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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河坝     匠相txt下载     匠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七九章 破城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当先冲出的是弩炮营。

    弩炮营的家伙们前些天那场战斗中损失不小而战果不大,田凡虽然没说什么,可是他们受不了,从糜芳到最普通的专门负责朝弩炮车上搬各种弹药的大头兵,都憋着一股气。今天,田凡拼着远超以往的损失,将蒋义渠的水军给废了,他们认为如果这时候还不能发挥出弩炮该有的作用,那么两千多人的弩炮营可以立即解散,他们可以回家娶媳妇生娃好好过日子了。

    余下的一百八十多辆弩炮车飞奔,声势惊人,很是震撼人心。他们分成三股,分散到三面城墙外围,之后停下车子,对着城墙上的箭塔狂扔油罐子。

    糜芳疯了,此时的他不再计较什么损失,他只知道今天如果不把蒋义渠所有的箭塔全部烧掉,他就不打算活着回来。这个从来都是在大军阵中躲着,只在发令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家伙,一反常态地站在了弩炮车边。

    弩炮营每一辆车子配有十二名士卒,除了两个车夫、两个弩炮手、四个负责上弦的大力士拉弦手、三个负责搬运各种弹药的搬运手之外,还有一个是专门检修车辆的技术兵,也就是田家作坊和匠造营专门培训过,可以应付弩炮和车子容易发生的一般性毛病的士卒。平时出战时,每辆车子配有四个士卒,一个车夫,一个弩炮手,两个拉弦手。而今天,他们疯了,每辆车子配备的所有人手都上了前线。弩炮车上那个龟壳子也被卸了下来,为的就是能尽快的发射和瞄准。

    弩炮手仔细观看了距离,高声道:“标高三,距离两百二十步,火油弹,上弦!”

    两个拉弦手费力的拉开弓弦,弩炮手亲自取过一个火油罐子,置于弩炮上,点燃之后,又重新瞄准了一次,这才发射。

    火油弹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重重地砸在目标箭塔上,燃起冲天大火。

    弩炮手满意地点点头,可没等他满意多长时间,他发现箭塔上的火慢慢变小了。他板下脸,高声喝道:“距离二百二十步,火油弹,五连发!”

    连续五次发射,有四个火油弹完美地砸中箭塔,一个砸中箭塔的顶部,箭塔上的火着了灭,灭了再着,在箭塔上的蒋义渠军士卒全部被烧死之后,箭塔终于燃起冲天大火,再也灭不掉了。

    弩炮手嘿嘿一笑,高声道:“前进三十步,上弦,火油弹!”

    车夫赶着车子朝前跑了大约三十步距离,同时拉弦手和弩炮手合力给弩炮上弦,这辆车子的其余配员也推着独轮车颠颠才跟着。上弦结束,弩炮手接过车子下搬运手递过来的火油弹,置于弩炮上点燃,瞄准之后,高声道:“距离二百四十步,标高三点五,火油弹,一发试射,发射!”

    轰隆一声大响,火油弹划着弧线重重地撞到城墙上,弩炮手咬牙切齿地道:“标高四,火油弹,一发试射!”

    这一次,射中了。弩炮手这次学乖了,没等对方扑灭大火,便喊道:“标高四,火油弹,三连射!”

    ……

    一刻钟不到,每一辆弩炮车上都发射了不下十枚火油弹,终于将城上的所有箭塔都烧掉了。不过,没有龟壳子般的护甲,他们也付出了近百人的伤亡。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都不在乎,今天必须拿下东安平。

    糜芳道:“传我将令,换石弹和弩箭,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可不是随便射,而是弩炮手自己选择目标。随着这条命令传下,弩炮营的士卒赶着车子在战场上奔走,那里有抵抗顽强的敌人,他们便停下车子,发弩箭或石弹压制。

    “距离两百一十步,标高二点五,弩箭,上弦!”

    “距离两百四十步,标高三点五,弩箭,发射!”

    “距离一百八十步,标高四,石弹,发射!”

    ……

    七月末的天气根本就不能在太阳底下站着,时间稍微一长,就算不中暑也得脱一层皮。田凡已经不认为自己的脸是自己的了,太阳暴晒之后有些脱皮,再加上不停流下的汗珠一泡,现在只是感觉脸有点发热,眼角处有点疼,可是他估计晚上就会红通通的,火辣辣地疼,而且接下来几天会不停的脱皮,又疼又痒的十分难受。他还知道,不只是他,今天上战场的将领和士卒多半都会有这样的遭遇,今天晚上所有士卒都会在痛苦地**声中度过,接下来的几天里,军中绝对是真正意义上的伤兵满营。

    就本心而言,他认为这场仗应该停一下了,士卒们只是吃了个早饭,现在日头已经偏西了,也该饿了,而且太阳太毒了。可是,他下不了鸣金收兵的命令。仗打到这个份儿上,看的就是谁能忍,谁能撑,忍得住,撑得住,胜利就是你的。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下了撤退的命令,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看着士卒们不停地爬上城墙又被推下来,田凡长叹一声。都说乱世中人命不如狗,当人不把自己的性命当成性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爱惜的时候,还真的是人命不如狗。

    田凡扭头对刚刚赶回来的羊衜五人道:“你们现在回营,元仁和孝直多多准备茶汤,今天晚上所有的出战士卒和将领肯定会被晒伤,伤处必须在茶汤中泡一泡,或者用沾了茶汤的布条敷一敷。另外,士元、孔明,你二人回营安排士卒多多煮绿豆汤,放凉之后立即送过来,越多越好,用硝制冰的方法你们知道,多造一些冰,一起送过来。伯言,你去吩咐医护营的大夫,让他们做好准备,今天中暑的士卒必然很多,要尽量救治,我不愿意看到一个因为中暑而死的士卒。”

    五人接令而去,田凡看向吕布,道:“奉先,让军中所有弓箭手压上去,你的背隗士也上吧,他们箭术高超,不管怎么说都能有效压制对方。还有,主公分给我们的半个连弩营也压上去。另外,今天这场仗打到这样的程度,我没有想到,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还是占优势的,既然将士们不想退下来,那就把战事结束在今天。如果你想活动活动筋骨,我不会再劝。对了,让士卒们换上皮甲,铁甲太沉重,这样的天气又热,不如皮甲。”

    吕布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去。”

    田凡高喊道:“擂鼓助威!另外,传令下去,士卒轮换攻城,每支军队不可连续奋战超过半个时辰。”

    既然仗打得没法停下,那就尽量减少非战斗损伤吧。

    轰隆隆地鼓声敲得地动山摇,得到命令的弓箭手和连弩营士卒奔向东安平。

    蒋义渠现在的状态真可谓疲于奔命,箭塔全部被烧掉,徐州军的弩炮营却没有撤下,他们精准的射击让他吃足了苦头。许多士卒仗着有大盾保护,只要一露头,便会被他们的石弹连人带盾打下城墙。他们的威胁太大,蒋义渠便派自己的弓箭手在城内列阵,然后不停的朝城外射箭。可是在一个瞬间,也不知哪里来了那么多羽箭,从城外精准地射中城内的弓箭手,他的上千弓箭手损失过半。这下子,他的倒霉日子来了。

    城墙上的士卒损失惨重,后备的士卒和民夫已经全部派上城头,可依旧无法挽回颓势。蒋义渠带着手下的亲卫如同救火队员一般,那里压力大,那里被打开缺口,他就奔向那里。

    刚刚杀死几个登上城墙的士卒,蒋义渠扔掉手中的长剑,从地上取过一杆叉杆,在几个护卫的帮助下奋力顶翻了那架高梯。高梯刚刚倒下,他便一屁股靠着城墙坐在地上,取过一个硕大的盾牌挡在背后,不一时,便听见叮叮当当的羽箭射中盾牌。长出一口气,这样的仗没法打,对方的弓箭手太多了,箭术还都不错,只要一有人露头,便会被射杀。最恐怖的是一种情况,你连头都没露出来,只要这个位置的高梯倒地,接着就会有无数羽箭射过来,不但精准,而且还是几十上百支羽箭覆盖性的射过来。就是这种**的搞法,害死了自己不下两百亲卫。蒋义渠不明白,难道徐州军的羽箭就不要钱吗?

    长出一口气,蒋义渠扭头看向周围。太惨了,城墙上到处是千疮百孔的尸体,断胳膊断腿的,掉脑袋的,中箭而亡的,城墙上不知多少人的鲜血流干了,不然鲜血不会覆盖了整个马道,搞得路面黏糊糊的走路都带响声。有些士卒前一刻还在奋勇杀敌,后一刻便横死当场。有些士卒抱着徐州军士卒跳下城墙,同归于尽。

    有些士卒更惨,前一刻高举长枪奋力刺杀了一个冒头的徐州军士卒,后一刻便昏倒在地。他知道,这个士卒中暑了,可是他没办法救他,如果是在平时他还有办法,可此时此刻,他没时间。他不明白,徐州军不要命了吗?选择这样的天气攻城?大中午的,太阳刚刚偏西,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样的时候人就不该动弹,就应该泡在水里挺尸!

    突然听见左边不远处一声欢呼,蒋义渠扭头过去,只见十来个徐州军士卒爬了上来。蒋义渠使了使劲,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让他几乎发狂。他知道自己快要中暑了,可局势危急,他不敢停下来。

    长出一口气,蒋义渠在亲卫的帮助下脱下战甲,这才捡起长剑往那个方向冲去。

    终于将对方杀干净了,蒋义渠又捡起大盾躲了起来,再次听见无数羽箭射到大盾上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坚持不到太阳落山的一刻。

    不行了,得撤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想着,蒋义渠带着仅剩下的几十个亲卫悄悄地下了城,上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条船。他知道,这样的行为有些人会认为他贪生怕死,可是他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他是将军,死要死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一叶扁舟,在无人注视的情况下翩然驶入淄水,过了淄水,船上的人下船,直奔对面的临菑而去。

    蒋义渠走了,他的士卒们都还不知道,依旧在奋战着,他们以为将军回来救自己的。可是,自己这边局势如此危急,为何将军还没有过来?

    半个时辰后,徐州军打开了缺口,无数士卒踏着云梯登上了城墙。

    下午申时中,东安平告破。

    ps:这一章三千五,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写太多,所以就算是今天的一章了。今晚要上夜班,下午五点接班,实在没办法,抱歉,明天会补上。另外,求收藏。

第五八零章 走了,来了

    对一个人的怀念,不一定要放在嘴上,也不一定要放在行动上,只要放在心中就好。

    司马懿与父亲司马防的感情极好,他们的父子关系很复杂,既是父子,又是朋友。司马懿早慧,这是许多大族子弟的共同特点。十岁以前,父亲是个严父,可十岁以后,父亲便从一个严父变成了慈父和朋友的综合体。

    别人家孩子犯了错,不是挨揍就是受罚,可父亲不会。司马懿这个人聪明,闲不住,调皮捣蛋的没少惹祸。十岁之前人小,闯不了什么了不起的祸端,可十岁之后,随着心眼儿增多,阅历增长,胆子变大,便常常闯一些非常不靠谱的大祸,比如,十五岁那年差点祸害了一个大家族的嫡亲闺女。那就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处理得了的事了,父亲就以司马家家主的身份,拉下面子给人赔不是。即便是闯了这样的大祸,害得父亲丢了脸面,可父亲一点怨言都没有,也从来没有打骂过自己。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给自己擦屁股,然后像老朋友一般拉着自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耐心地解释自己错在哪里。那时候,他是个慈父。

    父亲很重视自己的意见,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会说给自己听。自己也会给出自己的意见,如果意见好,父亲不吝夸奖,如果意见不好,他便会耐心解释为何不好。虽然自己年龄小,可是父亲不拒绝商量,也不拒绝辩论,有时候自己辩论赢了,父亲脸上挂不住,可他不会老羞成怒摆父亲的架子,他会肯定自己。什么事都可以跟父亲坦言,即使错了也不要紧,父亲会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那时候,他感觉父亲就是自己最亲近的朋友。

    都说君子抱孙不抱子,父亲也没有抱过自己,可从十岁以后,他就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与别人家的父子关系不一样。这种不一样,让他感觉很幸运。父亲有八个儿子,有这种待遇的,只有自己,他不明白为什么,兄长和弟弟们也不明白。

    可是现在,父亲没了,被人杀了,身首异处。

    司马懿在父亲死的第二天赶了归来,古老相传,人在死去的十二个时辰里还会有感觉,那时候任何轻微的触碰都会引起死者极大的痛苦,所以他正好赶上整理父亲仪表的工作。

    父亲一生注重仪表,讲究风度,不能让他以这样的模样见祖宗。于是,司马懿亲自动手,将父亲身上的所有血迹擦拭的一点不剩,帮父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用一根缝衣针将父亲的身体和脑袋缝合起来。他缝合的很仔细,以至于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父亲勃颈处有一道细细地剑痕。

    父亲脸上还带着那种癫狂的笑容,司马懿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有将父亲的双眼闭上,将父亲的嘴巴合上。试了几种办法没有成功,他找来女子用的水粉和胭脂,将父亲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色涂抹成正常的颜色。他想,就让父亲以这种大笑的面孔见祖宗吧,虽然不太正常,可是,人这一辈子活到最后,能笑着死也是一种福分。

    整个过程中,司马懿没有落泪,其实直到父亲匆匆下葬,他都没有落泪。父亲略显癫狂的笑容,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父亲死得其所,父亲的死为司马氏赢得了一飞冲天的机遇。

    大哥在曹孟德身边不能回来,三弟对自己在父亲的葬礼上没有落泪的事异常生气,因为自己不为父亲报仇的事甚至要与自己绝交,呵呵,傻傻的三弟呀,你怎能理解我的心情?你以为父亲会喜欢见到我哭吗?错了,不没想让我哭,我也没有时间哭,要办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司马懿很清楚,不用查,有能力有动机杀父亲的人一定是吕家人。可是,报仇?仇是一定要报的,可是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报仇。

    司马懿变了,从父亲死后,司马氏二公子司马懿变得极少会笑,即使笑了,也是很矜持的笑,很诡异的笑。他的眉头总是紧缩,他的目光也变得阴鸷。司马家的家丁仆人以前很喜欢这个和蔼的二公子,可是从此之后,他们都怕他,见到他都会绕开。

    司马懿不在乎,他很忙,别人怎么想他控制不住,对他不能控制的事,他不会花费任何精力去想着改变。

    不几天的功夫,司马懿便以雷霆之势扫平家族内的不和谐声音,将闹得最欢的三弟关了起来,然后他在父亲的坟前搭了个草棚,忠实地履行起守孝三年的义务,就像给曹操的信中所写的一般。

    家丁仆人送饭的时候,只见到司马懿每日身穿孝衣在草棚子里静静地看书,可是很少人知道,这个草棚在以后不短的时间内,一直是司马家真正的权力中心。

    赵达的意见很好,趁着曹操建立司隶校尉校事的时机,将家里的人手安插进去,架空卢洪乃至郭嘉,很好的主意。嗯,左文这个人就不错,他可以负责这件事。有家族的暗中支持,他要上位不难。

    家族外围的哪些势力因为父亲的死,变得很不安稳,这件事需要好好处理。司马家没了父亲,未必就会没落,司马家能捧起你们,就能踩扁你们,对于这些人,该杀的杀,该消失的消失,这件事让邓师去吧,他有那份实力。

    司马懿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向远方的山水。老师走了,在司马懿赶到老师隐居的茅庐之前便走了。据那个为老师煮饭的仆妇说,老师收到了一封信,之后便走了。老师不知道,那个仆妇其实是他的人,因为给了她儿子一份家丁的工作,给她女儿找了个还算过得去的婆家,她便成了自己人。仆妇说,老师无意间透露,他要去徐州旺山书院,他要查清一件事,答案只有找写信的郑玄。走之前,老师嘴里一直念叨着田凡。

    司马懿很疑惑,老师发誓永远不出山,为什么一封信就让他破了誓言?书信中到底说了些什么?听仆妇的话,这件事与田凡有关,田凡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司马懿不知道,郑玄把胡昭拐走凭得只是那封信,而不是书信的内容。那封信是用田家所产的纸张印刷出来的,抬头是郑玄手写的几个字,“孔明吾弟”,余下的便是印刷出的内容,最后是郑玄的落款。信里什么都没说,准确的说,书信的内容只不过是随便印刷了《论语》中的几行字。

    子曰:学而时习之……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胡昭是个聪明人,一见便知道这些字和这张纸的非同凡响,于是他走了,走的义无反顾。可是他不知道,这样的信有很多,内容完全一样,寄给了许多像他一样因乱世而隐居的人物。用不了多长时间,许多与胡昭一样的人便会聚集到徐州,因为他们都会明白造纸术和印刷术的重大意义。

    司马懿摇摇头,不再想这件事,老师走的潇洒,必然是有原因的,那就让他走吧。该走的留不住,就算刀斧相加,老师还是会走,既然如此,就不要破坏这点美好的香火情了吧。

    这时,邓展和左文相携而来……

    徐州,田府别院,书房。

    田凡的父亲田亮将一封信递给于吉,这封信他收到好几天了,可一直拿不定主意,所以便想征求一下于吉的意见。

    于吉看完了信,捋须笑笑,道:“元君,这是好事呀!蕙儿的身世既然已经确定,伯光也有了决断,我们尊重他的意见便是了,你犹豫什么?”

    田老爷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倒是答应的挺干脆,毕竟这件事不会关乎你家里几十口人的性命!你巴不得出这样的事,好让我带着那些教众入天师教呢。可是,师叔啊,我说过多次了,我和凡儿的母亲不会入天师教,我们是正一教,我们虽然不是道陵祖师嫡亲后人,可是我们只认正一教,不认天师教!”

    于吉笑笑,道:“元君,我们先不说这些,我只问你一句,你恨张角吗?”

    田亮毫不犹豫地道:“恨!如果他还没死,我会杀了他。”

    于吉点点头,道:“可是,你忍心看着张角无后吗?”

    田老爷子嘴唇动了动,半晌,长叹一声。

    于吉笑了笑,道:“你不忍心!就算张角是害得正一教四分五裂,沦落到如今模样的直接罪魁祸首,你也不忍心。就算你忍心,你夫人张菲忍心吗?当年正一教四大美女“雨雪芬菲”,程雨,程雪,张芬,张菲四人情同姐妹,比嫡亲姐妹还要亲。程雨嫁给了那个懦夫,却因为那个懦夫是入赘的,他怕他的妻子,没能保护好她,那个毒妇奸计得逞,害死了刚刚生下思雨的程雨儿。程雪嫁给了十不全,却因病而死,连个后人都没有留下。张芬嫁给了张角,却因为张角与你们之间的烂事与姐妹几个分道扬镳,最后为了保护蕙儿而死。

    “如今四大美女硕果仅存的只有你夫人张菲儿,四大美女留下的后人,只有秦思雨、张蕙儿、你家伯光和坤儿,他们任何一个在你夫人心中都是宝贝,都是她的孩子,你以为以你夫人对几个姐姐的看重,以三个姐姐当年对她的疼爱,她会看着蕙儿遭难?

    “元君,如果你不肯接下这副担子,老夫会瞧不起你!雨儿和那个懦夫的女儿就是秦思雨,想必你们早就知道思雨的身世,她母亲死后,是十不全收养了她,把她养大成人,并传授医术才有了现在的思雨。十不全那样一个废人都能保护思雨,难道你这样一个完整的人还没胆量保护蕙儿?她不只是张角的女儿,还是张芬儿的女儿!”

    田老爷子脸色不停地变幻,半晌,他喟然长叹,道:“好吧,你赢了!”

    于吉马上换了一副高兴的嘴脸,道:“这样就好!”

    田老爷子举起手,道:“师叔,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公祺改天师教为正一盟威教,我所能控制到的十五万教众才会一起并入教中。师叔,这十五万教众中有超过一半是原先太平道教的人,如果他们知道蕙儿还活着,我相信他们会为蕙儿拼命的!”

    于吉脸色一变,怒道:“你是想害死所有人不成?难道你为了蕙儿不惜发动战争?元君啊,听我一声劝,并入天师教吧,只要你并入天师教,什么都好说!”

    田老爷子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道:“师叔,正一教和天师教只是名字上的差距,我不认为有什么区别。但是,正一教代表的是祖师道陵公,道陵祖师创建正一教是为了天下芸芸众生,每人五斗米不是为了富足自己,而是为了建立类似义仓的东西,保证饥荒之年也没有饿死的人。可公祺将正一教改名为天师教……师叔,道陵祖师都没有称自己为天师,公祺凭什么?天师教,天师教,好一个天师教,公祺这是要做天下之师,上天之师呀,好气魄,好魄力!他这是要争霸天下吗?当年太平道教如此大的动静,到最后还不是被天下诸侯剿灭?我就不明白了,上天之师,天下之师有那么好做吗?有那么有意思吗?他想害得祖师爷毕生奋斗成果烟消云散才甘心吗?”

    微微一顿,田老爷子长出一口气,道:“师叔,我知道你得知蕙儿身世的消息就会立即返回汉中找公祺,你认为我为了保护蕙儿必然会向公祺妥协,将我掌握的教众并入天师教。呵呵,其实……这件事可以反过来看,蕙儿的身世是一把双刃剑,对我,对公祺,都是一样的,利用好了双方都得利,利用不好则双方都受害。师叔,如果蕙儿的身份有一天下人都知道了,我田家被整个天下所遗弃,我会拼着损失所有教众的风险保护他。不过……”

    他看了于吉一眼,嘴角带着笑,道:“我会告诉天下人,蕙儿这些年一直在公祺的庇护下生活,公祺是蕙儿的义父,我想到了那个时间,公祺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于吉手臂颤抖的指着田老爷子,道:“你……好狠呀!”

    田老爷子笑笑,无所谓地道:“想当年公祺杀王长师叔一派的几个师兄弟,杀张修的亲信时,可比我狠多了!师叔,你告诉公祺,如果他答应,我会劝说十不全、元化、元放等人,全部并教。我在他们中的影响力,想必你也知道,我想,我说几句话应该是有效果的。”

    于吉走了,他要返回汉中将田亮的话转告给张鲁。他可以不在乎蕙儿的死活,可是田亮的建议太具有**力了,华佗、左慈、田亮、十不全等当年天师教三代弟子所能影响到的教众,要比张鲁现在控制到的更多,而且更重要的是遍布中原和司隶地区,相信张鲁会好好考虑他的意见。其实就本心上来讲,他也希望张鲁答应田亮的条件,不管是从向教众赎罪的角度来讲,还是从教派以后的发展来讲,这样的好处显然更大。

    他走了,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两个人结伴找到田府。他们都五十来岁,年龄差不多,穿着也简谱,一个穿着黑色麻衣,一个穿着白色麻衣。

    还没等进入府门,一个小屁孩儿从路边冲出来撞到了黑衣老者身上。老者一把扶住将要摔倒的孩子,笑道:“哎吆吆吆,小子,小心了,小心了!”

    小孩咳嗽几声,站稳身体之后,向老者说了声抱歉。

    这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窜出来,龇牙叫道:“臭小子,看我不收拾你!”

    那小孩儿吓得鬼叫连连,躲入老者身后,还不忘探出脑袋向那半大小子做个鬼脸。

    半大小子一见两个老者,忙止住步子,先向他们施礼问好,这才冲着小屁孩儿龇牙,道:“臭小子,给我过来,躲在老人家身后干什么?”

    小孩儿咳嗽几声,抓住黑衣老者的衣角,道:“就不出来!”

    半大小子刚要威逼利诱,见那白衣老者抓住小屁孩儿的肩膀蹲下身子看了看他脸色,又探了探他脉象,一双浓黑地眉毛皱了起来,便立马闭嘴,一脸关心地看着他们。

    黑衣老者见了,便抓起小屁孩儿另一只手臂,一边捋胡子一边把脉,不一时,他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半大小子自然是唐铮,今天他睡午觉被不老实睡觉的黄叙用狗尾巴草戳鼻孔捣鼓醒,顿时怒火中烧,从家里一直追杀到这里。此时一看两个老者都给黄叙把脉,便安静下来,静静地等着结果。虽然他整天对黄叙喊打喊杀,但实际上他还是很关心这个小师叔的,再者,黄叙有病,还是从娘胎里就带出的病,他也很同情黄叙。不过,他对这两个老者没有信心,黄叙的病于吉和秦思雨一直都没能想出合适的法子,他不信两位老者能有于吉和秦思雨的医术高明。直到他听见两个老者的对话,方才兴起了一丝希望。

    “怎么样?”白衣老者问道。

    “先天的病,比较棘手,但也不是毫无办法!”黑衣老者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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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一章 前路漫漫

    动物界中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现象,拥有致命武器的动物,在与同类发生争执的时候,一般不会用致命武器进行攻击。比如老虎,除非是争夺配偶或者地盘,否则不会用牙咬,只会用爪子挠,一旦对方失败逃跑,也不会痛打落水狗;再比如眼镜王蛇,即使在争夺配偶的战争中,它们也只不过是通过将对方压在身下来达到战胜对方的目的;再比如鳄鱼,明明有令人胆寒的牙齿,可是在争夺配偶的时候,它们会用背部肌肉的震颤发出类似次声波的东西,向不服的同类宣示自己的强壮。

    这就能说明一点,动物界中同一个物种之间有一种类似自我保护的潜意识,保护自己的种族,这个被深深地写入基因。这一点在人类中也很适用,一个人即使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一直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在另一个人靠近他的生活时,也不会二话不说杀死对方。就像人猿泰山遇到珍妮的时候,没立即把她弄死……

    田凡认为,把杀人当乐趣的人,基本上可以排除在人类范围之外,甚至连畜生都不如。他深知当一个人憋屈的时间太长之后,很可能沦为杀人不眨眼的屠夫,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会尽量想办法快速结束攻城战。在这一点上,田凡跟别人不一样,跟这个时代的任何人不一样。别人快速结束攻城战的目的可能是减少士卒损失或者其他什么,而田凡则是从人性的角度考虑。他害怕士卒们在攻城战中看着袍泽不停的战死,躺在他们臂弯里无助的死去,心中压力不停积攒,最终突破临界点。一旦到了那种地步,女人和金钱已经不足以发泄他们心中的怨愤和恐惧,士卒们就会一个又一个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战争对人最大的伤害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灵上。身体上的创伤容易治疗,最后只不过留下一块伤疤,可心灵上的创伤,却很难治疗,留下的是一道道恐怖的裂痕。有多少上过战场的战士,因为这样那样的战场创伤,不能适应平民百姓的生活,受不了平静宁和的生活的折磨而自杀,或者选择变成职业杀手或者重返战场做雇佣兵?

    田凡不能也不敢跟一帮子屠夫共事,打心眼儿里不敢。

    杀人,会成为一种习惯。田凡怕身边的人养成这种恐怖的习惯,所以一向严令禁止杀俘虏和平民。田凡认为他很幸运,这个时代的士卒都是生性善良的老百姓,拥有一块土地是他们最大的愿望,而且多数神经比较大条,迄今为止没有出现过失控的情形。

    即使到目前为止他所经历的最为残酷的东安平争夺战,士卒们也没有完成从善良的大兵向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的华丽变身,在田凡下令禁止虐杀俘虏之后,老老实实将俘虏们押送出城了事。虽然不可避免的拳打脚踢,可是你总不能禁止士卒们稍稍发泄一下吧?只要不出大事,田凡自认为可以当一个睁眼瞎,来个视而不见。

    天气炎热,最重要的是处理掉布满战场的尸体,不然只要经过**,尸体就能发臭。田凡让没出战的骑兵处理尸体,又安排高顺领人在东安平布防,同时监视淄水对面的临菑城,便率领其余将士回到大营。

    伤兵满营,绝对的伤兵满营!战斗中受伤的自然不少,可是被太阳晒伤或者中暑的更多。战斗的时候精神高度集中,别说晒伤了,就是挨上一箭往往都不知道。可到了傍晚,士卒们开始感觉难受了,脸上火辣辣的疼。这种疼跟金创还不一样,疼得让人心里烦躁,许多掉胳膊掉腿都不吭声的硬汉,愣是忍不住**出声。

    好在田凡准备充分,茶叶煮出的茶汤涂抹浸泡晒伤的地方,能消炎止痛还能杀菌,到了下半夜,晒伤的士卒总算是安稳了一些。绿豆汤消暑,医护营的大夫和士卒都经过处理中暑的训练,中暑的士卒也都缓慢地恢复中。

    下半夜,田凡回到中军大帐之后,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疼痛,泪眼汪汪地处理了一下伤势,便忍不住困倦的睡着了。据亲兵说,他睡觉的时候都直哼哼。

    次日,田凡起来之后发现脸上起了一堆红红的疙瘩,出了大帐发现不只是他,多数将士都这样。吕布皮肤白,更加明显,那张脸上就没法看了。

    忍着不适开了个会,第一件事便是下令休整五天。田凡自嘲的一笑,估计自己这帮人是世界上第一只因为晒伤和中暑进行休整的军队。

    拿起湿漉漉的毛巾,在帅案上一个铜盆里沾了沾,再润了润脸,田凡被冰凉的茶汤爽得倒吸一口冷气,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总算好了一点。

    看了看帅帐中的人,找到高顺,道:“正清,找到多少船只?”

    高顺道:“东安平城内有四十余只,还都是小船,一次只能摆渡六百余人。其余船只不是沉没就是飘到大野泽了,无法找回。”

    田凡点点头,不由皱眉道:“当时打仗只顾着痛快了,竟然忘了还要过河这件事。这里又不是我们的主场,没有民船可用,这可如何是好?”

    帐中众人无言以对,吕布学着田凡的样子抹了抹脸,龇牙咧嘴地道:“伯光,伐木作伐怎么样?”

    田凡摇摇头,道:“够呛!军中士卒中善游泳者有一些,他们都是生活在泗水、沂水或者大江之畔的,可是擅行舟的不多,毕竟不是每个在江边生活的人都有机会驾船。驾船尚且不能,何况比船只更难驾驭的木筏?”

    高顺道:“伯光,如果真不行,我们能不能让善游泳的士卒在淄水之上搭桥?或者让善驾船的士卒驾着小船进入大野泽寻找失散的船只也可以。”

    田凡摇摇头,道:“不行啊,大野泽可不是小水洼,那是方圆数百里的大湖,船只进入那里之后,鬼才知道会被冲到什么位置,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我们只有那四十条小船,进入大野泽就像是大江之中打上一颗鸡蛋,谁能喝着有蛋汤的味道?我看,还是另想办法吧。至于在淄水上搭桥,我不认为现在的水情,深度普遍超过两丈的淄水不适合搭桥。过河的事着实头疼,还是另想办法吧!”

    微微一顿,他看向吕布,道:“奉先,将士们的尸骨收拾妥当了吗?”

    吕布点点头,道:“都收拾好了,不论敌我,所有尸骨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烧掉了。我们的士卒每个人的骨灰都已经封存在骨灰坛里,至于对方的,一把撒到淄水里了。”

    田凡不认为吕布做的不妥,按照吕布的意思,直接把对方弃尸荒野才好呢,不过田凡告诉他暴尸荒野容易引起瘟疫,他这才听了田凡的话。

    这时候,一个小校进入大帐,抱拳道:“大都督,庞将军回来了!”

    田凡神情一凝,道:“知道了,让他一刻钟之后来大帐见我。”

    小校领命而去,田凡看向诸葛亮等人,道:“元仁、孝直,你们五个给我想出一个过河的办法,限时五天,大军休整结束之日,便是我等过河之时,你们明白?”

    五人接令。

    田凡微微颔首,看向刚刚运粮回来的孙康和尹礼,道:“你二人先留下吧,东安平的粮仓里还有足以支持我军三月的粮食,暂时不用你们运粮了。”

    两人激动地抱拳领命,虽然运输粮草很重要,功劳也不小,可二人都认为既然从军却没机会杀敌,心里的滋味有点不对。

    田凡又与王修等人交代几句,便宣布散会,众人起身一礼之后,鱼贯走出大帐。

    田凡一边喝着冰凉的茶水,一边安静地等待庞德的到来。庞德回来了,那就是说刘备的家人被接过来了,不知道刘备的家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而他们的到来,又会对徐州的局势有什么影响?田凡知道在历史上,刘备并没有重用自己的族人,可是现在的状况跟历史上并不一样,不知道刘备会不会像曹操和孙策一样,重用族人?

    想了一阵,田凡缓缓点头,刘备一定会重用自己的族人!

    历史上刘备没有重用他们,很可能是因为他的手下势力已经形成,大浪淘沙之后,他有了许多不可能背叛他的亲信,以这些人为基础,自然能控制很大的实力为自己所用,也就没必要重用他家族里的人了。

    再者,能力方面可能也是一个问题。曹操家族里曹氏兄弟,夏侯兄弟,都是大将之选,曹操的几个养子、儿子、族子也没一个简单的货色,不论从哪个角度讲,他们都会受到重用。孙策一边,周瑜算是他连襟,他那些族叔和兄弟也都不是简单人物,颇有几个能人,不重用他们重用谁?

    而刘备的家人,历史上好像真没有什么比较出挑的人物。就记得他有一个叔叔叫刘子敬,因为他叫“子敬”,孟达为了避讳,所以将自己的字“子敬”改为“子度”。想到这里,田凡笑了,现在刘备军中没有孟子敬,倒是有一个鲁子敬,不知道鲁肃会不会改字?

    与历史上不同,刘备走的路线相差很大,所经历的波折很少,其手下没有经过大浪淘沙,刘备能绝对信得过的人其实不多,简雍算一个,张飞和关羽算,田凡算半个,本来刘备联姻曹豹,曹家应该走外戚的路线,成为一股势力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曹豹现在很低调。这种情况下,估计刘备也在担心。这个时候,引入一股自家的势力,慢慢重用他们,最终让他们身居高位,形成自己绝对能放心的一股势力,想必刘备很难耐得住这个**。

    在这个时代,诸侯起家都有迹可循,在很多地方惊人的相似。

    一般情况下,某一个诸侯先占据一个地方,最好是自己的家乡,以乡土关系和亲族关系团结一帮人,然后以这帮人为基础通过滚雪球一般的方式控制一大帮人,这才能组成自家势力。比如曹操,他以家乡陈留巨商给的资金和曹家、夏侯家的人力物力组织的三千族兵,就是他的第一桶金,以这一桶金为开始,为绝对心腹,通过不停的征战,这帮人控制的势力越来越大,这才有了现在的曹操。孙策其实也是,他的第一桶金是父亲孙坚留给他的将领和士卒,当他在江南站稳脚跟之后,立即将自己的族人迁过去并升官封爵,通过他们将自己的实力滚雪球,才有了现在的孙策。

    仔细想想,吕布也是这么回事。在历史上为什么他混得那么惨?就是因为他发家时的并州嫡系军队,在他给袁绍、张扬、张邈等人打短工,又与曹操血拼的过程中损失殆尽,对外围实力控制能力下降,这才导致了他的灭亡。霸王项羽也一样,他的三千江东子弟就是嫡系亲信,有这些亲信的时候,以他们为基础他能控制无数军队。可是在征战中江东子弟不断伤亡,项羽的军队数量虽然多了,可是人心不齐,他对军队的控制力下降,整个军队的战斗力也就下来了,最终导致他败在刘邦之手。

    说到底,同乡或者族亲这些嫡系才是一方诸侯最根本的实力,只有这帮人不会背叛他们,即使打了逆风仗,他们也不会背叛。而其余占据大多数的非嫡系军队和实力,一旦遇到逆境,也许就会轰然崩塌。

    刘备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田凡认为,刘备的族亲受到重用是迟早的事。

    田凡不由有些皱眉,现在徐州已经越来越明显的团体有陈群所代表的氏族集团,自己所代表的军方集团,以后他还会代表商人,这两个势力基本保持平衡,一旦刘姓宗族在徐州占据一席之地,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想到这里,田凡有一种前路漫漫的感觉。

    许县东门,城门大开,吊桥放下,一只军队从城内鱼贯而出。

    城门口,曹操帐下大将夏侯惇一抱拳,道:“妙才,此一战关系重大,甚至可以说关系到大兄的生死存亡,望你多加小心!”

    夏侯渊抱拳道:“兄长放心,此次出战定然杀得刘备片甲不留!”

    夏侯惇一皱眉,道:“妙才,收起你的豪言壮语,刘备岂是好相与的?”

    夏侯渊脸一红,抱拳道:“兄长,小弟一定用心!”

    夏侯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色柔和了许多,道:“妙才,完成计划之后,一定要活着回来!”

    夏侯渊用力点点头,道:“兄长放心,弟明白!”

    夏侯惇点点头,看向曹纯、曹真和曹休,道:“子和,子丹,文烈,前路漫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时,望你们珍重!”

    曹纯、曹真、曹休三人抱拳道:“将军珍重!”

    夏侯惇有些伤感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四人翻身上马,抱拳一礼之后,打马而去。

    夏侯惇看着四人的背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要落下,可眼圈已经通红。正如他所言,前路漫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时。夏侯渊与他是堂兄弟,曹纯是曹仁的弟弟,曹休和曹真是曹操的族子,其中曹真还是曹操的养子。夏侯氏和曹氏世代联姻,可以说这帮人全都沾亲带故,是曹操的嫡系亲信,任何一个人的损伤,对于曹操和夏侯惇都是很大损失。可形势所迫,他们必须完成极度危险九死一生的任务,因为别人没有他们值得信任,只有他们才会为了曹操不顾自身死活。如果说夏侯惇不担心,那才是假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刘备都逼到这个份上了,不拼命还有命吗?

    想起曹操早在半年前就制定并且一步步实施的作战战略,就目前看来还算顺利,可是不知为什么,夏侯惇看不清未来,他心中产生了一种前路漫漫的感慨。

第五八二章 匈奴骑兵

    夏侯渊发兵陈留,刘备已经接到消息。事实上,从夏侯渊从许县出兵之后,不过一天刘备就知道了。最近这些天,刘备的心情并不好。自从首日攻城不胜不败以后,连续近十天的攻击,徐州方面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虽然城内兵力损失不小,城墙上的箭楼被烧坏了很多,可是死一个人就有一个顶上,烧一个箭楼曹操总能在**之间神奇地再盖一座,陈留城依旧固若金汤,城内士卒依旧士气高昂。

    夏侯渊的来袭,对于刘备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一个重新把握战场主动权的机会。只要在陈留城下吞掉对方的八千援军,刘备相信陈留城内必定士气大跌。所以他与众将商议之后,决定给夏侯渊下一个套。

    按照夏侯渊的行军作战风格,陈宫、陈登等人认为他从许县赶到陈留,用不了三天时间。夏侯渊号称飞将军,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行军速度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刘备决定一面派斥候监视夏侯渊的动静,一面安排攻城。当然攻城是假的,目的是引得夏侯渊放手攻击自己。不过,曹操不是傻子,夏侯渊也不是傻子,所以刘备要求负责攻城的军队必须打出气势来。同时,他又派臧霸率领手下军队拦在夏侯渊救援的必经之路上,做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总之一句话,要能迷惑曹操,也要能迷惑夏侯渊,让曹操没有功夫出城配合,要夏侯渊感觉这一仗有的打。

    这天就是意料之中夏侯渊到达的日子,斥候也送来消息,夏侯渊距陈留不过四十五里。对于骑兵来说,四十五里只是很短的距离,打马中速行进不用一个时辰。

    臧霸领三万士卒前出二十五里,在一个宽度六七里的山谷之间摆下阵势,等待着夏侯渊。这里是浪汤渠的河谷地带,说是山谷,其实两边的山很矮,但是林木茂密,路面平整,非常适合大军团作战。浪汤渠两岸本是河水淤积形成的良田,但因为战争而耽误了夏种,显得很是荒凉,加上有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河谷附近淤积的泥土被风一吹,吹起阵阵尘埃,给大地增添了些许萧瑟。东南方向不远处,便是高阳亭,朝南三十里就是圉县。

    今天天气阴沉,云彩遮住了太阳,但是云不厚,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臧霸在中军注视着夏侯渊到来的方向,心里阴沉的就像现在的天气。刘备给他的命令是抵抗一阵之后诈败,将夏侯渊的军队让到陈留,之后合围消灭之。这对于心高气傲且自认领军水平颇高的臧霸来说,还不如不让他出战。可是他跟着刘备也有几年了,根本没有参加过像样的战争,虽然这次是诈败,他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虽然接受了命令,可不耽误他郁闷。剿灭夏侯渊的任务落在张飞和关羽身上,臧霸自认为争不过他俩,也就没有争。

    问了行军司马,现在的时辰按说夏侯渊应该到了,怎么还没有上来?

    这时,一个斥候打马而来,告诉臧霸说,夏侯渊安营扎寨,看起来准备过夜了。

    臧霸更加郁闷了,你说你个夏侯渊,痛快点不行吗?干嘛拖拖拉拉,不像个爷们儿!

    没办法,他只能传令扎营,哎,军令啊军令,如果不是军令,臧霸感觉凭着手下三万虎狼之师,完全可以吞下夏侯渊的军队。可惜,有刘备的军令,就像是孙悟空被上了紧箍咒,只能干瞪眼了。

    臧霸摇摇头,距离刘备的大营只有四十五里,斥候一个来回用不了多长时间,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太近,臧霸真想搞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刚刚入夜,大营前面和背面来了两个斥候,来自背面的斥候带来了刘备的军令,着实夸奖了他几句,说他做得稳妥,有大将之风云云。来自南方夏侯渊处的斥候则送来了一个消息,夏侯渊派出一支千人的军队往开封方向赶去,看为首的将领,打着一面“曹”字大旗,也不知道是谁。

    臧霸找来参军问了问,得知开封城内有曹军两千人,便不再多想。就算夏侯渊把开封的军队都弄来,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将八千人的军队变成一万人,对于己方十三万规模的大军来说,八千和一万敌军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两千个人头的军功可以分。

    不过,出于一惯的谨慎,臧霸还是派出斥候,密切关注开封方向。

    月上中天,臧霸被叫醒了,他派去开封方向的斥候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臧霸皱眉,将一众属官找来,商议这件事。

    很奇怪啊,自家的斥候什么水平臧霸知道,他不认为凭着曹操的骑兵能把他们一个不剩的都留下。虽然他知道曹操军中也开始流行骑兵三件套,双边马镫,高桥马鞍和马蹄铁,可时间不长,跟自己这边玩儿了好几年的骑兵还有差距,更何况是斥候呢?

    属官们无一例外的一无所知,面面相觑,包括刘备派给臧霸的暗夜负责人。

    臧霸摸着下巴看向暗夜负责人,道:“我们先不管夏侯渊哪来的那么多精锐骑兵,能将我们派出去的斥候杀得一个不剩,我们先想想他的目的。夏侯渊既然杀了我们所有的斥候,那么肯定是想隐藏什么秘密。我问你,开封城内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暗夜负责人叫曲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闻言,一如既往的阴沉着脸,道:“将军,我们人手有限,只能监视一些比较大的城市或着比较重要的地方,像开封这样不算太大,也不在重要位置上的城市不在我们重点监视之列。所以,对于开封城,您应该问我们知道什么,而不是不知道什么!”

    臧霸闻言一窒,道:“那你说说,你知道什么!”

    曲甘道:“不多,只知道城内有两千士卒,战力不知道。还有,最近几个月开封屯集了大量粮草物资,去往开封的马车、牛车极多。从开封出去的马车、牛车也很多。我们调查过,这些这辆所拉的人,多是受到国舅董承谋反一案牵连,从陈留郡和颍川郡被曹孟德强迁过去的,有普通百姓,也有大户人家。不过开封只是一个中转站,在开封稍事休整之后,曹孟德便将这些人和物资经新郑和虎牢运入洛阳和关中。”

    臧霸点点头,没有说话。董承谋反一案愈演愈烈,直到战争开始才算告一段落,颍川郡和陈留郡受到牵连的人非常多。曹操把他们和他们所掌握的隐户都迁移到洛阳、关中屯田,这是臧霸早就知道的,所以他也没有多想。

    缓缓摇头,他皱眉道:“奇之怪哉,夏侯渊到底想干什么?”

    曲甘抱拳道:“将军,让我的人去看看吧?”

    臧霸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道:“也好!务必查出夏侯渊想隐藏的东西,我想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曲甘点点头,自去安排不提。

    曲甘走了,可臧霸却没有丝毫睡意。刘备曾经说过,董承谋反一案来的诡异,开始的诡异,过程也诡异。臧霸同样感觉诡异,正是因为诡异,所以臧霸才会特别关注与这桩谋反案相关的信息。如今,从曲甘嘴里得知了开封城是运送此案相关人员物资的中转站,臧霸的一颗心便提了起来。

    熬到东方泛出鱼肚白,臧霸终于等来了消息。

    夏侯渊派出的那员曹姓将领非常小心,他派出不少人在前面开路。这帮人骑术很高明,还有些有很不错的骑射功夫,十个人一组,二十个人一伙的,探子们一旦靠近,几乎没有幸免的可能。可是为了探听到可靠消息,暗夜的探子必须靠的足够近,开封附近本身就是平原,没有地形可以借助,所以他们损失惨重。不过他们的牺牲没有白费,经过一番龙争虎斗之后,他们带来了可靠消息,夏侯渊想拼命掩饰的是一帮人,一帮大约为三千人的骑兵。不过这三千骑兵比较特别,他们披头散发,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多为毛皮所制,每个人都背着弓箭,战马上有多达四壶羽箭,衣着打扮断然不是汉人。一个早年曾经去过并州的暗夜探子说,这些骑兵都是匈奴人。

    臧霸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微微点头。三千人,还是身为游牧民族的匈奴人,是从小就在马背上生活的匈奴人,虽然人数少了点,可是战斗力绝对不亚于夏侯渊手下的八千骑兵,难怪夏侯渊要拼命掩饰。想通着这些,臧霸一颗悬着的心反而放下了。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既然知道了夏侯渊的杀手锏,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他立即让手下士卒给刘备送信,同时传令全军摆开阵势,准备开战。

    刘备听到消息后,问身边的曹勇道:“元吉,曹孟德哪里来的匈奴骑兵?”

    曹勇茫然地摇摇头,道:“大将军,属下不知……哦,我想起来了!去年年末曹孟德派遣大将夏侯渊攻打河东安邑的时候,好像卫家准备了三千南匈奴骑兵。当时那些匈奴人被夏侯渊所部俘虏,之后不知去向。现在这些骑兵,大约就是那帮人吧?”

    刘备想了想,依稀记得这件事,便道:“嗯,三千匈奴骑兵,再有马镫、马鞍等物相佐,对我们来说还真是一个威胁。不过……叫武大和周挺过来,嘿嘿嘿,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就用连弩营和弩砲营对付他们的骑兵!”

    随着刘备下定决心,一条条命令传了出去。调张飞和关羽急攻陈留,攻击的时候必须打出气势,之后等夏侯渊来到,便在每个城门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备城内军队出来与夏侯渊里应外合,然后与刘备所领军队一个吃掉夏侯渊所领的军队。刘备直接在陈留城视线范围内摆开阵势迎接夏侯渊,武大所领的弩砲营和周挺所领的连弩营布阵于大阵正面内侧五十步处,有樯橹大盾挡着,想必夏侯渊发现不了。而张绣所领四千凉州铁骑在阵后躲藏起来,随时等待刘备的命令,预备着痛打落水狗。

    将士们接令之后,一队队开出大营,一切似乎都按照刘备的预料井井有条的进行着,就等着夏侯渊“大败”臧霸之后赶过来撞到口袋里。

    可是刘备不知道,距离他二十五里的臧霸,此时却脸色惨白,双眼瞪的溜圆看着前方夏侯渊的大阵,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

第五八三章 火牛奔马

    公元前二八四年,燕昭王令燕将乐毅领六国联军攻打齐国。战事顺利,仅仅半年时间,乐毅攻陷齐国七十余座城池,齐国仅余下莒县和即墨两城。眼见形势一片大好,燕国国内已经开始庆祝灭齐之胜,却不想莒县是名符其实的坚城,乐毅围城长达数年,未能攻下。于是,乐毅领兵开往即墨,想试一试运气。

    即墨一战中,守城大将战死,城中百姓和士大夫推举田单为将。恰于此时,燕昭王去世,燕惠王即位。燕惠王不信任大将乐毅,便使大将骑劫代替乐毅为征齐大军大将。这一年,是公元前二七九年。

    田单见乐毅被燕惠王撤职,远走赵国,便知道机会来了。于是,他挑选了牛千头,给牛身上披上画得花里胡哨、稀奇古怪的被子,再在牛角上捆绑尖刀,将牛尾巴点着,于是,千余头壮牛冲入燕将骑劫的军中。燕军大乱,田单趁机出兵打败燕军,之后仅仅几个月时间,收复齐国沦陷的七十余座城池。

    这就是史书中第一次关于火牛阵的记载。

    臧霸的老子是县狱掾,相当于现在的县监狱狱长,也算是个毕竟有权力的官员。自然,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不算太差,史书是读过的,关于火牛阵的记载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对火牛阵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他做过类似的实验,最终的结果很悲剧,火牛横冲直撞,根本没有具体方向,不但没能撞入他准备的稻草人方阵,反而闯入自家阵营,伤了不少人。

    不过今天,臧霸信了!

    夏侯渊端坐在马上,面沉似水地看着臧霸的大阵。不得不说,臧霸是相当有水平的,大阵摆的风雨不透,从斥候那里得到的消息显示,不但正面没有破绽,侧翼和后阵也没有什么破绽。夏侯渊认为凭着自己手下的一万一千骑兵,想破阵必须付出五千以上的伤亡。

    不一时,曹休、曹纯和曹真三人按照他的意愿调整了整支军队,之后分别赶回来交令,夏侯渊手指头沾了点唾沫,感受一下风向,僵硬的面孔稍稍松动,微微点头,道:“子烈,现在依旧是上风口,准备吧!”

    曹休抱拳高声道:“诺!”

    之后,他转身打马而去。不一时,随着一声声嘹亮的号角响起,夏侯渊大阵前阵向两边散开,无数壮实的牛哞哞叫着被赶了出来。

    牛儿角上绑了刀子,身上披着花里胡哨的被子。而它们背后,是满嘴嗷嗷乱叫的五百匈奴骑兵。

    匈奴人是马背上的民族,善战,但是更善于放牧。五百人赶着两千多头牛,一点压力都没有。只见他们嘴里叽哇乱叫,手中鞭子甩的山响,牛群便按照他们的意图缓缓前进,虽然有些小骚乱,可是并没有混乱。

    牛儿和匈奴骑兵后面,便是督战的曹休和亲兵。

    走出百十步距离,曹休一道命令传出去,所有人包括曹休和他的亲卫,将身上带的牛皮水囊打开,将里面的黑乎乎的东西浇到身上和战马身上。

    一股子又臭又骚的味道传过来,曹休只觉胃里一阵翻腾,这东西的味道实在是太**了,他调匀呼吸,使得呼吸变得悠长,总是那股子味道没那么让人受不了了。

    紧接着,距离这些人最近的牛开始慌乱,脚步加快,好像急于脱离曹休等人,牛群的队形变得乱了起来。曹休满意的一笑,心说自己虽然受点罪,可是这效果当真不差,他大喝道:“巴拉,左边,尹赫拉,右边!”

    两个匈奴将领听了命令,便各自领着几十人奔到牛群左右。说也奇怪,牛群左右的牛儿本来都要四散逃跑的,可巴拉和尹赫拉一到,便朝牛群里逃去,口中哞哞乱叫,牛群的密度陡然间增大了不少,牛与牛之间磕磕碰碰挤挤挨挨。牛群仿佛特别害怕这些人,为了脱离他们的范围,便开始加速,不一时,两千头牛狂奔起来。

    距离臧霸的大阵不远了,曹休高声道:“点火!”

    五百匈奴并听了,立即两人一组,一个点火,一个射箭。一支支带着火焰的羽箭抛射着高高地抛物线射入牛群,许多被射中的牛儿立即着起火来。羽箭上没有箭头,牛儿也都是后半身涂了火油,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本就恐慌的牛儿再一着火,立即彻底乱了套,着火的牛朝着牛群密集的地方跑,结果引燃了更多的牛,不一时就有近一半的牛着了火。而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被点燃的牛并没有乱跑,而是按照曹休理想的方向,也就是臧霸大阵的方向前进。

    此时,火牛阵距离臧霸的大阵不过两里路,已经很近了。

    恐慌的牛群狂奔起来,带着万钧之势,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臧霸的脸色惨白惨白,他手下的士卒更是脸色惨白。牛群的奔腾比起马群的奔腾更有威势,更何况这些牛正向着自己狂奔而来,前排的士卒们更能感受到那股子杀气,不由得,他们的双手开始颤抖。

    一个瞬间,臧霸想了很多,他扫视前方士卒一眼,高声道:“传我将令,今日死战,有敢言后退者,杀无赦!命令前方樯橹手给我顶住,弓箭手自由射击!”

    臧霸不是不想退,因为他知道自己即使能顶住火牛的冲击,也会损失惨重。可是对面是夏侯渊,臧霸知道只要自己一退,夏侯渊的骑兵就会马上跟过来,到那时,就不是几千人的损失那么简单了。

    传令兵立即将他的命令传出,士卒们咬咬牙,愤然大吼道:“杀杀杀!”三声大吼之后,心中的恐惧轻了许多。

    前方樯橹手重心下移,将肩膀和膝盖顶在樯橹上,长枪手将长枪柄底部顶在地上,蹲下身体,一只脚踩着枪柄,两手扶着长枪,长枪以三十度左右的角度斜斜地举在空中。弓箭手和弩手开始发射羽箭,无数羽箭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斜斜地飞上天空,再重重地扎下来。

    在羽箭升空的瞬间,曹休所领的士卒分成两股,向左右飞奔而去,而两千多头着火的牛,虽然没有了他们的控制,还是按照惯性想着臧霸的大阵冲去。

    徐州军羽箭的威力并不小,可牛儿皮糙肉厚,几只羽箭对它们的伤害并不会致命,除了极少数倒霉蛋被射中脖颈或者脑袋摔倒在地,绊倒了后面的牛,引起不小的混乱,可火牛阵还是冲向了徐州军。

    混乱,混乱,混乱!

    火牛裹挟着万钧之势,几乎毫无阻隔的冲破徐州军的大阵,徐州军士卒的惨叫声,牛儿濒死的叫声,长枪折断的声音,枪头刺入牛身体的声音,牛儿重重地撞到樯橹上的巨响……所有的声音汇聚成一个惨烈的厮杀场景,臧霸前军四千人只是一个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牛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人们见到的牛多是被牵着鼻子在田地里耕地,或者拉着车子缓缓行走,即使被皮鞭加身,也不会反抗,顶多就是惨叫几声。

    可一旦身上着着火,它凶悍的一面便被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一头头大牯牛眼珠血红,呼呼喘着粗气,口中哞哞惨叫,嘴角还有一根根口涎流下,脑袋左摇右摆,身体左推右撞,四蹄翻飞,上下踢腾,所过之处,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尖利的牛角和牛角上的尖刀配合着疯狂的力道,轻易地撕开徐州军士卒的铠甲,巨大的力道只要一个短暂的接触,必定会飞出一面樯橹或者一个人。战场上,无数徐州军士卒惨叫着,在空中打着旋飞出去好几步远,无数樯橹在空中翻滚一阵,又重重地砸倒一片士卒。

    牛群过处,连哀嚎声都没有,只有遍地不成人形的尸首。

    不过,一直被火烧着,牛的生命力总是在燃烧,徐州军的士卒也不是稻草人,会老老实实呆在那里等着挨撞,他们手里拿的是刀枪剑戟,不是烧火棍子,所以时间一长,臧霸付出近万人代价的情况下,火牛差不多死光了,徐州军终于稳住了阵脚。

    看见前方的情况,臧霸长出一口气,总算完了,再来这么一出,只怕自己辛辛苦苦拉起来的队伍,就要彻底交代在这里了。可没得他高兴多久,又傻眼了!

    只见前方烟尘滚滚,杀声震天,曹军又来了。

    他忙大吼道:“传我将令,摆阵,快点摆……”

    话说了一半,他改口了,“给主公送信,就说我这边已经彻底完了,让主公小心,夏侯渊马上就会攻过去!另外,记住了,就说夏侯渊一万一千人的骑兵军队马上就要杀到,我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损失!”

    这一次,臧霸的脸已经青了,清灰清灰的,如同死人一般。

    其实不只是他,他身边能看清前面情况的人都差不多是这幅表情,前面的士卒更是同样的表情。

    夏侯渊的第二波致命攻击来了,而且这一次,臧霸相信自己根本不可能顶住!

    前方三里处,无数战马正惊慌失措地朝这边奔来。

    战马的数量多不胜数,一眼望去无边无沿。

    如果没有火牛阵破坏了臧霸的樯橹阵和长枪阵,并把他的弓箭手杀得屁滚尿流,也许能顶住,毕竟战马的冲击力比起着了火的疯牛来说差很多。可是现在,他前阵的士卒只有少量的樯橹手,枪兵和弓箭手还没调到前面去,只有一些刀盾兵之类,怎么可能顶住?

    夏侯渊,你疯了不成?用上万匹战马来冲阵,你怎么想的?你也太有钱了吧?你这么败家,你家里人知道吗?

    这是此时此刻臧霸那颗僵硬的大脑想到的唯一一个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臧霸的睢阳军溃散,士卒们四散而逃,臧霸在亲卫的护卫下逃向陈留。而夏侯渊没有顾及逃向四周的士卒,也没有急着追击臧霸,而是整理好队形之后,才缓缓追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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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相介绍:
一个善良、热心的人,一个很傻很天真的人,这就是田凡 来到三国,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刘备,只因来自演义的经验,可后来他却发现…… 刘备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吕布是一个讲义气的纯爷们儿,他高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脆弱心灵;关羽也不是那么骄傲,至少不难相处;张飞粗狂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细腻柔软的内心……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虽然结果是同样的,可是过程却出乎意料…… 就连自己的身世,也是离奇的复杂…… 是演义和史书忽悠了他,还是他改变了历史? 庄生晓梦迷蝴蝶,孰蝶是我?我又是孰蝶?匠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匠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匠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