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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河坝     匠相txt下载     匠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三四章 一老一少

    一间书房内,一张矮几,两人对坐。这两个人,一个中年男子,一个妙龄少女,自然是贾诩和小青。矮几上的那盘煮豆已经被贾诩吃空了,看来两人在一起时间已然不短。

    小青的脸色并不好看,有些焦虑,数次欲言又止。而与此对应的,贾诩却一副很惬意的样子,正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

    仿佛是感受到小青的不安,贾诩淡然一笑,闭着眼睛漫声道:“小青,莫要着急,时间还早。记住,不论什么事,都要讲究一个火候,一个时机,时机不到,则一切都是徒劳!就拿今天的事,如果时机不到,火候不到,我们就提前发动,呵呵,你家公子自然可保无虑,然他依旧会浑浑噩噩,而主公也意识不到他手下的两大阵营,已经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境地,那对你家公子不好!”

    小青苦恼地点点头,道:“先生说的都对,小青也都明白。可是,这件事毕竟关乎我家公子的安危,小青怎么可能不焦虑?”

    贾诩一笑,缓缓睁开眼睛,先是看了看小青,又扭头看看窗外,估计了一下时间,微微沉吟,他道:“嗯,今日之事,对于长文和公台而言,是一件大事,他们必定会仔细思虑,仔细推演,以便今日之事不出任何差错。以我估计,他们一定会首先给主公一些开胃的小菜,之后真正的大戏才会上场,所以说,此时也就是刚刚开始。嗯,待我来想想……”

    沉吟有顷,贾诩道:“现在是巳时初刻,大戏刚刚开始!时间还早,呵呵,小青啊,既然时机尚早,我们发动还不是时候,不如你分析一下今日之事的始末,可好?”

    小青直视贾诩,见了他淡然却丝毫不容置疑的目光,只能点点头。

    微微沉吟,小青开口道:“先生,今日之事可以说是整个世家集团对我家公子发动的一场战争,参与的人数会非常多,就以我们掌握的信息来看,大大小小不下两百个世家参与其中。这些世家中,有陈群和陈宫这种顶级世家,他们祖祖辈辈都是朝廷中的官员,算是世代簪缨之家,不止是在地方上有崇高的威望,即使在整个大汉也能算得上有一号。

    “而更多地,则是一些并不出名的世家,从整个天下的角度而讲,他们的影响力不大,但是却把控着地方,地方上的吏员多出自他们的家族。也就是说,他们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一个朝廷大员若想到地方为官,首先要做的,就是与他们打好交道,不然连赋税都收不起来,岂能谈到其余?所以说,不只是前者不容小视,就算是后者,亦是不可小视。”

    微微一顿,小青长出一口气,续道:“所以说,此次的危局,对于公子来说相当危险!大将军虽为雄主,性格也是异常坚韧,可是这种从高官到吏员,从中央到地方,全方位的压力,也是他所难以承受的。所以即使他不愿意处理我家公子,只怕也难以坚持得住!”

    贾诩赞许的点点头,捋须微笑道:“嗯,小青果然不凡!呵呵,你说的很对,主公所面临的压力,是空前的,只怕以后也很少能遇到这样的情况。嗯,你继续说!”

    小青长嘘一口气,颔首道:“是,先生!”微微停顿一下,她续道:“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我家公子搞出了印刷术!不论为官为吏,必须要能识文断字,而以往以手书为传承手段的知识和文化,由于其传承成本过高,所以一直都被世家大族所把控,也因此,从中央到地方,从官员到吏员,只要是有一定权力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是被一些大大小小的世家把持,出身平民的人少得可怜,即使有,也都是投靠了世家大族的人。

    “而一旦以成本低廉的纸张,由印刷术印刷而得的书籍上市之后,因其成本较低,这样一来,对于许多贫苦百姓而言,读书识字、修习学问也就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相信之后不久,贫苦百姓中就能出现一些有学识、有见识的人,他们势必不会再心甘情愿的让权力全部把持的世家手中。所以,印刷术和造纸术,对于世家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也因此,他们会如此痛恨我家公子,誓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贾诩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呵呵,小青啊小青,若是生为男儿身,只怕你的成就不会小于你家公子!”

    小青有些脸红,被贾诩夸赞的很不好意思,不由扭捏起来。

    贾诩一笑,接着当头一盆冷水泼下,道:“不过,小青啊,你只说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不知你有没有想到过?”

    小青一愣,忙收起心中的小得意,芊手一抚耳边的秀发,坐直了身子,诚恳地道:“请先生指点!”

    对于小青的态度,贾诩十分满意,他捋须一笑,道:“嗯!小青,按照你的说法,你家公子的敌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因为一个印刷术,他与整个天下所有的世家大族为敌,你认为他有胜利的可能吗?”

    听了这话,小青略略一想,不由惊出了一头冷汗!是啊,如果是那样,全天下的世家与公子为敌,只怕公子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她忙站起身来,后退两步,整理一下仪容,端端正正地向贾诩跪下,道:“请先生救救我家公子,请先生救救我家公子!”

    贾诩飞快的站起身来,让过了小青一跪,正容道:“小青,第一,我帮你家公子是有条件的,想必这你还记得。第二,若是天下所有世家,都是你家公子的敌人,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那你家公子,所以,你不必向我行如此大礼!快起来说话!”

    这一次,小青总算听清贾诩的话了,贾诩是说“如果”……

    她不爽的站起身来,狠狠地瞪了贾诩一眼,拍拍胸口,娇嗔道:“先生,吓唬人很有意思吗?”说完,她自顾自地坐下,侧脸不理贾诩,生闷气去了。

    贾诩在她对面坐下,呵呵一笑,道:“小青,此事不能怪我,是你没有将整件事情想通透,我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让你意识到你想差了,谁知道你还没仔细想一想,就跪下了?”

    小青不由有些脸红,哎,关心则乱呀!这下可好,丢人了!

    见小青尴尬,贾诩微微一笑,道:“嗯,小青啊,提示你一下,呵呵,世上的人,不光是些目光远大之人,有许多人,他们看不到那么远,他们的目光只会盯着脚下!”

    果然,这句话转移了小青的注意力,她扭头看向贾诩,贾诩冲她点点头,鼓励的一笑。

    小青皱眉苦思一阵,突然间,她的眼睛一亮,兴奋地拍拍手,道:“哈,我知道了!”

    贾诩莞尔一笑,这个丫头,终于露出小女儿该有的模样了。微微颔首,示意她讲来。

    小青咯咯一笑,道:“先生,小青知道了!呵呵,世上最多的,是目光短浅的人,他们只能看到脚下!印刷术,在大多数人看来,只是为我家公子再添一财源,他们看不到几十年之后,当印刷出的书充斥着整个天下,天下所有人都能读书识字之时的情形,他们也想象不到到了那个时候,读了书,识了字,长了见识的人还会不会甘心官位永远把持在他们手中!”

    微微一顿,小青漂亮的眼睛一眯,小舌头飞快的舔舔嘴唇,就像是那剧毒的竹叶青一般,略带阴险地说道:“嘿嘿嘿,能看到这一点的人,必然是目光足够长远的人,他们对印刷术的忌惮,就是他们对我家公子动手的原因!这种人毕竟是少数,虽然力量很大,但是不足以左右大将军的思想,所以,他们必须拉拢足够多的盟友,才能对大将军施压。

    “至于他们的盟约是如何结成的?不外乎一个利字!只要我家公子被大将军弃之不用,则田家的家产不可能继续保留,势必会被别人一点点吞并。嘿,烈酒,香皂,还有越来越红火的梅园、木器作坊等等等等,这些行业每一个都能让别人流出一地口水!

    “嗯,我想,陈群和陈宫二人,大约就是用我田家的这些产业,给那些小世家许了诺言,这才造就了今日之局面!”

    说完,她看向贾诩,等着他评论。

    贾诩微笑颔首,连喊三声“好”字,道:“哈哈哈,好你个小青,果然不凡,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也!嗯,不错,这正是今日之缘由!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的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

    他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可惜呀,你家公子就不知道这个道理!那些生意他赚了多少钱?怎能不惹人心中嫉恨?既然能赚这么多钱,那就要有保住的实力,也要有保住的决心,呵呵,当有人许诺要带领他们将这些夺走,并重新分配的时候,会有多少人动心?

    “伯光以为自己赚了十文钱,分给别人分三文五文,他们就会永远感恩戴德,就会永远满足?呵呵……须知,人的贪欲是永远无法满足的,今天多赚了三文,明天就想多赚五文,你拦着他,不让他赚五文,你就比他的杀父仇人还可恨!嘿嘿,在多数人的想法中,钱财才是重点,印刷术,不过是让长文和公台爆发,进而下定决心的一个导火索罢了!

    “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诚然,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是为了眼前的利益,可长文和公台,何尝不也是为了利益?只是他们为的是长远的利益罢了!把持官位,正是世家子弟把持利益来源和保住既得利益的手段,他们自然会对伯光不爽!”

    听了他的话,小青多少有些无奈地道:“是啊,我家公子太善良了,如果这些生意只是让一部分人占得便宜,那么这些人跟我家公子的关系就会连为一体,同进同退,而我家公子却选择通过这些生意为大将军牟利,为大将军争取支持,实在是……”

    贾诩点点头,惋惜地道:“伯光,犯傻了!”

    小青瞪了他一眼,道:“先生,不许说我家公子的坏话!”

    贾诩莞尔一笑,没有接话,他扭头看看窗外,轻声道:“嗯,时候也差不多了!”微微一顿,他看向小青,道:“这个时候,他们大约已经将想要告你家公子的所有罪状都说了出来,而且所有想要现身的人都应该已经现身说话了……嗯,不对,长文和公台二人……他们自恃身份,应该还没有现身!呵呵,现在的情形,应该是主公正在为难,因为他根本不想处置你家公子,可满厅的臣子都想处置你家公子,他被逼无奈,只能头疼不已的暂时施展拖字诀。嗯,此时正当中午,好了,可以去通知第二路援军了!”

    小青连连点头,忙站起身了,兴奋地道:“好,我马上派人去!”

    说着,她疾步跑出门去。

    贾诩看着小青着急的样子,不由一笑,这小女子,虽然心计不凡,心机深沉,可是,一旦关系的田凡身上,她就有些不知所措。呵呵,真不知田凡哪来的这么好的福气,能让如此一个心机城府处处强于他的女子倾心于他?

    扭头又看了看窗外,贾诩自言自语地道:“第一路援军……呵呵,大约也快到了吧?有了他们,想必能震慑一批人,即使不能完全搬回劣势,至少也能给主公打打气,让他暂时稳住局势。呵呵,等到第二波援军到了,凭那帮子人胡搅蛮缠的本事,想必今日之事能平安过去。嗯,经此一事,想必伯光也能认识到建立自己小团体的重要性了吧?”

    嘟囔完,贾诩乐呵呵地眯着眼睛,半躺在榻上,端起桌上的酒碗,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贾诩的判断非常准确,小青出门的时候,正好是许褚退出议事大厅的时候。

第五三五章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许褚左手按刀,铁青着脸,形色匆匆的从大厅内门绕向大厅前面,动作太快,甲叶子被他震得噌噌直响。

    大将军府的整个布局显得很奇怪,不符合常规的官衙布局。坐北朝南的大将军府占地面积庞大,显得恢弘气魄,然而正门却严重偏西。究其原因,是因为这里经历过一次扩建,将原先大将军府西面的一片民居并了进去。现在的大将军府中间有一道南北走向的高墙,将整个府邸分成两半,东边一半是主建筑群,以正门、照壁,照壁后一条笔直的大路和大将军府议事大厅,以及后面的居住区形成一个中轴。中轴两边,在议事大厅和正门之间道路的两侧,是一片拥有数百间大小房屋的区域,这里就是大将军府内各司各曹官吏办公的地方。

    而高墙西侧,则是一片安置了一千军士的军营,也就是刘备亲卫们驻扎的地方。两千骑兵和两千步兵,平时有一千步卒驻扎在那里,另外三千人驻扎在城外的军营。

    其实刘备也不想把大将军府搞成这样,可是大将军府人口越来越多,扩大是必须的,重建他又舍不得花钱,他又是个在乎民心的人,也不敢逼着上千户百姓搬迁,将大将军府扩大一整圈儿,所以只能先这样凑活着了。

    西院儿军营,就是许褚要去的地方。

    许褚绕到议事大厅前面,穿过那片办公区,从大将军府正门旁的侧门进入西面军营,直接找到了秦宜。

    秦宜现在可不得了,大将军刘备手下两大亲卫统领之一,挂职偏将军,手下两千精锐骑兵,负责护卫刘备的安全,自然水涨船高,任是谁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许褚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一堆低级军官兵喝着酒儿吹牛打屁呢!

    一见许褚来了,他赶忙站起身来,抱拳道:“见过许将军!”

    几个军官也赶忙站起身来,抱拳施礼。

    许褚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再看看那小小的酒桌,不由一皱眉,沉声道:“谁允许你们喝酒的?保卫主公和大将军府的责任有多重大,你们难道不知道?”

    几个军官吓的一缩脖,双眼瞟向一旁的秦宜。实在是许褚这人平时过于严厉,加之武艺高强,让他们又敬又怕,生不出一丝违逆的念头。

    秦宜忙道:“许将军,弟兄们很久没喝过酒了,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这才忍不住央求我弄了点儿酒解解馋!呵呵,不过将军放心,我们喝得都是淡酒,每人也就是三两碗,就能解个馋,根本不会醉人,耽误不了正事!”

    许褚冷哼一声,冷眼看了看那几个人,见他们脸上没有丝毫醉态,态度才稍稍放缓,道:“这次我就当是没看见,若是再有下次,军法从事!”

    几人连忙称谢。

    许褚喝道:“各处的护卫都安排好了吗?你们巡视过吗?有没有什么异常?都闲着没事了是吧?还不快滚?”

    几人忙屁滚尿流地走了,比狼撵的都快。

    许褚见秦宜也跟着走了,忙道:“秦宜,稍等!”

    秦宜停下步子,转身一礼,抱拳道:“许将军,可是有事?”

    许褚前行两步,来到他身前,拍拍他的肩膀,难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秦宜,说过多少次了,没外人的时候,叫我一声仲康即可!”许褚擅于骑战单挑,胯下马掌中刀,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不擅于训练骑兵和指挥骑兵,所以他对一手训练出刘备两千亲卫的秦宜,还是很看得上眼儿的,虽然训练方法是由吕布、赵云和张飞提供的,整个骑兵亲卫营的士卒也是由几只主力骑兵营中抽调出来的悍卒,可毕竟秦宜能让他们保持战力,还能让他们心腹口服,这就是本事。

    秦宜呵呵一笑,道:“许将军可别这么说,属下官职比你小,资历比你浅,主公也更看重将军,所以小将可不敢如此称呼!”

    许褚无奈的一笑,接着收起笑脸,低声道:“好了,不说废话了!嗯,你立即派人去城外军营,通知军中所有校尉以上的人赶来议事大厅,就说主公有要事安排!”

    秦宜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许褚,道:“什么?许将军,可是又有战事发生了,主公要宣布做战计划?可是……今日大集会可还没有结束呀,这人多嘴杂的,有什么秘密不都传出去了?”

    许褚一皱眉,不耐烦地道:“哪儿那么多废话?不该问的别问!让你去你就去!”

    秦宜忙躬身一礼,道:“诺!属下马上去安排!”

    许褚可能是感觉语气有些冲,略有些歉意,毕竟大家都在同一个地点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解释道:“厅中众人逼迫主公难为白虎将军,这件事主公是不愿意的,所以要找军中众将前来搅局。嗯,你快去,主公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秦宜听了,不由义愤填膺地道:“这些该死的文人,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哼,难为难为我们也就罢了,竟然难为起白虎将军了,当真是岂有此理!将军放心,属下马上去!”

    许褚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没看见秦宜闪烁的目光,也没看见他不屑而撇嘴的动作!

    目送许褚远去,秦宜面上现出诡异的笑容,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他脸色一变,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田凡啊田凡,嘿嘿嘿,你也有今日!”

    这时,刚刚被许褚撵走的几个低级军官见许褚走了,探头探脑一番之后,又回来了。

    其中一人问道:“秦将军,许将军找你何事?”

    秦宜瞪他一眼,道:“不要多管闲事!”看了看那几个人,他板下脸,沉声道:“都没事干了是吧?给我该干嘛干嘛去!对了,今天不论是什么人,都不准进入大将军府,知道了吗?”

    几人忙应命。

    其中一人赔笑道:“可是……秦将军,若是有人要硬闯怎么办?虽然主公下令今天谁都不见,可有些身居高位的人,我们拦也拦不住呀!总不能真亮刀子吧?”

    秦宜想了想,道:“这样吧,一般人绝对不让进,如果实在有身份太高,你们不好把握的人,直接通知我!另外……”他一顿,加重语气,道:“如果有异常情况,也要通知我!明白吗?”

    几人忙表示明白,告别秦宜赶到各自负责的区域去了。

    厅中,被两百多人瞪视着的刘备,感觉如坐针毡,屁股底下柔软的坐垫仿佛生了刺,让他浑身难受,时间不长,他已经挪了好几次屁股。

    他看看下面虎视眈眈的众人,嘴角扯了扯,算是笑了笑,以商量的语气道:“呵呵,诸位,时辰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吃个午饭再说?”

    没有人吱声,瞪着他的人依旧瞪着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依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给他看。

    刘备尴尬地一笑,没有再说话。

    为难啊,为难死了!田凡他是不想杀的,可是群臣的意见,他也得顾虑呀!

    其实,刘备的确为难死了!漫说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就算他是皇帝,这么多人要求干一件事,他也要去做。想想中国从秦汉开始的两千年的历史中,出过多少位皇帝?这些皇帝里,有几个有勇气反对多数大臣的意见,敢于一意孤行的做某一件事?好像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都集中在明清两朝。而秦汉之时,可能就秦始皇和汉武帝干过这种事儿吧?

    所以,刘备的压力绝对是山大的!

    这时候,刘备多么希望能有个人站起来,与他一起承受这种压力呀!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的祈求,此时此刻,大将军府门口来了一辆车子,车子在距离大将军府约二十步的位置停下。

    马车还没停稳当,车帘被掀开,一个人探头看了看大将军府的门口,感慨地道:“大将军府,呵呵,有多少年没见到了?”说着话,此人站起身子,准备下车。

    一个护卫一边扶着他下车,一边笑道:“国相,瞧您这话说的,您要是想见大将军府啊,天天都能见到!呵呵,主公老早就想让您卸任琅琊相,来大将军府担任司直一职,这可都传遍了,谁让您不回来呢?国相,您还是回来吧,也让我们这些大头兵跟着沾沾光,来这繁华的下邳过过瘾!嘿嘿嘿……”

    那人四十来岁,长得很是儒雅,不算高,也不算白,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正是现任琅琊国相,与法正法孝直共同辅佐张辽抵御来自青州压力的简雍简宪和。

    简雍脾气很好,性格幽默,喜欢跟手下打成一片,所以他的护卫都不怎么怕的,更多的是尊敬和爱戴,平时也喜欢跟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听了护卫的话,简雍拍了他脑袋上的头盔一下,笑骂道:“臭小子,就知道贪慕繁华,你可知道在这里可是立不了军功的?你小子不想立功封侯,不想封妻荫子了?”

    那护卫嘿嘿傻笑几声,隔着头盔挠挠头皮,点点头,不言语了。

    简雍看了他的傻样,笑道:“傻愣着干什么,快去通报,等着挨打不成?”

    那护卫忙抱拳道:“诺!”

    说完话,他转身赶往大将军府门口。

    简雍则背着手,打量起了街上来往的行人车马。下邳城,自从他担任琅琊相以后,就一直都没有来过,这次一回来,发现下邳的变化很大,当然,是正面的变化。这让他有些感慨,主公英明啊,看看街上满面笑容,面无菜色的人群,他感觉,平天下者,必然是刘备!

    正在他感慨的功夫,大将军府门口却传来争吵声,他循声望去,正看见自己的护卫被两个大将军府的护卫推搡着。

    他不由一皱眉,快步往大将军府走去。

    还有一段距离,他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简雍离开徐州权力中枢有一段时间了,加之大将军府的护卫补入了很多生面孔,所以府门口的几个护卫不认识他,可见他身上的官服,知道是一个太守、国相级别的高官,知道这位不好惹,也就住了手。

    为首者上前一礼,道:“这位大人请了,下官有礼!”

    简雍拉过愤愤不平的护卫,看了看眼前之人,微微颔首,沉声道:“因何争吵?大将军府重地,为何推搡本官护卫?”

    那人忙赔了一礼,道:“这位大人,不是小人放肆,实在是您的护卫他不讲道理!”

    简雍的护卫急了,嚷道:“你放屁,你血口喷人,你……”

    简雍吼道:“住嘴!”

    护卫立马住嘴,可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护卫在简雍身侧,并且一手握着刀鞘,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拼命的架势!

    简雍再看了看那态度很好的大将军府护卫头领,道:“你来说!”

    那人点点头,道:“是这样的,这位大人,您的护卫让我们通报一声,说您要见大将军,可是今日大将军府大集会,主公早有命令,不论何人,一律不见,所以……”

    说完,他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简雍一皱眉,道:“谁都不见?难道连我都不见?”

    那人听了这话,更明白面前的人不同凡响,小心地抱拳道:“敢问阁下是?”

    简雍报出姓名,疑惑地道:“主公说了,让我一回来马上见他,怎么现在又什么人都不见了呢?奇怪!”

    那人听了简雍自报家门,一脸惶恐地连道“该死”,满面懊悔地道:“哎呀,原来是简国相,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还望多多海涵!嗯,您稍等片刻,主公说了,您一来就去通报,我马上就去,你稍等!”

    说着,这厮连滚带爬地跑入大将军府。

    简雍狠狠地瞪了他的护卫一眼,道:“你没报我的名号?”

    那护卫一脸尴尬的挠挠头,傻笑几声。其实也不怪这护卫傻,他是简雍去琅琊之后收到手下的护卫,而简雍这两年一直在琅琊,他在琅琊又是文臣中的第一人,他身边的护卫自然也跟着出名,在琅琊官场里基本没有不认识的。所以他在琅琊要拜访某人时,护卫直接上去连话都不用说,只要往那儿一站,人家就知道这是简雍来了。所以……这厮就不知道,拜访某人的时候,应该报一报自家大人的官职姓名……

    简雍忍不住翻翻白眼儿,这个护卫,真是无语了!

    不一时,小校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是一个简雍不认识的将领。简雍不由一愣,不过转眼间他就反应过来,当先抱拳一礼,道:“可是秦宜将军当面?”

    秦宜抱拳一礼,道:“末将秦宜,见过简国相!”

    二人见礼毕,秦宜道:“呵呵,简国相,见谅见谅,下面的人不会办事,耽误了阁下觐见主公,实在怪我管教不严!”

    简雍摆摆手,道:“无妨,只是不知,在下可否现在就进府?”

    秦宜仿佛有些为难,嘬了嘬牙花子,道:“简国相,实在是……主公在议事大厅里,现在议事大厅里众人正在商议事情。嗯,对了,想必国相应该知道大集会的事吧?”

    简雍微微颔首,道:“邸报上,在下曾经看过!”

    秦宜连连点头,道:“正是,今日正是大集会的日子!这个……”

    说着,他为难地摇摇头。

    简雍一皱眉,迟疑地道:“秦将军,大集会一开始,就不许人进去吗?若是不许人进去,那我就不进去了,见主公也不急于一时!”

    秦宜忙道:“不必不必!嗯,怎么说呢,大集会没有那个规矩,不过……嗨,我一个当兵的,管那许多呢?呵呵,反正我知道简国相你不同别人,主公整日里念叨你回来的日子,你自然可以进去!嗯,事不宜迟,国相请跟我来!”

    说着,他施了一礼,当先进门而去。

    简雍一皱眉,今天的事,他总感觉不对,可又说不清那里不对。见秦宜进去了,他也跟了进去。

    实际上,的确不对劲!刘备专门给门口的人打过招呼,简雍随来随进。门口的卫士见简雍来了之后,立即通知了秦宜。秦宜不想让简雍进去,怕简雍坏了今天的事,可是他知道刘备的命令,如果他阻止简雍进去,之后简雍见到刘备的时候顺嘴一提,只怕他就得难受。所以,秦宜表现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是最终还是放简雍进去了。

    这样一来,既卖了个人情给简雍,还不会吃刘备的挂落。既然最后进去了,想必简雍也就不会提今天的事了,秦宜假传刘备命了的事,刘备也就无从知晓。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秦宜认为简雍一个人进入议事大厅,即使他有胆量直面整个世家集团,为田凡张目,只怕也没那个能力!一比两百多,是个人就能想象得出结果。

    而秦宜之所以不去传许褚的令,也不想放任何人进大将军府,是因为他知道陈群和陈宫的全部计划。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些计划,是因为他是直接参与者,而且是其中重要一环,他的责任,就是杜绝一切潜在的援军进入大将军府。

    而他之所以参与这些计划,是因为他恨田凡,所以找到陈群,因为陈群与田凡不合,这是徐州所有人都知道的,秦宜想通过陈群的帮助,让田凡死无葬身之地!

    俗话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秦宜恨田凡也是有原因的!

    有些事,有些东西,直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秦宜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攀上刘备的高枝,秦宜抛弃了杜氏,迎娶了沛国王刘宣的女儿,他本以为从此之后一切都有了。可实际上,他倒霉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前文中曾经介绍过,刘宣的女儿年龄不大,可是性格放荡不羁,曾结过几次婚,可是夫家早死,之后她一直在家并未再嫁,但是时间不长她就与多个美男有染。好容易看见了个秦宜,让她有了再嫁的念头。可是新婚期一过,秦宜那股子军人的彪悍表现的淋漓尽致,在榻上也是猛冲猛打的类型,她初期只觉新鲜,也觉享受,可时间长了之后,却又怀念起那些花样美男的温柔体贴和各种花样,不免的,她开始对秦宜感觉有些腻味。于是又开始了她放荡不羁的生活,又开始与那几个花样美男有染,甚至当着秦宜的面与他们**。

    秦宜的命啊,这才多长时间?帽子绿的都快发黑了……

    秦宜对此自然不爽,可是他能如何?刘氏嘴甜,又会办事,把个刘备哄得提溜溜乱转,对这件事不闻不问。而秦宜认为只有与刘氏的婚姻,才能让刘备一直对他青眼相加,将他引为绝对的心腹,所以也不忍和离,只能天天在军营里混着,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当然,刘备对秦宜还算够意思,经过他与刘氏商量,秦宜可以多纳几个小妾……

    直到这时,秦宜才又重新想起了杜氏的好,那个温柔似水的小女人,那个每日在家里做着针线,等着自己男人回来的小女人,那个因为自己的男人给她带来一朵花儿,就能欢呼雀跃,如同孩子般的小女人,那才是男人最美好的,能相伴一生伴侣呀,可惜呀可惜,她已经被自己半卖半送的送给关羽了!

    不过,有一件事秦宜很开心!杜氏嫁入关府之后,曾经尝试过自杀,几次不成之后,竟然开始绝食!这就说明,她没忘了自己,她还想着自己。

    虽然杜氏已经是关羽的女人,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怀抱了,可这个消息依旧让秦宜很开心。说到底,杜氏,在他眼中就像是个物品,是一个美好的物品,自己放弃了她,他却不希望任何人得到她!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天功夫,他听说杜氏认命了,开始跟关羽好好过日子了……而据说,杜氏是在田家治病期间,田凡屏退了所有人,单独进去与她说了一刻钟的话之后,才回心转意,才认命的!虽然没有人知道田凡说了什么,可是杜氏恢复了生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宜就像是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童,暴怒、羞愤交加的他,真想立马提刀杀了田凡和关羽!可惜,他不能,他最大的理想是做人上人,为了做人上人,他不能快意恩仇,只能选择忍辱负重。

    可也因为这件事,他恨上了田凡和关羽,恨上了这两个夺走了他女人的家伙!

    关羽他没有办法,因为关羽时主公的弟弟,可是田凡,嘿嘿,我治不了你,可是有治得了你的人!于是,秦宜连续几次主动接触了陈群,陈群也想在刘备身边有自己的眼线,于是几次试探之后,陈群接收他进入自己的团体。只是这件事做得比较隐秘,因此无人察觉,甚至连整日与秦宜呆在一起的许褚和刘备都没有察觉。

第五三六章 火力全开简宪和

    当简雍在秦宜的带领下,来到大厅门口时,立即感觉气氛不对。

    上百号人站着,直愣愣地看着刘备,整个大厅中落针可闻。

    门口小校高声喊道:“琅琊相,简雍到!”

    大厅里的人略微有些动作,不少人忍不住看向门口。简雍的位置虽然不高,相当于太守,徐州现在治下太守一级的官员有好几十个,但是刘备多次流露出对他的倚重和思念,让他的地位无人敢小觑!这样一个人,其影响力绝对不下于厅中的任何一个人,即使文臣翘楚的陈群,也不敢说自己在刘备心中的地位在他之上!

    厅中不少人都是简雍任职琅琊相期间提拔上来的,他们不认识简雍,难免好奇。自然,听说他来了,许多人忍不住往门口看去。

    刘备听了,顿时有些兴奋,他忽地站起身来,大喊道:“快请他进来!”

    说着,他一提前摆,大步下了主位,迎了上去。

    陈登、刘晔、徐庶、糜竺等人一看,忙起身跟了上去。几人心中不由振奋,简雍的到来,对田凡也许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谁不知道简雍担任琅琊相之前,与田凡关系良好?

    陈群、陈宫二人对视一眼,不由的一蹙眉,也跟了上去。

    厅中比较有地位的人见了,得,咱们也跟上吧!于是,大厅里乱了。

    厅中的乱劲儿,简雍自然看见了,刘备兴奋的大步迎来,他自然也注意到了,可是他依旧不慌不忙的脱下鞋子,将佩剑交给小校,这才整理一下仪容,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

    不是他装吊,他是在思考!今日之事,不同寻常,看这样子,有人正在进行逼宫之举,也许自己也要卷入进去,他必须好好思量一下。

    当他迈进大厅时,刘备差不多已经来到厅门口了,简雍深施一礼,道:“臣雍,见过主公!劳动主公亲迎,雍之罪也!”

    刘备哈哈大笑,一把扶起他来,满脸兴奋地道:“宪和,你可是让我好等呀!”

    简雍笑笑,道:“主公,见谅!”

    刘备拍拍他的肩膀,道:“无妨,来了就好!”说着,他拉起简雍的手,道:“来,快坐下,我们好好聊聊!”刘备已经从许褚那里得到了消息,现在就想拖延一段时间,等着手下那帮子武将赶过来,简雍的到来,正好给了他理由。

    简雍呵呵一笑,道:“主公稍等,让我见过诸位同僚!”

    刘备一拍脑袋,笑道:“呵呵,看我这记性,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说着,他拉着简雍介绍给此间的众人。

    陈登、陈群等人,简雍全都认识,见了面打个招呼就行,而厅中的许多生面孔,那自然是要好好介绍的!一时间,大厅里到处是“久仰久仰”、“幸会幸会”的声音。

    可惜,刘备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有人不给他机会。陈群给许汜打了个眼色,许汜咬咬牙,堆满了一脸真诚的笑容,拦在正要给简雍介绍羊秘的刘备身前,抱拳道:“主公,琅琊相不会只待今天这一日,认识诸位同僚还有的是机会,依微臣看,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先把正事处理了再说吧?”

    刘备一皱眉,脸拉了下来。

    简雍倒是一笑,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毛,他笑看向刘备,道:“主公,莫不是雍来的不是时候?”

    刘备勉强一笑,长叹一声,道:“宪和呀,今日……你来之前,厅中许多人正在状告伯光,此事……着实让我为难呀!哎,伯光屡立大功,我实在不想……可是,众人言之凿凿,我却不能不认真考虑!”

    简雍微微一楞,接着笑道:“哦?竟有此事?”微微一顿,他扫视众人一周,道:“主公,既然如此,我们先办正事,我也想听听伯光犯了什么罪,以至于让主公如此为难!”

    从刘备的几句话中,简雍听出了许多信息。其一,有人为难田凡,其二,为难田凡的人很多!也是因此,刘备才会为难。

    只是一个瞬间,简雍已经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办,只是他需要知道对方攻击田凡的理由!

    刘备听了,无奈的点点头,众人依次落座。按说简雍应该坐得比较靠后,因为厅中许多人官职比他大,可是他地位特殊,连陈群都想将位置让给他,以便先卖个好,所以免不得推让一番。最终,简雍拒绝了众位同僚的好意,乖巧地坐在了文臣第二排。

    许汜见大厅恢复了秩序,再次站起身来,要求刘备下令。

    许多人也站起身来,齐声道:“请主公严惩白虎将军!”

    刘备狠狠地瞪了许汜一眼,心中很是不爽,可看到厅中站起来的那许多人,他又发愁了。

    却不想,猛然间一个声音传过来,“主公且慢!”

    众人一愣,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简雍理了理衣服,满面轻松地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潇洒地向着刘备一礼,之后不等刘备让他起身,就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些扭头看向他的官员,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是……

    众人心中不由一阵不解,这是要干啥?陈群和陈宫眼中精光一闪,接着隐没不见,陈登、刘晔、糜竺、徐庶等人眼中一亮,不由握紧了拳头。

    其实田凡身边也团结了一帮人,但是一来大家只是私人关系好,在政治中并没有形成同盟关系,二来也没有个领头的,所以今天的事,陈登、徐庶、糜竺等人只能干着急。家大业大,顾虑就多,没办法!

    而现在,看这样子,简雍似乎想闹一闹,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刘备看着简雍,目光中流露出深深地担忧,半晌,他长出一口气,道:“宪和,何事?”

    简雍抱拳道:“呵呵,主公,今日之事,雍十分不解,想请诸位同僚跟我说说伯光所犯何罪,为何就必须严惩了?”

    刘备看向简雍,简雍也回望着他。不知为何,简雍嘴角挂着的微笑,给了刘备无穷的信心,他缓缓点头,道:“既如此,许汜,你说说吧!”

    许汜看了看陈群,见陈群没有什么指令,他只得向简雍一抱拳,道:“简国相,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了许祀的话,简雍皱眉陷入沉思。

    此时,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厅中三百来号人一个两个全都注视着简雍,静等他说话。也许,这是简雍这一生中最受人瞩目的时候,只是陷入沉思的他并不知道。

    良久,简雍长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许汜。

    许汜抱拳一礼,道:“简国相,白虎将军犯了如此多的罪过,难道还能轻饶了他不成?实在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振朝纲!”

    简雍冲着他一笑,笑得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人畜无害,可是紧接着,只见简雍脑袋一扬,袖子一甩,轻蔑地道:“荒谬!”

    许汜一愣,道:“简国相说什么?”

    简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脸不屑地道:“我说,荒谬!”

    他嘿嘿冷笑几声,续道:“伯光此人,行事出人意表,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所行所为之事,岂是尔等小人能理解的?说他受主公信中却不为主公做事,纯属放屁!伯光自从跟随主公以来,所行做为之事,无一不是为主公考虑,无一不是为天下百姓考虑,他怎么没做事了?他做的任何一件事,你这等小人穷其一生也不能理解!”

    说着,他须发皆张,指着许汜,断喝道:“敢言伯光该杀者,才是真正该杀之人!你无耻,你小人!”

    许汜气得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指着简雍道:“简宪和,谁无耻,谁小人?若是不说清楚,许某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许汜是真气坏了,可以说这厮就剩下一个名声了,其他的啥也没有,今天简雍指着他鼻子说他是个小人,说他无耻,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简雍突然变了脸色,他一脸轻松地嘿嘿一笑,对暴怒的许祀毫不在意,道:“好,趁着今日有空,我就把你所说的罪名一一剖析!”

    说着,他冲刘备一礼,道:“主公,请原谅雍放肆!”

    刘备微笑点头,道:“无妨,我也想听听,对于伯光的罪证,宪和会怎么说!”

    简雍点点头,扫视厅中站立的人一周,朗声道:“许祀状告伯光的第一条,也就是不为主公做事这一条,我们暂且不提,因为没有意思!伯光之功,岂是几个无知小人的几句胡言乱语就能否定的?只要是个正常人,只要没有瞎了眼睛,聋了耳朵的,谁不知道伯光屡立大功,为徐州人所敬仰,让天下诸侯颤栗?世间有多少自称名将之人,他们中有几个敢于正面伯光?世间有多少号称有萧何之才的人,他们的功绩,比起伯光又要差出多少?”

    微微一顿,他道:“至于第二条,纵容家奴强抢民田,呵呵,请恕雍愚钝!白虎将军家资亿万,堪称徐州首富,手中银钱能卖多少土地?他会屑于强抢?笑话!嘿,对于现在的白虎将军来说,几万亩土地与他的名声相比,孰重孰轻,他岂能不知?再者,强抢民女……呵呵,伯光家中几女的姿色不必多言,他有了家中几女相伴,岂能看得上普通庸脂俗粉?”

    未等他说完,一人抱拳道:“简国相,也许白虎将军没有强抢民田,也没有强掳民女,可是他的家奴郭表的确是做了,这可是证据确凿,我这里有证据!”

    简雍看他一眼,笑道:“哦?既然你知道伯光没有强抢民田,没有强抢民女,那为何要以此状告伯光?纵容家奴?笑话!伯光家中家奴无数,他又整日忙于为主公做事,岂能管得了那许多?这条罪名,嘿,顶多算是他管教不严罢了!”

    那人无话可说,红了脸坐下了。

    扫视站着的众人一周,简雍笑笑,道:“不知是何人,因烈酒醉死人之事状告白虎将军?”

    一个人抱拳一礼,道:“简国相,烈酒的确是好东西,可是也的确是醉死人了,我等不能不怀疑是否白虎将军家的作坊出了问题。其实……这也是为大家着想,毕竟白虎将军的烈酒生意,厅中诸位多有参与,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

    许多人不由点头,符合之声大起。

    简雍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甩甩袖子,漫声道:“这位大人,雍有一事十分不解,可否指教一二?”

    那人一副受宠若惊地模样,连称不敢,道:“简国相有礼,指教不敢当,但若是国相有什么疑问,下官必定知无不言!”

    简雍笑笑,抱拳道:“既如此,多谢了!”

    微微一顿,他道:“这位大人,不知你是否吃饭?你每餐以何物为主食?你所食之主食源自何处?你家是否有厨子?”

    那人不解,可还是乖乖答道:“下官自然是要吃饭的,一日三餐不可或缺。下官主食为大米和白面,大米来自店铺里,而面粉是自家所产。至于厨子,自然也是有的!”

    简雍点点头,嗯了一声,续道:“那我再问你,难道你会因为怕吃饭噎死,就不吃饭?就不种地,不买大米?就杀了厨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绝倒,有几个人甚至笑出声来。而简雍对面的人,更是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简雍一笑,冲刘备一抱拳,道:“主公,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吃饭可能被噎死,喝水可能被呛死,走路可能被马匹或者马车撞死,喝酒,自然也可能醉死!这有什么?就因为某人喝酒醉死了,就要状告伯光,还要彻查伯光的酿酒作坊?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此等人到底是何居心,请恕臣愚钝,委实不解!”

    刘备捋须点头,微笑不语。厅中保田一派士气有所上升,而倒田一派则相反。

    接着,简雍再接再厉,道:“至于因为下邳出了几场风月之事,就要求查封梅园的事,呵呵,在我看来,更是荒谬!”

    许汜忍不住了,他抱拳道:“简国相,梅园中所演出的几出剧目,的确有助长此风之嫌,查封梅园为何就荒谬了?”

    简雍并不答话,他扭头看向许汜,一张老脸上堆满了笑容,捋着胡子连连点头,上上下下打量起许汜,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许汜被他看得发毛,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发颤地道:“简国相,你意欲何为?”

    这话把厅中不少人逗笑了。

    简雍摇摇头,止住笑,问道:“呵呵,许文学,不知你家中有几房妻妾?”

    许汜道:“我家中四房……”猛然间,他醒悟过来,我为何要回答你这样的问题?他板下脸,不爽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简雍呵呵一笑,点着头,一脸惊奇地道:“哦,四方妻妾?呵呵,看来你是个正常的男人嘛!”

    这话一出口,不管是倒田一派,还是保田一派的,大家都乐了,大将军府议事大厅如此严肃的地方,简雍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儿来,这太让人不敢相信了,也太搞笑了!

    许汜顿时又羞又怒,他颤抖着手指着简雍,道:“你……”

    可简雍却不给他说话机会,直接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续道:“许文学,呵呵,我们闲话休提,言归正传!照你的意思,这些个大家小姐,因为看了几场情情爱爱的剧目,就都跑去与人私通了,不知是否?”

    许汜想了想,还是正事要紧,便压下火气,道:“正是如此!难道有什么不对?”

    简雍满面微笑地点点头,道:“嗯,既然如此,雍……了然矣!”

    说着,他猛然转身望向刘备,抱拳道:“启禀主公,微臣要状告文学掾许汜!”

    刘备和厅中的人集体一愣,刘备看看一边手足无措的许汜,不解地道:“宪和,大集会如此正式的场合,你可不要胡闹!”

    简雍摇摇头,严肃地道:“主公,雍没有胡闹,雍就是要告许汜!”

    刘备略一沉吟,道:“不知你要以何种罪名状告他?”

    简雍铿锵有声地道:“微臣状告文学掾许汜强暴民女十七人!”

    满堂大哗,众人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看着简雍,看着许汜,连一直很沉着的陈群和陈宫都忍不住向这边看来。这事儿,真的假的?

    许汜急了,他怒指简雍,怒吼道:“简雍,你血口喷人!”

    简雍看了看许汜,一脸不解地道:“哦?这么说,许文学没有犯过这些罪?”

    许汜骄傲地一仰头,道:“那是自然,想我许某也是久读圣贤书之人,有国士之名,岂能犯那些罪过?”

    简雍呵呵一笑,朗声道:“哦?你下面长了一坨罗,而且听你说你有四房妻妾,看起来一切正常,怎么可能没犯过这些罪过呢?”

    厅中众人不由都是一愣,刘备愣了,陈群和陈宫愣了,徐庶、刘晔等人,全都愣了。这个……许汜下面长了一坨罗,是个正常男人,这件事跟他强暴民女有关系吗?

    许汜又羞又气,脸红了,眼珠子也红了,他须发皆张,并指如剑指向简雍,愤然道:“有……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就代表我会犯那种罪?荒谬!简国相疯了不成?”

    简雍哈哈大笑,高声道:“按照你的意思,那些大小姐们见了几个情情爱爱的故事,就能干出些有伤风化之事,那我怎就不能根据你是个正常的男人,就认为你强抢民女?我看呀,还不只是十七人,可能更多!搞不好你曾经聚众**,还踢过寡妇门!你有手有脚,拿得动铁锨,搞不好你曾经挖过绝户坟!怎么样?我说得对不对?”

    一阵哄笑声,这下子,整个大厅里所有人都笑了。简雍还真是个人才,连这都话都能说出来,可不容否认,他的理由也算充分。如果许汜告田凡的理由成立,那么简雍告许汜的理由,为何就不能成立了?

    许汜满面涨红,大厅中的笑声仿佛全都是对他的嘲笑,他浑身颤抖地指着简雍,半晌也没放出个屁来!

    笑了好一阵,刘备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摆摆手,强忍着笑道:“好了好了,都别笑了!”

    半晌,厅中终于恢复了秩序,可是众人看向许汜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而这时候,许汜也终于回过神来,他猛地扭身面向刘备,红着眼珠子咬牙切齿地抱拳道:“主公,微臣状告简雍污蔑微臣的名声,微臣请主公为我做主!”

    刘备笑笑,摆摆手,道:“好了好了,许汜呀,宪和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呵呵,等今日之事一过,我让他给你陪个不是,这件事就这样轻轻揭过吧!”

    许汜强忍着怒气,看了看陈群,只能抱拳表示服从。

    简雍见厅中静了下来,再接再厉,又开始分析所谓的罪状。

    不得不说,简雍的口才没的说,许汜所谓的田凡十项大罪,四十八项小罪,被他一条条批驳,批了个体无完肤。而有了许汜的前车之鉴,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某条罪状是他提供的,于是大厅中只有简雍的声音朗朗而鸣。

    随着他一条条的驳斥,大厅中的气氛也起了变化,陈群阵营中有许多人打起了退堂鼓,而保田一派的人中,已经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站起来表示对简雍的支持。

    见了这些,刘备满脸是笑,看来今天这一关差不多能过了。徐庶、刘晔等人捋须不断点头,虽然不出声,可很显然他们对简雍所说很是认可。

    至于陈群和陈宫,两人多次交换目光,在对方的眼中,他们看到了深深地担忧,尤其是陈群。说实话,在此之前,陈群并不把简雍放在眼里,简雍有什么特别的本领?不就是与主公亲近,关系好吗?他有什么本事?

    可现在看来,简雍的本事远远出乎他意料之中。这样一个人,与田凡的关系又这般好,幸亏他不想来下邳为官,放弃了大好的机会,不然有他在内与自己相互制衡,田凡岂不是更加风生水起,势不可挡?

    《三国志》载,简雍此人,“优游风议,性简傲跌宕,在先主坐席,犹箕踞倾倚,威仪不肃,自纵适;诸葛亮已下则独擅一榻,项枕卧语,无所为屈”。

    也就是说,这个人幽默,擅长辩论,性格直接简单,不拘小节,即使在刘备面前,也是一副吊吊的样子,议事的时候别人都正襟危坐,就他侧卧着,没个正型。

    这个人从刘备早起一路跟随,一直以来都是个龙套角色,不论在演义中还是史书中都不怎么出彩,可面对刘备这样一个实用为主的主子,他既然一直能受到亲近,只怕不仅仅是因为最早跟随的原因。

    形势,对于田凡来说似乎一片大好。

第五三七章 老将一出马,一个能顶俩

    简雍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将许汜所罗织的罪名批驳了大多数,到最后只余下两条,他却并没有开口。一条是印刷术,另一条则是造纸术的问题。之所以不说这两条,是因为简雍深知这两条的要命之处。

    印刷术不必说,他对世家是个威胁,而造纸术,被攻击却是因为它太吸引人。自从田家的纸上市之后,简雍已经深受其好处,他相信在座诸位也深受其好处,其蕴含的巨大利润,相信在座者都了解。

    而第二,造纸术的确有点儿与民争利之嫌!造纸术一出,能用纸张者,将不会再用木牍竹简,而这个年代用木牍竹简者,都是些有钱人,没钱人是读不了书的。有钱人就不会在乎多花点钱买更好用的纸张。也就是说,纸张一出,将没几个人再用木牍竹简,当然,也得纸张供应得上才是。这样一来,无数以制造木牍竹简为生的百姓生活将无以为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所有制造木牍竹简的作坊,都控制在世家豪族手中。所谓的与民争利不假,可其实更是与世家争利。再说白了,这些人之所以将造纸术也当成田凡的一条罪名,根本原因还是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人性本贪,当年田凡的酿酒和香皂生意也正是因为与众人合作,这才保证了其能正常上马,若是不然,只怕也会是“与民争利”了。

    简雍很不理解,为何田凡没有在发展造纸业的时候,没有像酿酒和香皂一样,采取与众人合作的方式?也许,他有什么深层次的考虑吧?

    第三,也就是众人攻击的那一条,造纸术的确有问题,从造纸作坊排出的污水黑漆漆、臭烘烘,泗水下游几里之处的百姓看得心惊胆战,早已经向田家和刘备反应过情况了,所以这一条罪名田凡是跑不了的!

    简雍一通狂轰滥炸,已经没有几个人敢于站着等着他喷了,本来站着的两百来号人几乎都乖乖地坐了下去。

    刘备高兴了,虽然极力压抑,依旧摆出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可眼睛中的笑意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陈群和陈宫不高兴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摆明车马向田凡发动的第一波攻击,就以这样的情形收尾。

    徐庶、刘晔、石韬、孙乾、诸葛瑾、陈登等人高兴了,徐庶暗暗下定决心,此事一毕,他一定去拜访简雍,说破大天也要劝说他留任下邳,做田凡的强援。

    简雍话一停,刘备假咳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道:“伯光之事,经过宪和一番分析,我看也没什么嘛,许祀等人有些危言耸听了。嗯,按照汉律,诬告者反坐之,说起来厅中诸位都要受到反坐的,不过……念在你们一片忠心的份上,此事不如就此罢休,如何?”

    众人听了,不由长出一口气,抱拳齐声道:“谢主公仁慈!”

    刘备捋须微笑,连连点头。

    此时,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主公且慢!”

    众人一看,却是羊秘,大将军府司直的一个属官!

    只听羊秘道:“主公,许文学罗列的许多罪名,都被宪和先生批驳了,微臣也认为那些多是些子虚乌有,可有可无的罪名,可是有两条还是存在的,一为造纸术,二为印刷术,不论怎么讲,这两条罪名白虎将军是逃不掉的!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处置?”

    刘备一张笑嘻嘻地连“呱嗒”一声拉了下来,不悦地道:“羊秘,你有话说?”

    羊秘点点头,沉痛地道:“主公,我羊氏三兄弟与昭姬自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生兄妹,在感情上,却与亲生无异,甚至犹有过之。伯光与昭姬成婚后,他就是我们的妹夫,也算是亲戚,我家二弟还在白虎军团中任职,从感情上讲,不论怎么讲,我与伯光都有一丝香火情。只是……”

    他长叹一声,道:“只是如果因为这一点香火情,就将自己的职责弃之不顾,我还有何面目见主公和各位同僚?如何对得起天地良心?只怕等我死了,也无法见家父之面!家父在世之时,常常教导我们要忠心汉室,要以天下为己任。所以,我只能选择对主公的忠心!”

    微微一顿,他道:“印刷术和造纸术,这两件事请主公一定要秉公处置,不然难闭天下悠悠之口,对主公爱民如子的形象有着莫大的损害,望主公三思,望主公慎之!”

    说罢,他深施一礼,眼中流泪,静等刘备说话。

    不得不说,这厮很会演戏,眼泪都流了出来,确实是个人才!

    听他提起羊续,众人不由肃然起敬,连刘备也不能等闲视之。

    简雍默默叹了口气,心想伯光啊伯光,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都是我无能为力的了。

    刘备又为难了!造纸术和印刷术他听田凡提过不止一次,深知田凡对这两样的重视,现在厅中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这些人再想给田凡定个什么罪名只怕是不可能了,可是田凡却必须放弃造纸和印刷,估计田凡不会乐意。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不必三思,不必慎之,造纸术和印刷术于天下万民有大功,堪称绝无仅有,伯光有功无过!”

    声音苍老,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出声者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众人看向门口,只见三个头发胡须斑白的老头和几个中年人相携而来。

    待看清了几人的长相,刘备忙站起身来绕到堂上,小步急趋来到几人面前,恭敬地一礼,道:“备见过几位先生!几位先生大驾光临,备有失远迎,望先生们恕罪!”

    厅中有头有脸的人也跟上,乱哄哄地向着几人行礼。

    这几个人却是大有来头,正是旺山书院中的几位先生,三个老头是郑玄、刘洪、陈珪,几个中年人是司马徽、黄承彦、庞德公、管宁等人,书院中有头有脸深受学子们爱戴和敬仰的先生,几乎都来了!

    郑玄铁青着脸,看也不看前来参见的各路官员,死盯着刘备,一声冷哼,道:“大将军,老夫一个山野匹夫,岂敢当得如此大礼?大将军还是起来吧,免得老夫折寿!”

    刘备顿时一愣,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我可没得罪老夫子呀?

    他忙陪着小心,弓着身子赔笑道:“康成公乃是世所景仰的大儒,在先生面前,没有大将军,只有刘备,备末学后进,自然要行此大礼!”

    郑玄脸色微微好转,点点头,道:“玄德,起来吧!”

    刘备恭敬地再施一礼,这才起身,道:“康成公,几位先生,请上座!”

    郑玄却道:“且慢!”

    刘备点点头,道:“先生请讲!”

    郑玄看了他一眼,道:“玄德,按说今日是大集会的日子,来这里的都是徐州各路官员,我们这些山野匹夫闲云野鹤都不该来,可是……”

    他扫视厅中众人一周,冷声道:“听说你今日想治伯光之罪,老夫十分不解,故此倚老卖老,在这个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只希望玄德你能分说清楚,到底因何要治伯光之罪!”

    满厅的人顿时傻眼了,这几位先生来到这里,难道就因为田凡的事?

    刘备看了他们一圈,司马徽仿佛明白他的意思,微微点头,解释道:“不错,我们就是因为听说了此事,这才赶过来的!大将军,伯光是你手下将领,按说你治他的罪与我们无关,可是我们这帮人与伯光要么有师徒之实,要么有翁婿之谊,要么有忘年之交,要么神交已久,他是我们看好的晚辈,我们不得不关心他。所以,请大将军给我们一个交代!”

    刘备心里波涛汹涌,听几位先生的意思,他们是听说伯光要被治罪,这才不远百里赶过来的,看看康成公的脸色,看看他们衣服上的灰尘,就知道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疾行而来。郑玄七十多岁的高龄了,竟然为了田凡不顾身体疲劳,这个情分不可谓不大呀!

    没想到,几位先生对伯光的感情如此深厚!

    他压下心中的波浪,笑着一礼,道:“呵呵,几位先生,备现在就可以给几位一个明白话,备从未想过要治伯光之罪!只是……”微微一顿,他简单的将整件事情说了一遍,道:“现在的事情归结到印刷术和造纸术上,只要解决了这件事,伯光就没事了!”

    郑玄等人听了,心里稍稍放松,可一想明白了,他们一个个又铁青了脸!又是印刷术,有完没完?还让不然人消停?

    郑玄愤声道:“印刷术?印刷术怎么了?玄德早已经下了令,印刷术由大将军府派专人监督,每一种书只印刷五千套,你们还想要什么?这五千套除了书院和大将军府所需要的,徐州世家大族的缺口都补不过,根本不可能流入平民百姓家中,你们还要怎么样?难道一定要印刷术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你们才甘心不成?”

    见他气得浑身颤抖,身子摇摇欲坠,管宁和黄承彦忙上前扶住他。

    郑玄奋力甩开他们,怒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想生生气死老夫吗?”

    郑玄在天下文人的眼中,是一个神一般的存着!秦末和汉初的战争,使得儒家经典损失严重,后来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一下子冒出了不少所谓的儒家经典和思想,可多数都是假的,这也导致了儒家思想的混乱和体系混杂甚至自相矛盾。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郑玄的时代,他从浩瀚混杂的所谓经典中去粗存精,并遍注经典,形成了一个有着异常重要分量的儒家学派——玄学!玄学的学子数量很多,在这个时代有着异常强大的影响力。

    一见老爷子发飙了,满厅众人噤若寒蝉,陈群等人一个个不敢抬头,徐庶等人却完全放松了。

    陈群有些自命不凡,陈珪也是老字号的名士,可他敢于不听陈珪的劝说,可是却不敢当面不给郑玄面子!

    刘备忙劝道:“康成公请息怒,备现在就宣布伯光无罪,印刷术还是按照我们早就商量的办法做,还是五千套。至于造纸术,这件事得等伯光来了再商量,毕竟造纸作坊里的污水却是是臭不可闻,害得沿岸下游的百姓心惊胆寒。”

    郑玄深吸几口气,脸色好转了不少,他微微点头,道:“玄德,你处置的好!不因为我们几个老匹夫无理取闹,就置百姓于不顾,好,你很好!”

    刘备被他一夸,顿时感觉骨头轻了四两,忙道:“呵呵,备主政一方,自然要将治下百姓至于心中,这些都是备该当的,当不得先生谬赞!”

    郑玄微微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扫视厅中众人一周,目光如炬有如实质,那些高过田凡的人没有一个敢于与他对视的。在看向羊秘的时候,他有意顿了顿,羊秘吓得连忙低头躲闪。提到羊续,厅中这些人多少都要给点面子,可郑玄不必,就算是羊续还活着,他也不能跟郑老爷子顶牛,更何况现在只是羊续的长子,一个小小的羊秘?

    郑玄冷哼一声,道:“造纸术的事,我会跟伯光说,大不了让他换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至于印刷术……”微微一顿,他冷笑道:“从今天开始,印刷术转入老夫名下,老夫倒要看看,谁还会与老夫扯皮!”

    司马徽、黄承彦、庞德公上前一步,司马徽道:“康成公,我三人与伯光有师徒之名,该是我们出头才对!”

    刘洪上前一步,道:“老夫与伯光有翁婿之实,该是我来!”

    陈珪和管宁也上前,争着将印刷术冠上自家字号。

    几个老头争得面红耳赤,一个个都丢了平时的修养,看得厅中诸人一愣一愣的。

    陈宫看着几个人争抢,心中暗自摇头,从此以后,印刷术成了他们不可触碰的高压线。不过,印刷术的深层次影响力太大,陈宫不敢触碰不代表以后没有人敢于触碰,一旦印刷术最后被定性成了坏的东西,只怕这几个先生会身败名裂。哎,为了田凡,这几个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刘备见他们闹的不成样子,忙道:“几位先生请听备一言!”

    几人静下来看向刘备,只听他道:“伯光与几位先生都有非同一般的关系,以备看来,将印刷术冠于谁的名下,只怕他也难以取舍。既然如此,那何不折中一下,将印刷术冠于旺山书院名下,不知这样可好?”

    几位先生稍事商量,这样风险比较小,毕竟旺山书院的影响力很大,不是谁都能推倒打翻的,他们也就同意了。

    这下子,刘备彻底放下了心事,这一关,田凡终于算是过了!

    他忙将几位先生带到座位上休息,让人上了酒肉饭菜等等。

    刚安排妥当,只见秦宜一溜小跑地进了屋,抱拳道:“启禀主公,大将军府门外有一队出丧的队伍,自称是吕县县令孙凯的家人,他们状告白虎将军杀害孙凯,正在大将军府外哭闹!末将苦劝他们不听,只是说白虎将军杀死了孙县令,一定要见主公鸣冤,请主公定夺!”

    厅中刚刚放缓神经的众人,突然间又一次紧张起来!

    ps:最近事儿多,心绪不静,而且自我感觉这一段也很难写,一直没想清楚该怎么下笔,所以延误至今,抱歉。新年伊始,祝新年快乐!来年事事顺心,家庭幸福美满,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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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八章 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上)

    孙凯这个名字,今天刘备已经是第二次听人提起了,可前后差距却有点大。陈群保举其为沛国相,刘备已经意动,也就是说,孙凯马上就能成为两千石的封疆大吏。可是前后不到半天的功夫,却传出孙凯已死的消息,而且据说还是被田凡所杀。

    这个强烈的反差,让刘备好一阵愣神。

    厅中众人也是一阵发愣,孙凯这个名字,对于大多数人都有些陌生,可毕竟是一任县令,那是正经的朝廷官员,众人多少也知道一点儿。

    一个朝廷官员被另一个朝廷官员所杀,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孙凯的身份只是个县令,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是他毕竟是个官儿,是官员集体的一份子,跟你我差不多。你田凡今天敢杀一个县令,只怕明天就敢杀一个太守,那么,后天呢?

    说这个消息在众人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一点儿也不夸张!

    刘备蹙眉想了想,招手道:“将来人叫进来!”

    柳叶弯眉樱桃口,眼如杏子腮若桃,如云黑发琼玉鼻,腰若杨柳金莲足,走动如风吹荷花,荡漾的人心中痒痒的。不得不说,这位孙凯的遗孀孙王氏乃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更兼一种与生俱来的媚态,即使她哭得梨花带雨,依旧媚得人心肝儿乱跳。加之她一身白色孝服,有道是女要俏,一身孝,这更让她美得惹人怜爱。

    只是一个出场,厅中众人就是一阵心跳加速。不少人短暂的忘却了孙凯之死,心中想的是好一个风流俊俏的女子,可惜一颗好白菜让猪糟蹋了!

    甚至连刘备都短暂失态,他发现,这个女子兼具自家夫人曹蕊和水姬之所长,既美又媚,既有那种大家闺秀的文静淡雅,却又有水姬那种荡人心魄的妖娆,这……了不得呀!

    愣了一阵,知道刘琰假咳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刘备不由老脸一红,忙假咳一声借以掩饰尴尬,道:“孙王氏,孙县令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详细道来!”

    这一声,将许多人叫还了魂儿,大家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捋捋胡须或者挪挪屁股,扭头看向刘备。可是,有不少人还是忍不住时不时瞥向孙王氏。

    那孙王氏先是向刘备行了个跪礼,这才支起身子抹抹眼泪,悲悲切切哭哭啼啼地道:“大将军,先夫……”

    这个女子口才不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完整的叙述一遍,从田凡遇刺到派人向孙凯求救,之后孙凯没有选择立即出兵帮忙,直到田凡一伙儿战胜刺客之后逃出城去,再到孙凯领着家兵追出城去,到家兵四散回来而孙凯被田龙捉回去,再到后来不知所踪,最后尸体昨天被人发现。条理清晰,言之凿凿,说到动情处,哽咽难言,说到孙凯死去时的惨状,更是泣不成声,险些晕厥过去。

    最后,她总结道:“大将军,非是小女子诬陷白虎将军,实在是先夫见过白虎将军之后,所领私兵四散而逃,而先夫被白虎将军的家将抓回去,之后杳无音讯,并于昨日发现他的尸体,这一条条一框框全都指向白虎将军。先夫见到白虎将军之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先夫被他擒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不能不让人怀疑!大将军,先夫死的冤枉啊,请为民妇做主!”

    说完,她泣不成声,做五体投地状。

    美女总是更容易让人同情,美女的话,也更容易让人相信。况且,此女所言条理清晰,并不似作伪,如果她没有说谎,田凡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听了这些话,刘备心中已然相信了三分,毕竟田凡有杀人动机!孙凯在田凡遇刺时的不做为,一定让田凡损失惨重,之后田凡自然会非常生气,以他护犊子的个性,只怕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想起刘琰因为无意间提起关平和大乔的婚事,害得田凡与关羽之间产生芥蒂,之后田凡对刘琰的报复,刘备已然信了五分。

    可是,假设孙凯真的是被田凡所杀,真的要为一个死去的孙凯,而惩罚一个活生生的田凡?如果要惩罚,那可不是罚俸禄那么简单的,自己忍心吗?手下将领会坐视吗?

    虽然听陈群说过,孙凯是个很不错的官员,可是田凡更是徐州顶尖儿的人物,是军中重将,显然他比孙凯重要的多!但是,若是不惩罚他,只怕也堵不住众人悠悠之口啊!

    不知不觉中,刘备的思想已经渐渐往君主的思想靠拢,凡事不讲对错,只讲得失!

    沉默半晌,刘备道:“孙王氏,你可知道诬告朝廷官员的后果?”

    孙王氏泣声道:“民女知道!可是,先夫死得不明不白,民女必须为他讨个说法!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死后万劫不复,小女子在所不辞!”

    默默颔首,刘备道:“好,既然如此,来人,给孙王氏一个座位,待我们商量一二再做答复!”

    孙王氏在小校的引领下坐在了末席,刘备咳嗽一声,看向郑玄几人,道:“诸位先生,此事事关重大,备不敢擅专,不知几位先生怎么看?”

    郑玄捋须一笑,道:“玄德,诚如你所言,此事事关重大,其影响力不可谓不大,我们几个山野匹夫不敢也不能多说。不过,我相信伯光的为人,伯光小事可能会做得有些过分,但是大事却从不含糊,擅杀朝廷命官这种事,老夫相信他不会做出来!嗯,不过,孙王氏言之凿凿,想必不是空穴来风,依老夫看,玄德还是将伯光传过来,与孙王氏当面对质,是非曲折自有公断,不知玄德以为如何?”

    司马懿也道:“不错,康成所言正合我意,大将军不妨依言而为!”

    刘备连连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

    微微一顿,他看向陈群等人,道:“几位,你们以为如何?”

    陈群捋须一笑,道:“主公,群亦相信伯光为人,他不会做出此等事来。嗯,依微臣看,传伯光前来,还他一个清白,这是最好的办法!,几位先生所言甚是稳妥,主公照办即是!”

    徐庶等人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这样做很好。

    刘备点点头,从身边的许褚开始看了看群臣,最终目光落在刘琰身上,他道:“威硕,你去请伯光过来!”

    刘琰抱拳一礼,道:“诺!主公稍等,臣马上就去!”

    突然间,孙王氏踉跄冲出,猛地跪倒在大厅中央,悲声道:“大将军,我家夫君死的冤枉啊!”

    厅中众人一愣,刘备蹙眉道:“孙王氏,你这是为何?孙凯之死,备正在调查,马上传唤伯光,与你当面对质,你还有何不知足的?”

    孙王氏磕了个头,悲声道:“大将军,请恕民女无礼之罪!可是……”她微微一顿,道:“民女愚钝,可是还有三分见识!厅中上首几位先生未穿官服,可能安坐于上首,身份自然非比寻常。这几位先生民女虽没有全都见过,可是见过康成先生,若是民女所料不错,其余几位大约也是旺山书院中深有名望的先生。民妇虽然无知,可是民妇知道白虎将军对旺山书院帮助极大,书院所需钱粮有很多都是白虎将军赞助的,书院中上自康成先生,下到一个小小学子,对白虎将军深深感恩。

    “几位先生名望甚重,厅中诸位大人中甚至有许多都是他们的弟子,或者受过几位先生点播之恩,有他们在此,诸位大人有几个敢说真话?想那白虎将军见了他们在场,有了倚重,又岂能说出真话?大将军,先夫死的好冤呀!”

    听了这话,刘备等人不由面面相觑。这女子……虽说心痛于夫君之死,可是说起话来句句切中要害,思维丝毫不乱,还真是个了不得的小女子!另一方面,这女人胆子可是不小啊,她这话明面儿上的意思是说有几位身负名望的先生在,群臣不敢说出真话,可深层次的意思却是说几位先生会有意偏袒,甚至说有他们在,这满堂文武都不可信!

    这个,打击面有点儿大了!

    刘备有些慌,万一郑玄等人发起飙来,这可是无妄之灾呀!

    他却小瞧了郑玄等人的胸襟气度,郑玄、刘洪几人对视一眼,刘洪捋须笑道:“呵呵,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有人不相信老夫的人品!”

    郑玄和司马懿、管宁等人也笑着点头,黄承彦笑道:“几位,既然人家不相信我们,那我们就暂且退避,如何?呵呵,老夫有几天没见小女月英了,说起来有些想念,不如诸位与我一同去城外田府庄园看看,尝尝那里的美酒佳肴,如何?”

    几人呵呵一笑,陈珪道:“此言甚合我意!不过……我们现在去伯光家吃他的喝他的,不知这孙王氏会做何种感想?”

    郑玄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这有何惧?”

    庞德公笑道:“正是!嘴长在人家脸上,我们岂能堵住?只是脚却长在我等身上,我们想去那里,却不劳别人多管!”

    刘备笑着插话,道:“几位先生,伯光这几天一直都住在城内田府,你们去城外庄园却是见不到他的,呵呵,备可以为先生们作证,你们此去不是与伯光透露什么,而生专门去吃他喝他的,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郑玄笑笑,道:“既然如此,何不早去?”

    说着,他当先起身,往外走去。几位先生说说笑笑的跟了上去,对跪在地上是孙王氏看也不看。看起来,这几个也是人啊,别人不相信他们,他们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也是有气的!

第五三九章 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下)

    几位先生一走,厅中的气氛顿时活跃了很多,连刘备都轻松了很多。话说,有这么几个大拿在这里,虽说是学术上的大拿,可在这个年代,学术大拿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名声,而名声却是许多人的立身之本。况且学术大拿与政治上的大拿只有一线之隔,只要人家愿意,谁知道明天人家是什么身份?有他们存在,大家说起话来还真的得陪着小心,万一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可能半辈子的努力就付诸东流了!

    刘备长出一口气,看着孙王氏道:“孙王氏,现在你放心了吧?”

    孙王氏磕了个头,道:“民女多谢主公!”

    刘备微微颔首,道:“威硕,你去吧!”

    刘琰点点头,抱拳道:“诺!主公稍等,微臣马上回来!”

    看着刘琰的背影,刘备微微颔首。说实话,对于孙凯被田凡所杀的传言,他打算认真调查,秉公办理,不管是不是田凡干得,他都打算问个明白。所以他没有派平时经常派出去叫人的许褚或者许定,因为这俩人跟田凡太熟悉,他们的到来意味着什么,田凡一清二楚。许褚为人谨慎,不会透露刘备一星半点的意思,他去传人,往往意味着情况很严重。而徐定则是一个相反的情况,他去传人,往往会多少透露一些消息,往往给对方一定的时间思考对策,而相应的,用他传人,就意味着刘备要从轻发落。

    而刘琰,是第一次去传人,田凡将得不到任何关于刘备具体态度方面的信息!

    当然,这是刘备的想法,可刘琰却没有这么认为,他认为这是刘备的信任,是准备重用他,要把他引为心腹。

    所以,他趾高气昂地带着几个大将军府亲卫,以及一个亲信下属,乐滋滋地往田府而去。

    而此时的田府,却与喜庆没有任何关联。蕙儿和吕霜的先后出走,使得上到田父田母,下到田凡和几个妻妾,没有一个人有好脸色,自然而然的,下面的家丁仆妇丫鬟等人,也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触怒了几个主子。

    安排王孜等人出去寻找两人之后,他在糜贞等人的陪伴下,安坐于家中静等消息。其实他也知道,找到她们的可能性很低,毕竟那不是两个弱女子,她们二人都是侠客出身,而且有过领导谍报组织经验的,想躲起来不被找到,简直太容易了。

    可是,田凡没心情做任何事,即使知道没有希望,他还是要等!

    几个女子陪着他,想着办法的逗他开心,可田凡的脸色依旧阴沉,笑得极其勉强。

    这时,史阿大步进来。他向几个女子点点头,向田凡道:“伯光,大将军有请!”

    田凡在愣神,没有听清,直到史阿再说一遍,他才点点头,哦了一声,却没有起身。

    糜贞拉了他一下,道:“夫君,主公有请,你怎么不动呢?”

    田凡扯了扯嘴角,道:“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战事,主公找我应该没什么大事,着什么急?”

    说着,他想起了什么,看向史阿,道:“老史,谁来传我?伯康还是仲康?”

    史阿摇摇头,道:“都不是!来传你的是假司直刘琰刘威硕!”

    田凡一愣,不解的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怎么会是他?”

    蔡琰道:“夫君,别想了,还是快些去吧!早去早回!”

    倩儿和黄月英也连声附和。

    田凡点点头,道:“好吧,我先去看看什么事!”

    说着,他起身跟着史阿来到前面客厅。

    与刘琰见了礼,田凡略一抱拳,便直奔主题,道:“威硕,主公找我到底何事?”

    刘琰看了看田凡的脸色,只见他脸色发青,显然心情奇差,不由心中一阵不解。田凡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收拾心情,他一脸微笑地抱拳道:“呵呵,白虎将军有礼!主公传唤,自然是有要事的,只是下官不便透露,呵呵,我们这便走吧?”

    田凡一皱眉,刘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嚣张了?你看他一脸欠揍的笑,他是发财了还是升官了?

    刘琰一见田凡皱眉,心里立马一突,突然间想起了这位的脾气,忙陪着笑,道:“当然了,那是别人,呵呵,白虎将军动问,就算是不能说,下官也得说!”微微一顿,他道:“白虎将军,今日大集会中,许多官员状告你各种各样的罪名。嗯,后来简国相和郑康成先生等几位不期而至,将所有那些罪名都解释清楚了,将军不必多虑。不过……就在刚才,吕县县令孙凯的遗孀来到大将军府,状告将军你杀死了孙凯,主公命我来传你,主要是为了调查情况。呵呵,将军不必担心,仅仅是一个调查而已!”

    寥寥几句话,田凡却听出了许多惊心动魄。实在没想到,家里一坨罗事儿没搞利索,大将军府那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

    摇摇头,他笑了笑,道:“关于孙凯,嘿,田某问心无愧!好吧,我跟你走一趟!”

    王孜等人在他离开吕县的当天就回来了,他们已经查清攻击吕县作坊的人是谁。现在听说孙凯死了,他前后一联想,放掉孙凯之后的当天夜里,作坊受到攻击,也就是说,放掉孙凯的时候,泰山贼很可能正在赶往作坊。那么,孙凯撞见他们,之后为防止走漏消息,泰山贼杀掉他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哼,便宜他了!若是他不死,有他受的。

    说完话,田凡命人备马,与刘琰往府门外走去。

    刘琰说完了这些话,突然间很后悔!咱好歹也是个假司直,有纠察官吏的权力,跟他田凡地位相当,为何要这么怕他田凡?更何况今天他田凡才是有待洗脱嫌疑的待罪之身,我对他是否有罪还有发言权,怕他干啥?

    想着,他不由一阵丧气。上一次的遭遇,让他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对于田凡,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

    两人都没说话,一起来到田府门口。这时候,家丁已经准备好了马匹。

    田凡接过马缰绳,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背。双脚一夹,马儿打个响鼻,踏了几下地面,迈开碎步走了起来。

    刘琰不由更加郁闷,你田凡真拿我当送信的了?

    他刚要上马,却突然间出现意外!

    田凡胯下那匹马儿走的好好的,突然间爆嘶一声人立起来!

    田凡是骑马骑惯了的人,骑在马上不会将很多注意力放在马儿身上,没想到这匹马儿突然间发疯,将他一下子摔了下去。

    看了这一系列的变故,刘琰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让你耍酷,让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摔死你丫的!

    史阿就在田凡身边,他忙飞身下马,在田凡腰间一托,田凡双脚着了地,没有摔个四仰八叉。门口的几个家丁忙围了过来,拉马的拉马,扶田凡的扶田凡。

    刘琰的心情顿时又不好了!他恨恨地瞪了史阿一眼,这才来到田凡身边,假惺惺地扶住他一只胳膊,道:“白虎将军,你可悠着点儿!”

    田凡甩开众人的搀扶,怒火中烧地盯着那匹马,愤声道:“把马缰给我,老子今天就不信邪了,你个小小的畜生,竟然也敢跟我为难不成?”

    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事,田凡顶多是自嘲的一笑罢了,可今天他心情极差,隐藏的那股子倔劲儿猛然间爆发了出来。

    刘琰忙再次拉住他,道:“田白虎,别这样,你跟个畜生闹个什么劲儿?”

    史阿也劝道:“伯光,这马应该是病了,你不要逞强!”这匹马是一匹熟马,只是田凡从来没有骑过。他的乌云盖雪被蕙儿骑走了,前些天骑的那匹花马又被吕霜骑走了,所以马夫给他挑了这一匹红马,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

    刘琰接口道:“就是就是!你小心点,不行就换一匹,若是伤着自己,那就不值得了!”

    田凡瞥了他一眼,扭头看向那匹刚刚被几个家丁制服的马儿,冷笑道:“我命在天,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

    说着,不待几人再劝,从家丁手中夺过马缰,再次翻身上马。

    马儿一感觉背上又上了个人,立即爆嘶连连,四蹄乱蹦,窜高伏地,反正能做的动作都做了,就差打滚了。

    田凡双手死死地抱住马脖子,两腿夹住马腹,双脚牢牢地勾住马镫,任凭马儿如何动作,他就如同长在马背上一般,就是不下来!

    身边几个家丁看得心惊肉跳,一个个面如白纸,家丁头儿忙派了个人去找糜贞等,又派了个人去找负责养这匹马儿的马夫。

    刘琰满脸兴奋地在自己带来的那个亲信耳边嘀咕几声,将他支走,之后假作关心地大呼小叫,让田凡下马。其实他心里在想,玩儿,接着玩儿,早晚玩儿死你!

    只有史阿最轻松,有他在,田凡出不了任何意外。他双手怀抱着长剑,面带微笑的看着田凡,心里却在想,没想到伯光也有如此倔强的一面!

    而此时,田凡的“驯马”过程也到了尾声,他奋起双臂之力,牢牢地勒紧马脖子,马儿呼吸不畅,一会儿的功夫就老实了。

    拍拍马儿的脑袋,田凡坐直了身子,扭头对刘琰道:“威硕,该走了!”

    说着,一提马缰,他当先走了。

    刘琰压下心中的失望,随口夸了句“将军神勇”,就上马跟了上去。

    他们刚刚拐弯儿,接到消息的糜贞等人飞速赶了出来,却只见到空空如也的大门。

    蔡琰担心地道:“贞儿姐姐,夫君明知道我们得知了消息会赶过来,却没等我们就走了……他平时可是不会这样儿的呀!”

    糜贞勉强一笑,道:“没事,夫君只是心情不好,过两天就好了!”

    秦思雨点点头,道:“两位妹妹,伯光没事,他这几天心情不好,这样闹一闹发泄一下其实更好,省得气结于心对身体不好!”

    话是这么说,可她与糜贞、蔡琰一样,对田凡的状况很是担心!几个女子望着田凡走去的方向,久久不愿回转。

    熟门熟路的进了大将军府,将马儿交给小校,田凡不待刘琰引路,径直往大将军府正堂而去。刘琰见了,急急地将马儿交给小校,忙快步跟了上去。今天是我去传唤你,你是罪人,怎么能走在我前面?外人一看,我不成你的跟班了吗?

    可田凡年轻,又是武将,常年骑马打仗又经常锻炼身体,身体素质是刘琰完全无法比拟的,加之他当先走了十来步,自然不是刘琰轻易可以跟上的。

    于是,大将军府大厅前长长的青石大道上,出现了一目让人啧啧称奇的景象!田凡在前面抬头挺胸大步而行,刘琰在他身边几步远的位置上弓着腰儿迈着小碎步吃力的跟随,活像一个小跟班儿!

    终于,在大厅门口,趁着田凡脱掉鞋子,将兵器放置于兵器架上的机会,刘琰终于赶了上来。他不待喘匀了气儿,快步来到门口,扶着门框大声喊道:“白虎将军到!”

    喊完这句话,刘琰顿时就后悔了!得,刚才是小跟班儿,现在成了唱名的小厮了……

    田凡自然不知道刘琰的心情,他收拾一下脸色,尽量带了一丝微笑,昂首阔步进了主厅,也不看别人的脸色,非常随便地冲着主位抱拳一礼,道:“凡见过主公!”

    良久不听刘备说话,田凡不由一阵不解。支起身子,他看向刘备,只见刘备脸色铁青,目光犹如利剑般看向他!

    这……气氛有点不对呀!田凡心中一突,看刘备这脸色,今天这事儿有点大发了!

    可是,我干什么了?

    不只是他不理解,厅中众多大臣也是一脑袋问号。田凡来到之前,前后脚的时间差,大将军府司直下属的一个史来到,之后神神秘秘地在刘备耳边说了句什么,之后刘备一掌打在书案上,什么话都没说,可是脸色却变得极差!

    一时间,大厅中气氛有些诡异。

    让人难耐地静谧之后,终于,刘备缓缓开口,“伯光,你刚才说你有天命?”

    一听这话,满厅哗然!“天命”,是一个很神奇的词汇,可以给人无限的遐想。如果说在场的所有人中,有一个人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说自己有“天命”,那么非刘备莫属!

    陈群和陈宫猛地睁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田凡,之后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刘备。

    徐庶和刘晔、陈登等人也是同样的表情,活见鬼了似的。

    许多位置靠后的官吏,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田凡脸上硬堆出来的笑容悠忽之间消失不见,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刘备,他亢声道:“凡并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微微一顿,他道:“刚才一路上我一直跟假司直刘威硕一起,若是不信,主公可以问他!”

    刘备看向刘琰,目光如炬。

    刘琰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浑身发颤,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田凡道:“威硕,刚才只跟你一个人说过话,你知道我都说过些什么!对吗?”

    刘备看向近在眼前的刘琰,沉声道:“威硕,说!”

    刘琰抬头偷看了刘备一眼,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启禀主公,刚才微臣劝白虎将军要小心,白虎将军说他……说他……”

    说着话,他偷巧田凡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刘琰说的“小心”,刘备理解成是他关于孙凯的事透露给了田凡,劝田凡要小心应对。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刘琰,猛地一掌拍在书案上,压抑地低吼道:“说!”

    刘琰浑身一哆嗦,眼睛一闭,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如同机关枪似的说道:“白虎将军说,他有天命!”

    刘备猛地看向田凡,怒目圆睁,一掌拍在书案上,怒吼道:“放肆!”

    田凡立即跪下,梗着脖子道:“启禀主公,凡说:‘我命在天……’”他扭头看向趴在地上装死狗的刘琰,咬牙切齿地续道:“‘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威硕,我是这么说的吧?”

    刘琰身子一颤,偷看了田凡一眼,被他杀人的目光吓得立即扭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继续装死狗。

    刘备也听出不对了,以田凡的性格,应该说不出诸如“我有天命”这样的话。再说,“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这种话,可不是任何场景都用得上的!

    他压下怒火,看了看刘琰,又扭头看了看田凡,皱眉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田凡抱拳道:“回主公,刘琰传我来见主公,凡在府门口上马的时候,马儿突然间惊了!凡最近心情不好,人惹我,马儿竟然也来惹我?于是凡再次翻身上马……”

    下面的他没说,刘备也明白了应该是个什么情形。一定是刘琰劝田凡要小心,田凡才说了那么一句话。

    想明白了这件事,刘备又看清楚了另一件事!原来,刘琰也是田凡对立面儿的一份子。

    他看了看刘琰,又看了看田凡,叹了口气,道:“威硕,你起来吧!嗯,伯光,你也起来!”

    刘琰擦了把汗,颤颤巍巍起身了,重新站在刘备左侧,却再也不敢看阶下的群臣。

    田凡抱拳道:“谢主公!”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刘琰一眼。

    众人也明白了,原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刘琰或有意或无意的将田凡的话听错了。不由得,不管是支持田凡的还是反对田凡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一松了这口气,大家看向一脸窘迫的刘琰,不由心里发笑,有些人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刘琰,今天可算是倒了霉了,撞上了田凡,被当面骂成是“畜生”,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正如田凡所言,这个畜生奈何不了我,对于这种小人物,田凡连理他的兴趣都没有,他却上赶着来找麻烦。嘿嘿,等哪天有空了,可以逗一逗他解解闷儿!

    不过通过这一件事,以及刘琰告诉他的,许多官员要告他的事,田凡看清楚了一件事!想看他倒霉的人,只怕不是个小数目,想看他倒霉时气急败坏的脸色的人,更不会少!

    嘿嘿,田凡铁青的脸色突然间多云转晴,好哇,你们喜欢看我不高兴,我偏偏要高高兴兴的过好每一天,我偏偏要快快乐乐的干每一件事!

    他突然变化的脸色,倒是让刘备好一阵不解,不过此时并不宜多问,他也就没问。

第五四零章 茂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大厅中忍俊不禁地“噗嗤”声此起彼伏,当事人刘琰面红耳赤地站在刘备左前方,目光飘忽不定,根本不敢与任何一个人对视,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今天,这人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所谓“天命”一事既然解释清了,刘备对田凡的疑心自然消于无形。他颇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看田凡,心说伯光这厮可真够坏的,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他倒是没有揭短,可这是**裸地打脸了,打得生疼,一掴一把血,对方还说不出话来!

    摇摇头,他咳嗽一声,道:“肃静!”

    厅中众人忙收了笑,一个个正襟危坐目视前方。

    刘备满意地点点头,道:“嗯,伯光,此次让你过来,是因为吕县县令孙凯之妻孙王氏,状告你杀害孙凯。伯光,此事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做的?”

    田凡坚定地摇摇头,道:“启禀主公,不是!”

    刘备板下脸,前所未有地严肃地道:“伯光,如果真是你干的,现在承认了我可以从轻发落。若是经过调查之后发现确实是你所为,那么即使我想徇私,大汉律也不会答应,厅中各位也不会愿意!”

    说完话,目光炯炯地看着田凡。田凡问心无愧,目光一豁不豁地看着他,道:“主公,此事凡问心无愧!”

    良久,刘备先转移了目光,他看向跪坐于下首的孙王氏,道:“既然如此,孙王氏你上前来!”目光转向田凡,他续道:“伯光,孙王氏就在厅中,你二人当面对质!”

    田凡抱拳道:“诺!”

    孙王氏来到田凡身边,向刘备跪下一礼,道:“谢主公!”言罢,她站起身来,看向田凡。

    田凡扭头看了她一眼,抱拳道:“这位大约就是吕县县令孙凯的未亡人孙王氏了?凡有礼了!”

    孙王氏的确极是一个有教养而且心思坚韧的女人,田凡这个杀死她丈夫的最大嫌疑人就在眼前,若是一般女子,只怕早就哭哭啼啼的上前扭打了。可是她却不这样,田凡到来之后,她不紧没有上前撕打,没有大哭大闹,反而收了哭声,只是在一边看戏。此时田凡向她施礼,她也没有失礼,从容不迫地微微屈膝还礼,道:“未亡人孙王氏,见过白虎将军!”

    这个小女子,实在是让人很是意外!

    田凡不由一阵失神,这个女子……可惜了,若是生为男子,就这心理素质,做个大将都绰绰有余!瞬间失神之后,他抱拳道:“孙王氏,凡是个粗人,说话从不会拐弯抹角,有些话可能有些直接,得罪之处请多多见谅!”

    孙王氏微微颔首,道:“将军请说!”

    田凡点点头,道:“好!孙王氏,孙凯之死与我无关,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只有这一句话!当然了,我知道你不可能信,我也知道你既然敢闹到这里,闹到主公这里,应该是有证据的。现在,请你将你的证据说出来,凡听着呢!”

    孙王氏瞥了田凡一眼,不由失神,看田凡这坦然的样子,还真不像是撒谎,难道夫君真的不是田凡杀的?可是,自己的家人不会骗自己,他们既然说田凡是杀人凶手,那他就肯定脱不了干系!瞬间失神之后,她理了理思绪,向刘备一礼,缓缓开口道:“大将军,诸位大人,先夫孙凯之死白虎将军的确有很大嫌疑!”

    微微一顿,她提高声音道:“证据有三,其一,白虎将军有杀人动机,因我夫君救援来迟,白虎将军身边护卫损失惨重。其二,我家夫君孙凯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白虎将军,之后他就失踪了,从时间上来看,也能对的上号……”

    话刚说到这里,只听门外一阵大乱,一个炸雷也似地声音响起,“孙凯?小人一个,死不足惜!这几天太忙,没腾出手来,哈哈哈哈,幸亏他死了,不然张某让他生不如死!”

    紧接着,秦宜气急败坏地声音传了进来,“反了反了,都反了!主公,有人造反了!”

    厅外一阵大乱,甚至有兵器相撞的声音,还真像是有人打上门来了。

    “秦宜,放尼玛的屁,谁要造反了?你个狗日的闪开,再不闪开老子一刀活劈了你!”

    “二哥,废什么话,劈了他!这就是一条狗,你越怕它,它越不知轻重。”

    “秦宜,跟了主公之后,你身价涨了不少呀?连我这个旧日的主人都不放在眼中了?快闪开,若是耽误了正事,休怪吕某不念及旧日情谊!”

    “温侯,奋威将军,奋武将军,还有几位将军,请见谅,谊为主公亲卫统领,职责所在不敢懈怠!三位既然要进大厅,至少也要先把兵器交出来!”

    “哈!笑话,吕某人胯下赤兔马手中方天戟,征战天下末所能当,天下英雄那个见了吕某不胆寒?还从来不曾有人口出狂言,让吕某交出来,嘿嘿,秦宜,你身价涨了,莫非脾气和本事也见涨了?好!既然如此,那就让吕某试试你的本事!”

    “奉先,莫废话,今日张某就不信了,谁敢要老子交出丈八蛇矛?”

    “姓秦的,关某的青龙刀太沉,只怕关某愿意交,你也抬他不动!嘿嘿,还是让开的好,免得一会儿动起手来,伤了大家的和气!”

    ……

    一听这动静,刘备自然知道是谁来了。本来他是盼着这几个家伙来的,可现在事情都解决了,他们再来就没什么必要了。更何况这几个家伙也太不知好歹了,听话里的意思,他们可是全副武装来的,这是要干嘛?莫不是也要来逼宫?

    想到这里,他不由板下脸,沉声道:“仲康,让他们进来!”

    话刚说完,只听一个如同鸡仔儿的声音响起,“哎呀,温侯快快放手!主公救命啊!”

    这是秦宜,只是这动静儿,怎么那么别扭?

    吕布高喊传了进来,“走,进厅,找主公评理去!”

    张飞和关羽齐声附和道:“不错,找大哥评理去!”

    众人往门口定睛一看,只见并排走进三个人来。中间一人身高九尺三寸,头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脚蹬鹿皮战靴,正是人中吕布。他右手持方天画戟,左手持……呃……好吧,是提着一个人,看那人正是秦宜。秦宜也是个身高八尺的汉子,身材修长却不失魁梧,体重加上铠甲兵器重量足足超过两百五十斤,可在吕布手中,就如同那柔弱的小鸡仔儿一般,毫无反抗的余地,只能哼哼唧唧满脸痛苦的呻吟。

    吕布左边,是一员红脸大将,那将领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声若洪钟,身高九尺,髯长二尺,手持青龙偃月刀,正是关羽关云长。

    吕布右边,是一员黑脸大将,那人豹头环眼,胡须如铁,手持丈八蛇矛正是张飞张翼德!

    三个人,都是身高体壮之辈,如同一堵墙一般堵在门口,遮蔽了阳光,让整个大厅为之一暗。加之他们一个个面色铁青,眼中如欲喷火,浑身无形的杀气逸散开来,看得厅中众文臣胆寒不已。三人却不管厅中众人如何想,那吕布一把将秦宜扔到屋外,持着方天画戟大步往刘备而去。关羽、张飞二人默默无言地跟上。

    三人同时冷哼一声,极其嚣张的昂首阔步往刘备走去。他们身后麴义、高顺、赵云等人也是全副武装,要说也够张扬的,可是今天有前面三人巨汉垫底,相对小巧的他们,并没有引起厅中众文臣的过多关注。六位军中重将身后,是郝萌、曹性、成廉、周仓、昌豨等数十位军中中级将领,至少也是校尉一级的,一个个也是全身铁甲,手中提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秦宜狼狈地爬起来,恼羞成怒地吼道:“兄弟们,拦住他们!”

    他手下卫士足足几十人,一个个也是全副武装,可面对这些同样全副武装的军中将领,只是吵吵嚷嚷要吕布等人退下,却不敢上前阻拦。

    吕布猛地扭头顿住身子,冷眼扫了秦宜一眼,秦宜立即后退一步,不敢吱声了。

    关羽扭头冷哼一声,沉声道:“我看谁敢!都退下!”

    护卫们顿时感觉一股冷气直袭胸前,一个个浑身僵硬,再也不敢向前走一步。

    厅中众人傻眼了,武将集团以及其强势的姿态亮相,就这一个出场,这几个动作,整个厅中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许褚还牢记自己的职责,只见他踏前半步,一手紧紧地握住腰间佩刀,双眼微眯,直视带队的三人。

    佩刀撞击铠甲的声音,惊醒了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节奏……有点不对呀!

    刘备也愣了,他手下这众将同时出现的时候很多,同时全副武装出现的时候也很多,可是同时出现,全副武装,还一个两个面含煞气的时候,却是绝无仅有,就算刘备胆子大,也不由的呼吸有些紊乱。

    好在刘备知道这领头三个人中,关羽和张飞不可能背叛他,既然三人一起来到,那么吕布想对他不利的可能性也极小,想通了这些,刘备很快调整了心绪。他咽了口唾沫,板下脸,道:“奉先,云长……”

    未等他说完话,阶下众将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同声道:“末将见过主公!”

    刘备长舒一口气,放缓声音道:“嗯,奉先请起,二弟三弟,诸位将军,你们也起来吧!”

    几人起身,吕布看了看身边不远处与孙王氏一同给他们让开位置的田凡,扭头看向刘备,上前一步,道:“主公,末将本来正与众将一起训练兵士,为下一步的战事做准备,可突然听说主公打算杀了伯光,末将等与伯光份属同僚,一向关系和蔼,且深知其为人,故此前来问一问,到底伯光所犯何事,为何主公必欲除之而后快?”

    关羽道:“正是!大哥,此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等不能善罢甘休!”

    张飞吼道:“大哥,不论他们说什么,我都相信伯光为人,请大哥明察!”

    众将齐声道:“请主公明察!”

    刘备愣了愣,仔细扫视众将一眼,见他们满面寒霜,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好奇地看向许褚。许褚想了想,自己让秦宜传讯时,只是说有人为难田凡,并没有说主公要处死田凡,嗯,看来是秦宜自作主张,为了让诸位将军快点赶来,才这样说的。想罢,他向刘备微微颔首。

    刘备顿时了然了,他呵呵一笑,道:“几位将军,没有的事!”

    几人一愣,吕布与关羽等人对视一眼,奇道:“可是……”

    刘备一摆手,道:“没有可是!呵呵,事情是这样……”

    听他简略一说完,张飞奇道:“大哥,就这样几件小事,有必要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吗?”

    有人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向刘备一礼,之后向张飞几人一礼,道:“张将军,话不能这么说呀!有人告伯光犯罪,若是主公连调查都不调查,就直接……那样对主公,对伯光的名声都不好!”

    随着几个武将的出场,整个文臣集团,尤其是倒田一方的文臣,士气低迷,一蹶不振。自然有人会看不过去,想说几句话找找场面。

    吕布扭头看向他,冷冷地笑了笑,突然起步,三步两步来到他身前三步远的地方。他速度很快,带起一阵狂风,那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要伤害自己,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吕布停住脚步,将手中方天画戟奋力往地上一墩,那坚硬的青石地板立即碎裂。这一声势,把对方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冷汗直流。吕布目光冷冷地看着他,那种目光仿佛洞悉世事,能看出今天这一切都是有人导演,那人不由地面色渐渐惨白。

    吕布轻蔑地一撇嘴,不屑地道:“就你这身份,你这胆量,也敢来献丑?伯光说过一句话,吕某原封不动地送给你——人不做死,就不会死!望你好自为之!”

    此时,又有人不干了,只听一个愤怒地声音道:“诸位将军,今天是大集会的日子,乃是一个严肃的场合,诸位将军如此胡闹,实在不成体统!”

    吕布等人顺着声音一看,却是个陌生人,并不认识。

    那人向刘备一礼,之后向几位将领一礼,道:“诸位将军,古人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做臣子的要有做臣子的样子,且不论诸位将军此来为白虎将军求情是好意还是恶意,也不论主公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仅只诸位的态度,就是对主公的大不敬!对主公的话,如果认为不妥,应该劝谏,而不是穿一身铠甲,拿着杀人用的兵器恫吓!主公,微臣请主公治几位将军大不敬,扰乱公堂之罪!”

    话说,麴义也是个急性子,听说田凡要被杀,他比谁都着急,可前面有三位军方巨头顶着,他也不好强出头。可此时,他忍不住了!

    只见他从拨开赵云和高顺,灵活地跳出来,手中长刀一举,指着那人沉声喝道:“三位将军与主公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样的小人物聒噪?谁裤裆开了露出个你来?”

    那人气得面色发白,右手颤抖指着麴义,道:“你……竖子……有辱斯文!”

    麴义洋洋得意地道:“嘿,竖子?不错,老子是竖子,老是站着进来,也准备站着出去,怎么着?你想横着出去?要不要老子帮忙?老子的大刀,可是渴望人血很久了!”

    那人一愣,看了看麴义手中刀,见那长刀上泛着暗红的血色,那些是杀人太多,怎么也擦不干净,深深嵌入长刀的血色,也是不由胆寒。可面子还是要顾的,他一甩袖子,道:“本人博古通今,不屑与你这大兵一般计较!主公……”

    这话一出口,众位将军可都不干了,我们可都是大兵啊!

    张飞瞪他一眼,怒道:“怎么了,大兵怎么了?你就那么瞧不起大兵?”

    那人可没想到自己口不择言,得罪了一大批人,被吕布、张飞、关羽、赵云、高顺、麴义、许褚七个军方高级将领,以及众多中级将领瞪着,这个压力,还真有点山大!

    他脸色有些发白,咽了口唾沫,故作镇静地道:“士卒不读史,不识礼,不知天地君亲师,子曰……”

    昌豨怒道:“曰你个头!你说我们不读史,不知礼老子勉强承认,可你倒是说说,我们不知天地君亲师了?天地谁不知道?君亲师谁不知道?”

    那人听昌豨辱及孔子,不由气得浑身颤抖,道:“诗云……”

    郝萌插话道:“云个屁!要是没有我们这些臭大兵在前方打仗,你上哪儿去学你的子曰诗云去?”

    那人浑身颤抖,脸色发白,不过刚才是吓得,现在却是气的,他指着张飞、麴义、郝萌和昌豨等人,连连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士可杀不可辱,尔等今日辱我过甚……”

    张飞嘿嘿冷笑,抱着膀子道:“咋地?还想咬我不成?来呀,就怕老子肉太硬,硌掉了你的呀!”

    那人气道:“我……我不与你们逞口舌之利!”

    麴义乐了,他活动活动腿脚,眉花眼笑地道:“吆喝,不逞口舌之利?难道你想与我打架?瞧你那精瘦枯干,跟个饿死鬼托生的东西似的,你在你家床上能打得过你家娘子吗?”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忍不住了,这也太恶毒了吧?武将一方哄堂大笑,几个文人却跳起来,一个个满脸义愤填膺,引经据典地对张飞和麴义几位的不齿行为进行抨击。

    这几人今天也不知是吃了枪药还是怎么着,不但脾气大,火力还超猛,你一言我一语,对方是骂人不吐脏字,骂你都不知道被骂了,可他们倒好,完全相反,没有一句话不带脏字儿的,比泼妇骂街还厉害,把文臣方几个家伙战的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几个文臣气得怒发冲冠,撸胳膊挽袖子,一副文斗改武斗的样子,张飞和麴义只是将手中兵刃往地上一墩,得,那几个又退了!

    厅中乱了套,比菜市场还乱,陈宫看着实在不像话,劝道:“诸位将军,这是议事大厅,请各位自重!”

    吕布等将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阻止这场完全是武将占上风的嘴仗。

    田凡看得是啧啧称奇,奇怪了,今天闹得这么不像话,怎么刘备也不阻止?

    刘备早就想明白了,今天武将集团就是来闹事的,就要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不闹,怎么让文官集团知道武将集团的战斗力?怎么让他们知道刘备的重要性?也省得以后文官动不动就搞逼宫!

    直到文臣方几人被气得面皮发紫,浑身乱颤,眼看就要晕倒在地,刘备才猛地拍了书案一下,怒斥道:“够了!!!都给我住嘴!大集会之时,尔等岂可如此喧哗?你们置我于何地?”

    麴义和张飞等将立马闭嘴,反正他们今天就算来闹事的,闹过了,结果达到了就好了。此时,他们一副乖孩子的模样,眼巴巴地看着刘备,一脸无辜像。倒是那几个文臣不依不饶,一副要继续拼命的架势。

    刘备好言安抚几句,这才打发了几个人。

    田凡摇头感慨,秀才……呃,茂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啊!嘿嘿,这些武将可都是从小兵干起来的,在军营那种乱糟糟三句话不离对方父母的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谁没有几句骂人的话?平时不表现出来,只是大家顾及身份,不想罢了,可不是不会!

    看看现场,也该自己说话了。

    他向刘备一礼,他呵呵一笑,道:“诸位,行了行了,在吵吵主公可就要生气了!”

    吕布轻咳一声,道:“好了好了,主公和伯光都说了,大家别闹了,都找地方坐下吧!嗯,对了,先把兵器送出去!”

    所有武将齐齐抱拳,齐声道:“诺!”之后齐刷刷一个转身,往门外走去。

    厅中众人又被震了,这是示威,红果果的示威!这就是告诉他们,田凡在武将集团中有绝对的号召力,别动不动就惹他!

    时间不长,众将在门口下了武器,来到大厅右边。原先坐在右边的文臣不待他们说话,乖乖让出座位,吕布做了上首第二个位置,关羽第三,张飞第四,之后赵云、高顺等人依次落座,单单留下了右手第一个位置!那个位置,是田凡的专属位置!

    田凡自然看见了这些,他感激的想吕布、张飞和关羽等人一抱拳,几位微微点头回礼。

    之后田凡向站立在大厅中,正手足无措的孙王氏一礼,道:“主公,各位同僚,孙王氏,孙凯的确不是我杀的!孙王氏,你说的三条证据,我大约能想到。可是,你那三条证据顶多能算是三条线索,现在我一一解释。第一,诚然,孙凯被我的人抓走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一定杀了他!你们别忘了,那日晚间我回到田家作坊之后,于凌晨时分受到敌人攻击。现在我已经查出,那伙人是一伙聚居于泰山的贼寇。从时间上看,孙凯被我放走之后,极有可能遇到了正赶往我家作坊的太傻贼寇,之后被杀。

    “第二,呵呵,孙王氏说我有杀人动机……不错,我的确有杀人动机,因为孙凯救援不及时,我所领的护卫在刺客袭击中损失惨重,我的夫人吕氏也差点被抓走。可是,我没有杀孙凯!因为,我恨他!”

    这话说的众人一愣,刘备奇声问道:“伯光,此话……怎讲?”

    田凡抱拳一笑,道:“主公稍等!”

    他扭头看向孙王氏,道:“孙王氏,我且问你,你家夫君平时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孙王氏一愣,皱眉苦思半晌,她目光迷茫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田凡微微颔首,道:“嗯,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呵呵,怎么说呢?大约是你没有细想过!你家夫君最大的愿望,是高官得做,骏马得起,出将入相,一人之下!是不是?”

    孙王氏静思一阵,缓缓点头,她看了田凡一眼,悠悠地叹了一声,道:“妄我与他做了几年夫妻,他最大的愿望,我竟然不知道!”

    田凡呵呵一笑,看向刘备,之后看了看众人,朗声道:“让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杀了他,甚至不是灭其族,而是……让他永远也做不到自己最想做的事!”微微一顿,他看向孙王氏,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田某放他走时,说了一句话!我要你今生再也当不成官!”

    孙王氏浑身一个激灵!

    刘备等人也是浑身一个激灵!不得不承认,田凡有这个能力!

    田凡微微一笑,道:“至于第三条证据……”

    孙王氏道:“且慢!”

    田凡一顿,问道:“孙王氏,何事?”

    孙王氏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向刘备,屈膝一礼,道:“大将军,奴家现在相信白虎将军没有杀我家夫君了!只是,我家夫君死的的确冤枉,奴家一个弱女子,没有能力调查真凶,请大将军一定要为奴家做主!”

    厅中众人不由全部愣住了,包括那些个武将。这个女子,拿得起,放得下,判断形势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田凡等人则更是惊讶,按说若不是因为田凡,孙凯也不会出城,也就不会死,就算田凡并没有动手杀孙凯,可孙凯的死毕竟与他有一定关系。这个女子通过田凡的几句话,判断出田凡并不是直接凶手之后,接着就能判断出以田凡的身份,她已经不能拿田凡怎么样了,瞬间权衡之后,她立即选择急流勇退!而接下来的澄清误会和道歉更是高明,这样一来,田凡欠了他半个人情,对于她来说,也许能用得上!

    半晌,刘备捋须点头,道:“好,孙王氏,备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孙王氏答谢,之后转身对田凡一礼,道:“白虎将军,小女子鲁钝,冤枉了将军,请将军见谅!”

    田凡忙还礼,道:“孙王氏不必如此,你对夫君情深似海,凡佩服都来不及,怎会怪罪?”

    孙王氏再看田凡一眼,道:“谢将军!”

    ps:因为刘秀建立东汉,为了避讳,所以东汉秀才称为茂才。

    另外,前些日子太忙,连着考试,公司内检等等事情,实在抽不出时间码字,抱歉。本周应该能多更一点

第五四一章 我好累啊(上)

    傍晚时分,当太阳落山,红霞满天的时候,大集会终于散了。

    大集会并不是朝廷的大朝会,徐州也不是大汉天下,没有那么多大事需要在这种场合说,按说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可是因为田凡的事,导致时间拖后了很多。

    散会之后,刘备起身直奔后堂,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田凡起身,向对面陈群等文臣抱拳一礼,之后昂首阔步往门外走去。吕布等众将毫不做作,今日一事之后,文臣武将之间的矛盾已经公开,对于他们这些军中的直爽汉子来说,让他们与文臣一方虚与委蛇实在为难,于是众人齐刷刷起身,吕布、张飞、关羽冷冷地瞥了陈群一眼,昌豨、麴义等人冷哼一声,跟上了田凡。

    陈群和陈宫目送武将们出门,一句话都没说。

    羊秘凑到陈群身边,低声道:“陈西曹,这帮子匹夫也太无礼了吧?”

    陈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一撇嘴,鄙夷地想到,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陈群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道:“今日之事过后,只怕我徐州已经沦为武夫的天下,朝堂之上再也不闻第二个声音,可悲可叹啊!”

    祢衡冷哼一声,抱拳道:“陈西曹,何必如此悲观?今日之事武夫们胜了一场,以后的路如何走法,哼……只怕还不一定呢!”

    徐庶、陈登、刘晔等人看了看这边,几人对视一眼,不由默默叹了一声!何必呢?外争未平,又起内斗,为何要做这些亲者痛,仇者快,让天下诸侯做梦都要笑醒的事呢?

    不由得,他们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三人也没有招呼任何人,自顾自背着手走了。他们一走,石韬、诸葛瑾等人也陆续跟上,不一时,文臣中已经离去了三分之一。

    陈群看着他们离去,不由长叹一声!武将方面空前团结,可文臣一方却……任重而道远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数十个武将出了大将军府,一个个胯下宝马,掌中刀枪,重甲在身,显得格外精神。将军的马匹都不算差,但凡好马脾气都不小,地盘意识比较强烈,都想独占大片地盘,于是一片马嘶声不绝于耳,大将军府一片人喊马嘶声,好不热闹。

    吕布、张飞、关羽、赵云、高顺、麴义六员上将骑着马儿围在田凡身边,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却谁都没有说话,显得格外怪异。半晌,田凡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准备遁逃的时候,吕布探出身子拍拍田凡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伯光,想必经过今日之事,你会学到一些东西!嗯,我们中午听到你的消息之后,撇下兄弟们急急赶来,也不知下面的兔崽子们闹成什么样了,我们得去看看。呵呵,多余的话吕某也不会说,我只说一句,弟兄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田凡长嘘一口气,微微一笑,抱拳道:“奉先放心,待此间事了,凡一定尽快回去!”

    吕布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丝帛递给田凡,道:“这个,应该交给你!”

    田凡笑着接过,打开一看,笑容顿时一僵!他缓缓将丝绢收起,向众将一抱拳,道:“诸位兄弟,今日天时已晚,改日,改日兄弟一定将这顿酒补上,到时候谁若是不来,就是不给兄弟面子!”

    众人轰然应诺,气氛很是热烈。

    张飞大咧咧地摆摆手,道:“好,伯光这话实在,没说什么大恩不言谢之类虚头巴脑的话!嘿嘿,老张有得是时间,随时等着你的召唤!”

    微微一顿,他板下脸,略带怒火地道:“伯光,所谓日久见人心,此言实在不虚!”

    田凡一愣,道:“翼德,谁惹你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关羽冷哼一声,道:“还不是那张绣?今日有人送信去军营,我们得知之后都急得不行,只有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哼,真是个小人!”

    田凡一笑,摆摆手,道:“云长,翼德,不必如此,我相信佑维不是那样的人!”

    微微一顿,他道:“也许,人家有自己的考虑也说不定呀?再者,你们全都来救我,没有重将坐镇军营,这也不稳定呀?呵呵,云长,翼德,不要多想!”

    说着,他看了看赵云。

    赵云感激的点点头,有些气短地道:“师兄……应该不是那种不够朋友的人!”

    高顺冷静地道:“各位,此事不提也罢!不管怎么说,以后还是同僚,在战场上还是需要协同作战的。至于其余……如果他不值得做朋友,我们公事之外少招惹他就是了!”

    田凡大为赞同,道:“不错,正清此言才是正理!呵呵,好了,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诸位,告辞了!”

    众人抱拳道:“伯光慢走!”

    田凡一笑,拨转马头往远处行去。

    没走几步,关羽突然道:“伯光且慢!”

    田凡停下马儿,转身道:“云长何事?”

    关羽拍拍胯下爪黄飞电,皱眉看着田凡的马儿,道:“伯光,你的乌云盖雪呢?”

    田凡笑容一僵,接着勉强一笑,道:“呵呵,云长,此事……不提也罢!”

    关羽没有追问,点点头,他抚摸着爪黄飞电长长的白色鬃毛,笑道:“伯光,你待人真诚,堪称是一个好朋友,好兄弟!别人我不知道,仅就我而言,我欠你良多……”

    田凡笑道:“云长,今天你是怎么了?无缘无故的说那些干什么?你们今日为救我劳苦奔波,我可是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

    关羽笑笑,道:“伯光,关某没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关某不会说话,可是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关某心中清清楚楚!伯光,今日我也为你做一件事!嗯,确切地说,是关某要送你一样东西,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田凡一笑,道:“哦?什么东西?请讲!”

    关羽自信地一笑,道:“什么东西暂时保密,呵呵,今晚必见分晓!”

    田凡一愣,这个关羽,还搞这套来吊人胃口,嘿嘿,有意思!他一抱拳,大笑道:“好,今晚我等着关将军给的惊喜!诸位兄弟,凡告退!”

    言罢,他打马而去。

    众人看着他离去,高顺突然道:“伯光……不高兴!”

    张飞白眼儿一翻,道:“屁话,被人无缘无故地告了刁状,能高兴的起来吗?”

    高顺扯了扯嘴角,摇摇头,道:“不是因为被告状!”

    张飞看了他一眼,道:“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正清,你别故弄玄虚!走吧,今日出来的有点长了,也不知营里那些兔崽子咋样了?”

    吕布一蹙眉,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

    他双腿一夹马腹,赤兔希律律爆嘶一声,当先飞奔出去。

    其余众将的马儿听见赤兔爆嘶,一个个不甘示弱,争先恐后地爆嘶一声,也跟了上去。

    田凡骑马跑出不长的一段,就放松了马缰,马儿自动减速,变成小跑。

    说起来今天的事够奇怪的,不说那么多文臣像约好了似的攻击自己,就说张绣的事!凭良心而言,田凡感觉自己对张绣还算不错,平时大家相处也还行,可今天这种情况下,张绣竟然没来……按说,大家份属同僚,一个人惹事儿,大家一起求情,这才是比较常见的做法,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一直不惹事。万一哪天你惹了事儿,别人不帮你求情,那你不完蛋了?尤其是在军营中,这种事更加常见。可是,为什么张绣会没来呢?

    也许他考虑到刚来徐州,想老实点儿,不想得罪那些文臣,不想在刘备面前表现的太过出挑;也许,正如田凡帮他解释的,不放心城外那数万人的大营;也许,他还有什么特别的考虑……可是不管怎么说,就算他有千万理由,田凡总觉的心里不得劲儿!

    难道是因为胡车儿?可是当时向张绣要胡车儿的时候,他答应的很痛快呀?他应该不是那种表面一套内心一套的人吧?

    摇摇头,算了,不想了,通过今天这件事,也算是看清楚了张绣的为人,以后能交则交,不能交则尽量避免与之打交道!咱现在的身份,真心不缺这么一个朋友!

    将张绣从脑中驱走,田凡又想起了吕布给的那张丝绢,不由得,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双腿一夹马腹,他稍稍加速,马儿一溜小跑往家中赶去。

    门口停下马儿,将马缰绳交给小厮,他脚步不停,直奔大厅而去。

    大厅中,父亲、母亲,以及糜贞、倩儿、黄月英等女子正等着他吃饭,听见家人禀报他回来,忙迎了出去。

    田凡远远地看见他们,忙停下脚步,使劲揉了揉脸,堆出一脸的笑容,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抱拳一礼,他笑道:“父亲,母亲,贞儿,昭姬,倩儿,思雨姐姐,月英妹妹,呵呵,劳诸位久等,我回来了!”

    家人见他满面笑容,不由的一愣!出门的时候还是满脸阴云,怎么一回来就雨过天晴了?

    母亲拉着他的手,一脸担心地问道:“大将军找你有什么事?”

    田凡摇摇头,笑道:“嗨,母亲,没什么事,都是一些小事,已经解释清楚了!呵呵,母亲,孩儿饿了,咱们不说那些了,咱先吃饭!”

    微微一顿,他问道:“对了,小青呢?怎么不见她?”

    糜贞道:“小青妹妹早上就出门了,一直没有回来!我们要不要等等她?”

    田凡摇摇头,道:“算了,那丫头指不定又去那里野去了,呵呵,我们先吃饭!”

    糜贞默默点点头,与蔡琰一人一边扶着田母进了屋。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很是愉快,田凡的脸色好了,他们不再那般担心了!只是,细心的思雨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田凡脸色是好了,可是他表现出的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比平时正常的时候,多了几分张狂,笑得也比轻声大声。这种表现不正常,似乎……他是在强装笑脸儿,为的就是不让家里人担心。想明白了这些,她不由心中一酸,眼圈发热。这个男人,真得很不容易!

    饭后,父亲和母亲早早去休息,几个女子陪着田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糜贞见田凡时不时往屋外看,好奇地道:“夫君,怎么了?”

    田凡笑笑,摇头道:“没事,我在等小青!呵呵,这丫头,怎么到这时候还不回来?”

    刚说完,小青的声音传了进来,“姐姐们,我回来啦!”

    田凡不由一笑,道:“呵呵,说小青,小青到!”

    他站起身来,看了几个女子一眼,道:“你们聊着,我有事跟小青商量!”

    说完,不待几女答应,他大步出了门。

    这时候小青刚刚迈步进门,田凡二话不说,一把拉住她往外走去。小青“哎呦”一声,痛呼道:“哎呀,公子,你抓疼我了!公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几女只听见小青大呼小叫的声音渐行渐远,不由相视一笑。家中女子各有职责,田凡有事的时候经常会拉着某一个人独处一段时间,这样的事她们见得不少,也不以为意。

    两人的声音刚刚消失,小荷一脸紧张地奔了进来!

    小荷和小莲前些天已经与何仪何曼成婚,此时头发已经挽成了妇人的发饰,多了几许成熟和稳重的韵味。可此时,她却是一脸惊慌。

    糜贞一见,顿时没好气地道:“慌慌张张地干什么?有狼撵啊?”

    小荷呼呼喘了几口气,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小姐,蔡夫人,几位姑娘,出大事了!”

    糜贞眉头一皱,道:“说,什么事?”

    小荷急道:“小姐,你道大将军今日将公子叫去是为了什么?”

    糜贞等女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为什么?你快说!”

    小荷道:“今日有人状告公子……”

    小青房中,田凡将石榴撵走,铁青着脸大马金刀地往座位上一坐,双眼一豁不豁地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小青。

    小青腆着脸赔着笑,小媳妇般乖巧的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儿,弓着身子陪着小心凑到田凡身边,一扭身就要往他腿上坐。

    田凡眉头一皱,冷冷地道:“起开!”

    小青笑脸一僵,可瞬间又堆满了笑,陪笑道:“公子,我们好容易才有独处的机会,您忍心让我站着吗?”

    田凡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打量着她,目光有如实质,仿佛要看清她的内心!

    初时小青还笑嘻嘻地任由田凡打量,还敢于与之对视,可时间一长,她慢慢显得局促起来,臻首低垂,手脚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放了。

    田凡冷冷地道:“跪下!”

    小青猛地抬头看向他,一脸吃惊地模样。跪下?这……

    田凡冷声道:“没听清?我说,给我跪下!”

    小青脸色变幻不停,半晌,她咬咬牙,脑袋一偏,不情不愿,气鼓鼓地跪了下去。

    田凡冷声道:“看着我!”

    小青仿佛没有听到,脑袋还是偏在一边儿,根本没有看田凡。

    “没听见吗?我让你看着我!”

    小青眼珠子转了转,气鼓鼓地冷哼一声,脑袋一拧,鼓着腮帮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田凡。

    田凡一句话不说,与之对视。半晌,小青心虚地垂下了眼帘!

    田凡忽地一下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她身边,颤抖着手指着她的脑袋低声怒吼道:“你能啊?唵,丫头,你是真能!你个臭丫头啊,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说!”

第五四二章 我好累啊(下)

    田凡满脸疲惫的推开小青的房门,留下身后一脸担心,手指不断缠绕着衣角,有些手足无措的小青。

    小青嗫嚅半晌,轻唤道:“公子!”

    田凡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低声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另外……这件事做起来需要贞儿配合,我会知会她,至于其余的……你自己把握吧!”

    小青低低地应了一声,道:“是!”不知为何,看着田凡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流出了两行清泪。紧跟两步,她扶着门框,望着几步之外的田凡,道:“公子,小青以后做任何事再也不瞒你了!请公子一定要原谅小青!”

    田凡摆了摆手,哈哈笑了几声,却依旧没有回头。

    说不清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田凡心里很不舒服!小青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出于好意,可是,她却瞒着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大事,田凡有一种深深的被欺骗和愚弄的感觉。老实说,这种感觉很不爽!

    可是,他又不能怨恨小青,因为小青说得很对,这种事凭她再怎么说,田凡只会一笑置之,不会采取任何措施。要想让自己觉悟到现在的处境,只能这么办。当头棒喝永远比和风细雨来得让人印象深刻。

    这种事,也只有小青能做到。她深深的了解田凡,知道田凡的为人,他可以跟很多人嘻嘻哈哈,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可是那仅限于私人关系。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什么人结成攻守同盟,也没想参与什么政治团体或者派别。你说他傻也好,说他笨也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结成团体的好处,他只是不想,不是不能。他只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想简单的过自己的日子,没事儿我不会去惹别人,可别人也别想惹我。

    说好听了,这叫洒脱,说难听了,这叫幼稚!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招惹你了吗?当你强大的时候,别人自然不会招惹你,可当别人眼馋你的家业,结成同盟共同对抗你的时候,你该如何?公子,你该醒醒了,不要整天活在梦中!

    小青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看公子的种种做为,他明明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为何连这种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或者说是不去做?好吧,既然你逃避,那么我就用事实来唤醒你,即使你因此而恨我,我也在所不惜!

    任由两行清泪流下,模糊了双眼,小青知道,公子怒气冲冲的进入自己的房间,那时候他还是以前的公子,可公子满身疲惫的离开,离去的,只怕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公子了!原来,改变,只有短短的一线之隔,就像捅破一层薄薄的纸,比自己想想的远远要简单的多。

    可是,自己喜欢的事以前的公子,还是以后的公子?这一切真的值得吗?这些,只怕小青永远都不会知道。

    见田凡走远了,石榴来到小青身边,低声道:“小姐,文和先生的事,为何没有告诉公子?这件事本身就是文和先生的主意,若是实话告诉公子,也许公子就不会记恨小姐了!”

    小青苦笑摇头,道:“你不懂!文和先生的事,公子暂时不需要知道,也没有必要惊动他。而且……公子并没有记恨我,他依旧会信任我,还会将潜龙的大权交给我掌管……只是,只怕以后公子与我相处之时,心中总会有一层隔膜了……哎,罢了罢了,只要公子能好好的,就算我即刻死了又如何?”

    石榴无语的长叹一声,小姐啊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田凡满脑子胡思乱想地走到小院儿门口,拱门处突然窜出一个人来,那人向田凡屈膝一礼,道:“姑爷,我家小姐有请!”

    田凡一看,却是蔡琰的贴身丫鬟惜月。

    微微点头,他挤出一丝笑容,道:“哦,是惜月呀,起来吧!嗯,琰儿找我可是有事?”

    惜月起身,道:“姑爷,小姐只说让婢子务必请姑爷过去,却没有说因为何事!”微微一顿,她补充道:“小姐说了,她知道您今晚会留宿糜夫人那里,她叫您过去只是说一件事,请姑爷务必过去!”偷瞧田凡一眼,她小心地问道:“姑爷,您去不去?”这是家里的规矩,田凡每次出远门回来,头一天必定会留宿于正妻糜贞房中。今天虽然不是他回来的第一天,可大家都清楚,昨天是算不得数的。

    田凡呵呵一笑,摇摇头,道:“去,自家婆娘有请,为何不去?”

    明显看出惜月长出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生动了许多,她喜笑颜开地道:“呵呵,太好了!姑爷,请跟我来!”

    说着,她头前带路,田凡微笑着跟了上去。

    蔡琰是个安静的女子,也是一个心思不算复杂的女子。她酷爱书法诗词,每当心情烦躁的时候,她会焚香静坐一阵,等心绪稍稍平稳之后,拿起她钟爱的鼠须笔,安静地写上几个飞白字。不超过五十个字,她的心境就会平复下来,仿佛刚刚的烦心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是今天,这个方法再也不灵了。房间里燃着提神醒脑凝气安神的香料,两只鼠须笔静静地搭在笔架上,可书案上所摆的白纸上,却只有几个字。字体虽然还是飞白,看起来也似模似样,可少了那种精气神,只有字形,没有风骨,属于下下之品。这种水准的字,与蔡琰平日里写出的那种飘逸婉约中带着铮铮铁骨的字,完全属于两个品级。

    蔡琰没有在书案前安坐,此时的她秀眉微蹙,双手缠绕着衣角,正一脸担忧地在房中走来走去。

    突然间,她听见了脚步声和两个人的说话声,侧耳一听,正是田凡和惜月。她忙快步走到梳妆台前,照着铜镜整理一下装束,这才堆满了笑容迎了出去。

    田凡刚打发走了惜月,就见到盛装迎来的蔡琰,不由得,他一阵发愣。蔡琰本就是极美的女子,今日夜间定然是悉心打扮过的,更显得她美得让人心跳加速。加之此时天色已晚,平日里此时田凡进入蔡琰的房间时,她多是已经解了发,卸了妆,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慵懒之美,可今天,她却是盛装!

    蔡琰见田凡看着自己发愣,心里不由稍稍放松,看来这幅打扮,夫君还算喜欢。她笑着拉着田凡的手,道:“夫君,不认识了?”

    田凡醒过神来,反握住她的一双手儿,笑道:“马上就要歇息了,你干嘛这幅打扮?”

    蔡琰抿嘴一笑,微微有些脸红地道:“自然是打扮给夫君看的啦。呵呵,夫君,进屋吧!”

    说着话,她拉着田凡进了屋。

    进屋之后,蔡琰将田凡让到主位上,端茶倒水,忙个不亦乐乎。

    田凡不由疑惑,都老夫老妻了,他对蔡琰自然比较了解,今天的蔡琰十分反常!不说她不同寻常的盛装,也不说她端茶倒水的殷勤模样,单只她满脸的笑容,就让田凡感觉不对劲儿。笑容,多少有些牵强!

    他忙拦住忙碌的蔡琰,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笑道:“琰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蔡琰笑容一僵,身子一顿,不由沉默了。

    田凡握了握她的手,温言道:“琰儿,我问你,你是我的什么人,我又是你的什么人?”

    蔡琰默默地任由田凡握着她的手,抬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之后臻首低垂,低声道:“夫君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的平妻,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夫君为什么这么问?”

    田凡呵呵一笑,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略带埋怨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夫君呀?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夫君,那么夫妻本为一体,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哪里用得着你大半夜里盛装相迎,又哪里用得着你如此殷勤,强自赔笑?呵呵,说吧,到底什么事?”

    蔡琰有些感动,这个年代,做为夫君,做为男子,只怕也只有田凡能说出这样的话。抬眼深情地注视的田凡,嗫嚅半晌,她始终无法开口。

    田凡笑笑,拉着她的手,低声道:“丫头,有事就说,你不说出来就不会开心,你不开心我怎么放心?快说,再不说,嘿嘿,夫君可就要用家法了!嗯,不行,要双倍家法!”

    说完,他邪邪地笑笑。

    蔡琰顿时一阵脸红,田家的家法,还是双倍的,承受起来只怕真的有些难度。

    她咬咬牙,反握住田凡的手,略带些祈求地道:“夫君,请你原谅元仁大哥!”

    田凡一愣,原谅羊秘?他怎么惹我了?

    见他发愣,蔡琰以为他在犹豫,不由有些着急,她摇着田凡的手臂,道:“夫君,今天元仁大哥得罪了你,是他的错,可是念在羊家对我父女有大恩的份上,请你不与他计较!过几日我抽空去一趟羊家,将此事说开,让他来找你赔罪!夫君,你答应我好不好?”

    说完,蔡琰咬着嘴唇,一副担忧的模样。

    田凡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笑着道:“嗨,我当是什么事呢!琰儿你不必担心,元仁今日所做的事只是坚持自己的职责,也算不上得罪我,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实在不必担心。”

    蔡琰仔细看着田凡的脸色,想判断出他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可是她失望了。田凡满脸的笑,她看不清他笑容背后的真实想法。

    见她依旧担心,田凡紧了紧她的手,道:“琰儿,你真的不必担忧,我真的没把元仁的事当回事儿!”

    半晌,蔡琰不确定地反问道:“真的?”

    田凡真诚地点点头,笑道:“真的!一来,他坚持自己的原则,尽到自己的职责,这没有什么不好。二来,他所告的罪名,最后不也不了了之了吗?再者……琰儿,说句你可能不高兴的话,你家夫君现在什么身份?能跟他一般见识吗?放心吧,就算他真的惹了我,我看你的面子也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听了第三条,蔡琰终于放心了。她长出一口气,拍拍胸脯,道:“那就好!”微微一顿,她又怕田凡不高兴,解释道:“夫君,按说出嫁从夫,我一个女子不该向夫君求这求那,可是羊家对我蔡家有大恩,若是不说出来,琰儿心里会很难受!夫君,你不会怪罪我吧?”

    田凡呵呵一笑,道:“你家夫君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放心吧!”

    蔡琰嗯了一声,高兴地笑了。

    说了一阵话儿,在蔡琰再三催促之下,田凡离开温暖的小屋,往糜贞那里赶去。

    呼吸几口清凉的夜风,田凡喟然长叹。他突然感觉,做一个好男人,真累!

    甭管在外面遇到了什么样儿的糟心事,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忧,到了家里都要堆出一脸的笑容。甭管在外面多累,为了不让家里人心疼,到了家里都要表现出一脸的轻松。

    这几天对于田凡来说,算是够倒霉的了,一系列倒霉的事接连不断的发生。好容易他调整好了情绪,接着又出了小青的事,他还不能发火,因为小青也是为了他好。接着又是蔡琰的事,其实蔡琰担心的事真的不叫事,就像田凡说的,羊秘这种小角色,田凡还没有必要在意。可是,因为蔡琰的担心,这就成了一件事!为了不让蔡琰担心,他必须陪着小心,耐心解释,甚至要将深入到心灵的疲惫都掩饰住,因为一旦被蔡琰看见,她会以为自己真的将羊秘的事当成了真事!

    可以想见,接下来进入糜贞的房间之后,还要解释,还要掩饰,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疲惫,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心里的不爽。而且,糜贞的身体已经完全痊愈,她现在急着要孩子,只怕还要尽力配合,即使自己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

    田凡突然间发现,自己活得怎么这么累?

    站在糜贞门口半晌,他长叹一声,终于揉揉脸上僵硬的肌肉,堆起满脸的笑容,抬起手敲响了房门……

第五四三章 此踹非彼踹!

    大集会上的一系列事件,经过一夜的酝酿,正在慢慢显露出影响一大早,几条命令从大将军府送出

    掾许汜因进谗言诬陷田凡,而被罚俸两年,若不是陈群等人求情,只怕不会惨遭罢黜,也得挨揍大将军府假司直刘琰因监督不力,徇私舞弊之罪,被解除职务,调任掾

    吕布等武将因私自携带兵器进入议事大厅,而受到申斥,并罚俸三月

    孙凯的遗孀王氏因当rì过人的表现受到褒奖,刘备赐下钱物表示了对她的肯定

    而备受关注的简雍正式被委任为大将军府司直如果说这是众人意料之内的,那么接替简雍为琅琊国相的人,就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了!这个人叫法正,字孝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名字!众人只知道他前两年突然间成为张辽军的军师,同时他是下邳令刘达的女婿,他的父亲是名士法衍,至于其他,没有人知道

    简雍上午上任,下午就对手下人员进行了大规模调整,当rì司直署参与大集会的十个史全部罢黜,外出巡视的二十多个少史也全部召回看这样子,刘琰提拔和重用的人,他是一个也没有打算用

    另外,几个影响了不算太大的世家受到惩罚,虽然惩罚不重,可是刘备连个理由都没给所有人都明白,刘备这是杀鸡给猴看呢!

    与此同时,十几个出身贫寒的大将军府少史,被刘备提拔为史,甚至有两个进入司直署,拥有了监督百官的权利平民之家的子弟,终于看到了一丝丝消!

    外面这些纷纷扰扰的事,田凡并没有怎么在意

    早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看了看身边依旧酣睡的糜贞,不由荡漾的一笑这丫头,想娃儿都快想疯了,昨夜的疯狂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此时已然rì上三更,都快中午了,这丫头还没有醒过来,可见她昨夜疯狂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时代,一个正妻无法生育是很悲惨的事情,加之田父田母对糜贞疼爱到骨子里,以前生不了那是没办法,现在她的身体已经调理好了,所以家中所有人在老两口的交代之下,都围绕着这件事走昨晚家里人早就得了老两口的令,若是不然,早就有人叫醒他们了

    推门而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左手叉腰,右手锤了锤背,我靠,好累艾真酸啊再睡个回笼觉?算了,估计也睡不着了!

    田凡甩甩脑袋,迈着步子进了蔡琰的房间

    怕打扰糜贞休息,他连脸都没洗就出了门,得找个地方梳洗一下

    家里人都有事,蔡琰也出门不知去哪儿了,田凡在惜月的服侍下梳洗完毕,这才感觉肚子饿了揉揉肚子,他道:“惜月,有吃的没?”

    惜月忙道:“姑爷,正堂那里给您留了饭,给您送过来还是你自己过去吃?”

    田凡道:“算了,还是别麻烦了,我自己去吃吧!”

    微微一顿,他道:“对了,往贞儿房间送些吃食!”

    惜月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饭后,正想着是不是去庄园里看看白玉竹的时候,突然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一阵吵闹声夹杂着惨叫声,还有恶毒的诅咒声传了进来

    好奇之下,田凡忙循着声音走去

    “唐倩,你就是我妹夫的小妾,跟我妹妹一个样,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哎呀,疼死我了!”

    “住嘴!倩儿姑娘的名讳岂是你这个下贱之人能叫的?给我打!”

    “唐倩,啊……我是白虎将军的大舅哥,你个贱人竟然敢打我?啊……小青,救命艾你再不来哥哥就要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打死啦!啊……”

    “给我打!”

    “唐倩,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

    都说女人有两面xìng,田凡算是见识到了!

    倩儿这丫头在他面前表现的柔柔弱弱,温柔似水,田凡从来没有见识到她发飙时的样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此时此刻,丫头在几个丫鬟和仆妇的簇拥下,脸sè铁青,浑身都在抖,指着挨揍的人道:“是,我是公子的小妾,可我受老夫人之托管理这个家,我就有资格教训你!你还有脸说是小青妹妹的哥哥,小青妹妹的脸面全都被你丢尽了!漫说教训你是小青妹妹同意的,就算她不同意,我也会教训你!哼,田家好好的良善人家,好好的名声,被你这一番折腾算是白瞎了你说你自从来到田家,你干过一件人事吗?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田家什么时候干过这样让人戳脊梁骨的事?你还有脸说不服?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我重重的打!”

    郭表歇斯底里地惨叫着,突然看见了田凡,他忙挣扎着将双手伸向田凡,一脸祈盼地大喊道:“妹儿夫,救命艾快救命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一边的田凡,忙过来见礼,行刑的两个家丁手中的动作不由变轻了话说,教训公子的未来大舅子被他看见,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好事

    倩儿没想到发飙的时候被田凡看见了,一时间手足无措,脸儿绯红,两只小手缠着衣角,躲在几个仆妇身后不时的地偷眼看看他

    田凡微笑着指着两个家冬道:“继续打!嗯,口出恶言,再加打十下!”

    家丁听了,顿时还了魂儿,大棒起落的也更加起劲了

    郭表心丧若死,田凡正眼都没看自己一下……

    田凡将倩儿拉到身边,笑嘻嘻地道:“丫头,很威风嘛,干得不错!呵呵,怕什么羞呀?”

    倩儿听了这话稍稍放心,厌恶地看了郭表一眼,吩咐道:“四十棍子打完之后,让他滚到庄园里去种地!另外,他犯下的错误我们田家得认账,该赔偿的赔偿,该赔罪的赔罪,至于几个被他玷污的女子……愿意跟着他的继续跟着,愿意回家的赔上一笔钱财,不愿意跟他也不愿意回家的,暂时安置在家里,教她们一技之长,以后若是遇到中意的人我田家出嫁妆让她们嫁人!”

    最后,她又冷冷地看了郭表一眼,道:“给他疗伤,别让他死在家里了,免得脏了田家的名声!”

    田凡一句话没有说,只是看着倩儿处理这件事见她处理的有理有据,田凡不由暗暗点头,这丫头,老爹老妈还真是没看错她!

    倩儿见田凡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由又有些不自在,她道:“公子,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们不要看了,免得污了眼!走,我们去正堂!”

    到了正堂,倩儿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喜欢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殷勤地给田凡泡了茶,端到他身前的矮几上,坐在他身边说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家长里短

    跟倩儿在一起,田凡会很快乐,一种简单的,没有理由的快乐这个丫头很奇怪,总能给田凡带来那种特别舒心,特别轻松的感觉蔡琰心事太重,心思太敏感,糜贞偶尔要跟他说起家里的事,白玉竹则属于让人特别想照顾的类型,黄月英一心想着两年之约,思雨看着他的眼光也很奇怪,吕欣大咧咧地,老是让人cāo心,小青和蕙儿一个心机太深,一个身负血侯仇,只有倩儿是个特例!

    她不再是几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一个偌大的家庭被她管理的井井有条,赏罚分明,家中不论是老人还是新进的人,都对她心服口服可是她在田凡的面前,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小丫鬟

    糜贞脸sè极好,jīng神也好,昨夜被滋润的很透彻,又睡了个好觉,自然容光焕发如果田凡看见她的样子,估计会郁闷的跳井!昨天晚上人家被自己杀的丢盔卸甲,而现在自己哈欠连天的时候,人家却jīng神的要命!

    皱着眉头往正堂里走,糜贞听见倩儿和田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由放缓了脚步在门口踌躇半晌,她默默一叹,转身走了

    昨夜夫君与她说了小青的打算,她也认为小青的做法是对的,可是这样一来田家不得不放弃很多产业,财源一下子就收紧了很多现在家大业大的,花销就大,尤其是家里总是有大笔的支出来自于老爷子,这笔支出没人知道都花在了那里,却占据了田府收入的几乎三成

    老爷子的份额不能减少,那么只能缩减其他支出,可是……好像家里的这些开销都说有根有据的,看起来都很有必要,根本无法削减,这可如何是好?况且家里的产业一旦缩减,那些工匠该如何安置?他们做了好几年工匠了,再让他们种地,只怕手早就生了再说他们属于家中的子弟,属于隐户,根本就没有土地,官府也不会分给他们土地,家中种地的人数已经足够了,就算他们能种,也没有什么可种的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几天夫君心情一直不好,等两天再烦他吧!另外,倩儿的小心思她岂能不知?如今夫君太忙,整rì不在家,现在她好容易有单独跟夫君相处的机会,让她高兴高兴吧虽说还是叫她丫头,可是该长的地方都长了,她也不小了

    对了,夫君说造纸和印刷以后需要的工匠会很多,看来作坊的扩建要抓紧提上rì程了!先去卖纸张的店面看看情况,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下午时分,蔡琰回来了她本来是想去刘洪家拿些东西的,取了东西之后看看天sè还早,于是去了羊家,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羊秘连门都没让她进,说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三从四德,出嫁就要从夫,除非被休否则不能回娘家

    羊家虽说不是她娘家,可从蔡玥和蔡珩那里论起,也算是她半个娘家,谁让两个小家伙的亲生母亲是羊家人呢?

    听了这话,蔡琰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感动,她知道羊秘不是不欢迎她,而是的她夹在田凡和他之间难做不管怎么说,做为一个兄长,羊秘还是够格的!

    还没等她感动完内,二哥羊衜却派人让她给田凡带个话儿,说是自己没脸再去白虎军团了这让她很为难,大哥也夫君之间的矛盾还没有解决,二哥又这样,羊家和田凡要彻底闹翻吗?她十三岁以前一直生活在羊家,中平三年,羊家所在的泰山郡遭了天灾,羊续又为官清廉,那一年正是羊家最困难的时候那时羊家几乎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全家人都要挖野菜糊口,就是这样,羊家也没有断了她的饭食,羊秘和羊衜两个哥哥掏鸟窝挖地洞找到好吃的还会先给她

    这样的人家,你让她怎能忘记以前的恩德?

    她满怀心事的进了屋,见到的却是这样一幅情景!田凡眯着眼舒服的直哼哼,而倩儿却鼻头冒汗,脸sècháo红不要想歪了,田凡卧在倩儿身上,倩儿在帮田凡掏耳朵罢了!

    见她来了,田凡示意倩儿继续,哼哼道:“昭姬,回来了,坐!”

    倩儿连动都没动,道:“琰儿姐姐,快坐!”

    不是她不知道礼节,而是她知道只要动作一大,万一碰着了田凡的耳朵,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蔡琰坐下之后,几次yù言又止,田凡白眼儿一番,道:“我是昭姬呀,你又怎么了?”

    蔡琰咬着嘴唇嗫嚅半晌,长叹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田凡拍拍倩儿的手,示意她停下,这才坐起身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哈哈笑了几声,道:“琰儿,你有个好哥哥呀!元礼这个人不错,他能为你着想,说明他是个合格的兄长而且,他能坚持自己的原则,看来也是个有信念的人

    “呵呵,不过他有些着相了,我们的恩怨只是政见不同,与私人恩怨无关!在这方面他比两个人差远了!你知道是谁吗?一个是曹孟德,一个是孙伯符这两个家伙个顶个的理智……哦,伯符有时候会比较冲动我与他们相处的时候,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可以毫不设防的信任对方,犹如知己,可一旦到了战场上,我们谁都不会放弃击杀对方的机会嗯,你别的,待我写一封信给元礼,保证他明天会派人请你回!”

    微微一顿,他续道:“至于元仁……”田凡突然跳起来,高喊道:“来人!”

    门口的小荷进来,田凡道:“小荷,三哥四弟,或者家里的管事谁在?”

    小荷道:“姑爷,田三和田四都不在,田五也不在,家里的管事多数都在庄园里不过王孜和朱渊在,唐贤也在”

    田凡点点头,道:“把唐贤叫过来!”

    不一会儿,唐贤来了,他抱拳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田凡道:“你去羊家找羊老二,就说两天之后我会去军营,如果没见到他,我会去他家找他,踹他屁股,如果见到了他,也会踹他屁股!快去!”

    唐贤一愣,田凡摆摆手将他赶走

    见唐贤走了,蔡琰才拉住他,一脸的地道:“夫君,你胡闹什么?羊二哥是个要脸面的人,你这样胡闹这个仇就越结越大了!”虽然田凡宠她爱她,可是她也非尝意保护田凡的脸面,维护田凡的威严,所以她不会在下人面前质疑他的决定,虽然唐贤算是客卿,不是下人,可是毕竟不算是自家人

    田凡呵呵一笑,道:“昭姬,此踹非彼踹,呵呵,算了不说了,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懂!”

    蔡琰眨巴几下眼睛,似有所悟地道:“哦,我明白了,到他家里踹他,你会下狠手,在军营里踹他,你会轻轻的,是吗?”

    田凡摇摇头,神秘地一笑,道:“错了,刚好相反!在他家里我会轻轻地踹,在军营里我会狠狠地踹!哈哈哈哈……”

第五四四章 黄叙

    田凡产生了一个奇怪而又沮丧的想法,如果自己突然间死了,白玉竹也依然会过的很好。以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可看着大着肚子的白玉竹满脸兴奋笑着,在大乔和小乔的陪伴下,仰着头看唐铮那小子在一颗老槐树上如同猴子般灵活,跳来跳去的摘槐花,丝毫没有长时间见不到丈夫该有的表现,这让他感觉……情何以堪?很沮丧的说!

    大乔捡起一根槐树枝,摘下几串槐花,先递给白玉竹两串,再递给小乔两串,扔下槐树枝,之后很秀气的翘着兰花指摘下一朵槐花送到嘴里,品味着甜丝丝的感觉,一脸的陶醉。小乔和白玉竹也一样,边兴致勃勃地看唐铮表演,边一朵一朵地吃着槐花。

    看起来她们三个玩儿的很尽兴,一边吃着槐花,一边仰头看着唐铮显摆灵活的身手,随着他从一根树枝上跳到另一个树枝上,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三张小嘴里不时传出惊呼声和喝彩声。

    三个人身边,除了几个丫鬟仆妇之外,还有一个瘦弱的孩子,长相很文静,不时咳嗽一声,仰着头看向树上的唐铮,一脸苍白的病色中透出兴奋的晕红,眼神中透出丝丝羡慕。见他咳嗽的厉害,一旁的小乔关心地为他拍拍后边顺气。仔细看了看,田凡发现这孩子并不是自家庄园里的人,从来没见过。可是,小乔干嘛这么关心他?

    这是谁呢?

    心里想着,田凡不由看着那个小子有些出神。

    一阵惊呼声将他惊醒,抬头一看,田凡也不由惊呼一声。

    在树上穷嘚瑟的过瘾的唐铮,一个倒栽葱掉了下来。三丈多高的老槐树,从上面掉下来还是脑袋朝下……大小乔和白玉竹等女子吓得不轻,一个个闭眼扭头不忍再看。

    此时的田凡却已经稳了下来,唐铮这小子有个前“三绝”的爷爷,有个身手不错的老子,还有个身手更不错的叔叔,这么点高度要是能摔死他,那才怪呢!

    果不其然,只见倒栽葱状态的唐铮双臂展开,腰一拧,身子一转,就调整好了落地的姿势,双脚“咚”地一声着了地。

    田凡一龇牙,这下子估计脚麻了吧?

    几个女子听见动静,睁眼一看发现唐铮没事儿,只是龇牙咧嘴的站在那里,脸儿有点红。忙奔了过去,关心地问他有没有事。

    问了几声,却见他没有回答,而且目光也没看向她们,只是一手挠头,一手没不停地在身手擦来擦去,满脸通红的傻笑,显得十分局促。

    小乔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田凡咬着牙瞪着眼站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不由一声欢呼,叫道:“兄长,你可算是回来了!”话一说完,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两串槐花扔掉,便飞快地来到田凡身边,眉花眼笑地伸出一只葱白地小手,道:“礼物!”

    田凡一把拍掉她的手,笑骂道:“臭丫头,好长时间不见我,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礼物?礼物没带,我刚从城里赶过来,没带在身上。”

    小乔也不觉得难为情,嘿嘿一笑,围着他绕了两圈,一边看着,一边扯他的衣角,一边在他肩背上戳一两下,满意地道:“呵呵,还好,看起来更壮实了!对了,欣儿嫂嫂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她没有欺负你吧?”

    田凡一把将她推开,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她,没好气地道:“干什么动手动脚呢?都大姑娘了,就没有个男女大防的意识?”

    小乔娇笑道:“什么男女大防?你是我家兄长,谁能管得着?”眼珠一转,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这丫头贼贼地笑了起来。

    田凡不再理她,因为白玉竹在大乔的搀扶下已经迎了上来。

    大乔很小心,一直将白玉竹的手送到田凡手里,叫了声兄长,这才收回了手。

    田凡满意地冲大乔点点头,夸了她几句,扭头对小乔道:“小乔,你看看你姐姐,学着点儿!”说完,他看向白玉竹。小乔吐了吐舌头,却还是忍不住有点脸儿红。

    白玉竹胖了很多,腰身粗了很多,正一脸幸福笑容的一边抚摸着肚皮,一边看着田凡。

    田凡摸摸她的肚皮,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律动,笑了,笑得很幸福。想起当初得知白玉竹有孕时的惶恐,他只觉好笑。惶恐,因为担心养不好孩子?现在想来,其实更多的是怕承担责任,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也许,人只有在责任的压迫下,才能逐渐成熟吧?

    幸福的傻笑良久,他摸摸白玉竹的脸儿,温言道:“辛苦了!”

    白玉竹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幸福地笑。

    眼睛余光扫到唐铮背靠着墙侧着身子正小心地一点点儿往旁边门口挪,知道他是要逃跑,田凡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

    唐铮顿时一缩脖儿,讪讪的一笑,挠挠头皮,低着头硬着头皮蹭了过来。抱歉,心虚地道:“见过田叔叔!”

    田凡照着他脑袋上一巴掌,斥道:“臭小子,脚丫子还想不想要?命还想不想要?你爷爷教你功夫是让你这么瞎折腾臭显摆的吗?净整些没用的,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点好?今天又逃课了是吧?说,以后你还敢不敢?”

    唐铮连连摇头,道:“再不敢了!再不敢了!田叔叔,嘿嘿,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田凡踹了他一脚,笑骂道:“滚!再让我看见你这么折腾,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唐铮连连点头,如同兔子般撒丫子就跑。

    跑了几步,突然间停了下来,挠挠头,他来到那个瘦弱的孩子身边,指着田凡道:“小子,这就是白虎将军,你自己跟他打招呼吧,我得跑了!”

    少年眉头一皱,道:“唐铮,我是你师叔,不是小子!”

    唐铮顿时被堵了个跟头,扬了扬手又不敢扇那小孩儿,运了半天气,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做什么师叔?虽然我爷爷收你为徒,可是你年纪这么小,别想我叫你师叔!再说,你打得过我吗?什么时候你能打得过我了,再做我师叔!”

    孩子没再理他,向田凡躬身施礼,道:“南阳黄叙见过白虎将军!”

    田凡很是诧异,这孩子的表现,可不像出身小户人家的孩子呀!他呵呵一笑,将他扶起来,温言道:“黄叙?嗯,这个名字好!你就是唐老爷子收养的孩子吧?呵呵,在田家就当是在自己家了,不要拘束。看你身体不好,回头我会知会于老神仙和思雨,让他们好好想想办法。哦,对了,你是南阳人?父母身体如何?”说出这句话,田凡就后悔了,记得唐老爷子说过这孩子是他捡的,既然是捡的,那怎么可能有父母?

    没想到黄叙抱拳道:“家父和家母都在,身体也好。多谢白虎将军动问!”

    田凡一愣,道:“父母都在?这……”南阳人,叫黄叙,身体不好……突然间,田凡想起了什么,急声问道:“你说你叫什么?还有,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可有官职在身?”

    黄叙被田凡吓了一跳,实在是田凡的面容有点不正常,都有点狰狞地感觉了,可从小受到的家教让他硬着头皮答道:“小子黄叙,家父讳忠,字汉升,如今在荆州牧刘使君帐下担任中郎将!”

    田凡呻吟一声,捂着脑袋一阵头疼。就记得演义里面黄忠的儿子叫黄叙嘛,再加上字号不错,官职也对,很显然这小子他爹就是那个斩杀夏侯渊的黄忠黄汉升!

    按说跟黄忠这种人搭上线也不错,可是……这孩子这么小,不可能有独立思考、处理事情的能力,唐老爷子呀,你不会是花言巧语的把黄忠的儿子拐过来了吧?黄忠这样的人箭术无双,他要是猫着腰接近你,之后给你一箭……咱真心惹不起呀!

    不行,这事得好好问问。

    扶着白玉竹,领着大小乔等,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往家中赶去。

    在侧门处,田凡等人遇到了雪虎小雪,此时的小雪已经完全长大,身长接近一丈四尺,肩高四尺有余,堪称巨无霸。

    见是许久不见的田凡,它迈着懒洋洋地步子走了过来。田凡伸手摸了摸它那硕大的脑袋,小雪伸出粗糙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白玉竹笑嘻嘻地伸手要摸它,它却自顾自地迈着步子走了。看着它走远,大小乔几人长出一口气。

    田凡笑了笑,小雪,已经不能再养了!虽然它智力很高,可是野兽毕竟是野兽,一旦发起火来没有人能承受得住。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小雪一直在吃生肉,蕙儿等人在训练它的野性,现在小雪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杀气。你看刚才大小乔的表现就知道,显然她们都怕小雪。昨天倩儿也说过,她也害怕。至于白玉竹,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进门的时候正好遇见田三,这厮愁眉苦脸地低着头走路,也不知遇到了什么麻烦。

    田三的能力还是不错的,随着家里生意的拓展,人手不足,两个月前他被调走专门负责帮助糜贞,现在可以说是家里的大掌柜,糜贞不在的时候,他可以拿主意。

    见了田凡,他忙过来见礼。田凡道:“三哥,什么事愁眉苦脸的?”

    田三笑笑,道:“没什么大事,一些生意上的事!哦,对了,康成公等几位先生都在府中,公子快去见见他们吧!”

    田凡一愣,这才想起来,几位先生为自己解围之后,就来了庄园。

第五四五章 爱养猪的有钱人!

    郭嘉从徐州离开的时候,小麦正在抽穗扬花,可惜麦子扬花并不像杨柳飘絮般富有诗意,惹人遐想,不然郭嘉可能忍不住写几首诗词什么的。一路平安,等他赶到许县的时候,小麦已经开始灌浆,墨绿色的麦叶已经有许多转黄了,瘪瘪地麦穗也渐渐丰满起来。一路走来,郭嘉心情不错,看这趋势,今年将会是一个丰收年。

    他并没有与天使一行一起赶回,因为天使一行要讲排场,讲天家的脸面,赶路自然不能火急火燎,所以一出徐州的地盘,他简单地带着四个护卫,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远远地望去,在热浪翻滚中许县时隐时现,终于要到家了。

    他摘下腰间的水囊,猛灌两口,之后将半壶水兜头浇了个满头满脸,浑身一个激灵,终于凉快了一些,他长出一口气,道:“加速,进城!”

    四个护卫齐声应诺,五人齐齐加速。

    距离城门还有足足两里地,郭嘉一行不得不停下脚步,因为前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排队进城的行人和车马。天气很热,又没有一丝丝风,众人顶着火辣辣地太阳,一个个被晒的浑身冒油,汗水和着灰尘在脸上留下道道黑印。

    今天的盘查格外严格,就差让人脱光衣服查了,行人怨声载道,可是看着前方不远处全副武装的士卒,一个个敢怒不敢言。郭嘉前面是一个车队,十来辆大车一字排开,车夫们都是些粗鲁的汉子,为了片刻的清凉,解开了衣襟,脱掉了鞋子,汗臭味加上脚臭味混合在一起,怎一个**了得?本来就有一丝丝洁癖的郭嘉闻见这个味道,不由的胃里一阵阵翻腾。好容易压抑住了呕吐的**,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

    护卫注意到他的脸色,将水壶递给他,他却没有接,护卫知道郭嘉的性子,也就没有勉强。掏出一块杏脯扔到嘴里嚼了几下,郭嘉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他长出一口气,对前面几个赶大车的汉子道:“几位大哥,你们是秦家的车队?”

    为首的汉子看了看车队最前方一辆大车上高高的一面“秦”字大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郭嘉也知道自己问的有点傻,假咳一声,道:“呵呵,几位大哥,这许都为何盘查如此之严格?这种状态持续几天了?”

    为首汉子走南闯北,眼力不俗,一见郭嘉一行的马儿和装束,就知道这不是平常人,故此心里就加了一分小心。他抱拳还礼,道:“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我们是从徐州赶回来的,今日刚刚到许都,对于具体情况也不甚了了,见谅!小哥稍等,小人已经派了人到前面打探去了,想必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传来!”

    话音刚落,车队前面一人大声道:“我却知道缘由!”

    郭嘉等人看向那人,郭嘉抱拳道:“这位大哥,还请解惑!”

    那人抱拳还礼,道:“不必客气!”微微一顿,他续道:“事情的具体经过小人也不清楚,只是据说是有人状告国舅董承谋反,之后司空大人查清确有此事,于是国舅董承被灭族了。还有,因此受到牵连的官员也有不少,官员们的家眷更有不少,前些天砍了几百人的头。也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有不少漏网之鱼,所以司空大人下令许都城门严加戒备,盘查过往也比原先严格了不知道多少倍。”

    ……

    许县左近不远处,新建了一个小小的庄园。认真说起来这算不得庄园,地不过百亩,屋不过十数间,与动辄占地上千亩的庄园相比,实在是太小了。之所以叫做庄园,是因为庄园背靠着一片密林,林子面积颇大,却全都是庄园主人的产业。以前这里是无主之林,谁都可以前来打猎、拾柴,可现在不行了,庄园里那些全副武装的汉子见人就打,已经出了好几条人命了,渐渐地无人敢再进林子。

    许多人猜测这林子里应该发现了什么宝贝,可据一个进过林子却侥幸没有被庄园里的护卫发现的汉子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垒砌地十分坚固的猪圈!不错,就是猪圈,圈里养着三四十头大猪,只有两个黑衣服的汉子照顾。

    于是,大家纷纷猜测这庄园的主人是哪里来的有钱人,爱养猪的有钱人!可是据那个见过猪圈的汉子说,猪圈里的猪虽然个头很大,可是一个个骨瘦如柴,连肋骨条子都清晰可见,更有甚者,那些猪眼睛都发红,显然是饿的!于是,所有的人都迷茫了,爱养猪怎么会将猪养的那么瘦?渐渐地,几个月过去了,这片林子和这个庄园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偶尔,一些经过林子附近的人,会听见几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听了会让人毛骨悚然。于是,人们在朝这个方向走的时候,都会远远地绕开这个林子,哪怕多走半天的路。

    此时此刻,在林子里猪圈的外面,站立着几个人,五个黑衣护卫看着两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色锦缎的汉子。猪圈里的猪挤在猪圈靠近人群的一侧,声声尖利的猪叫声震得人耳朵发麻。养过猪、杀过猪的人也许会发现一个问题,这些猪的叫声绝对不是正常的猪该有的!

    白衣汉子脸上挂着笑容,可脸上一条长长地刀疤让他的笑容显得异常可怖。他看看猪圈里的猪,对一老一少两个浑身是血地人道:“呵呵,老林,还是不肯说?”

    那老者和他儿子被动过大型,身上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听了白衣汉子的话,有气无力地惨然一笑,道:“赵达,林某自知今日之事无法善终,岂会先奉上我林家百年的积蓄,再俯首受戮?你不必多言,还是杀了我吧!”

    赵达听了,哈哈大笑,道:“好,老林有骨气!哈哈,不过,赵某就喜欢有骨气的人!”

    微微一顿,他再次看向猪圈里的几十头猪,脸色挂着温和地笑容,道:“老林,其实我很讨厌卢洪,那家伙就知道打人,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我瞧不起他!呵呵,你知道遇到那些嘴硬的,我会怎么办吗?”

    林姓老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一丘之貉罢了,你们是一路货色!他对我动刑不成,又让你来软的?赵达,奉劝你早早将我杀掉了事,图谋我家家产,纯属白日做梦!”

    赵达,有一个名字叫做刀疤脸!因年前向曹操献了马蹄铁、马镫和马鞍,被曹操赏识,因他是盗匪出身,性格阴狠毒辣,故此让他专门负责刑讯逼供之类的脏活。没想到赵达做的如鱼得水,几个月来就没有到了他手下还不开口的人,于是曹操对他更加器重了,虽然曹操早就知道他是司马家的人。

    世家豪族都有狡兔三窟之远见,但是鲜有如同这位林老汉这样的!他家有三处院落,这次董承谋反一案中,他被攀咬出来,曹操派亲信卢洪查抄之后却发现,三处院落里的家产少的可怜,与林家如此大的家业根本不成比例。卢洪对林氏父子动刑,没想到这两人竟然都是铁公鸡,宁愿身死也不愿说出藏匿家产之地。卢洪无法,只得让赵达想办法。

    赵达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他的猪,对背后的一对父子道:“老林,呵呵,赵某经常听人说一句话,把某某人剁碎了喂狗!其实啊,那都是些不专业的人。不像赵某,赵某喜欢把人剁碎了喂猪!为什么呢?因为猪的牙齿够硬,能咬碎人身上有的骨头,最后还能消化的一丝都不剩,实在是毁尸灭迹的不二佳法!一头猪一次能吃十来斤人肉,所以我养了四十四头猪,每次能吃掉三四个人。”

    微微一顿,他扭身看向林氏父子,发现他们的脸色已经变了。

    赵达呵呵一笑,续道:“不过呀,猪喜欢吃猪草,虽然喜欢吃虫子,可是不喜欢吃肉,尤其是人肉,因为人肉酸,不好吃。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肉,又酸又柴,骨头还硬,不好咬,还不好消化!另外,猪的胆子还小,只要人一叫唤,它就害怕,就不敢动嘴了。呵呵,所以呀,为了训练我的猪吃人肉,甚至活生生地吃人肉,我可是煞费苦心呀!”

    见林氏父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他嘿嘿笑道:“至于具体训练方法嘛……我就不说了,这是我的秘密,准备传给儿子的。不过,赵某也不是小气之人,可以告诉你们一点,那就是——圈里的猪都被我饿了五天了,你们父子俩不够它们吃的!你们听听,闻见血腥味,我的猪已经受不了了,准备开始用餐了!”

    他蹲下身子,替父子二人将散乱的头发稍稍整理一下,面带着迷人地笑容,道:“怎么样?现在想说了吗?”

    听着几十头猪凄厉地叫声,父子二人可以想象到被丢进猪圈的下场。尤其是,他们从来不吃猪肉,认为猪是肮脏地动物,如果被猪给吃了,那可真是死了也没脸见祖宗了!想着,二人浑身颤抖,半晌,林姓老者涩声道:“林某人明白,即使说了我父子二人也不免一死,可我求你,给我们留个全尸!”

    赵达眉毛一皱,脸色的笑容消失了,他站起身来,袖子一甩,冷声道:“老林,赵某从不受人威胁!”话一说完,他又笑了,道:“呵呵,明说了吧,赵某不怕你不说,因为被我带到猪圈里的人,就没有一个不说实话的!嗯,这样吧,我们先把你儿子扔到猪圈里,先让你免费看一场大戏,之后你再考虑要不要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家的猪因为常吃人肉,所以犬齿都变长了,都长出了獠牙,可是猪毕竟是猪,天生不适合吃肉,所以呀……上一次被扔到猪圈里的那个家伙,足足惨叫了近一个时辰才死!哎呀呀,你是不知道啊,肠子都快被猪吃光了,人还没死呀!嘿嘿,想想就让人兴奋呀!”

    说着,赵达舔了舔嘴唇,双手连连搓动,一脸兴奋。

    林姓老者惨叫一声,道:“你这个魔鬼……好,我说!”

    半个时辰后,赵达出现在庄园的正堂内,接过仆人给的手巾,他一边擦着手上身上的鲜血一边抱怨道:“真是晦气,每次都要毁我一身衣服!”

    旁边的护卫陪笑道:“呵呵,大人,看这样的大戏,就算毁掉几身衣服也是值得的!”

    赵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你把消息递给卢洪吧,别耽误了主公的正事!”

    那护卫抱拳道:“诺!”

    这时,一个护卫大步进来,抱拳道:“大人,主公有请!”

    赵达点点头,道:“嗯,知道了,我换件衣服就去。”

    赵达进入许都之后,次日天亮才回到城里的住处。一夜没有睡,可是他精神好的出奇,满脸兴奋地在亭中走来走去,摩拳擦掌,像是准备要大干一场。

    猛然间,他停住脚步,高声道:“来人!”

    一个老仆颤巍巍走了进来,赵达道:“你稍等,我写一封信你送到公子那里去!记住,要公子立即回信!”

    那老仆一愣,浑浊地眼珠瞬间清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赵达的话,尤其是那句“立即”回信,让他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不一时,信写完了,老仆接过信颤巍巍地走了出去。

    赵达目送他离去,却还是不想睡觉,实在是太兴奋了。他高声道:“来人,上酒!”

    赵达的兴奋,是有缘由的。昨夜,曹操、郭嘉、卢洪、赵达四人商议了一夜,计划成立司隶校尉校事,专门负责监视曹操集团内部臣工。由郭嘉揽总,卢洪和赵达负责具体工作。曹操给了赵达一项新的权利,可以自由招募人手。

    虽然现在的司隶校尉校事只有监督职权,没有抓捕和动刑的权利,可是赵达不这么看,他相信不久的以后,司隶校尉校事将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机构!虽说郭嘉揽总,可是郭嘉是军师,那里有空长期坐镇?卢洪的能力又比自己差的远了,到最后司隶校尉校事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也却是如同赵达所想,司隶校尉校事一出世,就以不可逆转的速度和力度发展壮大,一年之后,就成了曹操集团内部臣工们的梦魇。于是同历史上一样,曹操集团内部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惧阿瞒,惟惧卢洪;卢洪尚可,赵达杀我!

第五四六章 双喜临门

    克劳塞维兹《战争论》中有一句话,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延续。

    当谈判桌上的互相扯皮和讨价还价,因为种种原因达不到某一方的预期效果时,战争就成了唯一可行的选择。

    刘备知道,想让曹操让出中原地区,谈判是不可能解决的,所以他连使臣都不派,直接选择了战争。曹操同样知道想让刘备不染指他所占据的中原地区,通过谈判是无法达成的,所以,他也在积极的为战争做准备。与此同时,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幽州公孙瓒、冀州袁绍,以及占据黑山的黑山贼张燕等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

    士卒们的训练一天紧似一天,慢慢的,连荆州刘表手中的士卒,都开始了最严酷的训练,懒散惯了的士卒在将官们的监视下,虽然满腹怨言却不宣于口,只得咬牙坚持。民夫在一天天的征集,袁绍为了尽可能增加军队的实力,在不耽误夏收的情况下,已经征集了能够征集的每一个民夫并展开了训练,只要一声令下,数十万民夫就会跟着军队押运着粮草朝着一个或者几个方向前进,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充当士卒。兵器、甲胄也在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徐州匠造营现在满负荷生产,刀枪剑戟,弓弩羽箭,一捆捆、一扎扎,用马车拉着入库,诸葛瑾忙得头晕脑胀,连上厕所都要计算时间。……

    所有的一切,都在稳步进行,只等夏收一过,立即开战!其实有时候想想,在战争年代,丰收年不一定代表好事,因为丰收的年份一定是战争最为频繁的年代。

    建安五年,一个天下大熟的年份,注定也是一个战争频发的年份。

    可是,有一件事却与这轰轰烈烈的战争大背景不相符合。曹操那边,自从董承谋反一案爆发之后,大清洗一直在进行,甚至愈演愈烈,已经从许都蔓延开来,现在在陈留、颍阳等地,也已经开始了。无数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或者富裕的富户被诛连,可能是考虑到影响力太大,曹操对他们的判罚比较轻,多数是充军或者屯田。

    许多大族一夜之间消失,被曹操用大车拉着往司隶屯田去了。而从他们手中解放出的隐户,则让曹操发了一笔大财,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被曹操派人看押着送往长安或者洛阳附近屯田。反正他们本身就没有土地,没有人在乎他们的命运,能活着就好。

    战争年代,按说应该安定内部,尽量团结内部,而不是搞什么诛连,曹操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一度在刘备脑海中占据了主流,可最近他不得不将之抛于脑后,因为另一个消息让他极度不安!荆州刘表,正在积极地为战争做着准备。

    荆州所能攻打的方向,一个是北面汝南郡的徐登、陈到,这是刘备的地盘,一个是云梦泽的周瑜,这是孙策的地盘,另一个则是西方夷陵,那是刘璋的地盘,最后一个,则是西北方向的张鲁。江南长沙、桂阳、武陵和零陵四郡的军队,却正在北上,集结于襄阳。

    刘备召集刘晔、陈宫、陈登、徐庶等人商量之后,大家一致认为刘表的攻击方向应该是汝南的陈到、徐登。首先排除攻击江东的可能性,因为如果要攻击江东,江南四郡的兵马应该集中到江夏,而不是襄阳。如果攻击夷陵,四郡兵马应该集中在江陵,而不是襄阳。刘表将兵马集中在襄阳,整日秣兵厉马虎视眈眈,其攻击方向无非是张鲁和刘备,而这其中,攻击张鲁的难度太大,对于刘表这个人来说,显然是汝南乃至中原的大好山河更有吸引力。

    而这个时候,奉刘备之命,前往绿林山屯田并牵制刘表的韩宝带来的一个消息,让刘备彻底失去了镇静。二月末,雷铜和韩宝领两千山地军的士卒潜入绿林山,按照刘备的意思,他们是要为之后的八千山地军士卒打前站,并且吸纳本地流民上山屯田。可等他们到了地方却发现,现实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

    田凡知道绿林山是个屯田的好地方,那里山势起伏不大,雨水充沛,屯田并不算难。既然徐州山地军原先主要在大别山、沘山等山势起伏更大的地方屯田,那么绿林山就不是问题。可他没有想到,绿林山山势虽然更为平缓,可是也比沘山、大别山更加蛮荒。

    山中到处是杂草和参天古木,河流水流充沛,土地肥沃。河里的鱼儿因为无人问津,所以长得奇大无比,有的竟然长达七尺、重达百斤。山间野兽很多,什么鹿呀羊呀的到处都有,野鸡、兔子随时可见,偶尔一脚就能踩到兔子窝里,或者踩到野鸡窝里。这个地方,让雷铜和韩宝欣喜若狂,二人野心勃勃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可是从三月份开始,情况变了,朝着不好的方向急速发展。随着天气回暖,各种不知名目的毒蛇和虫子、野兽让两千山地军吃够了苦头。更有甚者,士卒们在山里的河流里发现了蛟龙!如果说旱蚂蝗让人浑身发麻,蛟龙……也就是鳄鱼也还能让人接受,顶多就是咬一两个人,那么一种长达一丈,浑身黏糊糊,叫起来像是小孩儿哭声的东西,就让人崩溃了!

    四月上旬,随着雨水增多,天气变热,蚊子也不知是从那里钻了出来,站得远远的,往看似平静的草丛中丢一颗石子,立即“嗡”地一声,铺天盖地的乌云般的蚊子飞了起来,那声音比马蜂集群都瘆人!

    不到一个月,两千山地军士卒死伤三百多,病两百多,士卒们的士气更是低落到极点。这还开什么荒地,屯什么田?于是雷铜和韩宝只能商量一下,由雷铜暂时领军驻扎在绿林山,韩宝回下邳找刘备讨个主意。

    刘备无法可想,跟田凡商量之后依旧毫无办法,只能命韩宝回去,撤回山地军。

    其实田凡倒不是毫无办法,但他深知开发一片蛮荒的处女地,需要的人力物力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以现在徐州四面皆敌的情况,实在为难,所以只得罢了。

    可这样一来,以绿林山牵制荆州的计划就无疾而终了,徐州势必要面对三面的敌人。青州袁谭处士卒不下五万,以田凡白虎军团三万多加上张辽的两万来人,人数对比接近一比一,打攻城战本身就吃紧无比,甚至田凡计划着要引出袁谭和张郃打野战,显然,从白虎军团分兵支援平舆根本不现实。关羽的奋威兵团五万人,可以用来攻击许县或者陈留,面对精锐的曹操军,只怕也是一场恶战,分兵救援也不可取。至于下邳的其余军队,刘备还需要用来攻打许县、陈留中的另一个,同时留下部分军队留守下邳,随时支援吃紧的一个方向,分兵救援平舆也不现实。

    这可如何是好?荆州来袭,不会少于七万士卒,人数少了可不解决问题。

    连续几天商议之后,刘备决定,赵云率领三千飞羽骑兵,三千普通骑兵、四千步卒带着大量的弩箭,前往汝南方向增援陈到和徐登。吴兰、雷铜两人领山地军一万人,增援平舆和安阳帮助守城,每个城池五千人。同时,赵云所领的四千步卒也分成两份进入两个城池,而赵云则率领骑兵打游击,同时与平舆、安阳成掎角之势互为援助。因为担心安阳徐登仅靠一万左右的士卒不足以守住城池,刘备派徐庶同去支援。

    时间紧急,徐庶和赵云整备兵马之后立即出发。

    田凡没能完成送别赵云和徐庶的全部礼仪,他们出发的那一天,田三送来消息,白玉竹要生了!

    田凡没来得及与众人告辞,飞身上马就窜了,连护卫都没带。

    他骑的马儿正是关羽的礼物,一匹汗血宝马,速度很快,转眼就没了影子。众人看得连连愣神,刘备看得连连摇头,不就是要当爹了吗?至于连话都不说就跑吗?

    田凡却不会想那么多,都要当爹了,谁还管那些?还是撒丫子窜的要紧!

    家里人很多,郑玄老夫子、管宁、刘洪等几位先生早已赶回了书院,可是司马徽三人却没走,他们本就打算等白玉竹生了孩子再回书院的。老爷子和老妈这些天根本没有出门,这几天白玉竹生产的迹象越来越明显,他们都在等着这个小生命的降临。除此之外,糜贞、蔡琰、倩儿、小青、大小乔、吕欣等女子也在。至于于吉和秦思雨两个御用大夫,自然是少不了的。

    有一句话说得好啊,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此时此刻的田凡,就恰好印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白玉竹是个比较懒惰的女子,平时就喜欢捣鼓各种乐器,不喜欢动,可有孕之后,在田凡的严令之下,她虽然满腹委屈可是也坚持每天散步,身体康健,不存在问题。田家花大价钱找了三位稳婆,都是接生超过百人且无一错漏的五星级产婆,技术上不成问题。还有,就算有万一的可能,出现了问题,秦思雨最善于应对的不是金创,而是女子的病,同时对于产科也很有研究。

    就算这些准备都有问题,还有最后一个保险,那就是于吉!田凡曾向于吉问起华佗和张机的医术,于吉说他认识两人,说他们跟自己差不多。话是这么说,可是满脸的自得还是出卖了他,显然,华佗和张机的医术只怕还不如于吉。

    这几种准备中,产婆、思雨和于吉这三样,哪怕只有一样也算是难得了。如果某个人有了两样,还在一直担心产妇和孩子的安危,那么田凡肯定会认为那个人杞人忧天,心理素质不行,没有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不够淡定。

    可是现在,就算是三样都有了,田凡还是心焦的很。

    每当白玉竹一声惨叫传入耳中,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动一下。老天啊,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生下来?怎么这么能折腾人啊?

    父亲被田凡转圈转得烦了,怒斥道:“你转什么转,给我滚一边儿去老实呆着!”

    行,你是老爷子,权力大脾气大,我干不过你,躲着总行了吧?

    母亲赵氏拉着田凡的手,宽慰道:“凡儿放心,玉儿身体很好,稳婆也说了胎位很正,根本不存在问题,你宽心就好!”

    田凡焦急地道:“可是,母亲,都两个多时辰了,怎么还没有生出来啊?”

    母亲呵呵一笑,白了田凡一眼,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个臭小子还有脸说,你出生的时候折腾了我一整天!女人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是母鸡生蛋吗?再说了,玉儿是第一次生孩子,自然要费力一些的。”

    微微一顿,母亲续道:“呵呵,这个小小丫头还不肯出来,不是她不想见识世上的滚滚红尘,是因为她害羞,你不要太过担心!”

    糜贞和蔡琰等女也劝慰道:“是啊夫君,玉儿妹妹没事的,你不必担心。”

    田凡看着她们点点头,却没有说话。瞥眼看见小青,却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担心白玉竹,也没有多想。

    终于,在一声微弱地哭声中,产房的门开了,一个老妇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道:“恭喜恭喜,弄瓦之喜!呵呵,老爷,老夫人,公子,是个千金小姐!”

    田凡就没听她说什么,一溜烟就进了产房。两个产婆见进来了一个男子,刚要出声呵斥,就看清了他的面貌,也不敢再训斥,只是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指挥房中的丫鬟仆妇们忙碌。

    从丫鬟手中接过女儿,看她闭着眼睛,一只小手在嘴边一会儿张开一会攥紧,嘴里时不时发出毫无意义的声响,田凡傻笑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母亲也来了,见田凡笨手笨脚的抱着小女娃儿,忙一把夺了去,一边哄着孙女儿,一边斥道:“臭小子,粗手笨脚的再伤了孩子!还不陪玉儿说会儿话?”

    田凡猛醒,来到塌边,只见白玉竹满脸是汗地躺在榻上,虚弱地笑。

    田凡拉着她的手,道:“玉儿,辛苦了!你帮我生了个漂亮的女娃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白玉竹也不说话,只是笑,笑得很幸福,很母性。

    糜贞等女把闺女宝贝的不得了,从这个怀里待不了一分钟,又被另一个抢走,一个个看了闺女,再看看榻上笑得幸福的白玉竹,羡慕的不得了。

    不一会儿,田凡就被母亲赶了出去,嫌他在屋里碍手碍脚的。

    向司马徽等人说了母亲平安的消息,田凡就被遗弃不管了,几位老人联袂去喝酒庆祝,就不再理他了。田凡的感觉,很受伤。

    这是一个纤弱的小女孩儿,才五斤多一点儿,因为身子纤弱,所以哭声不大。白玉竹的亲生父亲司马徽为她起名为“婧”,意思为纤弱苗条,又有才品高明之意。经过据理力争,田凡从老爷子和一众先生的手里赢得了给小女孩起小名的权利,他为她起名“晶晶”!于是,田家长女,也是后来的田家小魔女的名字就被叫做“晶晶”。田晶晶,这个名字在几年之后,成了田家主人们头痛无比的名字,成了家丁仆人们又爱又恨的名字,十几年后,就成了徐州人又爱又恨的名字,也是无数纨绔、衙内,无数高官的儿子们既怕又爱的名字。

    次日,老爷子大手一挥,摆宴庆祝田家第一个孙辈的诞生。田家的宴席自然是丰盛的,主人有宴席可吃,仆人们也都有专门席面,整个田府成了欢乐的海洋,到处是喝酒猜拳的声音。糜竺知道消息之后,将百味珍停开三天,将所有的大厨都派了来帮忙,田家采购食物的车子出出进进络绎不绝。

    关羽、张飞等人不见外,按说主人家内部摆宴,又不是抓周大礼,他们不该来,可他们还是来了。甘幼娘、胡氏和杜氏也来了,刘备夫人曹蕊因为身子沉重没有来,可是却派了水姬做代表,也送上了礼物,吕布的夫人严氏和貂蝉同样结伴而来,田凡让糜贞等女在内室摆宴伺候。

    宴席是喜庆的,也是混乱的。在主厅吃酒的众人,被时不时进来恭喜的家丁打扰。家丁们不为别的,就因为心中高兴,虽然家里的第一个小主人是个女娃儿,还不是嫡子,可是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这就意味着田家后继有人,他们能继续跟着吃香喝辣。当然了,说几句喜庆话,顺便讨点喜钱,也是不错的。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计较这些逾礼的行为,喜庆的日子里,就算是仆人们赶出一些出格的事,也是可以受到宽容的。再者,仆人、家丁也是真心为主家高兴。

    下午的时候,白虎军团的各位有职司的将校和官员组团来讨酒吃,田凡亲自接待。这里面,有一个新面孔,那就是陆逊。羊衜也在,当日他被田凡踢了一脚,却踢得心情舒畅。田凡的意思他明白,那重重的一脚表示田凡拿他当自己人,这一脚代表田凡生他的气,气他心思没有用对地方,拿自己当了外人,所以那一脚他虽然是被踢,可心里却像喝了蜜一般。

    田凡与陆逊喝了一杯,低声道:“伯言,在我白虎军团里,感觉如何?”说完话,他笑了,笑得很是幸灾乐祸。

    陆逊有些不自然,他吭噗半晌,道:“好我的伯光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此事再也休提,我错了还不行吗?”

    田凡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原来陆逊刚来的时候,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骄傲,认为自己才能了得,在白虎军团里受重用是迟早的事,可没想到几天下来被打击的够呛。不说妖孽般的诸葛亮和庞统,就是羊衜和郑益恩都不好伺候,更别说军中他从未见过的许多兵器和新战法,更是让他倍受打击,感觉自己是火星来的,对地球上恶劣的环境完全不适应。

    好在他是聪明人,见事情不对马上收回了心里的小小骄傲,虚心向白虎军团里的人学习,没用几天功夫就赢得了众人的尊重。

    这时,田凡注意到小乔在厅门口冲着自己招手,田凡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那意思,你找我?小乔点点头,一脸焦急却又兴奋地再次招手。

    田凡将酒杯塞到身边目光连连躲闪却不时偷看小乔的诸葛亮手里,大步出了房。

    小乔拉着田凡走了几步,兴奋地连连跳跃,田凡纳闷地道:“小乔,别胡闹,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小乔咯咯娇笑,伸出葱白地小手,道:“兄长,礼物!不给礼物,我坚决不说!告诉你哦,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咯咯咯咯……”

    田凡被她讹诈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早就适应了,虽说知道就算不给礼物,小乔依旧会说,可他还是道:“行了行了,想要什么自己去宝库了找!真是的,这些年你在我手里讹诈的东西,给你做嫁妆都够了,不明白你要那么多黄白之物干什么!”

    小乔高呼一声,笑道:“就知道兄长最好了!哈哈,兄长,我告诉你……”

    说着,她拉近田凡,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田凡猛地站起,瞪圆了双眼道:“你确定?不是骗我吧?”

    小乔翻了个可爱地白眼儿,道:“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思雨姐姐已经确认过了,绝对没有问题!”

    田凡撒丫子往西院的客厅跑去,小乔连连叫着等她一下,却不能让他减速半分。她气咻咻地跺跺脚,低声嘀咕了几句,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西院客厅内,正是糜贞等女子吃酒的地方,此时糜贞一脸羞喜,吕欣则一脸迷茫,其余诸女围着两人不断打趣,说着讨喜地话儿。严氏和貂蝉占据了吕欣的左右两面,也不知说些什么,弄得吕欣傻傻的,可爱得很。

    原来她们这边酒宴刚刚开始,刚上了酒,闻见味道的糜贞和吕欣先后开始吐清水。有经验的严氏和貂蝉以及胡氏见了,顿时就猜了个**不离十。胡氏在二女耳边问了几句,大家就更确认了,之后请思雨过来好了脉,于是就确认了。

    田凡人还没到,声音先进来了,只听他大叫道:“真的假的?贞儿,欣儿,你们不会骗我吧?”

    一进门,迎上的却是秦思雨。她堵在门口,一脸不乐意地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脑袋一仰,根本不正眼看他,道:“伯光,你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田凡哪敢得罪这位祖宗,忙赔笑道:“哪敢啊,我可不敢?嘿嘿,那个思雨呀,麻烦你让一下,我想看看贞儿和欣儿!”

    思雨这才让开。

    胡氏、水姬、杜氏和甘氏四人围上了,胡氏打趣道:“伯光,好本事啊!”

    水姬也道:“呵呵,是啊,伯光真是好本事!”

    杜氏笑道:“伯光,恭喜双喜临门,长女刚刚出世,接着贞儿妹妹和欣儿妹妹都有孕在身了,呵呵。”

    田凡见了礼,心不在焉地赔笑着,可是目光老往里面糜贞和吕欣的位置看。

    甘氏抿嘴一笑,道:“三位姐姐,我们还是别打搅伯光会娘子了,你看他急的……”

    几女不由又是一阵笑。

    一个男人与一群女人在一起的时候,被“调戏”是唯一的结果,田凡岂能独免?

    田凡却不知该不该指正杜氏的话,这算不算是三喜临门呢?糜贞一直不能怀孕,这下子终于得偿所愿了,自然是喜事。至于吕欣……田凡实在想不到跟吕欣成婚不过两个多月,她竟然也有孕在身……这自然也是喜事!

    当这个消息传到老爷子那里的时候,老爷子彻底疯狂了!他蹦起身来,激动的浑身颤抖,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于是,大手一挥,本来打算摆宴三天的,直接升级成七天!

    在老爷子看来,糜贞是正妻,如果她怀的是男孩,那可就是嫡子,按照规矩,田家就算是真正的后继有人了,因为只有嫡子才有继承田凡爵位的权利,田凡现在好歹也是个县候,这可是实打实的爵位,有食邑的。有人将来能继承这个爵位,这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至于吕欣,她是平妻,地位上与糜贞基本相同,如果她怀的是男孩,那么也是嫡子,同样有继承权。到时候,就看谁先生出男孩儿,谁先出生来,谁就是下一任吕县候的母亲了。

    两人都怀有身孕,总不能都是女孩儿吧?所以说,老爷子认为田家嫡长子的出世已经可以预期,自然高兴的差点疯掉!

第五四七章 行路难!

    天气十分炎热,斗大的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炙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大地上热浪滚滚,距离稍远就看不见前方的事物。没有风,哪怕一丝旋风都没有!

    车辚辚,马潇潇,行进中的大军没有一丝杂音,除了铿锵的脚步声之外,只有甲胄撞击声不绝于耳。倒不是大家都不愿意说话,至少田凡就十分想说点啥,可是这天气实在太热,他实在没有一丝丝说话的**。

    这是从开阳到莒县的官道,田凡所领的白虎军团三万多将士正在开往莒县。吕布带领两千狼骑为先锋,田凡与麴义等将统领大军在中,成廉、曹性各领两千狼骑游弋于中军左右,互为策应,高顺领六千将士保护着两万多民夫和辎重在后,庞德与郝萌领四千游骑护卫后军。

    打仗就是要扬长避短,发挥出自己的优势,所以刘备等人商议之后,决定五月中旬发兵。与曹操和袁绍相比,刘备的优势就在于人口基数,徐州因为前些年蝗灾之时难民大量涌入,导致人口急剧增长,到现在,加上去年占据的淮南地区,人口总量已经超过袁绍,成为天下间控制人口最多的诸侯。更重要的是,因成功逃入徐州的人口大多是壮丁,所以徐州丁口数量比袁绍方要多。所以在不耽误夏收的情况下,刘备可以准备超过二十万壮丁帮大军运输粮草。故此,刘备决定不等夏收结束,毅然提前发动了战争。

    这样一来,袁绍和曹操势必陷入被动,因为他们没有这么多壮丁,夏收不能耽搁,可城池也不能不守。夏收结束直到税赋收上来,大约要到七月下旬,可是用不了到六月下旬,刘备的大军就能抵达许县或者陈留,相应的,田凡会在五月末就抵达莒县,六月中旬就能抵达临淄,也就是青州治所,青州刺史袁谭的所在地。这样一来,曹操和袁绍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到底是该收麦子,还是该守城?这是一个问题!

    俗话说得好,有得必有失,刘备扬长避短一策一旦施行,敌方是陷入被动,可他自己也不好受。夏日行军向来是兵家大忌,炎热的夏天让所有人欲仙欲死,非战斗损耗会急剧上升。

    其实田凡有所准备,他将行军时间选在夜晚,或者一早一晚,可一来要赶进度,二来众人也劝说,等大家赶到临淄并攻城的时候正好是六七月份,那时候才是天气最热的时候,你总不可能因为心疼士卒就全部选在夜晚打仗吧?那就得让士卒们先适应炎热的气候!田凡无奈,只能尊重众人的意见,从三天前,将行军时间改在白天。除了中午最为炎热的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要行军。

    仅仅三天,三万大军就有一百多人中暑。幸亏在军医方面田凡准备充足,不然这仗没法打了!可即便是这样,几乎所有人都捂出了一身痱子。

    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田凡长出一口气,看看阴沉的天空,道:“应该会下雨吧?这天要是再不下雨,只怕还没到临淄我们就死绝了!”

    大将麴义,书佐诸葛亮、庞统、陆逊、羊衜、郑益恩,以及行军长史王锴、功曹王修、行军司马公孙浩、主簿李任等人顶着大太阳围在田凡左右。麴义和田凡着甲,只能见到满头满脸的汗滴滚滚而下,其余人都是一身文士服,却是前胸后背全都湿漉漉的,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差不多,狼狈不堪。可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狼狈,士卒们虽然对白天行进多有怨言,可也默默接受了。

    诸葛亮等书佐在军营里一般不说话,其余人也适应了他们的沉默,听田凡问话,功曹王修抹了把汗,道:“天气闷热,又没有风,该当是有雨才对!”

    田凡点点头,道:“嗯,希望有雨吧!”

    看看默默行军的士卒,再看看狼狈不堪的诸葛亮等人,田凡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点头。这支军队,怎么说都是精锐!

    这时,长史王锴看看太阳的位置,道:“都督,时间差不多了,该休息了!”

    田凡眯着眼看了看太阳的位置,道:“老麴,传令下去,就地休息两个时辰!”

    麴义点点头,大声将命令传了下去。

    士卒们听了,虽然碍于军纪严明不敢欢呼,可还是能从他们突然间变得轻快的脚步中感受到他们的快乐。于是严整的行军队伍突然间消失在路上,一群群一**的士卒们争先恐后地涌入路边的树林里。

    这个时代就这点好,在后世难得一见的树林,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有。

    田凡如同瘫痪般将自己仍在一棵大树底下,四仰八叉的躺下,一个亲卫立即将他双脚上的鞋子脱下来,一倒,哗哗啦啦流出足足半斤汗水。脚上泡得发白发皱,不凉一凉实在是不行。可靴子一脱,顿时一股异香传来……

    好在大家都差不多,随着一双双靴子脱下来,各种各样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那个**劲儿就甭提了。实际上诸葛亮和陆逊都有点洁癖,好在这种情形出现不是一两次了,他们现在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武将们着甲,甲胄穿戴很是费时费力,所以他们都没有脱甲,几个文人可不管那些,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就算是赤身**也没什么,诸葛亮、庞统等人互相帮助,将湿漉漉地衣服脱下,于是不一会儿,几个光着半身的大男人出现了。

    有亲卫送来地毯毛毡,田凡示意递给庞统等人。庞统等人也不客气,接过毯子毛毡铺在地上,之后舒服的呻吟一声坐了下去。庞统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道:“大都督,咱们徐州军每天要求洗一次澡,这日子都这么难过,香味都如此浓郁,我实在不敢想象其他军队里的情形。”

    田凡笑笑,没有说话。打眼一看庞统等人身上的痱子,他皱眉道:“你们都是文人,又不是将军,不用这样严格的要求自己,实在没有必要陪着我骑马!有车子不坐,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车子里虽然不见得凉快多少,可毕竟能凉快一点,下午你们都上车吧!”

    诸葛亮笑笑,道:“大都督,军中历来注重公平,既然我们身在军中,自然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搞特殊化。天气虽然炎热,可是还没到我们不能忍受的地步!”

    陆续也道:“不错,孔明所言深得我心!”

    田凡无语地道:“行,你们能撑!等你们浑身痒痒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这时亲卫送过午饭和水,众人接过之后大吃起来。饭是一张大饼,非常大的大饼,中间有馅,半肉半素,盐加的有些多,这是故意的,因为夏日行军补充盐分的重要性不下于补充水分,做为后世人,这点常识田凡还是有的。至于水,则是早上熬好的绿豆汤。虽然被太阳照得有点热,可是田凡有办法。他让亲卫用一块湿毛巾将牛皮袋子包住,在太阳底下晒一晒,等毛巾干了之后,水就凉了不少,喝起来很舒服。

    田凡仰着脖子喝了半水囊水,这才算彻底凉快下来。他发现了一个很好玩儿的现象,随着身体的移动,他肚子里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就像饮饱了水的牛儿一般,很好玩儿。行军途中,也许这时唯一好玩儿的事情吧?

    大饼的味道不错,可是众人的选择跟田凡一样,都是先灌了个饱,之后才开始吃饭。说实话,这么热的天大家都不是太想吃饭,可不吃也得吃,只有吃了才能撑到晚上扎营。

    众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等身上凉快下来之后,一股无法抵御的困倦袭来,没有人有说话的**。王锴、王修、公孙浩、李任等人都是军中的老人了,郑益恩和羊衜也不是初出茅庐,他们各自都有重要的任务,还要去忙碌。田凡显然不是个合格的统帅,他每天只是将任务下发到下面,之后就不管了,任由属下自由发挥。不一时,树林里除了护卫之外,只余下田凡和诸葛亮几人。

    诸葛亮、庞统和陆逊三人都睡着了,田凡看了看他们还带着丝丝稚气的脸庞,不由苦笑。三个人都是对自己要求很严格的人,平时的穿着都是一丝不苟,说话做事也是有板有眼,此时却累成这样。哎,苦了他们了,说到底,他们还都是青年人,陆逊才十七岁,诸葛亮十九岁,庞统稍稍大一点,也只有二十一岁。虽然自己也不比他们大多少,只有二十四岁,可是自己毕竟从军多年,所经历的种种,尤其是身体上的折磨不是他们能比拟的。

    田凡让人给他们盖上了毯子,忽冷忽热在感冒了,那可就麻烦了。之后他百无聊赖的抬头看着树梢,树梢上有一张硕大的蜘蛛网,看蜘蛛网的大小,田凡相信一定有一只硕大的蜘蛛躲在某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上门。

    这次的战争,看起来刘备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是占了先机,可是不知为什么,田凡心里有些没底。因为曹操那边太诡异了,因董承谋反而引起的诛连依旧没有结束,田凡不知道曹操是怎么了,都大军压境了,怎么还整这些幺蛾子?可是,曹操的为人没有人比田凡更清楚,曹操的能力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既然他这么做,就一定是有原因的。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这些天,田凡已经三次写信给刘备,让他多派人手密切调查到底曹操想干什么,也不知道刘备会不会听进去。

    想着这些,田凡不由失笑,刘备身边的陈宫和刘晔,以及贾诩都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人才,如果他们都想不通,那么自己又何必多想呢?

    摇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想法驱出脑海,田凡不由想起了家。家里,最让他牵肠挂肚的是小丫头晶晶。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个小生命降生了,突然之间你心中开始牵挂她,有些莫名其妙,可更多的是理所当然。也许生命进化的最高成果,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牵挂吧?因为这种牵挂,你愿意为她付出自己的所有,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

    白玉竹并不是一个好女人,田凡一度认为她是外星来的,都当了母亲了,却连最基本的换尿布都学不会,现在照顾晶晶的众人中,最不得力的就是她!大乔只用半天功夫就学会了给晶晶换尿布,一天功夫就学会了哄她睡觉,这个效率实在是高。呵呵,多好的女人呀!

    大乔也该嫁人了,今年十八岁了,后年六月份一过,三年守孝期过满,她就该嫁人了。可是,谁配做她的夫婿呢?这丫头性格比较闷,平时也不怎么出门,也见不到什么出色的男子,只怕指望她自己找实在是困难,呵呵,还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多操操心吧。还有小乔,如果这姐妹俩同一天出嫁,那情形岂不是挺热闹?

    想起那个粉嘟嘟的小家伙,瞪着一双黑溜溜地眼珠看着自己,是不是莫名其妙的笑笑,田凡幸福的笑了。不知不觉中,自己肩上的担子更加重了,上有父母,中有妻妾,下有儿女,如果算上糜贞和吕欣肚子里的孩子,田凡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夏日顶着大大的太阳顶盔掼甲的行军,这在以前田凡没干过,也不愿意这么干,可是现在,他甘之如饴。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给了他无穷的动力!自然选择了当将军,那么功名自然要马上取,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想着这个那个,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他睡着了,嘴角挂着笑。

    一个时辰的睡眠,让众人一上午的疲倦一扫而空,等大家醒来的时候,一个个重新变得精神奕奕。

    天热太阳毒也有好处,田凡的靴子和诸葛亮等人的衣服早就烤干了,于是众人换上衣服,再次开始行军。田凡四处张望,见将士们一脸轻松,他不由的一笑,不用太长时间,只要半个时辰之后,他相信大家就会回到上午的状态中去。

    行路难,行路难!

第五四八章 布置

    历尽千辛万苦,白虎军团终于抵达莒县。

    莒县城内,琅琊国相府中,众人左右分坐两排。田凡、吕布、高顺、麴义、庞德、诸葛亮、庞统等人坐在左边,法正、张辽、夏侯博、孙康、尹礼等人坐在右边。

    法正指着地图道:“田将军,由我们莒县攻击青州,主要有两条路可走。其一,由莒县沿沭水往北,经郓亭、邳乡,最后脱离沭水直接往北,到达三亭,由此进入青州,最后绕过沂山,就能攻击剧县和临淄。这条路的好处在于路途平坦,适合辎重车辆行动。但是也有缺点,正是因为路途平坦,沿途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连丘陵都极少,所以沿途城镇很多,如果要一个个打下来,势必旷日持久,给袁显思足够的准备时间。

    “另一条路,则相对难走一些。前期的路程一样,我们淹着沭水赶到邳乡,之后往西走,穿过南北沂山之间的谷地,之后到达莱芜,再转向往北,穿过太山和沂山之间的谷地,就能直达临淄。这条路难走,沿途都是丘陵和山地,但是也恰恰是因为路途艰难,所以途中所经历过的城镇很少,只有盖县、和莱芜两个县城。盖县是我们的地盘,莱芜是曹孟德的地盘,反正我们与曹孟德已然开战,顺便拿下莱芜也无不可。不过,在太山和沂山之间的谷地内,有古时齐国修建的齐长城,虽然年代久远,可是袁显思一直没有停止对那一段长城的修葺,甚至在那个位置修建了一座小城池。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他微微一顿,对田凡抱拳道:“田将军,此次攻击青州一战,正与张将军、孙将军、尹将军和夏侯将军等商议过,我们为都督马首是瞻!至于该如何打这一仗,我们都听你的!”

    张辽等人连连点头,尹礼大咧咧地一摆手,道:“跟着田将军打仗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一次不是多占便宜少吃亏?没说的,大都督说打东我绝不打西。”

    田凡也不客气,刘备的军令早就传到这里了,自己才是这次战争的最高指挥,按说法正根本不必说这些。他这么说只是表一表决心,表示自己会主动服从田凡的指挥,而不是面和心不合的搞小动作。

    他点点头,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众人,直接忽略掉吕布和麴义,道:“这路该怎么走,你们说说!”

    高顺没有说话,庞德也没有说话,王修抱拳道:“大都督,各位,依下官想来,我们应该走法国相所说的第一条路,也就是经三亭绕过沂山那条路。”

    长史王锴缓缓摇头,道:“兵贵神速,依下官看,还是东路比较好!”

    公孙浩和李任分别支持王修和王锴。

    田凡笑着看向法正那边,问道:“孝直,文远,伯台,你们怎么看?”

    法正比较谨慎,他看了看张辽,道:“还是文远先说吧!”

    张辽也不客气,点点头,言简意赅地道:“北路!”

    孙康捋着胡子想了想,道:“我同意文远将军的意见,北路!”

    法正点点头,见田凡看着他,忙抱拳道:“田将军,下官也认为北路比较妥当!”

    田凡笑笑,还是没有说话,他看向诸葛亮、庞统和陆逊,道:“士元,孔明,伯言,你们怎么看?”

    三人对视一眼,不由一阵迷茫,每次军事会议中,他们必然列席,可是田凡却从来不让他们说话,今天这是怎么了?

    想着,他们看向田凡,见田凡微微颔首,庞统先道:“统支持北路!”

    诸葛亮点点头,抱拳道:“亮亦是支持北路!”

    陆逊也点头,道:“逊亦是!”

    田凡笑笑,道:“哦?怎么?你们都支持北路?呵呵,你们不会是人云亦云吧?伯言,你说说理由!”

    陆逊扫视厅中众人一周,看着他们玩味的眼神,不由有些心虚。他是陆家家主不错,可他平时面对的人多是与他身份平齐的江南大族族长,或者是家族中的各色人等,那些人要么身份与他相似,要么低于他,可现在他要面对的满厅的人,身份都比他高,年龄都比他大。这种情形,那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呀!

    法正、张辽等人都听说田凡有几个书佐,想来厅中这几位就是了。羊衜和郑益恩现在已经开始独当一面,比如羊衜现在正帮着公孙浩搞军械,郑益恩则帮着行军司马李任整备粮草,可厅中这三位,实在有些年轻了。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想着,法正、张辽等人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陆逊。这样一来,陆逊更有些紧张,毕竟他只有十七岁。

    就在他汗都要下来的时候,目光寻梭间偶然看到田凡带着笑意的脸,还有那鼓励的眼神,渐渐地,他的心安定了不少。

    长嘘一口气,陆逊沉声道:“《孙子·谋攻篇》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既然要打仗了,那自然要做到知己知彼。刚才法国相所言,只是说了地形,却没有说出更加重要的人!”

    法正并不以为杵,笑呵呵地道:“哦?愿闻其详!”

    说了几句话,陆逊的心境已经平和,闻听法正所言,他抱拳一礼,道:“法国相对青州的地形可谓相当了解,可是你并没有说我们对面的对手是何等样的人!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此时正是酷暑之中,天时一面我们两方都不占,可算是打平。余下的,自然是要追求地利和人和。

    “久闻河北有四位名将,分别是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然则在逊眼中,颜良、文丑之辈乃是武夫,唯一的优点是武艺高强,除此之外不值一提。而张郃张隽义却不然,此人出身贫寒,却自幼学得一身好武艺,兼之兵法娴熟,韬略满腹,实乃是我等之劲敌!而此时此刻,张隽义正在青州。除了他之外,蒋义渠也是能力不凡,不可轻视。

    “刚才法国相说过,东路难行,需要穿过太山与沂山之间的谷地,谷地里有故齐国之长城,以张隽义和蒋义渠的能耐,怎能轻视这个地段?他们只要在那座小城池内驻扎上五千精锐,就足以阻挡我们前进。况且,太山和沂山在道路两旁,两座山山势宏大,要藏个几千兵马易如反掌,他们岂会放弃这种机会?等我们攻城疲惫之际,山中隐藏的兵马突然杀出,到时兵败如山倒,我们岂会有命在?而一旦我们选择走北路,则对方会失去太山、沂山的地利,如此一来,地利一方面我们也打了个平手。

    “最后,是人和。袁显思在青州收取的赋税惊人,且徭役颇重,青州百姓苦袁久矣,盼望我徐州军如同久旱之盼甘霖,我们光明正大的进入青州,青州百姓必然会箪食壶浆以迎,而不是处处受到攻击,让我们草木皆兵。即使青州百姓尚有疑虑,我想文远将军也会有办法,不知下官所言是否?”

    说着,他看向张辽。

    张辽捋须微笑,连连点头,对田凡笑道:“呵呵,伯光,此子年龄不大,却是见识不凡,呵呵,你从那里找的?”

    微微一顿,没等田凡回答,他续道:“伯言所言甚是!前几年主公迎孔北海南归之时,我们曾经将青州南部十一个县的百姓带来了很大一部分,加之那年莒县之战,伯光俘获了大批青州军士卒,他们多数都是南部青州人士,跟青州南部的许多百姓沾亲带故。而这些人,现在除了少数在下邳附近定居之外,大多数都在琅琊国生活,而且有不少都进入我徐州军为士卒,有几个甚至已经升任为校尉。十天前,我已经派他们分别赶赴自己的家乡,想必现在已经到了吧?所以,北路我们需要经过的几个地方,除了两三个城池之外,都不足为虑。”

    法阵笑着补充道:“诸位,须知世家大族从来都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文远将军所派遣的数百人中,有都伯以上十七人,他们都是南青州的世家大族子弟。呵呵,他们的本家在南青州,影响了是很大的。”

    厅中众人一听,顿时感觉一阵轻松,看来这一路会颇为顺利。

    陆逊抱拳谢了张辽和法正,续道:“刚才所说,只是人和的第一部分,也就是民心。其实,还有第二部分,请士元说说吧?”

    庞统点点头,轻笑道:“好!伯言所言人和的第二部分,其实是指两方面,第一方面是我徐州军内,众将士众志成城,为攻破青州不怕牺牲,不怕流血。而对方则不然,张隽义军事水平颇高,可是他出身寒微,又曾经是韩馥的亲信,袁本初空有识人之名,能于万千人中找出张隽义,却没有用人之魄力。张隽义在冀州为袁本初训练出三万大戟士,堪称天下步卒之精锐。如此一个人才,却因为出身寒微不为袁本初所重用,只怕张隽义来青州,除了袁显思需要他之外,还有个避难的想法吧?蒋义渠出身氏族,与张隽义素来不和,这一点,也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听了他们的分析,田凡满意地点点头。法正一开始危言耸听,说北路多么危险,其实是抱着试探白虎军团的目的,如果田凡没有选择正确的行军路线,相信法正依旧会好好辅助田凡,却会在心中看不起白虎军团。这是一个试探,在军中再普通不过,田凡自然不以为意。现在看来,这场战争的前半部分会比想象中的顺利,既然张辽做的已经走到了前面,那自然不比自己亲自做要差。

    想罢,田凡脸一板,沉声道:“传我将令!”

    厅中众人呼啦啦全部站起身来,抱拳齐声道:“末将(属下)在!”

    “麴义听令!”

    “末将在!”

    “着你带六千士卒守备莒县,防止对方偷袭我等后路!”

    “末将……诺!”麴义感动地看了田凡一眼,高声应命。这些天他一直在矛盾,袁绍虽然对他不算太好,可也不差,投降袁绍的时候,他就说过,此生不与袁绍作战。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跟着徐州军总有一天会跟袁绍打起来,可是,他真的不愿意这一天就是今天。好在田凡还记得当初的话,让他负责守护城池。

    “吕布听令!”

    “末将在!”

    “着你领狼骑四千,骑兵两千为先锋,副将曹性、成廉、夏侯博辅之!”

    “诺!”

    “孙康、尹礼听令!”

    “末将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尹礼善战,堪为悍将,孙康多谋,可为军师之才,着你二人领四千士卒押运粮草!”

    “诺!”

    “张辽听令!”

    “末将在!”

    “着你与本都督统领中军!”

    “诺!”

    “庞德、郝萌听令!”

    “末将在!”

    “庞德为正,郝萌为辅,着你二人领两千狼骑,两千骑兵为三路接应,务必保证大军之间的联系!”

    “诸位,这一战关系我徐州今后之运道,望各位小心谨慎,万不可出错。如有出错者,莫怪本都督军法伺候!”

    “诺!”

    “好了,大军休整三天,你们都退下吧!”

    田凡下完令,众将领呼啦啦退了出去,只有法正和庞统、诸葛亮、陆逊留了下来。

    等众人退出大厅,法正抱拳道:“田将军,属下可有任务?”

    田凡笑笑,看向诸葛亮三人,道:“其他人都走了,你们为何留下?”

    诸葛亮抱拳道:“大都督,以前你不让我们在军议中说话,今天却一反常态,我想,你一定准备让我们做些什么了吧?”

    庞统和陆逊点点头,有些激动地看着田凡。以前田凡不让他们说话,其实这是对他们的折磨,他们都是智谋之士,不能说话怎么能证明自己?现在既然有机会了,自然难以自矜。

    田凡笑道:“不错!你们没有让我失望,竟然猜到了!”微微一顿,他板着脸沉声道:“法正,庞统,诸葛亮,陆逊听令!”

    “属下在!”

    “着你四人与羊衜,组成本都之参谋团,代行军师和参军之职!”

    “属下尊令!”

    田凡看着四人激动的眼神,笑着道:“你们的工作今天就开始,大军上下事务繁重,许多事都要你们代替我处理。你们几个除了孝直,都在我军中待过一段时间了,想必对我处理事情的方法有一定了解,而孝直一直担任文远的军师,自然对军中这一套更加熟悉,从今天开始,军中的事情由你们负责。如果有拿不准的,你们先行商量,如果再拿不准,再由我来定夺!好了,先休息一下,下午就忙去吧!”

    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情,田凡深深地体会出建立自己的势力的重要性,现在他迫切需要建立自己的势力。既然要建立势力,那么就需要人才,诸葛亮几人稍加训练就能独当一面,无论文武都可以,所以田凡也就顾不得以前答应他们的事情了。实际上,几个年轻人也希望自己能独当一面,建立一些名垂青史的功业,这件事可谓一拍即合。

    法正背后没有靠山,最大的靠山就是下邳相刘达,这让他感觉不安全,而田凡在他看来就是一棵足够高大的大树,可以遮风挡雨,自然乐得进入参谋团成为他的亲信。至于陈群和田凡不和,这算不了什么事,陈群虽然势力庞大,可是还奈何不了田凡,而法正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如果有足够的资源供他支配,对付陈群不是难事。再者,今天庞统三个年轻人给他的印象很深,看样子他们是田凡的亲信,几个人能力都不错,有他们尽心辅佐,田凡吃不了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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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相介绍:
一个善良、热心的人,一个很傻很天真的人,这就是田凡 来到三国,他义无反顾的选择刘备,只因来自演义的经验,可后来他却发现…… 刘备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吕布是一个讲义气的纯爷们儿,他高傲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为人知的脆弱心灵;关羽也不是那么骄傲,至少不难相处;张飞粗狂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细腻柔软的内心…… 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虽然结果是同样的,可是过程却出乎意料…… 就连自己的身世,也是离奇的复杂…… 是演义和史书忽悠了他,还是他改变了历史? 庄生晓梦迷蝴蝶,孰蝶是我?我又是孰蝶?匠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匠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匠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