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四章 转折(下)
高顺这边在战斗,麴义防守的另一面,也在战斗。
但是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有区区一刻钟!一刻钟后,突袭两面城楼的数百敌兵一半被消灭,一半逃走后,战斗就停止了。
可今晚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
之所以要突袭两侧的箭楼,其实是为了掩盖声音,掩盖开城门和吊桥的声音,掩盖八千大军出城的声音!
夏磊带着八千体力算是还好的士卒,出城后摸黑直走了一阵,直到看不见城头上徐州军的火光之后,他才令士卒们点起火把,拐弯往南城外五里的田凡军大营而去。
正如张勋所说,今rì大雾,真是天助我也!
经过两刻钟的急行军,夏磊终于赶到了徐州军大营之外一百多步的位置。在看见前方亮堂堂的一片微弱的火光后,夏磊命令将火把熄灭,大军神不知、鬼不觉的缓缓向徐州军大营接近。
时间不长,列着整齐的队伍,故意放轻脚步的八千士卒已经来到距离徐州军大营不远的位置。
夏磊沉着的仔细观看大营一阵,不由心中窃喜。大营门楼上只有几个士卒,袭营有望!
他右手一挥,几个军中的优秀弓箭手上得前来,弯弓搭箭,弓似满月,箭似流星,只听“嗖嗖嗖”几声轻响,营门上的徐州士卒已然中箭,身子倾下营门。
夏磊见了,猛然间抽刀在手,大吼道:“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跟我杀!”
八千多人大吼一声,迈开大步,往徐州军大营门口冲去。
几十个士卒爬进大营,打开营门后,大军蜂拥而入。
先期进入营寨的两千多人经过一阵喊打喊杀之后,突然静了下来,慢慢的,整支军队完全静了下来。
直到此时,夏磊终于发觉不对!徐州军大营中,太过安静,安静的瘆人!按说在他手下士卒狂喊着进入大营的时候,至少应该有些惊慌失措的徐州军士卒提着裤子寻找着铠甲,疯狂的逃窜,或者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冲向入营大军。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只火把呼呼燃烧的声音。
夏磊顿时毛了,他跳下战马,拨开后面士卒,往营门方向走去。仅仅几十步距离,不用多长时间他就赶到了,等他找到掉下寨门的几个徐州军“士卒”之后,他气急败坏地大呼一声:“不好,上当了!快撤!”
被shè下的几个,根本就不是士卒,而是几个穿着徐州军皮甲的稻草人!
正在此时,突然从大营内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一个特别洪亮的声音高喝道:“我徐州大营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弟兄们,留客,给我杀!”
无数士卒大吼道:“留客,杀!”
紧接着,从无数帐篷后面转出无数士卒,劲弩、羽箭齐shè,只听“嗡”地一声,数千羽箭带着无与伦比的穿透力扎进夏磊的士卒中。
无数士卒中箭,浓密的阵型顿时稀疏了许多。受伤的士卒们高声惨叫,没有受伤的士卒也惊慌失措。
夏磊高喊道:“快撤出大营,快撤!”
徐州军士卒也不冲锋,只是用羽箭不停的shè杀敌兵。阵后一员大将,胯下白龙马,手中白银枪,背上背着一张弓,身着一身银甲,正是大将赵子龙!
他见夏磊军缓缓退出大营,高喊道:“点火把,准备追击!”
士卒们高喝一声,点起火把,拿起刀枪,列队准备追击。
夏磊率领残部惊魂未定的出了徐州军大营,仓惶逃窜。可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只见前面突然间出现了一片火把,火把映照下,一大群骑兵赫然出现。
为首一员大将,胯下赤兔马,掌中方天戟,大红的披风在夜风之中随风飘扬,猎猎风声。只听吕布大吼一声,“无耻小人,竟然夜袭我营,今rì本将要你们来得回不得!”
微微一顿,这厮方天画戟一指,瞠目大喝道:“温侯吕布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这一嗓子,如同闷雷一般,炸响在每个袁术军士卒的耳中。温侯吕布在此,人的名树的影,人家可是有名的天下第一勇将啊,谁会去找死?
袁术军士卒发一声喊,逃得越发快了!
吕布一撇嘴,心道:“真没劲!”想着,他画戟一指,暴吼道:“给我杀!”
两千狼骑在他的指挥下,如同山崩地裂般,带着让人不敢硬撼的威势,冲向阵型早已混乱不堪的袁术军兵卒。
骑兵加速的过程中,吕布突然注意到前方有一个骑马的将领,顿时眼前一亮。他大吼道:“成廉,你指挥弟兄们作战!”说完话,他二话不说脱离大阵,加速往前飞奔而去。
成廉高声应诺,接过骑兵的指挥权。他一见敌兵溃散,已经完全没有了阵型,就知道他们对吕布造不出任何威胁。看了看战场形势,他立即让骑士们分成五十人一组,分散追杀,在超过地方逃兵之后,再反方向兜转过来继续杀。
赤兔马很久没有作战了,这次跑起来,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兴奋劲,四个碗口大的蹄子踏着迷踪步,差点跑出花来,口中更是连连嘶吼,声若龙吟。
夏磊是一员勇将,在张勋军中也是少有人及,在作战中表现很是英勇。但英勇,不代表他傻,他要是有胆子跟吕布这样的人死磕,只怕他也活不到现在!
他抱着马脖子疯狂的打马逃跑,只听后面响起马蹄声,且那马蹄声越来越近。
夏磊的心不由一抽,这是谁的马儿,能比自己的马都好这么多?不用问,一定不是自己人!可他还是忍不住好奇,支起身子往后看去。
正在他转头的时候,只听耳边一声爆喝:“小贼,纳命来!”
夏磊的脑袋只转了一半,眼睛余光只见到一抹白光扫过。接着,他只觉脖子一凉,感觉自己的身子旋转着飞了起来。最后,他看到了一个火红的身影,正急速的从自己的身侧一掠而过,犹如一抹残影,那般真实,又那般虚幻。
夏磊的死,使得本就仓皇而逃的袁术军士卒更加仓惶。吕布一马当先,在敌群中奋力冲杀,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所过之处一片断臂残肢,无人能撼动其锋芒。
成廉带骑兵超过敌兵之后,接着又兜转回来,与后面赶来的赵云一前一后,夹击袁术军逃兵,这一下子,可算是要了命了!
半个时辰后,战事结束。赵云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副手后,迎上吕布。
吕布身边跟着几个骑兵,打着火把,在火把映照下,只见吕布一身鲜血,如同一个血葫芦般。赵云心中一抽,忙问道:“温侯,你受伤了?”
吕布硕大的头颅一扬,用鼻子指着正被骑兵和步卒看押着的降卒,不屑地道:“受伤?就他们?嘿,我身上这些血,全都是敌兵的,主要是敌兵主将夏磊的!也是我运气不好,杀他的时候,他正扭头,我一画戟将他斩首之后,那厮的无头尸体正冲向我,脖子里喷出的血喷了我一身!”
赵云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他微微一笑,道:“温侯,这一战下来,张勋的实力可就没有多少了,我推测,明rì我们就能攻下整个城池!”
吕布点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微微一顿,他略带感慨地道:“没想到啊,这场历阳争夺战就这样结束了!”
赵云也是微微点头,道:“呵呵,说起来,还不都是田将军的主意高明?以前我经常听翼德、老麴、正清几人说,跟着伯光打仗舒服,可没有亲自领略过。呵呵,现在,终于算是领略了!”
吕布微微点头,正准备说句话的时候,突然间,马挂銮铃响处,飞奔来一个小校。
那小校见赵云和吕布都在,忙一拉缰绳,那马儿人立起来,希律律暴嘶一声,这才前蹄落地。小校抱拳道:“小人见过两位将军!”
吕布微微颔首,道:“可是有军情?”
小校回道:“启禀两位将军,田将军已经拿下了历阳北门,他有军令给二位!”
吕布和赵云对视一眼,没有问田凡是如何拿下历阳北门的,他们同时抱拳道:“末将在!”
小校道:“田将军令,请二位将军尽快打扫战场,并安排城内外所有士卒吃饭!待士卒吃完饭之后,请二位将军立即率领所有能参战的士卒入城参加决战。另外,田将军希望这一切都在一个时辰内完成!”
话一说完,小校抱拳一礼,打马往历阳南门而去。
看着他跑入大雾中,吕布对赵云道:“子龙,看天sè,还有不足一个时辰就能天亮,看来伯光是打算借助大雾的掩护进行攻坚啊!嗯,这样吧,你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回军营安排士卒们吃饭,再给城内的士卒送饭!”
赵云点点头,道:“好,辛苦温侯了!”
吕布点头后,骑马飞奔而去,不一时,他的影子也隐入了大雾当中。
赵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高声道:“弟兄们,加快速度!成廉,你去主持另一侧,记住,一定要快!”
战场形势的转折,往往是一方犯了个错误,被另一方敏锐的察觉并加以利用而产生。田凡不是神仙,他没能料到张勋会派人来偷袭大营,可必要的防备他是会做好的。白天没有参战的四千骑兵和四千步兵,被他分成两半,一半睡前半夜,一半睡后半夜,这才使得张勋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能将徐州军打败,反而将自己仅存不多的生力军损失了绝大多数。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谁让徐盛费了一整天,依旧没有拿下北城楼和瓮城,给了他一丝幻想呢?又是谁让田凡小心,即使军力不足,却宁愿让郑宝的三流军队上,也要留下八千主力生力军呢?……
第三五五章 怪异的结束
夏磊的军队出城后,北城楼两侧的战事就已经结束。田凡判断出张勋的战略意图后,敏锐的想到,敌方出城的军队别想拿下大营,因为大营内吕布和赵云的本事,可不是盖的。既然如此,那就断绝出城敌兵的入城之路,削弱城内敌兵的力量!
于是,他立即派出史阿赶往城楼另一侧麴义处报信,相约一听见喊杀声,立即攻过去。两面合力,一定要将城楼和瓮城拿下,将张勋军彻底包围!
史阿被绳子坠下城楼后,以他的身手,在敌方城楼没有亮灯,且夜风呼啸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磕绊的就赶到了麴义处。
等他看到城墙上的灯光后,低声喊了几声,引起几个看守士卒的注意,在亮明身份后,麴义将他提上了城墙。
麴义得知史阿来意之后,稍事准备,就带着士卒们摸了过去。两边几乎同时发动,时间不长就拿下来城楼。至于瓮城,那更加简单。往瓮城内扔几个火油罐子,在火光之下,敌兵无所遁形,被城上的士卒一顿乱箭就shè死shè伤一半多,等徐州士卒下城的时候,他们已经抵挡不了多久。
整个战事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比城外的战事早了半刻钟。
这一下子,张勋的末rì算是到了!
有些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会异常惊慌,而另外一些人,却会比平时更加沉着,更加从容。张勋,就属于后者!
在听到北城城楼和瓮城失守的消息后,他就知道徐州军早有防备,夏磊一行,不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他并没有像众将想象的一般大怒,或者惊慌失措,而仅仅是微笑着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厅内所有人都很是意外,包括袁胤。这还是众人印象中的张勋吗?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的素质了?
不理众人的不解,他扫视众人之后,道:“此战,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本将实在不愿意让众位送死!我是陛下爱将,本出自微末,陛下将我提拔到这种高位,勋常惶恐不已!今rì事已至此,本将羞愧无地,无颜苟活于世!所以,本将势必要与城池同在,城在则人在,城亡则人亡。待徐州军攻击到此地之时,本将会力战,争取斩杀几个敌兵,再自刎以谢主公。但是,为了保证弟兄们的xìng命,你们可以选择投降,本将不会拦着!”
言罢,他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以本将猜度,徐州军将会于天亮时分展开攻击,是战是降,你们自己看着办,本将不会多问!都下去吧!”
说完话,他仿佛极度疲惫,如同用光了所有力气一般,有些心情沉重的站起身来,转入了后堂。
阶下众将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知道张勋此言是真是假,说起来,他们的确想投降。张勋是陛下爱将,可他们不是,他们没必要陪着张勋送死!
可此时此刻,没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旦这种话出口,那就成了小人,这个小人的标签会贴在身上一辈子。人,真虚伪,明明大家都想,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想着,他们不由看向出了昏招,将历阳守军陷入绝对绝境的袁胤。
感受到这些人的目光,袁胤睁开了眼睛,微笑道:“大家都听了,大将军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弟兄们都拖家带口的,挺不容易,没有必要陪着大将军死。至于本官……本官是使得历阳守军陷入绝境的始作俑者,已经无颜活于天地间,本将的想法,跟大将军相同,只求为陛下尽忠!你们……都下去吧!”
一员将领摆出满面的忠勇,呼地站起身来,愤声道:“我等都是堂堂七尺多高的汉子,岂是怕死之人?先生别说了,待末将回去,对将士们说了大将军的军令,末将也会多多斩杀敌兵,直到战死,为陛下尽忠!”
其余众将听了,也是一个个站起身来,摆出一副忠勇无双的模样,愤声大呼。总之一句话,大将军和袁先生这是瞧不起我们啊,我们岂是怕死之人?我们也去安排安排,等一切安排妥当了,我们一定会继续为陛下而战,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云云!
袁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愤愤然的转身而去,一句话都没说,可心中却无限鄙夷。他相信,这些喊得比谁都响的家伙,回头准是最先投降的。
等众将走了,他缓缓起身,也转入了后堂。
转入后堂时,他直奔张勋的书房,他想知道张勋的真实想法。他知道张勋说的都对,说得也是实话,他会为袁术而死,可是,张勋有没有更深层次的考虑?他有没有其余的打算?
书房门口,几个士卒如同标枪一般笔直的站立着。靠近书房的两个士卒高举着火把,另外几人斜挎钢刀,面无表情的站立在靠前的位置。一见袁胤来了,他们恭敬的行礼,但却委婉的拦住了袁胤的去路。
袁胤道:“我找大将军有事!”
为首士卒道:“袁先生,大将军吩咐过,他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不见外客!”
袁胤不由有些着急,他大声道:“我找大将军,也是要事!”
说着,就要往里面闯。
那为首士卒突然间将袁胤推出一丈远,抽刀在手,道:“袁先生,大将军下的是死命令,如果有人闯入,我们就是杀头之罪!另外,大将军也说了,如果有人要硬闯,我们可以便宜行事,杀无赦!”
袁胤一滞,愤声道:“你们还真敢杀了我不成?我是陛下的从弟!”说着,他撸了撸袖子,可这种宽袖文士袍服的袖子,又岂是随便能撸上去的?袖子刚刚撸上去,等他胳膊一垂下,又回了原位。
可袁胤也没顾得上那么多,他续道:“你们给我让开!”
几个士卒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钢刀举起,指向袁胤。袁胤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坚决,他相信,只要自己再踏上两步,就必死无疑!
正在僵持的时候,书房内传出张勋的声音,“请袁先生进来!”
几个士卒一欠身,将钢刀插回刀鞘,闪开去路,将袁胤让了进去。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愧疚,也没有一丝不安,因为他们是张勋的亲兵,只认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张勋!
袁胤倒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他没有继续跟这些士卒纠缠,直接推门进了书房。
书房内很yīn暗,在书房门关上的一瞬间,袁胤被门外火把照耀的有些眼花的眼睛,没有看清任何人,只见到一盏豆大的菜油灯,几双亮晶晶的眼睛。
袁胤不由睁大眼睛,直到好一会儿,他才看见书房内坐着的四个人。一个自然是张勋,另外三个人,袁胤不熟悉,可是见过。他们都是张勋的亲卫统领,每个人统领四百张勋的亲卫。
四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袁胤。袁胤的心,不由一抽!
半晌,张勋微微一笑,笑得那样从容,缓缓地道:“袁先生,请坐!”
……
天sè稍稍泛亮的时候,田凡被人叫醒。
战事已经明朗,徐州军必胜,田凡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松了。紧接着,他就困的无法忍受了。好在军中诸将都是打老了仗的人,领军方面比他熟悉,所以,他交代几句之后,就去猫觉了。大约睡了半个时辰,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田凡被人叫醒了。
城南的临时大帐中,用冷水净面提神之后的田凡来到帐中,诸将已经都来了。
田凡微微点头后,自顾自大步走到主位上。
他没有坐下,转身之后,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诸位,你们都是从军多年的大将,经验比我丰富,我也不必多说!今rì,就是我们拿下城池的rì子,希望诸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负主公之厚望,不负将士们之厚望!”微微一顿,他高声道:“本将令……”
众将齐齐起身,抱拳道:“末将在!”
田凡道:“吕布听令!”
二人抱拳起身,高声道:“末将在!”
“你负责攻打东面!”
“诺!”
“赵云听令!”
“末将在!”
“你负责攻打西面!”
“诺!”
“徐盛、曹xìng听令!”
“末将在!”
“你们二人负责攻击北面!”
“诺!”
“成廉、郝萌、史华、史鲁听令!”
“末将在!”
“你们四人,分别负责东南西北四面城墙,务必不使一人逃脱!”
“诺!”
“郑宝听令!”
“末将在!”
“你暂时为城外大营主将,负责统筹大营一切事物!”
“诺!”
“高顺听令!”
“末将在!”
“你负责统御其余兵马,为四路救应!”
“诺!”
“麴义听令!”
“末将在!”
“你负责统领陷阵营、先登营、背嵬士以及本将亲卫营,负责最后攻击张勋的大将军府!”
“诺!”
田凡扫视众人一眼,沉声道:“庞德、魏延等余下诸人,跟本将一起攻打南面!”
微微一顿,他厉声道:“本将给你们一刻钟准备时间,时间一到,击鼓为号,务必同时发动!若是延误军机,莫怪本将军法伺候!”
众将凛然,抱拳道:“诺!”
田凡微微一笑,道:“都下去准备吧!”
众将抱拳施礼,转身大步出了大帐。
一刻钟后,南城响起冲天的鼓声,紧接着,其余三面也响起鼓声,大战开始!
南城方向,庞德和魏延领着将士们小心的前进着,士卒们一个个紧张的东张西望,随时准备迎击突然出现的敌兵。
田凡在最后,被几十个士卒围绕保护着,慢慢的跟进。天sè虽然泛亮,可雾气深沉,并没有见到太阳。田凡抬头望天,却也只能看见雾蒙蒙黑沉沉的一片雾sè,余者没有任何东西。整个战场寂静的惊人,三通战鼓之后,负责擂鼓的士卒没有继续擂鼓,士卒们所过之处,只能听见沙沙的脚步声。一切,显得那般怪异!
突然间,前方的士卒停了下来。
田凡心中一紧,终于遇到情况了?
半晌,一个士卒快速从前面跑来,对田凡一抱拳,道:“启禀田将军,有敌兵举起白旗,说是要投降!魏将军和庞将军不能做主,请田将军定夺!”
田凡微微颔首,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有一些意志薄弱的敌兵投降,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想着,他道:“你回去告诉两位将军,收缴降卒的兵器,先让他们将路上的障碍都清除干净,再着人将他们看押在附近的民居里,不要耽误大军作战!”
那士卒抱拳领命,飞速往来路奔去。
不一时,大军继续前进。
战场上依旧十分安静,远处也没听见任何打斗的声音,田凡不由十分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东路和西路派来小校,都说遇到了大规模的士卒投降,甚至连东西两方的将领都投降了。田凡依照刚才的命令,向吕布和赵云下了同样的军令。
形势的转变,出乎田凡的意料之外。不一时,连北面徐盛方向,都有人来报讯,说是敌方大规模投降。正在他发愣的时候,庞德又送来消息,南面的敌方将领也投降了!投降的人,职务渐渐升高,一开始只是队率、曲长、屯长,而现在,却已经有校尉、中郎将开始投降。
田凡沉思一阵,道:“给各路主将送信,就说不论敌方什么人投降,都接受!但要将他们的兵器收缴了,再集中送出城去。不要送往大营,先送到城外,每一个城门找一千人看押!等大军在张勋大将军府外会师之后,我们再商议!”
敌兵中的中低级军官都是张勋的亲卫出身,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敌方全军都在投降,这应该是张勋准备投降了,并向全军下了投降的命令。可也不得不防,不管怎么说,能减少将士们的损失,总比硬杀过去强得多,所以,田凡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可是,田凡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本以为将会是一场恶战,可想不到敌人在你运力之后,准备全力一击的时候,却突然投降了。好比重重的一拳击打在空气中一般,是那么的让人不舒服!
事实果然如同田凡所料,投降的敌兵越来越多,各路将领按照田凡的吩咐分路前进,一直忙着接收俘虏,清除障碍,可真正的仗,都没有遇到过!不到一个时辰,众人已经兵围大将军府!
吕布、赵云、徐盛三路主将跟田凡会面之后,四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傻眼。
第三五六章 必死之局
四人对视片刻,吕布问道:“伯光,你说,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田凡道:“应该是张勋下令全军投降!只是,我现在还不清楚原因。”
赵云蹙眉道:“其实,这个也不难理解!此战,张勋必败,而他也知道,若是他不下令投降,那这些军中士卒一定会力战而死……”想起昨夜的战事,他又缓缓摇头,续道:“至少是那些曾经当过张勋亲兵的中低级军官,会力战而死。也许,张勋只是不想看着他们白白送死,所以才下令放弃抵抗的。毕竟,既然是他的亲卫,跟他就必定有些感情!”
徐盛看看大门紧闭,已经被团团围住的大将军府,道:“看来,张勋是打算抵抗到底了?”
几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大将军府,不由都点了点头。
田凡目光一闪,突然道:“文向,你马上出城,将投降的敌兵分开!普通士卒一部分,曾经做过张勋亲卫的人一部分,没有做过张勋亲卫的军官和其余军官一部分。记住,那些张勋的亲卫,一定要严加看管!”
再次看向大将军府,田凡道:“我怕,一旦我们攻下大将军府,张勋必然力战而死,他一死之后,一旦消息传出,那些曾经做过他亲卫的中低级军官中,很可能会反叛!一旦他们反叛,再带动一部分士卒反叛,他们再随便编造一点诸如我们要杀俘虏的谣言,那这些降兵一定会大乱。”
微微一顿,田凡续道:“虽然这些降兵的兵器被我们收走了,可人数众多,一旦为乱,也是一个麻烦!嗯,小心无大过,你去吧!”
徐盛抱拳领命,带着自己的人大步离去。
正在这时,本来应该负责四路救应的高顺和负责攻击大将军府的麴义来了。
几人见礼之后,田凡将刚才几人的分析告诉高顺二人,他们也没有什么异议。
余下的,就是想办法攻下大将军府了!
正在众人调兵遣将,准备攻击的时候,突然间,高大的大将军府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
众将忙刀枪并举,弓弩齐至,准备厮杀。
可是,出门的人却让众人大感意外!
只见府门内缓缓走出一群人来,为首的是两个。一个身着文士服,一个一身铠甲。
那文士的双手被绑在背后,低着头往外走。而那将军,一身甲胄,走动之间铁叶子沙沙作响,真是一条好汉。他双手托着一柄带剑鞘的宝剑,弓着身子缓缓前行。
二人对前方十几步远的无数刀枪、箭矢视若未闻,只是放低了姿态,缓缓的来到徐州军身前几步远的位置。
田凡等人一见就知道这是要投降了,立即下令众将士收起刀枪弓箭,然后拨开人群来到两人面前。
二人抬头看了一眼,文士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而那武将,高举手中宝剑,也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武将高喊道:“逆臣张勋,妄图抵抗天兵,实在是死罪!现于两军阵前祈降,望田将军接纳!”
文士道:“逆臣袁胤,助纣为虐,枉为人也!现自缚来到两军阵前,特来领罪!”
瞬间的愣神之后,田凡上前两步,准备接收他们的投降。吕布、赵云等人怕张勋暴起伤人,忙上前来,将田凡护卫在中间。
田凡没有对吕布等人的好意感到不爽,他微微一笑,接过张勋手中的宝剑,递给身后的吕布,这才分别抓住张勋和袁胤的胳膊,将两人扶了起来。
田凡一脸温和的笑容,道:“二位请起!呵呵,以前你们与我军为敌,那是各为其主,乃是为人臣子的本分,怨不得两位。如今,二位能及时醒悟,避免了两方士卒无谓的伤亡,还能避免城内无辜的百姓进一步遭殃,呵呵,实在是功德无量!”
两人起身,可依旧低着头,仿佛惭愧的不敢看田凡。
田凡替袁胤解开绳子,道:“呵呵,二位,不知以后有什么打算?是入徐州为我家主公效命,还是就此归隐山林,做一个富家翁?”
二人抬头看了看田凡,袁胤嗫嚅半晌,小心地道:“刘皇叔会接纳我们吗?”
一见张勋也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田凡呵呵一笑,道:“你们尽可放心,我家主公最是知人善任,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本事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袁胤长出一口气,一边活动着勒麻了的手腕,一边小心地道:“那就好,小人愿意为皇叔效力!”
张勋也点点头,道:“我也是!”
田凡听了,简直喜动颜sè!他当然可以杀了张勋,可张勋本身的价值却很大,让田凡不舍得!不说他的统军才能,就说他在城外那近一万多降卒中的威望,只要他一句话,就能省却田凡很多麻烦!
至于袁胤,不说他的才能,就说他是袁术从弟的身份,他若是投降了,那对袁术军团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你从弟都投降了,别人干嘛还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这主要表现在政治层面上,相信只要袁胤到寿chūn城下一番吆喝,绝对抵得上一万大军!
而据田凡所知,袁胤此人在政事上还是有些能力的,虽然军事才能不突出,可做一任刺史的能力还是有的!
正在这时,一个小校飞奔而来,口中大喊道:“报……紧急军情!”
田凡一看,忙迎了上去。
那小校一抱拳,气喘吁吁地道:“启禀田将军,几位将军,紧急军情!庞将军和魏将军攻击城内粮仓的时候,遇到了强烈的抵抗!对方大约八百人,在两位将军几轮箭雨过后,损失数百人。眼见我军就要攻下粮仓的时候,敌方士兵却突然点起了火把,说如果我们继续攻击,他们就火烧粮仓!”
微微一顿,他续道:“两位无法可想,只能立即退出,并让小人来送信,请田将军定夺!”
众人听完这小校絮絮叨叨的一番话,顿时傻眼了!战斗都结束了,连张勋都投降了,怎么还会有人反抗?
田凡却觉得有点奇怪,他不解的问道:“不就那几百人吗?一顿乱箭shè过去,先把他们都干掉,再去救火不就是了吗?”
其实田凡说的不错。一般的粮仓内,地面干净异常,储存粮食的大囤都是泥坯垒砌而成,并不容易着火。杀了对方,再捡起火把,救火并不难。
那小校听了,强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道:“田将军,对方早有准备!他们在地上铺了许多柴草,还倒了火油,一旦点燃,根本无法扑灭!”
田凡听了,忙道:“你带路,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张勋突然道:“田将军,末将可以一起去吗?”
田凡神情不由一顿,扭头看向张勋。
张勋抱拳一礼,道:“守卫粮仓的士卒,都是在下的亲兵,他们还算听我的话!”
田凡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张将军一起去看看!此事若能和平解决,本将一定替你向主公请功,就算你保住了整个粮仓!”
张勋连连称谢,空着手跟着田凡等人往粮仓处走去。
粮仓距离大将军府并不远,或者说,两个地方根本就是挨着的。张勋身为袁术宠爱的大将,按说应该有个巨大的府邸,可不然。他的府邸很小,家丁仆人也没有,完全是用自己的亲兵当仆人用。
相比较而言,张勋府旁的粮仓,占地面积就要大得多了!
整个粮仓约为正方形,长宽都有一里多,里面几十个巨大的粮囤高大粗壮,可以看出,仓内藏粮颇丰。
众人赶到的时候,魏延和庞德正急得直跳脚。实在是,这是个无解的局面呀!粮仓内保守估计有足够三万人吃半年的粮食,如果一把火烧了,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一见田凡等人来到,庞德两人忙上前见礼,并将情况说了说。
田凡点点头,指着张勋道:“这位是张勋张将军,你们认识一下!”
庞德二人神情一顿……抱拳施礼后,他们满腹疑惑的看着田凡。
田凡微微一笑,对张勋道:“张将军,就看你的了!”
张勋抱拳为礼,道:“请田将军静候片刻,勋去去就来!”
士卒们让开一条路,张勋空手进入粮仓。
庞德忙低声道:“田将军,你……万一张勋下令放火,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田凡摇摇头,道:“如果张勋不想活了,那自然就会下令放火!可他既然投降了,就说明他想活下去!”
正在这时,一个神经质般的吼声响起,“别过来,我说了,谁都不许过来!别过来,我要放火了!”
张勋的声音传了出来,“是我,我是张勋!”
那个声音变得迟疑了,“张……张将军,您怎么来了?”
张勋道:“罗信,你把火把熄了,我们再说话!”
罗信一滞,道:“大将军,如果我熄灭了火把……”突然间,他的声音转为惊讶,“大将军,你……你投降了?”
张勋理直气壮地道:“当然!如果我没有投降,你能见到活着的我吗?陛……袁术待我不薄,可我出生入死的,也算是报答了他了!现在,我在必败的情况下,选择投降,保全士卒们的xìng命和百姓的xìng命,这有错吗?”
半晌,罗信突然大吼道:“把火把都熄灭了!既然大将军都投降了,我们还抵抗个什么劲?”
外面的田凡等人松了一口气,好歹,粮仓算是保住了!
不一时,张勋带着近三百个垂头丧气的士卒走了出来。向田凡抱拳后,张勋道:“启禀田将军,末将前来缴令!”
田凡满意的点点头,道:“呵呵,好,张将军刚刚投靠我军,就立下如此大功,实在可喜可贺!”
张勋谦逊地抱拳道:“呵呵,这都是末将该做的!”微微一顿,他扭头看了看粮仓,对田凡道:“田将军,不知几位将军有没有兴趣进粮仓看看?如果愿意,末将愿意为几位将军详细解说一下!”
张勋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说话都低着头,田凡并没有见到他略显紧张的脸sè和不断闪烁的眼神。张勋很紧张,这个必杀之局能否应验,自己卑颜屈膝的做了这么多,最终有没有成果,就看田凡会不会进入这个粮仓!
听张勋这么说,田凡呵呵一笑,道:“嗯,这个粮仓本将还真有兴趣看一看!不过,还是稍微等一下吧!”
微微一顿,田凡对庞德和魏延道:“你们先带人进入粮仓,将地面的柴草等物都收拾起来,等会儿我们一起进去看看!”说着,他还向两人打了个眼sè。
庞德和魏延聪明的很,他们一见田凡的眼神,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二人分别吩咐了一个都伯,趁着张勋不注意,特别关照要好好检查,看仓内有没有人。
田凡等人则站在粮仓门口,不时指指点点,讨论着各种话题。
士卒们进进出出,不时抱出大捆大捆的柴草,柴草散发着浓重的火油味,刺激的人鼻子难受。可以想见,这种易燃的柴草,在加上更加易燃的火油,其燃烧的效果一定会如同爆炸一般,只要点燃了,那绝对就无法扑灭!
田凡相信张勋投降的诚意,可他不敢冒险。如果有万一的可能,张勋是个顶级的演员,一直在骗田凡,而田凡入了粮仓,只要张勋点燃柴草和火油,那田凡绝无幸礼!
一刻钟后,士卒们报告,说是里面的柴草都已经清理干净,可以进去观看了!看了魏延和庞德的眼神,田凡放心了!
田凡点点头,对众将道:“我们进去看看,如何?”
众将七嘴八舌的应和一声。粮仓的重要xìng,不用多说。每个将领占领一座城池之后,粮仓和敌兵主帅的住处,是首先要去看的地方,甚至比官衙还要要紧。
众人安排士卒们留在外围,田凡、吕布、高顺、麴义、庞德、魏延等将领,带着几十个亲兵,进入这个巨大的粮仓。
张勋是地主,他自然要做介绍,他道:“田将军,几位将军,这个粮仓外围成长方形,长度为四百步,宽度为三百五十步。内有大型粮囤三十个,在中间位置,中型粮囤二十个,与大型粮囤在一起,零星分布。此外,还有小型粮囤六十个!”
说着,他指着位于中部的数十个巨大的粮囤,道:“几位将军请看,这种粮囤就是大型粮囤!直径八丈,高度五丈,其中底座占了一丈高度,乃是用黄泥反复趸实而成,异常坚固,且能防cháo。因为粮囤太过巨大,所以囤壁很厚,足足一丈的厚度。这个粮囤最大可以承载两万石粮食!嗯,这些粮囤中,有一半已经空了。”
田凡等人点点头,心想,两万石粮食,如果省着点吃,足够两千军队一年的口粮!光这种大型粮囤就有三十个,如果全部盛满了,那就是六万大军一年的口粮啊!厉害,真厉害!
接着,张勋指向一个中型粮囤,道:“诸位请看,这就是中型粮囤!直径五丈,高度四丈,内可盛粮食八千石。这二十个粮囤全都是满满的!”
最后,他指向门口两侧的小型粮囤,道:“那些就是小型粮囤,高度三丈,直径三丈,内储粮草三千石!呵呵,现在,里面也是满满的粮食!”
田凡心中默算一阵,天啊,十五个大型粮囤,二十个中型粮囤,再加上六十个小型粮囤,这个不起眼的粮仓里面,竟然还有六十四万石粮食,这可是六万大军一年的口粮啊!
心里的账目一算清楚,田凡顿时对张勋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保住了这么多粮食,对徐州来说可是大功一件啊!这些粮食如果省着点吃,每一餐只吃一个半饱,足够五十万人过冬了!这对于急需粮草安抚无数灾民的徐州来说,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田凡拍拍张勋的肩膀,道:“张将军,直到此时,本将才知道你的功劳有多大!嗯,你放心,等回到主公那里,我一定向主公说明你的功劳,让主公给你一个发挥才能的机会!”
吕布、麴义还真看不中张勋的样子,整个一个卑颜屈膝的小人,真够无耻的!听田凡这么说,他二人顿时一撇嘴。恰巧他们看见了彼此的动作,不由的相视一笑。二人脑子一转,顿时有了计划,如果张勋入了军营,嘿嘿嘿,整死他!
张勋抱拳一笑,道:“呵呵,说不上什么大功劳,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微微一顿,他指着粮仓中间的位置,道:“几位将军,我们去看看粮囤里的粮食如何?”
田凡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他对查看粮食的事,并不是十分热心,但是这也是他的工作。
张勋一笑,头前带路,领着众人往中间几个大粮仓处赶去。
田凡只觉鼻孔中火油的味道刺鼻难闻,不由皱了皱眉头。看来,张勋那些亲兵将火油泼到稻草上的时候,火油也渗到地里去了,只怕这个味道一时半会儿的是没不了了!
几十个人走向大型粮囤,突然间,田凡感觉脚底下响了一声,他不由停了下来,又使劲踩了几下。地面上有一层木板,下面是空的,一脚下去有空空的回音。什么情况?
袁胤就在田凡身边,一见到田凡疑惑的眼神,他微微一笑,道:“田将军,你脚底下就是排水沟!呵呵,淮南一地多雨,我们不得不弄一些排水沟,方便排出雨水。可是这里雨水往往很大,暴雨之下,城内土壤往往会被冲入排水沟内,所以呢,我们就用木板做排水沟的盖子,以方便定时下去挖掘污泥,保持排水沟排水通畅!”
田凡微微点头,没有多想,信步跟着张勋走去。
走出大约二十步,突然间,张勋加快了脚步,往大型粮囤那里飞快的跑去!
田凡等人不由一愣,这是要干嘛?
紧接着,张勋从身上掏出一个哨子,奋力一吹,如同鸣笛一般尖锐的响声响起来,传出好远!
田凡目光一凝,脸sè变了,这一声,好像是信号啊!他大吼道:“抓住张勋!”
不用他说,赵云等将领已经启动,大步飞奔,往张勋那里追去。不管怎么回事,只要有张勋在手,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而那边厢,吕布已经用一只手如同抓小鸡一般将袁胤抓了起来。袁胤脸sè带着奇怪的笑容,丝毫不见反抗。田凡见了,更是心中一惊,这种从容的笑容,显然就是准备赴死了!
那边厢,赵云也已经抓住了张勋。确切的说,张勋在吹了几声号子之后,就不再逃跑,而是等在原地,被赵云抓住的!
同样,张勋的脸上也挂着神秘的笑容,这更让田凡一愣!
没等田凡问出话来,突然间,从他们刚才经过的所谓下水道里,传出一阵阵的响声,一块块木板被人从内部掀开,无数甲士手拿刀盾和弓弩,从里面爬出,来到下水沟另一侧。接着,这些人转身拉弓搭箭,将无数冷幽森森羽箭瞄向田凡一群人!
田凡忙大吼道:“结阵,御敌!”
士卒们没等他吩咐,就已经开始结阵。阵型很快结好,可奇怪的是,对方只是用弓箭对准他们,并没有shè箭!
正在田凡等人不解的时候,下水沟内突然出现了无数火光,火光不断变大,变强,一阵工夫就不见了对方的士卒,只能见到冲天的火焰!相隔二十步,田凡等人只觉一阵热浪袭来,灼热的空气,让人呼吸不畅!
接着,从他们周围的粮仓顶部,扔下无数点燃的柴草,那是早就埋伏在粮囤上的袁术军士卒所为。被火油浸泡的地面,也开始缓缓的燃起了火,虽然不大,但也足够致命!
原来,火才是他们的武器,弓箭只是让田凡等人不敢乱动而已!袁胤分析,如果田凡领着吕布、赵云等人进入粮仓,仅凭埋伏的这些人,还真不一定能拿下他们!
被赵云抓住的张勋哈哈大笑,笑得歇斯底里,状如疯癫。他狂笑道:“田凡,没想到吧?为了杀你,我做了充足的准备,还放弃了尊严!哈哈哈,不过,好在我赚了,你们徐州军一半多的主将都在这里,只要你们一死,陛下的危机自然就解了!哈哈哈……田凡,我为你安排的这种必死之局,你可满意?”
顿了顿,他面相北面,大哭道:“陛下,末将惭愧,没能守住历阳,末将无能,已经无颜活于世上!可是,陛下不必为臣的死而难过,哈哈,末将有田凡、吕布、赵云、高顺、麴义等人陪葬,这一死,值得!”
赵云听他嘟噜的烦人,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肚子上,问道:“伯光,怎么办?”他的声音有点发颤,这是一个必死之局,问田凡,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田凡等人也是脸sè发白,他们知道,从燃着冲天大火的排水沟逃跑是不现实的,那种烈度的火,只要一个瞬间就能将人烤的外焦里嫩!
可是,等在这里也是必死无疑,粮囤上的敌兵依旧不停的往下扔火油罐子和点燃的柴草,地面上被油浸泡过的地方也已经开始缓慢的燃烧!
田凡咽了一口吐沫,嘶声道:“没办法,这是个必死之局!”ps:六千字章节,今晚没有了。另外,求点推荐票……
第三五七章 咏大雾
早些时候,张勋跟袁胤商量之后,想出了这个绝户计。他们二人一个认为自己该死,一个觉得不想活了,自然一拍即合,张勋的计划经过袁胤一番补充,再在他二人一番运作之后,就形成了这样的局面。所有人,都别想活了!
粮囤的顶部,是一个由木头和芦苇、稻草做成的屋顶,但在边上会开一些口,方便往里面搬运粮食。张勋的士卒藏在那里,一直等着张勋的命令。
当尖锐的哨声响起的时候,他们从屋顶爬出来,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火油和就地取材的稻草之类,疯狂的往下扔去,同时还有纷飞的羽箭。火油罐子摔碎之后,火油四溅,将会铺满整个地面,让田凡等人无所遁形,而带着尖啸声的羽箭,更是让他们损失惨重。
这些张勋的亲卫们,也没打算活命!张勋给他们的命令是,一旦成功烧死田凡等人,则自动点燃粮仓,与粮仓同归于尽。同时,外围的那些士卒在下水道里大火燃起,田凡等人无法逃跑的时候,会向其余粮仓上shè出火箭,让徐州军一粒粮食都得不到!
为了这个计划能顺利实施,张勋和袁胤将粮仓内所有的存水都倒掉,并将所有的梯子都抽走。如果计划顺利,那么,徐州军一半多的大将,将会被化为灰烬!
虽然田凡耳力出众,可他从昨rì早间起身之后,jīng神一直高度紧张,打完了仗,他又安排晚间的防务,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巡查各个前线据点,最后经历了夺门一战,只睡了半个时辰就被叫醒。虽然他强打jīng神,没有流露出任何疲惫之sè,可自家事自家知,他的耳朵内有轻微的耳鸣声,根本无法听见藏身于排水沟和粮囤内敌兵微弱的呼吸声!
随着头顶的火油罐子和柴草从天而降,田凡等人为了躲避火焰,队形已经完全散乱,他们一个个连蹦带跳的,狼狈不堪!
田凡等人已经慌了神,他们要么是老行伍,要么是军中的后起之秀,要么是少有的强悍士卒,可是,此时此刻,面临这样的绝境,没有人不慌神。也许,在场之人都不怕死,可他们都不想死在这种场合下,死得如此窝囊和无价值,也不想死后尸骨无存,化为灰烬。
几十个士卒中,已经有十几个被油罐击中,成了火人,正惨嚎着如同没头苍蝇般乱跑。还有几个被羽箭shè中,躺在地上哀嚎,虽然他们还没有被大火点燃,可那是迟早的事。
好在田凡等将领伸手还算敏捷,没有被砸中。可这也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成为火人。看着十几个火人渐渐没有了生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焦糊味,众人的脸sè更是难看。
田凡只觉目眦yù裂,为了躲避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他们只能不停的在粮囤间跑动,可即便是这样,也时不时有人中箭身亡或者被火油罐子击中,燃起冲天大火。
田凡边跑边喊道:“唐老爷子,唐贤,唐丰,把他们给我shè下来!”
此时,众人正巧在四个大型粮囤的中间位置。这一片空地还是很大的,只要将粮囤上的敌兵消灭了,至少能让众人多活片刻,等待粮仓外的士卒前来相救。
这种时候唐老爷子也没有再说自己不为田凡杀人,闻言,他们爷三个忙弯弓搭箭,往粮囤上shè去。可惜,他们三个是仅有的带了羽箭的人,其余人别说羽箭了,连长兵器都没带,只是每人一把刀或者一把剑!
三人都是箭术超级强悍的家伙,连续shè出了十几支羽箭后,将众人四周粮囤上那些能看得见的士卒全部干掉了,终于,暂时没有了从天而降的灿烂光华和锐利的羽箭!
粮囤上的敌兵一见,立即明智的选择暂避锋芒。他们退后,放弃了羽箭攻击,而是在唐家爷仨儿不能攻击到的位置,拼命的抛shè着火油罐子。
一时间,虽然没有羽箭和燃烧的柴草落地,可火油罐子却越来越多。油罐落地之后,立即燃起大火,众人不得蹦跳着躲避。
这一块地方,是附近仅有的一块还没有燃烧的地方,随着火油罐子落地,众人的末rì基本上要到了!
正在这时,田凡打眼扫视间,只见史阿接住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火油罐子,并随之扔到了几丈之外火焰之中,那火焰轰的一声,燃烧得越发剧烈了!
田凡灵光一闪,忙大吼道:“接住他们的火油罐子!”
众人脑中一清醒,顿时感觉这是个好主意!只要接住了火油罐子,别让整个地面都燃烧起来,那么至少能多挨一段时间,等待粮仓外的士兵来救命!
可是,油罐是那么好接的吗?几个尝试的士卒没有史阿的身手,只是引火烧身罢了!
一见他们的惨状,没有人敢继续尝试。这些军中士卒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手重!他们的手和臂膀,乃至浑身的肌肉,由于长年练习单一的动作,注重瞬间爆发,根本没有那种柔软的劲道。
好在吕布、赵云等军中将领本领过人,武艺刚柔并济,他们能够接到对方的油罐,暂时将情势稳定下来。
上方的敌兵偷眼一见,立即停了下来,这种浪费火油的事情,他们真不想干,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少罐子,如果一直这样浪费下去,那杀死下面众人的计划只怕就要破产!
扫视附近的情形之后,田凡的一颗心跳动的更加快了!火越来越烈,众人马上就要无处藏身了,这可如何是好?
袁胤和张勋二人,已经被打晕扔到了地上,吕布、赵云等众将七嘴八舌地问道:“伯光,该怎么办?”显然,他们也不认为粮仓外的士卒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救出他们,这种大火要想灭掉,指不定得用多少水!
田凡满脸焦急,汗珠从他脑门儿上涌出,汇成一股股溪流,从下巴处流下。众人同样,一来被越来越近的火烤得出汗,二来也是心中焦急。
田凡抹了把汗,道:“用兵器铲土,灭火!”
魏延急急地道:“我们都没有长兵器,用剑和刀怎么能行?”
吕布面目狰狞地道:“文长,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魏延无言以对,余下的十几个士卒听了,立即开始将钢刀当铲子铁锨用,铲土灭火。
有效果,但效果并不好!
田凡见了,忙道:“大家将身上的铁甲脱掉,用铁甲覆盖火焰,快点!”
说着,他叫过唐贤,帮他把一身铠甲往下脱。
那些士卒们立即开始,魏延、高顺、庞德、麴义也急急忙忙的朝下脱铠甲,可赵云和吕布不干了。他们的铠甲,可是真正的jīng品,实在舍不得呀!
士卒们脱下铁甲之后,立即将铁甲扔到火焰上,火焰被铁甲一压,立即小了许多。众人一见有效果,立即欢呼一声,将余下的铁甲全部扔到了火焰当中。
这些士卒们所用的铁甲,除了少量的牛皮内衬之外,全部是一块块的铁板,火场被这种铁甲一压,等内里的牛皮内衬燃烧完毕,只余下块块铁板,那火焰被铁板一压,自然燃烧的不再那般剧烈。
众人心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可惜,现实永远是那么的残酷!
从天而降的几个火油罐子再次落地,不但将众人的努力化为乌有,还让火场变得更加大了!
唐丰一箭shè死了一个露头的敌兵,大吼道:“将军,我们叠罗汉上粮囤!”
众人眼睛一亮,田凡道:“快快快,叠罗汉!”他指着身旁的粮囤,急声道:“就这是,就这个了,弟兄们,快叠罗汉!”
众人忙开始叠罗汉,可是,粮囤高大五丈,叠罗汉至少要七层人墙,大家人数太少,根本叠不到那个高度!
刚刚叠了三层,从天而降的一个火油罐子让众人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跌落凡尘。
火油罐子重重的击在他们身边的粮囤上,一时间燃烧的火油四溅,众人身上或多或少的被烧着。他们立即忙着灭掉身上的火焰,或者帮身边的袍泽灭火。好在他们手脚够快,迅速灭掉了火焰,虽然手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可并无大碍。
只是,粮囤壁上,残存的火油烧着,堵死了众人的逃亡之路。
这一下,众人彻底慌了神。
他们只能挤在一起,看着渐渐逼近的火苗,等着死神的降临!
此时,张勋和袁胤已经被烈焰烤醒。田凡等人已经没有空闲管他们,只是将他们放在外围,扔在地上。张勋坐起身来,扭身一见四周的情形,脸上现出一种病态的笑容。他哈哈大笑,大吼道:“弟兄们,就这样烧,让他们慢慢的死!哈哈哈哈……”
袁胤也是嘿嘿直笑,如同夜猫子的叫声一般,就像是宣布田凡等人的死亡。
粮囤上的敌兵听了,立即向距离田凡等人几丈外的火场中不断投掷油罐,让火场中的火焰不断升高,越烧越烈。
火焰越烧越旺,众人只觉烈焰扑面而来,空气炙热的难以呼吸,每呼吸一口,都要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众人的眉毛、头发都被烤的发黄,弯曲,外围的士卒们,为了保护他们钟爱的将军,只得忍耐着更加高的温度,他们只觉身上的衣服烫得惊人,烤的他们皮肤火烧火燎得疼痛难忍。
田凡等人越来越绝望,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心思管张勋和袁胤了!
田凡心中万分不干,大风大浪闯过无数,难道要被张勋这样的一个人干掉?
突然间,他眼中一亮,嘶吼道:“子龙,青釭剑!”
赵云一顿,将青釭剑拔出,交给了田凡。
田凡手持青釭剑,对吕布道:“奉先,借你肩膀一用!”
吕布咳嗽两声,微微点头,双手十指互勾,将田凡抬上自己肩膀。
田凡踩着他的肩膀,左手扶住粮囤,用青釭剑的剑柄使劲的敲击着粮囤,半晌,他几乎绝望的发现,这个粮囤实在太厚,就算青釭剑削铁如泥,若是想在粮囤上开一个足以容纳众人进入的洞,只怕也得猴年马月才行。
他嘶哑的道:“奉先,放我下来!”
其实,吕布何尝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闻言,他一言不发的将田凡放了下来。
圈外,随着火油流动,火焰慢慢逼近,张勋和袁胤已经开始体验烈焰灼烧的感觉,张勋还能忍着疼痛不出声,可袁胤却开始小声的呻吟。
吕布、田凡、高顺等人如同看死人一般看着他们,面无表情。绝望的心理,让他们懒得去干任何事,即使是怒斥将他们陷入此等绝境的张勋二人!
也许,能看着始作俑者在自己之前死亡,这也是一种享受,虽然很病态,可大家都要死了,病态又如何?
突然间,袁胤的衣服被烤着,他惨叫一声,跳起身来,就要往田凡等人堆里钻。可外围的士卒立即一大脚踢过去,将他踢出几步远,身子重重的落在了火场旁边。袁胤被踢的浑身疼痛yù裂,一时间不能动弹。而他腿部正好靠近火场,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他放声惨叫。
张勋的头发已经完全扭曲,他已经不能呼吸,见了袁胤的惨状,他心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兴起。
他的心中只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因为,他死的物有所值,他的死,换回了陛下生的希望!
田凡众人中,外圈的士卒脱去了铠甲,他们的衣服已经开始冒烟,随时都有可能着火,可他们并没有试图往里面挤去,他们宁愿自己死亡,为他们敬爱的将军们,换来片刻残喘的机会!
田凡抬头望天,浓黑的烟,让他看不见一丝天空,就像他的心中,没有了一丝的生的希望!他想起了父母家人,想起了家里的糜贞等人,不由的,泪水夺眶而出。马上就要死了,我会上天堂,还是下地狱?可是,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活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如果再给我一次生的机会,我一定不辜负上天的美意!我要好好孝敬父母,好好对待兄弟,好好对待家里的一众女子!
突然,田凡感觉到脸颊上有一丝凉意,难道是泪水?可是,泪水不应该是热的吗?
没等他想明白,魏延激动中略带不可思议地叫道:“下……下……下雨了?”
众人一听,不由同时抬头望天。一丝丝的凉意,从天而降,紧接着,豆大的雨滴开始降下。众人不由一愣,这……可能吗?
世间的一切,没有不可能!
仅仅几息之前,几个豆大的雨滴给众人的心中打了一剂强心针,让他们有了一丝生的希望,可现在,那几个雨滴如同先锋部队一般,带来的是一场泼天大雨!
雨水如同用大盆,大桶从天上泼下,只是几息时间,被雨水激起而迅速变大的火焰,就被压制下去。
众人齐齐一愣,紧接着,就是歇斯底里的欢呼声。吕布一把将赵云和田凡搂进怀里,如同一个大孩子般抱着他俩又蹦又跳。高顺一把将一直别苗头的麴义抱紧,双臂使力,如同要将他硬硬的挤进怀里!魏延和庞德也忘情的欢呼拥抱。
士卒们更是如此,一个两个兴奋的大笑,大叫。
此时此刻,众人同生共死走了一遭,只觉他们的心,贴近的如此紧密,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富贵荣华,都是扯淡,只有这种袍泽之情,才是最最真实的!
他们是高兴了,可刚刚从死亡边线爬出来的袁胤和张勋,却面如死灰,陷入了绝望!
大雨只用了一分钟就将大火浇灭,同时,大雨也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仿佛这场大雨就是为了浇灭这场大火而降!
早上,徐州军展开行动的时候,其实就已经铅云密布,可由于大雾,整个天地间都黑沉沉雾蒙蒙的,众人根本没有看见天上厚厚的云彩。
云收雨歇,众人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一般狼狈,却一个个喜动颜sè。
步履铿锵中,粮仓外的士卒们终于赶到,徐盛、唐一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田凡大叫道:“我们在这里!”
终于,死里逃生了!众人终于不再挤在一起,死里逃生的他们,开始收拾残局。
徐盛等人早就知道粮囤上有情况,可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将田凡等人救走。
他们带来的大盾等防御用品,在确认田凡等没事之后,立即将他们护卫起来。田凡看了看袁胤和张勋,道:“文向,带着他们两个!”
徐盛点点头,给几个士卒下了令,接着,留下一些人剿灭粮囤上敌兵,他则会同其余众将一同到了粮仓内的开阔地。
田凡环视一周,只见所见的粮仓都在冒着青烟,看来没有遭殃的只怕很少!
将士们见田凡等将领没事,一个个喜动颜sè,恨不得将他们抬起来游街。
田凡摆摆手,道:“弟兄们,我们都没事,呵呵,你们各自负责各自的事情,今晚,本将设庆功宴,陪弟兄们高兴高兴!”
众士卒齐声应诺,立即散去。
袁胤和张勋被弟兄们揍了几下,此时如同死狗般趴在地上。田凡看见他们后,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一首打油诗。
他跟徐盛等众将说了几句话之后,信步走到并排趴在地上的张勋和袁胤身边,他嘿嘿一笑,一脚踩到张勋的背上,另一只脚踩到袁胤的背上,站立几秒之后,他从容的走向一旁奇怪的看着他的吕布、赵云、高顺等人身边。
狡黠的一笑,田凡假咳一声,道:“诸位,本将想起一首诗,嗯,特别适合此时此刻!”
吕布等人奇怪的望着他,只听田凡漫声道:“诗的名字叫做《咏大雾》,诸位且听我慢慢吟来!”
不屑的瞥了袁胤和张勋一眼,田凡漫声吟道:“早上起来雾蒙蒙,没有楼来没有路。正想着该往那边走,不小心踩到两条狗!”
话音刚落,众人不由全都笑了出来。
吕布等人哈哈大笑,连说好诗好诗!
这两个人,算是被田凡糟蹋到家了!
而袁胤和张勋,却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没能完成计划,还是被一场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大雨所破坏,这让他们面如死灰,什么都不在乎了!
田凡哼了一声,道:“将他们看押起来,等到了寿chūn城外,斩首示众!他们不是要我绝望吗?那我就要让袁术绝望!”
说罢,他一甩袖子,大步出了粮仓。ps:不好意思,这一章从昨晚写,写了一遍之后,不满意,一直改,却一直不满意,直到现在才算是稍稍满意。
第三五八章 刘备来信
张勋大将军府内堂内,田凡正在换下湿漉漉的衣服。
唐一和唐二两人在一边帮他。换完衣服后,唐一说道:“公子,刚才差点把我们吓死!”
田凡扭头一看,只见这两个铁汉两眼通红,显然被这场大火吓得不轻。
唐二嗫嚅道:“公子,以后这种危险的事,你可要少干,不然……”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下去。看到田凡微微卷曲的头发和眉毛,胳膊上和手上的几处烧伤,他们兄弟俩真是死的心都有。
田凡微微一笑,仰视着他们,抬起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其实,我何尝不想过平静的rì子?可最近几年的生活,让他对这个时代理解得多了许多!如果自己不是身居高位,就凭自己那些挣钱的门路,即使有糜家做为靠山,只怕还是会被那对自己异常巴结的世家大族活活吃掉,连渣都不剩!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家里有钱,如果没有势力,那就纯粹是找死,尤其是这个混乱的年代!可是这些,却不能对唐一唐二说,他们也不会懂,他们太善良,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转身走出内堂,田凡赶往正堂。
正堂内,各位将领和文臣都已经在等候了。这一场大火,可真是把所有人吓得不轻。不说亲历者,就说听说消息的各位文臣,也都吓得不轻。田凡等人一旦死去,那这只还余下四万多人的大军没有了主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见众人要起身,田凡手一摆,道:“诸位都坐下,呵呵!”
众人果然没有再起来,只是看着田凡。
田凡坐下之后,扫视众人一周,道:“这一场大火,奉先、子龙、正清、老麴等人,大约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需要疗伤。加之,我们全军这两天也累坏了,所以,本将决定,原地休整三rì!你们可有意见?”
众人自然不会有意见。这一场大雨之后,就是想走也不能走了!
田凡微微颔首,问道:“曜卿,这场火的损失大不大?”
袁涣抱拳道:“田将军,这一场大火损失并不大,由于大雨来得及时,粮仓内的大火得以及时扑灭,基本上没有损失太多粮食。只是……因为粮仓顶部被破坏了,所以多处粮仓有不同程度的进水,那些湿了水的粮食,需要重新晾干。”
田凡点点头,道:“嗯,知道了!具体的事情,需要你来办,如果需要帮助,那就找军中将领帮忙。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量保住那些粮食!粮食……对于我们太过重要!”
袁涣答应一声,不再说话。
田凡扭头看向徐盛,道:“文向,降卒的情况如何?”
徐盛抱拳道:“田将军,末将刚刚听了小校传来的消息,降卒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被我们分开的时候,多少有些惊慌,而城内起火的时候,他们更是不稳,好在很快就下了雨,他们又恢复了平静。”微微一顿,他道:“只是,末将担心那些张勋的亲卫呀!”
田凡沉思一阵,缓缓开口道:“这样吧,张勋亲卫那帮人,你先将城内的情况给他们稍稍解释一番,之后小心监视,如果他们不稳,那就全杀了!”
徐盛一滞,半晌,在田凡冷冷的目光中,他抱拳领命。徐州军不杀俘虏,这是自从田凡入徐州军之后就形成的传统,可并不代表永远不能杀俘虏。不杀俘虏是为了保证人命,保住生产力,可不是为了给自己添麻烦。如果有那么一小波人,足够威胁到多数俘虏的xìng命,甚至威胁到徐州军时,那不妨未雨绸缪。
只是一个瞬间,徐盛就想通了这些。刚才,他还以为田凡被张勋的必杀之局气坏了,准备株连无辜呢!
田凡看看李任、王修、公孙浩等人,道:“本将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各位军中将领也是,所以,城内的事情要你们多多费心!传我将令!”
众人抱拳,田凡道:“此后几天,历阳所有的民事都交由袁涣决定,王修、李任、王锴等人暂时交由袁涣指挥。军事方面,则交由徐盛统领,郑宝、史华、史鲁、成廉四人辅佐!至于我们……”他微笑着扫视众将一眼,道:“我们就在城外大营内,暂时不理世事,好好养伤!”
袁涣抱拳道:“田将军,本地大族的头面人物,还是需要你见一见的!”
田凡一听,顿时苦着脸道:“好,不过,要等大军再次出发的时候!你告诉他们,到时候我会专门宴请他们。”他很烦这些人,因为这些人一个个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你很难从他们的话中得知他们的想法。
微微一顿,他道:“曜卿,这里的情况,麻烦你写一份详细的条陈,递给主公。好了,散了吧,本将的手和胳膊,越来越疼了,我得去包扎一下!”
袁涣抱拳听令,田凡等人起身往大营处赶去。
现在已经中午,一早被大雾和铅云遮盖的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大地变得暖洋洋的。可不知为何,看着炙热的太阳,感受着它带给自己的温暖,田凡的心里却有些发冷!
摇摇头,田凡自嘲的一笑,难道是被张勋吓着了?想着,他骑上马儿,与众将缓缓而行。
沿途见到的士卒,不论在做什么,都会停下来向他们行礼,并投以敬爱、拥戴的目光。不知为何,田凡特别享受这种感觉,也许,生生死死的走了一遭,他对这些以往不会太在意的事情,变得敏感了。
城内城外,到处一片泽泊。这场雨虽然时间短,可是很急,这种急雨最容易积水。城内有排水沟,还不是很明显,可城外却到处积水。
营前本来就有些低洼,现在更是积水严重,仿佛一片汪洋一般。士卒们出营时,踩得污水四溅,那块地方直接成了烂泥塘。
田凡等人历经千难万险,才得以通过这片泽国。他扭头看看这个地方,对前来迎接的郝萌道:“在大营侧面开一个门吧,这个地方,想办法填了!”
郝萌抱拳听令。
入营之后,众人赶往医护营,首先包扎伤口。双手和胳膊上的伤势现在火烧火燎的,必须处理一下。庞德的头发烧掉了一半,魏延的脸上被一滴火油烧出了一个大泡,赵云和吕布没有脱掉铠甲,身上并没有烧伤,可手上的烧伤很严重,只怕三两天内都无法拿兵刃。这一场火,真是让徐州军元气大伤!
夜晚,陪着将士们喝酒之后,田凡回去睡觉。可还没等他睡着,唐一领进一个小校,却是刘备派来的。
接过小校带来的木筒,田凡检查泥封之后,交给唐一,让他帮忙打开。他两手包着厚厚的纱布,手指头都看不见了,实在不方便。
展开竹简,田凡看信之后,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
看来,这封信是昨天写的。信中,刘备很是焦灼!
因为吕布和高顺前来救援田凡,大营中没有了足够的兵力,不得不放弃传统的攻城战,转而想一些能减少损失的办法。这段rì子,为了攻下寿chūn城,刘备、张飞、关羽、徐庶、陈宫、陈登等人想尽了办法,可根本没有一样能成功。
挖地道,刨城墙,造云梯,造楼车,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却依旧没有什么效果。前天,一条地道马上就要挖到城内了,却被城内的人灌水,不但毁了地道,还害死了几百弟兄。
昨天晚上,袁术派大将纪灵、杨奉等人趁夜出城,偷袭徐州军。好在关羽够机jǐng,成功的躲过了这场劫难,给杨奉部造成很大的损失,但同时,徐州军本身也损失了近五千人。现在,徐州军只有能用之兵不足四万,城内虽然人数损失更大,可依旧还有近五万正规军,更何况还有无数可用的,已经经过战争洗礼的民夫。
所以,刘备着急了。他给田凡下令,如果不能尽快攻下历阳,就留下赵云按照事先的战略监视历阳,余下的军队马上到寿chūn汇合。
田凡沉吟有顷,问那小校道:“你什么时候从主公那里出发的?”
小校抱拳道:“启禀田将军,小人是昨夜出发的!”
田凡微微颔首,道:“大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拿下了历阳城,但是……嗯,你来的路上……你回去之后,将这里的情形告诉主公,就说我们损失有些大,需要暂时休整……一天吧!我们后天一早出发,但是道路情况不好,只怕我们得五天才能赶到,请主公不要着急!”
说罢,田凡无奈的抬起双手,道:“你看,我这手也没法写信,所以只能让别人写了!你给我作证啊!”
那小校抱拳道:“诺!”
田凡高喝一声:“来人!”
恰巧,门帘被掀开,思雨进来了!
田凡一见,笑道:“你来得真是时候,这样吧,这封信你帮我写!”
思雨一愣,转瞬间一脸平和的点点头。
田凡说,思雨写,不一时,一封给刘备的书信写完了。信中主要提及了现在面临的情况,比如伤兵较多,俘虏较多,需要留下一只军队稳定此地的情形。而路况只怕也不好,所以请主公稍等几天,等等。
目送小校离去后,田凡笑望思雨,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思雨温婉的一笑,抬手拂了一下鬓角秀发,道:“给你换一下伤药。”
田凡一笑,道:“辛苦了!”
说着,他伸出包得如同木乃伊般的双手,微笑着看向思雨。
思雨所穿的,是医护营的制式衣服,白sè的上衣,白sè的裙子,如同一朵洁白的百合花一般。再配上思雨的容貌,田凡在灯下观看,不由有些痴了。
思雨显得非常专心,并没有注意田凡的目光。对于她这样的美人儿医生来说,这种目光见得多了,早就不在乎了。
田凡不知道,其实思雨的心脏,也有点不规则跳动。正如田凡所说,无论公私,思雨是他不得不关心的人,对于思雨来说,他何尝不是一样?
依然记得城内起火的时候,思雨得知了消息,是跑向大营前门的,看得从未见过她快跑的士卒们直了眼睛。思雨年龄较长,只比田凡小半岁,身子早就发育成熟,跑动的时候,那种白裙下隐藏起来的无尽诱惑,实在太诱人了!
依然记得听说田凡被困的时候,她内心的焦灼。依然记得听说田凡没事之后,她终归平静的一颗芳心。直到那时,她放了心,正要回去的时候,才注意到士卒们看她的怪异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出了大丑!站在营门上,她的衣服也被大雨淋透了,一身丝质衣服紧贴身体,chūn光乍泄之下,让没怎么见过女子身体的士卒们全都傻了眼。
好在,营门上的士卒灵机一动,将身上的皮甲脱给了她,这才让她不至于没脸见人。
此时,注意到田凡灼灼的目光,她脸sè虽然能保持正常,可心里是什么滋味,怕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田凡在想一个问题,为何,思雨已经二十多了,却还不嫁人呢?另外,她为何不着急呢?嗯,这个问题回去后,一定得问问父母!
ps:愿那些逝去的灵魂安息,愿那些受灾的同胞早rì度过艰难的rì子
第三五九章 绝世妖娆
夜sè乌沉沉的,天上挂着一轮月牙儿。
承德县东南四十里处,有一座山,名为将军岭。此山不高,却十分出名,因为从此山发源两条河,一为肥水,一为施水。
山北约十里处,有一座巨大的简易大营,在黑沉沉的大地上若隐若现。这就是田凡军的简易大营。
这个营地的确堪称简易,连起码的栅栏都没有,只是用简易的拒马、鹿角围了一个圈,内里就是数不清的营帐。
这也是没办法,按照田凡的估计,大军五天就能赶到寿chūn城,与刘备汇合。他留下袁涣和魏延守城并处理历阳的政事之后,大军仅仅休整一天就再次起行。可是,当走在那条路上的时候,田凡才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从历阳到寿chūn的路程,大约三天半,田凡按照徐州军的行军能力估计,在下雨之后的路况条件下,五天左右可以到。可实际上,这次大雨将地面浇灌的泥泞不堪,行军比打仗还累,将士们累死累活的,四天过去了,却只走了一半的路程。
没办法,他只能强令大军多多赶路,从早到晚,争取早rì赶到。好在,前两天的大雨虽大,可此地并没有下雨,余下的路程就简单了!而附近根本没有敌对势力,即使有个把山贼,也不敢来攻击这数万大军的队伍,所以简单的营寨,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大营内,数不清的营帐按照一定的规律而立,除了个别位置有一柄火把,其余位置一片漆黑。负责巡夜的士卒无jīng打采的举着火把刀兵,在大营里巡逻着。
最近的天气很不正常,深秋时节,按说应该很冷才对,可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自从那一场大雨之后,天气又变得有些热了!
大牛和秋生两个倒霉蛋跟其余三个士卒属于同一个巡逻队伍,他们排成一排,一边巡逻一边小声说着话。他们巡逻的位置,是大营最边上,拒马和鹿角之内的位置,属于巡逻队伍中最靠外的一群人。大牛是伍长,走在最前面,其次是秋生,再后是大牛那一伍的其余弟兄。
秋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抹了把眼泪,突然想起什么好玩儿的事,他不由一笑。有些贼头贼脑的探出身子前后看看,发现没有人,他小声地对大牛道:“大牛哥,听说你最近跟医护营的一个护士打得火热?”
身后三个士卒听了,心里一阵窃笑,有些昏昏yù睡的脑子立即清醒了,忙竖起耳朵偷听。
大牛黑黑的脸膛不由有些发红,他小声怒斥道:“放屁,你听谁说的?”
大牛在舒县一战的时候,曾经受过伤,的确在医护营里养了几天伤。对于照顾他的那个小护士,他心里也的确生出了一丝丝想法,可这种想法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没想到秋生会以这种事来取笑他,所以有些恼羞成怒。
秋生嘿嘿一笑,道:“嘿嘿,大牛哥,你就别装了,这些天你两眼整天往医护营那里看,谁还看不出有问题呀?说,是不是上次我们几个见到的那个?”
大牛的脸更红了,手下几个弟兄那时候还都是普通士卒,他就是凭着那一战中杀敌两人,受伤一次的功劳,才升了官。养伤那段时间,身边几个弟兄的确都见过那女子。
他嗫嚅半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秋生几个更是感觉有意思,一个个窃笑不已。
秋生嘿嘿一笑,问道:“快说,到底是不……哎呀妈呀!”
前半句说得好好的,可后半句,那是一种惊吓过度发出的惨嚎!
四个弟兄被他这一声惨嚎,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尤其是前面的大牛,秋生是在他耳边窃窃私语的时候来得这么一嗓子,这一下顿时吓得大牛背脊一阵冷汗,身子都僵硬了,脸也吓得煞白煞白的。
后面三个弟兄“呛啷啷”拔出钢刀,有些惊慌的四顾一番,却没发现任何情况。
而那边的秋生,却浑身哆嗦的躲到大牛一侧,指着地面上几步开外的一个东西,颤抖地道:“大……大牛哥,好……好大的老鼠!”
刚刚还过魂儿来的大牛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小声骂了他几句,他顺着秋生的手指看去,这一看,他也吓了一个哆嗦!
天啊,好大一只老鼠!那老鼠的个头,只怕连猫见了也要吓一跳,不算尾巴就有足足一尺长!更奇怪的是,那老鼠听见秋生的一声大喝,竟然不躲,明显的不怕人。它瞪着两个绿油油的绿豆眼,看了五人好半晌,这才拽着硕大的屁股慢悠悠的走了。
大牛算是胆子很大的了,可见到这样一只超大的老鼠,不由的也是有点浑身发毛!见它走了,大牛长出一口气,扭头看看吓得脸sè发白,躲在他身后的四个弟兄,斥道:“瞧瞧你们那点出息,不就是一只老鼠吗?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你们没见过老鼠?要是让将军们知道了,不熊你们才怪呢!”
秋生听了,不由抗辩道:“大牛哥,你见过这么大,还不怕人的老鼠吗?”
大牛不由一窒,吭噗半晌,没有说话。
他们重新排好了队形,慢慢向前走起。大牛看看附近的情形,不由有些庆幸,幸亏秋生这一嗓子没有引来什么人,不然这脸可就丢尽了!
一只老鼠,吓坏了五个大男人,如果是成千上万只老鼠呢?
距离此处不足五里的一个地方,此时正有无数的老鼠如同cháo水般往远处涌去。这里,原先是一个大坑,也是一个小湖泊,有鱼有虾,可是今年旱灾,湖水干涸之后,这里成了人们抛尸的地方。随着饿死的人越来越多,里面堆积了数百尸体,堆满了之后,被当地人堆上的一层土,成了一个土丘。从此之后,方圆二十里内没有人再敢往这个位置来。
可是,事有凑巧,一场暴雨之后,坑上一层薄薄的土壤被雨水冲走,里面数百具腐烂的尸骨露了出来,吸引了成千上万饥饿的老鼠前来……现在,尸骨已经被老鼠啃食殆尽,它们正如同蝗虫般往四处散去,寻找新的食物……就在此时,就在田凡军大营内,在将士们熟睡的时候,正不知有所少老鼠在大营内巡梭……
两天之后,疲惫不堪的数万大军终于赶到寿chūn城南。
田凡下令士卒们原地休整之后,带着众将往位于寿chūn城东的刘备军大营,商量大军入营的事。刘备所在的大营,因为田凡和高顺、吕布等人先后率军出营,就显得过于庞大,不利于防守。所以,刘备后来将大营改小了一些,现在根本不够所有人驻扎的。
营门外,刘备领关羽、张飞、徐庶、陈登、陈宫等人迎接。
距离还有五十步,田凡跳下战马,将战马交给身后亲兵,徒步往前赶去。其余众将见了,忙同时下马,步行前进。
刘备一见,忙领着众人迎了上来!
相距还有三步,田凡当先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去,高声道:“末将田凡,征战归来,特来见过主公!”
身后诸将齐声道:“末将见过主公!”
刘备哈哈一笑,兴奋的上前三步扶起田凡,上下打量一番,道:“伯光,打了两个多月的仗,现在还真有名将的样子了!嗯,好,好,好哇!”微微一顿,他道:“快起来,诸位将军,尔等都是我徐州的大功臣,快快起身!”
田凡等人齐声道:“谢主公!”
田凡看看刘备,嘿嘿一笑,道:“主公,凡来迟了,请主公恕罪!”
刘备大方的一摆手,道:“呵呵,你的哨探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我岂能怪罪你?嗯,我们入营吧!”
说着,他转身当先入营。他并没有抓着田凡的手一起,因为他知道,张飞和田凡关系亲近,他们应该有话要说!
果然,刘备走出几步之后,张飞拉住田凡缓缓跟着,面有忧sè的低声道:“伯光,你可算是来了,你……你得帮我们劝劝大哥!”
田凡一愣,按照他的想法,张飞应该大咧咧给田凡一拳,再夸他一通,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一旁关羽也是面有忧sè地连连点头,道:“对啊,伯光,你得帮我们劝劝大哥!”
田凡奇道:“怎么了?主公干什么了?”
张飞小心的看了看前面的刘备,低声道:“十几天前,大哥弄了个女人,现在天天晚上跟那女人睡在一起,甚至白天也不想分开。这几天我们议事的时候,大哥总是把那个女人带在身边!”说到这里,张飞苦恼的摇摇头,道:“伯光啊,你说说,大哥还是以前的大哥吗?他怎么会这样啊?他让军中士卒可怎么看啊?哎……我和二哥苦劝多次,大哥嘴上答应,可就是不改呀,我们实在是……”
田凡心中讶然,他实在想不到刘备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这么好!
他问道:“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
关羽摇摇头,有些苦恼地道:“十几天前,大哥因为战事不利心烦意乱,没跟我们说一声,他独自带着仲康等人出门散心,却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说,她是附近的难民,刚从山上下来,家人都死了,孤苦无依!也不知道大哥是动了恻隐之心,还是看上了那女子,竟然把她收留到军营里了!而且,当夜就把她给……”
缓缓摇头,关羽一双卧蚕眉紧紧的蹙着,痛心疾首地道:“大哥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为他奋战的全军将士,又怎么对得起大嫂啊?”因为曹蕊照顾关羽的夫人胡氏一事,他对曹蕊异常感激,加之曹蕊的确是刘备的贤内助,所以,关羽和张飞在心理上特别亲近曹蕊。现在,他们感觉到那个女人对曹蕊的威胁,立即有些不爽!这一点,田凡脑筋一转就明白了。
田凡有些发愣,他道:“那女人叫什么?她很漂亮吗?人品如何?”
张飞道:“姓水,没有名字,大哥叫她水姬!”微微一顿,他撇撇嘴,恨声道:“漂亮倒是不算顶级的漂亮,可就是特别妩媚,长得一副狐媚子脸,迷死人不偿命,让人看着就不舒服!人品?时间尚短,看不出来,但是不像是什么聪明人。”
突然间,他想起来什么,一把抓住田凡,紧张地问道:“伯光,你想干什么?不管怎么说,那可是大哥的女人,你可不能有非分之想啊!”
田凡哭笑不得的摇摇头,道:“翼德,我家里一堆女人,都有点拎不清了,哪里还敢再对别人的女人感兴趣?”
微微一顿,他笑笑,道:“云长,翼德,你们不必担心!如果这个女人就像你们所说,是那种仅凭美sè愚人的人,那就不会得宠太长时间!嗯,其实,主公这是战事不顺,心里压力太大了,所以找个女人放松一下,呵呵,你们不必担心。”刘备是个对女sè上不算上心,对天下感兴趣的人,他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感兴趣太长时间。除非是曹蕊那种,既美且贤,而且对他的统治有帮助的,那就另当别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半信半疑,可都没有在说话,因为,中军大帐到了!
田凡身后的众将听了三人的对话,不由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上了心,一进大帐,两眼巡梭之间,已经见到了一个女人!
田凡见到那个女人时,也是一阵发愣!
张飞说的不错,这个女人,的确很媚!
刘备已经高坐主位,他身边一个女人侧坐着,众人只能看见半边脸。
可就是这半边身子,就给人无穷的诱惑!
身着翠绿sè的百褶裙,上身一件红sè的襦衫,齐臀秀发乌黑如夜,简单的用一根白sè丝带扎着,垂在腰间。
从侧面看起来,这个女子年龄应该不小了,大约在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子已经完全成熟。天鹅般修长的颈子,洁白如玉。到了锁骨之下,贲起一股极其夸张的曲线,让人血脉贲张。再到下面,芊腰一束,再是略显夸张的翘臀。
大约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略显瑟缩的扭头看了众人一眼,让众人得以看清她的容貌。
五官并不算太jīng致,嘴唇有点厚,额骨有点高,可组合起来却显得珠圆玉润,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妩媚!尤其是一双眼睛,略带的惊惶的神sè,如同一潭清水一般清澈,可又给人一种像是正在沸腾般炙热的感觉。
这是一个妩媚到了极致的女人,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侧首,就给人一种要努力呵护她,又想在床上拼命蹂躏她的冲动。
在众人的眼光中,她为刘备添了一点酒,低声说了一句话,在刘备满面微笑的点头后,她婷婷起身,向众人微微一礼,轻启莲步转入内堂。那一个个不经意间的动作,芊腰款摆,莲步轻起,轻提裙摆,哪怕是一低头,一俯身,一扭身,一双水一样的眼睛往众人那里偷巧一眼,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略显瑟缩的模样,都给人以强烈的冲击!
这是一个水一样的女人!一个绝世妖娆的女人!
ps:感谢书友河坝里的老鳖打赏
第三六零章 出大事了!
因为田凡军回来,有了足够军力攻打寿chūn的刘备,没有在乎众将对于水姬略显炙热的眼神。其实,他第一次见到水姬时,何尝不是一样?就连许褚,这个越来越称职,平rì里如同木雕石刻一般的护卫,在初见水姬时,也是同样的眼神。
田凡猜测的不错,刘备的确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需要一个排解压力的途径,才对水姬百依百顺的。他是一个雄主,美sè在他眼中只是末流,在他心中,水姬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曹蕊,一个是泄yù和生子的工具,而另一个,则是刘备家中不可或缺的贤内助。
所以,等田凡来到之后,水姬在他眼中,又变得可有可无了,因为,他有正事要做!
各位将领坐好之后,刘备将事先跟徐庶等人商议的结果告诉田凡,算是征求他的意见。他们主张田凡在城南立一座新的大营,与刘备的大营互成犄角,互为奥援。这也是从前些天袁术袭营一事中得到的教训。但是,考虑到刘备营中将领太少,故此,麴义和赵云带领所部回到刘备大营中,徐盛带领水军前往当涂,跟陈到交接之后,继续负责押运粮草。
田凡无可无不可,反正怎么都是打仗,怎么都无所谓。议定之后,田凡带吕布、高顺返回城南,开始扎营。赵云、麴义、徐盛也被刘备派过来帮忙,并暂时驻扎在田凡大营内,明rì再返回刘备军大营。
田凡令麴义、高顺、徐盛等步兵将士搭建营房,而吕布、赵云等骑兵将士则带领部分骑士于周围戒备,防止袁术趁众人立足未稳,骤然间展开偷袭。
好在搭建营房所需的材料刘备等人早就准备好了,大营搭建的很是迅速。从中午开始,到下午太阳还没有落山的时候,营房已经全部就绪,众将各自带领手下将士入住,并开始埋锅造饭,准备好好吃一顿热乎饭。
大营某处,两个士卒边无聊的等着饭菜煮熟,边无聊的聊天。
一个士卒道:“哎……连续几天了,自从从历阳出发以来,连一天热乎饭都没吃过,甚至连水都是喝凉水,现在我这浑身难受,嘿嘿,今天终于可以吃一顿热乎饭了!”
另一个士卒点点头,一脸感慨地道:“可不是吗!嘿……,这几天,算是我从军以来最痛苦的几天。又得赶路,又没有热饭吃,这rì子过得……哎?对了,老六,老三呢?他的病好点没?”
他们是同一个什的士卒,什长是老大,余下的人按照年龄排成号,平时都以排号互称。
那个老六摇摇头,道:“谁知道啊,这半天一直忙着搭建营房了,根本没有注意他的去向。嗯,他说没什么大碍的,我也看了看,也不发烧,就是咳嗽厉害点,应该没事吧?老三陪着他呢,老三稳重,应该没事!”
另一个士卒是老四,他砸吧砸吧嘴,道:“咳嗽也不是小病啊,最好去医护营看看!”
老六一撇嘴,道:“医护营?别逗了,呵呵,医护营里的那些姑娘,是咱全军最累的一批人!嘿嘿,又是赶路,又是照顾伤兵,听说这几天那些姑娘都瘦了一圈。老六又腼腆,见了那些女护和女兵都有些脸红,他才不会去呢!”
说着说着,他突然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急骤而猛烈,直咳得撕心裂肺,满脸通红。
老四忙在他背上大力的拍打几下,想帮他把浓痰拍出来,可是效果却实在不让人满意。周围的士卒见了,忙一个个围了上来。
田凡正在中军大营中安排今晚的防务,因为今晚是安营之后的第一个晚上,大家又疲惫不堪,所以,防务是必须安排妥当的。
扫视众人一周,他道:“诸位,前营最为紧要,所以本将拟定,由……”突然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将田凡的话堵了回去,他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大帐门口。
帐门口帘子被一只素手掀开,秦思雨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她没顾得上跟诸将见礼,也没有理会众将口中“秦大人”的称呼,而是急急地道:“伯光,你……你快来看看,有个士卒,突然发病,且病情险恶,我心中大体上能知道是什么病,但却不敢确认,你来帮我看看!”
田凡一阵气结,我这边正在开会,商议大事呢,你咋就闯了进来?还是让我看一个病人,老天啊,你一个女神医都不知道是什么病,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无奈的翻翻白眼儿,道:“思雨,你才是医匠,你都不知道的病,我哪能知道啊?”
思雨急道:“不管你知不知道,马上跟我来一趟!”
田凡不禁一愣,再看看思雨满面惊惶,面目僵硬,被吓得有些发白的脸sè,顿时心中一抽!一直以来,思雨给他的印象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sè,胆sè非常,什么东西,竟然能将她吓成这样?
不再多说,他沉声道:“奉先,你安排防务,我去看看!”
言罢,他大踏步往帐外走去。
秦思雨忙紧跟其后,小声地道:“那是一个普通士卒,据他的同伴说,他从今rì早晨就开始咳嗽,一度不能行走,最后是坐着车子才跟上了行军的步伐。”
田凡微微颔首,放慢了脚步,问道:“除了咳嗽,还有什么症状?”
秦思雨俏脸煞白,咽了口吐沫,声调发颤地道:“浑身红肿,有些部位发黑,脖颈和腋窝下有黑sè的疙瘩。”
田凡的脚步一顿,他的脸sè瞬间也变的煞白煞白,没有一点人sè。思雨直到又前行了两步,才刹住了车,扭头看向田凡。
一见田凡的脸sè,思雨刚刚恢复的脸sè顿时又变的煞白煞白,她颤抖着道:“你……你想的是我想的那种病吗?”
田凡只觉脖子僵硬的厉害,闻听思雨问起,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而颤抖地道:“不敢……不敢确定,但是……”微微一顿,他长出一口气,做了几个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我……我们去看看再说!”
说罢,他当先大步走去。刚刚走了四五步,他骤然之间停了下来,突然间转身,急急忙忙要跟上去的秦思雨不及停步,猛然间撞了他满怀。
此时此刻,田凡没有心思体味那一怀的温香软玉,思雨也没有心思抱怨田凡的莽撞,只是怔怔地看着田凡。
田凡扫视身后跟着的史阿和唐老爷子等护卫,道:“你们不要跟进去,在伤兵营外等候!”
几个护卫一愣,唐老爷子和史阿对视一眼,想着抗辩几声的时候,田凡沉声道:“史阿,去找正清,让他立即派出一千士卒,给我把伤兵营团团围住,记住了,让士卒们距离医护营二十步包围,不放一个人出去,也不放一个人进入!另外,如果有人一定要出来,或者一定要进去,包括军中所有人,也包括他高顺,都给我杀无赦!这是死命令,如果做不好,斩立决!”
微微一顿,田凡续道:“让所有接令的士卒都捂住口鼻!”
史阿和唐老爷子等护卫脸sè顿时变了,对于高顺这样的大将,田凡从来没有过这样严肃的命令,此时却前所未有的传出了斩立决的命令,这岂不是说……出大事了?
他们正想再问话的时候,田凡已经大步走了。史阿跟唐老爷子再次对视一眼,忙转身去传令了。唐老爷子不放心,忙领着余下的护卫大步跟着田凡往伤兵营而去。
思雨小步跟着田凡后面,只听田凡道:“思雨,一会儿进去的时候,你用袖子捂住嘴脸,一定好记住!”
思雨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一时,两人赶到伤兵的住处。田凡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伤兵营,想起里面依旧在养伤的数百士卒和百十个负责护理他们的医护营女护和男护,心中的yīn影,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几乎压得他喘不开气!
医护营内人来人往,许多来看望袍泽的士卒,见袍泽们的伤有所好转,正有说有笑的出来,也有许多人正面有忧sè的进入,更有许多医护营的女卫和大夫正出出进进。
所有人见到田凡,不由的都站住施礼,田凡却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伤兵营。这些人见田凡没有答礼,也不敢走,只能傻傻的看着他,不一时,田凡身前几步的地方,已经距离了不少人,将伤兵营唯一的入口堵住了。
看到田凡的样子,思雨更是紧张,两只素手互相搅在一起,指节都有些发白!
突然间,田凡惊醒过来,他扫视周围的人一周,沉声道:“全体士卒听令!”
周围几十个士卒立即腰杆一挺,齐声道:“诺!”
田凡道:“守住伤兵营大门,不准入,不准出,有身子出入者,杀无赦!”
士卒们齐声应诺,大步进入伤兵营两旁,将门口把住。
田凡微微点头,走了两步之后,又扭转身子,沉声道:“捂住口鼻,不管用什么材料,就是把长裤给我撕了,也可以撕下中衣,但一定要给我捂住口鼻!”微微一顿,他道:“若有从伤兵营出来的人,别让他们出去,也让他们捂住口鼻!”
士卒们不由不解,可还是照办了。他们忙相互脱下铠甲,将内里所穿的中衣撕掉,用中衣捂住了口鼻。
田凡从身上找出一块汗巾,撕成两半,一半递给思雨,自己用另一半捂住了口鼻,再看了看那些士卒,大步往营内走去。
士卒们从田凡的动作和他下的命令中,终于品出了一些东西——出大事了!
闻到那半块汗巾上浓重的汗臭味,思雨不禁皱皱眉头,又还给的田凡。田凡一愣的功夫,她也掏出了一块丝巾,捂住了口鼻。
田凡尴尬的一笑,没有说什么。
一路往里走,凡是遇到的人,田凡都下了同样的命令,都是让人捂住口鼻,并到伤兵营门口集合,不准乱走。
在思雨的指引下,他们进入一个帐篷,将那个士卒身边正愁眉不展的几个大夫和医护营的人赶出去之后,两人看到了那个士卒。
正如思雨所说,此人全身红肿,有一些位置红的发紫甚至发黑,也有些位置仿佛在渗出鲜血,脖子处许多黑黑的疙瘩,很是恶心人。两人正看着的功夫,那个士卒突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股股鲜血从他口鼻中溢出,他痛苦的浑身扭曲,可田凡两人都没有动,没有试图帮助这个可怜的士卒!
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词在田凡脑海中出现,他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出大事了,这次是他大爷的真出大事了!
ps:感谢书友河坝里的老鳖催更
第三六一章 我选择(上)
鼠疫,因为患者大腿及胳膊或者其余部位,会出现青灰sè的疱疹,因而又称为黑死病。此外,根据鼠疫造成患者不同的表象,还有疙瘩瘟,大头瘟等称呼。是我国甲级烈xìng传染病之首,危害极大。
鼠疫的死亡率,跟不同的类型有关联,但总体的死亡率不低于四成。这种疾病在历史上可谓劣迹斑斑,曾有三次大规模的流行。第一次,在公元六世纪的全球鼠疫流行导致一亿人死亡和东罗马帝国的衰退;第二次发生在十四世纪,依旧是一场全球xìng的鼠疫大流行,波及亚非欧,仅仅在欧洲导致两千五百万人死亡,占当时欧洲人口的四分之一。第三次,发生在十八世纪,波及国家多达三十多个,死亡人数难以估计。
在中国,鼠疫同样也是劣迹斑斑,罪恶累累。崇祯十七年之前的数年中,山西、河北、běi jīng都出现了症状类似于鼠疫的瘟疫,其发源地之一是山西的兴县,杀伤力甚强。例如崇祯十六年“京师瘟疫大作,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敛者”。甚至有研究者称,此次疫情间接导致了明朝的灭亡。
一七九三年,云南师道南所著《死鼠行》中描述当时“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死不几rì,人死如拆堵”。充分说明那时鼠疫在中国流行十分猖獗。
甲午战争之后,中国也有过大规模的鼠疫流行,造成无数死亡。
对于鼠疫的过往,田凡只是有个大体的了解,可他的印象中,在东汉年间并没有大规模的鼠疫流行,难道是自己到来引起的蝴蝶效应?
一瞬间,他将这些恼人的事抛诸脑后,不再多想。现在,最关键的是救人和控制疫情传播。如果不及时控制……田凡激灵灵打个冷战……
秦思雨见田凡半晌无语,轻起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怎么办?”
田凡蹙眉想了一阵,道:“你能治这种病吗?”
已经确认了病情,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两人的头脑都已经冷静下来。
思雨摇摇头,闷闷地道:“没办法!这种病,我也只是听师父说过,并没有亲眼见过,更何况治疗呢?就是……”她微微一顿,道:“就是我家师父,也说他治不了……”
田凡问这句话,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理,他并不相信这个年代的医术就能治疗这种急病。也许,个别神医能治,可那也只是治好几个人罢了,根本不可能做到大规模治好患病人群。所以,最要紧的还是防疫。
想着想着,他不由有些紧张,思雨可是接触过病人的啊,万一她也得了病……
田凡扭转身子看向思雨,他的脸sè很不好看。仅从他的双眼中,思雨就能品味出他的不安,她轻声道:“怎么了?”
田凡嗫喏半晌,缓缓地道:“对这种病,我不是很了解,但是……但是……这种病传染xìng很强,只要吸入了患者咳嗽出的飞沫,就有可能感染,所以……”
思雨的脸sè变的惨白惨白的,她知道田凡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说假话,扭头看看那个可怜的士卒身上丑陋的斑点、疱疹,她不由的有些恶心。
半晌,她嘶哑着声音道:“伯光,如果……如果我开始咳嗽,求你……求你一剑杀了我!”说完,她定定的看着田凡,期待着他的回话。
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子来说,宁愿选择在自己尚且美丽的时候死去,也不愿意苟延残喘那几天。
田凡定定的回望着她,沉声道:“你放心,我会的!”此时的安慰,会显得苍白无力,田凡并不想做那些无用功。一旦思雨真得了病,田凡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
微微一顿,他道:“走,我们出营!”
言罢,他不待思雨反应,大步出了这顶帐篷。
出伤兵营的路上,他们所见的人都已经捂住了口罩。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ìng,这个时候,迫切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给他们带来信心。显然,田凡就是一个合适的主心骨!
田凡并没有说话,可所有人都跟着他缓缓前行,到达伤兵营门口的时候,他身后已经跟上了上百人。
伤兵营外,接到田凡奇怪命令的高顺已经派人将此处团团围住,吕布、赵云等人也得知了消息,已经赶了过来,并为了进入伤兵营,跟高顺吵了起来。
田凡一出现,吕布立即告状,高声道:“伯光,到底怎么回事?正清不让我进去,吵吵着要是想进去,就要先杀了他!”
田凡沉声道:“那是我的命令,你不要多说!”
微微一顿,他扫视几员将领一眼,道:“军中发生了大事,为防事态扩大,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你们听我的命令!”
众将神sè一凛,抱拳道:“末将在!”
田凡厉声道:“传令全军,所有将士用衣物或者布匹捂住口鼻,半刻钟内办完!违者,杀无赦!”
众将十分不解,可还是凛然听令,忙让手下亲兵赶到大营的各个传令。同时,他们也或者撕下衣服,或者从身上掏出汗巾,全部捂住了口鼻。
田凡点点头,道:“吕布、赵云听令!”
二人一只手要捂住口鼻,没法抱拳,却同样挺直了腰板听令。
田凡道:“你二人率领各自领两千人,把军中所有咳嗽的士卒带到伤兵营!另外,跟他们同一个帐篷的士卒,也带过来,在伤兵营左边集合!他们所住的帐篷,你们要做好记号,以便随时找到。有不听命令者,杀无赦!记住,不论如何,不准士卒们揭开蒙住口鼻的布料,违者,同样杀无赦!完成之后,立即回来!最后,你们派人将所有士卒都叫来,包括营内的民夫,只要是在大营内的,只要是喘气的,全部叫来,本将有话要说。”
众将神sè一凛,今天田凡一反常态,说了太多的杀无赦,让他们的神经都有些紧张了!
吕布和赵云接令之后,立即去办理。
见他们离去,田凡看向高顺,沉声道:“正清,在你站立的位置,给我建立一个三丈高台,不要太坚固,也不要太宽阔,只要本将上去之后不会倒塌即可!马上去办!”
高顺高声应诺,大声吆喝士卒们行动。
田凡看向庞德,沉声道:“庞德听令!”
庞德凛然道:“末将在!”
田凡道:“马上准备火油、石灰、柴草等物,一个时辰后,本将会用到!”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半个时辰后,伤兵营前一坐简易的高台拔地而起,咳嗽的士卒也已经全部被赵云和吕布带来,并送到了田凡要求的位置。大营内所有人都集合完毕,高台前面,众将士围在高台前十步距离,在各自上官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列,一手捂着口鼻,闷声闷气地互相打听着大军集合的原因。
田凡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缓步登上高台。
火把映照,将田凡的身形映照在众人的目光中,将士们嗡嗡的议论声立即静了下来。
这件事,对于这支军队来说,是一场灾难!田凡心中忐忑不安,因为,这一场瘟疫下来,如果控制不当,大军在惊恐之下,可能立即哗变,这样一来,一场小范围的瘟疫就有可能转变为大规模的传染病。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有着绝对权威的人站出来,告诉大家,不要怕,因为我跟你们同在。只要控制住将士们的情绪,让他们心中有盼头,有主心骨,至少能将瘟疫控制在这支军队内部,不使其传播出去,最终酿成滔天大祸!
这个人,只能是刘备,或者田凡!可刘备是什么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能吗?不能!那就只能由田凡站起来,充当这个角sè了。
可是,这样一来,田凡就把自己陷入了绝境,在现在的条件下,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感染,只要感染了,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
半个时辰的时间,田凡一直在想这些问题,现在,他已经决定了!
火把光中,田凡揭开那个愚蠢的汗巾,迎着夜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扫视众人一周,他沉声喝道:“今rì,本将找大家来,乃是有一件大事要说!”
微微一顿,他见有些将士要揭开捂住口鼻的布料,忙道:“不准揭下口鼻上的东西!本将之所以揭下,那是因为本将为了大声说话,为了让将士们都听见,你们不可揭下!”
见那些将士又捂住了口鼻,田凡长出一口气,他大声道:“你们,都是我徐州的骄傲,都是我徐州军的骄傲!你们打仗不畏死,在战场上,都是好样的!”
扫视众人一眼,他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可是,在战场上不怕,不代表你们无所畏惧,不代表你们就是好样的!只有对我说的这件事不畏惧,那才是真正的无所畏惧,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你们,是吗?”
将士们一听,这是怀疑我们没有卵子呀,甭管是谁,这件事没法忍!
吕布愤然将汗巾从口鼻处拿掉,振臂大吼道:“谁说我们不是男子汉?谁说我们不是大丈夫?弟兄们,你们说,我们是男人吗?”
数万人齐声大吼道:“是,是,是!”
等将士们吼完了,田凡依旧面沉似水,微微点头,他沉声道:“等我说完,你们若是没有人想逃走,那就真是男子汉,真是伟丈夫!”
众人静下来,目光炯炯的看着田凡,静待他说话。
“我们军中,现在已经有瘟疫在流行!”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在众人耳中炸响……
ps:我没想到,一个鼠疫的防治竟然这么难写,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第三六二章 我选择(下)
徐州将士,尤其是田凡大营的这一批将士,都是经历过历阳血战的人,都是好样的。他们不畏惧战争,不畏惧死亡,可是,那也得看是怎么死!
士兵,战死是死得其所,若是得病死,那就多少有点冤枉!
故此,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士卒,在听到军中有瘟疫的时候,集体失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大哗!
田凡仔细思考过,这件事不能瞒着士卒们。如果有人得病之后,被一声不响的秘密带走,一个两个的可能无所谓,可一旦人多了,引发的恐慌也许会更加严重!所以,不如快刀斩乱麻,将实情告诉将士们,再以自己的威望将整件事情压住。
可是,快刀斩乱麻也有坏处,比如现在,士卒们惊慌失措,反应很是激烈。要不是有田凡的威望和各位将领弹压,只怕士卒们立即就会四散奔逃。
田凡连着几声大喝,却是没有任何效果,他不由有些着急。这要是吵吵起来没完了,那今天啥事也不用说了!
他给自己的亲兵打了个手势,那些亲兵会意,齐声大吼几声之后,所有人又恢复了安静。只是,安静的仅仅是表面,他们的内心,只怕不会平静。
田凡高声道:“弟兄们,你们怕了吗?你们承认自己是孬种吗?”
轻蔑的一笑,他续道:“如果怕了,那现在就可以离开大营,我不会拦着你们!但是……”微微一顿,他声嘶力竭地大吼道:“以后,你们别想抬起头来,别想在徐州军中立足!你们的家人,你们的朋友,你们的袍泽,你们的邻居,你们的亲人,都会瞧不起你们!因为,你们是懦夫,你们在战场上不怕死,敢打敢冲,在瘟疫面前就怂了?就当逃兵了?就没有卵子了?就不是男人了?懦夫!简直就是懦夫!”
满场寂静,谁都不想被人认为是懦夫,谁都不想被人认为不是男人!
田凡目光炯炯地扫视将士们一眼,道:“你们可以走,我也不会拦着你们,但是,有件事本将必须给你们说清楚!”微微一顿,他大声道:“这种瘟疫,有两天到八天的潜伏期,也就是说,在染病之后,两天到八天之内,是不会表现出任何病症的。弟兄们都是些脚程快的家伙,你们的行军能力本将深感欣慰,本将相信,不用五天你们就能赶到家中,与家人相聚!”
他脸上挂着让人很不舒服的笑容,沉声大喝道:“万一,回到家中你们再发病了,哈哈哈,那你们可就是害了家人朋友和邻居了!搞不好,还会因为你们一个人,导致全村、全里,甚至全城的人都感染瘟疫。到时候,死尸遍地,赤野千里,这都是你们害的,你们,将会是千古罪人,永远被天下人唾弃!”
将士们听了,脸sè不由变得很难看!是啊,如果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快马加鞭回了家,再因为自己一个人害死了亲人,害死了乡亲,他们如何忍心?若是真得导致疫病传播,就算是死,也会死的不安心,死了都没有脸面见家里人!
现场一片安静,没有人再说话,没有人还吵吵着要回去。
半晌,田凡暴喝道:“告诉我,还有人想回家吗?还有人要当逃兵吗?”
“没有!”“不想回家了!”“不当逃兵!”
将士们乱哄哄的答应着,一点都不齐整,完全没有平时的jīng气神儿。
田凡一笑,道:“你们都没吃饭吗?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没有!”齐整,但是不响亮。
田凡暴喝道:“你们都是娘们儿吗?本将听不清!”
“没有!”齐整而响亮,将士们终于还魂儿了。
田凡哈哈一笑,大声道:“好样的,都是好样的!弟兄们,没有一个是孬种!”
微微一顿,他大声喝道:“弟兄们,本将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不回家,是对的。因为,得了这种病的人,十死无生,但是……如果有本将治疗,你们有五成以上活下去的可能!另外,这种疫病的传染方式,本将十分清楚,只要按照本将说的做,你们就不会感染。”
一听这话,将士们反而没动静了。瘟疫啊,那可是瘟疫啊,哪里是能说治好就治好,说能防止传播就能防止传播的?
一见众人不怎么信,田凡呵呵笑道:“弟兄们,你们不会忘了我是谁了吧?兴平元年的蝗灾,是本将治理的,今年的旱灾,同样是本将处理的!哈哈,我能治得了蝗灾,能治得了旱灾,你们以为我治不了瘟疫吗?”
微笑着扫视前面的士卒几眼,他大吼道:“你们是不是疑惑,本将为何要你们捂上口鼻?哈哈哈,因为本将知道,这种疫病多从口鼻而入!”
田凡表现的十分轻松,仿佛弹指间瘟疫可除,根本不足介怀。这种从容自信,渐渐的感染了全军将士,让他们渐渐的镇定了。是啊,田将军以前可不是将军啊,他可是田军师啊,他可是万能的啊!慢慢的,将士们已经不再惶恐,他们的心中,升起了强大的信心,战胜瘟疫的信心!
田凡渐渐感觉到将士们的信心,心中也越发镇定。鼠疫,说到底也是一种病,这种病是否感染,跟人的免疫力有关系,而免疫力是受到心情影响的。如果将士们士气低迷,没有一点信心,那就不好办了!
他微微一笑,大声道:“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嘿嘿,本将指挥打仗,还真不在行,可要说指挥将士们跟疫病抗衡,嘿嘿,本将绝对在行!”
将士们不由轰然一笑,看人家田将军多谦虚?打仗明明很在行嘛,他却说还不如对抗疫病在行,这一来岂不是说,这场疫病对大家造成的伤亡,会低于一场战争?这种简单的道理,将士们一想就通,想通了之后,心中顿时大定!
紧接着,田凡续道:“现在,本将就把话撂在这里,这次的瘟疫,本将会好好指挥你们安然度过,弟兄们的损失绝对不会超过历阳一战一半的损失!同时,因为弟兄们都是好样的,都没有被瘟疫吓到,都没有当逃兵,所以,本将决定,凡是得了疫病而死的弟兄,一律按照战死进行抚恤,本将会让你们的家人子女衣食无忧,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好rì子!”
这话一说完,将士们算是彻底平静了,人家田将军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如果还想着逃跑,那可就真是傻子了!
见将士们已经恢复了从容,田凡心中大定。他朗声说道:“另外,本将决定,为了证明本将所言非虚,本将将与得了疫病的将士们吃住在一起,共度难关!”
满场大哗!
将士们听了,顿时出言反对。若是田凡也得病了,那岂不是完蛋了?前面的吕布、高顺、麴义、徐盛、赵云、庞德等将领忙劝阻,可田凡却微微摇头,坚决地道:“本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军中最重将令,本将岂能言而无信?若是言而无信,本将以后如何号令三军?”
看看将士们,他大吼道:“好了,军中校尉以上人员留下,各个相应职司的长官留下,伤兵营内外以及两侧的人留下,其余人都回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本将在,一切安心!”
将士们轰然一诺,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缓缓散开,往各自营中而去。田将军既然说要跟病人在一起,那就说明他对治疗这种疫病很有信心,不然以他的身份,岂能亲履险地?这句话,算是让士卒们彻底安定下来,再也不担心了!
士卒散去之后,众将就要往田凡身边涌过去,可田凡却道:“距离我五步,不准靠近!”
众将一愣,吕布急切地道:“伯光,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田凡扫视众将一眼,缓缓地道:“治病的把握,本将没有,可是……防疫的把握,本将有十足!所以,你们尽管放心!之所以不让你们靠近,是因为我的衣物上可能沾染了疫气,如果你们靠近,就有可能感染!不过,你们放心,本将只要洗洗衣物,再洗洗澡就没事了!”
众将稍稍安心,可他们还是不想让田凡跟病人们在一起。田凡认为刘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们何尝不认为田凡也是千金之子呢?若是田凡得了病,那这个大营立马就得完蛋!
赵云激动地道:“伯光,就算你有万全之策,也不能轻履险地呀!你一人身系数万将士的安危,若是你出了事,你让我们如何处置?你让我们如何向主公交代?你让我们如何向你的家人交代?”
高顺连连点头,道:“是啊,伯光,你的身份太过特殊,太过重要,若是你出了事,我们这个大营,可就没有主心骨了!”
麴义等将连连相劝,田凡就是不答应!
他缓缓摇头,道:“诸位,你们都别劝了!本将将令已下,岂能轻易更改?这是我的选择,如果出了事也怨不得任何人。”
微微一顿,他笑呵呵一脸轻松的扫视众人一眼,道:“最重要的一点,本将不想让瘟疫传播,以至于祸害无穷,那就必须拿出能证明自己有这个实力的证据,最好的证据,莫过于本将跟病人们吃住在一起。本将是一军主将,出事的时候,本将必须负起这个责任,向全军将士证明,我是对的,给全军将士一种信心!不然,他们凭什么相信我?”
说到这里,他的脸sè变得坚毅无比,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
第三六三章 枕头风
持续了整整半个夜晚和一个白天的议事,将刘备的体力和jīng力消耗殆尽。送走了张飞、关羽、陈到、徐庶、陈宫、陈登等人之后,他抬眼看看天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往帐内缓缓走去。
像瘟疫这种重大事件突然发生时,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而且要求与会人员jīng神高度集中,不能开任何小差,这就使得参与这次议事的众人jīng力消耗很大,身体和jīng神会异常疲倦。陈宫、陈登、徐庶三位军师以及刘备这个半文半武的主公,这四个人比起关羽和张飞以及紧急赶回来,半途参与进来的陈到,身体素质差距是明显的。到了下午快散场的时候,他们简直就是在受刑。
要考虑的问题有很多,但集中体现着几点。第一,田凡的大营必须暂时封闭起来,以防止瘟疫扩散。这样一来,兵力刚刚充足的徐州军再次陷入困境,而且比前些rì子更加严重。前些rì子,如果打不过,可以暂时退却,积蓄一两年的钱粮之后,还可以再回来。
而这一次,刘备显然也知道瘟疫扩散的严重xìng,他不但不能攻城,还要应对袁术出城的可能xìng,还必须保护不能派出足够兵力抵抗的田凡大营,以防止田凡大营被冲散之后,士兵溃败回到徐州引起瘟疫的大规模流行。田凡说过,不会让可能感染的士卒参加战斗。
相当于田凡的大营成了一个天大的累赘,拉扯着刘备必须死死的坚持在这个位置上,连退却都不可能。
第二,疫病控制的问题。这个问题倒是不用刘备担心,田凡已经将这个烫手的问题自己扛下来了。刘备需要做的,只是帮田凡筹集各种物资,比如硫磺,比如石灰,比如各种需要用到的药材,等等。
徐盛在田凡的命令之下,已经在城南临近田凡大营一里处,建造了一座小型大营,只能住进七八千人。这是田凡为病人和可疑感染者准备的大营,在建造之前,徐盛按照田凡的吩咐,先点燃硫磺熏蒸,再在许多低洼地撒了厚厚的一层石灰。现在,他已经带着感染者,和与感染者有密切接触的士卒入住大营。同时入住的,还有全部的医护营和两千自愿帮忙照顾病人的士卒。
经过田凡一煽乎,士卒们对瘟疫已经不是那么害怕,当士卒们亲眼见到田凡带着病人们入住的时候,田凡只是一句:“我需要两千人,帮忙照顾病人!”
于是,弟兄们疯狂了!田凡挑挑拣拣,在不影响各支军队总体战力的前提下,选出身体素质好,家中有多个兄弟,没有妻儿,没有老父老母的两千人,同时入住。没办法,万一感染了,可能就得死翘翘,这两千人相当于敢死队,还是选这些没有牵挂的比较好!
另外,田凡将防疫的各个注意事项写成了条文,每个军中的屯长以上军官必须全部记住,并切实执行下去。条目不算太多,但也有几百字,对于很多大字不识的军官来说,还是个蛮大的挑战。好在他们都知道这些字的重要xìng,将吃nǎi的力气用出来之后,他们基本记住了。
这些条文主要集中在两方面,比如戴口罩,比如必须勤洗手,勤洗澡,一定要吃煮熟的食物等防疫措施,比如军营内撒上石灰,帐篷等物要多晒太阳等灭鼠、灭蚤等等切断感染源方面的措施。对于病人的治疗,田凡没有任何方法,只能让秦思雨发挥。可是,秦思雨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这件事,刘备等人完全不了解,他们只能放手让田凡施为,同时做好他的辅助。
第三,这件事传出去之后的后果。
一场瘟疫,足够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更何况刘备仅仅是一个诸侯?这场瘟疫的波及范围,虽然只有田凡大营内的不足四万人,可是,其中却有田凡、吕布、赵云、高顺、麴义、庞德、徐盛等大将,成廉、曹xìng、郝萌、史华、史鲁、刘泉等等军中的中坚力量。一旦这些人折损了,徐州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损失一半以上,校尉及以上军官损失近三分之一,jīng锐野战军队损失惨重,能在以后的天下争霸道路上走多远,这是个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的问题。
同时,徐州军现在已经占据了淮南除掉寿chūn之外的所有地盘。而这种占据,却仅仅是武力威慑的结果,一方面来自于几场攻城战徐州军的胜利,另一方面,则是每个县里驻扎了五十个徐州正规军将士,两百个屯田军士卒,让这些地方的人见识了徐州军的强大战力和士卒面貌。虽然这些地方现在很平静,普通百姓对徐州也满怀感激之情,可真正有能力决定这些地方归属的本地大族,却仍然处于观望状态,远远谈不上归心。
这段时间,鲁肃整个就是一个救火员,哪里有点事情,他就飞奔到哪里解决,还要协调粮食补给的问题,恨不得一个人当八个人用。一旦瘟疫的消息传出,一旦被这些大族知道,则整个淮南必定处处烽火,处处狼烟。郑宝骗袁涣的时候,曾说过一句,淮南人的地盘,凭什么由徐州人治理?这句话,只怕代表了很多淮南大族的心声。
他们平静的外表下,只怕并不是那么平静和安宁。一旦知道徐州军大营内发了瘟疫,他们会怎么办?只怕这次随同出征的十万多将士,在瘟疫过后,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根本余不下几个!
所以,众人商议之后得出结论,这件事必须要瞒着。好在,田凡说过,他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将瘟疫控制住。
刘备很苦恼,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怎么还能遇上瘟疫呀?不由得,他对田凡有点上火。要不是田凡领军出去转了一圈,也不至于有瘟疫流行。其实他也知道,这件事怎么着也怨不着田凡,可就是心里有点不爽,他需要找个人恨一恨,把心头的不爽转移一下。
边想着,他边脚步沉重的往帐内走去。
刚刚迈上大帐的台阶,突然,一阵琴声传入他的耳中。
那琴声时而轻快飞扬,如同鸟语花开,时而低回婉转,如同情人间的絮絮密语,缥缈的琴声悠扬动听,好似在耳边盘旋,又好似从天际飘来,当真有余音袅袅绕梁三rì之感。
刘备的文化程度并不高,其实,他们三兄弟中,文化程度最高的,反而是样貌粗陋的张飞。张飞的字温婉秀气,颇有些女子的笔意,而且,他善于画美人儿,甘幼娘也是因此才被他打动。而关羽和刘备则要差一些,刘备好歹跟随大儒卢植学习过一段时间,虽然写不好,可字还算都认识。关羽更要差一些了,他只能做到认识常用字,会写常用字。
琴,历来是文化程度极高的人才会涉及的风雅之物,刘备更是一窍不通。可是,此时此刻,他听到这般优美的琴声之后,却一反常态的放缓了脚步。轻轻的掀开门帘,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大帐,脚步放的极轻,生怕打扰了抚琴者。
说来也怪,刘备烦躁的心绪,经过这如同情人间低语缠绵般的琴声抚慰,竟然变的平静了许多。他的脸sè,不再铁青,他的嘴角,挂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时此刻,能在他大帐中抚琴的人,只有水姬。刘备微微一笑,前几天,水姬说想要一张琴,却没想到水姬的琴技这般高超。
缓缓的迈步前行,在琴声停下的时候,刘备刚好来到内帐的门口。
掀开帘子,刘备迈了进去。
内帐里,几根牛油大蜡燃着,将整个内帐照耀的灯火通明,纤毫毕现。整个内帐被水姬收拾的整整齐齐,条理明晰,没有一点脏乱差的情况。刘备不由感慨,家里,是得有个女人呀!
水姬侧对着门口,正认真的调试着琴弦。她的一举一动,无一处不媚,看得刘备丹田一阵火起。
大约是感觉到身旁有人,水姬扭头看向门口。一见刘备正目光炯炯的望着她,她不由的俏脸一红。她忙站起身来,轻启莲步来到刘备面前,深深的一礼,娇声道:“奴婢见过主人!”
她的态度一直以来都谦卑得很,跟刘备相处的时候,总是以奴婢自居,让刘备心中充满了征服的快感。
刘备微微点头,在水姬的伺候之下,脱下鞋子,走到榻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他并没有坐到榻上,而是浑身如同散架一般的坐到榻边,肩背靠着矮榻,胳膊腿四仰八叉的伸着,身子半躺在地面上。
水姬“呀”地一声惊呼,急道:“主人,您……地上凉,您还是躺在榻上吧!”其实,地上铺上了一层木板,又有一层地毯,根本不凉。
刘备没有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水姬乖巧的没有再劝,而是几步上了榻,在刘备身后盘膝坐下,将刘备的身子微微抬起,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腿上,这样可以舒服一些。之后,她双手轻轻的在刘备的眉心眉角处,以及额头太阳穴处按摩着。
刘备舒服的轻声哼哼着,紧皱的眉头,随着水姬温柔的抚慰,慢慢放松了。
良久,刘备长出一口气,轻声道:“水姬,好了,不要再按了!”
水姬没有放松手上的动作,嗫嚅良久,她轻声道:“主人,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刘备被她按的舒服,也没有想那么多,闻言,他微微颔首,道:“说吧!”
水姬柔声道:“主人,您可是为了瘟疫的事而忧心?”
刘备没有说话。水姬一直在内帐,能听见外帐人说的话,这件事肯定瞒不了她。
水姬自顾自地道:“主人,奴婢在淮南的时候,曾经多次听说田将军的事,他能抗蝗灾,能抗旱灾,他岂能是一般人可比的?既然说有办法把瘟疫的损失降到最低,那就是一定有办法。主人,您不必过于忧心!”
刘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他刚刚放松的眉头,又蹙了起来!这些,刘备都知道,可是,他还有更深层次的担心啊!
水姬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她再次在刘备的眉头上轻揉慢捻。
半晌,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水姬的眼神一厉,她暗暗咬咬牙,准备赌一把!
不由得,她双手的力量有些大了,刘备被她按的有些疼,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忙一把抓住水姬的一双芊芊玉手。
水姬猛然惊醒,略显慌张地道:“主……主人,奴婢该死!”
刘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水姬见刘备没有生气,心中不由一松。
刘备抓着水姬的一双手,不由的心神一荡。这双手,滑腻腻犹如无骨,真是一双少见的芊手啊!想起水姬的种种风情,刘备豁然间挺起身子,转向水姬。
水姬一见他那双炯炯的眼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一声惊呼,那张雪腻俏脸,瞬间变得通红通红。
刘备有些粗暴的,三两下将水姬扒了个jīng光,接着一个饿虎扑食,扑了上去。
今天,刘备心情不爽,他需要一个排解压力的发泄口,而水姬,就是个最合适的工具。他现在不想管别的事,只想把把这温香软玉抱个满怀,尽情的享受一番。
面对刘备勇猛的攻击,水姬有些难以承受,可是,她一双丰满挺直的大腿,却紧紧的缠住刘备的腰背,一双藕臂抱着刘备的肩膀,死死的挺住了刘备一**猛烈的攻击。她蹙着眉头,饱满的丰唇娇艳yù滴,口中时不时发出**的一声轻吟,那种风情,更是让刘备发狂。
良久,随着刘备一声大吼,水姬一声**的呻吟,云收雨歇。刘备没有从水姬身上下来,而是将脑袋埋在水姬一双丰满之中,呼呼地喘着粗气。水姬双手环抱着他的脑袋,轻轻的在他头颈处抚摸着。
休息了半响,水姬略略恢复过来。她想起刚才的打算,斟酌着道:“主人,奴婢虽然身世坎坷,可是,幼时也读过一些书!奴婢最喜欢的书,就是司马公所著的《史记》!其中,奴婢对楚汉之间的争霸,看过很多遍。”
微微一顿,她道:“高祖,之所以能胜过霸王,其实是因为他最能信任手下的人!论领军,他不如韩信大将军,论内政,他不如萧何丞相,论谋略,他不如张良和陈平,论勇武,他不如樊哙。可是,这些人都愿意辅助高祖,这才使得高祖建立了我大汉朝!
“而高祖,他也是最有魄力的人!他能放心将手下多数军队交给韩信大将军,还能在知道陈平贪污受贿的情况下,将数万金交给陈平去贿赂霸王帐下的将领……主人,您……愿意做高祖吗?”
刘备的身子一僵,半晌,又放松下来。他抬起头,看向水姬。只见**之后的水姬,满面chūnsè,更显得风情万种。他微微一笑,亲昵地刮刮水姬的带着香汗的鼻头,道:“以后,叫我夫君!”
水姬的身子不由一僵,她的双眼,变得雾蒙蒙的,无比迷离,她胆怯地道:“主……夫君,您还要吗?妾身……妾身害怕……”水姬感觉到,刘备依旧在她体内的分身,再次变得杀气腾腾!
刘备嘿嘿一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水姬的一番话,解开了刘备的一个心结。其实,瘟疫的事情来临之后,他并不担心瘟疫扩散的问题,因为他相信田凡的话。田凡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可是,他却担心另一件事。田凡在徐州集团中,已经是战绩最辉煌的一个人,如果他再解了这次瘟疫之祸,那么,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只怕连刘备都比不了!而在民间,在氏族豪门中,田凡的影响力已经大得令人恐惧,只怕不比刘备小。如果田凡有了异心,他能拉走多少军队?能影响到多少豪门氏族?刘备该怎么办?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现在的刘备,已经不是以前的刘备了。久居主公之位的他,已经明白了平衡的重要xìng,他不希望手下铁板一块。所以,在许祀状告王孜的时候,他明知道许祀跟陈群过从甚密,王孜又是田凡的人,他还是决心除掉王孜。其实,除掉王孜不是目的,收回暗影和暗夜的指挥权,给田凡树立一个敌人,保证朝堂中不是田凡一家独大,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可是,水姬这番话之后,刘备不再担心。因为,田凡没有背叛他的理由,只要自己不过分相逼,以田凡重情重义的xìng格,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
随着刘备的运动,一声声让人血脉贲张的娇吟,再次从水姬口中发出。
男人,在床上完事之后,是最脆弱的时候,即使是刘备这样的枭雄。若是平时,刘备对女人干政一定是深恶痛绝的,别说水姬了,就算是曹蕊也不行。可此时,刘备不但没有训斥水姬,在心中反而将水姬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也许,这就是枕头风最厉害的原因吧?
第三六四章 十天(一)
这已经是田凡dú lì立营的第四天。
阳光明媚,可是微微吹拂的北风,使得天地间有了寒意,尤其是一早一晚,更是寒冷了许多。天气,终于恢复了正常。
这四天里,袁术并没有出城攻击刘备军。刘备和田凡分兵立营之后,两座大营成犄角之势卡在寿chūn城外,彼此互为援助,这让袁术的动作谨慎了许多。虽然刘备没有攻城,让袁术很是不解,可稳妥起见,他还是没有派军队出城。他现在心情大爽,时间已经进入十月中旬,再有不足一个月,等淮水结了冰,刘备粮草无法接济,则必然退兵。
刘备并不知道袁术的想法,所以,他只是谨慎的防守大营,并全力做好田凡抗疫的辅助工作。先前为了攻击寿chūn,刘备等人想尽了各种办法,其中就有用石灰迷人眼睛的办法。所以,刘备大营中有部分石灰,可这点石灰相对于田凡所需要的用量,差距十分明显。故此,刘备已经快马传令,让陈群再运一批。
根据秦思雨所列的单子,刘备派人前往附近的各个县城购买药材,几乎将这些县城的储备药材横扫一空。那些地方的药材商人虽然不敢过分涨价,可依旧大赚了一笔。只是,他们很疑惑,为何刘备军中会需要这么多药材?更奇特的是,为何这些药材多数都不是疗伤所用?
关羽和张飞两人,一个白天值班,一个夜晚值班,整个大营内的士卒们,也分成两部分,全力准备应对可能出城的袁术军。
吕布、赵云等人很着急,看着关羽和张飞天天忙碌,他们却封锁大营,断绝与刘备大营的联络,仅仅是天天帮田凡那里搞各种物资,他们真得很难受!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深知瘟疫流行的恐怖,只能毫无怨言的辅助,心中祈祷这次瘟疫快点过去罢了。
这几天,吕布所在大营中,又陆续有几百人发病,与他们住同一个帐篷的士卒多达几千,这些人已经全部被移交到田凡那里。吕布、赵云等人看着这些人,想到他们可能都会死去,心里也是很难受。
田凡大营内,发病的病人每两个人住一个帐篷,有两个医护营的医匠或者护士,以及四个士卒全天候的照顾。好在现在发病的士卒还不多,医护营那些人数量还足够,田凡真不知道再过几天,等发病的士卒多起来之后,会是个什么情况。
这四天里,已经有两百多个士卒病死。田凡对他们的处理方式是,烧掉尸体,烧掉他们所有的一切,骨灰深埋,只是在花名册上保留他们一个名字和籍贯等信息,以便以后可以抚恤得到。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田凡大营南门外三里处,一座简易的木架,下面堆积了许多柴草木材,并泼上了助燃的火油,高约六尺的木架上,是一层简易的木板,上面规规整整躺着一百多个士卒。这些士卒浑身浮肿,脖颈处有许多青黑sè斑疹,有些士卒身上甚至依旧缓缓流淌着血水,显得异常恐怖。他们的遗容,都经过整理,虽然是死了,可他们的袍泽不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被人瞧不起。
高台上有十几个士卒,戴着口罩、手套,提着装满火油的木桶,红着眼圈,一勺一勺的往这些死去士卒的身上播撒着火油。
田凡和两百多个士卒面无表情的站在高台下,静静的看着这些死去的袍泽,看着这些播撒火油的弟兄。他们的心里,也很不好受!第一天,没有死人,第二天,死了十个,第三天死了四十个,今天,却死了一百三十个。明天,会有多少人死去?明天,我们又要烧掉多少袍泽?或许,再过几天,就会有人烧掉我们?
半晌,高台上的工作完成了,那十几个士卒提着空桶,脚步沉重的走下高台。
田凡身边的刘泉,手中拿着一杆烈烈燃烧的火把,他将火把递到田凡面前,哽咽地道:“田将军!”
田凡面无表情的接过火把,看了刘泉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抬眼望天,看着夕阳西下,不知道,会有多少袍泽见不到明天的夕阳?半晌,他收回了目光,前行两步,奋力将火把扔向木架底部。
火,只是一个瞬间,就将木架吞没,将袍泽们吞没……
大火烈烈地燃烧,照耀着天地,却无法照耀许多士卒的心!
田凡低沉的声音响起,“回去之后,将衣物换下,好好洗洗,再好好洗个澡。记住,硫磺皂一定要用,不管是洗衣服,还是洗澡,都必须用上!”
微微一顿,他唏嘘半晌,道:“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rì……还要再搭台子……”
言罢,他转身大步走了。
刘泉狠狠的点点头,没有答话。
夜晚,田凡洗过澡之后,换了一身衣服,往病人那里而去。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刚刚进入安置病人的区域,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这是无数个药罐同时煎药才能形成的效果。抬眼一望,他见到秦思雨疾步往外走来。一见田凡,秦思雨眼前一亮,忙迎了上来。
没顾得上问候,她直截了当地道:“伯光,消毒剂效果不错,可是我们这里的储量太少,还得从主公那里调集一部分。”鼠疫的病人中,有很多都会发高烧,所以田凡给思雨出了一个物理降温的方法,效果不错。
田凡点点头,道:“嗯,我马上就去办!你的方子管用吗?”
思雨秀气的眉毛一蹙,缓缓摇头,道:“效果不明显,士卒们的病情并没有好转!”
田凡长叹一声,道:“思雨,你也不要太着急。这种病,本身就很难治疗,你已经尽力了。”看看她有些发青的眼圈,田凡不由一阵心疼。他道:“思雨,你要注意休息!如果你累病了,那我可就谁都指望不上了!记得跟你说过,士卒们之所以发病这么急,这么多,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他们连续十几天的高强度作战和行军。体力和免疫力是相关的,如果人疲惫不堪,那免疫力是会下降的。而免疫力一下将,染病的可能就会增大!”
免疫力这些东西,田凡曾经跟思雨说过,思雨勉强能理解。就像田凡所说,生活在同样有疫气的地方,为何有的人会发病,有的人却没有发病?这个问题,思雨以前没有考虑过,可一旦经田凡提起,她顿时感觉这里面大有文章。
现在听他这么说,思雨长叹一声,道:“没有办法呀!军中的医匠多少只是会处理伤患,对于疫病,他们是有心无力啊,我只能多盯着点。”
田凡缓缓点头,道:“那你要注意一点,尽量多洗手,多洗澡什么的,千万别被感染了!”
同一个夜晚,田凡大营后面那座木架上,大火依旧没有熄灭。
袁术站在寿chūn城南的城门楼上,静静地看着大火的位置。身边,纪灵和杨弘陪伴。
袁术一身金甲,非常漂亮。他盯着远处的火光,没有回头,仿佛自言自语地道:“今天,是第三天了吧?”
杨弘一袭黑sè文士服,显得风流倜傥。他年龄约有四十岁,长相很是英俊,整个人透出一种英气勃勃的韵味。听袁术问起,他捋须一笑,道:“陛下英明,今天正是第三天!”
袁术一蹙眉,缓缓地摇头,不解地道:“他们到底在烧什么呢?为何每天都会烧?”
纪灵和杨弘对视一眼,同样不解。
袁术一握拳,恨恨地锤在城垛上,道:“纪灵,你安排人出城,给我查清楚!”
纪灵抱歉,朗声道:“微臣遵旨!”
次rì上午,西曲阳到yīn陵的官道上,一行数百人,正沿着破败的官道缓缓而行。这里的官道年久失修,加之前些天一场缠绵的细雨,使得道路异常难行。
这一行人,清一sè的骑兵,押运着几十辆大车。为首者乃是一个白面微髯的文士,此人身高八尺,相貌不俗,脸sè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让人一见了,就会认为这人很好说话。
突然间,前方两个骑士快马加鞭而来,激起一阵烟尘。
文士一见,忙一拉马缰,同时大喊道:“停!”几百骑士同时拉缰绳,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平时刻苦训练的效果。
两个骑士在距离文士还有二十多步远时,已经缓缓减速,马儿在文士三步远的位置停下。一个骑士抱拳道:“启禀鲁军师,前方十里处,发现有数百人聚在一起,小人打听之后,说是一个游方道士正在此讲经散符水!”
鲁肃英气的眉毛不由蹙了起来,他冷哼一声,沉声道:“又是些妖言惑众之徒,嘿,大好的rì子不过,却偏偏要蛊惑人心,yù学张角之徒呼?那些百姓也是可恨,竟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主公为了给他们生的希望,几乎将徐州储备的粮食都调空了,他们竟然还跑去信什么道?真是可恨!左右听令!”
身边呼啦一声,几十个骑士带马向前几步,抱拳道:“诺!”
鲁肃板着脸,沉声道:“给我把那些百姓驱散了,再把那道士给我抓起来!我倒要问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那些士卒听了,抱拳得令,在一个队率的带领下,打马朝yīn陵方向飞奔而去。
第三六五章 十天(二)
世界上不爽的人很多,田凡算一个,刘备算一个,鲁肃将要遇到的这个人,也算一个。
于吉,东汉末年一个异常活跃的人。他就像是神龙一般,常人只能见首,不能见尾!今天他出现在这个位置,等过一段时间,鬼都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里。但如果是有心人,就能发现规律!这厮的活动地点,多数是中原地带,且多数在发生灾害的地方活动。目的,当然是传教,广泛吸纳难民入教。难民嘛,多数都多灾多难的,有点小病的时候,于吉扮演神仙,散点符水啥的,把人家给救了,那人家就对他五体投地,俯首帖耳了。
可惜,这厮这几年运气太差了。自从田凡出现之后,先是治理了兴平年间的蝗灾,让他在徐州传教的希望破灭,紧接着,今年的旱灾中,他一路从关中颠颠的跑到淮南,准备好好传一传教,却又被徐州集团给彻底破坏了。
一开始,难民刚刚产生的时候,于吉运气极好,没几天功夫就发展到数万信徒。可徐州军进入淮南之后,给这些难民提供了粮食和土地,他们保住了xìng命,也有了生的希望,顿时对于吉说的那些没有了兴趣。什么成仙,什么长生不老,扯淡去吧!
数万信徒,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鸟兽般散去三分之二。到现在,他在淮南地区,仅仅余下几百信徒。
可怜的于吉!
北风微微的吹拂着,于吉一副道貌岸然的神仙打扮,长须飘飘,雪白的头发随着微风飘啊飘的,特别神仙。
他盘膝端坐在一个高约六尺,一丈见方的高台上。身前左侧,一鼎香炉袅袅的散出烟雾,可惜这烟雾一浮出来,就被北风吹散,少了几分仙人的感觉。右侧,是一方矮几,上置一个陶壶,两个杯子。
他的徒弟宫崇,站立在高台一侧,手提三尺青锋剑,一副护法童子的模样。可惜,这厮身高八尺,脸上蜈蚣般的刀疤,让本来就狰狞可怖的面相更加吓人。说他是阎王殿里的谛听还有人信,说他是神仙的护法……
可怜的于吉!
此时,于吉双目微合,口中缓缓道:“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涯随无涯,殆已!已而为知者,殆而已矣!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缘督以为经,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尽年。”
微微一顿,他续道:“这几句话,出自于《庄子·养生主》。具体的意思是说,我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识是无限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知识,真是危险啊!已经有了危险,还要执著地去追求知识,那么除了危险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做好事不要求名,做坏事不要受刑罚,以遵循虚无的自然之道为宗旨,便可以保护生命,可以保全天xìng,可以养护新生之机,可以享尽天年。”
大约是讲得有点口渴,他停了一阵,喝了一口水,这才续道:“嗯,所以说,凡事都要顺应天命!天命不可违,天道不可违。如果做事情逆天而行,那是一定不会成功的……嗯,就像刚才所说的庖丁解牛的故事,正是因为庖丁知道牛身上所有的关节软筋,这才能……”
这厮滔滔不绝的说啊说,下面那几百仅余下的信徒,听得头脑发晕,一个个盘膝坐着,昏昏yù睡。也就是现在已经深秋,如果是chūn夏季节,这帮人早就睡着了!
一个信徒盘膝而坐,以肘就膝,一手托腮,正聚jīng会神的……打盹。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胳膊一软,身子一个趔趄之后,这厮一下子就清醒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擦擦流出的眼泪,他双眼往周围一瞅,惊奇的发现身边同伴竟然听的聚jīng会神。他用胳膊肘子拐了同伴一下,道:“马哥,你听得懂吗?”
马哥眉头一蹙,道:“别说话!”
等于吉将庖丁解牛的道理讲完了,马哥长出一口气,道:“哦,原来如此啊!”
瞥了一眼同伴,他道:“小子,听着点!我告诉你,我听说啊,徐州那边现在很多人都养猪,我估计我们这里以后也会养猪,所以呀,我得好好学学怎么杀猪!嗯,牛和猪,都是四条腿,杀猪和杀牛的方法,应该很接近吧?”
同伴一阵傻眼,问道:“那,你听得懂吗?”
马哥白眼一翻,道:“听得懂个屁!”
宫崇看了看这些所谓的师弟,心中一阵悲哀。哎,曾几何时,师父到哪里,不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的欢迎场面,可现在呢?悲哀啊,悲哀!
于吉对这些信徒的不良表现没有任何怨言,继续忽悠:“道,嗯,所谓道嘛,就是自然发展的规律!世间万物的根本,都源于这个道……”
突然间,远处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将他的话打断。他扭头一看,只见几十个骑兵,凶神恶煞地飞奔而来,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倒霉的于吉,更加倒霉了!他这些所谓的信徒,全都是些农闲时节没事干了,又不愿意在家里闲着,于是跑来听他讲故事的。此时一见徐州骑兵杀气腾腾的飞奔过来,他们很没义气的放弃了这个故事大王,立即四散而逃,整个一个鸟兽散。
于吉看着狼奔猪突的所谓信徒,心中也是无限悲哀。哎,我于吉,怎么沦落到这幅天地了?真是万事不顺啊!刘备和曹cāo的地盘,推行了田凡的新型耕作技术,使得粮食产量大幅增加,传教的难度直线上升。袁绍的地盘上,这两年没有天灾。孙策的地盘……那小子见到传教的就上火,还是会算了吧!刘表的地盘,荆州历来富庶,也不好传教。刘璋的益州和张鲁的地盘,那更加不用想,马腾、韩遂等关中群豪的地盘,他算是见识过了。辽东公孙度,苦寒之地,交州更是蛮荒之地,凉州是不毛之地……天下间,还有我能传教的地方吗?
于吉怅然若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师徒两人心情都不好,都没有反抗,被徐州骑兵轻易的抓了起来。其实,以他二人的功夫,抢几匹马逃走,是轻而易举的。
鲁肃赶到之后,轻蔑地看了看他们两人,不屑地道:“押到yīn陵,关进大牢,等战事结束之后,再行发落!”
言罢,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纵马往yīn陵而去。
于吉心中又是一阵悲哀,我咋就混到这种程度了呢?
这一天下午,田凡又一次,亲手烧掉了三百个士卒。他的心里一抽一抽的,因为,也许再过几天,他要烧掉的就是一千人!
秦思雨对鼠疫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方子换了无数,却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什么好效果。这几天下来,思雨瘦了足足两圈,原先圆润白皙的脖颈,现在显得又黑又瘦,田凡看得心疼不已,恨不得以身相代。可是,他对医术几乎一窍不通,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晚上,田凡洗漱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忙穿上衣服,戴上口罩,往思雨那里狂奔而去。此时天气已经全黑,思雨不会在照顾病人,她一定会在自己的帐篷内。
一路上见到的人,很惊奇的发现他们的田将军跑得如同被狼撵一般,那叫一个快啊!
思雨帐篷外,有两个女兵站岗,一见田凡来了,两人忙迎上去拦住他,一个女兵道:“见过田将军,您不能进去,秦大人正在……”
田凡哪管的了那些?他好容易想到一点有价值的东西,恨不得立即向思雨说一说,听听她的意见,哪里有心思听这两个女兵废话?于是,他一把推开两人,冲向帐篷!两个女兵傻眼了,她们忙追了上去,口中道:“田将军,你不能进去……”
撩开门帘,田凡喊道:“思雨,我想起……我……你……”
说了几个字,田凡就傻到那里,如同木雕石刻一般了!
思雨也傻到那里,身子犹如被使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动。短暂的寂静之后,思雨一声尖叫,身子出溜一声钻入水中。
原来,人家姑娘正在洗澡……
田凡要求所有人每天都要洗一次澡,洗多次手,思雨准备洗个澡睡觉的时候,田凡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
思雨跟田凡同岁,属于已经完全熟透的年龄,田凡这一眼望过去,顿时就傻了!象牙般白皙细腻的肌肤,滑润的香肩,jīng致的锁骨,胸前贲起的两大~~~~团柔腻……
思雨“啊”的一声尖叫,让田凡回了魂,立马一手遮住脸,一手狂摆,连连道:“我啥都没看见,我啥都没看见!”说着,他扭身出了帐篷。
啥都没看见?鬼才信呢!田凡自己都不信。在帐篷口大喘几口气,他才压下心中的旖念,可思雨的上半身,还是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想起那诱人的上半身,他又自动联想到人家姑娘的下半身……嗯,思雨的身材,一定好极了!她的腰一定很细,腿一定很长,本来她就很高挑嘛,只是不曾想到她胸前这么有料!嗯,这个丫头,一定是个能生养的!靠……我……我这是想什么呢?
他不由有点脸红。抬头看着身前三步处,正不是所措的两个女兵,田凡瞪了她们一眼,恨声道:“你们怎么不早说?”
两个女兵有点傻眼,我们说了不让你进的,你咋还不讲理了呢?对视一眼之后,她们明智的没有顶嘴。田将军虽然随和,可此时此刻正是恼羞的时候,整不好一句话,他就成怒了,再把我们当成了出气筒,那可不值得了!
田凡心里有点担心,思雨不会再也不见自己了吧?呃……她如果生气了,那怎么办?对了,想起来了,她曾经占过我的便宜,摸了我的屁股,今天我算是找回来了,谁都不欠谁的。
想是这么想,可这个理由,他自己都感觉有点牵强。走吧?走了,以后还能见人家吗?他咬咬牙,心说,不就挨上人家姑娘一顿揍吗?她总不能狠心把我杀了吧?我等!
于是,他心中忐忑不安的站在帐篷门口,等待着自己的判决。来往经过的女兵和女护十分好奇,田将军什么时候成了秦大人的卫士了?你瞧,这站立的姿势,还真挺标准的呢!不愧是田将军啊!
约莫近一刻钟,帐内传出思雨的声音,“伯光,进来吧!”
第三六六章 十天(三)
田凡小心翼翼的掀开门帘,先是将头伸进帐篷内,仔细观察之后,不见有危险,这才蹑手蹑脚的进了帐篷。他还真怕冒冒失失的冲进去,再迎上来一把飞刀或者一个脸盆什么的。
思雨静静的站立在帐篷内侧,脸儿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还是因为水太热给蒸的。刚刚出浴,她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夜晚就要睡觉了,她也没有再穿一身厚重的襦裙,而是穿了一身宽松的燕居常服。虽然这种常服也是浑身肌肤不露,可宽大的衣服,在她一举一动之后,更能凸显她傲人的身材。丰胸,翘臀,细腰,长腿!田凡心想,我猜测的,果然不错!
田凡心中想着这些,不由心神一荡,脑中又浮现出刚才的一幕画面,他的目光,顿时又有些发直发傻发愣。
思雨一见田凡盯着她发愣,忙垂下眼帘,若无其事地道:“伯光,你来找我,可是有事?”貌似平静,只是她说话的音调,并不是那么平静。
田凡并没有注意她语调的不平静,略显尴尬的一笑,道:“哦,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可能对治疗疫病有帮助!”
避免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事情没有发生过。不论是谁,只要提起来,不自在的将会是两个人。既然思雨选择避而不谈,那田凡乐得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思雨颇为惊奇的瞟了田凡一眼,右手一招,道:“坐下慢慢谈!”说着,她当先坐了下去。
田凡在她对面三步处坐下,看她一眼之后,立即收回目光。他将两眼的焦距投注到地面上,斟酌着道:“我对医术方面,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可是,我也知道一些基本理论!嗯,我是这么想的,医者讲,头痛医脚脚痛医头,这就是说,医治病患必须找准病人发病的根本原因。我还听说过一句话,治病有两种情况,一种为治病,一种为治命!所谓治病,那当然就是治病了。而治命,却是说,如果病人身体羸弱,不能承受虎狼之药,则必须先以糜粥饮之,再以药xìng温和的药物,调和其脏腑,等病人身体渐安,然后以肉食等大补之物,将病人的体质调理好,最后才能投以虎狼之药,则病根尽除,人得全生也!”
微微一顿,他抬眼看了思雨一下,见她听的认真,并没有出言反对,顿时受到了鼓舞。他再接再厉,续道:“而现在,我们遇到的情况更加复杂,疫病的原因我们都知道,可就是没有一种合理的药物或者几种药物的配比,能很好的治疗这种病。而刚才我所说的治命的理论呢,在这里却又不是很合适。因为这种病发病太急,往往头一天发病,第二天就会死亡,甚至有半天就死的情况。
“所以,我就想,我们能不能治命和治病同时来?你也发现了,同样的条件,有些人得病,有些人没有得病,而同样是得病的人,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却正在慢慢好转,这就说明,人的体质有所不同。你能不能调制出一种方子,专门固本培元?我想,不管是病人,还是没有病的人,都可以调养元气,调理脏腑体质,这样一来,没病的得病的可能xìng小一些,得病的,也能多撑一段时间,给我们想出办法提供一定的时间!”
言罢,他看向思雨,问道:“怎么样?”
思雨想了想,缓缓说道:“师父曾经讲过,病人的体内,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战争。病人自己的体质和元气,就是保护病人的一方,外邪则是入侵的一方。嗯,真正高明的医士,在治病的时候,其实不是在治病,而是在治疗病人的身体,调理病人的元气。就像两军对战的时候,如果正义的一方马上就要败了,那你该怎么办?”
没等田凡回答,思雨续道:“高明的医士所做的,就是给正义的那一方提供他们胜利所需要的一切,缺少粮草,就给他们提供粮草,缺少兵器,就给他们提供兵器。这样一来,正义的一方取得的胜利,最终还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因为在外力的帮助下,他们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如此一来,这正义一方军队,即使以后再遇到敌人,也能凭借自己强大的实力,取得最终的胜利。”
微微一顿,她续道:“所以说,经过哪些真正高明的医士治疗之后,病人的体质、元气已经调理好了,经过固本培元的过程,他们的体质已经改变,以后就不再容易生病。而一般的医士,就没有这样的本事了。他们往往只会治病,可是,是药三分毒,治病的过程中,病人的体质和元气也会受到一定的负面影响,这次的病是治好了,可病人体质虚弱了,也更加容易得病了!”
她看向田凡,面带欣赏地道:“伯光所说的一番话,跟师父他老人家不谋而合!不错,这个方法,虽然不能治病,但是却能让士卒减少发病,让发病的士卒减少死亡,比我现在做的这些,要好得多!”
田凡长出一口气,道:“那就好!具体需要什么物资,你写出来,我马上就去办!”
思雨摇摇头,道:“需要的药材,我们这里都有!”想起大营内堆积如山的药材,她不禁有些想笑。为了迷惑那些不稳定因素,刘备派的人是什么药材都买,什么补血的,疗伤的,解表清热的,祛风的,泻下的,消食温里的,止咳化痰的,平肝清气的,活血化瘀的,安神开窍的,甚至连滋yīn壮阳的药材,都应有尽有。
经她一提,田凡也想起了这件事,不由也是一笑。只怕,所有不知情的人,都傻眼了吧?
再看了她一眼,田凡道:“那好,我只是负责出主意,具体的事情都要你来做,天sè也不早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言罢,他站起身来,往帐外走去。
思雨起身相送。她站在帐篷门口,直到田凡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怅然若失的回转帐篷。想起自己的事情,她有些烦躁。若是一般的人,在被田凡看了身体之后,只能杀了他或者嫁给他。她不可能杀了田凡,可是,她有一个心结,始终无法解开,这让她不能嫁给田凡,她只能当做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田凡是个独特的人,他表现出的那种特立独行,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不具有的。他对家中的女人一视同仁,嫁给她,即使是做妾,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思雨的出身,她的家族,比田凡的家族要强得多,可她并不认为自己给田凡做妾会吃亏。每当想起田凡家诸女其乐融融的模样时,她都有发自内心的心动和向往,田凡对她发自内心的关怀,也经常让她有点迷失,可是,这些却都不足以使她忘记心中这个抹不去的节。
有时候,思雨感觉自己的命非常苦,因为,她行医几年,可谓见人无数,可没有一个人能令她心动。好容易遇到田凡,让她心动了,可却有那样一个巨大的节,横亘在两人之间。这个节去不掉,她不可能嫁给田凡,她只能孤独的终老!
田父田母知道她身世情况,跟思雨的父亲和师父都是关系极好的朋友,按说应该关心思雨的终身大事。可是,他们更知道思雨的心结,所以,他们只能看着思雨一年年变大,只能干着急,只能在一旁暗暗祈祷,希望思雨能遇到一个合适的人,早rì结束孤独的生活。
田凡独自立营的第六天,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出来。
寿chūn城内,袁术的皇宫中,**内的一间宫殿内。几只宫烛,将殿内照得灯火通明,奢华的装饰,足以让天下多数人惭愧致死。袁术躺在两个如花似玉,青chūn年华的女子中间,半遮半掩的锦被中,二女chūnsè半掩半露,chūnsè无边。从她们脸上可以看出,昨夜好大的风雨啊!
殿门被敲响,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道:“陛下,陛下,纪灵大将军有要事禀报!”
这是袁术最崇信的太监,名叫穆机,原先,袁术称帝之前,此人是他亲军队伍的统领之一。在袁术称帝之后,此人毅然决然的自断子孙根,只为能近距离服侍袁术,所以,袁术自然对他信任有加。
袁术并不傻,他也知道自己许多事做得很过分,有些人恨自己入骨,甚至宫内也有人想杀自己而后快。所以,白天他身边甲士如云,夜间知道他具体住到哪里的人,只有陪他侍寝的女子,几个抬着女子进入某个房间的太监,以及这个穆机。
袁术被他吵醒,不由有些不爽,闷声道:“什么事?”
穆机的声音再次响起,“陛下,纪灵大将军有要事要启奏陛下!”
袁术脑子有些昏沉,昨夜,真是有点狠了!他将双手从那两个女子身下抽出,坐直了身子,使劲摇晃一下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是纪灵找他。
抬头看看窗外,天sè依旧yīn沉,他恨恨地道:“他有没有说什么事?什么事不能等天亮了再说?”
穆机小心的赔笑道:“陛下,纪灵大将军说了,是前几天陛下特意交代过的事情。”
袁术点点头,“唔”了一声,双眼猛然间睁开,大声道:“让他在殿中等候,我马上过去!”
说着,他起身开始穿衣。一个女子被他惊醒,双手环住他的肩背,一双丰腴的挺翘在他背上拼命的摩擦着,不依道:“陛下,再睡一会儿嘛!”
袁术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推开,吼道:“滚开!”
那女子被他吼得浑身一哆嗦,忙跪在榻上,伏底了身子,颤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另一个女子也已经被惊醒,一听袁术发火,也一咕噜爬起来,跪在榻上,大气都不敢出。两具诱人的娇躯,毫无遮拦的露在袁术面前,他却没有心思多看。
复杂的皇帝装束,袁术自己一个人很难穿上,他努力了一阵,不由心头火气,向那两个女子吼道:“贱人,还不起来帮朕穿衣?”
两女忙起身,帮他穿衣打扮。
第三六七章 十天(四)
两个女子,都是袁术新近才收入内宫的宫女,这些天袁术每rì都要她们侍寝。她们不明白,为何每到夜晚,袁术就对她们温情款款,而一到早上,却经常对她们恶语相加?
答案,就在袁术赶往金安殿的路上出现。金安殿,乃是袁术议事的大殿。
一个女子,出现在金安殿前的道路上。这个女子,面容清秀,不施粉黛,黑衣黑裙,手提一柄三尺青锋剑,正是妖儿。
一见前呼后拥的袁术,妖儿立即闪到路旁,做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在袁术经过她面前的时候,她微微一福,道:“妖儿,见过陛下!”
袁术听见她的声音,脚步顿时一停。他扭头,目光炙热的看向妖儿,半晌之后,才再次出发。妖儿虽然没有看袁术,可明显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炙热。
妖儿心中很是烦恼,袁术对她,越来越放肆了。以前,他要倚重先生,碍于先生的面,袁术只是偶尔偷窥,可现在,大约是当了皇帝,且在他心中,徐州军的这次全力攻击,已经距离失败不远了,所以他变得很过分,即使是当着先生的面,也不止一次对妖儿露出**裸的占有yù,甚至,当着她的面,袁术有几次向先生讨要她。先生几次婉拒后,袁术的态度越来越强硬,妖儿怕他有一天忍不住,会霸王硬上弓!
这样的rì子,妖儿再也受不了了!近rì寿chūn情况紧急,袁术为了能方便时刻向先生请教,所以在宫中给先生留了一间房子。妖儿却不敢住在宫中,毕竟有个袁术常住宫中。今天,妖儿一大早进宫,就是为了催促先生,尽快实行他们的计划。
如果仔细看,最近被袁术宠幸的那两个女子的长相,跟妖儿有三五分相似!
袁术一迈上金安殿前的台阶,就见纪灵正摩拳擦掌,满脸兴奋的,如同拉磨的驴一般在殿内转圈儿。看这样子,他是大有收获啊!
门口的内侍尖声道:“陛下驾到!”
纪灵听了,忙一脸喜sè的迎了上去。
他是个粗人,许多事情做得不合礼法,可袁术都不怪罪,又有谁会说什么呢?
纪灵抱拳道:“陛下,你让小将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袁术微微点头,大步朝龙椅处走去,口中问道:“说说吧!”
纪灵嘿嘿一笑,道:“陛下,小臣派出去了一百多个人,经过好一番周折,折损了近一百,终于查出了田凡大营所烧的东西!嘿嘿,陛下,您猜是什么?”
没等袁术回答,他自顾自地道:“烧的是他们士卒的尸体!而且,我的人发现,田凡的大营之后,还立了一座小一点的大营,那个大营里有浓重的药味飘散出来,距离二十步就能闻到!”
袁术一愣,反问道:“什么?你说什么?烧他们自己士卒的尸体?为何?田凡还新立了一个大营,这又是为何?大营内有药味?这……”损失几十个人,在他看来不算是个事儿。
面对袁术一连串的问号,纪灵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吭噗半晌,他道:“陛下,小臣的人,并没有查清陛下所问的这些事。但是,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个新立的大营里的士卒,并不出营,只有每天几百个士卒出营搭台子,或者倒掉粪便什么的。他们生活所需要的各种东西,比如粮食和水,比如柴草等物,都是另一个大营里的人给运过去。”
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每天,吕布等人所在的大营内,都会有许多人进入田凡的大营,但是却不见他们再回去。而给田凡大军送物资的士卒,也只是将物资送到距离大营一百步的位置,从来不会接近。这些物资,会被田凡大营里的人取回去。”
袁术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什么情况?田凡这是在搞什么鬼?
纪灵又想起了什么,大叫道:“陛下,对了,还有一个情况!田凡大营和吕布的大营中,所有的士卒都用布匹捂住了口鼻,显得异常怪异!”
袁术一听,顿时不再多想,大叫道:“来人!”
内侍穆机转身从殿门口进来,弓着身子道:“陛下!”
袁术道:“马上把杨弘,阎象和文先生请过来!”
穆机听了,忙去安排。
宫内,靠近外墙的位置,有一排房子,这些房子是供给大臣们休息的地方。说起来,袁术的宫殿有点简陋了,毕竟称帝比较仓促,没有时间盖高大宽广的宫殿,只能在自己原先府邸的基础上,加大了院落,加高加厚了院墙,再盖了一座金安殿,作为处理朝政、会见大臣的场所。大臣上朝的时候,一般都会早一刻钟来,来到之后总不能露天傻站着吧?所以,袁术在宫墙附近修筑了一排房子,供大臣们休息喝水什么的。
文先生,就住在这样一间小房子里。他选择的,是最靠西,最yīn暗的一所房子,也许是因为曾经被火烧过,所以文先生对太亮的光线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另外,在黑暗狭小的房间内,文先生感觉自己更能集中注意力,想一些必须要想的事情。
妖儿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在昏暗的房间内看书。看书,是文先生唯一的爱好,至少是现今唯一的爱好。
仅从脚步声中,文先生就知道是妖儿来了。他放下竹简,抬头看向门口,静等妖儿进来。一步,两步,三步……第十六步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文先生清朗的声音道:“妖儿,进来吧!”
妖儿轻轻推开房门,走进房间。房间内太黑暗,妖儿只能看见文先生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她静待片刻,等眼睛适应了房间内的黑暗的光线,看清了房间内的格局,这才小心的走到文先生面前,规规矩矩的坐了下去。
文先生一见妖儿足足能挂油瓶的嘴巴,就知道她有事,又不知该怎么说。他不由呵呵一笑,捋着长须道:“妖儿,有事就说!”
妖儿yù言又止,抬眼见了先生鼓励的眼神,她才身子前倾,靠近先生,低声道:“先生,妖儿再也受不了了!袁术他……他……先生,算是妖儿求你了,我们快点执行田先生交待的任务吧!”
文先生苦笑连连,轻声道:“妖儿啊,不是我不想,而是……他袁术时刻将那东西带在身边,你让我怎么偷啊?以我的功夫,自然不怕他身边的几十个护卫,可我抢了之后,能跑出这座所谓的皇宫吗?哎,时机未到啊!”
妖儿小脸一垮,吭噗几声,道:“可……可是……”
文先生长叹一声,道:“妖儿啊,你也别可是了!嗯,这样吧,要不你先不要进宫了,先在宫外等着我的消息。徐州那边……”
摇摇头,他眉头紧蹙,缓缓地道:“按说田凡回来已经好几天了,休息也该休息够了,徐州那边兵力足够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开始攻城呢?到底那边发生了什么?”
妖儿不禁一阵无语,她道:“先生,你还是想想怎么完成这边的任务吧,至于徐州那边,我们就算是想cāo心,也完全帮不上忙!”
正在这时,文先生一抬手,示意妖儿不要说话。
不一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小屋的门被敲响,文先生高声道:“进来!”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太监推开门,向黑暗中行了一礼,声音微颤的道:“文……文先生,陛下……有请!”文先生喜欢待在黑暗的地方,这样的环境却让袁术宫中多数的太监感觉到害怕。每次袁术请文先生的时候,都是几个小太监赌博,谁输了谁来。这一次,很不幸的,这个小太监输了。两句话一说完,这小家伙脸都绿了。
文先生微微点头,道:“好,我马上过去!你先回去缴旨吧!”
那小太监如蒙大赦,说了一声谢谢先生,接着扭身尥蹶子就跑了。
文先生对妖儿道:“妖儿,你先稍等,我去去就来!”
徐州军团随着刘备出征的骑兵数量并不少,可是很不幸,多数都在田凡大营中。田凡大营中流行瘟疫,他自然不会傻到认为骑兵就没事,所以,这些骑兵都被他严令不准出门。如此一来,刘备军中的骑兵数量就不够,不足以对寿chūn进行全方位的围困。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把所有军队都派上去,也不可能防止寿chūn城跑出几个人来。
纪灵派出的人,被徐州的士卒干掉了多数,可依旧有一些完好无损的跑了回去,并且带回了田凡大营的一些情况。这些情况,被袁术、杨弘、阎象敏锐的察觉,并加以分析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田凡大营中,出现了瘟疫!
田凡为了防止瘟疫扩散,而烧掉尸体的做法,竟然让军中发生瘟疫的情况,被袁术加以注意并最终确认,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田凡的做法没有错,怪只怪,这世界上,没有傻子!
文先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外表上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捋须微笑,连连恭喜袁术即将得胜,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那么平静。
他强撑着才没有露出破绽,一言不发,只是听着杨弘和阎象的完善他们的绝地反击计划。
袁术见他不说话,问道:“先生,你足智多谋,两位的计策可有不妥之处?”
文先生扭头看向袁术,只见他目光中透出疑惑,心中不由一凛,呵呵一笑,道:“两位先生的才智,不在文某之下,我实在没有什么可补充的!”
袁术满意的点点头,道:“呵呵,如此甚好!嗯,既然文先生没有异议,那么,就依计行事!”
纪灵,杨弘,阎象,以及文先生四人抱拳领命。文先生心头凉凉的,他只觉,徐州军,危矣!ps:求推荐,晚上应该还有一章,但是会稍稍晚一点。
第三六八章 十天(五)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相信,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控制瘟疫的扩散,并能治好瘟疫。瘟神瘟神,瘟疫在古人的看法中,乃是上天对人类的惩罚。每当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说明上天对统治阶级的统治不满了,为了向上天和百姓认错,皇帝要下罪己诏,三公九卿之类的高官,是要请辞的。皇帝最终准不准,这要另说,但这种态度是必须要有的。由此可见,出现瘟疫在平民百姓心中,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徐州军中出现了瘟疫!大将军刘备大营内没事,而白虎将军田凡的大营内,却是死伤惨重,瘟疫横行,每天死亡的士卒数以千计!
这个消息,在两天内,以比瘟疫扩散还要快的速度,传播在淮南大地上。首先是下蔡、当涂、西曲阳、yīn陵、东城,之后,成德、历阳、全椒、合肥,仅仅两天,九江郡所有的县城聚邑都在传说这件事。
再联系前些天,徐州军疯狂的购买各种药材的事,以及徐州军明明兵力足够,眼看淮水就要结冰,结冰之后粮草补给就会出大问题的情况下,竟然稳如泰山,死也不攻城!答案呼之yù出,看来,徐州军内部,真的是出现大问题了!
整个九江郡陷入空前的恐慌当中,所有得知传言的百姓,不管在干什么,都回转家中,闭门不出。九江郡三十多个城池中,只有历阳、下蔡、当涂,有数千徐州军士卒把手,还可以勉强控制局势,其余城池内已经完全乱套。
各地的流言被驻守当地的徐州军士卒得知,他们立即向刘备报信。刘备稍稍迟疑之后,决定暂时撤出没有完全控制的县城。可就是这稍稍的迟疑,却酿出了苦果!
yīn陵,田凡dú lì立营的第七天,晚间。
一家名为香满楼的酒庄,被人整个包下。香满楼占地面积庞大,要想包下这样一座楼,哪怕是一个晚上,所要花费的金钱也是很惊人的。若是在平时,这个消息会被城内的普通百姓疯狂的议论,可此时,面对瘟疫出现的消息,根本没有人有传谣的闲心。
香满楼乃是个大酒庄,分为一前一后两座建筑,前面为酒楼,后面为客舍。酒楼是一座三层建筑,雕梁画栋,光彩夺目,在崇尚奢华的yīn陵城内,算是最顶级最受欢迎的饭庄。一楼是一个大厅,二楼和三楼为包厢。
此时此刻,被人包下的香满楼,并没有平rì里人山人海的情形,仅仅有不足百人。一楼大厅内,装饰的富丽堂皇,几十根蜡烛将大厅照耀的灯火辉煌。此时,有二十多人已经守候在那里。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紧张的商议着什么。
一个富态的中年员外,对身边一个长着一对三角眼,长相尖酸刻薄的人道:“苏兄,你猜王老哥找我们,到底是什么事?”
那三角眼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还能有什么事?老王是我们yīn陵第一世家,家资雄厚,架子也大,他请我们来,我们当然就得来,他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当然就要干什么!”
富态员外蹙眉摇头,道:“苏兄啊,王老哥不是那种人!呵呵,几年前的那段恩怨,你还没忘记啊?人家王老哥当时虽然有点不地道,可这几年来,对你可是多有照顾啊。”
三角眼顿时醒悟,此时此刻不是说那些恩怨的时候,忙打个哈哈,道:“呵呵,多谢李兄提醒,小弟也是最近心情不好,这才看什么都不顺眼!”
微微一顿,他故作神秘的扫视周围的人一周,低声道:“李老哥,以小弟估计,王老哥将我等找来,应该是商量我们yīn陵的路,以后该如何走!”
富态员外老李眉毛一挑,“哦?苏兄足智多谋,要给老哥我解惑呦?”
三角眼苏员外嘿嘿一笑,道:“李兄,你想想啊,最近流传,徐州军内部出现了瘟疫,这个消息有多大的影响?老哥呀,那可是瘟疫啊!军中出现了瘟疫,那这支军队岂不是必败无疑?徐州军眼看就要败了,那我们这些世家该怎么办?”
偷眼看了看附近的人,见他们没有注意自己,他小心翼翼地道:“李兄,我们投降徐州军,也是逼不得已,陛下那里想必能明白我等的苦衷。小弟想,王老哥找齐我们,大约是想商量一下我们以后的出路吧?”
李员外一愣,脸sè变幻良久,轻声道:“苏兄,以老哥想啊,我们这些人最好还是不要威逼徐州军过甚。万一他们被我们逼急了,再来攻城,那我们怎么办?攻不攻得下城池暂且不说,就说一点,万一刘皇叔发疯了,派几百个染病的人来攻城,你说我们抵抗还是不抵抗?不抵抗,我们倒霉,抵挡,杀几个人之后,万一城内再流传瘟疫,那岂不是……”
苏员外一听,顿时也傻眼了!是啊,人要是被逼急了,搞不好就是个鱼死网破,如果城内流传瘟疫,那他们数十年数百年积累的财富,一夕之间就荡然无存!
正在这时,大厅内走进两个人。当先一个五十多岁年纪,白面长须,衣饰富贵但不奢华,正是此次聚会的组织者,yīn陵第一世家的掌门人,王十八女。此人的父亲二十一岁成亲,一妻两妾过得很是恩爱,可就是没能生出个儿子。到他三十岁的时候,实在是撑不住了,以后每两年纳妾一人,就是为了生一个儿子。可奇怪的是,也不知那根香没烧好,生的女儿全都养大了,而儿子却都不到一岁就夭折。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老头五十岁那年,家中妻妾快赶上一个加强排,已经生了十七个女儿的时候,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并养到了一岁以上。老头听信了一个老道的鬼话,说自己命中无子,若是生个儿子,必须起个女儿的名字才能瞒过上天,才能养大,所以,给这个唯一的儿子起了个名字,就叫王十八女……
王十八女是个人才,尤其是经商方面。他小时候受尽家中的宠爱,xìng格极其傲慢,二十岁接掌家族事业之后,因为xìng格,得罪了不少人。可他的能力的确很强,在他的手中,王家不足三十年的时间,已经成为yīn陵第一大家族,并且撇出第二名几条街去。也许是年纪大了,xìng格稳重了,懂得了以和为贵,这些年他的xìng格收敛了不少,也因此,他在yīn陵的威望更加无人能挡。
除了王十八女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个三十多岁的文士,众人都不认识。
王十八女向围过来的各位家主抱拳回礼,满面chūn风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他年轻时是一个很cāo蛋的人!
果然如三角眼苏家主所说,王十八女找他们,就是为了商量yīn陵未来走向的问题。
分析完形势之后,王十八女呵呵一笑,道:“诸位,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一说。一人智少,三人智多,王某人想多多听听众位的想法。”
有人大声道:“王老哥,我们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很多人群起响应,纷纷附和。
三角眼苏家主高举右手,道:“王老哥,小弟有话要说!”
王十八女一见,眉头顿时一皱,心中有点上火。如果这个苏鼎不识时务,在这种关键时刻还给自己唱对台戏,那他可就是太不分轻重了。想是这样想,可王十八女的城府早就练出来了,他微微一笑,道:“哦?苏老弟有话要说?呵呵,但讲无妨!”
苏鼎点点头,将刚才李家主所说的担心讲了出来。
王十八女没想过这种情况,闻言不由一愣。是啊,苏鼎的担心,可是一点都不多余。他不由看向身边的文士。
文士呵呵一笑,道:“各位,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本人乃是陛下派来的特使,身上带的有陛下跟杨弘长史和阎象主簿想出的妙计,正是为了应对诸位的担忧!”
微微一顿,他说出来一番话,最后总结道:“各位,以为然否?如果诸位担心刘备狗急跳墙,那就不要过于得罪他们,你们只要将徐州军驻守各地的士卒赶走就是了,陛下能理解你们的苦心,毕竟,一个瘟疫横行的淮南,也不是陛下想看到的。”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王十八女捋须微笑道:“呵呵,先生高见,杨长史和阎主簿高见!好,就按先生说的办!诸位可有异议?”
众人摇头,高声道:“没有!”
王十八女哈哈大笑,道:“那好,既然如此,我们今晚回去准备,明rì卯时行动,驱逐徐州军,控制城门,许出不许进!”
众家主群起影从,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yīn陵的氏族较温和,想到了留一条后路,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处理方法。人与人毕竟不同,有些激进的家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为了向看起来短期内不会倒台的袁术献殷勤,主张杀死徐州军驻守在城内的士卒。但不论哪种主张,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暂时断绝跟徐州军的联络。所以,各个城池的门口处,被当地各大家族临时拼凑出来的私兵控制起来,许出不许入。
那些激进家族占据优势的城池,自然会将徐州军士卒屠戮一空。而温和家族占优势的城池,会将徐州军驻守的士卒缴械关押或者放走完事。仅仅两天不到的时间,徐州军损失军卒三千多,满比得上一天的攻城战。这一点,让刘备大光其火,可又毫无办法。
每一个城池,都有袁术派去的一个人,那人的使命,就是分析形势,并控制流言的走向。而流言的走向,显然正将徐州军逼入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