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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河坝     匠相txt下载     匠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六四章 为了蕙儿(下)

    看着田凡要吃了自己的样子,彭玺笑笑,道:“前段时间蕙儿的确是要死了,老夫知道她心中早存死念,所以才会药石无效。所以,老夫对她说了一件事,本来那件事老夫是一生都不打算告诉她的,免得她痛苦。知道了这件事,蕙儿心中有了念想,生机顿生,病立即就好了,只是因为身体羸弱,所以将养了几天。”

    微微一顿,他续道:“蕙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们的事她只是没有想通所以才会生病。我之所以告诉她这件事,一方面固然是让她有所牵挂好救她一命,另一方面也是让她有时间好好想想你们之间的事。相信我,她能想通的。不过……蕙儿是个固执的孩子,就算她想通了,也不会主动去找你,所以如何找到她,还是需要你自己努力。我答应过她,不把她的去向告诉你,所以我不会说,你也不要问。呵呵,这也算是她对你的考验吧!”

    见田凡脸色好转,他笑道:“既然来了,就不要急着走,一来我们好好聊聊,二来,我答应过蕙儿要传你一套强身健体的功法。”

    功法自然是要学的,因为这是蕙儿苦心孤诣为他求来的。只是,一听彭老神仙说起功法的具体修炼方法,田凡就是一愣。因为他学过两套类似的功法,一套是司马徽传授的天人诀,一套是白胡子传授的五行诀,再加上彭玺这一套三才诀,那就是三套了。

    学过前两套,学起这一套自然更快,不到五天功夫,田凡就学了个差不多。其实原理差不多,只是一个习惯养成的过程。

    这几天里,彭玺除了给上山的病人治病,就是对田凡说一些事。田凡除了练习功法,有时候也会帮助他给病人看病。他的医术虽然不怎么样,可是见识不浅,对许多病都有一点两点有效的见解,甚至能治彭玺看不了的病。

    这一天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彭玺对一个病人的病无能为力,在病人家属失望而痛苦的时候,田凡插嘴道:“这个病,我有办法!”

    彭玺并没有多问,反复确定田凡没有胡说之后,从他嘴里问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方子。他不敢确定有没有效果,就征求了病人家属的意见,他们眼见彭玺都没有办法,就知道这个人没救了。反正是没救了,又见彭老神仙对田凡的态度,认为他不是一般人,就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将病人交给了彭玺和田凡。

    傍晚,病人开始好转。彭玺把脉之后,认为病人已经没有大碍,就将他安置在院门正对的几间大房子中的一间里,那是他药庐和临时病房,之后带着田凡出了院子。

    看着云海在晚霞中翻滚,彭玺长出一口气,道:“这些年,患疟疾的病人我遇到了不下二十个,每一次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病人无助的死去。你这个简单的药方,你知道有多大的价值吗?烟瘴烟瘴,就是疟疾多发的地方,这个药方在岭南和南中,能救活无数的人!几年以来,我一直试图找出这种药方,可是一无所获,你不是个狠毒的人,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你既然有这种药方,为何不公诸于众?”

    田凡笑笑,道:“我自然知道知道它的价值。其实……我还有一些类似的药方,也是医治一些瘟疫的,可是我都没有公开。”

    彭玺并没有生气,用一种看透世情的目光瞥了田凡一眼,道:“为何?你有名声,有地位,金钱也不缺,按说你不会想拿这些东西换取什么,那你为何不将药方传出去?”

    田凡脸色有些变化,似乎是不忍,但是最后却又坚顶起来,他咬咬牙,长出一口气,缓缓地道:“到了现在的地位,我真的没有什么可求的了,再说,那些饱受瘟疫折磨的人,只怕也给不起我感兴趣的东西。之所以不将药方公布出去,是因为我想通了一件事,因为想通了,所以我没有将药方公诸于众。也是因为想通了那件事,我对一个女子食言了,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将药方和相应的许多知识告诉她的,却没有做到。”

    彭玺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问道:“什么事?”

    田凡长叹一声,道:“粮食!现在是乱世,百姓不能安心种地,没有足够的粮食,我即使能救活天下所有的病人,也不过是让他们从活着的人手里争夺粮食。说到底,公布药方之后,我只是将本应该死在瘟疫之下的人,变成死在战争之下,这个天下不会有什么变化。我想,还是等天下一统之后,我那些粮食耕种的方法传遍了天下,再公布这些药方吧。不过,有些药材我已经开始准备了,到天下太平的时候,应该能用得上。”

    彭玺想了想,突然笑了,他道:“好,随你!不过,我的誓言快要到期了,等我了结了一些世俗的事,我就会去找你要这些药方,如何?”

    田凡点点头,道:“也好!说实话,当年答应那个女子的时候,我并没有想那么多,事后想想,以她的性子,只怕得了药方之后就会深入各种瘟疫区去研究这些方子。这对于她一个弱女子来说很危险,我也不放心。”

    彭玺呵呵一笑,道:“照你这个意思,老夫就不怕瘟疫了?”

    田凡呵呵一笑,道:“这些事都是以后的事,我打算等有了机会,就建一所学院,里面教什么的都有,其中医术一方面的院正非你莫属!如何?有没有兴趣?”

    彭老神仙笑笑,道:“也好,等你筹建学院的时候,老夫必然会到!”

    彭玺的确是看透了许多事,他给田凡讲了许多,让田凡受益匪浅。

    一个王朝灭亡的时候,总会留下一部分遗产,这些遗产谁获得的最多,谁就最强大。这些遗产中,最重要的有两部分,其一是军队,其二是名望。

    大汉的精锐士卒集中在三个方向,其一为陇右、凉州,地处西北方向,其二为雁门、定襄、云中,地处并州北部,其三为上谷、渔阳、右北平,在燕山以南,幽州北部。这三个方向是大汉防御外敌的主要方向,陇右和凉州防御羌人,雁门、云中和定襄主要防御匈奴,上谷、渔阳和右北平主要防御鲜卑人和乌丸人,因此,这三个方向驻扎的都是精锐的边军士卒。

    黄巾起义之后,天下进入诸侯争霸的格局。这个时间段,董卓是天下最强大的诸侯,他本身就是凉州人,又在凉州为武官,天下大乱之后,很容易的就收服了陇右、凉州的边军。之后,统领并州边军的丁原被他打败,吕布投靠他,导致他拥有并州和凉州两个方向的边军。而关东诸侯中,公孙瓒在幽州,与刘虞大战之后,得以收服幽州方向的大多数边军。这就是他在群雄并起时代异常强大的根本原因,那时候的他可是个跺跺脚天下震动的主,他自封幽州刺史,同时封了兖州、青州和豫州刺史,伙同陶谦、孙坚、袁术,与袁绍、曹操为敌。而另一部分幽州系边军,则投靠了孙坚,其中的代表人物为程普和韩当,前者为右北平人,后者为辽西人,都是典型的幽州系将领。

    得到遗产多的,自然就强大,所以当时的董卓、公孙瓒和孙坚的军队堪称天下精锐。而其余诸侯自己组织的兵马,用彭玺的话说,大约相当于民兵。这也是十八路诸侯打董卓,打了半天没什么大效果的原因所在。

    遗产的第二方面,就是名望。这方面最占便宜的当属袁绍,袁家四世三公,如果按照现在的话讲,就相当于某一个家族连续四代有人成为政治局常委,这个影响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袁家发迹在于其对《易经》的研究,大汉天下,《易经》是官员们必修的学问,是官方语言,也就是说,袁家有政治语言的最终解释权。这在士林中的号召力是相当恐怖的,天下不知有多少官员是袁家提拔起来或者其先辈受到过袁家的照顾,门生故吏自然遍布天下。在这个世家统治的时代,做为袁家最优秀的传人,在征粮和征兵方面,有地方官吏的配合,袁绍有着天然的优势。这就是袁绍强大的原因所在。

    用彭玺的话说,别看袁绍打一个公孙瓒打了这么多年,那是因为他领着一群民兵打正规的边军,自然很难打赢。可是这几年的形势也看出来了,随着公孙瓒手下精锐边军的死伤,士气的失散,以及公孙瓒人格上的缺陷越来越明显,袁绍的优势已经越来越明显。别以为他不强大,等到他打败公孙瓒,接收了他手下的精锐边军,整个军队的战力就会有明显的上升。到那时,才是他放眼河南的时候。至于现在,青州丢不丢的,袁绍根本就不在乎,到时候再打回来就是了。

    田凡听得连连点头,的确如此!边军中田凡接触过的有并州系和凉州系,虽然田凡通过物质的堆积,让徐州士卒堪称精锐,可是,跟凉州和并州的精锐比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是好的兵器和高的粮饷能堆砌出来的,必须经过连续不断的血战才行。

    田凡突然想起了刘表,对于刘表最近的所作所为,田凡不理解。他认为刘表挺弱的,这次不知道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竟然出兵攻击徐州军,这在田凡看来太不可思议了。

    彭玺啐了田凡一脸唾沫,对于田凡的论调嗤之以鼻。

    刘表弱?天大的笑话!你怎么看出来的?你以为他十几年没有打出荆州就弱?简直是扯淡!是,他是没有朝外扩张,可是你以为他闲着了?他不扩张不代表他没有积攒钱粮,而打仗打得就是钱粮。再者说,他不扩张是因为他手下那些氏族出身的家伙们不让他扩张,内部形不成统一的战略目标,刘表忙着整合内部了。现在内部整合的差不多了,既然出征了,一定是荆州内部形成了统一的思想,这样一支众志成城的军队,即使士卒没有徐州军精锐,装备没有徐州军精良,也绝对不可小视!

    彭玺不屑地朝西面看看,道:“这样一支军队,你以为凭着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徐登,一个从来没有独当一面指挥过大军作战的陈到,亦或者赵云,再配上一个军师徐庶能打得过?我看刘备是瞎了眼,他被这几年太过顺利的战事蒙蔽了眼睛!哼,你的白虎军团虽然也不怎么样,可是好歹并州系的精兵猛将几乎都集中在你那里,战力比荆州军强出两个档次,若是你的白虎军团去,我感觉还能守得住平舆和安阳,至于赵云和徐庶他们……你就等着他们丢城败军的消息吧!”

    三才诀练习的差不多了,田凡准备告辞。

    彭老神仙送他出门,田凡在院门口转身恭恭敬敬,以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深施一礼,道:“多谢师父教诲!”

    彭玺跟他说了很多话,这些话乍听起来好像没有关联,似乎头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可是田凡从这些话中听出了很多很多。有些话不好明说,需要你去细细品味,田凡对以后的路有了大致思路,自然要感谢彭玺的教诲。

    彭玺呵呵一笑,道:“不要谢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蕙儿。如果你真想谢,就谢谢蕙儿吧,以后对她好一点就是了。另外,等哪一天老夫去了你的书院,给我多一点薪俸即可!”

    田凡点点头,转身大步下山而去。

    前几天彭玺问过田凡一句话,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的人,都或多或少的代表一些人的利益,不知道你打算代表谁?

    经过这几天的闲聊,在彭玺隐晦的引导下,田凡的思路大体理清了。自己是将军,代表的是军方的利益,而自己手下又以并州系将领为主,他们的出身多比较低微,对自己这个同样不是氏族出身的人很信任,很容易团结在自己身边。同时,因为他发财的人很多,这些人原先很穷,属于社会底层人物,而现在一个个都很有钱,可是受到身份地位的影响,他们的钱财没有能转换为土地,这些人就是商人。这个时代的商人好像没有什么地位,可惜现在徐州的商人缴纳的赋税占到总赋税的几乎七成,只要有人站出来领导他们,他们的力量也不可小觑!这两部分人,与田凡的向心力最强,他感觉可以好好利用。

    至于工匠,他们太弱小,难以形成左右政局的影响力,田凡不打算用他们。

    为了蕙儿,为了自己的家人,为了自己能活得好好的,现在开始主动组织自己的势力吧!

第五六五章 简单的爱情

    什么是神仙?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许多神仙,可只怕没有人能具体的解释何谓神仙。

    可是,有一类人,人们见到他们时会自觉不自觉的认为他们就是神仙。这些人不需要有搬山填海、撒豆成兵的本事,不需要腾云驾雾、神出鬼没的能耐,也不需要力大无穷、万夫莫敌的勇悍,也不需要长生不老、百病不侵的神奇。

    一个人,在别人需要的时候,他能够帮助别人,在别人迷茫的时候,他能够为别人指引方向,在别人惊惶的时候,他能给人带来安心,他就是神仙。

    神仙与幸福是相联系的,当一个人快要饿死的时候,你给了他一个馒头,他感觉幸福,你就是他的神仙。当一个人快渴死的时候,你给了他一杯水,他感觉幸福,你就是他的神仙。做神仙其实很简单,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出现了,你就是他的神仙。

    一个人认为你是神仙时你是个人,两个人认为你是神仙时你还是个人,当千万人认为你是神仙的时候,你就真的成了神仙。

    在别人生病的时候,彭玺给他们治疗,救活了无数人的命,在田凡迷茫的时候,彭玺帮他指引方向,让他找到了一条康庄大道,当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时候,彭玺为山下的百姓带来了平和的心态,让他们平安喜乐,于是,他成了神仙。

    神仙自然有其神奇的地方,比如,他们很容易让别人绝对的信任。

    彭玺说,当年与我打赌的那个老东西现在暂居傲徕峰,他想见见你,放心,都三十年了,我变了,他也变了,他早就没有当年的野心了,他对你没有恶意。

    于是,田凡相信了他。

    傲徕峰是泰山第二高峰,但是因为山顶狭小,所以上面并没有什么建筑,即使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名气。上一世,田凡没少去那个地方,对那里很是熟悉。

    上傲徕峰有好几条路,田凡选择了一条自己最熟悉的,从龙潭水库左侧的山谷上山,到达小尖子,再到达黑老婆顶,最后到达傲徕峰。

    不过,这时可不是后世,没有龙潭水库,没有天外村广场,只要一条断断续续的羊肠小道自茂密的树林中穿行,这是上山采药或者砍柴的人趟出来的路。一切都显得那么洪荒,那么自然。

    唐老爷子和史阿对田凡如同回家般的熟悉很惊奇,他总能在没有路的时候七拐八拐的找到路。不过他们很有默契的都没有问话,这几天他们见多了不可思议的事,山上山下都当彭玺是神仙,连彭玺这样的人都对田凡礼遇有加,这种不合常理的事见多了,他们的免疫力已经足够强大了。

    穿过一片树林,他们来到目标山谷,田凡指着山谷道:“从这里沿着水流往上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翻上左边的山峰,再沿着山脊走就好。”

    三人身体素质都不错,沿着山谷往上走去。有山必有水,山谷之间的低洼处,常年有无数的泉眼,流淌着大山储藏的水分。泰山山泉水远近闻名,据说有养生的功效,常喝能延年益寿,后世许多泰安居民在一早一晚会成群结队上山打水,有推着车子的,有扛着桶的,他们对泰山山泉水的感情已经融入了血液,宁愿多受许多累也不愿意喝自来水或者纯净水。这些人,互相之间称为水友,是泰安的一道独特风景。

    这时的山谷比那时原始了许多,甚至连一条路都没有。好在田凡知道,只要顺着水流往上走,总能走到地方。山上的河谷地带,称王称霸的不是老虎、豹子、山狼等猛兽,而是一种胡蜂。这种胡蜂个头很大,最大的有成人大拇指般大小,据说毒性很强,随便两只就能蛰死人。它们不筑巢,而是选择生活在枯木之中,以昆虫和其余蜂类的幼虫、蜂蜜等为食。除了这一种胡蜂,还有一**蜂,体型要小一些,但是数量要多得多,所以也不容小觑。因为知道这两种东西的存在,所以田凡赶路很小心,真正做到了走一步看三步。

    三人有惊无险地走过河谷,翻上左边的山脊,之后沿着山脊往小尖子方向行去。山顶植被茂密,虽然太阳很毒,可是因为有树木笼罩并不热,反而因为有些山风而很凉爽。泰山最有特色的是石头,许多石头裸露在山包上,这种石头都很难看,黄不拉几的,也很粗糙,疙疙瘩瘩的,阴暗面上还长了许多苔藓和蕨类植物,即使石头很陡峭,也能踩着慢慢往上爬。田凡从来不会小看这些石头,就是这些石头被风沙侵蚀之后形成了土壤,才有了山上的植被和无数种极具特色的泰山药材。山石与树木两种不同的东西构成了山顶的风光,风格迥异,却很和谐。翻过三个小小的由巨石构成的光秃秃的山包,小尖子已经落入三人眼帘。田凡知道后世这个山峰叫小尖子,可是并不知道现在它叫什么。

    不管他叫什么,田凡决定在小山上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重温当年爬山时的感觉。

    距离小尖子还有三十步,绕过一片树林,田凡三人得以近距离看见小尖子。小尖子跟后世差不多,还是那么小,还是那么尖。两块相对的山石中间一道缝隙,旁边如同刀削般的陡峭,这就是小尖子得名的原因。

    小尖子上有一个人,看见那个人之后,唐老爷子突然间停了下来。田凡想问,却被史阿拉住。

    那人是个老头,很老很老,个子矮矮的,背部有些驼,脸上皱纹很密集,一双无神的双眼,一部稀疏的山羊胡子半百白黑。

    老头儿腰间有一柄剑,见到田凡三人,他将长剑解下,扔到了地上。

    唐老爷子手里握着弓箭,道:“伯光,上山!史阿,戒备!”

    两人点点头,史阿打头往山上走去。而唐老爷子并没有动,他转身翻上一块巨石,目光如同鹰眼般注视着老头。

    老头呵呵一笑,对唐老爷子抱拳一礼,却没有说话。

    不一时,田凡二人翻过小尖子旁的一块大石,来到山顶。史阿左手紧握着剑鞘,准备随时出鞘,拉着田凡与老头错开位置,免得挡住唐老爷子的视线。

    老头上下打量田凡几眼,抱拳道:“白虎将军?”

    田凡点点头,道:“正是田凡!”

    老头呵呵一笑,指着小尖子顶上一块方桌形的石头,道:“请坐!”方桌两边有两块石头,正好做为板凳之用。

    田凡笑笑,当先坐下。老头笑笑,也坐下。二人侧对唐老爷子,距离不足三十步,如果老头有异动,唐老爷子的羽箭就会立即射穿他的头颅。

    田凡取过自带的食物和水,放在石头上,道:“老先生,晚辈带了些吃食和水,您要不要来点儿?”

    老头笑笑,道:“呵呵,小伙子人不错,知道有东西要先敬老!不过呀,你还是自己先吃吧,等你休息够了,给我留下一点,我跟姓唐的老家伙一起吃就好。”

    田凡点点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老头看了看史阿,道:“小子,你还不是老夫的对手,你的对手也不是我,先吃饱了,再去找你的对手。主人对田公子没有恶意,我们对他自然也不会有恶意,你尽可放心。”

    史阿稍稍放松,右手取过一块牛肉大嚼起来,可是左手依旧握着剑鞘,双眼也没有离开老头。

    不一时,两人吃饱喝足,田凡站起身来抱拳道:“多谢老先生的招待,晚辈告辞!”

    说完,带着史阿两人朝着黑老婆顶走去。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乱石之中,老头向唐老爷子道:“老唐,我饿了!”

    唐老爷子哈哈一笑,跳下巨石三两步绕到小尖子上,将弓箭随便扔到地上,来到老头对面,道:“老郭,得罪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呵呵,对于你家主人的为人,老夫实在是心有余悸,不敢不如此呀!”

    郭姓老者笑笑,道:“老唐,给人家当奴才还没当够?从主人那里走了之后,又给姓田的小子当奴才,枉你还是三绝之一呢!”

    唐老爷子不以为杵,嘻嘻一笑,道:“你郭胜不也跟我一样,你是‘剑绝’,我是‘箭绝’,你当了他四十多年的奴才不也没当够吗?”

    谁也想不到,这个形容枯槁,弯腰驼背的老人,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老一代三绝中的“剑绝”郭胜。据说,他是武帝时大侠郭解的后人,还是这一代“三绝”中“剑绝”邓展的老师。

    两人对视良久,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出很远。

    听见他们的笑声,田凡悬着的心放了下去,看来彭玺的话是可信的。刚才郭胜出现的时候,唐老爷子表现出的模样让田凡对彭玺的信心产生了一丝丝动摇,可现在看来自己是多心了。

    黑老婆顶在小尖子和傲徕峰中间,要到傲徕峰没必要翻上黑老婆顶,因为黑老婆顶上没有路,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小山包。

    从黑老婆顶旁边的山石间绕过,田凡和史阿的衣服都刮成一道道的破布片了,树木太密,树枝子太多,而且山石间的小路太狭窄,实在是不好走。

    好容易到达傲徕峰和黑老婆顶之间的山脊,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前方就是傲徕峰了,田凡不由出了一口气。这个时代的傲徕峰,远远比后世难爬。

    傲徕峰的地形有点像华山,同样像被一刀劈开一般,一面陡峭的与垂直无异,一面却是一个缓坡。看着不远处的傲徕峰,田凡道:“加把劲,前面的山峰就是。”

    史阿点点头,刚要答话,突然间眉头一皱,道:“伯光,看来你得自己去了!”

    田凡一愣,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好吧,看来人家只想见我一个人,那好,我自己去,你小心!”

    史阿答应一声,田凡自行往傲徕峰攀登而去。

    田凡的身影刚刚消失,黑老婆顶上一抹艳红的影子突然间从山顶扑了下来!黑老婆顶与田凡和史阿所在的山脊竖直落差不下五十米,从这样的高度扑下来,必死无疑!

    可是,人家就是没死。

    史阿目送田凡离开,转身看向那一抹红色的影子,看着它缓缓飘下来,直到它落在自己身前五步的位置上。

    史阿嘴角噙着笑,抱拳一礼,道:“好久不见,一品红!”来者正是吕霜的师父一品红,还有个名字叫做风飞,因为她借助简单的工具就敢从山上往下跳……

    一品红娇笑着还礼,道:“好久不见,史阿!”

    一句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史阿痛恨自己的无能,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明明天天想着对方,可对方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品红脸微微一红,瞥了史阿一眼,道:“我……主人说,这次任务之后,我就是自由身了……”

    史阿一愣,接着脸红了,他吭噗喘了半天气,道:“你……你有什么打算?”

    一品红迷茫地摇摇头。

    史阿深吸一口气,勇敢地走上三步,来到她身边,道:“跟我走吧!”

    一品红一愣,瞥了他一眼。

    史阿有些手足无措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你跟我走……不是,是我带你走……不是,是……”

    一品红笑了,被史阿的傻模样逗笑了,她拂了拂耳边乱发,道:“我的前一任夫君被我杀了,你愿意被我杀?”

    史阿一愣,转眼间脸色一整,坚定地道:“愿意!”

    一品红笑笑,坚定地道:“那,我也愿意!”

    史阿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击晕了……

    田凡不知道自己的老伙计史阿现在面临的情况,他不知道一品红追杀他而史阿救他时的一场大战,让对方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他也不知道自己被吕霜抓了一遭,成全了一段神奇的姻缘。

    爱情,有时候就是如此简单。

    此时的田凡没时间恭喜史阿,他正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爬山。傲徕峰相比于玉皇顶荒凉的太多,根本没有什么人上来,自然谈不上路。山坡上植被茂密,林中地面上厚厚的一层枯枝落叶,更是耽误他行路,害得他摔了好几跤。

    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他爬上了傲徕峰。峰顶,几棵松树孤零零地矗立着,随着山峰微微摇曳。

    绕过一块巨石,一个小小地茅草屋映入眼帘。茅屋上的草都是新的,有些还带有绿色,才刚刚枯萎,显然是新建的。

    田凡整理一下仪容,不由哭笑不得。现在的形象可真是惨到家了,衣服都一条条挂在身上,还有不少枯枝烂叶粘在身上,毫无形象可言。

    没办法了,谁让自己想的不周到呢?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茅屋抱拳一礼,高声道:“晚辈田凡拜访,望前辈不吝一见!”

    半晌,茅屋中传出一个声音,“进来吧!”

    田凡再施一礼,这才向小屋走起。

    推门而入,适应了黑暗之后,田凡打量起小屋。小屋里非常简陋,比彭玺的茅庐可简陋多了,一张矮几,几个座位,一张矮榻就是全部。

    矮几后面,坐着一个老者,田凡定睛一看,顿时惊声道:“爷爷?!”

第五六六章 扁家传人

    田凡头很痛,当他知道对面的老头儿,那个与彭玺打赌,害的彭玺隐世三十年的老头,就是吕布的师父,吕欣的师祖,就是曾经要求自己叫他“爷爷”的老头儿时,他的头开始疼,疼的厉害。

    老头倒是很自然,他笑笑,招手道:“客气什么,你可不是知道客气的人呀,坐下说话!”

    田凡点点头,坐在他对面,道:“爷爷,你要见我?”

    老头微笑点头,道:“不错!呵呵,两个多月之前,我们在奉先家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的情况与现在不一样,所以有些话老夫也没有说,毕竟没有必要说。可是,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在老夫的可控制范围内了,所以呢,老夫必须告诉你了。”

    田凡嗯了一声,道:“爷爷,有话请讲!既然我叫你一声爷爷,有事你尽管吩咐即可。”

    老头满意地点点头,道:“好孩子,奉先和欣儿没有看错你!呵呵,说来话长,不是一会两会能说得清楚的,咱们不着急。首先,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下!”

    田凡一愣,道:“爷爷,在奉先府中我们不是认识了吗?”

    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只知道我是奉先的师父,还知道我是与彭玺那老家伙打赌的人,也许知道我曾经有很强的势力,可是我的名字,我的经历你知道吗?”

    田凡摇摇头,乖乖地听老头说话。

    老头有些痛苦,不胜唏嘘地道:“老夫姓吕,单名一个‘峰’字,有一个儿子叫做吕云,有一个孙子叫吕一,还有一个孙女……”

    说着,他顿了顿,看向田凡,续道:“老夫的孙女,单名一个‘霜’字!”

    田凡只觉脑门子嗡地一声大响!

    吕峰仿佛知道田凡在想什么,叹了一口气,道:“不错,霜儿是老夫的孙女,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说更喜欢你叫我爷爷了吧?呵呵,想必你还知道,老夫就是双月门的现任门主!”

    田凡迅速冷静下来,嗫嚅道:“爷爷,凡……”

    吕峰摇摇头,有些难过地道:“好孩子,老夫知道这不怨你,这都是冤孽!谁能想到你家中有张角的女儿?霜儿那孩子个性强硬,有些事老夫控制不了,他父亲也不行,你也不行。”

    田凡羞愧地点点头,道:“爷爷,请你放心,凡一定尽我所能找到霜儿!”

    吕峰点点头,长吁道:“老夫知道你会尽力!”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

    半晌,吕峰开口道:“凡儿,老夫知道你一直在追查双月门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老夫跟你唠叨唠叨?”

    田凡收起懊丧的心情,道:“爷爷请说,孙儿听着呢!”

    吕峰眼圈有点红,这一声“孙儿”的自称,触动了他内心最为柔软的一点东西。

    他长嘘一口气,控制住情绪,堆起满脸的笑容,道:“凡儿,把你的剑给我!”

    田凡神情一顿,将长剑解下,递给了吕云。

    吕云抽出长剑,情绪有些激动地注视着长剑,抚摸着剑身。半晌,他屈指弹在长剑之上,只听“嘡”地一声脆响,悠远深邃的剑吟响起。声音未止,吕云握剑的右手一晃,长剑顿时如同蛟龙般荡了开去。田凡只觉一股股寒气扑面,吕云坐着舞剑,剑锋左劈右刺,一道道乌光闪动,一声声动人心魄地剑吟平地而起。

    舞了能有二十招,吕峰将长剑入鞘,仔细地抚摸着黝黑地剑鞘,颤声道:“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了,终于又见到双月剑了!”

    说完,他抬头看着田凡,道:“凡儿,你可知道此剑的来历?”

    田凡已经猜出了,双月剑应该是吕峰的东西。想想也是,既然叫双月剑,那一定是双月门的东西。

    仿佛知道田凡心中所想,吕峰道:“不错,此剑却是老夫之物。曾经陪伴老夫几十年,于二十多年前失陷敌手。”

    田凡为难地道:“爷爷,照说我应该把剑还给你,可是……这是别人借给孙儿的,孙儿实在不敢擅自做主。不如这样吧,等我见到了那位前辈,向他讨要之后,再转送于你,可好?”

    吕峰呵呵一笑,将长剑递给田凡,道:“双月门已亡,双月剑也该换主人了,此剑与你还算相配,除了你没有什么武艺之外。老夫只是看到它想起了一些旧事,并不是想要回此剑,你不必为难。”

    田凡接过剑,道:“爷爷,其实这柄剑在孙儿手中才是真正的明珠投暗,孙儿想,以后找到霜儿之后,就将此剑交给霜儿吧。”

    吕峰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霜儿不擅长用长剑,她的兵刃是短剑,不过……用双月剑做聘礼,倒是还算相得。老夫的孙女,聘礼岂能平常?”

    田凡呵呵一笑,道:“爷爷,聘礼另算!”

    吕峰没有接话,他笑笑,道:“凡儿,虽然你一口一个爷爷的叫着,老夫也承认了你这个孙女婿,可是……老夫一生中有几次被人背叛,有一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所以,老夫最不信相信许诺。”

    举手止住想要说话的田凡,他续道:“听我说!凡儿,说到底,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老夫除了刺杀之外,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你是霜儿喜欢的人,没了你只怕她活不下去,老夫又不忍心对你刀剑相向,所以,说到底,老夫对你无能为力。加之你府中的女子姿色各异,却都不下于霜儿。也就是说,霜儿对于你来说,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去不去找,找不得找,这些都在你一念之间。老夫平生最疼爱这个孙女,她就是老夫的心头肉,她的安危老夫甚为挂念。而现如今双月门已经亡了,老夫实力尽失,也没有能力找到霜儿。所以,为了让你努力去找到霜儿,老夫就将双月门的一些莘密跟你讲一讲,算是一个交换。”

    田凡不由一皱眉,道:“爷爷,孙儿……”偶然看见吕峰的脸色,田凡立即住嘴,他伸出手掌,道:“好吧爷爷,君子一言!”

    吕峰满意地点点头,与田凡击掌三下,道:“驷马难追!”

    说完,他似乎缅怀地听了好一阵,才缓缓地道:“老夫一家从祖先开始,一直隐居在一个山谷,山谷叫做朝阳谷,在隆虑山群山之内。据祖上传下来的说法,我们的祖上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为了躲避灭门之祸,这才率领几千族众隐居避祸。其实,这些人中多数都不姓吕,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我祖上的家人,所以才姓了吕,这也是我们隐居数百年,相互通婚却没有完全消失的原因。山谷之内很适合耕种,我的祖宗自己耕种,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平静的生活。直到我父亲那一辈,谷中发生了一件事……

    “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大夫,在采药的时候不慎跌入谷中。山谷很深,足足有二十多丈,那人算是幸运,并没有跌死,可是也身受重伤。山谷中虽然有几个大夫,可是只能应付平常的疾病,对于这种伤势毫无办法,只能无力的看着他死亡。说起来,这是几百年里第一个外人,因为朝阳谷在大山深处,地形非常险恶,没有人能进入,我们也不会出去。从这个人的口中,我们得知了一些事,知道了现在的天下已经完全不是以前的天下。”

    从回忆中醒过神来,他笑着看向田凡,道:“凡儿,你听没听过一个叫扁鹊的人?”

    田凡点点头,道:“听过,传说扁鹊是春秋末期的一位神医。”

    吕峰微微颔首,道:“不错,扁鹊是神医,可是你知不知道他还有两个哥哥?”

    田凡想了想,道:“知道一点,传说魏文侯问扁鹊,你家三兄弟都精于医术,谁的医术最高?扁鹊说,大哥最好,二哥其次,自己最差。魏文侯很奇怪,因为扁鹊的医术天下闻名,而他两个哥哥的医术却没有什么名声,所以就问为什么。扁鹊说,大哥治病,是在病情发作之前,那时候病人自己还不觉得有病,但大哥就下药铲除了病根,使他的医术难以被人认可,所以没有名气,只是在我们家中被推崇备至。二哥治病,是在病初起之时,症状尚不十分明显,病人也没有觉得痛苦,二哥就能药到病除,使乡里人都认为二哥只是治小病很灵。我治病,都是在病情十分严重之时,病人痛苦万分,病人家属心急如焚。此时,他们看到我在经脉上穿刺,用针放血,或在患处敷以毒药以毒攻毒,或动剖腹直取病灶,使重病人病情得到缓解或很快治愈,所以我名闻天下。”

    吕峰笑笑,道:“不错!那个跌入山谷的人,就是扁鹊家的后人。据他自己说,传自于扁鹊的大哥。所以你可以想见,他的医术是很高明的。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很重,他自己也可以治疗,可惜自己无法行动,别人根本帮不上忙。他自己身负绝技,为了避免那些绝技失传,所以他让我的父亲采集了一些药草,暂时稳住了伤势,就开始教授我父亲一些本领。这些本领有两部分,其一为医术,其二则是武艺。我父亲在医术一道上没有什么建树,仅仅是将扁家后人所教授的医术誊抄下来,但是他所教授的武艺,父亲却是学得很快。认真说起来,我们是扁家的传人啊,呵呵。

    “后来,那个人死了,父亲修炼了许多年,自觉武艺大成,于是走出了山谷。那一趟出门,他出去了好几年,等回来的时候,他将武艺传授给了我们七个兄弟,并且创建了双月门。父亲说过,天下已经变了,我们的身份虽然还有些敏感,但是只要不说出去就没事。既然如此,为何不出去闹一闹?后来父亲的身体出了问题,英年早逝,老夫继承他的遗志,带着六个弟弟出了山谷,在大汉天下掀起了无数风浪。”

    微微一顿,他道:“凡儿,你查过不少我们的事情,不知道你对双月门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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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七章 五行生克

    田凡想了想,理了理思路,道:“双月门兴起于约五十年前,其发展速度迅猛,曾经很有实力。据我所知,党锢之祸与你们好像有点关系。鼎盛时期,双月门手下分为世家豪族和江湖游侠,在大汉十三个州中,除了交州之外都有你们的力量。

    “但是,后来爷爷探听出有两件宝物,于是带着几个兄弟去争夺,却不想对方实力也很强,一场恶战之后,爷爷的部众损失惨重。因为嫡系人员的损失,所以你们对那些边缘手下的控制力大大削弱,双月门从此分裂。综合从霜儿、蕙儿和小青那里得来的信息,双月门应该是分裂成了几股势力,除了河东卫家肯定是其中一股之外,金城阎家应该也是,因为种种迹象表明阎鸣的真正实力远远比他表现出来的强大。另外,还有一个冀州分部,孙儿不知道到底隶属于那一支,还有现在‘三绝’中的邓展以前也是双月门的人,他与阎鸣和卫家都不是一路人。所以,双月门分裂之后最少有三股势力。”

    吕峰点点头,道:“呵呵,老夫是双月门的门主,虽然那些人都背叛了老夫,可是毕竟他们还顶着双月门的字号,所以我不能出卖他们。可是,为了让你帮我照顾霜儿,老夫会有选择的对你说一些事,也算是为了你们以后的生活能更加安定。当然了,刚才你自己猜出来的不算!”

    田凡呵呵一笑,果然,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许诺?只是理由罢了,吕峰的确不想背叛双月门,因为他是双月门的门主,双月门是他父子两代的心血,可是他不想容忍手下的背叛,于是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以方便他向田凡透露一些事。更何况吕峰也知道,田凡与霜儿能否以后生活的安定,双月门的存在与否很关键。

    吕峰笑笑,道:“双月门的实力曾经很强大,你只要知道,当年十常侍中的封胥、徐奉都是我的人。不过我对他们的控制只是金钱的交易,不算牢靠。后来,他们成了阎鸣的人。”

    田凡吃了一惊,封胥、徐奉二人曾经与黄巾军十大帅之一的马元义里外勾结,图谋打开皇宫的宫门击杀灵帝。老天爷呀,什么叫强大?这才叫强大!连皇宫里都有他们的力量,地方上自然是无孔不入,这样的存在实在太可怕了。田凡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双月门早就分裂了,不然……

    吕峰饶有兴味地看着田凡,笑道:“是不是在庆幸双月门早就分裂了?”

    田凡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这才想起对面这位正是双月门的门主,不由尴尬的笑笑。

    吕峰笑笑,道:“无所谓,反正现在双月门早就不存在了。嗯,你说的都对,阎鸣和卫家都是双月门分裂出去的势力。除了他们,邓展和冀州那部分人也都是。确切的说,邓展并不是首领,他只是一条狗罢了。他的主子是老夫的灭门仇人,所以老夫打算出卖他,他的顶头上司是司马家!温县司马家,家主司马防,长子司马朗,次子司马懿。司马懿就是率领邓展等人灭我家门的大仇人,伯光,你要记住,此子虽然年龄不大,但是不可小觑!”

    田凡自然知道司马懿的厉害,可他实在想不到,司马家竟然也是双月门分裂出的势力。

    吕峰续道:“至于冀州那一部分,老夫不告诉你具体的头目是谁,需要你慢慢查出来。但是老夫可以告诉你,冀州这一部分实力也不容小觑。不过,有一点老夫可以告诉你,双月门成立的时候,老夫的目的在于祸乱天下,因为老夫祖上是被汉室逼迫才避入深山的,老夫就要看着天下大乱才高兴。可是自从分裂之后,四股势力全部都将目标转为争夺天下。其中中,阎鸣和卫家主张以武力夺取天下,所以他们一直在积攒实力。

    “你既然见过了彭玺,自然知道黄巾起义与阎鸣有关系,而且张角的死可以说就是他在捣乱。对了,韩遂你知道吧?韩遂在中平元年的叛乱,也与阎鸣有直接关系。至于卫家……卫舒之所以绑架你,就是为了积攒钱粮。你给他的酿酒技术,他的确换了许多钱粮,在与南匈奴的交易之中,换了无数战马,可惜呀,这一切都便宜了曹操。

    “另外两家,也就是司马家和冀州那一家,他们主张以政变的方式夺取天下,所以他们分别选择辅助曹操和袁绍成事。伯光,你选择了刘备,所以他们都是你的敌人,而且敌在暗你在明,一定不要小看那两家。他们对于所在地的世家豪族的控制力,是你难以想象的,慢慢你会体会到。”

    田凡皱眉沉思好一阵,缓缓说道:“爷爷,司马家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两家都在了明处,虽然知道司马懿的可怕,可是这一路并不算太令我担心。另外冀州这一家……既然是世家,那么一旦主公统一了河北,他就会慢慢浮出水面。到时候我小心查访,相信能查出来的。至于现在,他们对我还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爷爷放心,以后我会小心的!”

    吕峰笑笑,道:“冀州这一家你的方略算是不错,可是司马家你打算怎么办?”

    田凡呵呵一笑,道:“爷爷,早在以前,我对老曹……哦,也就是曹操曹孟德说过,让他小心司马家。你放心,曹操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以我与他的关系,他也不会不认真对待我的话,所以司马家暂时不必担心。我想,有曹操看着他们,他们不会坐大的。呵呵,既然他们选择通过政变来夺权,那么自然不会有太强的军事实力,这一条与我没法比,另外,呵呵,相信我家里那些死士和门客也不会比他们家差,所以不用在乎。”

    吕峰点点头,道:“不错!”

    微微一顿,他续道:“刚才我们说了扁家后人传给了我父亲两样东西,其一为武艺,父亲和老夫用武艺创造了双月门,其二为医术。呵呵,医术这一条,父亲没学,老夫学了个大概,但是扁家的医术博大精深,老夫又没有将精力全都用在上面,所以只学了个大概,没能全部领悟。呵呵,不过即使是一个大概,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是无法超越的。凡儿,你的身体最近是不是出了问题?”

    田凡一愣,忙点头道:“不错,前段时间生了一场病。”

    吕峰一笑,道:“扁家的医术最神奇的一个地方在于,只要一看病人的脸色,就能知道对方的病症。老夫虽然没有那么神奇,可是从你面部的情况看,你的身体的确有问题。不过啊,这些问题是隐性的问题,如果没有学过扁鹊那一套,是不会看出来的,甚至说通过把脉也不可能看出来。”

    田凡有点着急,他道:“那怎么办?”其实从年初自己的视力和耳力开始退步的时候,他就感觉身体可能是出了问题,可是思雨和于吉都说没问题。此时一听吕峰的这句话,他自然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事,心里怎能不着急?

    吕峰无奈地道:“老夫能看出来,但是治不了!不过还好,你的问题不算严重,二十年之内不会出大问题。”

    田凡傻眼了,这……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啊!

    只听吕峰续道:“你的情况很特别,算是病,却又不是病。老夫问你,你是不是曾经修炼过两种功法?哦,修炼方法很特别,是在一些日常的动作中配合相应的呼吸方法。一旦练成,就可以在不知不觉中修炼……咦?怎么可能?你又学了一套?哦,是彭玺的那一套?”

    田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怎么练功来练成毛病来了?他点点头,道:“不错,前两天彭老神仙又教了我一套。”

    吕峰长嘘一口气,道:“呵呵,凡儿,老夫刚才说过,老夫在医术上师承扁鹊家族,所以能从一个人脸上看出一些问题。当年家父去世的突然,虽然那时老夫医术已然算是不错,可是却拿他的病毫无办法。家父从发病到去世不过半年时间,老夫从他面部看出家父的肝脏出了问题,可是却不知因由。毕竟家父身体一向强健,从没有过什么大毛病,他肝脏突然间出了问题,这超出了我的理解。不过,老夫同时还发现,家父的肺脏十分强大,同时肾脏也比脾脏和心脏强很多。可是在当时,老夫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后来,在与彭玺一战当中,老夫发现了一个问题,彭玺的肺有问题,而心脏很强,脾脏也稍稍强一些,可是肝脏和肾脏则平常。这种病状与老夫父亲的病症如出一辙,只不过父亲强在肺脏,而彭玺强在心脏。”

    吕峰长叹一声,续道:“当时老夫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为何父亲与彭玺的病如此相近?可是老夫依旧十分不解。直到后来的一天,老夫发现我的身体也出了问题。与父亲如出一辙,老夫的肝脏出了问题,这让老夫想起了另一件事,父亲的病是在武艺有所突破的时候开始的,而老夫的肝脏出问题,同样是在武艺突破新境界的时候。

    “这就让老夫有了领悟,这样的病症与武艺的境界有关系。在没有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身体不会出现问题,因为那些问题都是隐形的,不会表现出来。可是武艺的修炼一旦达到了某种境界,隐性就会变为显性,身体就会立即出现问题,那个时候,如果不好好处理,可能会危及生命。再联系彭玺的病状,老夫猛然间醒悟,想到了一件事!”

    微微一顿,他道:“伯光,人体五脏对应五行,五行相生相克,一旦一种强大,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势必有一种会跟着增强,另一种则会受到损害。五脏中,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老夫和父亲一样,肺脏强,则五行中金强,金克木,则肝脏被削弱,金生水,则肾脏被增强,而脾属土,心属火,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至于彭玺,他心脏强,心属火,即火强,火克金,则肺脏被削弱,火生土,则脾脏得到增强,而肝属木,肾属水,受到影响很小。老夫理清这个关系之后,就大略知道了一些事。按照老夫的推测,这种类似的功法应该有五套,符合五行之数,正应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

    “按照老夫的推测,这套功法应该是五套同时修炼,这样五行皆强,五脏皆强,对身体的好处自不待言。可是,如果单一修炼,五行中单单增强一路,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必然会伤害另一种,增强另一种,久而久之则必为害也!就像老夫的父亲和彭玺的情况,五行失衡,五脏不相调和,不出问题才怪呢!”

第五六八章 让人生疑的司马徽

    田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难怪彭老前辈要吃药,而且说什么,这样的罪,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么担心了,反正吕峰都说了,还有二十年时间。有时间就能解决问题,反正现在已经学了三套了,再找另外两套估计不会太难。况且,其中有一套就在吕峰这里。

    吕峰点点头,道:“不错,那种药物正是老夫调配,就是为了他弥补修炼功法对肺脏的损害。”

    长出一口气,他续道:“当年,老夫想通这个问题之后,本想用那种药方跟彭玺交换他的三才诀,可是他死活不答应。老夫知道他的病情若是不得到控制,不出半年就会出问题,所以只能先给了他药方。呵呵,老夫还盼着什么时候他能回心转意,却不想……哎!

    “后来,老夫在行走江湖之时特意关注与老夫类似的情况,经过五六年的查访,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老夫查出了一些情况。呵呵,伯光,老夫这一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轻敌!当年与彭玺决斗的时候,如果不是他在与我一战中突破的新一层境界,肺脏出了问题,导致气息不足,无力应战,老夫不一定赢。说起来,老夫的武艺与他其实是有一丝丝差距的!

    “而老夫平生的第二次轻敌,就是查清另外两套功法的所在之后,兵分两路前去强夺。其中一路,乃是益州天师教,那一路是我的四个弟弟去的,他们全军覆没,都没有回来。而第二路,则是老夫亲自带队,如果不是唐琛和郭胜奋力相救,只怕今天你也就见不到老夫了。”

    他拿起桌上的双月剑,道:“此剑传自扁家后人,因为剑柄下方的剑刃上有一个圆形白印,形如满月,一个月牙形白印,形如朔月,故此名为双月剑。正因如此,老夫的父亲才将我们组建的门派定名为双月门。当年老夫手持双月剑,为争夺一套功法与对方大战,仗着利,占了不少便宜。可也是因为利,堪称无坚不摧,所以老夫轻敌了,在全力进攻对方大山中的基地时,没有防备对方还会有援军,这才功亏一篑,连宝剑也落入敌手。”

    他苦笑连连,看着田凡自嘲地道:“伯光,老夫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莫过于损失了手下嫡系精锐无数,却不知道与老夫为敌的一路人到底是何人!呵呵,真是莫大的讽刺!”

    田凡听得目眩神驰,遥想当年吕峰仗剑打遍天下,是何等的英雄?

    吕布看了田凡向往的模样,呵呵一笑,道:“伯光,说这些就是为了告诉你,千万不要轻敌,永远不要轻敌!仗剑行天下,不是你该做的事,所以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向往。”

    田凡脸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没办法,谁没有个武侠梦呢?

    吕峰仔细看了看田凡的脸色,道:“现在,你心、肾和肝强,其中肾最强,其次是肝,最后是心。而肺和脾则相对比较弱,这正是五行失衡内脏不调的证据!”

    他苦笑摇头,有些哭笑不得地道:“更可气的是,你学的三套功法中,有一套正是害得老夫损失惨重,自己差点也死掉,甚至连双月剑也失去的那一套!呵呵,伯光啊伯光,你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运气呀?”

    田凡无言以对。

    吕峰有些难过,还有些恼怒,他为自己弟弟们的死不值,也为自己背到了极点的运气而气愤。为了两套功法,葬送了整个双月门,数十个堪称顶级高手的游侠死伤殆尽,自己苦心经营的双月门因此分崩离析,甚至导致了自己家族的覆灭。而田凡,这样一个小屁孩儿,他不会知道天下间有多少顶级游侠想得到这几套功法中的任何一套,却始终得不到,甚至他根本就不知道修炼这些功法的好处到底有多大,可是……他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三套!老天爷呀,你瞎眼了吗?

    想着,他看向田凡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带着一丝恶狠狠地感觉。

    田凡被他瞪的有些害怕,道:“爷爷……你……”

    吕峰长出一口气,还想这些干什么?自己这一辈子都快过完了,为什么还要在意一个后辈的好运气?更何况,这小子与自己有千丝万缕地关系。呵呵,看着后辈有这么好的运气,按说自己应该高兴才对的!

    想到这里,吕峰收起了恶狠狠地眼神,变了个慈祥的笑脸儿,道:“伯光啊,好孙婿,爷爷问你啊,你这两套功法都是跟谁学的?”

    田凡连忙摇头,道:“爷爷,你不要为难孙儿,当年他们教授孙儿功夫的时候,都让孙儿发誓,孙儿也发过誓,永远不会说出他们的身份的。”

    吕峰见他目光坚定,有些难过地摇摇头,道:“哎,算了,老天注定老夫到死都不知道敌人是谁,这就是老夫的命数吧!”

    田凡见他眼圈发红,不由有些于心不忍。一个老头子,当着你的面落泪,这玩意儿谁能忍心?想想人家为了这两套功法中的一套,死了六个弟弟,也够可怜的。于是他道:“爷爷,你为何要问我这两套功法的出处?难道是要报仇?”

    吕峰一愣,苦笑摇头,道:“伯光,老夫不是为了报仇。其实认真说起来,他们对老夫的仇恨应该更大。虽然老夫损失惨重,可是对方也不好受,天师教……哦,当时应该叫正一盟威教,因为老夫四个弟弟率人攻击,教众精锐损失惨重,导致正一教分裂。而老夫领人攻击的那帮人……虽然老夫损失很大,可是对方死伤更重。这么多年,老夫困守朝阳谷,许多事情都想通了,也就不在乎了。尤其是最近几年天下大乱之后,老夫才意识到当年的想法很可笑,也很可恶,为了我一家的仇怨,要搭上无数无辜的百姓,谁给了老夫这样的权利?所以,老夫早就不再想报仇了。”

    田凡点点头,道:“那……爷爷,以前孙儿修炼过的两套功法中,你见过的是那一套?”

    吕峰神情一顿,哭笑不得地道:“你还是怕我寻仇?放心,老夫不想寻仇了!嗯,是你先练习的一套。对了,双月剑应该就是他借给你的吧?”

    田凡摇摇头,道:“不是,赠送我双月剑的是现在这一代‘三绝’中的‘剑绝’王越,而教授我第一套功法的人,则是襄阳三老中的司马徽司马德操,那套功法叫做天人诀。爷爷,司马先生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岳父,我不会允许你找他寻仇。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孙儿也奇怪,为何司马老师会身怀这样的功法?另外,按照年龄来推算,夺走双月剑的人应该是王越的师父,而王越的师父应该才是拥有天人诀功法的人,难道说,王越和司马先生是师兄弟,拥有同一个师父?”

    从吕峰开始说这几套功法的时候,田凡对司马徽的真实身份就产生了怀疑,已知的几套功法当中,五行诀传自白胡子,他是前一代“三绝”之一,他能教出贾诩这样的弟子,其身份就绝对不会简单。彭老神仙教授的那一套叫做三才诀,他的本事田凡已经深有体会,不必多言。而另一套,也就是不知具体名字的那一套,在正一盟威教中流传,张鲁凭借一个天师教称雄汉中三十年,而这还是正一盟威教的残余势力,太平道教也脱胎于正一教,自然就可以看出其恐怖之处了。第四套,也就是吕峰的无名决,吕峰的厉害,双月门的强大,田凡深有体会。那么,司马徽与他们拥有类似的功法,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拥有怎样的势力?田凡想听听吕峰怎么说。

    吕峰想了想,道:“王越和司马徽二人是不是师兄弟老夫也说不准,可是,他们一定有极深的渊源。还有,照你这么说,司马徽的武艺应该也十分惊人才对。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他吃药?老夫是说经常吃药!”

    田凡想了想,道:“有!孙儿见过,司马先生每隔三天就会吃一次药,有时候孙儿好奇之下也会问问,可是他总是笑而不言。”

    吕峰想了想,缓缓点头,道:“既然吃药,那就是说他的武艺与老夫和彭玺应该相差不大,应该是顶级高手才对,嗯,至少现在的三绝绝不是他的对手。不错,嗯,这就对了。司马徽应该才是当年夺走双月剑那人的弟子,至于王越,老夫没见过,不知他有没有修炼过天人诀,所以不敢确定,他有可能是司马徽的手下,也有可能是师兄弟,老夫不敢确定。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的关系一定非常亲密,因为双月剑可不是一般的宝物,实际上,此剑称为天下第一剑毫不为过,比什么传说中的干将、莫邪、湛卢之类,要强得多。这样一柄剑,不是非常亲密的关系,是不会托付的……”

    微微一顿,他道:“你与王越有什么关系吗?你与王越和司马徽相识谁更早?你得到双月剑,是在于司马徽相识之前还是之后?”

    田凡摇摇头,道:“没有,孙儿从来没有见过王越前辈。倒是孙儿身边的两个护卫中有一个叫史阿,他是王越的大弟子。嗯,晚辈得到双月剑是在与司马先生相识之后,就是我从安邑逃出回到徐州之后,那时候史阿带着双月剑来找我,说是要做我的护卫。对了,在我从安邑逃亡的路上,风飞赶来追我,是史阿和他的师弟拦住了风飞。”

    吕峰捋着胡子缓缓点头,道:“不错,这样就对了!司马徽的确是大有身份的人,王越应该是他的手下……不过也不一定,可能是他的师弟什么的。你想想,你与司马徽相识在前,应该是你去襄阳的时候吧?后来你被霜儿掳走,司马徽着急你的安危,所以派人去寻你,而他派的这些人中,很可能包括王越。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呵呵,司马徽一定是大有身份的人,可惜老夫当年没有查出他师父的身份,对他的身份自然也就无从说起了。”

    田凡点点头,咬了咬牙,道:“爷爷,孙儿所学的另一套功法,名为五行诀,传自于上一代三绝中的‘枪绝’宋璟,也就是江湖上人称白胡子的老家伙!”

    吕峰捋胡子的手一顿,惊声道:“什么?白胡子?”

    田凡见他激动,不由有些担心,嗫嚅道:“正是白胡子!”

    吕峰微微颔首,捶胸顿足地道:“伯光啊,你可知白胡子与老夫也有大仇?”

    田凡傻眼了,怎么你的仇家这么多?得,怪我多嘴!幸亏老爷子不再想报仇了,不然的话,自己可把白胡子害惨了。

    吕峰唏嘘半晌,道:“你放心,老夫早就说过了,不寻仇!哎,当年老夫的四个弟弟领人攻击正一盟威教,开始的时候势如破竹,甚至连那时候正一教的教主张衡也被击伤,就在他们马上要获胜的时候,白胡子和他的几个弟子出现了。白胡子虽然是前一代‘三绝’中的‘枪绝’,可是照我推测,他的武艺远远强过‘三绝’中的另外两人,也就是唐琛和郭胜。至于现在的‘三绝’中老夫见过的‘剑绝’邓展,更加不是他的对手。因为老夫的三弟武艺与我相近,他就是死在白胡子枪下的。

    “另外你可知道白胡子有个弟子叫做童渊?童渊正是现在这一代‘三绝’中的‘枪绝’!除了童渊,他还有个弟子叫李彦,也是个了不得的高手,身手可能比童渊更高。要不是他们出现,老夫的四个弟弟怎会一个不剩?哎,要不是当时有个手下精明,见势不妙躲了起来,只怕老夫连弟弟们失败的缘由都不知道!”

    田凡被雷得外焦里嫩,满眼都是小星星……贾诩、童渊是师兄弟?自己的弟弟田坤跟他们是师兄弟?童渊的弟子赵云、张绣和张任,都得喊田坤那臭小子一声师叔?我晕……

    这下子,田凡算是彻底知道白胡子那个不正经的老头有多厉害了!

    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个人,问道:“对了,爷爷,你知不知道有个叫十不全的人?”

    吕峰从弟弟们死去的痛苦中回过神来,答道:“哪里能不知道?十不全是当年正一教十大弟子之一,与张角、张修是师兄弟!”

    田凡又晕了,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家伙吗?

第五六九章 刺马(上)

    河内温县历史悠久,自战国至秦汉之际,已经是富冠海内的天下名都,春秋时期著名的思想家卜子夏出生在这里,道家思想的创始人老子,据说也是在这里悟道。

    温县的繁荣,是有目共睹的,即使现在处于战乱时期,依旧显得十分繁华。天色刚蒙蒙亮,城门还没有打开,城外想要卖菜、卖柴、卖鱼虾的小贩,便早早地等在了城外。没有人维持秩序,乡农们都着急去城西集市上占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城门外护城河外侧吊桥落地的位置上,被堵的严严实实。

    一般情况下,城门都会在天亮之前开门,可今天却有些反常,天边已泛鱼肚白,城门处却依旧静悄悄地,不见士卒来开门,急着进城的商贩们不由的议论纷纷。

    这时,只听一声嘹亮的大喝,“卯时三刻到,开城门!”

    商贩们听了,忙朝后躲去。

    在“嘎吱吱吱”的声响中,城门缓缓打开,同时,“哗啦啦啦”声中,吊桥缓缓落下。

    吊桥还没有完全落下,有身手矫健地商贩们便跳上吊桥,朝城门洞涌去。其余人不甘示弱,一待吊桥落下,便蜂拥而上,直奔城门。

    这时城门已经完全打开,最前面几个商贩背着篓子,满脸兴奋地朝着城门奔去,心里正乐呵呵地想着今日会有个好收成,却不想前方城门洞子里传出一阵大响。

    几个商贩定睛一看,顿时魂飞魄散,只见一辆马车从城门洞里飞奔而出,四匹马儿十六只铁蹄直踏的地面“轰隆隆”作响。商贩们忙回身逃跑,可是后面人群挤挤挨挨,根本就跑不动。有见机得快的商贩连忙跳入护城河,其余人见了,也跟着跳进去。一时间,几丈宽的护城河如同下饺子般,“噗通”之声不绝于耳。

    马车上,一个富家公子模样打扮的人见了这幅乱糟糟地场景,直乐得手舞足蹈哈哈大笑。

    目送马车绝尘而去,河中的人面面相觑。一个水性较好的商贩救起一个水性很差,却舍不得丢掉手中沉重货物逃生的家伙,两人勉勉强强上了岸,便累到在地。

    此时,岸边已经有不少上岸的人,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边拧着衣角,边骂道:“这是谁家的小崽子?在城门洞子里放马飞车,也不怕撞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救人的商贩边喘着粗气,边道:“这位大哥,小弟劝你少生是非,这人你惹不起!”

    汉子一愣,道:“这位兄弟,莫非你认识那人?”

    商贩点点头,道:“温县有一句话,‘苏氏富庶,司马贵重,邢家最远久’,说的是温县最负盛名的三大家族。其中苏家为温县首富,良田万倾,仆役如云;司马家则身份最为尊崇,祖辈出过不少达官贵人;至于邢家,虽然不是最富,也不是最贵,可是从周朝就开始的传承,自然也不可小觑。而刚才这位公子,正是苏家的小公子。嘿嘿,你惹不起!”

    话刚说完,只听见城门里再次响起了“轰隆隆”地马蹄声。吊桥上几个刚刚收拾停当,准备入城的商贩再次惨叫一声,跳入护城河。商贩们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出,好似没有结尾一般。

    从马车上的标识来看,除了早先出门的苏家,邢家、温家、刘家、牛家等温县大家族的车子赫然在列。这些车子可不是平时采买的车子,都是家中主人才能乘坐的车子。商贩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家族会集体出城?

    温县有两处著名的温泉,这也是温县名称的由来。其中一眼,位于温县西南,泉流常温,士忻以德,民利灌溉,温县百姓受益良多。而另一眼,在城南二十里,此泉之水冬暖夏凉,堪称神奇,流入溴水,最终汇入济水。这一眼泉水却是属于贵族的,当然,说是属于贵族,实际上此泉位于温县司马家的别院中,司马家这个别院向来对温县贵族免费开放,说是属于贵族也不为过。

    大夏天的,泡个温泉,尤其是这种冬温夏凉的温泉,自然极为舒爽,可是今天这些氏族的重要人物们一大早出门,却不是为了泡温泉。今天,是司马家家主司马防五十整寿的日子,也是司马防病愈之后初次大宴宾客的日子。

    司马家因为司马朗的入仕,在温县的地位上升了一些。不是因为大家看好曹操,认为他能一统天下,而是因为司马家后继有人,家族几十年之内的兴旺可以预期。而最近,不知从那里传出了风声,司马家次子司马懿也要出仕曹操。这下子,司马家更是了不得了。

    城南司马家别院中,司马家的大管家司马禄穿得如同红包套,一身的喜庆,满脸乐呵地与前来为司马防拜寿的各家家主和重要人物们打招呼,如果有很重要的人物,他还需要陪着说说话,并让司马家旁系子弟们领着他们进去,若是一般的,随便一个家丁也就打发了。

    二管家司马寿则不时高声喊出各家出示的礼单,并吩咐家丁将礼品抬进去。如果礼品厚重,他的脸上就会挂上最最真诚,最最可亲的笑容,如果礼品轻,他便神情冷淡,不爱搭理。不是他势利眼,而是豪门之间互相往来,礼品的轻重不但代表了送礼者的心意,也代表着送礼者对受礼者的重视程度。在司马寿看来,你们给的礼物这么轻,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家!当然了,如果是博学鸿儒或者那些名士,自当别论。

    大管家刚刚跟温家的大公子开了几句玩笑,准备找自家子侄带他进门的时候,瞥眼间看见了朱家的家主,便故作不见地拉着温家公子继续笑谈。

    朱家本也是温县大族,可是最近一些年出了不肖子弟,败了家,臭了名声,所以大家都不爱搭理他。他也有自知之明,最近几年一直闭门不出,不与其余大族来往。本来今天的喜庆场景,朱家家主是不会来,也不应该来的,你都顶风臭十里了,还来干什么?恶心大家吗?可是大家门儿的面子还要讲的,既然来了,自然得招待。大管家不想招待他们,这才陪着温家公子说话,可二管家若是再不打招呼,那就太过不去了。

    二管家上前两步,随便的一礼,皮笑肉不笑地道:“哟,这不是朱家家主吗?听说你家最近几年发了财,都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人家儿了,今天怎么来了?”

    朱家家主也不生气,爽朗地一笑,道:“哈哈,二管家说笑了,朱家小门小户的,与司马家没法比。至于前些日子嘛,呵呵,家中出了败家子,老夫没脸见人。呵呵,二管家,这是老朽的一点薄礼,请收下!”

    二管家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接过礼单,眯缝着双眼一看,待看清了上面的字,两眼顿时瞪的溜圆。只见礼单上写着:合浦珍珠三十六颗,黄金两千两,火狐皮十二张……

    二管家不敢置信地搓了搓脸,再次一看,却发现没有看错。他立即换上一副笑脸儿,哈哈笑着道:“哎呦朱家主,呵呵,怠慢了,请恕罪,原谅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微微一顿,他高声道:“朱家……”

    大管家听了这礼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撇了温家公子,夺过二管家手中的礼单看了一眼,向着朱家家主深施一礼,道:“这不是朱家家主吗?呵呵,贵客远来,寒舍蓬荜生辉呀。来来来,快请进!那个谁,还不快来迎接贵客?没一点眼力价!”

    这个礼单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不说合浦珍珠和火狐皮等物,就是那黄金两千两就让所有人感觉自己的礼单无法见人了。众人不由想,朱家不声不响的,去哪儿发了这么大的财?怎么也没听见风声啊?看来今天朱家就是想借着司马家的场子,高调宣布他们重新返回温县顶级家族俱乐部呀。

    没有人会认为礼单上的礼品与实物不符,因为大族丢不起那个人!

    朱家的礼品,一个小盒子,三个箱子,被司马家的下人抬了进去。其中有一个方形的,两尺五寸左右的箱子最为引人瞩目,因为两个抬箱子的家丁龇牙咧嘴,脚步沉重,显然箱子重量极重,里面应该是黄金两千两。

    宴会由司马防主持,他的脸色虽然还是比较差,但是看起来身体没有大碍。但是,宴会中最引人瞩目的不是司马防,而是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十九岁的司马家三子司马孚,另一个自然是出尽了风头的朱家家主。司马孚在这种正式场合的出场,代表着他已经成年,即将行冠礼,司马家年轻子弟中又多了说了算的人,这自然引起诸人瞩目。许多家族的家主们正寻思着家里是否有适龄的女子,如果司马防有意,便将其许配给司马孚。

    宴会结束后,司马防将司马孚叫入书房,商谈良久,父子二人才出来。看着司马孚远去的身影,司马防长叹一声,长子司马朗在曹操军中任职,此时此刻正是曹刘大战之时,无法赶回。次子司马懿去找他恩师胡昭去了,因为曹操要他出仕,他自己拿不定主意,想听听恩师的说法。他们都已经放飞了,自己身体自从上次被吕云刺伤,就没有完全恢复,难有精力处置繁重的家务,关键是双月门那部分事物,本想将这些事交给三子,可此子太过方正,看来短时间内还难以担负重任。嘿,想不到我司马防生八子,八子皆有过人之处,却有无人可用的窘境……司马防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夜深了,喧闹的司马别院变得静悄悄地,除了几个巡夜的武士,几乎见不到几个人。

    这时,院子里的临时宝库中传出一个细微的声音,听声音像是骨骼碰撞声。因为司马家的重心在城内府中,宝库等重要建筑都在那里,所以今日收到的礼品一律被堆在一间牢靠的地窖中。门口有四个护卫,他们都是司马家的绝对心腹。虽然是护卫临时宝库,但是象征的意味更多,因为外垸才是护卫集中的地方,他们只需要防止家中内贼捣乱。

    一个箱子突然间动了一下,声音细微,即使在夜深人静的夜晚,也不容易听见。紧接着,箱子再动一动,箱子的门神奇地开了,箱子里伸出一只手,抓在箱壁上。

    那只手上满是汗渍,哆哆嗦嗦,半晌,骨骼碰撞声再次响起,手臂缓缓地伸了出来,那只手翻转抓住箱子盖,缓缓将箱子盖掀开,又缓缓放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箱子里现出一个圆咕隆咚地东西……或者说是一个蛤蟆形的东西。若说是一个人,实在有些勉强,虽然看起来有四肢和头部,可是那人一条胳膊,两条腿,连同脑袋如同折叠一般紧紧地靠在身体两侧,腿关节似乎卸开了,整个肢体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脑袋一半陷入身子,只露出眼睛和鼻子,根本没有脖子,整个身子缩在一起,短小的如同婴儿的身体,可是鼓囊囊地,显得很不协调。却有一条正常的胳膊从身体上突兀地伸出来,抓在箱子盖上。

    如果有人看见这个情景,多半会吓死。箱子的长宽高都在两尺五寸左右,去掉箱壁之后,不过两尺一寸左右的内部空间,可是那只伸出来的手臂长度就不只两尺五。

    再过半晌,又是一阵剧烈地骨骼响动,箱子里又伸出了一只手臂。两只手缩进箱子里,再一阵骨骼响动,一个脑袋突兀地出现在箱子外。那人大口喘了几口气,两只手臂撑在箱子壁上。一声闷哼,双臂一用力,伴随着剧烈的骨骼响动声,一个身子缓缓地从箱子里“长”了出来,没有骨骼般的双腿,耷拉在身体两侧。

    这人双手撑着地面,将身子挪到地上,双手在双腿上动作几下,只听家“咔咔”几声,双腿的骨节已经接好,一个身高七尺左右的人就完全“组装”完成了。

    他盘膝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身上汗如雨下。不一时,那人呼吸变得平稳,也不在出汗。猛然间,他睁开双眼,黑暗中两道精光一闪而没。

第五七零章 刺马(下)

    夜深人静,突然间宝库中一声大响,门外护卫顿时大吃一惊。四人简单地商量一阵,认为多半是老鼠之列的东西在捣乱,而紧接着,宝库中传出几声老鼠的声音,更是证实了他们的想法。可是,宝库中有许多珍贵的皮革,比如今天朱家送的十二张火狐皮,就是难得一见的珍宝,万一老鼠咬坏了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自己岂不是百死莫赎?所以,他们决定打开门看一看,于是……

    那个黑衣人将四具尸体拖入宝库,收拾停当后,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看了看方向,朝着内宅飞速跑去。速度虽然快,可是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借助月光,这人生的一张白面孔,四十来岁年纪,三绺短须。衣服不是黑色的,不是夜行衣,这是一些顶级刺客才会有的嚣张表现。

    司马家别院很大,绕了半天,他并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所在,月光照耀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么个玩儿法,自己可没时间啊。

    劫持了一个起夜的丫鬟,问明了司马防的住处,此人将丫鬟打晕,来到司马防房间门口。

    恰巧一队巡夜的护卫过去,他们与司马防住处的护卫互相之间并没有打招呼,看来他们都是些很称职的护卫。那人想了想,便用出一个声东击西的小计策,一个小石子落地,引起几个护卫目光转移,借助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人闪到护卫们身边,长剑几起几落,几个护卫捂着脖子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那人双手双脚连出,托住他们的尸体,将他们轻轻地放在地上,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默默想了想,巡夜的人刚刚过去,按说自己时间足够了!所以,他并没有处理几具尸体。

    他将长剑在一个护卫身上蹭了蹭,擦掉血迹,轻手轻脚地推门进了卧房。

    打晕了两个负责照顾司马防,住在他卧房外侧的丫鬟,在黑暗中,他缓缓走到司马防塌边,看了司马防良久,这才点燃了火折子。

    司马防被夜里突然亮起来的火光惊醒,睁眼一看,见是他,身体一僵,紧接着又放松下来。他从容地坐起来,一边穿衣一边面带微笑地道:“明年的今日就是老夫的忌日,然否?”

    那人点点头,道:“不错!”

    司马防微微颔首,不见丝毫慌乱,道:“点上灯火吧,老夫不会武艺,跑不了!”

    那人略一沉吟,没有说话,却转身点燃了矮几上的几盏蜡烛。

    司马防穿好了衣服,从容地坐在榻上,打量着来人,皱眉想了片刻,道:“老夫想起来了,你该是吕云吧?上次刺杀老夫的时候,老夫没有看清你的样貌就晕了过去,可是依稀记得你的身形。呵呵,世事无常,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吕云微微颔首,道:“正是吕云!”

    司马防点点头,长嘘一口气,道:“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老夫屠灭你吕氏全族的时候,却没有你父亲吕峰,你,以及你一双儿女的消息,老夫就断定会有今天。呵呵,今日正巧是老夫五十整寿,三十岁即可自称老夫,说起啦,老夫也算是高寿了,现在就死也不算冤枉!只是……老夫十分不解,你是如何进来的?老夫家族的护卫虽然无用,可是不至于被你侵入直到内院,却连你的人影都无法发现吧?”

    吕云嘴角扯了扯,不屑地道:“你想拖延时间?”

    司马防缓缓摇头,道:“拖延时间也是无用,你的身手老夫清楚。呵呵,说起来可笑,老夫千算万算,算到了你父亲、郭胜、风飞、百变几人的武艺,也知道你的儿子吕一是个废物,可是从来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表明你也会武艺,而且比邓展还要高明。否则,老夫不会轻易出门,以至于被你袭击成功。”

    吕云沉默一阵,道:“你认为我不会武艺,只是因为你知道我没有从父亲那里学武艺罢了。我父亲和爷爷都因为练习无名决身体出了问题,你以为我傻啊,明知道对身体有害还会去练?至于我是怎么进来的……告诉你也无妨,我二十多岁时又一次出山,机缘巧合下学了一门瑜伽古术,可以将身体缩进一个高度三尺的坛子里。”

    司马防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待老夫想想……嗯,呵呵,原来是这样,你是躲在朱家的箱子被抬进府来的?”

    他听说过一些神奇的武艺,可以自行将全身骨节卸开,之后躲藏在很小的容器里。可是,体型可以缩小,重量却不会消失。因为前段时间他被刺的事,家里的防御提高到极致,每日采买的东西都是里外里检查好几遍的,唯一能避过检查的只有平素贵族们来往的礼品,因为当着人家的面看人家送的礼物太没有礼貌。朱家的突然发迹,以及两千两黄金,曾经让司马防疑惑,但是他没有多想。可是现在想来,吕云应该藏身在朱家的几口箱子中的一口,很可能是“两千两”黄金的那一口,因为只有那一个箱子重量上能符合吕云的条件。

    吕云对于司马防如此快的反应也是佩服,难得的一笑,道:“正是!司马防,你的确是个人才,难怪你司马氏能有如今的地位。”

    司马防却不见丝毫自得,他苦笑一声,道:“有什么用?还不是着了你的道?”

    吕云刚要回答,眉头便皱了起来,道:“你还是叫了援兵?你知道的,即使邓展在这里,你也死定了!至于这些人,只是来送死罢了。”

    司马防从塌边拽出一根绳子,笑了笑,看着吕云道:“老夫知道没有用,可是老夫不想你杀了老夫之后,再不声不响地杀了我的几个儿子。老夫家中规矩甚为严格,武士在内宅的巡逻每隔半个时辰才有一次,而半个时辰,够你做许多事的。至于这些武士的死……他们都是我司马家的死士,自然要为我们而死,这是天公地道的事。”

    这时,门外响起阵阵脚步声,一个声音道:“主人无恙否?”

    司马防听了,呵呵一笑,一脸狡计得逞地得意,道:“你快动手吧,老夫死后,老夫的几个儿子都会小心从事,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而且……呵呵,不怕告诉你,老夫二子不想现在出仕,可是曹孟德三次想招,措辞一次比一次强硬,老夫死后,他正好可以以丁忧守孝为名,拒绝曹孟德授官。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呢!呵呵,懿儿比老夫强得多,相信这三年时间他可以把司马家经营的更好,将所有隐藏的实力合情合理,不引人注意地明朗化。到那时,才是我司马家风起龙飞之时,哈哈哈……”

    吕云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司马防癫狂地自言自语。他发现,不论什么人在临死之前都会很奇怪,变得没有平时那么理智,不论是什么身份,不论是什么地位,也不论这人心智如何高明。说起来,人对于死亡还是有所恐惧的,尤其是那些心智高明,有野心的人,更是如此。

    摇摇头,吕云手中长剑一挥,司马防的大笑戛然而止。半晌,一股血迹从他脖子处缓缓溢出,一开始血流很小,渐渐变大,直到不可抑制。但奇怪的是,血流一直顺着司马防的脖子流到胸口,并没有溅出去。

    吕云举起长剑放在眼前看了看,上面没有丝毫血迹,不由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自己全力一击的效果并没有变差,嗯,这些天东奔西跑没时间练武,看来武艺还没有落下,不错,不错。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主人,主人可安好?”

    吕云摇摇头,心说这人得笨到什么程度?刚才你的主人还在大笑,突然间没了动静,这能安好吗?要是自己有司马防的野心,还有这样的手下,自己干脆气死得了!

    取过矮几上的蜡烛,从床榻上取过毯子放在门前并点着,将两个丫鬟扔到主卧室里,之后点着她们的床榻,最后看着哪里易燃就点哪里,唯独留下司马防床榻附近没有点燃。因为他给司马家的后辈留下了礼物,不想给破坏了!

    不一时,大火烧了起来。吕云知道,司马家的武士一定端着强弩等着自己跑出去,自己当然不能如他们的意。

    大火一起,果然,司马家的武士们不再淡定,几个人大叫着闯了进来。

    吕云趁着他们被强光照射捂脸的功夫,突然发动,将几人击杀,接着将他们连同两个半裸的丫鬟抛出去。几具尸体飞入人群中,他趁着对方短暂的慌乱,飞身躲在一具尸体之后,跌入人群,之后长剑飞快地几起几落,杀死了几个端着强弩的护卫,跳过了一堵墙,就此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大群惊慌失措的司马家护卫。

    从吕云闯出宝库,到他消失,整件事情前后不过十分钟,司马孚慌慌张张地赶过来的时候,大火已经扑灭,护卫们心丧若死地低着头站在门口。

    一见护卫们的脸色,再看看门口的遍地死尸,司马孚顿时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推开欲搀扶他的护卫,他踉踉跄跄地抢入司马防的卧室,只见司马防端坐在床塌边,保持着大笑的姿势,可是脖子处血迹斑斑,湿了整个上半身,双目已然无神。司马孚踉跄几步,扑通一声跪在司马防面前,嘴唇哆嗦了半晌,悲声道:“父亲!”

    一个头磕到地上,脑袋碰到了司马防的脚,突然间,司马防的脑袋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第五七一章 壮哉牛金!

    “五脏与五行对应,这门修炼五脏的功夫,我们可以将之称为五行诀。这套功法必须集齐五套,修炼之后五行调和,方能对身体有莫大的好处。伯光,你现在身具三种,还缺正一教的一套和老夫这里的一套,正一教那里你自己想办法,老夫估计二十年之内,你一定能学得那一套。而老夫这里的一套,却不会现在教授于你。你别忙说话,听老夫说!

    “老夫说过,老夫此生遭遇过多次背叛,所以对别人的许诺不会相信,即使是你,老夫也不会全信。你去找霜儿,找到霜儿,老夫就会将无名决传授于你。呵呵,别转眼珠,霜儿这丫头性格固执,没经过老夫的允许,是不会将无名决传授给你的,即使你是他的夫君。所以,你还算快些找到她是正经。

    “大汉天下很大,老夫也知道此事急不来。所以……今年是建安三年,从今年开始,老夫会每隔三年去你田府一次,确认你是否找到了霜儿,见到霜儿之日,就是老夫传授你五行诀之时。切记切记!”

    “对了,司马德操此人不可小觑,他传授你天人诀,并将失散多年的独生爱女许你为妾,老夫认为此事大不寻常。人都是自私的,老夫活了快八十年了,从没有见过一个大公无私的到可以将自己最珍视的宝物轻易送人的,所以,你要小心!老夫觉得,司马德操该有很大的图谋!老夫经过几次磨难,实力尽失,若是不然,倒是可以找他替你问一问,可是如今……

    “至于白胡子,那人行事向来疯疯癫癫,他传授你五行诀,倒有可能是看你投缘,你不必太过在意,等下次见到他的时候,好好问问就是了。还有彭玺,彭玺此人原先行事就不同凡响,到了现在,他成了神仙,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以他的身份和与世无争的境界,他不会说假话,也不屑于说假话,既然说三才诀是张蕙儿求他授你的,那就必然是这样,你不必记他的人情。

    “风飞就留给你了,她是个可怜人,曾经有个感情很好的夫君,可是后来她夫君背叛了她,她错手杀了那人,从那之后就恨透了天下间所有男子。若是有可能,你帮她找个合适的男子嫁了吧。至于郭胜,呵呵,他跟了老夫三十多年,只怕不会离开老夫,老夫也不想他离开,所以就不留给你了。

    “从今往后,老夫就去寻找失散的儿子和孙子,找到他们之后,老夫会带他们离开大汉。呵呵,大汉天下虽大,却没有我吕家立身之所,离开也罢。至于老夫的灭门之仇,就由你来报吧,这就算是霜儿的聘礼了!伯光,你我也算投缘,既然你是老夫孙婿,老夫对你就不必客气,请你为老夫照顾奉先,老夫……对不起他!”

    ……

    回想着吕峰的最后一番话,田凡下了山。其实,关于吕峰,田凡有很多都没弄清楚,为何他会说天下虽大,却没有吕家立锥之地?吕家到底因为什么与大汉皇室结仇?他与吕布是师徒关系,教授了吕布一身惊人艺业,为何会说对比起吕布?还有,霜儿和吕欣长相很像,她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等等等等。不过田凡没有问,与这种高人打交道的次数多了,他深知人家想说的他不用问,人家不想说的,问了也白问。

    下了傲徕峰,在黑老婆顶与傲徕峰之间的山脊间,田凡找到了史阿和风飞。

    二人看见田凡,对视一眼,风飞向田凡一礼,有些扭捏地道:“田将军,以前各为其主,小女子得罪了,请不要挂怀!以后,小女子还要多多仰仗将军,望将军多多照顾!”

    史阿抱拳,红着脸道:“伯光,等这次战事结束,阿便与风飞离开一阵,禀明师父,待我二人成婚之后,再来为伯光效劳!”

    田凡一愣,狐疑地看看二人,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刚才吕峰还想让自己帮风飞找个夫君呢!不过,他能说啥?不过是说几句恭喜的话,之后三人结伴往小尖子而去。

    在小尖子送走了郭胜,汇合了唐老爷子,四人往山下而去。该下山了,这一次从军营中脱岗时间有些长,不知道战事如何了。其实白虎军团一面的战事他倒不是很挂怀,关键是刘备和赵云那边。曹操本就不好对付,更何况最近他的动作一直不合常理,其中必然有诈。而听了彭玺的一番话,田凡意识到刘表也很反常,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回去之后,马上给刘备和赵云写信!

    曹操有没有诈,刘备不知道,可是刘备却很愤怒!

    刘备与谋士们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攻击陈留。其实这基本上是刘备朝纲独断的决定,刘晔、陈登、贾诩、陈宫等人知道他的想法,他们也拥有同样的考虑,于是就顺着他了。没办法啊,攻击许昌的决定,他们也做不出来。

    为什么?许昌有皇帝!皇帝在许昌,你怎么打?拼尽全力的打,刘备有信心攻下许昌,可是万一给人逼急了,人家把皇帝带上城头,要你磕头退兵,你该怎么办?再者,就算是能攻下许昌,救出皇帝,刘备该如何自处?他一直打得是兴汉的旗帜,皇帝都救出来了,你是不是该还政于帝了?可是,刘备心甘情愿吗?他的手下又心甘情愿吗?

    所以,刘备和谋士们出奇的一致,都选择了攻打陈留。理由也很简单,国舅董承被诛杀,他的实力一扫而空,没有里应外合的可能了,怕伤到皇帝!而更重要的是,曹操也在陈留。

    用了十几天时间,清理了外围所有障碍之后,大军围城,共计十三万军队,将陈留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刘备没心思围三缺一,在他看来没那个必要,咱今天就要打个富裕仗!

    在一个清晨,刘备军列阵于城外,准备试探着来一次攻城。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这早在刘备的意料之内,是昨夜贾诩夜观天象的结果。六七月的天时,选择在晴天烈日下攻城,纯粹就是找不自在。所以刘备选择在一个阴天的时间,给曹操,他的老朋友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十三万大军,臧霸统领三万睢阳军驻扎在城西,关羽统领奋威军团三万士卒驻扎在城北,张飞领三万人驻扎在城东,刘备自领四万士卒驻扎在城南。虽然是第一天攻城,可是刘备没打算留后手,除了留下少数士卒防守营寨,他将所有士卒都派了出来。

    城南,刘备大营前,近四万大军在各自将校的指挥下,以极高的效率整理着队列。中军阵列之内,刘备在陈宫、贾诩和张绣等人的陪同下,站立在一杆“刘”字大旗下,满面轻松地打量着远处的陈留城。刘备有一种预感,此时的曹操一定也在看着自己的方向。

    他的预感很准确,曹操确实在城南看着他的方向。

    都知道徐州军很精锐,以前也有过交手,可是看着他们整队的速度,曹操的眉毛拧了起来。徐州军比起以前,更加强悍了!

    他身边,曹仁、曹洪、徐晃、于禁、乐进、李典、典韦等将领,都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此时也是人人变色。

    年初的时候,曹操的地盘增大的几乎一倍,他手下兵力散布在如此庞大的地盘上,便有些少了。所以,他一边令众将练兵,一边收编从关中诸侯手中得来的士卒。关中诸侯的士卒虽然纪律涣散,可是都是老兵,只要有严厉的军法限制,成为精锐并不算难。前些日子于禁便一直在做这件事,直到一个多月前,他才率领亲卫赶到陈留。不过,关中的士卒他并没有带来,因为钟繇需要他们守卫长安、洛阳、河东等地。

    现在,陈留城内有士卒三万五千左右,许昌有三万左右,大将夏侯惇、夏侯渊,小将曹纯、曹休、曹真等人都在许昌。

    李典看着刘备的士卒们整队,面有难色地道:“主公,刘玄德手下士卒如此精锐,此战多半是一场恶战!”

    其余众将心中赞同,但是都没有说话。

    此时,一个暴雷也似地声音响起,“将军为何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刘备的士卒也是一个肩膀上扛一个脑袋,还能三头六臂不成?末将看来,徐州兵也不过如此!哼,主公,末将请令,带本部人马生擒刘备!”

    众人一看,却是曹仁手下悍将牛金。

    李典怒道:“本将只是就事论事,何曾涨他人志气了?你这莽夫,真真胡搅蛮缠!”

    曹仁斥道:“牛金,休得胡言!”

    牛金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典,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曹操身前,抗声道:“主公,末将不才,愿带本部出战!”

    曹操也很喜欢这员悍将,知道一旦出战多半凶多吉少,便道:“牛金勇气可嘉,但是徐州军非同小可,以我看来,还是守城为上!”

    牛金梗着脖子抗声道:“主公,守城守城,什么时候是个头?末将不才,愿先破徐州军锐气!”

    曹操有些为难,看了看曹仁。曹仁斥道:“牛金,你起来!此战非同小可,徐州军势大,我等守城为上,等对方锐气稍错,你再出城一战,方可有所作为!放心,有你的仗打!”

    牛金火气上来了,根本就听不进去,直挺挺地跪着,高声道:“主公,将军,末将请战!如其不胜,愿斩某头!”

    他不会说话,用语言是无法说动曹操和曹仁等,所以直接不接话,表明决心了事。

    曹操也被他豪情所染,道:“壮哉牛金!好,许你出战……”

    曹仁忙道:“大哥……”

    曹操一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他道:“牛金,本司空许你出战,但是,你要活着回来!”

    牛金一个头干脆利落地磕在地上,大声道:“末将领命!”言罢,他大步下了城头。

    曹仁急切地道:“大哥,牛金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我们兵力少,理应守城呀。”

    曹操阴沉着脸,道:“我岂有不知?可是,士气可鼓不可泄,今日拒绝牛金,会让将士们以为我等怯战,于军心士气不利。十三万徐州军,我们只有三万多,嘿嘿,刘备倒是瞧得起我。你看看士卒们,虽然脸色看不出什么,可是手脚微颤,显然对徐州军心存畏惧。牛金这一战,不论胜败,都能让士卒们看到胜利的希望,损失一些士卒也是值得的。现在的情形之下,我们太需要一个英雄了。不过……子孝、君明,你二人准备出城迎接牛金,我们需要这个英雄活着回来!”

    曹仁和典韦点头答应,自去安排。

    不一时,鼓声响起,陈留南门大开,吊桥放下,牛金领本部五百骑兵风一般杀出。

    刘备听见鼓声,不由一愣,再一看出来的几百人,不由哭笑不得。曹操这是要干什么?送几百人出城,这是要送死的不成?想着,他传下令去,一个不留!

    那边厢,牛金在城门口整队完成,带马转身面向自己本部人马,大吼道:“弟兄们,今日敌众我寡,我部五百人冲击地方四万人的大阵,本将知道这十死无生,可是本将请战了!都说徐州军精锐,可是本将不信,都是肩膀上扛一个脑袋,都是妈生爹养的,本将不信谁会比谁强!凭什么他们徐州军就是精锐,老子不服!弟兄们,证明我们的时刻到了,跟我杀!给我记着,就算是死,也要崩掉他几颗牙!”

    吼完,他拨转马头朝刘备中军冲去。

    手下士卒也嗷嗷叫着跟了上去。

    曹操军军法严苛,号令禁止,一丝不苟。士卒们知道今日一战,只怕难以幸免,可是一方面受军法控制,不得不战。另一面也是不服,就像将军说的,都是妈生爹养的,谁比谁差?都是军中的汉子,脾气都不好,谁能忍得了这个?今天,就要让徐州军看看,他们曹军也不是好相与的。

    不一时,两军没有任何花哨地对撞,毫无试探地开始恶战。刘备没有令士卒放箭,他到没有想过活捉对方,只是想将他们全部留下,用他们的脑袋给曹操送一封信。两军对撞前,刘备令中军稍稍后退,两翼突前,骑兵包抄,欲将他们包围并全部留下。

    牛金并非不知道会被包围,可他的目的恰恰就是被包围。不被包围,士卒们怎会心怀必死之志,给骄傲的徐州军一个重创?不被包围,怎能背水一战,创造奇迹?

    牛金暴喝一声,长刀狠狠地照着一个徐州军士卒劈下,鲜血喷了他一头一脸。

    今天,注定是奇迹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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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二章 不胜之胜

    二战时美国四星上将巴顿说过,战争取决于武器,但是战争的胜负取决于士兵。

    徐州军的装备确实比曹军强,不论是铠甲还是兵器,都比曹操军强出不止一线。但是今天,心怀必死之志的牛金,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那就是意志力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决定战争的胜负。

    牛金的部下有两个共同点,第一,他们都是五大三粗的莽夫,他们的脾气都不好,他们受不得激,所以牛金不算高明的几句话成功地激起了他们的战意。第二,他们都是青州人,确切的说,几年前他们是青州黄巾军的人。曹操收编了他们,并组建了精锐的青州军,而他们的家人,去年便被曹操迁入洛阳附近屯田去了。曹军军法严苛,对于逃兵的惩罚不仅限于逃兵本人,还包括他们的家人,所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他们都不会当逃兵。因为,战死了家人会有抚恤,当了逃兵,在集中安置的青州黄巾那个人与人之间都无比熟悉的小圈子里,家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对面是四万人,他们知道,因为牛金明说了。他们便知道,此战十死无生。知必死也就不再畏死,知必亡也就不再为害怕灭亡,虎有冯河之举,犬有窜墙之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五百热血男儿?

    当五百人心怀必死之志时,爆发出的战力是惊人的。

    牛金暴喝一声,长刀拨开四五杆长枪,当先撞入刘备军阵营。的确是撞入,刘备为了将这五百人全部留下,将最前方的几排樯橹兵撤了下来,换上了枪兵和刀盾兵。他们难以有效地阻挡骑兵的冲击,所以牛金轻易地突进二十步。可接下来,随着战马冲势的不断减小,牛金发现他再难冲击一步。

    他的前方,是许褚所领的铁甲士卒。他们稳稳地顶住牛金所部士卒的冲击,但是不会前进一步,他们的责任是护卫刘备的安危,至于杀敌,还不用他们。

    牛金发觉之后,果断放弃冲击正面,大声呼喝几声,所部士卒跟着他转向,向左边杀去。而这时,刘备大阵两翼已经完成部署,张绣所领的精锐凉州骑兵,也已经从后阵冲杀过来,牛金已经陷入完全的包围。

    远处,刘备站立在高大的车架上,看着牛金所部陷入重围,嘴上不由挂上了笑容。

    他认为,不出一刻钟,这五百人将一个不剩!

    半刻钟过去了,牛金所部骑士左突右冲,虽然损失不小,可是徐州军士卒损失也不小。一时间,两方杀的难分难解,天昏地暗。

    那些士兵仿佛不怕疼痛,自己战死之前,必然会聚集最后一丝力气,与身边的徐州军士卒同归于尽。见战马难行,牛金果断命令士卒弃马步行,余下的两百士卒聚集在他身边,依旧奋勇冲杀。

    一刻钟过去了,牛金所部士卒只剩下一百左右,且人人带伤,可是他们相互扶持,结成阵势,依旧死战。

    刘备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难道为了这百十个敌军士卒,还要动用自己的亲卫不成?

    所有人都知道,牛金所部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没有人再敢轻视他们。在装备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们给徐州军造成的伤亡,已经超过一千。

    张绣奉命堵住牛金后撤的道路,四千凉州精锐骑士,即使是面对一万普通骑兵,也有一战之力。他很悠闲,悠闲地骑在马上,横抱着大枪,看着牛金所部左突右冲。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阵雷鸣般的声响,凭借经验,他立即判断出是骑兵冲锋的声音。

    张绣心中一紧,没等他传令,背后的士卒传来消息,三千多骑兵由西面袭来。

    做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将领,张绣知道站立不动的骑兵与急速奔驰的骑兵之间没法打,所以他果断传令,骑兵往东开进。

    士卒们紧随其令,随着张绣往东而去,同时缓缓加速。

    望着绝尘而去的张绣,从陈留西门突然出城,搞得手中没有骑兵的臧霸郁闷无比的典韦和曹仁心中好一阵失望。好一个张绣,这是现在他能做出的最正确的选择!

    二人收拾因不能给张绣所部重创而起的遗憾,转向牛金所部冲去。他们的目标只是救出牛金,如果能给张绣重创,他们自然会搂草打兔子两不误。可此时此刻,因为张绣一个高明的命令,他们不但没有了重创张绣的机会,反而要面对张绣接下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牛金所部已经所余不多,仅有三十多人,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可是突然间,徐州军士卒退了开去,开始整理队列。在吊斗上的探子,早在典韦和曹仁出现在视野中时,就给刘备报了信。刘备立即决定放弃剿灭牛金的计划,转而全军列阵。刘备没想对曹仁和典韦搞牛金那一套,五百骑兵和三千骑兵是两个概念,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牛金只觉身边一空,杀之不尽的徐州军突然间消失了,紧接着,典韦和曹仁就到了。二人话不多说,让手下骑士抓起牛金等剩余的人,打马往陈留南门飞奔。

    铁蹄轰隆隆声中,高速奔驰中的三千多骑士,前队已经抵达城下,大开的城门欢迎他们回家。城楼上观看的士卒们,甚至不由自主的喝起了彩。牛金,此时此刻的牛金,成了万众瞩目的人,他的回归,让曹操军的士气爆棚。

    可是,突然间,城楼观战的曹操等人面色变了!

    张绣所部骑兵在典韦和曹仁来袭之时,选择顺着他们的方向加速,以便拉开两军之间的距离。待曹仁和典韦救出牛金返回的时候,高素质的凉州骑兵在张绣的带领下,已经完成了加速、转弯、再加速的过程,他们自动结成阵型,朝着因为战马急速奔驰而拖长了队形,呈一字长蛇阵撤退的曹操军骑兵。

    张绣选择的是中间位置,此战是投靠刘备之后的第一战,他想拿一个首功,可是他并不想手下损失太大,所以吃掉曹军一半骑士,就是一个不论从心理角度,还是从战术角度最好的选择。

    四千凉州骑兵分成两股,前一股在张绣的率领下撞入曹军骑兵中段,战马倒地哀鸣,骑士被撞下马,一瞬间,战斗进入白热化。后一股分成十几个百人队,朝着曹操军骑兵后阵中杀去。他们犹如高效地杀人机器,不停地分割、蚕食,将曹军后阵千余名骑士杀的欲仙欲死。

    不足一刻钟,曹操军后阵骑兵被屠戮殆尽,损失超过三分之二。战场上完全是混战,曹军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不停的被优势的凉州并分割包围,再行绞杀。

    一个曹军校尉看到手下士卒一个个被杀,不由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杀了一个凉州骑士,领着手下仅有的二十来人朝着不远处被凉州兵围杀的一小伙骑士杀去。成功救出他们之后,小队形成了五十人的规模,校尉见不远处一个凉州军百人队杀了过来,忙领人转场。

    曹操到底是一个军师天才,虽然他的骑兵成建制时间不长,可是在曹纯、夏侯惇等人的训练下,素质不低。在绝对的劣势之下,几个中低级军官明智的选择了于运动战中躲避敌方大股骑兵,并不断合军一处的打发。虽然在躲避的过程中会不断的有损失,可是他们也在滚雪球,不一时,战场中只余下一小群曹军士卒,两百余人的小部队。

    而此时,剿灭了零星敌人的凉州骑士,已经自动组合成大股大股的骑兵部队,向着他们压了过来。整个战场上仅存在四股骑兵,其中曹军一股,张绣所部两千多人封住曹军回城的路线,为第二股,另外两股都是五六百人,都是凉州骑士。

    为首的曹军校尉见那两股五六百人的凉州骑兵冲着自己而来,顿时知道难以活命。他整了整甲胄,抹掉脸色的血迹,爆吼道:“兄弟们,今日有敌无我,有我无敌!杀!”

    两百人奔向张绣所部的两千多凉州骑兵,显得如此悲壮!

    突然间,张绣所部骑兵一阵大乱,那曹军校尉听见动静,目中现出一片狂喜之色,吼道:“弟兄们,典将军和曹将军来救我们了!”士卒听了,士气大振!

    曹军校尉的话很对,刚才已经回到陈留的曹仁和典韦得知了后面的消息,二人互望一眼,又率领亲卫杀了过来。

    典韦手持双铁戟,爆吼一声就与张绣战在一起。张绣很无奈,他在宛城的时候,早就见识过典韦的勇武,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是不能退啊,一退就完了,以后在刘备军中就没法混了!好在他身边还有几十个亲卫,在亲卫的帮助下,他不但抵挡住了典韦的攻势,反而节节胜利,将典韦和他的亲卫逼得节节后退。

    典韦是曹操的亲卫军头领,所领的士卒也是曹操亲卫,可是这些百里挑一的战士在步下是厉害角色,一旦到了马上,根本不是张绣亲卫的对手。

    不过,这边厢典韦缠住张绣,张绣手下的士卒就失去了指挥,曹仁率领五百骑兵突入凉州骑兵阵列,不一时就与从后面突入的曹军骑士汇合。曹仁知道自己手下的骑士不是对手,也没想真打,就是救人而已,所以立即撤退。

    典韦见他们撤了,忙撇了张绣撤退。张绣领所部兵马追杀一阵,便被城上曹军射回。

    整个战斗结束了,张绣带着浑身的血迹来到刘备面前请罪。

    刘备轻轻一笑,抚着张绣的后背道:“佑维,你部骑兵损失多少?”

    张绣道:“主公,曹操的骑兵不算太强,我们又占据有利的阵型,所以损失不大,死亡士卒一百五十一人,伤三百四十人。”

    刘备点点头,道:“歼敌多少?”

    张绣道:“杀敌一千两百余,俘虏四百余!”

    刘备哈哈大笑,道:“自损不足五百,歼敌一千六百,何罪之有?佑维,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只是正当战时,功劳要先记下,等我军得胜还家之时,才能论功行赏。你起来吧!”

    张绣谢过刘备之后,站起身来。

    刘备看看身边众人,道:“今日战事旗开得胜,我部步卒死伤一千余,牛金所部骑兵几乎全军覆没,佑维又歼敌一千六百余,让曹军出城的三千多骑兵损失过半,好啊!传我军令,今日到此为止,众将士回营!”

    随着军令传达,大军回转大营。

    刘备嘴里说得挺热闹,今日首次交锋,从战损的角度看,曹操的确是败了,刘备的确是胜了,可是刘备不高兴。没能留下牛金,在他看来就是失败,即使留下了出城救援牛金的大多数曹军骑兵。他能看出,经过与牛金这一战,他所部步卒锐气受挫,今天就算是再行攻城,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所以才果断下令撤军。

    回到大营,好言劝慰了前来请罪的臧霸,与众谋臣武将商量了第二天的战略,等众人都走了之后,刘备满面的笑容不见了。一张脸越来越红,喘气声越来越大,终于,刘备爆发力,平日里很喜欢的一个玉如意被他摔的粉碎。

    他很生气,因为没能留下牛金。可是他的火气没地方发泄!今天谁都没错,他没有下令放箭,也没有下令张绣的骑兵迎战牛金,只是堵住他们的去路,这没错,因为他想全歼牛金。如果万箭齐发,或者张绣的骑兵迎战,那么牛金绝对到不了自己方的步兵大阵,就会损失过半,那样牛金必然选择撤退,那还怎么全歼?步兵大阵中的将领和士卒们没错,他们以千人伤亡的代价,几乎全歼牛金军,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战绩了,自然不能处罚他们。张绣也没错,虽然他能在曹仁和典韦来袭的时候,选择全力合围牛金,并歼灭之,可是那样就会让精锐的凉州骑士受到曹军骑兵的威胁,得不偿失。臧霸也没错,他军中没有成建制的骑兵,就算是想追击曹仁、典韦也没办法。

    怪谁?刘备颓然发现,谁都不能怪,谁都没用错。如果说有错,就是他的期望太高了!

    而另一面,曹操却很高兴。不只是他,他手下的众多谋臣武将都很高兴。因为牛金活着回来了,虽然他所部士卒损失殆尽,虽然出城救援的骑兵损失过半,他们救回来的三十来个人因为伤势太重又死了十好几,可是牛金活着就好。只要这个英雄,这个在刘备军大军压境的时候,敢于率领为数不多的所部士卒出战的英雄还活着,即使曹仁和典韦所部三千骑士全部战死,那也是值得的。

    因为,通过这一战,曹操军三万多士卒将找回自信,大军的士气将得到提高!这时候,就不是简单的算术题了。

    所以,曹操破格提拔牛金称为中郎将,继续担任曹仁的副将。看着这个八尺五寸高的汉子双眼赤红,满脸感激的模样,强撑着给自己行礼,曹操笑得很开心。经过今日一战,刘备军士气受挫,想必距离进入攻城、守城战中的相持阶段,也就是围而不攻的阶段,不会太远了!这样一来,对于下一阶段的战事,将会大有好处。

    刘备啊刘备,你还不知道吧?你来攻击陈留的路上,曹某连坚壁清野都没做,直接将除了陈留郡和颍川郡之外的中原地区让给你,你以为那是曹某人软弱可欺,怕了你吗?等曹某的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想必你会焦头烂额吧?呵呵,可惜呀可惜,不能看到那时候你的表情,实为一大憾事也!

    扭头看向许县的方向,曹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不知道妙才、元让他们准备的顺不顺利?

第五七三章 秘密任务

    田凡赶回大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一见大营破破烂烂,还有大火烧过的痕迹,田凡顿时心中一紧。可是来来往往的士卒脸色很正常,没见什么慌乱,田凡便不动声色地掩饰住心中的疑惑,与士卒们打起招呼。

    士卒们虽然疑惑大都督为何从营外回来,可是他们没资格问,也没兴趣问,他们只知道他们刚刚打赢了一场仗。

    中军大帐中,田凡高坐主位,扫视众武将和谋士。

    吕布吊着膀子,受了点小伤,满脸的不高兴,仿佛有人借了他的钱没有还。高顺还是一张死人脸,张辽倒是挺高兴,大概这次战事他得了不少功劳。庞德、郝萌、成廉几将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曹性一脸吃了蜜蜂屎似的兴奋。而文臣中,大家都满脸喜色,除了诸葛亮、庞统、陆逊、羊衜和法正。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实他们也很高兴,只是良好的修养让他们显得很矜持。这一次战事是他们第一次在战争中担任军师和参军的职务,他们的才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军中也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五人自然高兴。从他们微微昂起的头颅能看出,他们变得更加自信了。

    除了他们,厅中还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杜夫,一个是凌冲。

    他观察众人的时候,众人也在观察他。他们发现,出门这一趟,田凡的脸色变得好了许多,看起来身体无碍了。不由得,众人都很高兴,连一脸不爽的吕布都露出了最真诚的笑容。

    田凡这个大都督做的并不合格,他从不会迟到,他只会脱岗,别说真正的军事才能,就连一点起码的责任心有所欠缺。可是,白虎军团所有人都明白,整个军团三万多人的主心骨,就是这个没有责任心的田凡。没有他,白虎军团拧不成一根绳!

    他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在吕布、高顺、麴义等人看来,这个人太软弱,太妇人之仁,家庭在他心中占据的位置太过重要,根本不是做大事的人。在诸葛亮、庞统、陆逊、羊衜等人看来,他这个脱岗、逃岗成性的大都督很不合格。可是,他们却不得不承认,田凡身上有一种别人没有的魅力,这种魅力才是白虎军团中数十个性格迥异的武将文臣能齐心协作的根本原因。

    互相打量的时候,大家都忘了说话。

    田凡呵呵一笑,道:“怎么了?田某回来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高顺打破了沉默,他站起身来,双手托住白虎军团大都督印和虎符,递给田凡,道:“大都督,顺奉命暂代白虎军团大都督一职,统帅全军,现在大都督归来,顺特将大都督印信和调兵虎符归还!请大都督验收!”

    田凡点点头,接过盒子,认真地检查一遍,微笑着对高顺道:“查验无误,本督收回印信和虎符。正清,辛苦了!”

    高顺抱拳一礼,转身回归本位。

    田凡饶有兴味地看着吕布那只胳膊,笑道:“奉先,挂彩了?怎么回事?”

    吕布愤愤地道:“还不是那蒋义渠暗箭伤人?”

    田凡点点头,扫视众人一周,道:“本都督一回到大营,便知道我们打赢了,不过具体怎么赢的,本都督却不知道。孔明,你来说说!”

    诸葛亮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大都督有令,亮便越俎代庖,替王功曹将战事经过说一说,如果有说的不到的地方,请诸位补充。大都督,这次战事的经过是这样的……”

    田凡前往泰山之后,众将依照事先商量的思路有条不紊地做着各种准备。

    有了田凡的嘱咐,吕布、高顺和张辽等将领,对诸葛亮等人的意见也比较重视,而这几个人也以他们不同凡响的智谋,很快地赢得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尊重。时间不长,他们之间便形成了默契。诸葛亮五人当大脑,制定谋略,并推衍战术。当五个人意见相左的时候,便会激烈的辩论,等他们辩论的结果出来之后,再交由吕布、高顺、张辽几人最终审核。几人都是经验极为丰富的大将,他们经常能提出诸葛亮等人想不到的问题,于是再重新讨论。就这样,整个计划经过一次次的推敲、完善,最终做到所有人都满意,都认为可行。

    战事的过程非常简单,袁谭和蒋义渠所领的军队赶过来,并命杜夫探查白虎军团大营的动静。他的回报让二人兴奋不已,白虎军团大营内喊杀声一片,火光冲天,将士们多头裹白布。二人自然很容易就明白了,士卒头裹白布是因为田凡死了,这符合杜夫早先给他们的信息。之后,白虎军团内部众将领对于以后的出路有不同的意见,一部分人主张回徐州,一部分人害怕刘备的处罚,主张叛出徐州,两方商量无果最终动起了手。

    于是,两人兴冲冲地带着士卒冲了上去。结果……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袁谭不知道,凌冲乃是刘备手中暗影的成员。田凡退出暗影和暗夜之后,曹勇成了这两个组织的最高首领,那时候凌冲便被提拔起来。此次出征,田凡带了一队暗影成员,还有一队暗夜成员。暗影的头子就是凌冲,他直接听命于暗夜的李涛。李涛随着田凡出征没几天,便消失不见了,只告诉田凡他有秘密任务需要完成,但是他将余下的人手都交给了田凡。袁谭行军的过程中,不断有潜伏的暗影成员监视,并将他们的信息传递给大营里的高顺等人。

    凌冲的确是平寿人,可是他的母亲曾经沦落风尘,连凌冲的父亲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在发觉怀上孩子之后,这个女子毅然取出所有的积蓄,自赎自身。本来她的年龄就大了,不值几个钱,老鸨子又可怜她,于是她便挺着大肚子在平寿艰难地过活着。如果没有往日相好的姐妹们支援,只怕母子二人早就饿死了。有这样的身世,可以想见凌冲童年时的经历,对他来说,平寿带给他的只有屈辱,他恨平寿。

    而杜夫之所以留下,是因为田凡的几句话。其实也不复杂,田凡畅想了一阵春秋时墨家政侠的光辉历史,杜夫就忍不住了……

    二人中,杜夫武艺高强,凌冲深谙隐匿行藏之术。袁谭率领大军距离白虎大营只有三里多路时,便发觉不对,因为大营中空有喊杀声,空有大火,却没见到左突右冲的士卒。可那时候,杜夫和凌冲已经逃了。他们跳到路边的树丛里,几下子就没了影子。

    袁谭忙下令撤退,可是已经晚了。

    吕布率领骑兵从大营中杀出,将袁谭杀的大败。高顺、张辽等人紧接着赶来,准备将他们留下。

    可是就在这时,负责殿后的张郃领着手下骑兵杀来,毫无防备的高顺和张辽吃了个小亏,好在损失不大,他们忙令士卒整理阵列,而那时,张郃却冲着吕布去了。吕布见张郃勇武,连连击杀手下士卒,便撇了蒋义渠迎战张郃。张郃抖擞精神,与吕布大战一场。这时候,护着袁谭走远的蒋义渠回转,一箭将吕布射伤,张郃顺势逃开。

    之后,整个战场上乱作一团,前面没命的逃,后面没命的追,袁谭早就率领惊魂未定的本部士卒逃了,位置稍稍靠后的蒋义渠率领本部一万多士卒与张郃所领的四千骑兵,让出道路,在袁谭撤走之后,在一个狭窄的路口堵住了吕布追击的道路。不得不说,蒋义渠不简单,吕布令庞德等将冲击他的大阵,都没有成功。而边上张郃的骑兵,也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慑。

    张辽和高顺赶过来的时候,蒋义渠知道不是对手,便令士卒交替掩护缓缓撤退。吕布、张辽和高顺三人商量一阵,认为张郃和蒋义渠二人互为犄角,不可轻敌。好在他们有兵力优势,三人决定,由张辽和高顺率领所有步卒包围蒋义渠,吕布则率领所以骑兵先对付张郃。

    张郃所领的骑兵非常厉害,不过比起吕布的狼骑兵来说,还有一定差距。一场大战下来,张郃大败,只得率领余下的千余骑士逃走。至于蒋义渠,只能自求多福了。

    这边厢,正在张辽、高顺与蒋义渠僵持的时候,诸葛亮、庞统、陆逊三人率领弩砲营赶来支援,原来法正想起追击时很可能需要破阵,所以就将闲的蛋疼的糜芳派了过来。糜芳一声令下,几十个火油罐子打破了蒋义渠的阵型,张辽便令士卒一拥而上,将蒋义渠的阵型冲得大乱。蒋义渠见回天乏术,只得率领少数亲卫逃之夭夭,把个刚刚解决了张郃,准备要蒋义渠性命的吕布气得哇哇直叫。

    这一战,歼敌近两万,给袁谭他们的打击可谓沉重。

    田凡赶回来的时候,士卒们正整理大营,准备推进到东安平。

    田凡点点头,道:“好,你们做的都不错,经此一战,估计袁显思他们的胆子吓破了,军心士气受到的打击会很大,这对我们下一步的攻城大有好处。奉先,没能干掉蒋义渠这没什么,用不了几天就要再见面了,那时候让你打第一阵。正清、文远都做的不错,令明几人也各有功劳,孝直你很好,能想到用弩砲营破阵,算你一功。至于元仁、士元、孔明和伯言,也各有各的功劳,很好,你们都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他挨着将众人夸了一遍,道:“叔至,功劳簿里,众将士的功劳都记好了吧?”

    王修点点头,道:“大都督放心,都妥当了。”

    田凡微微颔首,道:“好,元仁、士元、孝直、孔明、伯言,你们五人依旧担任军师和参军之职,益恩帮着公孙浩行驶军司马的职务,其余人各安本职,众将各统本部,今日休整,明日拔营起寨,直扑东安平。”

    众将齐声应是。

    田凡点点头,道:“好了,你们退下吧!杜夫和凌冲留一下。”

    目送众将出了大帐,田凡看向杜夫,道:“杜夫,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杜夫摆出一副欠揍的人妖样儿,翘着兰花指娇滴滴地道:“大都督,刚用完人家,就赶人家走不成?你这样可不好啊!”

    田凡白眼儿一番,道:“滚,少整那些恶心样!嘿嘿,我见你师父的时候,他老人家骂你是个笨蛋,说我几句话就鼓动的你替我卖命,你是个傻蛋,不配做他的徒弟。他说了,等你回去会好好收拾你一顿。”

    杜夫吓得一哆嗦,连忙正经起来,道:“伯光,我看你在这里也需要人手,不如我暂时留下可好?”

    田凡想了想,这样一个帮手挺好的,不过不行啊,彭玺说了,杜夫还有用。

    田凡摇摇头,道:“我没办法,你家师父是个神仙,我不敢违拗他的意思。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听你师父的意思,你回去他会安排你一些事情。”

    杜夫想了想,无奈的摇摇头,道:“好吧!哎,小师妹年纪轻轻就独自行走天下,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呀?”师父是个偏心的,对小师妹远远比他好。

    田凡笑笑,道:“好啦,用不了几年了,回去吧,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来徐州找我,我请你喝酒。”

    杜夫低落的情绪瞬间调整好,笑道:“嗯,这可是你说的!呵呵,伯光,既然师父想招,夫便告辞了。此次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伯光多多保重。”

    说完,他潇洒地起身出门而去。

    他一走,凌冲便道:“大都督,我需要一只五百人的军队!”

    田凡微微颔首,道:“为何?凌冲,不是我小气,白虎军团的士卒都是我的心头肉,你借走五百人,不能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冲点点头,道:“此时此刻,也该告诉都督了。大都督,前些日子李涛首领去执行秘密任务,想必你是知道的。他的任务和小人的任务是一样的,那就是接出主公的家人!”

    田凡一愣,道:“主公的家人?”

    凌冲面无表情地道:“不错!主公入主徐州之后,尤其是大都督第一次打败袁显思之后,袁绍便开始追捕主公的家人。他们为了躲避袁绍的追捕,明知道主公在徐州风生水起,可是却不敢赶来投奔,只得逃进了深山。三年前,主公派我们前去寻找,始终没有消息,直到半年前才终于找到了线索。现在,主公的家人由中山巨商苏双和张世平护送着,已经渡过大河,李涛首领前些日子离开大都督,正是为了协助他们过河。请大都督派人帮助我们护送他们安全返回!”

    田凡点点头,道:“主公的家人太过重要,虽然如今青州地面上袁绍实力不强,可是也不能不小心。这样吧,我命令明率领一千士卒协助你完成任务。”

第五七四章 赔本的买卖咱不干

    田凡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现在有人说蒋义渠是个废物,他一定会砍下那人的脑袋,而且是亲自动手,用腰间的双月剑!

    一个五天前仅率领几百亲卫凄凄惶惶地逃回东安平,在短时间内将士气低迷到极点的残军重新变得士气高昂,并借助不足三千留守士卒和袁谭送过来的几千民夫,成功抵挡住刚刚大胜一场士气正旺的白虎军团一连三次进攻的家伙,你敢说他是废物?那老子成什么了?

    虽然吕布臂膀上的伤势妨碍他率队攻城,田凡怕他出事而没有派出他,虽然第一轮攻城的时候,史鲁、史华等几员小将成功登城,东安平差点告破,可是蒋义渠率领亲卫紧急支援,最终还是成功地守住了城池。接下来的两轮攻城中,那些民夫经过了初次战争的恐慌期,与守城军卒配合的越来越默契,徐州军干脆连城池都没能登上。

    好在没人说出这句话,田凡也就不用杀人了。

    高顺看了看脸色铁青的田凡,道:“大都督,今日将士们已经疲惫不堪,士气也不高,没有希望攻下城池了,还是先撤下来吧。”

    田凡点点头,道:“嗯!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吕布扯下吊着膀子的布条,恨声道:“伯光,明日本将亲自领队攻城,就不信这小小地东平安攻不下来。”

    田凡看了看情绪激动的吕布,便知道明天拦不住了。他道:“明日你攻城倒是可以,不过……”他扭头看了看淄水的方向,皱眉道:“可是我们得想办法先将淄水里那些讨厌的苍蝇干掉才行。不然我们空有兵力优势,却完全无法展开,这仗没法打了!”

    吕布闻声一滞,怒吼道:“这帮混蛋胆小鬼,只会缩在淄水里,有本事上岸跟本将打!要是把老子逼急了,明日老子带人伐木做筏,入淄水跟他们拼了。”

    众人无语,这话说的,打仗嘛,自然要扬长避短,人家明明有水军,为何不用?

    田凡皱眉摇头,道:“奉先别气,你不善水战,去了没什么用。而且……士卒们多数都是旱鸭子,进了水就成了软脚虾,正中人家下怀。嗯,这样吧,我们先回去仔细商量一下,不管如何,必须破开蒋义渠城内和淄水里两只军队的协作,不然这仗没法打!”

    张辽点点头,道:“大都督所言极是,这件事才是当务之急。”

    蒋义渠在淄水中训练水军的良苦用心得到了回报,淄水中,有两百多条小船穿行,每条船上少的有几个,多的有十几个弓箭手,并配备有强弩,射程从百步到最远三百多步都能覆盖。一些较大的船只上,甚至有床弩,射程远达五百步。

    东安平西城墙紧邻着淄水,是通过水门连接淄水的,根本无法攻击,徐州军只能攻击东、南、北三面。而当时设计东安平的家伙,也不知是个缺心眼儿还是怎么着,将城池设计成东西四百三十步,南北六百五十步,总体呈现长方形的模样。从南北两面攻城,无论如何无法逃脱被淄水中弓箭袭顶的命运。当然如果将士们抬着樯橹,倒是能抵挡除了床弩之外的所有羽箭,可是抬着樯橹还怎么攻城?再加上城池上密布的箭塔,士卒攻城将受到侧方和上方羽箭的袭击,只要想一想,就知道这样的攻城战田凡打不起。

    于是,为了减少损失,田凡只能选择在城西攻城。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蒋义渠在城南和城北各自留下少数士卒,将多半士卒安排在城西,因为受到地形限制,田凡优势的兵力又无法展开……

    见到东安平之前,田凡等人对这样的城池没有直观的认识,虽然知道蒋义渠训练了水军,可并不认为他们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满以为攻下城池不会有太大损失。可如今一看,大家都傻眼了。抱着侥幸的心理,田凡令将士们试探着攻城,结果第一次攻城差点成功,这让他产生了错觉,认为城池不过如此,再一次攻城即可拿下。于是,连着三次攻城,田凡不但没能攻下城池,反而付出了伤亡两千余人的代价。

    这倒是不能怪他,第一次试探攻城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似乎唾手可得的胜利骗过了。他们都以为蒋义渠受到几天前战败的影响,军心士气低落,所以战力不高。

    带着众将和谋士回到中军大帐,田凡皱眉看向诸葛亮几人,道:“元仁、孝直,你们有没有办法?”

    吕布等众将满怀希翼地看着五人,急切地希望他们能想出个办法。

    五人对视一眼,羊衜羞愧的摇摇头,道:“大都督,属下无能!”

    田凡烦躁地摆摆手,道:“不怪你们,短时间内想不出办法,不是你们无能。本都督不也没能想出办法吗?”

    这时,田凡见糜芳似乎有话要说,道:“子方,有话直言!”

    众人扭头看向糜芳。

    糜芳本来在弩砲营担任武大的副手的,后来刘备见弩砲营威力强大,所以将弩砲营一分为三,刘备和田凡、关羽每人一部分。糜芳是田凡的舅兄,又是经过田凡引荐才入弩砲营的,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他自然会选择田凡,于是他就进了白虎军团。现在他的弩砲营拥有战车两百乘,士卒两千多,在整个白虎军团中,也算是不轻不重的实权人物,所以有资格参加众将的议事。

    糜芳抱拳道:“大都督,今日末将观看过淄水中敌方水军的战力,末将发现,除了四十几艘较大的船只上装备的一到两具床弩之外,其余船只上只有强弩和弓箭。我连弩营能够抵挡除了床弩之外的所余羽箭,而床弩安装箭只费时费力,只要我们能拼着承受对方床弩的第一轮射击的损失,就能逼到距离对方三百步到两百五十步的距离。那时候,我们用弩砲发射石弹或者火油弹,应该能解决他们!”

    糜芳的连弩营可不是以前的连弩营了,早就鸟枪换炮了。战车换了一代,那可是田家作坊专门为弩砲营设计的,当时伤势没有完全康复的马钧也参与了设计。车轮和辐条经过加宽处理,更加坚固耐用,也能适用于不太好的路面。车底部安装软钢打造的弹簧板,使得车子有足够的缓冲,高速奔驰中的颠簸对于射击的影响大幅变小。

    更重要的是安全性,车子不再是以前的平板,安装了一个两百七十度的圆顶,由坚硬的木材打造而成,其形状与现代战舰上的高射炮位极为相似,除了能有效保护操作的士卒外,还不影响射界。只是有一点不好,弩砲转动时木头壳子也跟着转,因为没有现代那样的传动系统,弩砲的转动会很沉重。不过这个问题正在解决中,匠造营用钢材打造的齿轮已经试验成功,现在需要的是研究成本更加低廉的工艺,之后设计适合弩砲用的齿轮组。

    另外,负责驾车的士卒也有一定的防护,除了身穿一身重甲之外,身体两侧脖颈下有厚达半尺的盾牌防护,盾牌的厚度与樯橹一样。而马儿也披甲,虽然为了减少配重,没有全身铁甲,可是也能有效防护普通羽箭的攒射。

    之所以将车子搞成这样的变态,是因为刘备已经意识到一个优秀的弩砲射手是如何的难得。训练弩砲手很容易,比弩手困难不了多少,但是一个优秀的弩砲手必须能做到在高速奔驰的战车上,射中两百步之外的目标,这就很难了。现在全军一千多个弩砲手中,只有两百多个能做到有七成的把握。这些人,可都是宝贝,战车损坏了无所谓,反正可以再造,一个合格的弩砲手的损失,就够人心疼的了。

    吕布听了,顿时兴奋地一攥拳,道:“那还等什么?”

    田凡道:“子方,你有把握?”

    糜芳坚定地点点头,道:“有!”

    田凡微微颔首,道:“那好,明日出战,许你弩砲营上阵!”

    次日,天气阴沉,诸葛亮和庞统一致认为,下午有雨!

    大军齐聚城南,军容肃整,旗帜飘飘,人山人海。城头的蒋义渠一见,不免长叹一声,昨日一战,并没有挫伤白虎军团的士气。

    田凡一声令下,战鼓齐鸣,糜芳用全身的力气暴喝道:“杀!”

    连弩营五十辆整装待发的战车在车夫们的呼喝下,缓缓加速,排成双排一字长蛇阵,斜斜地向着城墙冲去。

    距离城墙还有三百步,城墙上一声大喝,数十架床弩齐射,只听“轰隆”一声大响,百余只巨大的弩箭射出。箭似流星赶月,只是一轮,便射中三辆战车。床弩力大无穷,攻击力惊人,战车上的木头壳子顿时被射透,车内发出几声不成人形地惨叫。

    距离还有两百五十步,最前头一辆竖着红色旗子的战车中,一声大吼,战车缓缓转弯,整个车队都随着他缓缓转弯。五十步之后,战车前进的方向与城池南墙平行,为首战车上一个高亢的叫声,“间射,目标箭塔,两辆一座,发射!”

    两排战车,左边的一排听了命令,立即点燃安装好的火油弹。随着弩砲手,也就是车长的一声声大喝,弩砲两两一组,向箭塔射出火油弹。

    城墙上的箭塔中,另一组床弩已经开始发射,又是一轮百十根弩箭射出,这一轮效果较好,五辆战车被射中,其中三辆着起大火,眼看没人能活下来,另外两辆被射中战马,马车顿时停了下来。

    田凡看得心中一抽,这才几分钟啊?已经有八辆战车失去战力了,太心疼人了!

    好在他们的战果还不错,战车中射出的火油弹,点燃了一半箭楼,城头上发出阵阵凄厉惨叫声。

    吕布、高顺、张辽、庞德诸将,羊衜、诸葛亮、庞统等人,一个个抑制不住激动地大声叫好。他们知道,只要东安平南墙的箭楼被干掉了,城池和淄水两个方向上,对弩砲营的威胁除去一边,这场仗就好打了。

    此时,一边的糜芳下令,余下的一百五十辆战车缓缓加速,沿着前面五十辆战车留下的轨迹杀了过去。战术是一样的,战车分为两排,一排攻击城上箭楼,争取将所有箭楼都点着,另一排攻击淄水中的战船!

    突然间,田凡看见城头上着火的箭楼火焰变小,他心中一紧,可此时弩砲营已经进入城墙三百步范围,再行鸣金也晚了。

    田凡想心中一阵不安。

    果然,城头的床弩再一次发射了!

    战争是智慧的源泉,当一种利器出现之后,用不了多久,对付它的方法就会出现。弩砲在灭袁术一战中发挥了奇效,可如今却再也没有了当时那么好的效果。袁术和袁绍即使关系不好,也是亲兄弟。袁术为人再失败,也有一些死党,他死后,他的死党投靠了袁绍,袁绍得知了弩砲的存在,让将士们研究破解的办法,于是,用沙土扑灭大火的方法就出现了。

    此时,先前出发的五十辆战车已经赶回,为首的校尉骄傲地告诉田凡,他们一共击沉了十艘小船。糜芳满脸兴奋地道:“大都督,战果不错,我们再行攻击如何?”

    田凡问道:“为何只有十艘船只?”

    那校尉脸一红,不安地道:“大都督,我们向南奔驰,敌方小舟向北行,而且因为顺水,所以速度很快,这样一来,我们的命中率便低了许多。”说罢,他单膝跪倒,道:“请大都督责罚!”

    田凡摇摇头,面无表情地道:“先看情况再说!”

    等后来出战的一百五十辆战车返回的时候,糜芳再也兴奋不起来了。

    此次出战,弩砲营损失十七辆战车,其中燃爆十一辆,在战场上烧成了灰烬,四辆被射中马匹,战马死亡,车辆被留在战场上,士卒们点燃了战车跑了回来,还有两辆战马被普通弩箭射中,马儿受惊失控,直接钻到淄水中了,士卒们连点燃战车烧毁弩砲的时间都没有。余者轻伤战车十余辆,好在人员没有什么损害,战车可以修复。一战之后,弩砲营损失接近一成,弩砲手死亡十三个,受伤十五个,糜芳心疼的几乎想自杀。

    而战果与之相比,却差强人意,南城城头上箭楼全部被点燃过,但是除了两座没有再扑灭之外,其余的都成功灭火。有一半的箭楼中没有再射出床弩,田凡明白,那里的床弩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歼灭敌方战船二十六艘,其中三艘大船,可以发射床弩,二十三艘小船,只能发射弓箭和强弩。

    二十六艘船只,对于蒋义渠来说,也是一成左右的损失,可是他并不心疼。田凡就不行了,弩砲营自从成型之后,就没有这么大的损失,这让他情何以堪?

    吕布咬咬牙,道:“大都督,拼着弩砲营损失一半,我们就能完全废掉南城的所有箭塔,那时候仗就好打了!”

    田凡看了看他,缓缓摇头,道:“损失太大,这种战法不可取,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奉先,记住了,我们白虎军团不做赔本的买卖,永远都不!”

第五七五章 山洪爆发的可能

    诸葛亮和庞统学过观天术,这门学问用现代话讲,就是气象学和天文学,在那个时代可是十分吃香的。可是,就如同现在的天气预报经常不准一般,他们的这次预报也不是很准。他们说下午有大雨,实际上,直到晚上才开始下雨,而且不是大雨,而是连绵不绝的小雨。

    一夜的功夫,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准备攻城的白虎军团和张辽的莒县军只能紧守大营,闭门不出。吕布、张辽和高顺等将领经验丰富,他们选择的扎营位置地势较高,不虑被大水淹没,他们都知道大雨天气对兵器、甲胄的不利影响,命令将士们处理了甲胄和兵刃。对于这些军中常识,田凡一般不会理会,因为他也做不好。

    连续三天忽大忽小的降雨,将整个天地变成一片泽国,田凡只得命令全面抗涝,士卒们将主要精力放在了保护军需上,而不是准备攻城。

    白虎军团的帐篷,都是能够防水的,将士们见不用打仗,暂时用不着兵器,所以除了大营内必要的警备人员和田凡派出的监视东安平的骑兵之外,其余将士便将兵刃和甲胄都藏在帐篷里,每日用牛油、猪油等擦拭,防止生锈。一时间,大营里香喷喷地。士卒们则每天穿着里衣,在大营内逛游。田凡估计这场雨还要下几天,夏日的雨就是这样,要么瓢泼大雨,要么就长时间不停。他怕长时间的降雨会影响士气,便鼓励将士们找点事做。

    士卒们都是些粗莽的汉子,他们的娱乐方式简单,比如蹴鞠,比如角抵。于是,大营中到处是身穿里衣,在泥泞中奋勇拼杀的大汉。有些家伙更绝,嫌衣服碍手碍脚,再者里衣可都是丝衣,虽然每年军中都要发一套,可许多士卒还是舍不得这样珍贵的衣服天天泡在雨水里糟蹋了,于是干脆就穿一个兜裆裤,光溜溜地在雨地里滚得满身泥巴。本来有些士卒是脱光的,被田凡惩罚了两天小黑屋之后,便没有人再敢这么做。

    这下子,大家都乐了,你看看那个谁,那一身泥巴的狼狈样,哎呦,笑死我了,还有那个谁,你看这一交跌的,脑袋都杵到泥巴里了,该是啃了一嘴泥吧?啊哈哈哈,太好笑了。

    田凡敢肯定,如果这时候有一只强大的骑兵来袭,白虎军团和莒县军近六万人,基本上要全军覆没的。

    大营中充满了笑声,相熟的士卒互相胡闹,不熟悉的士卒见对方嘲笑自己,便约定在泥巴地里角抵一场,于是便变得熟悉了,也变得打闹无忌,糟糕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到士气,反而让不同系统的士卒变得熟悉了起来,这是田凡事先没有想到的。尤其是张辽的莒县军,这几天里,他们中一些校尉、中郎将等中级军官与田凡白虎军团中同级的单位约定比赛,几场下来,原先不算熟悉的士卒们出现了不少勾肩搭背的情况。田凡乐见其成,白虎军团和莒县军越是团结,以后协作时爆发的战力便越强,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田凡发现最近总是有人有事没事的朝大帐方向跑,仔细观察之后才发现,原来他们的目标是中军大帐旁的医护营。这下子,田凡便明白了。

    医护营周围的篱笆墙和白布帐更高了,也更厚了,而且女卫巡逻变得更勤了。田凡估计,里面的情况跟外面也差不多吧?一大群女人整日里穿着衣服在小雨中走来走去,浑身湿漉漉的,曲线玲珑,是挺诱人的,连自己都想看看,更何况是这些军中这些老爷们儿?难怪女卫巡逻的次数变得勤了许多。

    田凡本来担心士卒们吃不上热饭,喝不了热水,害怕士卒非战斗损伤增多,想不到士卒们比他有经验。他们用干柴烧饭,同时将湿漉漉的柴火放在干柴上慢慢烤,等干柴烧光了,湿柴便也变成了干柴。加之天气阴冷潮湿,士卒们对饮水的需求量大减,所以军中不缺干柴,每个人都不缺熟食,不缺开水。

    每日在军中巡查,田凡渐渐对大军放心了。士气高昂,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放松,相信将士们在雨停之后,将以更好的姿态加入战斗。

    泥泞的路面使得军粮运输也出了大问题,尹礼和孙康差点因为失期而受到处罚。二人找到田凡诉苦,说道路难行,四千士卒难以完成押运粮草的任务。田凡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尤其是这种情况,他便命令史华和史鲁率领四千本部兵马,帮着二人运粮。并且,他给他们四人出了主意,在路面上铺上厚厚地一层草,麦子刚刚收获,麦草就很合适,并改马车运量为用牛车和独轮车。

    两个主意都很好,牛儿力大,在泥泞的路面上比马儿适用,独轮车由两个士卒一个推一个拉,铺了麦草的地面便不再成为阻碍,尹礼和孙康终于满意了。

    小雨已经连续下了十天,庞统和诸葛亮两个天气预报专员研究了一夜天象,清晨又观察了气象,便找到田凡诅咒发誓,说雨快要停了。

    田凡刚刚在大营里转了一圈,恰巧遇到陈卫和李黑等吕布的几个亲卫队长,几个家伙见田凡一身常服,便嘿嘿笑着不怀好意地约他角抵,结果被吕布笑着几巴掌打跑了。田凡知道,陈卫是想让他出丑,不过他们倒不是有什么恶意,而是纯粹因为田凡这个人平易近人。尤其他今天没有穿甲胄,士卒们虽说粗莽,可并不傻,都知道田凡没有那身皮的时候,就是他们的兄弟而不是大帅。

    田凡不知道这样做好不好,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本心在做。按说一个大都督不管穿什么衣服,都该有威严才对,可自己穿着甲胄的时候,才能记起自己的职责,而一旦脱了甲胄,便不再是那个大都督,除非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他喜欢朝小兵堆里扎,尤其喜欢听他们说话,小兵们的一句话,有时候能让他乐好几天。一身甲胄,满面威严,赏罚分明的大帅是他,与士卒们嬉笑怒骂打打闹闹,穿一身便装,喜欢赤着脚踩在松软地面上的家伙,也是他,而且这两种形象他转换的很自然。其实,有时候凭着本心做事,能收到出乎意料的好处。

    巡视了一周,见士卒们都过得很欢乐,外围警戒的士卒和将领也没有丝毫放松,田凡便回来了。他一边拧着湿漉漉的衣角,一边狐疑地看着诸葛亮和庞统二人,要停雨了?这话,他真是不敢相信。因为两人已经说错三次了,第一次是十天前,说下午有大雨,结果晚上下了小雨,第二次是七天前,说雨就要停了,第三次是三天前,同样说雨要停了,结果淅淅沥沥地小雨愣是下了十天……

    诸葛亮见田凡不信他,有点恼羞成怒,道:“兄长,雨真的要停了!”

    庞统连连点头,道:“是啊兄长,你若是不信,我们甘愿立军令状!”

    田凡白眼儿一番,道:“你俩就扯淡吧,今天你们是私底下来找我,这不是正式场合,所以你们都叫我兄长,而不是大都督,这样的场合我能跟你们立军令状?你俩是不是故意的?知道我不能拿你们怎么样,所以故意来消遣我?”

    庞统哭笑不得地道:“兄长,你……你这话说得太伤人心了!兄长啊,我们真不是胡闹,前三次错误,是因为我们忽略了地理的影响。我们学习观天术的时候,是在荆州,那里的地气和天气,还有濒临大江的地理与这里不同。第二个,也是因为东安平距离沂山不远,沂山山势虽然不算高,也不算庞大,可是就像你曾经说过的,树木对天气也会有影响的。你放心,这次我们考虑了所有可能的因素,一定不会错了!”

    太熟悉了,有时候庞统会将对庞山民的称呼用在田凡身上,诸葛亮会将对诸葛瑾的称呼用在他身上,田凡自然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两个小家伙,将自己当兄长,这是挺好的事。

    田凡看想诸葛亮,只见这小子连连点头,便道:“好吧好吧,我信了还不成吗?雨要停了,不过就算是雨停了,也得等几天路面才能变结实,我们才能攻城,你们至于这么着急吗?”

    庞统和诸葛亮对视一眼,不由呻吟一声,诸葛亮头疼地道:“兄长,你不穿甲胄的时候,就不想军中的问题吗?你没觉得连续十天断断续续的小雨,很可能会引起山洪吗?还有啊,山洪暴发了,你不认为淄水水位会大幅度升高,很可能就会将蒋义渠的水军冲跑吗?”

    庞统点点头,道:“元仁兄和孝直兄已经赶往沂山查看水情去,如果不能爆发山洪,我们打算在上游筑坝拦水,人为地将淄水水位提高!伯言贤弟现在已经赶往淄水上游,他要看看有没有适合筑坝的位置。”

    田凡微笑着缓缓点头,道:“你们所说有道理!不过,据我所知,齐国今年入夏以来,根本就不缺水,淄水的宽度已经达到百步,往年发大水的时候,也就是这个宽度。还有,淄水从沂山发源,在距离此地三十五里的上游,有一处比较低洼的河岸,那里是一个泄洪口,旁边是一片常年积水的低洼地,算是一片沼泽吧。对了,那个地方就在沩山和高山之间,我们来的路上见过的。每当水流过剩的时候,水就会漫过河提,从那里排走,进入沼泽地。也就是说,你们现在看到的淄水水位,基本上就是淄水能容纳的最大水情了,就算山洪暴发了,淄水的水位上升的也有限。这样的水流,能冲走蒋义渠的船吗?这个问题你们考虑过吗?”

    庞统二人听了,这才知道人家田凡也没闲着,可能早就在考虑洪水爆发的可能了,甚至找人了解了淄水往年的水情和淄水沿岸的情形。

    庞统忙道:“考虑到了,兄长,我们准备派士卒背负泥沙布袋,将那个位置堵住。这样一来,等我们在淄水上游的堤坝决堤时,淄水水位应该能上升三尺左右,有了这三尺,水流将大出几乎一倍。相信以这样的水速,蒋义渠的水军立即会顺流而下被冲走!这样一来,我们攻击东安平就容易许多了。不过……”

    他示意诸葛亮继续说,诸葛亮也不客气,接话道:“不过如何引出蒋义渠的水军,就需要兄长你帮忙了。”

    田凡微微颔首,笑道:“哦?说吧,能做的我一定做!”

    诸葛亮道:“兄长,现在淄水的水位已经上升了一些,这种水流速度还不算太快,可是蒋义渠那些半吊子水军想在这种水速中自由来往于淄水,便有些困难了。呵呵,他们训练的时候,淄水水流一直不太快,他们自然容易在淄水中驰骋,弓弩也更容易射的精准。而现在,他们顺流而下速度快了,逆流而上又困难了许多,所以此时他们对我们的威胁已经不那么打了。蒋义渠已经将水军收回,进入东安平休整,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最近没有战事,主要目的却是节省体力。

    “现在兄长要做的,就是在我们准备妥当之后,摆出一副全力攻城的态势,让蒋义渠不得不派水军出战。我计算过这里的水速,根据我的推测,在水位上升三尺的情况下,用不了半个时辰,洪水就能前进五十里。不过决堤时水声势惊人,三十里外都能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震动,所以为了防止对方反应过来,这次攻城战必须持续一个时辰以上,在双方焦灼的时候,才能放信号决堤。这样一来,士卒们损伤必然会很大……”

    田凡思考一阵,缓缓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会令士卒攻击南城和东城!嗯,不过……我想,还是等到地面干燥之后再行攻城吧,那样方便一些,你们以为呢?”

    两人点点头,庞统道:“兄长,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反正大山上储存的水很多,一时半会流不完,就算爆发了山洪,也不过是流走小部分水。我们只要筑堤,就能制造一场人为的洪水。毕竟,路面泥泞之下,士卒们攻城损失会很大,我们也不忍心。”

    田凡微笑着看了看他们,道:“呵呵,跟着我时间长了,也学会妇人之仁了?呵呵,这没什么不好,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你们记住,我们汉人的人数本就少,如果我们这些上位者不珍惜人命,总有一天会出大事的!”

    他想起了五胡乱华那段历史,忍不住便多说了几句。诸葛亮二人忙摆出一副受教的样子,他们只认为田凡是为自己的妇人之仁找理由,因为他们不知道五胡乱华的故事。

    不知不觉中,田凡在影响着身边的人,同时他身边的人也不停的影响着他。不知道这种影响,又会产生何种影响?

第五七六章 追求

    世事无常,世间的事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羊衜、法正和陆逊先后回来,他们带来的消息却不好。虽然下了十天的小雨,可是沂山并没有爆发山洪的迹象。淄水上游水势湍急,想要人为断水筑堤非常困难。诸葛亮、庞统听得好不沮丧,以淄水为助,破蒋义渠水军的计策,正是他们的提议。

    田凡摇摇头,说了句十天的雨虽然小,可是水量应该小不到发不起山洪的程度,之所以这样,应该是因为山上植被太过茂密,蓄水能力太强。

    这句话本是有感而发,随便说说而已,可诸葛亮、庞统二人听了,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猛然间庞统想起了什么,小眼睛一亮,抱拳道:“大都督,末将请令,请大都督派三千士卒给我,末将有大用!”

    田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边的诸葛亮,只见诸葛亮也一脸不解地看着庞统。田凡点点头,取过调兵虎符,递给庞统,道:“你去找正清!就说我说的,调拨三千士卒给你使用。不过,士元,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你第一次指挥成建制的军队,望你多多小心!我是你兄长,我们在一起也有几年了,对你我很了解。你喜欢行险,喜欢剑走偏锋,可是别忘了,我们白虎军团的士卒,命都金贵,我不允许他们受到任何不必要的损伤。记住了吗?”

    庞统裂开嘴笑笑,那张本就不好看的脸变得更加不好看了。他道:“兄长放心,三千士卒我会一个不少的交还给你,而且,我会用这三千士卒将蒋义渠的水军拿下!”

    田凡笑笑,道:“好!去吧,注意安全。”

    田凡没有问他想到了什么主意,也没有试图猜测,没有必要,庞统不是个简单的人,虽然平时他爱胡闹,可是一旦做起正事,他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目送二人出了大帐,也听见诸葛亮问庞统到底想到了什么,田凡笑笑,将书案下的一封信重新捡了起来,又看了一遍,他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原来,这是徐庶的来信。徐庶说赵云惨败,六千骑兵损失惨重,暂时无力再战,只能率领残留的骑兵往东前进,准备休整之后再回来。这样一来,徐州方面在战前设计的西南一线由平舆、安阳和赵云骑兵三足互持的战略被打破,西南一线前途堪忧。

    田凡不明白了,赵云是怎么败的?根据战前得来的情报,刘表军中成建制的骑兵只有两千,其余一百两百一群群的都是荆州各大家族的私兵,先不考虑他们的战力,只是互不统属一条,就注定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做为。反观赵云,六千骑兵,其中有三千飞羽,这样的战力是何等可怕?他怎么会败了?还有,步兵与骑兵打仗,要么小胜,要么大败,怎么会有骑兵惨败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考了好一阵,田凡得出一个结论,赵云轻敌了!

    田凡对赵云很熟悉,所以才有这个猜测,事实上,也正如他的猜测,赵云战败正是因为轻敌!

    一个多月前,刘表领七万大军在安阳扎下营寨。这是十多年以来,荆州内部首次团结一致,准备对外扩张,从上到下,从刘表到普通士卒,无不雄心勃勃,要打一场大胜仗。

    可是天不遂人愿,战前徐州几个谋士所谋划的战略很合理,因为有赵云所领六千骑兵的牵绊,刘表不敢全力攻城,只得围城不战。

    不过,刘表不着急,反正这些年他没有对外扩张,荆州没有大的战事,攒下的钱粮够他挥霍的。更何况,蒯越也主张首先解决安阳城外的赵云,再行全力攻城。

    荆州二蒯,蒯越擅谋,蒯良擅政,不是浪得虚名。刘表出战之前,便定下了由蒯良留守,蒯越随征的方略。兄弟二人在出征前,有过一番对话。

    蒯越道:“兄长,此次弟随使君出战,家族里的事就交给兄长了。”

    蒯良捋须颔首,道:“二弟放心,家族里的事,为兄理会的。只是……此次出战,二弟也要用心,不要有所保留。你记住,此战关乎我蒯家今后百年的基业,务必要小心。还有,家族里的千余私兵战力要比使君帐下士卒强一些,你不要计较,只要能完成战前设定的目标,即使这千余私兵全部战损也不要计较。”

    蒯越笑笑,道:“兄长放心就是,小弟心中有数!”

    蒯良点点头,道:“听说徐元直现在已经到了安阳,这是个厉害角色,你千万要小心,不要着了他的道。”

    蒯越点点头,道:“兄长放心,徐元直确是厉害,可小弟也非浪得虚名。这次出战,小弟正要好好会会徐元直!”

    微微一顿,他道:“兄长啊,小弟心中尚有一丝顾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蒯良呵呵一笑,道:“二弟为何如此见外?我兄弟二人有什么话不能讲?”

    蒯越笑了笑,道:“兄长,小弟是想,就算我们能完成目标,刘使君能入主中原,可是刘使君能抵挡住大将军刘备之后狂风暴雨的打击吗?兄长可不要忘了,徐州军的精锐程度可是冠绝天下的。”

    蒯良捋须想了想,道:“刘使君不是大将军的对手!可是,二弟呀,刘使君战败不战败,与我们有关系吗?”

    他呵呵一笑,道:“二弟呀,我们与刘使君,什么时候一条心过了?他初来荆州,借重我兄弟二人稳定了荆州形势,之后又认为我蒯家实力太强,在荆州影响力太大,我兄弟二人又太聪明,不好控制,这才结好蔡家、张家,甚至娶了蔡家女为续弦,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压我们的势力。不过,我不恨他,说到底,我们蒯家与他只是相互利用罢了。我们利用刘使君扩张家族实力,刘使君利用我们稳定荆州形势,如此而已。

    “刘使君不可能是大将军的对手,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将军也必然会中曹孟德的计策,因为曹孟德所行的是阳谋,而不是阴谋,阴谋可以用阳谋对付,阳谋却只能用阳谋消解。大将军必然会暂时受挫,可是大将军经营徐州五年,底蕴深厚,曹孟德短时间内的破坏,不可能很彻底,不可能让大将军伤筋动骨。一旦大将军从挫折中重新站起来,那时候刘使君便会面对大将军的万丈怒火。可是,这需要时间,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徐州才有可能恢复过来,有这段时间,中原就能有我们一席之地。呵呵,二弟,不要插话,听老夫讲!

    “二弟呀,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在中原的势力,随着大将军入主中原而烟消云散?呵呵,不必担心,你不妨仔细想想,大将军什么时候动过世家大族的产业?徐州大族他没有动过,为什么要动我蒯家?你放心好了,以老夫观之,他不但不会动我们,甚至连颍川大族都不会动!说到底,徐州大族实力也太过雄厚,大将军也需要一支力量来平衡。”

    他捋须一笑,满脸讽刺地道:“刘使君想借重颍川氏族平衡荆襄氏族给他的压力,熟不知我们也想通过对外扩张来扩大家族的影响力和势力,这只是一场交易。不过,以老夫观之,刘使君的想法必然会落空,七万大军一场大战,只会为我们做嫁衣罢了。等大将军败了刘使君,老夫一封书信给大将军,大将军必然不会碰我们在中原的产业,我们家族便能名正言顺地开枝散叶。所以,这场博弈我们才是最后的得利者。二弟,你记住,乱世之中,鸡蛋永远都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管从哪个方面讲,大将军都比刘使君强大,也比其余诸侯强大,相信不用十年,刘使君必然败在大将军手中,三十年之内,大将军应该就可以一统天下。我们这次在中原建立产业,也是提前与大将军打交道,为了以后做长远谋划。”

    ……

    蒯越不得不说,兄长蒯良的目光比他长远,许多事情看得比他透彻。

    因为有这一番对话,蒯越在刘表军中很活跃,堪称锋芒毕露,将军师将军蔡瑁的风头压的死死的,气得蔡瑁火冒三丈,可是一丝办法也没有。蒯越建议刘表暂时围城而不是攻城,几天后开始试探性攻城。果然不出蒯越所料,在试探性攻城的时候,一直在不远处巡梭的赵云来袭击,刘表没有防备,或者说没有刻意防备,便连续小败两次。之后,刘表便派出一支万人的军队,守护在攻城军队旁,再次试探攻城。这一次,赵云没有来。蒯越明白了,赵云还是很小心的,在己方没有防备的时候,他会趁着己方攻城分心的时候来占便宜,可是当己方有了防备,他便不会轻易赶来救援。

    这一天,刘表一反常态的开始全力攻城。蒯越认为,只有安阳感觉到压力,赵云才会上当。所以,试探了几次之后,刘表动真格的了。

    五万大军全力攻城,而且其中不乏与蒯家抱有同一目的的各个世家,他们虽然没有蒯良的长远目光,可是打败徐州军之后的短期利益也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所以,各个世家将平时视若生命的精锐私兵派出,参与这次攻城战。私兵们不论是战力还是战斗意志都比荆州军强一些,他们投入战斗之后,城内徐庶和徐登顿感压力大增。安阳城的城防并不好,徐登进入安阳之后,也只是简单修缮。坚持了三天,安阳城内死伤惨重,士气低迷,眼看在没有援军便要失守,徐庶亲自燃起狼烟,向二十里外的赵云。陈到的平舆军,徐庶暂时没有打算动用,一来他认为有赵云就够了,二来他深知平舆城比安阳重要的多。

    赵云看到狼烟,便率领六千骑兵慢跑着赶赴安阳。

    前方探马来报,有一只一万七千人的军队拦住去路,其中有两千骑兵。这些人,正是刘表派给蒯越的军队。

    刘表对蒯越的计策有十足的信心,所以充分地信任他,给了他调遣全军中任何军队的权利。于是,蒯越调了刘表仅有的两千骑兵,并且在全军中选择了最为精锐的一万五千军队。这些军队,蒯越训练的快一个月了,他们已经能完成蒯越交付的所有任务,在看到军令的时候,能够做到快速转换阵型。虽然距离蒯越心中的期望还有一点差距,可是蒯越认为,有着些军队配合自己的计策,对付赵云的六千骑兵已经足够了。

    人生充满了奇遇,在挑选军队士卒的时候,蒯越意外发现了一个人,有了这个人,他对自己的计划更是充满了信心。

    赵云是个几近完美的人,他很聪明,兵法娴熟,武艺高强,却不骄傲,而且长相很帅,深得徐州军士卒的爱戴,也受到徐州上至八十下至三岁的女子的喜爱。

    可是他不是神,既然不是神,就会有缺点,有**,有追求。当他听说刘备攻打陈留的部署,臧霸独自领军围困一路时,他变得不再淡定。战前刘备曾经说过,战争结束之后,徐州军将在现在两个军团的基础上,再增加三个军团。臧霸以前一直独领一句,可那时候刘备不在,做不得数。而现在刘备在的情况下,依旧让他独领一军,这在赵云看来是个再明显不过的信号。

    新建的三个军团中,张飞必然会是一个,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他是刘备的三弟。现在看来,臧霸也要当都督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名额了。陈到、张辽二人都有资格,自己也有资格,赵云心中有点慌乱,陈到和张辽二人早就开始独领一军,自己能竞争的过他们吗?

    与刘表一战,显得非常关键,赵云心中清楚,只要这一路大胜刘表,并且在陈到、徐庶、徐登几人中,自己的功劳最大,自己的机会便最大。

    午夜梦回的时候,赵云也常常感叹,虽然刘备对他不薄,可是没有给他独领一军的机会,让从童渊那里学习的兵法没有用武之地。飞羽骑兵虽然精锐,可是与赵云想象中的数万人的大军团无法比拟。

    今天,有一个机会就摆在眼前,赵云用力攥了攥马缰,我一定要把握住!

    每个人都有所追求,刘表现在的追求是对荆襄之地的掌控力,为此,他需要引入另一股势力,比如颍川大族,与荆州大族形成制衡的格局。蒯越现在的追求是扩充家族实力,将家族的触角伸到中原,为此,他明知道刘表的追求在损害蒯家的利益,还是义无返顾地帮助刘表。赵云现在的追求是掌握更多的兵马,指挥更多人战斗,为此,他准备将刘表赶走。

    为了自己的追求,刘表、蒯越、赵云,都在全力以赴。

第五七七章 赵云之败

    站在一座不高的小山峰上,赵云看向对面。还没有看清对方的阵型,只是看清了附近的地形,他便忍不住笑了。对方也太轻敌了,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小山,山峰不高也不陡峭,可这样的缓坡,正给了骑兵冲锋之后更大的冲势,也就是更大的威力,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会选择在山脚下摆阵,这是找死的节奏吗?

    只凭这一点,赵云便轻视了对方。这样没有眼光的敌方主将,连地利都不会选择,这是要给自己送军功啊!笑了笑,赵云再次将目光看向对方的阵列。对方分为两部分,主体是个近似圆形的大阵,外围是樯橹大盾,这是典型的防守阵型,可是能看出大阵内套着一个个小阵,小阵好像也是樯橹围成的。大阵中央,有一架高达七八丈的井阑。井阑分为四层,底下三层有不少士卒,大约是弓箭手,最上面一层有一圈五色令旗,中央站着几个人,底部有二十余面大鼓,整个井阑周围由上千步卒护卫着。赵云目力超强,依稀能看见井阑最上层的几个人中,有一个文士和一员穿黑铁铠甲的将领,其余几个应该是护卫。

    这个井阑,该是大阵的指挥之地,那个将军应该是主将,文士应该是幕僚。

    另一部分,则是由两千骑兵组成的小阵,他们游离在大阵之外,正缓缓地绕着大阵移动。

    赵云对兵法韬略了解的不少,堪称精通,可是阵法对于他来说就有些为难了,他跟随童渊也只有三年,虽然童渊知道不少阵法,可是赵云没时间也没精力学习那些。

    看了半天,赵云只能分辨出对方大阵有八个入口,每个入口里面似乎都一个样,也都与其他入口相通。但是他能肯定,只要对方井阑上传出命令,大阵将会起变化,到那时,这八个入口里的情况绝对不会一样。

    无奈的摇摇头,赵云皱眉对副将道:“阵法实在不是本将所能,可本将相信白虎将军说过的一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人都没有投机取巧的机会。本将看了,敌方士卒手中没有大车等障碍物,只有樯橹和长枪,这对于我们来说虽然是个威胁,但是并不致命。”

    微微一顿,他道:“这一次,本将领三千骑兵突入阵中,你领三千飞羽护卫在侧,如果对方骑兵参战,你们便压上去,如果他们没参战,你们就等待时机。”

    副将抱拳道:“将军,等待什么时机?”

    赵云道:“等本将破了敌阵,之后便是飞羽营发挥威力的时候,破阵之前,你不可冒进!”

    副将对赵云很有信心,抱拳道:“诺!”

    赵云点点头,双腿一踢马腹,白龙马爆嘶一声,当先冲出。身后三千骑士一同加速,朝着那个大阵杀去。

    荆州军大阵井阑上,蒯越见赵云分了兵,不由喟然一叹。他故意选择这样一个地理位置,就是为了以地利引赵云全军冲阵。没想到,赵云还是十分小心,并没有想一鼓作气瓦解自己的大阵。这样一来,这一战效果便没有预期的好了。

    蒯越对一旁小校道:“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小校抱拳得令,之后取过令旗一阵挥舞,井阑下二十多面大鼓齐声响起。

    赵云所率领的骑兵正在加速,听见鼓声,赵云往对面一看,却见无数羽箭飞蝗般袭来。他没有任何意外,如果对方没有弓箭他才要感觉奇怪了。对方的羽箭数量在他意料之中,也在承受范围之内,自然己方的损失也可以接受,这就没什么了,打仗嘛,不死人才不正常。

    前方就是自己选择的破阵阵位,如果敌方主将以为自己为按照他的想法从他们预留的阵门进入,那他就太天真了。距离还有八十步,敌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赵云嘴角挂上了笑容,有些残忍的笑容。

    突然间,敌方鼓声一变,赵云所选择的位置阵型一变,荆州军士卒们将樯橹放倒,映入赵云眼帘的是一排排**弩!**弩上,一根根巨大的弩箭,箭矢上闪着幽寒的光。

    赵云目光一闪,立即改变方向,义无返顾地朝着对方专门给他留下的阵门冲去。**弩的威力他太知道了,明知道对方不会好心好意地给自己留下一条坦途,可此时退兵已经晚了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见赵云进入大阵,井阑上的蒯越笑了,笑得很轻松。

    取过一杆黄色令旗,挥舞三下,小校高声喊道:“变阵!”

    进入大阵之后,赵云脑子就晕了,因为他没见到任何对自己有威胁的东西,这不正常。但是,大阵内道路曲折,不知不觉中,赵云的马速减慢了。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间鼓声一变,大阵再次变化。

    刚才静止不动的荆州军士卒,在听到鼓声的时候,突然间变阵。大阵外,八个入口旁的士卒突然间朝入口涌过来,樯橹大盾朝着地面上狠狠地一顿,支开盾后的支架,一面面樯橹便立了起来,就算骑兵冲撞,只怕也难以撞开。就这样,他们还不满意,一群群士卒扛着半人多高的木头桩子,木头锤子,在樯橹后面叮叮当当一阵,一个个木头桩子便密密地立了起来。这下子,别说是骑兵了,就算是步兵都很难过去。

    大阵内,赵云的骑兵被突然间冲出来的樯橹兵和枪兵拦腰截断。赵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依旧在前进,两眼不停的巡梭,他想找个合适的突破口。

    被拦腰截断的一半骑兵为了与赵云汇合,便奋力冲撞那些樯橹。可是樯橹兵们有枪兵防护,骑兵速度又降了下来,冲撞几次只是徒增伤亡。樯橹兵们也不反击,只是占据位置,阻止徐州骑兵汇合。之后一堆扛着木桩和锤子的士卒跑出来,叮叮当当一阵,一根根木头桩子又立了起来。

    此时,赵云已经知道骑兵被分为两节了,可是他没法转弯,虽然着急,可也顾不得他们。到了现在,他大约知道对方的想法了,他们是想将自己活活困死,等自己的马儿完全无法移动的时候,就是他们歼灭自己的时机。想通了这一节,赵云的汗珠下来了。

    扭头看了看井阑的方向,赵云一咬牙,擒贼先擒王,今日若想善了,只能击杀敌方大将,让敌方失去指挥!想着,他拨转马头,冲向道路旁的荆州士卒。可是,结成阵势的樯橹再有枪兵保护,岂是那么好破的?赵云冲了两次,只是损失了几十个士卒,什么效果都没有。

    赵云怒火上扬,双目红赤,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害怕,死尚且不惧,还有何惧?赵云悔恨,他恨自己一时的失误,让手下三千士卒陷入死地。

    突然间,他暴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马儿猛然加速朝对方樯橹阵冲去。眼见人马都要撞到樯橹缝隙处的长枪上,赵云双目一眯,手中长枪做棍,一招横扫千军,将几杆长枪拨开,同时左腿膝盖一碰白龙马。白龙马通灵,了解赵云的想法,于高速奔驰中爆嘶一声,以前蹄着地为圆心,身体转半圈,后蹄朝樯橹踢去。

    这一招,是赵云与白龙马训练多次的,就是为了应付今时今日的情况,此时这招人马合一用出来,便见到了效果。只听一声大响,那樯橹后面支撑的两根木棍断裂开来,樯橹向后飞去。几声惨叫传出,想必樯橹后的几个士卒活不成了。

    樯橹阵出现了缺口,荆州士卒从震撼中清醒过来,挺枪朝赵云和白龙马刺去,长枪眼见就要刺到赵云,白龙马猛然间转身,赵云长枪一挑,急速的几点几颤,几个荆州军士卒便横尸当场。紧接着,赵云横枪怒吼道:“弟兄们,跟我杀!”

    身后士卒被赵云的勇武激起了滔天战意,齐声怒吼中,跟随赵云冲向荆州军。

    今天的赵云,将自己的武艺发挥到了极致。长枪点点戳戳,所过之处横尸遍野,白龙马也被赵云所感染,唏律律爆嘶连连,蹦跳踢咬,不知有多少敌卒被它所伤。赵云身边的亲卫也发了疯,不顾自身安危的为赵云清除着各种威胁,斩马刀起落之间,便有一个荆州军士卒身首异地。

    不一时,这个小小地军阵被赵云如同清风扫落叶般彻底摧毁,赵云一拨马头,朝着另一个小阵而去。白龙马在狭窄的区域里灵活地转着身体,不停的加速,接近急速的时候,赵云暴喝一声,长枪挑起地上的一面樯橹,双臂较力,再一声大吼,樯橹被他扔向下樯橹阵。

    两百多斤的大家伙,在赵云的神力下加速到极致,重重地砸在樯橹阵上,樯橹阵立即被摧毁。赵云毫不减速,紧跟着冲进对方阵营。

    蒯越见赵云勇武,樯橹阵连连被破,便对身边的铁甲将领道:“汉升将军,这员敌将太过勇武,只怕要劳将军出手了!”

    黄忠微微颔首,道:“军师对忠信任,忠必然全力以赴!”言罢,他一抱拳,便下了井阑。

    目送黄忠下了井阑,蒯越将目光看向大阵之外。那里尘土飞扬,根本看不出什么,不知道对方余下的三千骑兵会如何选择?

    原来,在赵云进入大阵之后,蒯越便传令外围的骑兵拖着树枝围着大阵狂奔,在大阵外围掀起阵阵尘土,将视线遮挡住了。目的就是让对方看不清大阵内的情况,他以为精心准备的大阵一定能困住赵云并绞杀之,却不想赵云很聪明,也很勇武,竟然早早识破自己的计划,并成功的破开了大阵内的樯橹小阵,给自己的计划增加了无穷的变数。

    现在他只希望黄忠能挡住赵云,只要暂时挡住就好。蒯越知道黄忠勇武,可是他给黄忠配备的士卒比起徐州骑兵来说,却差距明显。只要挡住赵云,不给他突围的机会,用不了多长时间时间,绞杀那一半徐州军士卒之后,大阵就真正可以运转起来。

    实际上,他的目标也快要实现了,跟赵云分开的那一半徐州骑兵,已经被分为七八节,在赵云破开第一个小阵的时候,蒯越已经下了绞杀的命令。

    从高处看,蒯越能看见徐州骑兵们在做无谓的挣扎,面对长枪、长戈、绳索、羽箭和木桩,已经停下来的徐州骑兵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覆灭是他们唯一可能的结局。

    随着赵云破开一个个阵列,可供他活动的区域越来越大,骑兵们在这个空白区域内连续转了几个圈儿后,速度终于加了起来。

    可是,赵云的心情没有轻松,必须冲出敌方的包围,他才能有生机,否则只能做挣扎。他调整马儿的方向,朝着阵外冲去。既然马速已经上来了,就没必要去找敌方主将了,这个仇可以以后再报。

    赵云紧了紧长枪,正准备故技重施,用战马踹开敌方樯橹时,却见敌方突然间朝两边散去。在他们刚才的位置上,映入赵云眼帘的是一个个半人多高的木桩,木桩很密集,延绵几十步。这……赵云的心,不由地往下沉。

    猛然间,对方大阵中央的樯橹大阵从中间分开,一员黑甲白须的战将举着大刀冲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大帮举着盾牌的刀兵和枪兵。

    赵云不打算说话,他想快点逃走,可敌方不给机会,那就只有打了。分出两百人想办法破开对方的木桩阵,他领着余下的几百人冲向敌方。

    注意到对方将领手中的大刀,那大刀形状古朴,刀头是一个圆弧形,上有一个卷云图案,这让他心中一突。能用这种刀的,只怕是个高手!

    果然,交手一招,赵云手臂酸麻,长枪差点脱手。

    虽然自己用力量破开了好几个樯橹阵,力量有些透支,可对方的武艺也是十分高强,超出自己的想象。

    不过,赵云是遇强则强,不会被黄忠的勇武吓到,反而激起了无穷战意。

    他刺死了几个敌方士卒,拨转马头又向黄忠冲去。同样的,黄忠杀了几个徐州军骑兵,也转身冲了回来。

    赵云高声喝道:“来将通名!”

    黄忠高喝道:“南阳黄汉升在此,赵云小儿,受死吧!”

    话一问完,两员大将战在一起,两方士卒也战在一起。

    赵云不想打,可是不打不行,这员战将追着他打。对方的士卒很厉害,但是在高速行进的骑兵猛攻下,还是节节败退。但他们人多,还是分出了一只千人的队伍冲向那边破坏木桩的骑兵那里,而且刚刚让开位置的荆州兵也冲过了回来。

    赵云的士卒占便宜,他可就惨了,他体力本就不支,怎么可能打得过一直养精蓄锐的黄忠?不得已,赵云只好使出青釭剑,一手枪一手剑,这才稳住了局势。

    打了有几十招,井阑上传出新的命令,鼓声一变,黄忠便退了开去,他所领的士卒也退入樯橹阵中。

    赵云追之不及,只能干瞪眼。他一边高声命令士卒们破坏木桩,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地方的樯橹阵。

    鼓声再次一变,樯橹阵后的荆州兵齐声大喝,樯橹阵缓缓移动,同时樯橹后羽箭齐飞,向赵云手中不到千人的骑兵压了过来。与此同时,一直未见踪影的荆州骑兵赶了过来,堵在了赵云选择的突破口对面。他们人数不多,只有**百,不到一千。

    赵云终于醒悟了,刚才黄忠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延缓他们破开木桩阵的时间,为弓箭兵的到位争取时间。现在荆州士卒一步步推进,就是为了挤压徐州骑兵的运动空间,最后将他们死死挤住,然后绞杀。

    情况万分危急,井阑上的蒯越只觉胜券在握,赵云完了!

    赵云几乎绝望,可供他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骑兵的速度缓缓减慢,身边的士卒一个个被射杀,而对面齐整的樯橹大阵,樯橹上密集的长枪,近两千虎视眈眈的骑兵,这一切都在向他诉说一个事实,他完了!

    突然间,赵云听见一阵喊杀声,闻声望去,只见黄烟滚滚中杀出一队骑兵。

    赵云眼前一亮,飞羽营来了!

    飞羽营骑兵在赵云副将的带领下准备接应赵云,可赵云进入大阵之后,便有一队荆州骑兵疾驰而来,挡在了他们和荆州军大阵之间。紧接着,骑兵拉着树枝一阵狂奔,地面尘土飞扬,视线被遮挡住,他们便看不见赵云了。

    副将还不算着急,他相信赵云的实力,而且情况不明,他也不敢贸然冲过去。他一边派出斥候接近敌方大阵,查探里面的情况,一边等待。

    当赵云陷入苦战的消息传来时,副将便着急了,忙领军杀上去。可是这时,敌方骑兵知道他们的意图,前来阻挡。飞羽营堪称天下骑兵精锐,怎能在乎这些半吊子荆州骑兵?几轮羽箭过去,便将他们杀散了。副将马不停蹄,带着飞羽营救援赵云。

    跑过尘土飞扬的区域,副将却得不到赵云的消息,因为在一人多高的樯橹遮挡下,他根本看不见赵云的旗帜在哪里。没办法,他只能率领骑兵远远地在荆州兵圈外绕。越绕,他心中越是惊惧,大阵边缘有许多位置能看到里面,因为那里的士卒都被抽调走了。可是宽达几十步的木桩阵,让他觉得头皮发麻。这种密集的木桩阵太可怕了,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

    好容易在关键时刻找到赵云的位置,副将按耐住心中的兴奋,对围堵在外围的荆州军骑兵展开攻势。羽箭袭来!

    赵云见了,顿时兴奋地大吼道:“弟兄们,援兵到了,加把劲!”

    不用他说,骑士们调下战马,借着战马庞大的身躯和袍泽们的掩护,奋力的破坏着宽度几十步的木桩阵。

    荆州骑兵们想不到,在这里能遇到这么另类的骑兵。飞羽营不跟你近身肉搏,他们只会射箭,一**的箭根本停不下来。不到十波羽箭,荆州骑兵的将领受不了了,只得引残余的骑兵先撤开。赵云的副将派出千人的队伍追击,另外两千人上千帮忙破坏木桩阵。

    飞羽营的士卒中有很多并州人,他们中有不少人喜欢带一根绳子,因为他们是套马的高手,而套马的招数用在套人上也不错。这下误打误撞,甩绳子套木桩,用战马拉拽,这可比人动手快多了。在他们的帮助下,木桩阵破坏的很快。

    这下子蒯越不乐意了,忙传令士卒们加速推进。

    荆州军得令,樯橹推进速度加快,同时羽箭的密度也加大,樯橹后面,几排弓箭手一刻不停地射箭,超过十五轮之后,便会退回去,换上另外几排。

    赵云的士卒们损失很快,不一时便只余下五百多人。这还是因为他们的铠甲强悍,而且**为丝绸所制,能有些防护羽箭。

    飞羽营士卒见了,便在赵云副将的指挥下射箭压制。他们的羽箭经过特殊处理,射程可达两百五十步,加重的箭头使得有更强的穿透力,此时在安全距离外,全部仰射,一轮轮羽箭还击,顿时压住了对方的弓箭手的气焰。一时间,一**羽箭在空中汇聚,再分开,重重地扎入对方阵营中。羽箭密度太大,以至于在空中常有碰撞声传出。

    荆州军弓箭手死伤惨重,羽箭密度减小了一半有余。

    终于,木桩阵被破开,赵云一声唿哨,骑兵们欢呼一声冲出来大阵。

    赵云恨恨地看了看井阑的方向,率领骑兵缓缓后撤。

    从副将那里知道了对方大阵的具体形状之后,赵云咬咬牙,道:“他们为了困死我,也将自己困死了!我们回去再杀一阵!”

    说罢,便率领士卒绕着对方的大阵缓缓加速。当马速达到极速之后,赵云一声令下,飞羽营将士们便连续不断的放箭。飞羽营的羽箭本就射程远,加上战马的速度抛射之后,射程更远,在荆州军只有强弩和**弩能还击的情况下,他们很嚣张,直到士卒们双臂酸麻不能再战,而荆州军也破开木桩阵压上来了,这才缓缓撤退。

    经此一战,赵云所领六千骑兵损失过半,其中三千普通骑兵只余下三百人,飞羽营也损失四百多。蒯越所领士卒也损失惨重,一万五千步卒伤亡六千余,两千骑兵只余下六百来人。

    从损伤人数上两边算得上不胜不败,可是赵云和徐庶都知道,赵云才是失败者。刘表可以不在乎蒯越部下的损失,可自己一方就不行了,赵云只有六千人,这六千人在战略上所起的作用很大,却因为他一个不小心,损失过半。如果西南方战略失败,赵云将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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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八章 破水军

    雨停之后,天气恢复炎热,白晃晃地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一天前还积水的坑坑洼洼,到了第二天便坚硬得能咯死人。大地上热浪滚滚,看不见一个带腿的东西在乱跑,田凡认为,这种天气连野狗都应该趴在树底下伸长了舌头喘气呢。你看看周围,树木耷拉着叶子,草儿也蔫啦吧唧,几只知了叫得也无精打采。

    田凡身着铠甲,甲叶子被烘烤的热气腾腾,估计都能煎鸡蛋了。他感觉就像身在微波炉里,血液在沸腾,心肺犹如被大火炙烤,这就不是人该受的罪!

    喝了口水,又擦了把汗,扭头见吕布、高顺、张辽等人也跟自己一样,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他心里平衡了不少,谁让你们非要选择这样的天气打仗?这不是作死吗?

    这次攻城与以往不同,就算蒋义渠是个二百五,他也看出来了。

    一大早,无数徐州军士卒迈着严整的步子从大营中出来,之后兵分三路,直奔东平安的东、南、北三面城墙。他们将距离把握的非常好,刚刚在强弩的射程之外。这帮子士卒也没有立即攻城的打算,他们在无数民夫的帮助下,搭起了一个个架子。在他们前面,是一辆辆巨大的车子,车子上除了一面面巨大的盾牌什么都没有。

    蒋义渠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所以下令**弩发射。**弩精准地命中大车上的大盾,可是大盾并没有如蒋义渠所想的碎裂开来,只是前后震动了两下。看着长长的弩箭在大盾上颤颤巍巍,蒋义渠不禁挠了挠头。这得是多厚的盾啊?**弩这么霸道的力道,在三百步的位置上正是威力最强的距离,竟然不能击碎这些木盾?算了,**弩的弩箭难得,还是先等等吧,反正到进攻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将盾车挪开。

    随着架子慢慢搭出来,蒋义渠笑了。他看出来了,徐州军正在组装投石机,可是,这接近三百步的距离,投石机能发挥作用吗?这也太夸张了吧?

    一个时辰转眼就过去了,三路士卒搭建完了投石机,先后来到城东报告。

    田凡点点头,抹了把汗,道:“行了,开始吧!正清,你负责南城,文远,你负责北城。”

    二人得令,领着士卒去了。

    田凡对吕布道:“奉先,今天的目标是先彻底废了蒋义渠的水军,之后消耗城内的实力,所以你可不能着急。”

    吕布点点头,道:“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放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是君子,可几天时间还等得。”

    田凡说,奉先啊,你是个不败的神话,所以在非必要,非必胜的时刻,不能亲自带队攻城,万一不能功成,对大军的士气是个不小的打击。吕布虽然知道田凡是在哄他,可这马屁拍得他浑身舒爽,所以就不再嚷嚷着要率队攻城了。

    随着田凡一声令下,中军数十面大鼓齐声轰响,三面城墙外的上百架投石机开始了轰鸣。出乎蒋义渠意料之外,投石机前面的盾车没有闪开位置,这让他脑门见汗。这样下来,自己岂不是一直会被动挨打?不过,这些投石机射程也太远了吧?蒋义渠想起前些天士卒们从淄水中捞出的两辆弩砲车,心中更是感慨,早就听说徐州军军械了得,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徐州军这些射程三百步的投石机,与常见的投石机不一样。这是配重投石机,抛竿顶部还有一段是软连接的,形状跟回回炮差不多。这种新型投石机省时省力,发射速度快,而且只需要少数人操作,射程还远很多。只是唯一可惜的一样,对这种器械田凡不甚了解,匠造营那边到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射程虽然远,可惜不够精准,只能做到将一百五十斤的石头投射到计划目标的十步范围之内……而且投石机的许多部件还没有研究透彻,每一台投石机能够最大投射次数有限,一旦多了,便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甚至直接散架。

    不过即便如此,蒋义渠也是大汗了一场。一百多斤的石头噼噼啪啪不停的投射,声势可比普通投石机震撼人心的多。石头太大,这样的石头在高空中**,其威力相当可怕,将城墙震得轰轰直响,碎屑乱飞。他亲眼看到一块石头击中箭楼,那箭楼轰隆隆几声大响,便倒向城内。

    一刻钟后,投石机坏了一半,田凡见城上的箭楼已经被破坏了不少,便下令攻城。

    挡在投石机前的盾车闪开道路,三路大军同时出发,推着云梯,扛着高梯,在前方几排刀盾兵的掩护下朝着城墙飞奔。

    战斗的激烈程度超出蒋义渠的意料,从一开始,徐州军就没有打算留后手,直接投入上万兵力,士卒们也都拼了命,一个个龇牙咧嘴嗷嗷直叫,跟疯了差不多少。他忙令士卒放箭,同时调预备队随时准备来到城根儿,城西水门大开,两百多艘战船汹涌而出。

    刚才投石机投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城墙上的箭楼被打哑了一半,有几个倒霉的直接坍塌,更多的是不同程度的受损,士卒被击杀,**弩被砸坏,或者上箭楼的梯子被打坏。反正不管怎么说,有接近一半的箭塔暂时无法发挥作用。

    羽箭齐飞,如同蝗灾般扎向徐州军,溅起无数朵鲜艳的血花,美丽而妖冶,让人心里悸动。云梯后的士卒还好些,他们有高大的云梯保护着,可是扛着高梯的士卒就惨了。扛着高梯的士卒是袁军士卒的重点照顾对象,他们抬着高梯,本身就没有过高的防护,随着一阵阵箭雨,一个个徐州军士卒被射杀,士卒摔倒,高梯掉落在地上。旁边护卫的刀盾兵立即丢下盾牌,捡起高梯继续往前冲。城上的士卒便再次射向高梯,再开始一个轮回。

    云梯目标大,是**弩的最爱。几个箭楼上的**弩同时瞄准一架云梯,十几只巨大的弩箭同时射上云梯,云梯的下部隐藏士卒的车厢直接被射透,几声凄厉的惨叫传出。一架云梯在几张**弩连续不断的轰击下,轰然倒塌,旁边几个士卒来不及躲藏被压在底下,口鼻流血浑身抽搐,眼见活不下去了。

    仗打得惨烈,从一开始就很惨烈。

    半刻钟后,扛着高梯的第一波士卒终于奔到城墙下。士卒们咬着牙举起沉重的高梯,搭在城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刀盾兵飞身上了梯子,脚步快速交替,飞奔向城墙。再上两步就要登上城墙了,士卒眼中放光,心中激动,可一块从头落下的礌石重重地击在他头顶,他一脸不甘的嘴角流着血摔下城去。

    他下面,几个士卒同样奋力往上攀爬,见袍泽掉下来,知道五丈多的高度掉下去断然没有活着的可能,可是他们没有想过救他,即使下面一个人就是他的亲兄弟。因为他们救不了他,他们只想爬上城头。爬上城头,就可以杀散敌兵,就可以打开缺口。

    几个袁军士卒举着礌石冒出头来,没等他们将礌石扔下,城墙下几个弓箭手大喊一声,几支羽箭精准的射中他们。高梯上的士卒兴奋地发一声吼,攀爬的更加快了。

    就在他们马上要上城的时候,一根叉杆猛地一顶,高梯直立起来,之后缓缓倒下。高梯上的士卒惨叫几声,纷纷跳下。

    这种情况在战场上很普遍,攻城战就是给了你希望,又无情地剥夺,很残酷,但很真实。

    淄水中,当蒋义渠的水军摆开阵势,开始疯狂的射箭时,城南和城北的士卒伤亡开始增加。蒋义渠的水军采用轮流射箭的方法,从淄水东岸顺流而下的部分船只疯狂的射箭,从淄水西岸逆流而上的船只不射箭,只是准备。如果在空中看,这些船只在淄水中围成一个圈,逆时针方向无限循环。

    张辽和高顺命令士卒们将还没有损坏的投石机扭转方向,朝着淄水前进一段,在盾车的保护下拼命的向淄水中投石,虽然投石机准星差。但是威力大,时不时砸中一艘船,要么砸出一个大洞,要么直接解体,这些半吊子水军落水之后凄惨的叫声着实让袍泽们心惊胆战,他们的水性多数都不怎么样。不由得,这帮子水军的精力有相当一部分集中到了头顶。

    打了近半个时辰,淄水中的水军发威也一刻钟了,田凡有些着急。淄水中那些半吊子水军给他带来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田凡心疼的要命,因为这些损失本来没有必要。不过他牢记职责,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吕布倒是没什么,他看着攻城的军队,时不时骂两句废物,又时不时叫几句可惜,那副唾沫齐飞的模样,看得心中烦躁的田凡恨不得揍他一顿。

    终于,田凡等的消息来了。一个小校骑马赶来,抱拳道:“启禀大都督,开始了!”

    田凡点点头,道:“好,传令下去,等敌方水军溃败下来,全力攻城!”

    小校高声应诺,骑马狂奔而去。

    淄水中,刚才还威力无穷,大量杀伤徐州军士卒的蒋义渠水军传出阵阵惊惶的叫声,刚才非常有规律的船队变的混乱不堪。

    就在刚才,整个船队中位于淄水上游的船只突然一阵猛烈地撞击,几只小船直接翻船。刚才将视线全部注视着攻城的徐州军士卒和头顶的水军士卒们往淄水中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淄水中无数一丈多长的原木,顺着奔涌的淄水飞速冲来,浮浮沉沉,摇摇摆摆。原木数量之多,不可胜数,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蒋义渠水军的士卒们只觉密密麻麻一望无际,仿佛整条河里全都是原木。

    紧接着,便是不停的撞击声,原木漂流没有固定的方向,一会横着一会竖着,但不管什么样的姿态,只要撞上小船,断然轻不了。水军士卒们为了方便射箭,顺流直下时是减速的,而逆流而上的船只正好与原木的方向相反,这给了原木更大的威力。

    一时间,无数小船被撞得打横,接着便会有另一根原木撞上来,无数小船被撞漏,被撞翻,无数士卒落水。这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在于原木太多太密,落水的士卒因为身穿甲胄,害怕溺亡便抓住一根原木,这样一来,他们往往会被两块巨大的原木挤死,许多不怎么会水的士卒抱着原木,直到被撞得胸骨碎裂,口鼻出血依旧不敢放松。

    一些怕船只被撞的士卒正准备跳船,游泳游到岸边,见到这样的情景便吓得不敢了。许多士卒水性较好,驾船技术好,便飞快地驾船想逃离这个地方。小船上两边都有大盾,再加上都有不少士卒,船只配重大,吃水并不浅,在水中顺水而流的速度并不比原木快多少,要想逃开,必须加速往下游行驶。

    这些驾船经验丰富的士卒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时间一长体力衰竭之后,被这些密密麻麻的原木撞翻,是船只唯一的结局。东安平的水门是开着的,因为有些船只战斗时间长了,需要补充箭支。这些操船技术好的士卒见了大开的水门,如同见了救星一般,驾船飞奔着向水门而去。

    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一个个排着队可能都可以进入水门,至少能有一部分人进入,可是每个人都想先进入,于是便挤在了一起。水门前无数船只撞在一起,士卒们急得面红耳赤,嗷嗷地叫着,恨不得杀了对方给自己开路,可杀了人船只就更无法控制了,而且眼看原木和侧翻的船只就要撞过来,他们也没那个功夫。谁都不想让出入门的机会,水门便大乱。就像是火灾时挤在门口被浓烟呛死的人一样,人人互不相让,人人便都活不成。

    一个士卒发一声喊,狂奔几步跳到另一条船上,再加速跳上另一条船,几条船过去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这里是城里了,应该不会被原木撞到了吧?

    庞统是个聪明人,田凡一句没有任何特别意义的感慨在被他加工之后,便有了这个简单而实用的方法。沂山上树木太过茂盛,蓄水能力太强,所以才没有爆发山洪。

    既然树木茂密,那么不妨砍掉一些。一丈长,直径一尺以上的原木,重量数百斤,新鲜木头密度大,扔到水里之后只有一点点露在水面,从淄水上游飞速冲来,如果不注意观看只怕很难发现。

    经过诸葛亮、羊衜、法正、陆逊几人的补充,这个计划慢慢完善,终于有了今天的威力。无数原木先被砍伐,之后便截成一丈长短,并堆积在淄水边上。当田凡在约定的时间内开始攻城时,庞统等人指挥士卒将原木全部推入水中。为了增加原木的密集程度,他们分成几帮,同一时间动手,于是就有了这样的效果。

    一战荡平蒋义渠水军,田凡接到消息后,终于放心了。

    向着吕布点点头,吕布嘿嘿一笑,暴喝道:“擂鼓助威,全力攻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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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善良、热心的人,一个很傻很天真的人,这就是田凡 来到三国,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刘备,只因来自演义的经验,可后来他却发现…… 刘备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吕布是一个讲义气的纯爷们儿,他高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脆弱心灵;关羽也不是那么骄傲,至少不难相处;张飞粗狂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细腻柔软的内心……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虽然结果是同样的,可是过程却出乎意料…… 就连自己的身世,也是离奇的复杂…… 是演义和史书忽悠了他,还是他改变了历史? 庄生晓梦迷蝴蝶,孰蝶是我?我又是孰蝶?匠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匠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匠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