一双幽邃的眼睛扫了一圈,而后将目光落在唐风身上,严肃地道:“诸位掌门,急着召见前来,是有一件惊天骇地的大事发生了……”
众位掌门皆是心中一凛,正襟危坐,翘首等待着古天继续把会说下去。
“半年前,虚若谷中,百丈河横空断流,魔兽血蟒祸乱天下。原本以为一切祸乱将告罄,殊不知,易宗劫难征兆已现,诸位掌门要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以及决战准备。”古天语气凝重,好似大祸临头一般,众人又是一阵心颤动。
行部掌门骆冰率先问道:“宗主师兄,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您不妨直说吧,免得我们在此猜测不定,心神不宁。”
古天微微叹息一声,道:“两仪桥断毁了,圣尊饕餮蹄踏两仪桥,攻击本宗九弟子唐风。圣尊饕餮镇守青丘山已是千百年了。从未伤害易宗弟子,今日,竟然……”
古天话音未落,已然哗然一片,都将目光凝聚投向唐风,简直不敢相信。
星部掌门佛陀仍旧保持着少林僧人的装饰,衣着一件佛门袈裟,道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宗主师兄,此事必有蹊跷,素闻饕餮嫉恶如仇,若是正义之士,饕餮断然不会发动攻击。唯有遇上邪魔外道,圣尊饕餮才会主动发起攻击。”
古天听得出佛陀的话外音,点了点头,凝声道:“师弟言之有理,本宗亦是这般思忖过。然,纵使唐风身中鹤啸天的‘魔心幻道’,断然不会让圣尊饕餮发起攻击。毕竟,唐风尚未入魔道,谈不上半点邪魔外道。”
佛陀一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宫部掌门月弓亦是附和佛陀道:“佛陀师兄所言甚是,依我之见,易宗决然留不得唐风,他虽然暂时未露魔性。但是,‘魔心幻道’绝非泛泛之流,一旦被植入,便是坠身魔道的必然。于是,圣尊饕餮才会对他发起攻击。”
第三三章 伯乐
古天已然感受得到,其余八部掌门对于他一意孤行,留下唐风,并且收其为弟子,如今闯下大祸,是持严重的排斥心理。若是当日,将唐风就地正法,兴许今日也就没了两仪桥断毁、圣尊饕餮攻击易宗弟子的事情发生。
瞬间,元部宫殿内,空气凝固了,唐风成为不祥之物,被这八部掌门仇视。而古天对唐风却是有心庇护,毕竟一位弱冠少年,能够手持侠剑,此等天资异凛,绝非泛泛之辈。抑或是这一切如此之巧合地发生了。境况也便顺水推舟地嫁接到了唐风身上。
古天沉默了,一双迥然的目光凝聚着发言的每一位掌门,但那幽邃瞳孔之中,却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叫人难以捉摸。
象部掌门苗震微微思忖半会,吟声道:“宗主师兄,此等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若然追究责任,弥补不了什么,两仪桥既然乃开宗鼻祖周易祖师爷所建,今番毁于圣尊饕餮,想必是祖师爷的神灵使然。唐风既然已经归于易宗门下,便小惩大诫,让唐风在后山修习半年,方可考虑进入其他功法修习,这样可好?”
不待古天回应,宫部掌门月弓霍然站起身,质问道:“老苗,这是惩罚么?你这听起来像是奖赏!”
行部掌门骆冰紧蹙眉宇,沉吟道:“苗师兄所言,倒也不无道理。如今唐风既已拜于宗主师兄门下,我们其余各部本就无权干涉宗主师兄管教弟子。”
“哎,骆师妹,此言差矣。本宗虽贵为一宗之主,但如今两仪桥断毁,纵然是祖师爷神灵使然,恐怕也是易宗临敌前的征兆。唐风惩罚之法,就依照苗师弟所言,诸位掌门当与本宗齐心协力,商讨下个月大比试事宜,遴选一批出类拔萃的易宗弟子。一来可以抵御强敌,二来可以提拔人才。”古天琢磨许久,料想纵然争执下去,也毫无结果。不如就此快刀斩乱麻。
其余八部掌门被骆冰一句话提醒,唐风身为宗主古天弟子,元部第九弟子,其余八部断然无权干涉。不过,古天更是话锋陡转,将这本该是一件大祸事转为大比试事宜,足见古天的的心机老练。
毕竟,不管何等大事,相较于宗派存亡,都是微乎其微。是故,其余八部掌门也就稍作点头,对唐风骑圣尊饕餮一事,全然交给古天自行处置。
古天又喊了一声“荒裔!”,荒裔应声而出,“弟子在!”
“荒裔,每天练功时分,你负责带领九师弟上后山修习。不可让他一个人来往。”古天吩咐道。
“是,师尊!”荒裔躬身回答,而后对唐风一努嘴,唐风会意,便跟着荒裔退出了大殿。
大殿之中,气氛又陷入了凝重,其余八部掌门皆是看着古天,等候他发号使令。
“诸位掌门,如今虽然已经从九部之中挑选了十六位弟子参加下个月的大比试。但本宗深思熟虑之下,若是各部仍有优秀弟子,不妨早些上报。届时参加大比试,以震我易宗声威。”古天若有所思地缓缓道,“易宗自古以来,不拘一格,任人唯贤。只要我们的弟子果真优秀,断然不能屈才。”
其余八部掌门皆是顿首,似乎都在心里琢磨着自己门下是否还有遗漏的弟子,但是,许久,没有一个人回应。
古天剑眉一挑,捋了捋胡须,对才部掌门罗力问了一声:“才部掌门罗师弟,你部有吗?”
才部掌门罗力摇了摇头,朗声应答:“除了首座弟子石飞,其余弟子皆修加紧修炼。”
“行部骆师妹呢?”古天又问了一句。
行部掌门骆冰亦是摇摇头,“回禀宗主师兄,行部人才凋零,除了小弟子楚玉天赋过人,其余弟子尚未有资格入选。”
古天点了点头,微微皱起了眉头,“卦部掌门殷商师弟门下呢?”
卦部掌门殷商仍旧是摇头叹息道:“宗主师兄,卦部亦是人才枯竭,适难遴选出有资质的弟子。”
古天眼神扫了一圈其余各部的掌门,皆是垂首不语,也就没有了继续问的意思,顿了顿,他幽幽地道:“诸位掌门,本宗如今已经言明在先,若是一个月后,元部仍有弟子参加遴选,并且挫败这些挑选入大比试的弟子胜出,那么,你们休要怪责本宗私心庇护元部……”
行部掌门骆冰心细入微,闻言旋即问道:“依宗主师兄所言,元部仍有可能有资格参加大比试的弟子?”
其余七部掌门亦是面露愕然神色,不敢相信地望着古天。
然,古天胸有成竹地道:“正是!”
“这……宗主师兄门下,除了八位入室弟子武艺精湛,难道还有其他厉害弟子?”仪部掌门祁方长嘘一口气,当即怀疑地问道。
古天露出了几分神秘地笑容,没有回答,但在其余八部掌门的心间却是如同掷下了一枚石子,激荡起了他们每一位心间的心湖涟漪。
古天心目中的“第九位弟子”,当然就是唐风。他遇到唐风之际,一位如此弱冠少年,手持侠剑,身旁站着上古神兽青麒麟,这是何等荣耀。宛若昔日创建易宗宗派的祖师爷,坐骑饕餮,穿云御风,凌峰傲群,这已然是一种不凡的征兆。
唐风于他看来,就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璞玉,只需精心雕琢,必然熠熠夺目,绽放光彩。
其余八部虽是疑惑不解,但于古天不愿明说的,自然不会强加过问。是故,此番九部相商,亦算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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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裔带着唐风出了宫殿,他不一会摇了摇头,不一会又像是在冥思苦想,不一会又自言自语地抚摸着下巴:“奇怪,真是奇怪……”
唐风跟在荒裔后面,刚开始不以为然,待走了一阵子,对荒裔这一言一行产生了好奇,快要到毁损的两仪桥的位置,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八师兄,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说‘奇怪、奇怪’,到底什么奇怪了?”
荒裔抬起手,打断了唐风继续说话,回转身形,望着唐风,但又转过身,继续朝着乾元峰后山石阶上走去。待走到毁损的两仪桥之时,他顿时目瞪口呆,愕然神色,怅然望着那早已坍塌的两仪桥。水潭中静得出奇,抑或饕餮已经沉入水底,酣然大睡了。
唐风没辙,只好又跟着荒裔朝着山上走去,他矗立在荒裔身旁,头脑里浮现刚才与神兽饕餮大战的场景,不觉心微微一凛,若然刚才不是自己身手敏捷,被饕餮一口啄食了,自己岂不是葬身饕餮腹中?
“九师弟,你确定刚才骑在圣尊饕餮背上?”荒裔将信将疑地抖了抖手中的易宗十大神器之十戎衣,目光凝视着唐风,“若是以圣尊饕餮的功力,岂止是毁坏两仪桥那么简单,我看毁损这乾元峰都是绰绰有余。”
“呃,难怪八师兄一路上说‘奇怪’呢!”唐风吐了吐舌,吃怔地说了一句。
荒裔摇头道:“否,我说的奇怪是师尊为何没有惩罚你!以前若是我们师兄弟,有谁胆敢亵渎易宗规矩的,少则思过崖面壁十天半个月,重则关进‘忏悔屋’一年半载。”
“啊?师尊本来是怒不可遏的,但不知怎地,回到宫殿之后,他又没了脾气。我还纳闷呢,对了,八师兄,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修习其他功法了,要在这后山整天修习什么‘抓鱼’法门?”唐风倏地感觉到自己的前途渺茫,若是古天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那必然是暗无天日。
荒裔哈哈朗声一笑,手拍着唐风的肩膀,安慰道:“九师弟,你不必太担心,师尊向来赏罚分明。而且是器重有修为的弟子,只要你勤加修习,练好功法,师尊一定会很快让你修炼高深功法的。”
唐风微微叹了一口气,心中又涌现了竹溪村血流滔天的记忆,又想起了爹娘身受魔域恶灵伤害,之后,想着妹妹唐嫣不知身在何处。一种淡淡地忧伤从心底升腾而起。
荒裔瞟了一眼毁损的两仪桥,指了指另一端,对唐风道:“九师弟,两仪桥毁损了,只好施展轻功飞过对面去了。你看能过去不?”
唐风斜睨了断损桥之间的距离,不过四五丈之余,点了点头,“嗯,能!”
荒裔嘿嘿淡然笑了笑,足尖点地,轻盈地跃起,凌空一个燕子斜飞,翩然落在了断损两仪桥的对面,对着唐风招手喊道:“九师弟,过来呀!”
唐风微微提了一口气,心念及楚玉所说的御空之法,当然这一段距离根本也用不上御空之法,他只是凌空跃起,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便落在了荒裔身边。回头看了看静如镜面的水潭,此时饕餮竟是丝毫没有阻拦,这倒是让他感到诧异不解。
荒裔竖起大拇指,咧嘴呵呵笑道:“九师弟,看不出来,你的修为不浅,假以时日,必然成为元部最为厉害的弟子。到时可要罩着八师兄哟!”
唐风搔了搔后脑勺,憨憨一笑,“八师兄见笑了,小弟还得诸位师兄多多关照呢!”
第三四章 驭鱼
荒裔健步踏上青石板,嘴里念叨:“剑萧萧,云飘飘,野鹤揽云霄,浪子仗剑天涯,任逍遥!”
唐风咂咂舌,不甚明白,但见荒裔一副自我陶醉的神情,他倒也欢快,他也默不作声,一路跟着荒裔向乾元峰后山走去。
“苍天伏唯,剑啸怒涛,翩翩俊少年,吴钩铁戟,江山河,美人娇,”荒裔饶有兴致地提着嗓子,悠然地吟唱着,“昔日苍穹,九重凌天,遨游浩瀚,吾等男儿金戈铁马,临巅峰,涉险渊,翩翩俊少年,剑心仇敌千!”
唐风被荒裔这动人心魄的字句,沸腾了胸腔的热血,连绵群山,百兽莫辨,听得这铿锵字句,亦是微微缩进脑袋。
乾元峰后山,清幽邃远,水瀑鸣溅,鹤飞鹰翔,雾气缭缭,苍松古柏,挺耸绝壁,涓涓溪流,清澈澄净。
唐风对这乾元峰后山,并不陌生,待到了荒裔所指定的溪流处,荒裔停止了一吟一唱,对唐风嘿嘿咧嘴笑着道:“九师弟,青丘山上,除了修仙悟道,乐子甚少,得自娱自乐。待修为臻于完善,便可出山,嘿嘿,山下的城郢美极了!”
“呃,八师兄,城郢比竹溪村都美么?”唐风自幼在竹溪村长大,自然不曾到过城郢,想象不到城郢究竟有多美。然,竹溪村对于他而言,那是最美的地方。
平日里,竹溪村的远舍近邻都在土地里耕耘,种植足以养家糊口的粮食。村里民风淳朴,自给自足,安居乐业。若是遇上丰收年,秋收之后,全村人都举办庆丰节。
庆丰节,有祭天敬祖,杀猪宰羊,祭祀苍天,祈祷风调雨顺,祭拜祖先,祈祷神灵庇佑。有篝火舞蹈,青年男女,围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跳舞欢歌,孩童淘气,围着妇孺老者撒娇讨欢。
这是孩童们的乐园,不但可以美食一顿,还可以尽兴地玩耍。那美妙时光,掠影浮现在唐风的眼帘,令他心间盈满温馨。
荒裔愕然神色,微张着嘴,半天才缓过神一般,手搭在唐风肩头,展颜笑道:“九师弟,你认为山鸡与凤凰,哪个漂亮一点?”
“凤凰!”唐风不假思索地回答。
荒裔嗯道:“那就是了,你说的什么竹溪村就好比山鸡,但城郢绝对是凤凰。这样,你就明白城郢有多美了!”
唐风将信将疑,吃吃地道:“可我还是觉得竹溪村优美,比凤凰都漂亮!”
荒裔瞬间无语,盯着这少年,说他傻不拉几愣头青一个,但他炯然的眼神却时刻焕发出一种莫名的睿智,竟然和傻愣扯不上关系。
他欲说上几句,可看着唐风,竟是语塞,只好指着那一泓溪流,洒脱地道:“九师弟,易宗入门功法分为三道,一则抓鱼,也叫‘驭鱼’。二则控鹤,三则擒龙,待三道入门功法修习之后,便可入部,修习九部功法。”
唐风想了一会,。咀嚼道:“驭鱼,就是在溪流里抓鱼,那控鹤便是控制鹤,八师兄,控鹤就是抓鸟咯?”
荒裔听后,哈哈大笑道:“九师弟,你真是有才,控鹤此乃入门轻功,你看那……”他指向溪流旁的一道峭壁,峭壁旁是簇拥的参天大树,繁茂枝叶,覆盖树干。
“‘控鹤’乃易宗必修轻功法门,也就是那道绝壁以及那棵树,就是你要修习的功法。”荒裔继而道。
唐风不解,但荒裔旋即道:“功法修习切勿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九师弟,你可先修习‘驭鱼’之术,待你修炼成功,我便教你‘控鹤’法门。”
“嗯,好,谢谢八师兄!”唐风心平气和,既来之,则安之,急也急不来,只好听从荒裔的指导,先从“驭鱼”开始修习易宗功法。
荒裔弓下身子,手探入溪流中,娟娟流水从他手上滑过,宛若无物,他低沉道:“九师弟,我再岩石一番如何‘驭鱼’,你可要用眼看清晰,用心看透彻。”
言毕,他的手缓缓地随着水流旋转,一股气流随之荡开,但绝非将那水流都溅起的气流,恰若一缕清风吹拂着溪流水面,吹皱了一层淡淡地涟漪。只消片刻,鱼光十色,欢愉地游弋向他的手掌之间,摆着着鱼鳍,鱼嘴吐出一小串气泡,竟是围着荒裔的手来回畅游。
唐风又一次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傻眼看着荒裔的手势运转,但随着手势如论如何变化,始终盘旋一道“阴阳鱼”八卦水波纹,他心下豁然,这驭鱼之道想必便是在这手法之上。
荒裔吟声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心念及力,意念驱功,绝云气,负青天,鱼乃至。”他话音未落,腾然抬起手,拍下水面,水花却是丝毫未溅起,但再看他手中,已然有几尾鱼捏在他的手里,而他的手丝毫未湿。
唐风目瞪口呆,略微嘘一口气,掌心之间凝聚一道气旋,缓缓弯下腰,将掌置于水面上,莹然而起的气息,可手未伸入到溪流中,那些鱼儿瞬间消失殆尽。他咂舌看着荒裔,满面困惑。
荒裔哈哈朗声大笑,手拍了拍唐风的肩膀,笑着道:“九师弟,切莫急躁,当年我修习‘驭鱼’之道,足足花了三个月,才勉强将这藏匿于石缝之间的鱼引出。你现在初学,需要些时间勤加修炼的。嘿嘿,九师弟,你可好好修炼哦,我就先回宫殿办事了,待下午,我再来接你回去。”
唐风心下道:“三个月?易宗大比试就在一个月之后,那我岂不是错失良机了。”他念及此,心不由得一阵颓然,但既然已经是这般情形,颓丧也是枉然。
荒裔离开了这清溪,留下唐风独自在此修炼,唐风断然不敢懈怠,学着荒裔的模样,将手探进水中,水花四溅,将衣衫都浸湿了。他却不会就此放弃,又缓缓运起一股真气,凝聚在掌心之间,然后探入水面。
水面除了汩汩流水,对于他掌心之间的内力,丝毫没有影响。他只好又撤力聚气,如此反复,不断地修习。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已然是满头大汗,上下衣衫,早已湿透了。
幸而,这山泉之溪流,倒也凉爽,丝毫感觉不到炎热,他看了一眼从树叶缝隙之间投下来的眼光。有几许刺眼,可念及一个月后易宗大比试是他唯一能够出山的机会,他咬紧牙关,丹田气海,盈满真气,他将双掌环抱,催动真气游走。
他憋红了脸,一次次地依着荒裔抓鱼的手势身法,虽然不能如同荒裔那般滴水不沾,但毫不气馁。
晌午时分,唐风气喘如牛,虽然丹田气海处真气源源不断,但仍旧有几许疲惫。他心念确实有了几分动摇,毕竟自己在临天峰与鹤啸天修习了半年光景的功法,而且他体内蕴藏了醉道、虚尘大师灌输的真气。怎么会一点都用不上一般?
“唐风!”一声甜美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空气中弥漫来一阵沁人心脾的麝香,唐风对这阵芬芳太熟悉了,他抬起头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转过脸,楚玉笑靥若花,略微吃怔,而后捂嘴哈哈大笑起来。
唐风愣了愣,疑惑地问道:“楚玉,你……我有那么好笑么?”
“哈哈……笑死人了,你看看你,不就是抓鱼么,弄得跟落汤鸡一样。”楚玉挪动玉步,走到唐风面前,看着一身狼狈地唐风,笑弯了腰。
唐风沮丧地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抓鱼嘛,这浑身是劲,却是怎么都吸引不来鱼儿。你说说,这‘驭鱼’功法到底怎么修炼?”
楚玉眨巴着眼珠子,嘿嘿笑了笑,白了一眼唐风,乃道:“你真是榆木脑袋,这鱼儿若是你用强劲功力,怎么能吸引过来?这等功法修炼主要磨练的是你的耐力,你要运气顺势,将这溪流的水势引导,然后鱼儿就会顺着水势而来了。简不简单?”
唐风听得是怔住了,但楚玉不仅仅是嘴上说,玉手缓缓运气真气,一股气旋绽放开来,掌心贴在水面上,一道“阴阳鱼”的八卦形状铺开,短短时辰,鱼儿便成群结队游弋而来。
“榆木脑袋,你看,这鱼不就来了么?”楚玉眉飞色舞地笑着,朱唇微微翕动,皓齿如雪,更是显得她美艳动人。
唐风搔了搔后脑勺,又跟着楚玉的模样,将掌心贴在水面上,依葫芦画瓢般,掌心吐纳出一丝气旋,渐渐在水面上铺开。这次他学聪颖了,气旋之下,气息不快不慢,水面上缓缓地凝成一道“阴阳鱼”八卦水旋。
楚玉点头,颦然笑道:“喏,是不是很简单?你就这般修习,鱼儿自然就会出现,然后,你用气流拍水面,将鱼儿拍出水面,探手一抓,滴水不沾,大功告成。”说话间,她手掌拍在水面上,顿时,几尾鱼儿破水而出,她探手一抓,玉手中已然几尾活蹦乱跳的鱼儿。
唐风又是一怔,虽然在竹溪村,他在村子里和小伙伴钓鱼、在河里抓鱼,却是不曾想过有这般抓鱼,但当他运气一掌拍下去,水花四溅,溅落在楚玉身上,他自己也是一身狼狈,鱼儿悉数被他这一掌拍得四下逃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五章 情犊
楚玉撅起朱唇,玉手拍着羽衣上的水滴,嘟哝道:“师伯夸赞你天资异凛,我看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看着,气凝丹田,聚于掌心,凌厉劈掌,延绵无尽。力随心念,意念太极,以念御神,万法归一。”
她一边传授着抓鱼的功法诀窍,一边将玉掌运转,详尽地向唐风演示,但见其掌风暗藏劲力,激荡着着周围的气流“飕飕”震动不停,无论掌法如何变化,掌心之下,皆是运转太极。而掌之所念,皆是随心而动,随心所欲。
唐风嘿嘿憨笑了几下,沉默不语,皱了皱眉,心下已然琢磨着楚玉所说的功法诀窍,依着楚玉的动作要领,又一遍遍地修习起来。
楚玉耐心地演示着,终了亦是涔涔汗下,香汗淋漓,浸湿了她的衣裳,唐风瞅在眼里,心中莫名一热,乃道:“楚玉,你先歇一会,我自己再琢磨、琢磨。”
楚玉嫣然一笑,道了一句:“好,你可不许偷懒,否则一个月后参加不了大比试,你就要等五年之后,才能参加大比试,才有机会出山了。”
唐风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努力地点头,“嗯”了一声,又聚精会神地投入身心,继续修习驭鱼之道。
楚玉端坐在一棵树荫下,倩目望着唐风那全神贯注的神情,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
不知不觉间,已是傍晚时分,山气氤氲,云雾蒸泽,斜阳余晖,挂在西边的山头,火红红的一轮火球,燃烧着天边的云霞,白鹤展翅翱翔,归鸦栖息树梢“哇哇”悲楚地鸣叫,山涧野兽亦是蠢蠢欲动,皆是在寻觅着晚餐。
清溪鸣涧,树荫覆盖,清幽的乾元峰后山,唐风修习了一天,俨然疲惫不堪,身旁是行部门下小弟子楚玉,她默然矗立在唐风身旁,看着唐风勤加修习“驭鱼之道”,心间已是升腾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抑或称之为“春芽”。
毕竟,豆蔻年华,青涩懵懂,那一种情愫浓烈而又淳朴。骤然之间,她心中萌生一个念头:“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然,此等诗章之意境,却又是她不能够完全参悟透彻的。隐约间,那该是一场以命起誓、至死不渝的轰轰烈烈的爱情。但爱情……楚玉迷惘了,这算得上是人世间最美妙玄乎的爱情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抑或,爱情如影随形,生死相依,但唐风知道她的心么?楚玉目光又瞟向唐风,这看起来略有几分木讷的少年,经由这般沧桑,他赫然不在是同龄人那般稚气十足,他更像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骨髓中流淌着傲气,灵魂中焕发出侠骨。
“唐风,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儿再继续修炼。”楚玉透过树叶缝隙,看着天边渐渐褪尽下去的晚霞,对唐风高喊了一句。
唐风“呃”了一声,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着楚玉憨笑了几下。
楚玉玉步疾挪,从怀中掏出了一方丝绸汗巾,抬起手,为他擦拭汗珠,嘴上有几分嗔怪地道:“唐风,你看你,‘驭鱼’乃是易宗入门功法最为粗浅的,练得汗流浃背。”
但言语中充满了关切之情,她的青葱玉手,柔软如若无骨,随着汗巾散发出阵阵清香,唐风感觉额头透出一丝凉意,竟是有几分贪婪地吸吮着那股弥漫的芬芳,痴痴地陶醉道:“楚玉,你真美,美得香醇。”
楚玉脸颊泛红,将丝绸汗巾一把搭在唐风手上,揶揄道:“小坏蛋,尽瞎说,不理你了。”言毕,她转过身,望着远处幽深的树林,这一片荒林之中,荆棘丛生,荒草几乎湮没过一人那么高,看不见的幽邃。
楚玉的芳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那一瞬间,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绽放开来,花蕊甜蜜,花朵娇艳。
唐风木然地握着那一方丝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略微迟疑,忙致歉道:“楚玉,对不起,我呆头呆脑的,不会说话,惹你不开心了。”
楚玉“噗嗤”笑了出来,转过身,美眸颦然,迷人之至,她眨巴着眼珠子,缓缓地道:“你真是个小冤家,小傻瓜,嘻嘻,走吧,我们回去吧!”
唐风对这一颦一笑的楚玉,有点琢磨不透,时而感觉这楚玉亲切非比寻常,时而感觉她又宛若天上的仙子遥不可及。终究他只好将手中的丝绸汗巾递给楚玉,吟声道:“谢谢你的汗巾。”
“榆木脑袋,”楚玉愤愤地道了一声,然后,从唐风身边擦身走过,“你每天修炼汗流浃背的,这汗巾送给你,哪天你要是觉得不需要了,再还给我吧。”
唐风心中没来由地一股暖流流遍奇经八脉,竟是比那修炼功法所施展的真气游走在脉络间更是舒畅,他缓缓展开丝绸汗巾,汗巾上绣着一对依偎的鸳鸯,那一针一线,绣得是如此之细腻。
“走啦,唐风,快点,待会过了用膳时辰,你就要饿肚子了。”楚玉催促道。
唐风骤然回过神,回应一句:“八师兄说来接我回去,我还要等八师兄来呢!”
楚玉俏脸一沉,又是责怪道:“榆木脑袋,你八师兄今天参加大比试前的闭关修习,他不会来了。我们回去吧!”
唐风将信将疑,但看楚玉的言辞不像是说谎,只好随着楚玉下山。
一路上,楚玉一蹦一跳,宛若一个孩子,雀跃朝气,青石板阶梯,他二人并肩朝山下走去。
“唐风,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发现我变了,你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楚玉倏尔问道。
唐风愕然,皱起眉头,凝声道:“你怎么会变呢?你心底善良,当然不会变的!”
“人都是会变的,或好或坏。但终有一天,你发现我变坏了,你会不会难过?”楚玉停下脚步,斜睨着唐风,美眸中带着某种莫名其妙的凄然,让唐风心为之一凛。
唐风诚然不明白楚玉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旋即,他疑云顿生,问道:“楚玉,难道是不是我太笨了,惹你生气了么?”
楚玉看着唐风着急的模样,心瞬间柔软了,一些本欲到嘴边的话,又强咽了下去,舒颜笑道:“傻瓜,你怎么会笨呢?你是天生异凛,将来一定可以为天下正道主持正义。”
提及正义,唐风感觉自己现在呼吸都是正义的声音,流淌的血液中都充满着对邪魔外道的敌意,听得楚玉这般说,立即义愤填膺,激扬万千地道:“不错,我一定要秉承侠义之道,斩尽邪魔外道,手刃残害我爹娘的大恶人。”
楚玉微蹙眉头,却是反问道:“若是真有一天真相大白,事实并非如此,你会作何决断?譬如说,正道并非你想象的那么清正廉明,侠义当先,反而一些邪魔外道皆是一些侠义之辈,你会如何选择正义?如何执行侠义?”
“正道之中,抑或有些离经叛道之辈,但是邪魔外道,绝没有一个好人!”唐风斩钉截铁地道。
楚玉微微慨叹一声,倩目凝望了唐风一眼,而后注视着仅仅徒留一抹金色镶边的云霞,“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白云苍狗,朗朗乾坤,孰为正孰为邪?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阐明得清楚的呢。也罢,唐风,我们回去!”
她一抹倩影,羽衣在山间凉风吹拂下,飘然翩然,宛若超凡脱俗的仙子,唐风竟是望着那一抹背影,陷入了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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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峰元部宫殿,弟子卧房旁侧,厨房。
唐风与楚玉谈笑风生,走向元部厨房,厨房内已然是元部弟子在就餐,在易宗门下,一般是可以“串门”就餐的。楚玉自然与唐风一块去了元部厨房就餐,待走到厨房大门口,元部第二入室弟子“昆吾剑”夫子庭双手环抱胸前,堵截了唐风与楚玉的去路。
唐风眉峰微沉,拉着楚玉欲绕过夫子庭往厨房内走去。
“昆吾剑”夫子庭鼻息冷哼一声,蔑视道:“九师弟,元部规矩,你不懂么?岂能随便带其他部下的弟子到元部厨房就餐!”
唐风刚欲争辩,楚玉莞尔一笑,吟声道:“哟,我道好狗不挡路,原来是元部第二入室弟子夫子庭夫师兄。既然元部连一个人的饭都请不起,那我只好带唐风去我行部就餐咯。”
夫子庭瞅了一眼楚玉,不屑地道:“楚玉?听闻行部出了一位绝世芳华的‘天才弟子’,坐拥易宗十大神器之九十三弦洛音琴,小师妹,若是有兴致,不妨和师兄我切磋、切磋?”
楚玉笑靥中带着讥讽地口吻道:“若然知音,独奏高山流水,亦同声相和;若是对牛,纵然琴音天籁,亦是枉然。师兄,你觉得呢?”
“昆吾剑”夫子庭向来粗鲁莽撞,对于五音七律,一窍不通。楚玉这话便是在变着话骂他,他霎时脸色酱紫,但强忍着怒气,缓缓道:“以小师妹手中的十三弦洛音琴,本师兄手中的昆吾剑,花前月下,琴剑相和,奏响人世间最美妙的旋律,自然也算得上是‘高山流水’,小师妹,你说是么?”
第三六章 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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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非但不生气,反而嫣然笑道:“夫师兄,若是你想琴剑相和,倒不必花前月下。一个月后,易宗大比试,小师妹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名震天下的洛音琴。”
“昆吾剑”夫子庭睥睨一眼唐风,岔开话题道:“九师弟手持冠绝天下的侠剑,可惜不能参加一个月后的易宗大比试,真是屈才了。”
唐风瞅了一眼夫子庭,心中便来气,不知为何,天底下,总有那么几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顺眼。但他决然不会咆哮着与夫子庭一较高下,因为他眼下不是意气之争之时,而是在易宗门下修习功法。
一来兴许可以借助易宗九部功法,戒除自己体内的“魔心幻道”,二来易宗九部功法若是修习之后,武学境界必然是登峰造极。是故,他选择了隐忍,瞪了夫子庭一眼,继续朝着厨房走去。
醉君手持易宗十大神器“金樽”仰头灌了一口酒,阔步潇洒地走来,对唐风微微一笑,然后看了一眼夫子庭,轻蔑地道:“二师兄,一个月是漫长的,尤其是修道者。九师弟既然有能力手持侠剑,一个月后就算参加易宗大比试,那不过是师尊的一句话罢了。”
夫子庭“哼”了一声,他自恃清高,对于醉君这等不谙常规修仙悟道者,根本不放在眼里,瞟了一眼醉君,抖了抖手中的“昆吾剑”,凝声道:“是么?我在想,要是随便阿猫阿狗都能进入易宗五年一度的大比试,试问这大比试意义何在?师尊真是搞不懂,越老越糊涂!”
“二师兄,师尊是否糊涂抑或心里澄澈,不必你我评论。至于一个月大比试,鹿死谁手,乃未知之数。九师弟,不必在意那些风言风语,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哈哈……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好酒,好酒!”醉君也不屑与夫子庭做口舌之争,手搭在唐风肩上拍了拍,拧开金樽酒壶壶嘴,仰头痛饮了一口清冽的酒,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酒香,醉君衣袂翩然,洒脱走进了卧房。
夫子庭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其余元部弟子,都看着唐风和楚玉。
楚玉不知是故意显露她与唐风的关系匪浅,还是为了拽着唐风走进厨房,玉手抓住他的手,便朝着厨房走去,低吟道:“醉君师兄说得对,你不必在意夫子庭那混球,若非他为师伯的第二入室弟子,他怎么可能拥有‘昆吾剑’呢。论人品、论武功,易宗门下,还有诸多比他厉害的角色。”
“呃?此话当真?还有谁比夫子庭厉害?”唐风闻所未闻,好奇地问道。
楚玉唉叹息一声,掰着手指道:“比如,醉君师兄、还有仪部首座弟子双歌胡、合部首座弟子月涵虚等等,只是有一些师兄不喜欢使剑,加之夫子庭乃师伯第二入室弟子,自然其余师兄弟都给他一个面子,不与他计较。”
唐风心下念及,点了点头,之后与楚玉在厨房用了晚餐。
晚餐过后,楚玉将俏脸微微靠近唐风的耳轮廓边低声地道:“唐风,今晚咱们继续上乾元峰山巅看日出,好不好?”
唐风木然,痴痴地摇了摇头,乃道:“不好,师尊吩咐了,不可夜晚不归宿。”
楚玉撅起小嘴,嗔道:“榆木脑袋,我们又不告诉师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这次换一个秘密小径上去,保管没有人知道。”
唐风仍旧摇头,楚玉白眼瞪着唐风,揶揄道:“死唐风,你说话不算话,都说男子汉一言九鼎,你……你……”她想骂唐风不是男人,但又觉着有点过分,只好吞吐着不知所言。
唐风没辙,生怕楚玉生气,只好无奈地道:“好了,好了,我和你上山便是。”
楚玉顿时笑容满面,如沐春风,撒娇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嘻嘻,事不宜迟,我们速度上山吧。”言毕,她已经轻快地撒腿走在了前面,朝着元部宫殿的几道回廊,绕了几个圈,然后,看了看四周,确保无人之后,对唐风一使眼色,示意他从那道走廊的栏杆处跃起,翻身上了那道楼阁。
唐风会意点头,楚玉已然玉足点地,翩然掠起,玉掌撑着走廊的栏杆,身影一侧,翻身上了楼阁,微微躬身,对着唐风招了招手。
唐风学着楚玉的模样,足尖点地,轻盈地纵身一跃,手掌搭在走廊的栏杆上,运劲于掌,侧身翻上了楼阁。
楚玉盈盈一笑,蹑手蹑脚地在屋檐上施展绝顶轻功,朝着后山巅峰方向蜻蜓点水疾飞而上,几个纵身起落,已然跃上了楼阁的第四层的屋檐。
唐风正纳闷,但见楚玉对这自己招手,他只好抖擞精神,聚气凝神,凌空跃起一丈之高,轻盈落在楚玉的身旁。
楚玉压低声音道:“这座楼阁乃易宗的藏书阁,易宗九部功法便是锁在这里的。但是之前鹤啸天来易宗盗窃书之后,易宗九部功法就失踪了,我琢磨着其中必有玄机。当日,鹤啸天坠身万丈深渊之际,并未看见他带有任何包袱,我想易宗九部功法抑或还藏在这藏书阁……”
唐风愕然,愣了半天,低沉道:“你不是说上后山巅峰看日出么?怎么来了这藏书阁?”
楚玉又气又好笑,幽幽地道:“榆木脑袋,我冒险来找寻易宗九部功法,还不是为了帮助你早日解脱‘魔心幻道’,只要有了易宗九部功法,你便可加快修习易宗九部功法。”
“师尊不是说不能操之过急么?”唐风疑惑地问了一句。
楚玉气愤不过,道了一声:“傻瓜,要是你遵照易宗弟子入门修习,逐渐修炼高深功法,那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青丘山了。更别提为你爹娘报那血海深仇了。”
唐风想想也有道理,继而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我师父说过,易宗九部功法乃藏匿于这藏书阁的最高一层‘天阁’,我们就趁着这黑夜,潜入‘天阁’一看究竟。”楚玉仰头看着那最高层的“天阁”高耸入云,在夜幕下有几分黑魆魆的,宛若一个巨魔的身影,矗立在夜空之下。
唐风长嘘一口气,提了一口真气,率先跃起,凌空鱼贯而起,翻身上了第四层,楚玉莹然笑道,羽衣翩然,踏空飞掠上了屋檐,接连几道鲤鱼打挺,硬是从那屋檐下翻了上去。
夜幕茫茫,星斗稀少,寂静的山涧,偶尔有几声猛兽的咆哮声,令人毛骨悚然。静谧的夜,谁又会在意这藏书阁上少年少女施展着绝顶轻功上了高耸云端的“天阁”。
唐、楚二人将那天阁之上的易宗九部功法当做了目标,一层层地翻越而上。本来这易宗藏书阁乃千百年的基业精髓所在,其中蕴藏了丰富的旷世绝学秘笈。但他二人只注重那最高层“天阁”中的易宗九部功法。
而易宗藏书阁建造可谓是巧夺天工,虽然屹立于山涧,但是挺拔之雄伟,竟是巍然不动,就如同一位傲然挺立守卫青丘山的武士,恁凭风吹雨雪,屹立不倒。那也是承载易宗千百年的文化传承,典籍数千万。
若非一般功力之人,纵然想凭借一层层翻越屋檐上那耸入云巅的“天阁”,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唐风丹田气海储藏着醉道、虚尘大师的功法,俨然内力雄厚,施展如此轻功之法,倒也不激发体内“魔心幻道”的反噬。
楚玉从师仙夫人,而后又从师行部掌门骆冰,她能够驾驭十三弦洛音琴,对于此等飞檐走壁之功法,可谓小菜一碟。
他二人飞掠盏茶功夫,天阁已然近在眼前,楚玉微微喘着气息,面不改色,对着唐风恬然笑道:“终于上了这‘天阁’,嘿嘿,今夜咱们可要大闹藏书阁了。”
“大闹藏书阁?”唐风疑惑不解。
楚玉从怀中掏出一堆黑色的丝巾,顺手一抖,两张黑色蒙面丝巾呈现在眼帘,随手递给唐风一块,吟声道:“蒙上脸,我们就进入天阁瞧瞧去。”
唐风犹豫了一下,看着楚玉迅速地将黑色蒙面丝巾蒙在了脸上,只留下一对美眸,她催促道:“快点,待会我们还要上后山巅峰看日出呢!”
唐风只好将那一方黑色蒙面丝巾蒙在脸上,楚玉满意地笑了笑,招手便朝着那道漆黑大门走去,凉飕飕地风吹拂着。天阁之上,更是夜风充满了寒意,而呈现在唐风、楚玉面前的大门,有几分破损,俨然是岁月的沧桑痕迹。但绝对不是那种足够变成朽木的模样。
易宗藏书阁乃是用上千百年的绝好红木搭建而成,其构造甚是精巧。唐风、楚玉二人面面相觑,互视了一眼,楚玉玉手指着那道门,打了几个手势,意思告诉唐风一定要小心提防门后。
唐风微微皱起眉头,心下寻思:“莫不是在这天阁之中暗藏奥妙?或者是机关暗器?”他念及此,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与楚玉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地朝着那天阁的大门走去。
第三七章 闯天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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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看似紧闭却又似虚掩的门,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寒风,雾气蒸泽,缭缭萦绕。耸翠天阁,傲然挺拔,凛冽寒风中,充满着几分神圣而又神秘的气息。
唐风、楚玉缓缓地挪动步伐,靠近那道透露出灵异神气的天阁大门。楚玉低吟道:“听师父说过,镇守易宗藏书阁天阁的乃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专吃人的,传说中是抑善扬恶的恶神,千万要小心。”
唐风微微皱眉,缓缓运起丹田气海神灵之气,若是之前侠剑在手,他倒是少忌惮几分。如今赤手空拳,却是心间不由一凛,掌心之间凝聚一股紫青色气旋,目光如炬,凝视着那道有几分残败的大门。
“待会你去引开穷奇,我进去寻找看看是否找得到易宗九部功法。若是我得手,以口哨为号,若是我进去一个时辰没有出来,你就先行离去。以免被值夜的人碰见,到时后果不堪设想。”楚玉又吩咐了一声。
唐风“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跨前几步,双掌运劲如风,霍然挥掌疾出,两道紫青色气旋随之铺开,撞在那道门上。
“轰隆……”大门虽然被打开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犹如龙卷风一般席卷噬向唐风和楚玉,那一股强劲的狂风挟着火红色的霞光,瞬间又阴寒之气变成烈焰般灼热不已,扑面而来。
楚玉娇喝一声道:“唐风,小心,那是穷奇!”
唐风已然觉着这道劲风并非一般的旋风,身影一纵,欺身直进,双掌纷飞,挥掌两道紫青色气旋迎头而上。
“嗷……”一声狂吼,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却又绝非那种木柴燃烧的火焰,更像是一块燃烧着的火红冰石砸向唐风。
唐风见势岂敢盘桓,席地掠出丈余,缓过神,定睛看时,眼前傲然挺立着一巨大怪兽大小如牛、外形象虎、披有刺猬的毛皮、长有翅膀,发出的声音如同犬吠,闪动着那一对巨大的火红色翅膀,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森森的白色獠牙,吐出一股略带着血腥气味的气息,舔舐了一下血淋淋的舌头,怒目瞪着唐风和楚玉。
楚玉对唐风一使眼色,示意他将这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引开,唐风略微点头,双掌凝聚神灵之气,声影翩然,纵起朝着大门旁侧的一道小门飘去。
穷奇果然中计,“扑腾”一声,翅膀震动,飞起扑向唐风。楚玉趁势从天阁大门跃身掠了进去,刚抵达天阁大门,玉足轻盈落在地面,骤然“嗖嗖”几声,几道凌厉的寒芒从天阁之内激射而来。
楚玉镇定自若,玉手回旋一抖,敏捷的身影从那一道道激射而来的寒芒之中穿梭行进,那寒芒却像是无休止地激射而来。她略微喘一口气,倩目明亮,原来那并非真正不断激射出来的寒芒,而是只要有异物靠近这天阁内,立即幻化出的一道道玄芒。
但楚玉身影矫健,玉女穿梭,从这寒芒之中掠身进去,期间,羽衣落在那道寒芒上,衣衫立即毁裂,瞬间将那一截落下的丝绸布料化为乌有。楚玉见之心不由得一颤,若是**触及这寒芒,必然也是如此下场。
而天阁之外的唐风赤手空拳迎击上古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穷奇天性乃以食人为主,纵然如今被易宗祖师爷收服将其在此看守藏书阁的天阁,但其食人的本性却深入骨髓。
见唐风如此少年,嘴里的唾液吐纳成了丝线,血盆大口张开,时而纵起狂扑,时而煽动巨翅,时而张开爪子,尽一切将唐风变成腹中之物的可能扑向唐风。
唐风若说双掌对战穷奇,那几乎不可能,奈何他巧于身影变幻,每次都是巧妙地从穷奇的獠牙边擦身而过,宛若泥鳅一般。顿时之间,穷奇爪子狂抓,嗷嗷直叫,愤然发动更为凌厉的攻势,扑向唐风。
穷奇连番狂扑,周身火红色的芒气让唐风有几分窒息,幸而唐风见过了不少的凶兽魔兽,对于穷奇倒也毫不在意。只是若然这般酣斗下去,迟早体力不支成为穷奇的腹中之物。
心念动,则意念动。意念动,则破绽出。
穷奇似乎感知唐风的顾虑,在他稍作迟疑之际,猛然双爪狂抓,巨翅挥动,一道旋风袭来,顿时之间,夜幕中更是黯淡无光。唐风被那一道旋风吹动得睁不开眼,而穷奇那张血腥味的巨嘴正张开吞噬向唐风。
唐风临危之下,双掌凝聚两股紫青色气旋霍然挥出,但眼下的形势,唐风的这两道紫青色气旋却又堪似虚无,穷奇“嗷……”一声,唾液横流,滴在唐风的衣衫上,宛若血液般腥味,那巨舌卷动,便吞咽向唐风。
唐风情急之下,头脑“嗡”一声想起醉道之前的“麒麟驭”,他嘴里念念有词,“麒麟驭,混沌开,遁生行,象无界!”
话音未落,凌空“嗷”一声狂嚎,青麒麟周身焕发青色气旋,凌空扑向穷奇,四蹄挥动,霎时将唐风从穷奇的火红色气芒之中救了出来。
唐风感激不已,望着青麒麟,青麒麟略微看了一眼唐风,而后张开巨嘴,对着穷奇“嗷嗷”嚎叫了几声。夜空之下,此等嚎叫如同九天玄雷,响彻天宇,令百兽震惶。
穷奇双目瞪着唐风,又看着青麒麟,俨然有了几分忌惮。但它似乎意识到镇守天阁已然失职,巨翅震动,扑向天阁的大门,闯将进去。
唐风喊了一声:“青麒麟老兄,楚玉在天阁之内,这穷奇就麻烦你帮着对付了。”
青麒麟“嘟嘟”吐了几口气息,似乎在顿首答应,一阵青色气旋绽放开来,“嗷”一声,青麒麟追赶着穷奇。
唐风略微喘息,纵起身影,亦是奔着进入了天阁,眼帘之下,便是寒芒四射,他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穷奇与青麒麟在这寒芒之中厮杀。
穷奇俨然占尽天时地利,在那寒芒之中来回穿梭,熟似无物,而青麒麟却是有几分笨拙的穿梭其间。不过青麒麟毕竟是上古神兽,一会功夫,对于这等玄芒已是熟悉了。
青麒麟堵截这穷奇闯入天阁深处,穷奇此时看似一心为了进入天阁逮住楚玉,便强攻猛打,与青麒麟一番厮杀。但青麒麟绝非寻常之物,若论修为,青麒麟却是要比穷奇略胜一筹,但毕竟在这狭小空间,陌生环境,这种优势又显得平常了。
而穷奇乃凶猛之兽,激怒了它的兽性,瞬间是一种猛烈的攻击。
唐风略作迟疑,身影掠起,从那一道道玄芒之中,挺身向着天阁深处进入,幽暗的天阁,透出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但萦绕着丝丝雾气,充满着飘渺灵气。更显得易宗藏书阁乃神灵之地,他穿过那道玄芒,进入里间屋子,偌大的空间,纤尘不染,书香墨气,扑鼻而来。
一排排置之高阁的书架,典籍陈列,甚至有些竹简典籍,皆是摆列整齐。虽是无月光投射,但这天阁之内室,却如白昼,清晰可见。
楚玉穿梭在书架之间,灵犀的玉指翻阅典籍,紧蹙眉宇,倏地见唐风进来,柳眉微沉,低吟道:“你怎么进来了?穷奇那怪兽呢?”
唐风嘿嘿笑道:“我对付不了穷奇,只好委托青麒麟老兄了。”
楚玉倩目白了他一眼,但旋即凝声道:“你赶紧帮忙寻找看看,易宗九部功法我已是几乎翻遍了,都找不着。到底易宗九部功法去哪儿了?”
唐风思忖了片刻,凝思道:“我也纳闷,为何易宗九部功法失窃了,师尊却毫不在意的样子。至少应该派人全力追查,务必找回来才是。”
“言之有理,莫不是这易宗九部功法被师伯转移了地方藏起来了?”楚玉表示赞同,旋即道,“若果真如此,那事情就麻烦了……”
“什么麻烦?最多我勤加修炼,尽快让师尊传授我易宗九部功法,毕竟我始终觉得这样擅闯藏书阁,有点……有点不妥。”唐风话音未落,楚玉一双冷眸扫来,令他有几分浑身不自在。
“废话少说,赶紧再找找看。”楚玉无语地又道了一句,身影又穿梭在书架之间,翻阅着一摞摞的典籍,唐风没辙,只好走到书架前,翻阅着那一架一架的典籍。
天阁外室,不断传来一声声低沉地嗷叫,神兽青麒麟与凶兽穷奇酣斗不息,其激荡出来的阵阵气旋,足以将这天阁撼动,令人不寒而栗。
唐风听闻着外室的青麒麟与穷奇激斗,心如同剑拔弩张般紧张,若是此二兽这番斗下去,何时才是一个休止?如若惊动了师尊,恐怕又是一番惩罚,虽然惩罚事小,但是被驱逐出了易宗,自己又不知何去何从,这才是令他感到诚惶诚恐的。
楚玉又翻阅了许久,仍旧毫无斩获,嘴里道了一声:“究竟这易宗九部功法藏匿于何处呢?看这书架并无被人盗窃的痕迹,唉,时辰不对了。唐风,我们速速离去,值夜的师兄弟很快就会来了。要是被他们撞见,以后我们要想再进入这天阁,那决计不能了,我们快走!”
唐风悬着的心落地,努力地点头,与楚玉身影一纵,跃出了内室。
恰在此时,凌空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天阁有异象,各部弟子火速前往。”
唐、楚二人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楚玉果断地一把拉住唐风的手,沉声道:“走!”
第四十章 同门
夫子庭扬手昆吾剑低啸“刷、刷、刷”三剑凌厉刺出,剑芒如同九天皓月,看似三道弧线剑气,却凝聚为一股巨浪般的剑澜卷噬向龙庭羽。
龙庭羽手中“书绝”并拢斗转,亦是寒芒如澜,隶书字体凝聚的气旋迎头而上,衣袂飘然,欺身直进,电光石火,顿时尘土飞扬,弥漫开来。气旋激荡着周围的草木,“簌簌”作响,凡是被掠上,皆是草木凋零。
夫子庭、龙庭羽剑来扇去,交战了四五十余回合,亦是难解难分。龙庭羽“书绝”时而聚拢,时而抖开,翕动之间,皆是寒芒四射,恁凭夫子庭剑法如何精妙,亦是难以近身。
夫子庭心下痛下杀手,虽尊为元部第二入室弟子,但夫子庭争强好胜之心,对龙庭羽亦是毫不留情。折了身份相较于丢了颜面,他更注重后者。若是他手中持有易宗十大神器之二都难以匹敌手持易宗十大神器之五,那么他决然可以退出易宗十强弟子之列了。
他徒然变幻剑招,先是虚幻一剑刺向龙庭羽的咽喉处,龙庭羽急忙撤身,“书绝”横空一抖,一道隶书字体气旋荡出,将夫子庭的剑锋震开。岂料,夫子庭剑刃运转如风,斜刺一剑,直刺向龙庭羽的心脏。
龙庭羽愕然,始料未及夫子庭如此狠毒,纵然撤身,已然不及,唯有等着那一剑刺穿。
夫子庭冷恻恻地哼了一声,“自寻死路,休怪我绝情。”话音未落,昆吾剑挺动,刺向了龙庭羽。
楚玉亦是哑然失色,轻吟道:“糟糕,夫子庭真疯了,竟然不顾同门手足之情。龙师兄罹难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凌空一道黑影纵身落下,闪电般,同时一道耀眼的寒芒斫开,将夫子庭、龙庭羽笼罩其中。
待光芒散去,斩龙子傲然林立在夫子庭与龙庭羽之间,他阴沉着脸,手中的易宗十大神器之首的“吴潭”早已入鞘,楚玉压根没看见他是如何出剑,如何将龙庭羽从夫子庭的剑芒下救下的。
因为这一剑太快了,快得触目心惊,快得根本没法看见剑招。楚玉心中黯然,不禁叹道:“不愧为易宗手持‘吴潭’,颇有继承易宗宗主之位的高手,出手果然凌厉无边。”她一双美眸凝视着荒草丛外,心间油然而生一阵寒意。
斩龙子凝思片刻,低沉地道:“二师弟,师尊传授你武学是让你匡扶正义,行侠仗义,并非让你逞强,残害同门……”
“不必说了,斩龙子,你休要再拿师尊压我,师尊就是太偏心了。论武功、论人品,我哪一点差过你?凭什么你能持有‘吴潭’剑。”夫子庭愤愤不平地道。
斩龙子皱起眉头,沉吟半晌,继而凝声道:“若论武功,斩某抑或稍逊色;若论人品,哼,师尊自然心知肚明。二师弟,你休要再胡闹下去,否则,师尊怪罪下来,你便知道后果了。”
夫子庭怒喝道:“斩龙子,你闭嘴,要是真有本事,今晚你我就一较高下。若是我输了,我便离开易宗;若是我赢了,就由我接管‘吴潭’剑,成为易宗继承人。你敢是不敢?”
斩龙子略微思忖,楚玉握紧了拳头,骂道:“夫子庭太猖狂了,凭斩师兄刚才那凌厉的出手,他简直是不自量力。”
斩龙子凝思了一会,缓缓抬起手中的“吴潭剑”,剑眉低沉,爽快地道:“好,今晚斩某就替师尊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你出招吧!”
夫子庭万万未料到斩龙子会如此爽快地回答,手中“昆吾剑”骤然抬起,剑芒狂澜,纵身跃起,凌空一剑刺去。
“孽徒!”倏尔,易宗宗主古天从天而降般凌然出现,弹指一挥,一道精芒激射出来,将夫子庭的昆吾剑便弹开了。
夫子庭惊愕之余,身影飘然退后半丈有余,踉跄又后退了十余步,才勉强站稳。一双诧异的目光凝望着仙风道骨的古天,低吟道:“师尊!”
古天阴沉着脸,他扫了一眼斩龙子,又将目光凝向夫子庭,呵责道:“子庭,修仙悟道,此乃修身养性,难道修习这么多年,你连这点涵养、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么?唐风是你九师弟,龙子是你大师兄,庭羽是你五师弟。千年修得同门度,这同门手足之情,你想仗着你手中的‘昆吾剑’斩断么?”
夫子庭略微惊愕,目光凝望着古天,那一张不怒而威的脸庞,让他竟是有几分忏悔神色,默然垂下了头。
“子庭,为师今番再给你一次机会,下不为例。若然再犯一次,休怪为师不顾情面,将没收你手中的‘昆吾剑’,罚你到‘忏悔屋’反省。”古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
楚玉长舒一口气,一场狂风暴雨,被古天的出现浇灭了。她默然叹道:“师伯果然是英姿飒爽,短短数语,却是醍醐灌顶,让夫子庭这混球没了言语。”
古天转而对斩龙子道:“何许人如此胆大妄为敢擅闯我藏书阁‘天阁’?”
斩龙子凝眉半晌,如实禀报道:“启禀师尊,弟子带领师兄弟赶往天阁之际,盗贼已然被打草惊蛇离去。但看见神兽青麒麟踏云御空而去。”
古天长嘘一口气,捋了捋须眉,低吟道:“神兽青麒麟?”
“嗯,正是!”斩龙子肯定地答道。
古天点了点头,半晌,方才道:“为师知晓了,你带师弟们会卧房休息去吧!”
“是,师尊!”斩龙子躬身拱手道。
龙庭羽轻轻将“书绝”折扇合拢,亦是拱手道:“师尊,弟子告退!”
古天顿了顿首,夫子庭亦是默然躬身告退,刚欲走之际,古天轻声咳嗽一声,叫道:“子庭,你留下,为师有话问你!”
夫子庭略微迟疑,但还是站着没有继续走了。
待斩龙子、龙庭羽二人背影消逝在夜幕中,古天转过脸,倏地,怒容满面对夫子庭呵斥道:“子庭,此处已然只有你和为师,你说实话吧!”
夫子庭惊吓不小,囫囵半天道:“师……尊,您……这话什么意思?”
古天沉下脸,愠怒道:“什么意思?你比谁都清楚,说鹤啸天在哪?”
“啊?师尊,我……”夫子庭面如土灰,身子颤抖几下,语无伦次。
“为师万万没料到你竟敢背叛师门,投靠鹤啸天这等邪魔外道,”古天心微微一阵刺痛,说话亦是有几分颤动,“为师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鹤啸天在哪?”
楚玉亦是诧异不小,竖起耳朵,目不转睛望着荒草丛外,寻思暗道:“夫子庭投靠鹤啸天?鹤啸天不是已经坠入万丈深渊了么?怎么会……”
唐风此时已然将体内“魔心幻道”克制住了不少,听得外面的谈话,亦是微皱眉头。
谁料,夫子庭果决地说:“师尊,冤枉啊,弟子平日虽是顽劣,断然也不会做出这等有辱师门的糊涂事呀!”
“哼,你还狡辩!子庭,你太让为师失望了。”古天话音有几分黯然,“元部,加上你新入门的九师弟,为师为何要把易宗十大神器之二的‘昆吾剑’交由你。因为你有资质辅佐龙子将易宗发扬光大,而你竟然背着为师……”
“师尊,我……”夫子庭双腿一软,双膝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道,“师尊,我……我一时鬼迷心窍,才误信了鹤啸天的蛊惑!”
古天声色俱厉地怒道:“子庭,你果真是背叛师门?你知道易宗门规么?”
楚玉亦是咬牙切齿地骂道:“这夫子庭真是人面兽心,竟敢背叛易宗!”
夫子庭匍匐在地,不断地磕头道:“师尊,弟子知错了,求你饶恕弟子一次吧!”
“子庭,老实交代,鹤啸天身在何处?”古天又是一声喝道。
楚玉向来很少看见古天如此动怒,而今他竟是这般愤怒,足见对夫子庭的背叛甚是恼怒。
唐风亦是紧皱起了眉头,身躯缓缓动了动,楚玉回过神,抬起玉手,抚摸向唐风的额头,他已经没有了涔涔汗珠落下,俨然是已经好了不少。
她露出几许欣喜,低柔问道:“唐风,好点了么?”
唐风轻“嗯”了一声,双目仍旧紧闭,依旧运转“元太极”法篇,调息着体内的经脉之间的气息。丹田气海处,经由一番调息,已然减少了痛楚。心脉亦是渐渐恢复平静,他已然竖起耳朵,听着古天与夫子庭的对话。
“我……我不知道,”夫子庭吞吐道,“那天鹤啸天不是已经被师尊您老人家一掌击落万丈深渊了么?弟子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鹤啸天了。”
“你撒谎!”古天斩钉截铁地道,“若是你没有见过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唐风?你明知道唐风身患‘魔心幻道’,若是不断激发他愤怒,会让他‘魔心幻道’加速吞噬元神,最终让唐风坠身魔道。如果没有鹤啸天的指使,难道你真是因为与唐风那一战挫败了,心胸狭窄?你那点伎俩逃不过为师眼睛的,为师,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鹤啸天在哪?”
第四五章 天劫
水涟峰,易宗行部蛰居山峰,缭缭雾气,氤氲着朱红色的宫殿,飘逸而隽秀,回廊镂空,壁画旎丽,宫殿婉约,幽静典雅。
宫殿旁侧,亭台轩榭,莲池青鱼,芙蓉覆水。鸥鹭翔宇,白鹤凌空,花香四溢。
行部掌门骆冰负手漫步,走在那一汪泓泉水榭,仙风清逸,蹙眉凝目。
身旁跟随着羽衣翩然少女楚玉,她柳眉如月,朱唇玉润,白皙粉嫩脸蛋,出落有致,举止端庄,她低吟道:“师父,唐风真的不是什么邪魔外道的人,他是青丘山百余里外的竹溪村的,因为村落遭到魔域恶灵屠戮,被上古神兽青麒麟带到了虚若谷。然后被矮黑瘸子鹤啸天掳上了临天峰。”
骆冰脸色凝重,语重心长地道:“玉儿,当初你师尊仙夫人把你托付于为师,便是要让你修习易宗绝学。如今你虽然未让是为师蒙羞,然而一个月之后的五年一度的大比试,你可知道有多重要么?”
“弟子明白,本来易宗规定五年一次大比试。这次因为魔域恶灵荼毒天下苍生,是故将这大比试提前了一年。为的是遴选是出类拔萃的弟子下山,斩妖除魔,捍卫正道。”楚玉不假思索地回答。
骆冰满意地点点头,凝声道:“你倒也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虽然你为易宗女弟子,但是你能够驾驭易宗十大神器之九的十三弦洛音琴,足见你天资聪慧。乃可塑之才,若然由你下山,随同其余各部弟子斩妖除魔,一则光耀我行部;二则彰显你巾帼不让须眉的气魄。”
“是,师父!弟子定当全力以赴,争取在一个月后的大比试中夺魁。”楚玉乖巧地应道,让骆冰心下释然不小。但旋即骆冰转而道:“只是为师担心你与唐风的关系……尽管你们年龄相仿,两情相悦也好,互相倾慕也罢,可毕竟在这节骨眼上,可容不得半点差池。而且唐风体内蕴藏‘魔心幻道’,随时都会坠身魔道,与他走得太近始终不是一件好事。”
楚玉坚决地道:“师父,其他任何事情弟子都可以听您的,唯独弟子与唐风的事,不管发生什么,弟子决然不会离开唐风。”
骆冰迟疑半晌,嗟叹道:“玉儿,为师并非阻难你,只是为师年轻时机缘之下,得以通晓相术。从唐风的面相来说,尽管他将来会有一番大作为,然而他的命运却是永世孤独之相。”
“师父,什么?”楚玉惊愕不小,怅然瞪圆美眸望着骆冰。
骆冰唉叹息一声:“永世孤独乃是天劫,唐风命里注定要遭此天劫,若是躲得过这天劫,便是永生。若是躲不过这永世孤独,魂魄将会灰飞烟灭。”
楚玉黯然神伤,迷茫地望着骆冰,追问道:“师父,到底什么叫永世孤独?”
“永世孤独,至亲至爱之人,皆死于非命。徒留孤影,孤独相随。”骆冰此语一出,可谓是险些让楚玉昏厥,她无法接受这残酷地回答。
楚玉倔强地呼喊道:“不可能,绝不可能,唐风心地善良,绝不可能遭遇这般永世孤独的天劫。”
骆冰心微微一凛,望着楚玉眼眸中晶莹的泪珠,不由得心为之一软,对楚玉道:“玉儿,而今你尚未到情爱纠葛的年龄,不要泥足深陷,不能自拔。趁此之际,远离唐风,否则,天劫一到,只会让你苦不堪言。”
楚玉泪眼朦胧的眼眸望着骆冰,问道:“师父,不管怎样,弟子今生今世,决不离开唐风。”
骆冰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楚玉毅然从亭台出走开了,身后徒留骆冰一脸怅惘,“唉”轻叹道:“孤坟香魂玉消殒,魄散离殇,情自断,一介凡人。玉儿,这或许便是你的命数,然而,为师竟然知晓你的命数,唯有施展平生绝学,助你与天争上一争,若是能够篡改天命。抑或永世孤独的天劫不攻自破……”
楚玉从行部宫殿疾步奔出,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只是一味地朝着水涟峰巅峰之上奔走,她不是掩面啜泣。心间竟是一阵如同刀割一般,钻心地痛。
不会的,唐风不会遭受这永世孤独的天劫的,她头脑里萦绕着骆冰的话语。尽管她一再地努力将那声音压制,可不知为何,那声音如同魔靥挥之不去,缠绕在她耳际。
青葱翠树,云雾缭绕,水涟峰山巅,楚玉怅然望着浩瀚的宇宙,愤懑地仰天喊道:“苍天,果真有天劫么?唐风究竟触犯了什么?贼老天,尔敢罚他永世孤独,我便由此逆苍天,断天澜,斩天门,乱乾坤!”
“轰隆……”一道闪电巨雷撕裂天幕,翻滚的云海,凝聚而来,霎时之间,形成一头凶猛怪兽般,张牙舞爪,“嗷……”嚎叫之下,又是一声沉闷的巨雷“轰隆……”劈下来。
闪电击在水涟峰山巅一道峭壁之上的古松,“咔嚓……”古松摇晃几下,连根被那道闪电拔起,滚落下山谷,巨石亦是随之跌落悬崖之下。许久才发出一声“轰隆”的沉闷响声。
苍穹之下,撕裂的云层,浓厚的层云竟是风起云涌,那宛若猛兽的灰白的云朵高悬在空中。不消片刻,天空竟是飘洒起了豆粒大小的雨滴,倾斜的雨帘,瞬间由雨滴变成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楚玉抹了抹脸庞的雨水,竟是朗声狂笑,“哈哈……贼老天,有本事你就将我劈死!”
“轰隆……”震耳欲聋的雷声闪电,撕裂天幕的云层,一道激射而下的闪电击向楚玉。楚玉瞳孔放大,屹立于山巅,毫无惧色,那悲戚的狂笑声,映着雨水声,竟是那么的森冷。
犹若长龙盘旋而来的闪电眼看就要击中楚玉,倏地雨中一道疾影掠下,探手一抓,将楚玉的身躯掳走,几个灵活的蜻蜓点水起落,便跃上了一块巨石之上。
楚玉愕然,抬眼望去,一位身材魁梧的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男子,负手而立,站在水涟峰之巅的一块青石上。青石一端是悬崖峭壁,而那男子面容被斗笠遮挡着,看不清面容。
但看其身板挺直健朗,有几分英姿飒爽的风度。
楚玉如梦惊醒,俯身在地,瘫软地道了一声:“爹!”
“哼,玉儿,枉你还有脸喊老夫一声爹。难道你忘了让你入易宗的目的了么?”披蓑衣戴斗笠的魁梧男子冷哼一声,语气中有几分愠怒责备道。
“女儿不敢!”楚玉有几分战战兢兢地道,“爹,您怎么来了?您快走吧,以免被易宗的人发现,就大事不妙了。”
披蓑衣戴斗笠的魁梧男子微微动了动斗笠,终究没有露出面孔,但看得出,他已然被楚玉这番话触动了心里的弦。不过,他既然显出了威严,断然不会心软,而是声色俱厉地道:“若是你欲逆苍天,被这一道闪电击中,你又如何完成爹交给你的任务?如果唐风的那小子影响到你的心神,爹立即杀了他。”
楚玉跪在水花飞溅的青石板上,慌忙垂泪道:“不,爹,求求您,您千万不能杀他。这件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求求您,别伤害他……”
披蓑衣戴斗笠的魁梧男子抬手打断楚玉的话,掷地有声地道:“爹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尽快找到易宗九部功法。否则,唐风那小子绝对活不长了。”
“是,只要爹您不伤害唐风,女儿一定尽快拿到易宗九部功法。”楚玉咬了咬嘴唇,但心里却是毫无头绪,原本这易宗九部功法是藏匿于易宗藏书阁天阁的,自从上次鹤啸天被盗窃之后,易宗九部功法秘笈就失踪了。
“玉儿,爹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若是再让爹失望,哼,莫说唐风,连你,爹也会把你带回。你明白了?”披蓑衣戴斗笠的男子又嘱咐了一声。
楚玉垂首唯唯诺诺地道:“是,爹,女儿明白了。”
倏尔,披蓑衣戴斗笠的男子跃然纵身而起,大翼垂天之势,俯冲向那悬崖峭壁之下,空中萦绕着:“万世为尊吾入魔,灭天诛道乱九天,屠血山河苍穹变,扶摇天魔唯吾尊。”
楚玉紧蹙眉宇,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抑或是雨水与泪水的混合物,顺着脸颊滑落。她怅然望着那一抹孤影落向悬崖之下,心间莹然而生一股愁绪。朱唇被雨水侵蚀,有几分青紫,咀嚼道:“万世为尊吾入魔,灭天诛道乱九天,屠血山河苍穹变,扶摇天魔唯吾尊。哼,魔,道,孰正孰邪?我是正道弟子,还是魔域恶人?”
雨,淅沥沥,溅落在地面的雨滴,溅起阵阵水花。这场甘霖来得透彻,天空经由雨水洗涤,渐渐地浮现了碧空白云。天幕上渐渐地没了雨点,天边的云层中,藏匿着身躯的骄阳,正缩着头,怒火灼烧着天边的云彩,给天边的云霞镶上了一层金边。
楚玉缓缓站起身,眺望着十万群山,跌宕起伏之中,究竟蕴藏了多少玄机?她心不由得一阵沉重,当举目望向青丘山的乾元峰,心又是一阵抽搐的痛,嘴里默然念叨:“唐风,若是有朝一日我告诉你,我便是魔,你还会那么榆木脑袋地关心在乎我么?”
她脸上凄苦地黯然笑了笑,这笑容俨然与她这豆蔻年华的芳龄相差甚远,更像是历经沧桑的老妪的无奈情绪。
第四六章 破境
翌日,唐风趁着晨曦微醺,已是从乾元峰元部宫殿朝着后山走去。经过几天荒裔的带领之下,如今他已经是独自上山修炼易宗入门功法“驭鱼”。
经由易宗宗主古天的指点,这一两日他更是勤加修习驭鱼的高深之境“龙吟月”。每天早早起床,草草用过早膳,便马不停蹄地朝着乾元峰后山。因为距离易宗五年一度的大比试仅有一个月时间了。
虽然古天尚未开口同意他能够参加这易宗五年一度的大比试,但若是他能够在短暂的时间内,将易宗入门功法修炼完毕,抑或可以有转机。
以他倔强的性格,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要与这次易宗大比试较劲了。并非他急功近利,而是这次是他争取一鸣惊人然后赢得比试下山的唯一机会。
否则,依照易宗门规,他必须再等五年后的大比试遴选,赢得大比试,方可下山。身处这缭缭琼山之中,他已然感觉山中一天,世间万年。
若是再等五年,世间早已物是人非。因此争取一个月得易宗大比试,赢得大比试,然后下山,是他唯一的出路。
唐风拾级而上,待经过两仪桥时,那一汪清泉之下,隐约有几分灵动。不过,这号称易宗“圣尊”的灵兽饕餮,对唐风已然没有了那种敌意。但唐风每次经过两仪桥时,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这喜怒无常的怪物又从水中一跃而出,扑向自己。
所幸,“圣尊”饕餮并没有出现。于是,他带着有几分雀跃的的心情,继续朝着后上而去。
待走到那条蜿蜒崎岖的溪流之后,唐风舒展了一番筋骨,然后端坐在一颗古松之下,盘膝而坐,闭幕凝神,双手置于腹部,缓缓运起真气,将体内丹田气海的气流运转开来。
此间无尽丹田,“呼吸元气会丹田中。丹田中者,脐下三寸阴阳户,俗人以生子,道人以生身”,此心法乃是古天授予他修炼丹田气海的。是故,每日晨曦之时,他便在这古松之下,修习丹田气海。
因为这丹田乃如同炼制丹药的炉鼎,若然炉鼎不固,丹气外泄,纵然如何修炼,亦是难以成丹。因此,在这飘渺山峰之间,调息丹田修炼气海,对于武学者而言,自然是百益无一害。
唐风听从了古天的修炼丹田气海的教诲,他不但晨曦一练,更是晌午一练,晚间一练,甚至夜晚他一个人在卧房,依旧盘膝端坐床上,调息一番。毕竟在青丘山上,灵气超然,对于修仙悟道之人,提升心性甚为有利。
渐渐地,唐风喜欢夜深人静在卧房中盘腿坐在床上,修炼丹田。通过丹田修炼,然后将奇经八脉进行周天运转。
“故气从太阴出注手阳明,上行注足阳明,下行至跗上,注大指间,与太阴合;上行抵髀,从脾注心中循手少阴,出腋下臂,注小指,合手太阳;上行乘腋,出颛内,注目内眦,上巅,下项,合足太阳;循脊,下尻,下行注小指之端,循足心,注足少阴……此营气之所行也,逆顺之常也。”
唐风具有听过一遍便熟记于心的天赋,故而古天将这些气脉运转之法传授于他,他瞬间便能熟记,这一段乃是古天传于他的奇经八脉周天之法。他在卧房修炼丹田气海之际,便是将这些修习之法一遍遍地修炼。
盏茶功夫,他已经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他额头已经是涔涔汗下,但体内经脉顺畅,他缓缓地吐纳气息,待心间归于平复之后,他慢慢睁开眼睛。霍然站起身,走到溪流旁边,双掌回旋,依着古天传授的“驭鱼”功法的高深之境“龙吟月”施展开来。
真气凝聚,双掌之间紫青色气旋铺开,他轻“咦”一声,双掌腾然出手,微波荡漾,溪流之中鱼儿欢愉而出。他随之回环双掌,忽然,溪流喷涌而出,犹若万马策腾,翻滚而出。一道水帘卷噬出来,水帘之中鱼儿欢畅游弋。
唐风憋足了气,顺着回转身形,将这凌空的水流掌控在了自己的气旋之下,喷燃挥出右掌,顿时,那飞舞如同飞龙的水帘喷出一轮宛若皓月的圆形水圈。
他喜出望外,加快了双掌挥动速度,骤然之间,水龙吟啸皓月,美不胜收。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笑意,双掌顺势一抖,所有的水花如同蛟龙,一头扎进溪流之中,游弋的鱼儿一时之间欢愉地奔逃。
唐风长嘘一口气,双掌环抱于腰际,微微吐出一口气,目光炯然,露出了一丝笑意,喃喃道:“终于练成了驭鱼高深之境‘龙吟月’。”
古天从天而降般,踏云御空轻盈落下,颔首抚掌道:“唐风,短短几日,竟是让你突破玄机,练就‘龙吟月’,你需谨记,驭鱼凌空,只是表象,‘龙吟月’真谛在于‘逍遥’二字。”
唐风若有所悟,点了点头,躬身应道:“是,师尊!”
“好,为师今朝就将易宗入门功法之‘控鹤’演绎给你,而后你再加以修习。”古天幽幽地道,但言毕也未等唐风回应,他一道疾影闪出,道袍飘然,光芒闪烁,单掌一挥,一道狂澜气旋震荡开来,掌风化成万千白影,倏地掠出,“啪啪”几声清脆的声音。
王龙凝聚心神,但见古天掌风击中前方的一颗灌木主干,灌木摇晃几下,“簌簌”树上叶子飘零撒落,古天跨出一步,双掌回划太极,双肩抖耸,挥舞出掌,落叶随着他的掌风劲流,盘旋凝聚铺开。
每一片落叶虽然从树桠上落下之际,皆是毫无方向,甚至是随风飘摇。殊不知落下进入古天运起的劲流气旋之后,竟是像长了眼睛抑或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纷纷沿着劲流凝聚盘旋飞舞。
“‘控鹤’手法沿袭‘龙吟月’,若是在‘驭鱼’法门之际,尚未修习到‘龙吟月’之境而修炼‘控鹤’法门。一般需要一年两载,你能够突破‘龙吟月’,则抑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习得‘控鹤’法门。”古天一边御着落下的树叶,一边对唐风解释着这独门诀窍。
唐风仔细聆听,认真去感受这其中的奥妙,很快他观察到刚才古天一掌挥出,的气旋宛若一道天然屏障,只需树叶飘零,自然进入他所凝聚的气旋之中。而他再施以回旋掌风,将这万千落叶凝聚,则能够使这树叶朝着预期的方向运转。
半晌功夫,古天双掌之间已然将树叶凝聚为一巨大球状之物,他挥动双掌,如同在戏玩球状物体般,随心所欲,却又变幻无穷。
终了,古天双肩一抖,双掌一震,球状的树叶被他双掌推出,“唧唧”空中犹若白鹤鸣叫,那树叶幻化为一排翱翔的白鹤般,飘然击出,悉数落在那颗灌木主干之下的地面上。
他微微捋了捋须眉,笑着道:“落叶归根,滋养万物,固本培元,方为本心。唐风,你不必急于求成,你需从这‘挥掌拂树’开始修炼。待你的掌风足够将这灌木树叶击落,再修炼‘落叶飘凝’,大功可成。”
唐风凝思体悟,而古天继而道:“此等‘控鹤’功法蕴藏‘太极’之道,初者为‘玄牝之门’,是道者内炼丹修的起点,即为人身的下丹田命门两肾空隙之处。此乃人身祖气所在之地,一切内丹根基,都从这里开始。内丹,亦称为‘得窍’。”
不知为何,每当有人传授唐风其功法,他心下便豁然明朗,只需将这功法过于心间,便念念不忘,是故,待古天说完,他早已默念心中,熟捻于心了。
“中者‘炼气化神’,自初者‘祖气’,进行化炼,将后天之精化为先天之气,再将先天之气化为先天之神。这一层功夫,叫做‘炼己’,主要在炼去后天的阴质,透出先天之神。”古天见唐风皱眉凝思,料想他在认真的揣摩,当下也就继续说道,“上者乃‘五行之气混合之象’,即为体内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五脏之气攒簇为一,称为‘五气朝元’,五气调和,故又称为‘和合’。”
唐风已经将这法门记于心中,而古天亦是阐释道:“是故,‘控鹤’之道,在于内炼丹田,精气运功,以成道法。是而为师之前已经告诫你需修炼丹田气海,便是此道。”
唐风心下对古天不由得又是崇敬了几分,顿首拜谢:“多谢师尊教诲,弟子唐风定然勤学修炼。”
“嗯,此‘炼气’之法,源于易宗行部功法,‘炼五行’之道,不外乎遵循‘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后有性。’凡此以往,必成道法。”古天进一步阐明其中玄妙,让唐风更是明了。
“师尊,若是弟子修炼这‘控鹤’法门,需多少时日?”唐风听得这其中变化奥妙,绝非一朝一夕便可练成,故而,皱起眉头,询问古天道。
第四七章 控鹤
古天轻嘘一声,脸上浮现一丝殷切神色,却是反而问道:“唐风,你觉得多久可以练成?”
“此等高深绝学,弟子猜想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吧!”唐风略作思忖道。
古天摇了摇头,悠然道:“一般弟子修习‘控鹤’入门功法,少说也需花上三年五载,纵然资质通神的弟子也得一年半载略有小成。”
唐风愕然,心念一个月后的大比试破灭了,单这入门功法“控鹤”最快便要耗上一年半载,荒裔说过入门功法分为三门:驭鱼、控鹤、擒龙。如今,虽突破了“驭鱼”功法,“控鹤”之后,还有“擒龙”,岂非要耗上十年八载!
他心不由得一紧,怅惘看着古天。
古天已然看出唐风的顾虑,轻微叹息道:“古往今来,凡事都有例外,开宗祖师爷周易不愧为千古道宗,仙逝羽化以飞仙。他创下易宗入门三门功法,便是测试入门弟子天赋资质的最好度量……”
唐风听得古天这话语蕴含深意,当即道:“请师尊明示!”
“‘驭鱼’道法乃是入门第一功法,若是有弟子能够堪透其中玄妙,修成‘龙吟月’高深之境,进入‘控鹤’、‘擒龙’便是环环相扣。此等弟子天资过人,若然修习‘控鹤’会有惊人的神速。这便是这入门功法的玄妙所在。”古天道出了其中的玄机。
唐风若有所悟,沉吟道:“若是依师尊所言,‘控鹤’功法修成究竟神速到何种境界?”
古天摇了摇头,眉峰低沉,笑而不语,半晌才缓缓地道:“为师也不知,只是在易宗传承下来的祖师爷说过这样的话,至于究竟有多神速,为师也想见识一番。”
唐风锁眉,心中不免有几许黯然,颓然道:“师尊都未曾见过这等弟子突破控鹤之境?”
“为师等了百余年了,至今仅仅见到能够在三两日内突破‘龙吟月’如此高深功法的弟子。但愿苍天庇佑,能够让你迅速突破‘控鹤’功法。”古天不免脸上又浮现了几许期待,凝视着唐风。
唐风惊诧之余,未曾料到古天对他如此大的期许,心间既是高兴,又有几分彷徨。若是突破‘控鹤’了却师父的夙愿,倒也是一件乐事。若是突破不了,让师父失望,却是有点愧疚。
“唐风,好好努力,若是在一个月你能将易宗入门三门功法修习完毕,为师特许你参加易宗五年一度的大比试,你可要争气了。”古天抚摸着唐风的头,脸上满是慈祥之色,俨然对唐风格外器重。
唐风“嗯”了一声,使劲地点头,心中顿时心花怒放,高兴得眼中都噙着泪花,险些那晶莹的泪珠都滚出了眼眶,这一消息对于唐风而言美不胜收。
他太期待一个月易宗五年一度的大比试了。纵然大比试失败,也能够有机会与易宗十强出类拔萃的弟子较量一番,一来可以一展身手,二来兴许就可以下山斩妖除魔了。
古天离开后,唐风便开始依着古天施展“控鹤”功法,刻苦练起来。乾元峰后山,属于山之阴,凉飕飕的风吹拂着,静寂清雅,但唐风却是汗流浃背,他此时心间燃烧着无穷斗志。
古天终于说出口了,让他参加一个月的五年一度的易宗大比试。他岂能疏忽半分?因此,他需要这次机会,这唯一的机会,他必须付出全部精力。
他感觉此时体内盈满了无穷的气力,双掌凝聚紫青色气旋,飘然跃后几步,又疾影掠起,双掌齐发,震向那参天大树。可是,他一掌打下去,那掌风如同进入浩瀚虚空,非但没有将树叶震落,反而被气旋撞击在树干上的气流反弹回来,弹出一丈开外。
他跌坐在地上,气愤不过,双掌撑地,腾然跃起,掌风疾扫,又是两道雄劲的气旋震向树干。“轰隆……”一声,掌风震在树干上,大树略微摇晃了一下,又是一股强劲的反弹力袭来。
唐风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当气旋反弹而来之际,他一个鹞子翻身,凌空掠起,避开了这反弹之力。剑眉低沉,寻思道:“刚才师尊便是这般使掌出力,为何我这般动作,却是遭到这反弹力袭击?”
他额头豆粒大的汗珠滚落脸颊,仰头看着那青葱的参天大树,茂密的树叶覆盖遮挡了天边的太阳。
倏地,身后上山的青石板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他回头之际,楚玉笑靥如花站立在他面前,嘻嘻地笑道:“榆木脑袋,你看什么呢?树上又没有鸟蛋!”
唐风脸上露出了几分沮丧,嘟哝道:“不知‘控鹤’功法是如何发力的,我怎么一直被反弹力袭击呢!”
楚玉“呃”了一下,旋即笑道:“因为你笨,榆木脑袋一样的笨笨的、呆呆的!”
“傻人有傻福,你懂什么!”唐风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楚玉脸色僵硬了一下,心中念及师父行部掌门骆冰的预言:永世孤独的天劫。她看着唐风那天真无暇的脸蛋,仅仅是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说到底,她自己与唐风的命运又有什么区别呢!
唐风见楚玉神色不对劲,关切地道:“楚玉,没事儿吧?好了,是我不对,我笨,我傻,行不?”
楚玉被他一本正经地神情逗乐了,朱唇翕动,竟是咯咯笑了起来,边笑边道:“傻瓜,真是一个大傻瓜!”
唐风搔了搔后脑勺,憨厚地附和笑了笑,然后迫不及待地道:“楚玉,你知道么?师尊答应我一个月后参加大比试了。”
楚玉略微惊愕,而后反问道:“真的么?那太好了!我就说你一定可以参加大比试的,嘻嘻,师尊慧眼识人。”
谁知唐风脸色倏尔又颓然,有几分黯淡地说:“可是,师尊让我一个月练成易宗三门入门功法。唉,眼下,这‘控鹤’功法可真是不容易,要这么一掌将这树叶震落,然后还要将这树叶控御,形成白鹤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突破!”
楚玉听后,莞尔一笑,跨前一步,吟声道:“‘控鹤’乃一巧力,并非蛮力。所谓‘四两拨千斤’,掌法挥出,力量不多不少,恰好合适才能将这树叶击落。若是过猛过刚,刚则易折,势必遭到反弹力袭击。若是太柔,柔不以成力,大树势必岿然不动。根本震动不了这树叶落下。”
她话音未落,已然跃起,纤细的玉手凝聚成掌,挥掌一道气旋震出,她向前纵然而起,掌风袭过,震在参天大树上。她羽衣翩然,凌空婀娜多姿款身落下,随着身影回旋,如同陀螺般旋转,双掌凝聚气旋随之铺开,飘零的落叶纷纷凝聚向她凝成的气旋之中,宛若滚滚涛浪注入大海深处的漩涡。
唐风看得是目瞪口呆,没想到楚玉将这“控鹤”练得如此的炉火纯青,已然达到了高深之境。楚玉嘻嘻一笑,玉手一撒,树叶纷纷飘落向唐风。
唐风挥舞着双手将那树叶拍落,狼狈不堪。楚玉却是轻身跃起,落在了眼前的一棵大树的树桠上,挥掌扫出,落叶飘零,纷纷朝着唐风而去。
唐风仍旧挥舞着手臂,将这毫无章法的落叶拍落。
楚玉又气又好笑,只好喊了一句:“榆木脑袋,别愣着,我帮你练‘控鹤’功法呢!不能自乱阵脚,你需要运气,感受这落叶的力量,然后以自己体内的真气去控御。只要你将这些落叶全部纳入你自己的气旋之中,你就成功了。”
唐风当下气沉丹田,耳边“簌簌”的落叶,他略微长舒了一口气,微微闭目,缓缓抬起了手,掌心之间凝聚了紫青色气旋,慢慢地运用真气去感受落叶的存在。随之,他脚下微微踏出步伐,身形缓缓地旋转,真气所至吗,如同有了黏力,将那些落叶逐渐的吸纳在自己的气旋之内。
楚玉站在树桠上,更是翩然跃起时而将那些树叶挥掌击落,时而将那击落的落叶一股脑儿地抛向唐风。她见唐风领悟很快,更是丝毫不敢懈怠,先是少许的抛出了落叶,一点一点的增加。
唐风只感觉耳轮廓边沿皆是“簌簌”声响,但随着双掌缓缓凝聚真气,将那些落叶逐渐全部纳入在气旋之中。落叶之间,紫青色气旋盘旋萦绕,而唐风更是身形旋转开来,被那不断落下的树叶笼罩其中。
楚玉轻功极佳,虽然落在这树桠之上奔走,竟是如履平地般,双掌挥出,皆是落叶缤纷,而后又是双掌疾推,树叶悉数落在唐风所在的位置。
落叶飘零,凝聚成回环旋转的球状物,唐风的身子已然看不见了,被那偌大的球状体将他身子覆盖笼罩其中。楚玉嘿嘿偷笑了几下,身子翩然跃下,玉手化爪,抓向唐风凝聚成的树叶球状物。
唐风正沉浸在控御落叶的乐趣中,根本没料到楚玉会突然袭击。只见楚玉双爪疾挥下,撕开球状物的树叶,身躯扑向了唐风。唐风万万没料到,真气凝聚而来,竟是一把将楚玉环抱怀中,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将楚玉重重地压倒在地上,嘴唇紧紧地贴在了楚玉的朱唇上……
第四八章 仙音胡
楚玉娇羞得脸蛋红若晚霞,浅浅的酒窝,更是显得楚楚动人,她尴尬的神色,玉手倏地双掌一推,将唐风推开,揶揄道:“榆木脑袋,尽占本姑娘的便宜,找死啊!”
唐风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那一瞬间,最为温柔的接触,那柔软蠕动的接触,如同一颗石子投在了他的心湖中,荡漾着阵阵涟漪。他嘟哝一句:“是你自己偷袭我的。”
楚玉愕然,抬起手,欲掴唐风一巴掌,但旋即俏脸上更是泛起了桃花,凑上朱唇,在唐风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而后释然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嫣然笑道:“唐风,我一辈子都喜欢你,不管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青涩的年龄,唐风身子僵硬着,呆了半天,蹲坐在那簇拥的落叶上,木然望着羽衣被凉风吹拂着的楚玉,那一抹倩影,仙子般超凡脱俗。
“卧听风雨醉旧事,千百转癫狂一世。饮酒对歌心谁知?去年烟花三月里,红尘梦里惹相思,挥剑斩断前尘缘。江湖路,儿女情,痴狂一生。看青山,问长天,相思多痛。笑明月,逐斜阳,对酒共梦。仗剑天涯,醉卧红尘。”
醉君吟唱着,飘然从青石板阶道上走了上来,仰头灌了一口清冽的“金风玉露”琼浆玉液,一阵香醇的酒气扑面而来,唐风竟是为之心旷神怡。
“醉君师兄,你又吟诗作赋了。”楚玉嘻嘻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醉君嘿嘿咧嘴一笑,抬起衣袖将嘴角的残留的酒擦了擦,目光炯然凝望着唐风、楚玉,顺手将“金樽”酒壶拧紧,“情犊初开两相悦,自难忘,天涯相伴,醉红尘……”
楚玉嗔道:“醉君师兄,你又来取笑我了!”
醉君抬起手,立即道:“嗳,小师妹,此言差矣。醉某近来饮酒孤独,想来易宗上下,仅有九师弟能够与醉某对饮一番。九师弟,对否?”
唐风霍然站起身,拍了拍手,朗声道:“四师兄,今宵有酒今宵醉,管他明朝醉清风呢!”
“哈哈……好,够豪爽,小师妹,怎么样?你要不要再弹奏一曲?”醉君竖起了大拇指,转而又微微凝眉问楚玉。
楚玉刚欲回答,凌空一道疾影掠下,人未到,声先到,“久闻行部小师妹楚玉一把十三弦洛音琴独步天下,双某今番凑巧路过,不如就让双某弹奏一曲如何?”
待众人回过神,面前已经站立一位潇洒倜傥、器宇不凡的俊朗青年男子,最为耀眼的是他手中提着一把檀香木二胡,衣着珍珠白儒服,束冠凛然。
醉君脸色微变,随之淡然笑道:“听闻仪部首座弟子双歌胡,一把‘仙音胡’,一曲独奏,百兽震惶,旋律绝唱,深得‘两仪赋’精妙,但不知‘两仪赋’相较于‘洛音琴’,谁更胜一筹呢?”
双歌胡眉宇一挑,哈哈朗声笑道:“醉师兄,饮酒只为君醉,君已醉,何言欢?一杯酒,只为君醉,一曲绝唱,却为此生。皆是逍遥,殊途亦是同归。若说这‘洛音琴’与‘仙音胡’,孰优孰劣,双某此番却不是为此而来。”
“呃?素闻双歌胡侠肝义胆,仗义天下。今番相遇,诚然是荣幸之至。”醉君微微拧开了“金樽”酒壶,仰头灌了一口“金风玉露”,而后对双歌胡沉吟道,“双师弟是否有兴致饮一杯?”
双歌胡呵呵笑道:“醉师兄一心醉酒,双某一心醉胡,我今番前来,一则为了弹奏一曲;二则为了他!”他目光投向唐风,让唐风有点儿茫然不知所措。
尽管唐风从楚玉那里知晓在仪部,首座弟子双歌胡坐拥易宗十大神器之六“仙音胡”,乃是易宗十强之一。但与这双歌胡从未谋面,莫说唐风与双歌胡素昧谋面,就连醉君、楚玉与双歌胡亦是只闻其名,从未见过其人。
因为在易宗一年一度的小比试中,从易宗九部中遴选出出类拔萃弟子参加五年一度的弟子,都是在各自的部下参与选拔。选拔出来,会将入选的弟子名单张榜,但都从未见过面。
醉君亦是微微睥睨了一眼身旁的唐风,然后又望向双歌胡,有几分困惑地道:“双师弟为了九师弟而来?”
双歌胡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正是!”
“呃,难道双师弟与九师弟相识?”醉君更是疑惑地问道。
楚玉亦是微蹙眉宇,对于双歌胡的突然出现,深感疑虑,亦是问道:“双师兄,你找唐风所为何事?”
“听闻元部九师弟天资聪颖,身怀异凛,故双某特此前来见识一番。”双歌胡凝视着唐风,“醉师兄,你自与九师弟饮酒便是,双某先为诸位弹奏一曲,助助兴,可好?”
醉君哈哈仰头灌了酒,坦然道:“恭敬不如从命,九师弟,来,喝酒!”说着,他将“金樽”酒壶递给了唐风。
唐风对于双歌胡的一番话不甚了解,当下也不多想,接过醉君递过来的酒,仰头灌了一口,展颜笑道:“好酒,好酒,若是这般喝下去。小弟怕是上瘾了。”
“哈哈……九师弟,那可不行。不是师兄吝啬,只是这‘金风玉露’酿造实在太过于苛刻,我需花上三年才能酿造三坛,这酒可谓是滴酒千金哟。”醉君当下立即笑着叹道。
双歌胡将手中的“仙音胡”横着,手指搭在胡弦上,“咚……”一道如同九天银河落月般,萦绕的仙乐悠扬地传来,宛若置身于那天阙萦萦缭绕这云雾,余音绕梁。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双歌胡悠然地吟唱着,瞬间那“仙音胡”格调从那激昂犹如万马奔腾的浩瀚转变为婉约回环的缭缭之音。
一曲弹奏,醉君紧皱起眉头,唐风亦是如同置身在刀光剑影的战场,血雨腥风,飞沙走石,尸殍遍野,不堪入目。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双歌胡又是胡音斗转,更是有几分凄然,俨然眼前浮现了一幅风雨飘摇的画面,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唐风心如刀割,眼帘一幕幕浮现竹溪村的画面,他从醉君手中将“金樽”酒壶夺过来,仰头“咕噜、咕噜”几乎将那金樽中的“金风玉露”一饮而尽。
双歌胡微微皱起眉头,胡音徒然宛若让人置身在茫茫大海上,倏地,前方浮现一方陆地,那一叶扁舟,疾驰向那陆地疾驰而去。
“咚!”仙音胡曲尽音停,双歌胡吟声道:“唐师弟,不碍事吧?”
唐风头痛欲裂,强忍这痛楚,倔强地道:“没事,双师兄好厉害的‘仙音胡’,能够将这一切幻化成为虚像,惑乱心神。”
醉君唉叹息一声,“非也,双师弟并非扰乱心神,而是弹奏出了今之天下苍生疾苦。奈何我辈青年才俊匿于山野,不得以纵横天下,将这些恶魔斩尽杀绝。”
双歌胡顿首道:“不错,醉师兄果然是音律中人,能够勘破双某心思。诚然,天才苍生在魔域中人的侵扰,已是水生火热之中。我辈该如何施展抱负,解救天下黎民百姓的疾苦呢!”
“魔,终究是魔,唯有仗剑斫之。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当仗剑斩魔。”唐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目光如炬,坚毅无比。
双歌胡抚掌叫好,欣喜地道:“好,有骨气,唐师弟,双某今番前来,便是为了要你这句话。双某自是志在天下,锄强扶弱,若是在一个月后大比试赢得比试。便下山,为百姓斩妖除魔,捍卫正道。”
醉君剑眉微沉,悠然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纵然输,我亦是向师尊请命,下山捍卫正道。”双歌胡坚决地说。
楚玉插嘴道:“双师兄,依照易宗门规,若是在大比试中败了,是不准下山的。”
“终不能孤老在这荒山野岭吧!”双歌胡有点愤然地道,“我自幼便上了青丘山修仙悟道,本来以为三年五载练就武学,便下山除魔卫道。殊不知,一晃竟是过了二十余载,仍旧未能如愿以偿。这次无论胜败,我都会请命下山。”
楚玉眨巴着眼睛,忽而嘻嘻笑着道:“双师兄,小妹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兄可否答应?”
双歌胡略微迟疑,爽朗答道:“小师妹有话但说无妨。”
“咳咳……我在琢磨,”楚玉美眸瞅着双歌胡手中的“仙音胡”,幽幽地道,“‘仙音胡’乃易宗十大神器之六,而十三弦洛音琴是易宗十大神器之九,对否?”
“是呀,这两件乐器皆是易宗十大神器,在易宗门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双歌胡不知楚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即不假思索地道。
楚玉嘿嘿故作神秘地道:“若是以十三弦洛音琴对战仙音胡,六九相战,不知十三弦洛音琴强些,还是仙音胡强一些?”
一语既出,醉君、唐风皆是愕然,更诧异的当属双歌胡,他瞪圆眼睛,一时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