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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风拂剑     葬明txt下载     葬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惨烈屠杀

    长枪手们咬紧牙关,一次又一次的将手中的长枪奋力朝前刺去,几乎每一次突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长枪捅入人体的那种阻力,他们也知道对面是人,可是他们却无法停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自己稍有放松,便会被推倒,他们的阵列便会被冲散。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如同蛆虫一般挤在阵前的这些一斗谷的手下,就连刘耀本这个已经跟着肖天健见惯了死亡的人,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他没有想到仗居然能打成这样,这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交战了,真真的是在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两方都是为了生存,在这样向对方扑击,几乎每一秒钟,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一斗谷根本就没有拿这些人的命当成人命,根本就是在驱赶着他们上来送死,想要靠着这些人命将他这些刑天军的部众给压垮。

    一个年轻的士卒站在队列之中,也眼看着前面的情景,脸色苍白甚至有些泛青,忽然间低头大口的呕吐了起来,他旁边的一个士卒同样也脸色青白,喃喃的说道:“造孽呀!他娘的这是在造孽呀!这还是打仗吗?”

    “是呀,一斗谷这厮真不把他的手下当人用了!疯了,他们都疯了!”同样一个士卒接口说道。

    很快在刑天军的队阵前面,便堆积起了厚厚的人尸,还有伤者在尸体堆之中无助的呻吟惨叫着,可是这些人仿佛就像是杀不完一般,捅倒一排,便又挤上来一排,源源不断的被一斗谷驱赶着挤向刑天军的方阵,然后又一排一排的被捅翻在地,逐渐的堆积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性都已经不存在了,两方的兵卒,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光对方,除了这个念头之外,所有的思想好像都凝固了起来。

    这些被逼疯的喽啰们,一边被挤到前面,一边发出非人一般的嚎叫声,还在一边挥舞着他们手中持有的简陋武器,试图进行还击,粪叉、长枪,长柄镰刀……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刑天军长枪手的面前挥舞着,虽然刑天军的长枪手们不停的刺杀,可是也时不时的会有人被对方的长兵器捅倒在地,后排的长枪手便立即上前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疯狂的刺杀。

    就连阵角的火铳手这个时候也加入到了这种惨烈到了极点的短兵相接之中,他们同样和长枪手一样,平端着手中的已经上了刺刀的自生火铳,疯狂的朝前刺击着,将一个个试图冲向他们的对手捅死在面前,同样抑或是被对方捅倒在地。

    一斗谷到了这个时候,连他自己心中都开始战栗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今天是破釜沉舟了,本以为他这么多手下,即便是拿人命堆,也能把这伙刑天军的人给堆死,可是这么好一阵子下来,这伙刑天军的兵卒们仿佛就像是道路上的一块磐石一般,不管他们如何扑击,始终都岿然不动,除了在他们面前溅起一团团血雾之外,他们的攻击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的手下也不是没有一点经验,有些聪明的家伙伏低了身体,试图从长枪林下面爬过去,可是刑天军的这种阵型实在是几乎没有一点的漏洞,在枪林下面,居然还蹲着一些虎视眈眈的刀牌手,只要有人爬下爬入到枪林下面,他们便立即凶狠的扑上去,乱刀将这些一斗谷的手下捅死在枪林下面,居然连那些端着鸟铳的刑天军的火铳手,也毫不犹豫的在铳口上挂上一柄短刃,变成了短矛兵。

    一斗谷越过挤挤扛扛的人头,朝着永宁县城高大的城墙望去,不由得哀叹了一声,仗打到这种程度,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只要这些刑天军的部众还挡在这里,他永远也没有几乎摸到这堵城墙了。

    听着前面凄厉的惨叫声,就连开始的时候,还凶神恶煞的那些一斗谷的亲信手下,到了这个时候也都开始真的害怕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两股战战,驱使别人送死是一回事,一旦让他们去送死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这一次一斗谷已经提前将疤瘌脸等几十个亡命之徒选出来偷袭城门去了,剩下的自然是一些怕死之辈,他们这会儿其实也已经满身是血了,光是逼着其它喽啰冲阵,他们已经杀了不下二百人的逃卒,满头满脸还有身上也早已溅满了人血,各个都有些杀的手软,心知不能再这么杀下去了。

    于是一个头目颤声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不能打下去了,这帮刑天军都不是人呀!这么打下去,死光了他们也不会退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不如先行退走,另谋机会吧!”

    一斗谷面如死灰的看着前面的惨状,听着自己的手下们不停发出的阵阵惨叫之声,再瞅瞅面前这些已经破胆的手下,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知道打不下去了,他手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溃散,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在后面逼着,没地方可逃,现如今就连他手下的这些亲信也都丧了胆,想要退走,那么他自己如何能控制得了这么多手下呀!

    于是他最后朝前望了一眼之后,咬了咬牙道:“既然事不可为,那么咱们也只有先避避他们的锋芒了!入娘的!这帮刑天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都是拉杆子的,老子怎么就练不出这兵呢?走!先回去再说!”

    话音一落,一斗谷便立即拨转马头,掉头便率先朝着来路上奔去,他之所以这么几年下来没有被官府剿灭,说白了不是他能打,而是这厮太滑头,稍稍见势不妙,便第一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所以官府对其往往只能捕杀一些他的手下,却始终逮不住他,使得他这才能在豫西一带横行无忌。

    而他那些亲信手下一看,一斗谷都已经先溜了,他们还等什么?于是一个个反身便跑,纷纷在阵后抢了马匹,翻身上马便追着一斗谷狂奔而去,至于后面剩下的这些喽啰们,他们根本就没打算带上,既然要跑路,那么这帮喽啰们便是最好的牺牲品,正好可以掩护他们逃离此地,所以转眼间压阵的这些亲信们也都跟着一斗谷撒丫子跑掉了。

    本来就早已经基本上崩溃的这些一斗谷的喽啰们,忽然间感到了后面一松,有人扭头一看,立即便狂骂了起来:“一斗谷这个王八蛋又跑了!他丢下咱们不管了!不打了,不打了!咱们不打了!我入他娘的!老子投降了!谁要是还替一斗谷那王八蛋卖命,谁生个孩子也没piyan!……”

    听到后面有人大骂,前面的人渐渐的也从疯狂中开始清醒了过来,理智迅速的开始回到了他们的身体之中,一些人看了一眼前面的惨状,顿时两腿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更多人意识到已经没有人再驱赶着他们上前了,于是后面的人当即便轰然而散,朝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整个阵列就在一瞬间猛然间便一松,刚才还疯狂朝着他们挤来的那些一斗谷的喽啰们瞬间便蜂拥而退,再也没有一个人朝着他们冲过来,到了这个时候,一些前排的长枪手甚至也快陷入了疯狂,明明眼前已经没有了敌人,可是他们却还是机械的用力朝前刺杀着。

    “停下!停下!敌军已经溃逃了!……”刘耀本放声高喝道。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兵卒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胜了,一些前排的兵卒瞬间便脱力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堆积的那些尸体,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和淡淡的硝烟味,几乎闻不到别的味道,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中之欲呕,许多人都哇哇的大吐特吐了起来,几乎想要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一般,有的人累的几乎都站不起来了。

    不大的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倒伏着数百一斗谷麾下喽啰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些伤者尚未断气,躺在血泊尸堆之中呜呼哀号着,这一片小小的区域,真格变成了一块修罗地狱,鲜血几乎汇成小河,在地面上汇聚朝着低洼处流淌着,又逐渐的形成一个个的血洼,最终被寒风冻结凝固了起来。

    刘耀本缓缓的提马在战场上巡视着,此时后续赶来的兵将也已经进入到了战场,立即便投入了清理战场的工作之中,一个个刑天军的伤员在被随军医护兵简单包扎之后,被迅速的抢运进了城中,阵亡的士卒也被抬出战场,有人专门负责为他们清洗身体,整理遗容,登记他们的名字,准备择地安葬。

    而那些一斗谷的手下可就没这种待遇了,此战一斗谷除了带着少量的亲信逃离的战场,其余的要么丢掉了武器溃逃离了县城,要么就直接投降了刑天军,当了刑天军的俘虏。

    一队队刑天军的部众们跟着刘耀本进入了战场,翻检收缴战利品,对于战场中那些仅受轻伤的喽啰们,他们责令俘虏将其抬下去,先自行包扎救治,而对于那些重伤之人,则进行补刀,结束他们的痛苦,然后一群群俘虏被赶过来,在道路旁边择了一块地方,丢给他们一些工具,令其掘出一个大坑,将这些阵亡的喽啰们抬入大坑之中就地掩埋了起来。

    当泥土被抛洒入大坑之中,将这些人掩盖起来的时候,也许根本就没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这些人仿佛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一般,逐渐的在地下腐烂化为一具具枯骨,和大地融合在一起,可是这又算什么呢?在这个乱世,人命实在是最贱的东西,根本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生死,谁让他们跟错了人呢?

    一些刑天军的兵卒们木然的看着这些俘虏掩埋着这些尸体,不知道是谁叹了口气跟身边的人小声说道:“幸好咱们跟的是咱们将军,要不然的话,恐怕咱们也跟他们一样,死了都没人会记得他们!”

    “是呀!兄弟说的不错,咱们算是有福的人了,幸好是遇上了咱们将军,虽然说不定也会战死,可是将军却会记得咱们的名字,带着咱们回家!死了也有人惦记着咱们,给咱们烧值钱在那边花!死了也算是值了!”一个兵卒轻轻的点头称是。

    这个时候在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的声音,数骑快马飞快的朝着西门方向驰来,几个斥候一看到刘耀本,便策马冲向了刘耀本,远远的纵身跳下战马,蹬蹬蹬的跑到了刘耀本面前。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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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不得消停

    刘耀本一看到这些飞奔而来的传骑,便立即对他们几个问道:“你们可是从将军哪儿回来的吗?那边的仗打得如何了?”

    一个斥候的什长对刘耀本敬礼说道:“咱们回来的时候,将军已经率部和祖宽所部照上了面,现在仗打的怎么样了,我们也不清楚!不过以咱们将军的本事,应该没有问题!”

    刘耀本一瞪眼问道:“既然还没交手,你们又回来作甚?难不成是来调我们教导营前去支援吗?”

    这个斥候扫视了一下战场,摇头道:“不是!将军派我们回来是通知刘营长你,立即尽快将城外难民尽可能转移到城中,洛阳总兵王绍禹正在沿着洛河南岸,率部朝着永宁县城杀来!想要趁着祖宽部拖住咱们的主力,偷袭永宁县城!请刘营长要做好准备,务必不能失了这里!

    这儿刚才是和谁干了一场?看架势死了不少人呀!恭喜刘营长,这次又立功了!”

    刘耀本听罢之后心中微微惊了一下,扭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战场,对这个斥候说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将军,只要我们教导营还有一人在,这永宁县城便绝不会让官军再夺了回去!至于这儿刚才一仗,实在是没什么好夸耀的!一斗谷那厮不甘心吃亏,今日居然率领残部想要来扑城,结果被我们给打散了!对付他们根本就是胜之不武,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斥候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嘿嘿笑道:“刘将军客气了!卑职不耽搁刘将军你们布置了,咱们还要立即顺洛河探查王绍禹所部的动向,一旦发现官军的话,就立即回来报知刘营长得知!”

    刘耀本一愣,问道:“你们难道不会去了吗?”

    这个斥候的什长笑答道:“将军有令,让我们回来之后暂时听从刘营长的调遣,顺洛河巡查,监视王绍禹所部的动向!就不回去了!事不宜迟,刘营长还是速速安排吧!卑职这便去沿河巡查去!”

    刘耀本点点头道:“去吧!我这就开始安排!”看着这些驰往县南洛河的斥候的背影,刘耀本微微叹了口气,摇着头苦笑道:“还真不让人消停呀!看来这次留下守城,倒也不是件坏事!哼哼,这一下捞到仗打了!”

    随着和一斗谷这一仗的落幕,城外纷乱的场景便渐渐的安定了下来,在刑天军部众们的安抚下,那些受惊的难民们得知了刑天军大胜来寇的消息之后,一个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跪在地上连连对天磕头,念叨着:“老天开眼呀!总算是让刑天军的好汉爷们打赢了这一仗,要不然的话,俺们这些老百姓,又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祸害呢!……”

    随着刘耀本的命令传下之后,永宁县城各门再一次被打开,一队队刑天军部众赶出了各个城门,开始将聚集在城外的这些流民们转移到城中临时安置,虽然这么做有一定的危险,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放了官军的细作混入城中,但是考虑到这是肖天健的命令,刘耀本也只能照做,毕竟这些难民很快就将会成为刑天军在此立足的根本,刘耀本自然不会把他们丢给即将扑过来的官军祸害。

    难民们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天荒地冻的,留在城外总不是件舒服事情,刑天军突然开恩,放他们入城,这些难民自然是感恩不尽,于是连连对刑天军的部众们道谢,然后在他们的疏导下,拖家带口的开始涌入了城中。

    算不上太大的永宁县城顿时便开始变得人头挤挤了起来,不过幸好城中有几个大户家被抄没了,有不少空置的地方,还能安排难民,所以倒是也还能容得下这些难民临时在城中安置。

    近万人的难民队伍仅仅是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便基本上都被移入到了城中,顿时城外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几条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狗,在难民遗留下的棚屋中四处溜达着找食儿,更有一些野狗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很快便跑到了城西的战场上,东嗅西嗅的在那里试图找到一些可以吃的东西。

    而各门在刘耀本的一声令下,开始缓缓的关闭了起来,咣铛一声再一次将城内城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王绍禹骑在马背上,一路在队伍之中大声的吆喝着,催促麾下的兵将们加快步伐,赶往永宁县城。

    洛河就在他们的右手不远处缓缓的流淌着,河面上的岸边水面已经形成了一层厚厚的冰层,但是因为河水的流动,河中央的位置,却还没有彻底封冻起来,即便是封冻起来冰面也比较薄,所以王绍禹知道即便是他率部赶到永宁县城,也不可能踏冰而过。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什么,这一次刑天军突然袭击永宁县城,令河南府震动不已,他受命前来救援永宁县城,结果是不待他率部赶到永宁县城,便得知永宁县城失守了,于是他便率部到达宜阳县之后,便裹足不前了。

    为此洛阳知府冯一俊几次派人催他速速夺回永宁县城,可是都被王绍禹借着各种借口拖延了下来。

    王绍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也非常明白这几年来他在洛阳当总兵,没少克扣兵饷,手下的兵将早就对他是怨声载道,有人早已放言,一旦遇战,他们绝对不会卖力死战,要让他这个王八成落不到好处上。

    所以王绍禹当然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是刑天军的对手,根本不敢率部自己去直面占据永宁县城的刑天军。

    这一次好不容易拖延到了祖宽率领关宁铁骑前来支援他,他如果再不作出点成绩的话,那么一旦被冯一俊一纸弹章呈送到京中的话,那么他这总兵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故此祖宽一提出他的所部为主力,在柳泉镇设计伏击刑天军的计划,王绍禹便当即从善如流,甚至不惜自己掏腰包,拿出了一些银子发给了手下一批饷钱,才驱使他们充当诱饵,出了宜阳县城,前出到了柳泉镇。

    而他在祖宽率部离开之后,便立即整顿兵马,也出了宜阳县城,连夜渡过洛河,从洛河的南岸朝着永宁县城赶来。

    他之所以这一次这么积极,主要还是因为头顶的这个官帽,永宁县失陷,他作为洛阳总兵,有责任收复失地,剿灭乱匪,可是他迟迟不敢出战,这种事迟早会被人揪住尾巴,把他摔死,好歹这次祖宽率部赶了过来,还主动承担起了和贼军主力交战的任务,他如果还不趁机作出点成绩的话,那他就不是在官场混迹这么长时间的人了。

    虽说他只是武将出身,但是也知道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这一仗难啃的让祖宽去啃了,贼军主力又被吸引到了永宁东部,那么留守县城的贼军肯定不多,正是他趁机收复县城的最好的机会。

    所以他这才急急忙忙的率部从洛河南岸朝着永宁县城赶来,就想趁着永宁县刑天军兵力空虚的这个当口,抢在祖宽前面,把永宁县城收复,那样的话,也就自然没有人会说他畏战不前了,即便是祖宽战败了贼军主力,那么好歹这收复永宁的大功,他也要分润一大块去。

第六十九章 堵路

    对于祖宽能否战败这支贼军,王绍禹还是对祖宽相当有信心的,自从卢象升坐镇河南剿匪以来,祖宽跟着卢象升在河南可是没少跟各路贼军交手,不管是高迎祥还是李自成,乃至是张献忠、曹操罗汝才,一两年下来,这些有名的贼军几乎都栽到了他的手中,数十场交手罕遇一败,虽说刑天军在山西颇有威名,但是比起当初高迎祥他们,名气还是差了点,这一次他们却忘乎所以的和祖宽的关宁铁骑选择野战,如此看来,这纯属找死的行为,以祖宽麾下的关宁铁骑的冲击力,他觉得这世上也就是建奴的兵马可以击败他们,其余的兵马皆不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这一次他最关键的就是赶在祖宽杀溃这刑天军主力之前,赶到永宁县城,克复永宁县,好歹也捞上点功劳。

    可惜的是他麾下的兵却不给力,一个个在出了宜阳之后,便走的是有气无力,沿着洛河南岸到永宁县城,总共不过一百多里,可是任凭王绍禹上蹿下跳,手下的这帮兵将却一整天的时间,才走出了四十多里,他又不敢逼的太紧,生怕一不小心便逼得手下哗变,于是只能干瞪眼,看着这些手下一步步的朝前蹭,却没有一点办法,毕竟他盘剥兵卒实在是太厉害,当兵的没不恨他的,如果不是现在好歹还能让这帮当兵的吃上一口饭的话,估摸着这帮当兵的早就哗变也投贼了。

    所以无奈之下,他只能缓缓的压着队朝着永宁县城方向赶路,沿途还要在洛河南岸派兵搜集一些船只,跟着队伍一起逆流而上,省的到了地方,也没法渡河,站在南岸干瞪眼,如此一来,便更是拖慢了行进的速度,原本可以一天赶到的路程,在他们脚下,却愣是要用三天时间。

    好不容易第三天下午的时候,王绍禹所部的前锋才勉强赶到了永宁县城以南的洛河南岸。

    可是当他们到了这里之后,却看到对岸早已有一些刑天军的游骑已经在南岸游弋,远远的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们,当看清他们的旗号之后,那些游骑立即便有人飞马朝着永宁县城方向驰去。

    当王绍禹率大队人马赶至前锋选择的渡口的时候,看罢了对岸的那些刑天军的游骑,王绍禹心中不由得大骂了起来。

    本来他的打算是想要打刑天军一个出其不意,趁着留守的刑天军余部不知道他们的到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轻松克复永宁县城,到时候便能抢下头功,可是当看到对岸的这些贼军游骑的时候,他这种取巧的念头也就直接破灭了,说明对方已经得知了他要率部前来的消息,提前做好了准备,这一下只能采取强攻了。

    “还等什么?速速破冰架桥,连夜开始干,明日渡河过去,攻打永宁县城!”王绍禹黑着脸对手下喝令到。

    可是他的手下却一脸的为难的表情,对他说道:“大人,天气也太冷了,卑职正在派人征调附近民夫前来架桥,要是让兵卒们干的话,保不定他们会闹出什么事,反正事已至此,还是等一下征发一些民壮来了之后再说吧!

    王绍禹气的差点背过去气,现在他手下的兵将一个个都是能偷懒则偷懒,虽说军令如山,但是在他的麾下,有时候手下的人权当他的话是个屁,左耳朵听,右耳朵就出,他下令架设浮桥渡河,可是手下人却不愿意受这个冻,非要等着抓些民夫过来干这苦差事。

    可是他也知道这个军将说的不错,现在已经到了严寒季节,他手下的兵是说什么也不会下到带着冰碴子的河水里面架桥的,如果他强逼着手下去架设浮桥的话,且不说兵卒们哗变不哗变,一晚上人便能跑个差不多。

    所以他虽然气得要死,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并且派出麾下的兵将,在方圆十里之内,抓捕一些民夫过来帮他们干活。

    一队队官兵立即出发,这一下可就苦了洛河南岸的老百姓了,这些洛阳兵打仗不用说了,都是烂菜到了极点,但是干这种祸害老百姓的事情,却各个都是轻车熟路,像这样抓捕民夫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可是肥差,说好听一些是征调民夫出差,可是实质上等于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去抢劫罢了。

    几百号官兵撒开之后,一个个兴奋的嗷嗷直叫,持着兵器便直扑向了周边的那些村寨,除了一些大庄之外,像一些小庄小村,他们便强令打开庄门,以征夫为名入庄大肆抢劫,甚至于还祸害女人。

    一时间洛河南岸的村子立即便陷入了混乱之中,老百姓们哭嚎声响彻了天空,只要稍有人不从的话,那么这些官兵便二话不说举刀便砍,将不从的民壮直接杀掉,威逼着其他的民壮朝着洛河岸边汇聚。

    一晚上过去,不知道多少人家便为此破甲,有些村子甚至于因为抗拒官兵征夫,结果被官军强行攻破,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刘耀本带着两个连的兵力出了县城,冒着严寒直抵洛河北岸,驻足于河岸之上,远远的望着北岸夜空中北岸一些火光冲天的村子的方向,大槽牙不由得咬的咯嘣作响。

    “真格是一群混账!来人呀!沿着河岸朝两边搜索,严防官军另找渡口!既然他们想要讨便宜,那么老子今天连这洛河都不让他们过!”刘耀本看着人头挤挤的对岸,厉声对麾下兵将下令道。

    “遵命!”二十多个斥候立即应命,翻身上马沿着河岸朝着两翼展开搜寻了下去,而随行而来的两个连的兵将们则立即在北岸陈驻了下来,做好了接战的准备。

    “可惜将军这次把炮队都带到东面去了!要是给咱们剩下一个炮队的话,那么轰也能轰散这帮王八蛋了!”一个连长站在刘耀本的身后,看着河对岸忙乱的官兵队伍对刘耀本说道。

    刘耀本摇摇头道:“这事儿不能怪将军,这一次将军要对付的是祖宽麾下的关宁军,没有炮不行,我们也不能都指望炮队来干活,咱们手中有鸟铳,还怕他们作甚?”

    王绍禹在天亮之后,站在南岸当看到了北岸出现的这一哨刑天军的兵马之后,心情更是大坏了起来,连连大骂着催促手下押着这些刚刚被强征来的民夫下河,开始破冰架设浮桥,不管怎么说,对岸的贼军数量都远低于他麾下的兵马,只要能突破洛河,那么这一仗还是有希望的。

    而且架设浮桥的反正也不是他手下的兵将,只要押着他们上,不见得就强渡不过这洛河,更何况他没有看到贼军拉来大炮,这就更让他放心了一些,于是他一边下令驱赶民夫下河架桥,一边令兵将将随行携来的几门将军炮架设在了南岸上面,开始忙活着装填弹药,做好轰击对岸掩护架桥。

    不多时几门将军炮便被架设在了河堤上面,随着官军乱哄哄的忙活之后,终于开始轰隆隆的朝着北岸鸣放了起来。

    到了明末之后,官军之中早已经普遍装备了各种火炮,虽然红夷大炮眼下河南不多,但是像弗朗机将军炮、缨子炮、克虏炮、虎蹲炮、碗口铳、小弗朗机炮等旧式火炮,各路官军之中还是装备了不少的。

    洛河虽说不算太宽,但是河面也有十几丈,靠着一般的鸟铳是打不到对岸的,只能用这些随军携来的几门中等口径以上的弗朗机将军炮来轰击对岸了。

    随着炮弹呼啸着落在北岸上,一队队被强征来的民壮随即便被官军用长枪抽打着,驱赶下了河岸,还有一些民夫被赶去伐木,将木材源源不断的运送到了河岸旁边,供给这里的民壮架桥使用。

    民夫们虽然不愿意下到这样冰冷的河水之中,可是在刀枪的威逼之下,也不得不听命行事,整个南岸都响起了一片苦求之声。

    一条条被搜集来的渔船被拖到了岸边,然后由民壮们敲破岸边的冰层,将这些渔船排列起来,缓缓的朝着北岸延伸了过来。

    而刘耀本当看到对岸开始开炮之后,便令麾下兵将暂时退至了河堤下面躲炮,而他则立于河堤上面,根本不管不断落在他附近的那些官军的炮弹,死死的盯着对岸官军的行动。

    “长官!他们动作还真是挺快,要不咱们调火铳手上来开打吧!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浮桥架起来吧!”一个连长凑到了刘耀本身边,看着河中的浮桥逐渐的延伸到了北岸,对刘耀本提议道。

    刘耀本摇摇头道:“再等等吧!在河里面的也都是可怜人,我们杀的再多,官军也不会心疼他们,我们弹药有限,不能都浪费在这里!让他们架桥吧!等他们官军要过来的时候,再开火不迟!娘的,这帮王八蛋,把他们放过来杀更痛快一些!”

    王绍禹也同样在看着对岸这些刑天军的行动,当看到对岸河堤上那几个驻足观察自己这边情况的贼军头目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胆量,自己这边的大炮连连轰击过去,打得对岸土石乱飞,可是他们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依旧在那里观望着。

    “给本官瞄准了打,轰死那些个贼将!”他挥着马鞭指向对岸,对麾下的兵将喝令道。

    操炮的官兵赶紧调整炮口的位置,对准了刘耀本所在的位置,连发了数炮,呼啸的炮弹落在了刘耀本所在位置的周边,腾起了一团团的沙土。

    这个时代的火炮的精度,实在是有些可怜,特别是这种弗朗机炮,更是因为炮膛口径超过炮弹不少,精度就更差许多,虽然数炮齐发,但是基本上都飞的没影了,只有一发炮弹落在了刘耀本身边不算太远处,激起的沙土顿时撒了他和身后的近卫还有军官们满头满脸都是。

第七十章 背水一战

    看到刘耀本成了官军炮击的目标,几个近卫立即扑上去拖住刘耀本,不顾他的反对,硬是将他拉下了河堤:“长官,呆在上面太危险了,您还是下来吧!一旦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们也没法向将军交代呀!”这些近卫都知道肖天健是很喜欢刘耀本这个家伙的,虽然没有明着收刘耀本为义子,但是两个人的关系还是相当不一般的,更加上刘耀本年纪虽轻,但是当了这个教导营的营将之后,表现的却相当果敢机智,所以也没人轻视于他,对他反倒是相当的佩服。

    刘耀本呸呸呸吐了几口吐沫,将落在嘴里面的沙土吐了出来,冷笑道:“怕个什么?咱们将军什么时候怕过了?咱们都是厮杀汉,岂能听见几声炮响便被吓住了?不是我小瞧那些官军,就他们的本事,俺即便是站的更前面一些,他们也打不着俺!要是换成咱们自家的炮还有炮手的话,我倒是可能躲躲!哼哼!”

    可是在手下的劝阻下,刘耀本还是听了他们的意见,退到了河堤下面,时不时的会探头看一下河对岸的情况。

    可怜那些被赶下河的民夫,一些人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冻得一个个瑟瑟发抖,嘴唇铁青,可是官军依旧是不许他们上岸稍稍暖和一些,甚至连口热汤也不给他们喝,只能挣扎着在河中为官军架桥。

    一些人很快便因为热量散尽,被冻僵了身体,一个踉跄倒在水中,便再也站不起来了,随即便被缓缓流淌的河水带着漂在水面上顺流而下,成了这条洛河之中的一个冤魂。

    刘耀本看罢了河中一具具顺流飘下的这些民夫们被活活冻死的尸体,恨的是咬牙切齿,可是他还是耐住了性子,一边吩咐手下去准备一些火油,一边下令集结在河堤下面的手下开始做准备接战。

    一个个火铳手早已将弹药装填完毕,做好了冲出去接战的准备,而刀牌手们也都将随身携带的铁霹雳弹检查了一遍。

    王绍禹看着对岸的贼军纷纷躲下了河堤,并没有放箭或者放铳阻止民壮架设浮桥,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

    像今天这种情况,如果贼军想要阻止他渡河的话,那么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在民夫架设浮桥的时候,用火铳抑或是弓弩射杀架桥的民夫们,如此一来,民夫肯定没法安稳的架设浮桥,可是对方的这伙贼军却显然没有这么做,似乎是害怕他们的炮轰,都躲到了北岸的河堤后面,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边将浮桥缓缓的朝着对岸延伸。

    看到这里之后,王绍禹不是没有疑虑,但是也不过只是一转瞬之间罢了,他在率部来的时候,便笃定的认为留守在永宁县城的贼军数量很是有限,这支出城的贼军应该是辅兵之类的,并没有多强的战斗力,自己这边大炮一响,他们便立即吓坏了,所以才会躲下去不敢露头。

    那么这就好办了,既然这些贼军不堪一战,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于是他立即招呼手下,从各部抽取一些敢战之兵,当众许给他们了不少赏赐,包括让他们入城之后,可以大肆抢掠一番。

    这帮被抽出来的兵卒们一听有这等好事,他们也都知道永宁县这几年遭兵祸比较少,城中之人还是颇有点积蓄的,如果入城的话,让他们放手大抢一番的话,这就发财了,再加上这世道人命不值钱,能抢一把的话,弄不好也能捞个小富贵!于是这帮人顿时也兴奋了起来,收起了他们的懈怠,一个个在南岸开始准备了起来。

    眼看着浮桥一寸寸的延伸,终于在冻死了几十个民夫之后,木板还是搭在了对岸的土地上,王绍禹立即便高吼一声:“弟兄们,冲过去,把那些贼军打垮,夺城去呀!第一个杀入城中,本官将重赏纹银百两!杀呀!”

    早已聚集在浮桥桥头的这三四百官兵听罢之后,顿时欢呼了一声,一个个撒腿便奔上了晃晃悠悠的浮桥,挥舞着兵器便朝着对岸冲了过去。

    此时几门将军炮更是轰轰隆隆的加紧打响了起来,将一颗颗炮弹重重的砸在了对岸的河堤上面,扬起了一片的沙土。

    刘耀本伸头看了一眼之后,回头大吼了一声道:“弟兄们!该咱们动手了,封住浮桥,给我杀!让这帮王八蛋知道,只要咱们还有一人在这里,他们就休想踏足北岸半步!上!”

    早已在河堤下面枕戈待旦的这两连兵卒,在听到了刘耀本的喝令之后,一起狂吼一声便纷纷跃起,飞速的冲上了河堤,在各自的军官指挥之下,立即便占据了河堤。

    正在冲上浮桥的官兵抬头看到了蜂拥到了对岸河堤上的贼军之后,微微吃了一惊,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回头的路可走了,纷纷加快了脚步,踏着晃晃悠悠的浮桥,同样也喊啥震天的朝着对岸扑去。

    有的官兵在浮桥上立足不稳,稍有不慎便被同伴给挤下了浮桥,噗通一声便落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可是这帮人基本上都披的有甲,一旦落水,根本就没救援他们的机会,便立即被身上的甲胄拖着咕咕咚咚的冒着水泡沉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可是更多的官兵这个时候却还是冲上了浮桥,朝着对岸发狂一般的冲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对岸突然间响起了一连串爆豆般的火铳之声。

    冲在浮桥上的官兵顿时便发出了一片的惨叫之声,只听得扑扑通通一通乱响,一个个中弹的官兵纷纷栽入了洛河的河水之中,许多人甚至连挣扎一下都没有来得及,便立即沉入到了河水之中,不过在水面上却立即浮出了一片殷红的血色,就连一些浮冰上也沾染上了血红色。

    王绍禹目瞪口呆的看着浮桥上的惨状,顿时张大了嘴巴,下巴险一些掉在了地上,他一直以来只听说过刑天军很是厉害,但是到底多厉害他没有亲身体会过,今天本以为对方只是一支贼军的辅兵,战斗力肯定强不到哪儿去,可是这才一瞬间的功夫,他便见识到了对手的厉害。

    鸟铳他军中也不是没有,但是却绝没有对方手中的这些鸟铳厉害,百十步之外,甚至都能将人打翻,而且还很是精准,这才两排鸟铳齐射,被自己赶上浮桥的这些官兵便跟下饺子一般的被打翻到了河中不少。

    惊得浮桥上的官兵发出了一片的惊呼之声,一个个尚未中弹的官兵顿时便慌了神,有人立即被吓破了胆子,想要掉头逃回河南岸,也有人不甘心就这么退回去,挤搡着还想朝前冲去,这么一来,窄窄的浮桥上便顿时乱了起来,你推我搡之间,顿时便有人被挤落到了桥下,跌入到了冰河之中。

    “不要退!给本官冲过去杀散他们!不许退!来人呀!调五百弓箭手上来,谁要是胆敢后退的话,就给我放箭!快!堵住桥头,给本官冲过去!”王绍禹眼看着冲上桥的那些麾下的官兵想要一窝蜂的撤回来,顿时便急了眼,如果在这里被对面的这股贼军堵住去路的话,那么这永宁县城他恐怕就连摸一下都不可能了,一旦等祖宽率部杀至此地的话,那么他连屁毛的功劳也捞不到了,于是把心一横,心道与其这样,到还不如背水一战拼一把拉倒!突然拔出腰刀不管不顾的大声吼叫了起来。G!~!

第七十一章 喜讯连连

    一队弓箭手立即便涌上了河堤,将手中的弓箭指向了浮桥的桥头,那些受命先发的官兵看到这个情景,一个个顿时都破口大骂了起来,有几个刚刚上桥的官兵,不管不顾的退下了浮桥,刚刚踏足南岸,一从箭雨便迎头落在了他们中间,顿时将这几个后退的官兵射成了刺猬,一个个惨呼大骂着倒在了河滩上。

    桥上的官军慌了神,后有王绍禹督战死令不得后退,前面有贼军犀利的鸟铳封住去路,两边就是冰冷刺骨的河水,朝哪儿去都是个死字,这真格的成了一条奈何桥,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些官兵大骂着王绍禹不是人,是个王八蛋,到了这个时候也没退路可选了,于是在桥上发了狠,举起藤牌遮挡着身形,狂呼大叫着朝着河对岸死命的冲了过去。

    近二百火铳手被分成了数排,一排排的上前对准浮桥上开火,任由对面官军的炮弹落在他们周边,时不时会有个把颗炮弹落在人群之中,当即便会有几个兵卒或伤或死,可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连刘耀本这个当官的都挺立于阵前,大呼开火,当兵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根本没有人关注这些纷飞的炮弹,一个个沉住气紧张的装填着,然后等候听令上前发射。

    天空从一早便乌云密布,到了这会儿雪片纷纷扬扬的撒落了下来,一个个举着藤牌的官兵在浮桥上接二连三的被打翻下去,有人倒在了浮桥上,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之中娟娟流出,顺着浮桥桥面的木板板缝流入到了河水之中,顿时将河水染红一片。

    可是更多的官兵到了这会儿也被逼得疯狂了,干脆就踏着袍泽的尸体朝着河对面冲去,他们都清楚如果想活下来的话,后退是不成了,已经疯狂的王绍禹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射杀在河南岸的,唯有朝前冲,冲过浮桥打散这些贼军,等王绍禹率大队人马过河,他们方有一线生机。

    于是事到如今这些官兵也都不要命的开始涌向北岸,打翻一群便又涌上一群,尸体扑扑通通的翻落在河中,激起一片片的血色的水花,却始终没有彻底将这群亡命的官兵堵死在桥面之上,最终还是有一些官兵冒着弹雨,冲到了河对岸。

    可是当他们刚刚踏足到河岸上,便有一大群刑天军的部众挺着长枪狂喊着冲了上来,硕长的长枪如同织机的机梭一般不停的刺击着,好不容易才冲过浮桥的官兵当即便又被捅的满身都是窟窿,一个个的倒在了桥头。

    更有一些刀牌手不停的冲至浮桥上,一边和桥面上的官兵搏杀,一边将一个个装了油脂的关子摔碎在了浮桥上。

    当看到刑天军朝浮桥上摔罐子的时候,桥上残余官兵更是惊恐万状,死命的朝前冲去,将刑天军的兵卒从浮桥上硬推了下去。

    几名手持火把的部卒手持火把一边大骂着:“烧死你们这帮王八蛋!”一边振臂将火把朝着浮桥上甩了过去,火把在空中旋转着噗噗落在了浮桥上面,顿时便引燃了浮桥上的木板,泼上了油脂的木板遇上这些火把,顿时便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并且在桥面上迅速的蔓延了起来。

    一个个刚刚冲至桥头的官兵立即便被这场大火吞噬在了其中,烧得他们在桥上乱蹦乱跳,最终耐不住这样的火烤,纷纷带着一身火苗蹦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一瞬之间便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不过感觉绝对不爽,落水既沉直接找阎王报道。

    看着北岸浮桥桥头熊熊燃起的大火,王绍禹终于明白,刚才不是这队刑天军部众怯战,而是他们根本就在等着自己派人过桥,好痛杀自己的手下,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上当了,傻乎乎的拿出了手头最精悍的三四百兵卒,一下便填了进去,看着河中载沉载浮的那些被打死在河中的手下,还有已经被人血染红的河水,王绍禹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让他们退回来!快点退回来!”看到王绍禹呆呆的看着浮桥的大火,他的手下于是不等他下令,便吼叫着令督战的弓箭手撤下去,将残存在浮桥上的官兵速速撤回南岸,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是再逼着桥上的这些官兵,他们也没法过河了,所以能保住几个还是保住几个的好。

    这些桥上的官兵哭嚎着落荒逃回了河南岸,可是刑天军的火铳手也依旧不依不饶,不停的朝着浮桥上一排排的放枪,好像是为他们送行一般,在这样的联排铳声之中,又有一批官兵中弹倒在了河中或者桥面上。

    看着官兵已经撤回了南岸之后,刘耀本这才举起手止住了火铳手继续开火,顿时整个北岸的刑天军都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再看南岸,王绍禹压上桥的近四百官兵,回到南岸的只剩下了不到二百人,几乎过一半的人都被打死在了桥上抑或是河中,剩下的人即便是逃回南岸,也一个个早已是吓得快精神崩溃了,跌坐在河滩上,一个个又哭又嚎,也有人两眼发呆,看着河中半漂浮着的袍泽们的尸体。

    洛河的河面上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烈火还有尸体烧焦的味道,整个王绍禹所部的官兵都呆呆的看着这座正在燃烧着的浮桥,再也没有刚才的那种欢腾劲了。

    数骑快马飞也般的冲至了渡口,马背上的人跳下战马,飞奔到了刘耀本面前,对他说道:“启禀长官,刚才将军派人回到了城中,说他已经率部在柳泉镇大败祖宽麾下的关宁军,明日便可还师回到县城……”

    刘耀本听罢之后顿时大喜,一把拉住了这个传骑的胳膊,一脸惊喜的大声问道:“将军胜了?”

    这个传骑显然话没有说完,但是也连连点头一脸喜色的大声回答到:“胜了!将军胜了!而且还是大胜!!”

    刘耀本听罢之后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转身立即对跟着他的这些部卒们大叫到:“弟兄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将军领兵在柳泉镇大胜关宁铁骑!咱们又赢了一场!哈哈……”

    兵将们听到了刘耀本的叫声之后,顿时再一次大声欢呼了起来,说实在的,这一次肖天健领兵去柳泉镇,前面传回消息,说此次前来的官军乃是关宁军大将祖宽,率领的也是他麾下的关宁铁骑,每个人都多少对肖天健有点担心,生怕刑天军不是这名气好大的关宁铁骑的对手,怕肖天健吃了大亏,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担心什么了,肖天健再一次以一场大胜告诉他们,刑天军在这个世上,不怕任何一支军队,他们才是这个世上最强的军队,所以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兵将们无不欢声雷动。

    前来报信的传骑看着刘耀本和他麾下的兵将们欢呼雀跃,也是一脸的喜色,几次张口想要接着禀报,但是都被欢呼声所打断,于是只能无奈的笑着摇头,等着刘耀本和他麾下的兵将平复下来。

    好一阵欢腾了之后,兵将们才缓缓的停止了欢呼,刘耀本一脸喜色的拍拍这个传骑的肩膀,哈哈笑着道:“好呀!你来的真是时候!呵呵!某要多谢你这么快把这个好消息送到俺这里!不用说了,回头给你记赏一次!你也再辛苦辛苦!去迎住将军,告诉将军永宁县这边让他放心好了,只要俺们在这儿,王八成的兵绝对过不了这洛河,永宁县也不会有任何事情!”

    传骑点头答应但是接着对刘耀本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卑职还没有来得及告诉长官呢!”

    “哦?还有好消息?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哟!哈哈!快说,还有一个什么好消息,让俺高兴高兴!”刘耀本这会儿笑得是见牙不见眼,一张嘴便露出了满口的白牙。

    传骑赶紧说道:“启禀将军,刚才卑职从城中过来,镇守东门的队将刚刚在东门一带抓住了万安王朱采,还有他的两个儿子,这帮家伙混在难民之中,昨晚趁着城中留守的兵力缺乏,想要从城北缀城逃出城外去,结果被咱们巡哨的弟兄发现,镇守东门的刘队将立即率部扑了过去,干掉了几个拼死顽抗的侍卫,当场便将朱采和他的两个儿子拿了下了!现在已经押入到了县衙的牢中,派人严密看押了起来”

    刘耀本的眼睛再一次瞪大,立即问道:“此时果真?”

    传骑一脸兴奋的答道:“绝对假不了,朱采那厮已经认了,将军您不知道呀!那厮的熊样,一被抓住,便吓得是屎尿横流瘫在地上怎么都起不来了!嘿嘿!”

    “快!速速将此时报知将军!告诉城中留守的弟兄,给我看牢了他,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跑了!嘿嘿!没想到呀!这厮还真的留在城中没有跑掉,果真还是落在了咱们手中了!哈哈!”刘耀本这一下算是对这次能留在永宁县城彻底没什么意见了,肖天健率领主力在前面打,他也没在后面闲着,先是打垮了一斗谷,接着便堵住了王绍禹偷渡洛河,现如今居然还抓住了藏了好多天的万安王,可以说他们教导营的功劳也没少捞,至于上不上前面,现在看来没什么值得后悔的了。G!~!

第七十二章 得胜还师

    说起来万安王也真是倒霉,永宁县城被破当日,他在几个侍卫的护送下逃离了万安王府,趁着刑天军尚未控制全城,躲入到了一个他手下在城中的一个专门养小妾的不起眼的外宅,而刑天军控制了永宁县城之后,为了不过多扰民,所以没有对他进行全城搜捕,但是却一直在各个城门一直在从严盘查出城之人,始终没有给朱采留下逃离县城的机会。

    在城中被困了这么多天之后,朱采的手下终于抓住了刘耀本率部赶往洛河岸边阻挡官军渡河,而城中兵力缺乏的机会,晚上带着朱采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偷偷的装扮成了难民,摸上了城北的城墙上,想要绑上绳子,将他们放下城墙逃离永宁县城,结果很不幸,被几个巡守城墙的夜哨发现,立即示警招来了刑天军的兵将,几个侍卫倒是也挺忠心,拼死进行了一番顽抗,但是最终还是被一一杀掉,当场便将朱采父子给抓了起来。

    本来朱采不是没有机会逃出城的,可是这厮和他两个儿子都养尊处优惯了,一个个都吃的很胖,走几步就累的只喘,好不容易爬上城墙,可是看着黑洞洞的城墙下面,他又不敢腰缠绳子下去,耽搁了一会儿时间,便被发现了,结果还是没有能跑掉,最终还是成了刑天军的阶下囚。

    听着北岸刑天军一阵接着一阵的巨大的欢呼声,王绍禹脸上的表情可就好看了,眼看这一次偷袭早已暴露,对岸虽然贼军数量不多,但是却火器犀利的异常厉害,好不容易架设起来的浮桥,却又被贼军烧毁,还连带着折损了二百来个手下最精悍的兵将,到了这会儿,王绍禹早已又有些萌生了退意。

    可是他又不甘心这么把脑袋重新缩回去,他明知永宁县城中的留守贼军数量很少,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强渡过洛河夺城的话,那么一旦等到祖宽率部赶过来的话,那么他这一次便会连毛的功劳都捞不到了,可是不退的话,对面这支贼军,却死死的阻在北岸,根本就不给他留机会渡河,而现在虽然天冷,但是离河面冻实却起码还要好几天时间才能踏冰而过,他能等得及吗?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对岸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一个部将脸色惶然的跑到了王绍禹面前,对王绍禹小声说道:“大人!刚才对岸的贼军好像在喊祖大人那边败了!现在下面的兵卒们都慌了神了!还请大人速速早做决断,不成的话,咱们还是速速退回宜阳吧!”

    王绍禹听罢之后大吃一惊,赶紧登上河堤竖着耳朵仔细的听了起来,只听得对岸不断的传来各种各样的欢呼之声,似乎隐隐约约确实有人在喊什么关宁军败了。

    听到这里,王绍禹真的有点慌了,他有点不敢相信祖宽怎么可能会败了呢?他可是在宜阳的时候,见过了祖宽麾下的那些关宁铁骑,一个个可以说都是鼻孔朝天,一副骄兵悍将的架势,而且这一两年来,他们纵横中原腹地,到处追剿各路变民军从未遭遇一败,怎么可能就败给这支刑天军呢?像去年的时候,祖宽不过率领麾下两千多铁骑,在滁州和高迎祥数万变民军大战,杀得高迎祥麾下弃尸数十里,被杀的乱军尸体几乎堵得河水不流,而这支刑天军听说不过也就是区区数千人左右,而且也大多都是步军,祖宽又怎么可能轻易便败在他们手中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王绍禹在心中大叫,一抖披风便大步走下河堤,点到了一个亲兵,对他吩咐道:“你速速去查,看看贼军所喊是否属实!祖大人不可能这么轻易便会败给这支贼军的!弄不好是贼军的把戏,想要吓住咱们不敢渡河!”

    这个亲兵立即接令,然后翻身上马便朝着宜阳方向驰去,沿途打听有关祖宽所部的消息,而几个部将都凑到了王绍禹的身边,神色不定的看着王绍禹,等着他吩咐。

    王绍禹看了看对岸的那支贼军,摇摇头道:“今天暂且扎营休息一天,等等消息再说!……”

    丧气的官军得令之后,立即便行动了起来,一边驱赶着那些被抓来的民夫,为他们伐木砍柴搭建帐篷,一边就地扎营,埋锅造饭,不再考虑今日渡河的事情了……

    肖天健带着满脸的微笑,缓缓的策马进入到了永宁县城之中,此时大军还师,永宁县留守的兵将再也不惧官军来扑城了。

    所以提前便将移入城中的难民们再一次请出了县城,回到了城外的难民点进行安置,而难民此时也都得知了刑天军大胜的消息,自然也听从刑天军的安排,提前一步纷纷再一次出了城,回到了他们的窝棚之中,等候着刑天军赈济他们。

    当看到一支雄师高歌着出现在城东官道上的时候,留守的兵将们立即便出城在城外列队,迎接肖天健的还师,而城内城外的老百姓们也都纷纷涌到了官道两旁,一个个兴奋的打量着这支雄兵,当肖天健率部接近他们之后,难民们无不纷纷大声的叫好了起来,而且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跪在了地上,伏低了身子,连连对这支救了他们性命的义军磕头称谢。

    肖天健在马背上微微对这些沿途伏地叩谢他的难民们点头示意,脸上流露出了些许自豪的笑容。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想要获得老百姓的归心,打不赢仗是不行的,老百姓只有看到他们强大,才敢依附于他们,否则的话,即便是跟着他们,也只不过是想要混口饭吃,一旦遭遇敌军的话,立即便会作鸟兽散。

    而现在他在永宁县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先是一举夺下了永宁县城,接着吓得洛阳官军不敢轻易进击永宁,再接着便是将祖宽麾下的关宁铁骑一战击败,使之溃不成军逃回了宜阳,如此战绩,足以让河南的老百姓们知道,他麾下的刑天军绝非是浪得虚名之辈,而是一支真正能征善战的铁军,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的在这里站稳脚跟。

    而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跟在肖天健的背后,以一全~文]字WωW。oO列列工整的队列,各个都是昂首挺胸带着一脸的傲气,整齐的踏着鼓点行进着,高高竖起的长枪紧密的排列成一片丛林,血迹犹在的甲胄诉说着他们这一仗的惨烈,几十里路行来,可是将士们却毫无疲色,就如同一堵堵钢铁之墙一般朝前移动,整支队伍都散发着一种肃杀之气,打胜仗之后的荣光在他们身上显现无余,向所有人展示着他们百战之师的威猛。

    感受着这支威武之师中传来的那种威压之感,看着这些威风凛凛的刑天军的将士,老百姓们无不觉得心安,诚心实意的跪伏在道边,一些胆小的甚至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静静的等待着这支雄兵来决定他们未来的命运。

    这一次肖天健率部凯旋就连城中一些小的士绅,也大为震惊,思量再三之后,也纷纷放下了架子,跟着老百姓出来迎接刑天军的归来,在看到刑天军如此士饱马腾的威风之后,心中无不摇头叹息,本来他们以为,这段时间河南在卢象升一心整治之下,已经可以安稳下来了,可是没成想卢象升前脚走,后脚便又来了这么一支可怕的变民军,难道这天下真的是要变了吗?好在这支刑天军行事和其它变民军多有不同之处,虽然对官绅贵戚以及一些权贵人家同样的不客气,但是却并没有怎么祸害到他们这些小富之家,日常军纪约束也相当严明,夺城之后也没有太怎么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反倒是一经控制此地,便立即发榜安民,施粥赈济灾民,反倒做起这种事比官府还要好上许多,这让他们这些小富之人也渐渐的安心了下来。

    每一个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但是有一个心思是一样的,就是在看罢了这支刑天军的军容之后,都不由得为之惊叹,惊叹这支刑天军的军容鼎盛,抗拒之心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肖天健摆足了威风回到了永宁县城,这一战的结果他很满意,传说中大明最犀利的武力,这一次也败折在了刑天军的兵锋之下,虽然这一战打得很苦也很激烈,但是最终他还是率领着麾下兵将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将祖宽麾下的这一千多关宁军打了个唏哩哗啦,最终溃不成军的逃回了宜阳县,此战以步军对当下大明最强悍骑兵,刑天军在付出了不到二百人的代价,却足足杀伤了关宁军五百人的兵力,同时还缴获战马二百余骑,这还不算随关宁军行动的那些洛阳兵,关宁军一败,这些洛阳兵便当即溃散,一千多人被杀数百,剩下的大部分在刑天军骑兵队的追击之下都当了俘虏。

    可是对于刑天军来说,这一战损失也不算小,最大的损失就是二营副营长蒋成,在这一战之中,为了稳固被关宁军冲乱的左翼,拼死作战身负重伤,战后没有多久,便重伤不治,成为了刑天军自起兵之后,级别最高的一个战亡的军官,令肖天健非常痛惜,同时也让二营上下无不为他难过。

    可是既然踏上这条路,肖天健也知道不死人是不可能的,蒋成虽然战死沙场,但是却在刑天军之中树立起了一个榜样,彻底的将刑天军的那句猛志固常在的口号,体现的淋漓尽致,相信自此之后,这种作风将会更在刑天军之中发扬光大下去。

    而经此一战之后,刑天军上下更如同一把在烈火之中重新淬炼了一番的利刃一般,变得更加的锋利异常,几乎使人不敢直视,肖天健也相信,在以后的征战之中,只要能保持住这种顽强的作风,那么刑天军就不怕任何人挡路。

第七十三章 要死要活

    “刘耀本呢?”肖天健在令诸军城外扎营之后,立即便对前来迎接他的罗颖杰问道。

    “启禀将军,刘小将军正在率部渡河追击王绍禹所部,王绍禹昨日在听闻祖宽部大败的消息之后,连夜便拔营朝着宜阳方向逃去,刘小将军于是率部抢渡洛河,对其展开了追击,这一次应该又有所斩获!他派人回来报信,请将军放心!”罗颖杰带着一脸的笑意对肖天健答道。

    肖天健朝着县城南面看了一眼之后,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对罗立等人笑道:“这个家伙不敢给他一点机会,只要让他瞅准机会,便会趁机大打出手!不过这家伙和教导营这一次表现的不错!替咱们稳住了后路,没有让咱们操心!”

    罗立等人也含笑点头连连称是,本来他们这帮老将对于刘耀本这帮少年小子们并不怎么看好,觉得肖天健组建这个教导营根本就是多余,打仗是他们这些精壮汉子的事情,凭着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们如何能成,所以虽然表面上他们和教导营平起平坐,但是内心中还是多少有些小看他们一眼的,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们发现这帮小家伙们其实一点也不能小觑,打起仗来那股狠劲比起他们这些战兵营的兵将们,丝毫不差到哪儿去,甚至于更加拼命一些!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也都听说了发生在永宁县城的事情,如果这一次放他们谁留在县城的话,他们自问不一定就比刘耀本这帮小家伙们做的更好一些,数百人连克两支数量远超过他们数倍的敌军,还杀得敌军大败而逃俘获众多,更是在他们不在这里的时候,抓住了躲在城中的万安王朱采,别看他们这一次战败了祖宽所部,但是论起功劳的时候,教导营一点也不比他们这两营小到哪儿去。

    更何况教导营比起他们两个战兵营来说,编制要小,而且没有给他们配备营属炮队,如此他们还打的这么漂亮,于是这帮家伙们也就都打心眼里收起了对教导营的轻视之情,而是开始将教导营视作了和他们同等地位的一支力量了。

    “派人去追上刘耀本这家伙,告诉他穷寇莫追了,王绍禹已经被吓破胆了,再追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更何况祖宽残部现在也在宜阳,别贪多嚼不烂反倒被他们翻身再咬一口了!接到我的命令之后,便让他立即回来,咱们这边的事情还有很多,有得咱们忙的了!走吧!咱们进城会会那个万安王朱采去吧!咱们也见识见识这些皇亲国戚跟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吧!”肖天健笑着摇摇头之后下令道。

    不多时铁头便立即派出了传骑飞速的朝着刘耀本追敌的方向出发,而肖天健则带着诸将进入了城中,直接便来到了关押着万安王朱采的县衙之中。

    万安王精神恍惚的瘫坐在黑乎乎臭烘烘的地牢之中,他何曾想到过有照一次他也会进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这些天来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的日子,让他的精神几乎崩溃,这会儿脑子里面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而他两个十多岁的儿子,则哭哭啼啼的被关在隔壁的牢房之中,也同样有刑天军的部卒在地牢之中严密的看管着他们。

    肖天健带着手下诸将大步走入到了地牢之中,来到了朱采的牢房门外,有人立即咣当一声打开了铁锁,并且将一个灯笼挑入到了牢房之中。

    万安王当听到有人进来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猛的哆嗦了一下,顿时神智仿佛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中一般,立即便哭嚎了起来,拼命的坐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朝墙角蹭去,大声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救命呀!我是王爷,你们不能杀我!求求你们,我什么都不要了,王府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求求你们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肖天健和诸将看到如此狼狈不堪的朱采,都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种嘲讽的微笑,想当年他的祖上朱元璋也算是个盖世英雄了,可是到了他们这一辈的时候,他的子孙却如此的不成器,不由得都有些心中慨叹。

    “我当皇亲国戚有什么不一样呢!不过就是个胖子罢了,也照样一个鼻子俩眼,不比别人多点什么嘛!哼哼!真没啥看头!拉出去砍了算了,留着这样的饭桶又有何用?”罗立好奇的低头打量了披头散发挤在墙角的朱采一番之后,嘿嘿冷笑着说道。

    朱采听罢之后,更是哭的起劲了,双手直摆叫道:“莫要杀我,莫要杀我!我什么东西都让你们拿去了,求求你们,就放过我吧!……”

    肖天健看着朱采的这幅熊样也是暗自摇头,他这次带着手下来看看这个被俘的王爷,不过是满足一下手下诸将的好奇心罢了,至于他自己,其实对看这个狼狈的王爷并没有什么好奇的地方,毕竟他这个穿越者,从来都没有对皇亲国戚的尊重感,绝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觉得将这样的人踩在脚下有什么快感。

    罗立等人围着这个朱采像是看耍猴一般的热闹了一番,纷纷吵吵着干脆把他拉出去砍了拉倒,省的留着这厮浪费粮食。

    而肖天健却摇摇头道:“好了!看也看罢了,你们也该满足虚荣心了吧!都出去吧!该如何处置这厮,我自有考虑,你们也都马上回去,安排诸军整休一下,在城中选个大院,充作医营,将受伤的弟兄们移入城中,让他们好好休养,尽快伤愈归队!另外司徒亮,你恐怕还要辛苦一下,一斗谷这厮贼心不死,这一次趁着咱们兵力空虚,居然率部前来偷城,绝不能饶过这厮,立即抽调各营斥候,加上你本部的骑兵,前去探查这厮的去向,既然他这么做,那么干脆这次就给他来个斩草除根,省的他再来给咱们填麻烦!”

    诸将这会儿好奇心也满足过了,杀不杀这个朱采,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值得关注的,对于肖天健如何处置这朱采父子,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于是纷纷接令转身出了牢房,纷纷下去开始忙碌去了。

    而牢房之中只剩下了肖天健和铁头还有罗颖杰三人,罗颖杰赶紧给肖天健取来了一个凳子,让肖天健坐下。

    朱采战战兢兢的透过披散在脸上的头发看了这个坐在他面前的贼将,忽然间从屋角挣扎着朝着肖天健扑来,铁头一惊,上前便一脚将朱采又给踹回了屋角,骂道:“跪下!再敢动一下,老子便一刀砍了你!”

    朱采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蜷缩在屋角,挣扎着赶紧跪在了地上,连连对肖天健磕头道:“这位将军,求求这位将军,就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干过,我可是本本分分的,没干过坏事,求求将军就饶了我一命吧!”

    肖天健冷笑了一声道:“没干过坏事?哼哼!我来问你,你没有强逼过你皇庄的佃户交粮吗?你没有看着你的佃户饿死过吗?你没有纵容手下强抢过民女吗?这偌大一个永宁县城,你自己一个人就占了近一半的良田,多少人被你活活的逼死,你还敢说没有干过坏事吗?”

    朱采听罢之后觉得冤枉,在他看来,他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这些封田都是祖上给他留下的,老百姓为他干活交粮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纵使手下强抢民女,这更算不得什么,在他看来,这些女人到了他王府里面,应该是享福了,总比嫁给穷鬼受穷要强的多吧!

    可是他也不敢顶嘴,连连自称有罪,还是求肖天健饶他一命,肖天健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这厮不服,不过他也懒得跟这厮理论,现在跟这些人讲什么人人平等,那是屁话,中国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人人平等之说,现在对他说这些,等于是对牛弹琴。

    于是他低头下去,盯着朱采对他问道:“且不说这些了,既然老子造反,那么你们朱家便是我们的敌人,对你本来就该一刀杀了拉倒,不过我看你似乎不想死,那么不想死就有不想死的办法,我来问你,你到底想不想死?”

    朱采本来已经绝望了,当听到肖天健说他不想死的话,还有一个机会,于是赶紧擦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连连点头急道:“将军,将军,我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成呀!”

    肖天健看着眼前趴着的朱采,像个哈巴狗一般的求饶,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投名状

    瓦罐子坐在寨中的厅中,面前烧着一个火盆,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酒,忽然间门外有亲兵叫道:“掌盘子,三爷回来了!”

    瓦罐子听罢之后,立即丢下了酒碗,站起来叫道:“快让老三进来!”

    不多时便看到那个被称作老三的年轻人带着一身的风尘大踏步的走入到了厅中,抱拳对瓦罐子施了一礼之后说道:“延田参见大哥!”

    瓦罐子立即招呼着他坐在炭盆旁边,一边给他倒了一碗酒递到他的手中,一边对他说道:“来,老三赶紧喝口酒暖一下身子,给俺说说这次去永宁县城,那边刑天军的情况如何了?”

    这个自称延田的年轻人端起酒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酒水,放下酒碗之后,一脸兴奋的对瓦罐子说道:“大哥猜猜看,这次来永宁进剿刑天军的是何人?”

    瓦罐子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是洛阳总兵王绍禹吗?还能有谁?”

    “王绍禹算个什么东西!那厮早就率部到了宜阳县,这些日子在宜阳县裹足不前,半步都不敢离开宜阳县,他能有胆来永宁县对付刑天军吗?估摸着大哥也猜不着,兄弟俺便告诉大哥好了,这次来的不是一般的人,乃是这一两年在河南一带有名的关宁军大将祖宽!率领着近两千关宁铁骑来了永宁!”这个年轻人立即摇头答道。

    瓦罐子一听便腾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立即叫道:“什么?来的是祖宽还有他麾下的关宁铁骑?没想到呀!这次刑天军也算是倒霉,怎么偏偏就碰上了祖宽呢?罢了!这一下恐怕这刑天军要倒霉了!现在老三你还想着劝大哥我归附刑天军吗?”

    说罢之后瓦罐子摇着头便坐回到了炭盆旁边,在他看来,如果换成其他人率兵来的话,这刑天军保不准还有一拼之力,而这一次来的是杀神一般的关宁铁骑,那么刑天军不用说,情况也不妙了,在河南行事之人,没有人不知道祖宽和他麾下关宁铁骑的厉害,多少义军都败在了他们手中,现如今又被派来对付刑天军,那么刑天军这一次铁定也要倒大霉了,既然如此,他也没兴趣关心其它的事情了。

    可是谁知道这个年轻人却带着一脸的笑容笑道:“当然了!俺还是那个意思,大哥还是归附刑天军为妙!”

    瓦罐子猛然抬起头盯着这个年轻人,立即问道:“老三,你今日说话怎么如此不括利?既然祖宽率部过来了,这刑天军还能讨得好去?刑天军不是这关宁军的对手,他们这一战就算是不被祖宽灭了,恐怕也只有弃了永宁县跑到其它地方了,你还让我投靠他,又安的是什么心?……”

    这个老三哈哈一笑摇头道:“大哥误会了,你怎么就知道祖宽一来,这刑天军就必败无疑呢?”

    瓦罐子听罢之后瞪大了眼睛,对他问道:“难不成这刑天军还能打败祖宽的关宁军不成?老三,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三摇头晃脑的说道:“兄弟我就知道大哥看不起这刑天军,铁定会以为刑天军完了!可是这一次恰恰大哥猜错了,刑天军不但没有败,反倒是在柳泉镇那边大败祖宽所部,而且还一直追杀了祖宽二十多里,打得祖宽麾下的关宁军落花流水!……”

    瓦罐子听到这里,下巴都差点掉在了炭盆里面,有点结巴的打断了老三的话,惊呼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关宁铁骑,刑天军居然还跟他们在野外浪战?怎么可能大败祖宽呢?不可能!这不可能,要是他们据城而守的话,倒是还可能坚持一段时间!在柳泉镇击败关宁铁骑,我不相信!”

    老三摇着头道:“大哥莫要不信,这可是兄弟我亲眼所见的,岂能骗你!兄弟我当时也为刑天军在提心吊胆,觉得他们有点疯了,明知来的是关宁军,却还迎了上去!

    本来兄弟我也想着这一次他们恐怕要完了,这么做简直是在找死!于是便远远的看着,想干脆就趁早跑回来拉倒!

    大哥你当时没在哪儿真是可惜了呀!你是不知道这刑天军有多厉害!他们的火器犀利的很,一开始便打得官军抬不起头,试探了两次,祖宽的骑兵都被刑天军给打退了下去,祖宽便又派洛阳兵上前,结果一个照面便被打垮了,最后祖宽亲自上阵厮杀,可是没成想刑天军真是能打的厉害,愣是顶着一步都不退,用鸟铳打,用长枪捅,愣是把祖宽的兵马杀的是尸横遍野,一步不能寸进,最后祖宽吃不住率部撤退,结果又被刑天军的骑兵衔尾掩杀,结果当时便大溃而逃,被杀的是落花流水!

    大哥你们是没在哪儿亲眼看到呀!要是你们亲眼看看刑天军多能打的话,就知道了!兄弟我也是个厮杀汉出身,可是就没见过这么军纪森严的兵马,刑天军的兵将跟铁打的一般,任由关宁铁骑如何冲阵,他们都死战不退!那个厉害呀!啧啧……“

    这个老三一边说,还一边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手舞足蹈的将整个战况对屋子里面的瓦罐子还有他的其它手下说了一番,说到激动之处,还跳起来比划了一番。

    众人听的都有些目瞪口呆,他们也算是拉杆子结伙造反之人,可是长久一来,也就是干点打家劫舍剪径之类的买卖,最多也就是选个不太大的庄堡攻一下,有时候一大群人愣是连个小庄堡都攻不下,更别说对撼官军了,往往都是和官军一个照面便溃散的一塌糊涂,没成想这刑天军居然连他们听了都觉得腿颤的关宁铁骑都敢在野外硬撼,并且还一战胜之。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大掌盘子瓦罐子。

    瓦罐子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在屋子之中到处转悠了几圈,很显然他的心情很不平静,在做出他的决断。

    “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老三你果真没有骗我吗?”瓦罐子突然停下脚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老三的脸,对他大声问道。

    老三也站起来挺胸大声答道:“大哥!俺说的句句是实,要是有半点假的话,大哥就把俺的头拧下来当夜壶用好了!这次俺还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去的,大哥不信的话将他们叫过来问问便知俺是不是说的实话了!

    大哥当初带着弟兄们揭竿而起,不就是图个有口饭吃吗?咱们看看这几年咱们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东躲西藏的,连个安生的窝都没有,遇上官军对咱们进剿,便夹着尾巴跑,这日子俺过够了,俺也是厮杀汉,老这么下去怎么是个头?就不能也堂堂正正的当个爷们?现在刑天军大家也看到了,人家也是拉杆子出身,现在谁敢惹他们?而且他们对老百姓也好,只对付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现在他们愿意招揽咱们,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大哥不要再犹豫了!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大哥你们,这次一斗谷那厮趁着官军来剿刑天军的机会,以为城中刑天军没有留多少兵将镇守,便率部跑去偷城,结果还是被刑天军给打得屁滚尿流,咱们不能跟着一斗谷学,既然刑天军坐定了这一带,那么咱们干脆就跟着他们闹好了,说不定有朝一日,这刑天军的大当家能成事,咱们也跟着落一个有个好下场!”

    瓦罐子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决了起来,对屋里面的诸人说道:“既然老三这么说了,看来这刑天军却非一般之辈,这日子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跟着刑天军倒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总比咱们整日里东躲西藏的要强!

    俺也知道,弟兄们跟着俺也是想要混个出身,可是俺瓦罐子本事有限,给弟兄们带不来好的出身,与其如此,倒也不如就从了肖当家好了!

    俺今天拿定主意了,明日便带着弟兄们下山去投刑天军,至于肖当家如何安置咱们,就由他好了!弟兄们说说,你们愿意不愿意?不愿意的话,现在说出来,咱们这儿手头上还有点积蓄,俺也不留难你们,谁要是想走的话,便拿了钱走人便是!要是愿意留下来,就跟着俺一起去投刑天军好了!”

    这会儿聚拢在厅中的有瓦罐子二十几个手下的头目,众人都相互看了看,有的人点头表示同意,也有人微微摇头,总之大部分人还是乐意投靠刑天军,也跟着刑天军闹一番事业。

    看到大多人同意,瓦罐子也就放心了,说实在的,不是他开始时候犹豫,毕竟自己一手拉起来这么一股力量,突然之间撒手投靠别人手下,不管是谁,都不会舍得,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了,现在各路义军在河南连连吃败仗,不是跑到湖广的山中猫了起来,便是跑到四川抑或是陕西那边去了,他们这些本地的杆子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官府现在抽出手了,随时都可能会派重兵来对付他们,再加上一斗谷这个家伙,靠着实力比他们雄厚,经常欺负他们,现在连一斗谷都基本上被刑天军给灭了,他如果不归附刑天军的话,这豫西他们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与其等以后再投靠刑天军,到还不如现在押宝在刑天军身上,求个好的出身,以后只要刑天军成了事业,那么他好歹也算是比较早加入他们的,好好歹歹到时候也分润一点功劳,于是他点头道:“既然大家伙基本上都乐意,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愿意跟着去的,晚上找我,我也不为难他,大家兄弟一场,我每个人给五百两银子,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好了!”

    众人哄然应命,然后抱拳下去,准备开始安排收拾家当,只待第二天便跟着瓦罐子下山去投刑天军。

    可是就在这时,有喽啰跑到聚义厅之中,对瓦罐子禀报道:“启禀掌盘子,一斗谷那厮率领了一百多残兵败将在山下求见掌盘子!”

    那个老三闻听之后,两眼顿时闪过了一道寒光,挥手让报信的手下退下,然后便想要对瓦罐子说什么,但是被瓦罐子一抬手拦了下来道:“老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下去布置一下,和着也该这厮倒霉,偏偏这个时候撞上来,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闯进来,权当这厮给咱们送投名状好了!”

    老三听罢之后,立即面露喜色拱手应命,转身飞奔了下去……G!~!

第七十五章 丧家之犬

    一斗谷骑在他那头大黑马,领着一百多狼狈不堪的手下站在瓦罐子的山门外面,一脸的丧气,这一次他率领残部偷袭永宁县城,不可谓不是费尽了心机,先派人沿途拔掉刑天军在城外的哨卡,切断城外的耳目,接着派手下悍将疤瘌脸带着最凶悍的几十个手下混到城门处,想要夺取城门,然后等他率主力抵达县城。!。

    可是没成想最终还是落了个失败的下场,他没有想到,刑天军手下的人居然如此能打,他以几倍于他们的力量,却始终都压不垮那区区四百多刑天军的部众,对方却像是在杀鸡一般的屠杀着他的手下,最终愣是以四百余人的兵力,将他手下的三千多人给打得大败而逃,三千多残余的手下,当即便被打了个鸟兽散,被杀的杀,投降的投降,最后只剩下他身边这一百多个铁杆手下,还跟着他跑回了临时的老巢。

    可是到了老巢之后,他才知道,留在老巢的那个狗屁军师,居然趁着他率部出去的机会,带了几个手下把他的积蓄给收拾了个精光,提前一步跑路了,就连他最后的路也给堵死了。

    而现如今刑天军正在派人到处追杀他,而他被逼得是走投无路,只好带着仅剩下的这一百多号残兵败将暂时投奔瓦罐子,别的不想那么多,只求暂时在瓦罐子这里争取点时间,然后再另谋出路,但是瓦罐子能不能接纳他,现在他还不清楚,不过以他看来,他和瓦罐子虽然不和,但是好歹都是河南本地出身的同行,现在外人欺负到他们头了,怎么也要看看这层情分,多少帮衬一下他,让他渡过这个难关再说。

    等了一阵之后,不见瓦罐子下山来迎他们,一个一斗谷的手下对一斗谷说道:“掌盘子,这瓦罐子是不是不想帮忙?为何到现在还不出来呢?要不然的话,咱们干脆也别拿热脸蛋贴他的凉屁股了,干脆你就带着俺们,去另找出路好了!”

    一斗谷也心中没底,正想着是不是按照手下的提议,干脆不在这一带混了,带着这些手下干脆朝南阳那边去,再沿途裹挟一些部众,拉起一股杆子,重新占山为王去。

    就在这个时候,听得瓦罐子的山寨之中响起了一阵喧闹的人声,一斗谷抬手让手下退下,定睛朝着山门望去。

    不多时只见一个壮汉骑着马呼啸一声带着几百名手下便冲出了山门,老远看到一斗谷,那个汉子便拉住了马缰,在马背哈哈一笑,然后一拱手对一斗谷说道:“对面可是金兄?在下瓦罐子迎接来迟了,还望金兄多多包涵呀!呵呵!金兄可别来无恙?”

    一斗谷这个寒碜呀,本来在豫西这一带,一直都是他一斗谷为大,瓦罐子一直都被他压着一头,现如今倒好,他粘住这刑天军便倒了大霉,这才没多少天时间,他便从坐拥七千多手下,落得了现在仅剩下了一百多手下的地步,也难怪这瓦罐子这么张狂,任谁都听出了他口吻中的嘲讽的意味。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有求于人,也由不得他像以前那样嚣张了,于是苦笑了一声道:“岂敢岂敢!让陈兄笑话了!兄弟我近来走了背运,现在可以说是好不狼狈,不得不来向陈兄求助了!这不咱们这一带来了股山西过来的杆子,他娘的一到这儿便想把咱们这些人给吞了,俺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便带着弟兄们跟他们狠狠的干了两仗,可惜的是那些外来户实在是太过强悍了,兄弟我无能,连吃了两场败仗,这不被他们追杀的没地方可去,只要就来投奔陈兄了!

    想你我好歹都是咱们本地人,在这事,咱们总是站在一边的,怎么也不能让这刑天军太张狂了,所以陈兄这一次怎么也要给愚兄帮这个忙呀!”

    瓦罐子本身姓陈,听罢了一斗谷的话之后,心中冷笑了几声,不过脸却还是流露出了热情的表情,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呀!好说好说!你我弟兄虽然以前有些龌龊,但是在这事儿,咱们还算是一家人,既然金兄来找俺了,那么俺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这刑天军也确实太张狂了一些,忘了这儿是谁的地盘了,咱们确实不能让他们这些外头来的人太嚣张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咱们还是进山再说好了,俺瓦罐子虽然穷,但是今日金兄来了,好酒好肉还是有的!请请请……里面请!”

    一斗谷看到瓦罐子这么热情,心中多少有点放心了下来,于是哈哈一笑道:“叨扰叨扰了!那就多谢陈兄了!”

    他正要带着手下跟着瓦罐子进山,一个手下凑过来小声对他说道:“掌盘子,俺怎么看这个瓦罐子都不像是个好货,这厮以前跟咱们可是没少起龌龊,今天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请咱们进去好酒好肉的招待咱们呢?别不是他另有所图,咱们一进去就出不来了!掌盘子还是小心点的好!最好不进山为妙!”

    一斗谷能混到现在这地步,说明他不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人,相反他这样的人,智商肯定是不低的,听罢了手下的话之后,一斗谷心中咯噔了一下,觉得非常有理,自己说实在的跟这瓦罐子以前从来都不对付,前些天他率部来此地,想要让瓦罐子帮帮忙,可是瓦罐子根本就不搭理他,他提议两家合兵一处,一起去谋永宁县城,这瓦罐子也不肯合作,如果当初他们两家合兵一处一起干的话,想必现在应该也能打下永宁县城了!

    而今天瓦罐子这么热情,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弄不好真是有什么歹心也说不定呢!于是他顿时心中一惊,于是赶紧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如何敢叨扰陈兄呀!山寨俺就不进去了,今日前来就是想请陈兄帮衬兄弟一些粮食,让兄弟们吃顿饱饭罢了!既然现在事已至此,在下也想了,此地已经容不下俺久留了,只要陈兄帮衬一些粮秣,在下这就离开此地,另谋他处难不成就养不活俺们这些人马吗?”

    瓦罐子看到一斗谷不肯进山,心中更是冷笑不已,心知这厮本来就以奸猾著称,现在对他已经起疑了,想必肯定不会再进山了,如果他强留他的话,反倒是会惊走这厮,于是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金兄不进山也罢,你我好好歹歹也算是有交情了,既然金兄现在落难了,那么在下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呢?也罢!金兄且在外面稍后片刻,俺这便去给你安排一些粮秣,另外给弟兄们准备点酒食,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实在是受罪,没口热食怎么能成?金兄再稍候片刻!在下去去就来!”

    说罢之后,他打马便回转了寨中,一斗谷一看反倒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几天下来,他带着手下到处跑,栖栖遑遑的连口热饭都没吃过,更别说睡一觉热炕头了,而他原来抢来的那些女人,那个混账马军师也给放跑了,这几天连女人他也没碰过,真该趁着这个机会进山好好的歇两天再说。

    一斗谷也算是个色中恶魔了,几乎每一天都要有女人才行,都这个德行了,现在他居然还想着玩儿女人,也算是个人才了!

    看到瓦罐子似乎并没有恶意,一斗谷的这些手下们也就有些放心了下来,就在山下纷纷下了马,就地开始捡拾了一些柴禾,在山脚下升起了几堆篝火,等着瓦罐子给他们送些吃食来暖暖身子,甚至有人还嘟囔着埋怨一斗谷太小心了,要不然的话他们这会儿也能进山里面暖和暖和,不用再呆在这撂天地里面受冻了。

    可是一斗谷立即便骂他们了一通:“你们这些吃才,就知道吃吃吃!打仗没多大本事,吃倒是一个顶仨!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舒坦!告诉你们,此地不宜久留,等回头咱们再找个地方,再拉起一些人马,干几票之后,有你们这帮混账舒坦的日子,现在就都先给俺忍着点!……”

    瓦罐子回山之后倒是没多长时间,便派人从寨中送出了两车粮食,顺便还送出了一些酒食,让人用食盒抬着送到了山下,打开之后,里面有不少热腾腾的杂面饼子,还有几壶热好的酒以及一些野味的肉食,一打开食盒,顿时便香气四溢,让一斗谷这帮家伙们食指大动,纷纷围过来争抢了起来。

    一斗谷一把夺过一壶酒,又抢了半片野鸡肉,连声对送东西出来的瓦罐子的手下称谢,这个瓦罐子的手下倒是也很客气,对一斗谷他们说道:“我们掌盘子说了,咱们都是这河南本地的人,诸位现在是吃了亏了,咱们也不能落井下石不是?这不,这些东西虽说有些糙了点,但是好歹咱们寨中还有一些,诸位只管放心吃喝好了,要是不够的话,尽管说话,俺再回山里面取来便是!“

    一斗谷的手下一听这个,也纷纷道谢,不多时便围在一起大吃了起来,这几天下来,他们许多人都没吃口热饭了,这么大冷的天,肚子里面没热食,肯定是冻得够呛,一看到这些热气腾腾的酒食,这帮人实在都忍不住了,纷纷放开肚子大嚼了起来。

    而那些送饭下来的瓦罐子的手下,则都带着一脸的笑意看着他们,还一个劲的招呼他们多吃多喝一些。

    可是这酒肉入肚才没多长时间,一些一斗谷的手下便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一个个觉得头晕的厉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结果一个趔趄,便又都蹲坐在了地,浑身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就连一斗谷自己,也觉得头晕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都是仨脑袋,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当啷一声甩掉了酒碗,大叫了起来:“这酒里面有蒙汗药!娘的!瓦罐子我ri你先人!你他娘的果真没安好心!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叫罢之后他便踉跄着站了起来,使劲的想要拔刀扑去和瓦罐子的手下拼命,可是不待他拔出刀,那个带人送饭下来的瓦罐子的手下便一把先拉出了刀,狞笑着大步朝着一斗谷逼了过来,笑道:“姓金的,你也有今天呀!这些年俺们可是没少受你这厮的气,现在你却跑来找俺们帮忙了!和着也该你倒霉,实话告诉你!俺们掌盘子已经决定了,明日便去投刑天军,对不住了金当家,这次恐怕要借你的人头用用了!……”

    一斗谷听罢之后,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他后悔,后悔不该来找瓦罐子求助,可是这世真没有卖后悔药吃的,他最后狂吼了一声,奋力的拔出了他的大刀,踉跄着朝着那个瓦罐子的手下扑了过去。

    可是只见一道寒光在他面前闪过,一斗谷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睛里最后看到的景象,便是他自己的无头尸体正在从腔子里面喷着血倒在地,而他再看到这个场景之后,眼前终于黑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受降

    祖宽在永宁大败而归的消息传的很快,没几天时间便在整个豫西一带都传开了,洛阳城中的知府衙门更是一片大乱,纷纷询问祖宽这一战是怎么败的。

    祖宽也觉得没脸,在败退到了宜阳之后,简单的收拢了一下残部,一天也不多呆,便立即率领残部回了鲁山县休整,至于这一败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现在暂时也顾不上了,反正败就失败了,好歹他手下还有一千多关宁军,河南布政司这边还对他们要依仗,也不会对他如何,反正他是不愿意再碰上这刑天军了,柳泉镇一战他已经被刑天军的坚韧还有强大的火力给吓住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除了建奴的兵马之外,还没有什么军队能如此强悍,任由他想尽办法,这伙贼人就跟一块磐石一般,岿然不动,而且那种视死如归一般的反击,更是令他心有余悸,如果可能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愿再碰上这刑天军了,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可回到北方去,去和建奴对阵也不愿意再碰一下这支刑天军了。

    而王绍禹就更不用说了,巴巴的趁着祖宽拖住刑天军想要去偷袭永宁县城,可是没成想却被人家发现堵在了洛河南岸,后来听说祖宽战败,立即便拔营起寨朝着宜阳跑,结果没成想那一小股刑天军的贼众,居然趁着河面的冰冻结的还不怎么结实,便连夜在河面上铺了些木板,踏冰而过,追过了洛河,一路追在他的背后,又是一通好杀,结果等他好不容易甩脱这伙贼军,逃回到宜阳的时候,他带出去的三千多兵马,却只剩下了一半不到,剩下的不是逃散了,就是干脆投降了贼军,这一下他在宜阳只剩下了不到两千兵力,再也没胆子出宜阳城半步了。

    而相反的是刑天军这边,这些天数战下来,他们先打垮了祖宽所部,接着刘耀本又打垮了一斗谷这个巨寇,随即便又打垮了王绍禹一部,顿时在豫西一带便名声大振了起来。

    原来永宁县那些处于观望状态的小一些的庄堡,到了这个时候,一个个忙不迭的向刑天军示好,也不用刑天军去催逼他们,便主动开始拿出一些粮秣,派人送往永宁县城,算是摆明了态度,投效刑天军了。

    这时候的河南,早已成了四战之地,各路义军和官府往来征战,官府对地方的掌控能力早就弱到了极点,许多有点势力的家族,都结寨自保,谁占上风就听谁的,倒也不是他们不愿意听官府的,而是他们这些小富之人,比不得皇亲国戚和那些达官贵人们,他们也要生存,如果他们强自依附朝廷的话,官府又保护不了他们,他们可就倒霉了,所以他们这些人这些年便开始见风使舵,谁能控制住这一带的地面,他们就听谁的,只要不逼他们太甚,他们听谁的都是求活罢了!

    而且更让这一带的人震惊的是就连豫西一带有名的瓦罐子,这一次也率众宣布归附了刑天军,而且这一次他们投靠刑天军的时候,还给刑天军送上了一份大礼,将这段时间处处和刑天军作对的一斗谷的人头给送到了永宁县城,他麾下的五千喽啰,也都跟着一起投了刑天军。

    如此一来刑天军在豫西顿时声势大振,附近的一些小一些的杆子势力等等,都开始蜂拥向了永宁地界,投靠刑天军,使得刑天军顿时便壮大了不少。

    不过让其他人想不到的是风光无限的肖天健大人却正在为这件事感到头疼不已,瓦罐子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靠他,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件好事,打掉了一斗谷之后,豫西本地的杆子瓦罐子算是最大的一股了,他的投靠无疑宣告了自己刑天军在河南的地位,也坐实了他实际对永宁县的控制。

    但是对于蜂拥而来投奔他的这些各股的势力还有杆子,他却有些头疼,因为这些杆子之中的喽啰们多为良莠不齐的人物组成,以刑天军的习惯其中不少人是不够格在刑天军当兵的,所以这些老弱病残还有带着痞性的人物肯定是要裁撤淘汰的。

    而且如何安置像瓦罐子以及他手下还有各路杆子的头领的问题,却是一个很不容易处置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肖天健还是坚持他原来的原则,凡是投靠他的这些地方势力,就必须接受他的整编,而且为了不在他刑天军之中,形成小的势力集团,这些头领们就必须在投靠刑天军之后,彻底交出他们的兵权,脱离原来属于他们麾下的那些兵卒们,避免形成拥兵自重不听号令的情况。

    所以如何处置好瓦罐子的事情,就牵扯到对以后整编这些地方武装的成败与否,在听闻到瓦罐子来投的时候,他提前和手下诸将商议了一番,这才率众出了永宁县城,迎住了瓦罐子一众。

    这一次迎接瓦罐子一众归附,肖天健安排的相当隆重,在永宁县城西门外五里之处,选择了一块宽阔平坦的空地作为校场使用,并且在这里召集民夫草建起了一座供新附军停扎的营盘,并且从县城中调运出了一批粮秣还有缴获的兵器事先储备到了这个营盘之中,而在这座新附军营盘不远处,则建起了一座教导营的营盘。

    十月二十八,刑天军除了县城留守了两个连的兵卒之外,其余的各营全部跟随肖天健开赴到这个校场,步军、骑军、炮队、辎重队、工兵连,各自指定了位置,在营外大校场上一字排开。

    这些刑天军的兵将们今天也特意收拾了一下各自的器甲,全身披挂整齐,兵器更是打磨擦拭的干干净净,盔明甲亮长枪如林,不过他们的衣甲上还残留着大战之后的血迹,甚至于一些轻伤的伤兵也在队列之中,身上还有的布带还浸出有斑斑血迹。

    就连他们的各种旗帜上,也还残存有一些硝烟破损之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到刑天军的军容,反倒是远远看去,洋溢着一种凌然的杀气,所有兵将都腆胸叠肚,下巴扬的高高的,各个都是一副骄兵悍将的架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自信还有身为刑天军一员的自豪感,令人有一种不敢仰视的感觉。

    除了刑天军之外,就连当地一些小点的士绅,这一次也受邀参加了这次仪式,在校场一端,专门给他们设置了一块地方,供这些本地士绅观礼,而这些永宁县附近的小士绅们,接到了邀请之后,无不赶紧收拾了一下,带着自家的年轻后生们便匆匆的赶到了永宁县西面的这个校场,被刑天军的那些文吏们接待,安排到了指定的地点观礼。

    当他们看到一队队士饱马腾的刑天军兵将们发出隆隆的脚步声,以整齐的队列入场之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被刑天军的军容鼎盛所震撼,以前单是听说倒还不觉得太震惊,现在真真的看到刑天军的军容之后,这些当地的士绅们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刑天军的强大,心中除了惊惧和臣服之外,再也兴不起一点其它的念头了。

    肖天健今天也全身披挂,身穿一副只有明军大将才能拥有的山字铠,这会儿被擦拭打磨的雪亮,头盔上插着一根孔雀翎,这是他在刑天军之中拥有的特权,除此之外,任何人头盔以及毡帽上都不得配饰这种翎羽,腰间悬着一口朴实无华的腰刀,右侧还佩带着一支刑天军自造的燧发短枪,背后披着一件洗的多少有点退色的红色披风,骑在在他的那匹精壮的黄骠马上,同样显得是威风凛凛。

    扫视了一遍背后的这些刑天军的兵将,肖天健再一次豪气大发,拥有这样多的虎贲,何愁不能成就大业!这世上已经烙下了他的痕迹,那么他就不再怀疑,自己只是这个时代的一个过客了。

    数千人集结在一起,所有兵将站在寒风之中,任由凛冽的寒风吹过他们的面庞,而校场上却除了轻微的甲叶子摩擦的声响之外,只剩下了那些战马偶尔打的响鼻之声,数千兵将鸦雀无声的挺立在队列之中,持旗手更是如同标枪一般的持旗站在各队人马的前列,仿佛就像是一尊尊雕塑一般。

    刑天军在此时已经表现出了和这个时代其它军队的不同之处,这是一支肖天健以后现代的军事思想训练出的精锐的近现代军队,每日的训练还有讲评,另外加上严格的军纪约束使军中每个兵将都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随时都可以投入到作战之中,而这种随时保持的紧张,也使得刑天军的阵列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美感,使人不能怀疑他们是一支铁血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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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就在刑天军列阵之后不多时,在城西的道路上便扬起了一片尘土,一大群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逐渐的漫过地平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支兵马可没有刑天军这样整肃,各色服饰杂乱无章,也没有什么队列可言,仅凭着一些头目们将一群人约束在自己周边,蚂蚁一般的朝前涌动着,渐渐的来到了校场附近。

    瓦罐子老远就看到了校场中肃立的这数千刑天军的兵马,早已被震撼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是在他的印象之中,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支军容如此整肃的兵马,数千人集结在一起,就如同钢浇铁铸的一般,令人产生出一种不敢轻视的感觉。

    再扭头看看自己背后的这数千人马,说起来都是同行,但是和刑天军一比,真是让他羞愧的有些无地自容,大家都是拉杆子结伙造反的,人家的兵将是怎么操练出来的,而他的兵将和人家一比,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同样都是几千人马,朝这儿一摆,高下立判,且不说两军的装备质量,单单是精气神一比,他手下这帮人便只能算是乌合之众,根本就摆不到人家的台面上去。

    刚开始来的时候,他也吩咐过手下,这次过去投靠刑天军,他们这些人马也要打足了精神,让刑天军的兵将无论如何不能小看了他们,所以手下的部众们这一次出来,也算是都打起了精神,想要在刑天军面前表现的好一点,争取给刑天军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可是当两军到了一处之后,他们才发现,出来的时候的那种想法,简直就是可笑之极,无论他们如何打起精神,可是跟对面的刑天军一比,他们这帮人都只能说是一帮烂菜。

    本来瓦罐子这次来的时候,虽说没有想过在刑天军之中和肖天健平起平坐,可是在他看来,两方的人马数量基本上差不多,那个肖天健即便是再瞧不起他,怎么也要给他点面子,第二把交椅起码还是应该让他坐的。

    可是在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他这个念头早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对面的刑天军不管任何一队人马拉出来如果和他这数千人对阵的话,都能轻松的把他打个落花流水,他也明白了刑天军这次过来河南之后,为何那么不给一斗谷面子,原来人家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土贼瓦狗们放在眼里,一斗谷自己没眼色,不知深浅便去招惹人家,结果眼看着好几千的部众,在人家面前,不到半个月时间,便烟消云散。

    到了这会儿,瓦罐子早已没有什么争胜之心了,只剩下了满心的惶恐,什么狗屁第二把交椅,他这会儿连想都不敢想了,只想着只要人家肯收留他们,那么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在靠近了校场之后,举起手止住了背后手下部众们的脚步,而他手下的那些喽啰们这会儿也都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一个个变得有些战战兢兢,低头哈腰的挤在一起,怀着惊惧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刑天军大阵。

    不少人都在心中暗自庆幸,今天他们是来投靠人家的,而不是来跟这刑天军为敌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不少人就肯定会掉头就跑,打狗屁的仗呀!跟人家比,他们根本就没得玩儿,除了被人家杀之外,他们恐怕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兴不起来,就连一些本来还有点不服气的头目们,在看罢了刑天军的军容之后,这些人也都立即便收起了心中的不忿,别说跟对面的军将们比了,他们自己和对面刑天军任何一个兵卒比一下,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争胜?算了吧!人家能不能瞧上他们,还另说呢!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怀着畏惧之心,收束着各自的手下,朝着对面望去。

    肖天健也没有表现的趾高气扬,在看到了瓦罐子已经率众前来之后,便立即一提马缰,带着几个心腹部将催马慢跑着,朝着瓦罐子一行迎了过去。

    瓦罐子这会儿哪儿还敢摆谱呀!远远的便滚鞍下马,单腿跪在了地上,双手高高将一个沾着血的布包举过了头顶,对肖天健隆重的施了一个全礼。

    而跟着他的那个老三以及几个心腹也立即跟着他一起滚鞍下马,跪倒在了瓦罐子的背后,低头对着迎面而来的肖天健等人施礼。

    肖天健催马来到了近前之后,一腾身便飞跃下了战马,身形矫健异常,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迈开大步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跪在地上的瓦罐子面前,双手伸出托住了瓦罐子的双肘笑道:“肖某何德何能,敢受陈兄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真是惭愧呀!惭愧!”

    瓦罐子顺势站了起来,但是也带着一脸的恭敬的神色,对肖天健说道:“罪将陈绍祖投奔来迟,还望肖大帅恕罪呀!此乃巨盗一斗谷的人头,在下有幸将其斩获,特送至此地,献于大帅!请大帅笑纳!”(查了好久,没有能查出来瓦罐子的真实姓名!如果有错,也只能将错就错了!抱歉抱歉!)

    肖天健从瓦罐子手中接过那个包着一斗谷人头的布包,看也不看随手便丢给了跟着他的铁头,满脸带笑的拉着瓦罐子的双手,大力的摇晃着笑道:“岂敢岂敢!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呀!肖某自量又有何本事,能得陈兄相助,应该是我未能亲身前往拜访陈兄,有错的是我才对,陈兄又何罪之有呀!只是眼下形势逼人,你我既然走了这条路,单干总不是个办法,故此只有合兵一处,方能和官府对抗,倒是让陈兄受委屈了!

    今日陈兄擒斩了一斗谷此獠,也算是为咱们豫西的老百姓们除了一大害,实乃是功不可没呀!来来来!这些都是肖某的部将,快来跟陈兄见礼!”

    罗立等人听罢之后,于是纷纷上前抱拳对瓦罐子见礼,对于肖天健手下的这些悍将,瓦罐子丝毫没有敢对他们托大,人家的地位可是凭着一场场胜仗打出来的,自己初来乍到,想要以后在刑天军之中立足,不交好这帮大将,恐怕以后根本就没得混了!

    而瓦罐子在见过了刑天军几位大将之后,也赶紧将手下的几个心腹介绍给了肖天健,肖天健同样也非常热情的和这些瓦罐子的手下见了礼,让这帮人一个个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连称不敢,并以大礼还之。

    但是当瓦罐子介绍到那个老三的时候,肖天健特别留意了一下这个年轻的头领,此人在瓦罐子手下坐第三把交椅,人送外号翻山豹,大名李延田,看上去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中等,蜂腰乍背显得很是彪悍,肖天健和他握手言欢的时候,感觉到此人手上很有点力道,而且满手都是老茧,很显然是有着一身好功夫之人,要不然的话以他的年纪,能在瓦罐子手下坐第三把交椅,显然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人。

    于是肖天健特意和这个李延田多寒暄了几句,而李延田看着肖天健,则是一脸的兴奋,说话也多少有点紧张,特别是在他扫视不远处刑天军阵容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热切,似乎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其中一员一般。

    众人好一番寒暄之后,肖天健请瓦罐子等人上马,而他自己也带着罗立等部将翻身上马,然后策马在前带路,带着瓦罐子一行人策马以慢速驰到了刑天军大阵前面,等于是带着瓦罐子等新附之人,检阅刑天军的军容。

    当看到肖天健策马来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刑天军兵将们无不双眼散发着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肖天健的身影,脸上流露出的尽是狂热的表情,肖天健则神情肃然的将手平齐于胸,向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士们敬礼,凡是他所到之处,刑天军兵将无不立即轰然抬手对肖天健和他身后的这些部将们敬礼,动作之整齐划一,让跟着他们的瓦罐子等人,不由得有些目眩神摇,不自觉的也都严肃了起来,挺直了腰杆。

    “大丈夫当如是也!”跟在瓦罐子背后的李延田不由得感慨万千的说了一句。

    肖天健率领他们在阵前巡视了一圈之后,放下了右手,提马回到了军前,大声喝道:“今日陈将军率部前来于我部合兵一处,弟兄们欢迎他们!”

    众军听罢之后,立即便振臂高呼了起来:“刑天军万胜!”

    这一声集体的大吼,如同平地响起了一声炸雷一般,震得周边林木之中的飞鸟应声便飞了起来,队阵一侧观礼的那些当地士绅,更是有得差点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面,居然一个个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不住的拿着袖子擦拭着冷汗,喃喃说道:“此军威武,威武呀……”

    瓦罐子这个时候也稍微平静了一些,他也猜得出这是肖天健在向他展示刑天军的威风,含有向他示威的意思,也想通过这样的仪式,震慑一下他们这些新附之人,但是他却在心中兴不起半点的反感之心,因为肖天健这么做,已经彻底达到了目的,以前他在豫西一带活动的时候,还有点心理自我膨胀的感觉,觉得他拥兵数千,已经相当厉害了,可是今天拿到刑天军面前一比,他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算,这世上谁的拳头大,谁腰杆就直,自己比不得人家,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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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如何差遣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抬手止住了兵将们的高呼之声,扭头对瓦罐子笑问道:“陈兄,今日看罢肖某的兵将,可还感觉满意吗?”

    瓦罐子在马背上赶紧低头答道:“大帅威武,刑天军在大帅麾下,堪称是一支铁军,陈某有幸能归附大帅,乃是在下的福气,也是这些弟兄们的福气!陈某从今往后,愿以大帅马头是瞻!如何处置,尽听大帅吩咐!”

    其它的那些个跟着瓦罐子的部下们,也都知道这是他们表忠心的时候了,于是也赶忙纷纷对肖天健低头抱拳叫道:“我等愿听大帅吩咐,原为大帅效死!”

    肖天健哈哈一笑道:“效死谈不上,在刑天军做事,别的讲求不多,就是规矩太多,我还有些担心,诸位入了我刑天军之后,恐怕会受不了约束!”

    瓦罐子摇头苦笑道:“不瞒大帅,陈某无能,虽然起兵造反也有几年了,但是对于手下这些弟兄却约束甚少,真是让大帅笑话了!今日看罢了咱们大军的威风,才知道什么叫天!真是羞煞俺等了!俺姓陈的也是爽利人,今天俺就在大帅面前咬个牙印,既然今日俺们投入大帅麾下,那么一切便尽听大帅吩咐便是,如有人不尊号令,将军大可行军法便是!陈某绝不敢有半点怨言!谁要是不服的话,大帅吩咐一声,俺就砍了他!”

    肖天健哈哈一笑,点点头道:“既然有陈兄这句话,那么我肖某也就放心了!以后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这不,听闻弟兄们要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看到没有,哪儿正在建的就是给咱们弟兄们用的大营,现在尚未全部建好,不过也算是可以安置弟兄们了,总不能让弟兄们来了,还住在撂天地里面喝西北风不是!至于粮秣兵器,也准备了一些,亏不了弟兄们的!不过我也不瞒着陈兄你们,这兵器方面眼下还不凑手,回头要从山西那边调运过来一批,至于甲胄,我也丑话说前面,咱们这些老弟兄们,绝大多数都是凭着本事从官军手中夺来的,想要的话,以后要凭自己的本事!可不要说我肖某人厚此薄彼了!不知道陈兄可还满意吗?”

    听到这里,瓦罐子朝着肖天健所指的地方望去,果真看到有不少民夫,尚在那里忙碌着,一个简易的兵营正在逐步的形成,还有一队队的车马,正在朝着这里运送粮秣之物,显然是给他们来的人准备的。

    于是瓦罐子赶紧连声道谢,说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话间瓦罐子陪着肖天健来到了他带来的这几千部众面前,不待肖天健说话,他便立即提马来到众人面前,大声吼道:“尔等都给我听了,自今日起,咱们便都是肖大帅的人了!你们也都看到了对面弟兄们的威风了,想像他们一样,你们就给老子打起精神了,谁要是不听肖大帅的吩咐,那么你们自己小心自己的狗头吧!”

    肖天健提了一下马缰,一脸肃然的来到了这些瓦罐子的部众面前,只见这数千人立即便呼呼啦啦的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大呼:“参见大帅……”

    肖天健缓缓举起手,等着众人对他见礼完毕之后,这才对他们还了一个刑天军的标准军礼,然后大声叫道:“弟兄们请了!承蒙弟兄们抬爱,来这里投奔我肖某!既然来了,那么以后我们便都是一家人了!

    在刑天军之中,我给不了你们太多的东西,更多的是严苛的操练,不停的征战!也没有军饷给你们,最多也就是顾住大家的温饱!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以前你们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尊严!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将你们的腰杆站的挺直的尊严!

    我相信你们和我背后那些将士们都一样,是被这该死的世道逼得无以为生,所以才不得不走了这条路!不求别的,就是为了一条活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跟着我,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有自己的土地,再也不用交不完的粮,应不完的差,咱们将一起打下一片天,属于咱们老百姓的天地!再也不受官府的欺压敲诈!再也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了!

    都起来吧!在我刑天军之中,不兴这个!我希望你们从今以后,都像我背后的那些弟兄们一样,将腰杆站的挺直!好了,今天只是跟大家伙先见个面,以后大家相处的还长着呢!在我麾下做事,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大家也要有点心理准备才行!

    刑天军规矩很多,约束也相当严格,甚至可以说是严苛!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刑天军之中,别的没有,有的便是公平,只要你做到了,立下战功,便会有重赏,绝不会有人吞没你们的功劳,前提只有一个,就是你们今后要按照刑天军的规矩来做!希望大家能记住!

    至于详细的事情,以后会有人专门负责告诉你们,并且操练你们,使你们也成为我背后的那些弟兄们一样!

    好了,今天就说这些,来我这里,别的东西还赏不了你们什么,但是也不能让大家伙在这里喝风,今天杀了几头猪,算是我肖某人欢迎大家来刑天军吃的第一顿饭吧!”

    这些瓦罐子手下的喽啰们,跪在地上连口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的听着肖天健把话说完,心里面多少都有些紧张,虽然跟着瓦罐子日子到过的轻松,可是毕竟今天看了刑天军的威风之后,大家伙心里面也都起热,都是带把的爷们,人家活的那才叫人样,看看他们这些人,跟刑天军的那些老弟兄们一比,真是只要有点脸皮的人,就觉得羞愧,是人都知道,想要成为这样的悍卒,不吃点苦是不成的,所以对于肖天健的话,他们倒是也没有觉得什么,反倒觉得这个大帅倒是说话爽快,有什么说什么,于是听罢之后纷纷称是,然后稀里呼隆的站了起来,等候着有人带他们去开饭。

    为了接收这些瓦罐子的手下,肖天健提前在各营之中抽调了二百名各级军官,都是经过几场血战的老卒,而且各个都是受过刑天军系统训练的老兵出身,同时还从教导营的刘耀本手下,抽调了三十名少年军官,作为他们的骨干补充到了新附军之中,别的不要求什么,就是想用这些刑天军的老兵,控制住这些新附过来的人马。

    至于瓦罐子等头领们,肖天健则将他们请入到了永宁县城中,专门在原来的县衙里面设宴,款待了他们一番。

    席间瓦罐子犹豫了几犹豫,才最终实在忍不住,对肖天健问及了有关他们这些人在刑天军的差遣问题。

    肖天健端着酒杯,微微一笑道:“陈兄先莫要着急!我肖某做事,历来光明磊落,既然诸位来归,我肖某也绝不会亏待大家伙!

    不瞒诸位兄弟们,咱们刑天军自建军之日开始,便走的是精兵路线,讲求兵不在多,而在于精!

    刑天军练兵不同于一般军队,恐怕诸位刚才也都看到了,之所以刑天军这些年来,对付各路官军,连战连胜,罕有一败,就是因为我们控兵于其它军队大有不同!

    所以诸位来归之后,最先要熟悉的就是刑天军的规矩,咱们刑天军也不论资排辈,一切都凭借个人的本事说话,眼下的诸将,可以说各个都是凭着战功进至眼下的位置,所以只要弟兄们有本事,就不用怕在咱们刑天军之中出不了头!

    陈兄你们也知道,我肖某起家虽然在陕西,但是立足却是在山西阳城,那里才是我们刑天军眼下的根据所在,诸位既然来了,就要融入到我们之中,我也想过了,现在就给诸位一个什么官职,恐怕肖某难以做到,诸位不妨就先去我们山西的老营看看,在那里,熟悉一下我们的情况,我会安排专人负责带你们,绝不会慢待诸位!”

    瓦罐子和他手下听罢了肖天健的话之后,脸色都微微一变,肖天健让他们去山西那边,不就是等于将他们现在的兵权给剥夺了吗?他们这些人凭的就是手头有兵,才会受到重视,如果不是凭着这些人马的话,谁会当他们是盘菜呀!

    于是瓦罐子立即便想说话,但是那个李延田却抢在了他的前面站了起来,大声对肖天健说道:“肖大帅,俺觉得这么安排不太妥当了,俺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河南人,来投奔大帅,就是想跟着大帅建功立业,能博出个名声,现如今大帅把我等撵到山西那边去,又算是什么?难不成还怕我等以后不尊号令,反水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帅干脆现在就杀了我等拉倒,也不必如此折腾咱们弟兄了!”

    众人听罢之后顿时都脸色大变,就连坐陪的罗立那帮刑天军的部将们也都变了脸,一个个露出了不满的神色,大厅之中顿时气氛变得有点紧张了起来。

    肖天健瞪了一眼正要上来呵斥李延田的铁头一眼,铁头这才悻悻的按着腰刀的刀柄退到了一旁,挥挥手让伸头的那些近卫都退了出去。

    肖天健也放下了酒碗,但是却并没有生气,点点头抬手让李延田先坐下,然后起身背着手在大厅之中转了一圈,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的表情。

    “恐怕是李兄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肖某人绝没有你想的那样小人,之所以让你们先到山西那边看看,是因为我刑天军成军至此,已经有自己的一套体系,想让大家先了解一下我们刑天军的根基如何!只有到了山西那边,你们才能体会到我刑天军能否成就一番事业!

    另外我也看出来了,李兄弟应该也是个有本事之人,这一点虽然肖某不会看相,但是却也有点识人之能!

    可是我来问你,还有陈兄你们等人,假如我给你们粮秣、兵械之后,你们可不可以将你们麾下的那些部卒们练成现在我麾下的那些兵将的程度?你们又可知我刑天军练兵之法?如果李兄弟说可以的话,那么我也绝不会非要李兄弟去山西看看!尽可将你麾下的部卒还给你便是!李兄弟可敢给我打这个保票吗?”

    李延田听罢之后,顿时有些语塞,他刚才在城外也见识了刑天军的威风,说实在的对于肖天健能练成这样一支精锐兵马,他可以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也是跟着瓦罐子拉杆子起家之人,这些年来也没少打仗,但是却弄不清楚,刑天军为何能被肖天健练成如此强兵,肖天健这么问他,让他无法回答,他现在刚投到肖天健手下,根本连北还没有摸清楚,让他打包票,练出一支堪比刑天军其它诸营的兵马,他要是有这本事的话,就不来投刑天军了。

    而瓦罐子也是一脸的尴尬,坐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只是连连给李延田使眼色,让他坐下不要生事,现在既然入了刑天军的营,就轮不着他们说话了,肖天健怎么安置他们,他们也只有照办就是了,如果肖天健想要架空他们,闲置起他们的话,他们眼下也没有一点办法。

    看着李延田面红耳赤,瓦罐子等人一脸的无奈,肖天健走到他们身边,亲自为他们斟满了一杯酒,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高兴,以为我要架空你们,以后来日方长,你们先在我这里安住神,看看我肖某到底是不是那种人,如果你们发现我肖某确实是那种人的话,到时候大可一走了之,我肖某绝不留难诸位!

    诸位来的时候,我便说的清楚,只要诸位有本事,那么在刑天军就没有被埋没的道理,我们刑天军之所以走到这一天,就是因为我们精诚团结,在我们内部,是绝不许闹什么生分的!这杯酒我敬诸位,大家不管满意不满意,请喝了这杯酒,以后我肖某还是当大家是自己兄弟!干杯!“

    说罢之后,肖天健端起酒杯,先一饮而尽,亮出了酒杯对瓦罐子和李延田等人示意。

    而瓦罐子和李延田也都咬了咬牙,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李延田抱拳对肖天健说道:“请肖大帅见谅,俺就是这么个脾气,有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大帅不是这种人,那么俺李延田就愿意跟着大帅打天下!山西那边俺去就是了!倒也去看看咱们刑天军的老家是何等景象!”

    瓦罐子也放下酒杯,对肖天健说道:“请大帅多多见谅,我这兄弟就是这直脾气,还望大帅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既然大帅这么安排了,那么我等便听从吩咐便是!希望大帅有朝一日能想起我们,我等愿意追随大帅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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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新附军

    张二本背着手,身体站的笔直,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面前这些站的东倒西歪的新附军的兵卒们,鼻翼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脸的鄙视。

    “老实告诉你们这些混账东西,今天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了,你们最舒服的日子是昨个儿,只要你们还有口气在,那么就要给老子好好操练!

    你们自己也都瞧瞧你们站的这队,这是人站出来的吗?即便是猪,也不能站成这样!还有你们瞧瞧你们自个,一个个没吃饭吗?垂头丧气的,看着就让老子生气!现在为了惩罚你们这帮烂菜,让你们长点记性,都有了!听我的号令!围大营跑一圈,谁要是在落在老子后面的话,就直接滚蛋好了!

    跑步……走!”

    一群刚刚才跑了两圈下来的军汉们,听到这声命令,险一些趴在了地上,可是他们又都没话可说,因为他们的这个张队将,一步也没比他们少跑,既然当官的都这么跑了,他们还有什么屁可放呢?

    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才知道那天肖大帅说的话不是虚言,在刑天军吃军粮,不是个轻松的差事,从他们入营第二天,这些刑天军老卒们便接管了他们的操练,先是将军中那些老弱病残者清了出去,接着几天时间又清理掉了一大批身上带着痞性不尊号令的家伙,经过这一番清理之后,原来瓦罐子带来的四千多部众,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而且这两千人也全部被打散和一些从一斗谷手下俘获来的俘虏以及官军中的精壮俘虏混编在一起,开始了地狱一般的操练。

    刑天军的操练之苦,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切身体会到,每天天不亮,这些如狼似虎的军将们便吹着尖锐的竹哨,将他们从热烘烘的被窝里面揪出来,顶着刺骨的寒风,开始在大营周边狂奔,一个个跑的快岔气了才回到营中,但是紧接着便是一遍接着一遍的列队训练,还有一些军官们天天来对他们宣讲,问他们为什么要当兵,告诉他们为什么他们要被逼的拉杆子造反,好不容易吃上了饭,不等饭碗丢下,便又响起了集合的竹哨声,接着把他们拉到校场上反复的操练队列……

    就连到了晚上,也不消停,大营之中点齐熊熊的篝火,所有累的跟死狗一般的兵卒们还要围着篝火,一个个的说他们的家世,说他们的苦难之处,美其名曰这叫什么忆苦思甜会,即便是睡下之后,有的时候后半夜,这帮精力无限的军将们还是会突然间吹响竹哨,将他们一个个的赶出营房,在校场上列队,搞什么夜间紧急集合,拉出去围着营寨跑圈,等回到营房之中的时候,天都又快亮了。

    这帮新附军的兵卒们真是想不明白了,这些刑天军的军将们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怎么折腾起他们来,这么有兴致。

    可是好在刑天军的伙食很好,当官的从来都不克扣他们的伙食,杂面饼管饱,还时不时的会烧些加了盐的马肉汤给他们喝,平日里也有咸菜就饭,比起他们以前跟着瓦罐子躲在山中,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起码在吃食上,要好多了。

    更让他们没话说的是管他们的这些队将们,一个个都从来没有偷懒过,他们跑多远,这帮军将们便跟着跑多远,一步不比他们少跑,操练的时候他们也都站的笔直,同样在这样的寒冬之中,和他们一起挥汗如雨,当兵的不怕吃苦,毕竟这些人以前基本上都是佃户或者农民出身,从小也都没享过福,都是吃苦长大的,虽然现在当了刑天军的兵,天天枯燥的训练消耗很大的体能,但是只要吃饱饭,这些事情还是能撑下来的,更何况连他们的军官都跟他们一样在做这些事情,他们心中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了,公平在这里他们第一次体验到。

    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到了这里之后,他们意外的发现军官们不管是大是小,吃的东西和他们也都一样,没有一点特殊可言,他们吃什么,军官们就吃什么,就连营中现在的新附军的那个营将,都每天端着碗,跟他们一起打饭、吃饭,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于是经过最初的几天惶惶不安之后,这些新附军的兵卒们也就渐渐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虽然被操练的辛苦,但是比起以前清闲的日子,这些新附军的兵卒们,反倒是觉得充实了许多,觉得这日子并没有想的那么可怕,有人操练他们,告诉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渐渐的也明白了在刑天军当兵,不只是混吃等死。

    有了这些觉悟,再操练的时候,这些家伙们便主动了许多,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叫苦连天,耍滑偷懒了,如此一来,训练的效果也好了许多。

    看着这帮喘的像破风箱一般在前面跑的新兵们,张二本在队伍后面微微的露出了笑意,他以前不过是战兵营的一个伍长,现在却一跃成了新附军的一个队将,等于连升几级,可是他最初却并不乐意来这里带这帮没规矩的新兵们,在他看来,在这里带着五十个人,还不如他在战兵营的时候,只管四个人更痛快一些,在战兵营有仗打,有赏钱可拿,在这里却只能天天看着一帮乱糟糟的家伙,跟他们生闷气!

    可是这些天下来之后,他逐渐的开始喜欢上的这些家伙们,这帮家伙虽然最初没有什么规矩,狗屁不通甚至连左右脚都分不清,可是好在这些家伙们很老实,也没有太多的想法,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每天只要让他们吃饱饭,虽说操练他们的很辛苦,可是这帮家伙们却很少叫苦,熟悉了之后,这些天来,这帮家伙们进步倒是非常明显,跑步距离也加长了很多,队列也有了模样,行动也迅速了许多,这让他回想起当初自己刚刚进入刑天军的时候那段新兵营的日子。

    将一群什么也不知道的家伙,逐渐的打磨成一个像模像样的军人,这对张二本来说,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享受,起码是颇有成就感,他现在也不寻思着还回原来的营队了,逐渐的也开始踏实了下来,跟这帮家伙们混在一起,有朝一日,他相信通过他的双手,一定也能将这帮人打磨成真正的刑天军的军人,带着他们去建功立业。

    “你们这些混账能不能再快点?晚上饭还想不想吃了?照你们这么磨叽下去,跑回去恐怕天都黑了!加把劲,你们给老子记住,咱们是一伙的,谁也不能落下,实在是跑不动的话,相互拉扯一把,咱们一起回去!”张二本收起了自己的心思,加快了步伐,又一次开始骂骂咧咧的催促起了这帮家伙们。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几骑马缓缓的驰向了他们,张二本眼尖,立即看清了为首的那匹马的马背上原来端坐的是他们的“大帅”,于是慌忙紧跑了几步,来到了队列前面,收住腿一边敬礼一边高声大叫道:“立定!参见大帅!”

    其余的那些新兵们都慌忙站住脚,不由自主的自动开始列队,有些人甚至差点又跪下,但是在别人的提醒下,赶紧并直了双腿,跟着张二本有样学样敬礼并且叫道:“参见大帅……”

    肖天健在马背上还了他们一个军礼,自从瓦罐子这帮人投靠了他之后,他的称谓便被升格成了大帅,很快便在军中传开,以至于现在不管是谁,见到他都口称大帅,于是他也只好默认了这个称谓。

    “弟兄们辛苦了!”肖天健放下手之后,含笑对张二本和他身后的这一帮新兵们说道。

    张二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在营外碰到肖天健,激动的有些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大声回答道:“原为大帅效死!”而他背后的那些新兵也都一边好奇的偷偷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大帅,一边同样激动的跟着叫道:“原为大帅效死!”

    肖天健跳下战马,先拍了拍这个张二本的肩膀,问了他的名字,张二本激动万分的报出了他的名字还有现在他的职位。

    肖天健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还有你们这些新兵,这么些天过来了,你们可对在某麾下当兵还满意吗?”

    这些新兵们听到肖天健问他们话,于是赶忙乱哄哄的回答,有人说满意,有人紧张的只顾点头,但是有一个年级比较小的新兵大着胆子说道:“启禀大帅!饭吃的很饱,就是太累了点!”

    张二本一听差点没气的背过去气,狠狠的瞪了这个家伙一眼,心中暗自咬牙切齿,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没规矩的家伙。

    可是肖天健听罢之后,走到了这个小兵面前,伸手替他扶了扶头上的毡帽,又替他拉了拉因为跑的太热,被他拉开的领口,微笑着扫视了一遍这些新兵们,这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但是这种辛苦,以后你们都会明白,这是值得的!因为咱们刑天军有句老话,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虽然以后咱们少不了要跟官军干仗,但是我却没当你们是可以随便就牺牲掉的人,我希望你们都能活下去,活着看到有朝一日咱们推翻了当今的朝廷,活着衣锦还乡回到你们家中,去安安心心的种你们自家的地,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所以现在我才会让他们这些军官们如此操练你们!为的就是让你们以后更好的活下去!

    再说了,还有句老话不是说不吃苦中苦,难得人上人吗?要是连这点苦你们都吃不了的话,那么你们还愿意回去像以前那样混一天当两晌,一个个不知道以后该干什么!混吃等死吗?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这个小兵本来刚才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生怕惹恼了这个大帅,像他这样的小卒,一旦惹得大帅生气的话,碾死他还不跟碾死只蚂蚁一般吗?没想到肖天健居然会如此平易近人,不但替他整理衣帽,还这样对他们说话,顿时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嘴唇也是哆嗦了半天,才激动的大声说道:“俺再也不愿意过那日子了!还是在这儿的日子过的踏实,小的原为大帅效死!以后俺再也不会叫苦了!”

    肖天健笑着捶了这个小兵的胸口一拳,哈哈大笑道:“好!说的好!既然活着,就要活出点人样来!但是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效死不效死,记住,你们现在做的也是为了你们自己!咱们未来的好日子,就凭着你们这双手打出来!我要你们以后尽可能的都活下去!而不是去死!都记住了吗?”

    这些新兵们听罢之后,一个个都使劲的挺胸大叫道:“记住了!”

    肖天健扭头对张二本下令道:“继续操练!”

    张二本这会儿也高兴了起来,一边大声应命,一边转身大吼道:“全都听了!跑步走!”

    几十个新兵大喊着一个个拔腿呼呼隆隆的朝着前面飞奔了出去,再也看不出他们一丝的疲态,仿佛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般,一边跑还一边嗷嗷怪叫着,仿佛这会儿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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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兵至卢氏

    刘耀本走到了肖天健身后,也看着这帮跑远的新兵们,笑着对肖天健说道:“大帅看这帮新兵怎么样?”

    肖天健也注视着这帮远去的新兵们,开口说道:“很朴实!以前没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活,所以他们活的是浑浑噩噩,现如今跟了咱们之后,就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活了,他们自然也就有奔头了!这批人我就交给你这个家伙了,永宁县这边你给我看住了,等我下次回来的时候,我要看到这帮新兵们成为一支精兵!另外山西那边,又有一批你们少年营的小弟兄们也结业了,近期马上便会从山西那边过来,你留下一些,补充到新兵营里面,剩下的就补充到二营三营之中!记住,永宁县不能丢,这是我们在河南立足之本!”

    刘耀本多少有些郁闷的点头接令,但是马上又问道:“这种事不能让别人干吗?俺还是想跟着在大帅身边做事!哪怕就是让俺当个小卒都成!”

    肖天健转过身看着刘耀本,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最早跟着我,也了解我,而且你注定要当一个将军,迟早都要替我独当一面,上次你们留守永宁,你干的相当不错,你留下替我看住这里,我也放心!至于以后,要打的仗还多着呢!你难道还怕没仗打不成?”

    一队队兵马缓缓的行出了永宁县,朝着西面行去,罗立和李栓柱各率一营步军,走在队伍中间,前面是司徒亮的骑兵队开路,后面是近几十辆大车组成的辎重队,肖天健策马走在队伍中间,不断的对道路两旁为他们送行的人群挥手示意。

    安顿完了瓦罐子一行人返回山西之后,永宁县这边的局面也开始稳定了下来,当地那些士绅们在刑天军的震慑之下,纷纷低头宣告臣服,为了表示他们的忠心,这些当地士绅们纷纷将他们的子弟也送入到了刑天军的新兵营之中当兵,和那些新附军一起接受刑天军的训练,如此一来,这些人便也被绑上了刑天军的战车,由不得他们以后三心二意了。

    至于永宁地面上安置流民等事务,罗颖杰已经全面铺开,这种事就自然交给他来负责,而且他不算是武将系统的人,和地面上一些乡绅读书人沟通也方便,再有刘耀本率领教导营以及两千多新兵营这些武力坐镇永宁给他撑腰,应该可以镇得住永宁这边了。

    更何况祖宽和王绍禹新败不久,短时间之内,河南方面也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再进永宁,所以肖天健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在获取了永宁县大批物资补充之后,刑天军也已经解决了后勤供应的问题,除了要从山西那边继续偷运火药、器甲、火枪之外,有了永宁这块基地之后,他在河南行动的行动便可以全面铺开了。

    这一站肖天健按照原定计划,将目标选定在了卢氏县,之所以选定卢氏县,是因为那里西邻山西洛南,是陕西于河南交界之处,而且这里山大林深,易守难攻,是一个很不错的藏兵养兵之所,更加上这里向北可以防御潼关方面的官军,向南又可威胁到南阳,无论是作为战略纵深还是作为进攻的出发地,这里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完全可以说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更加上卢氏有铁有铅还有金矿,只要占领了卢氏县,刑天军便多了一个可选择的余地,到时候在卢氏县境内,也可以打造兵器,还可以获得不少的兵源。

    所以在稳住了永宁之后,肖天健便一刻不停的和手下诸将制定了攻取卢氏县的计划,并且选定了十一月初五这天,大军起行,开始朝着卢氏县进发。

    而此事卢氏县官府以及地方豪强早已是乱作了一团,永宁被刑天军攻占之后,他们便预感到了他们卢氏县很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于是知县一天三遍的朝着洛阳告急,请求洛阳知府冯一俊向卢氏县派兵,增强卢氏县的守御能力。

    可惜的是冯一俊这会儿是有心无力,派出个王绍禹吧,结果王绍禹先是在宜阳裹足不前,接着好不容易请陈必谦调了祖宽率部前来助战,结果没成想被视作常胜将军的祖宽,在永宁居然也败在了刑天军手中,灰溜溜的收拢了残部掉头跑回了鲁山。

    所以虽然明知刑天军的胃口绝对不会是只占据永宁县一带,肯定是会继续向周边扩张,以图在河南站稳脚跟,可是他却手头上拿不出什么有力的兵力,来对付刑天军的下一步扩张,只能一边着令永宁县周边的各县自行加强守备,一边急忙派人再向河南巡抚陈必谦求援。

    而陈必谦在听闻了祖宽大败而归的消息之后,也顿时被震惊了,本来在他看来,只要拿出祖宽这样一哨关宁军前往永宁,便可以轻松一战底定永宁县的危局,可是他万万没成想在他看来战无不胜的祖宽,居然也在刑天军兵锋之下大败亏输。

    如此一来,陈必谦也慌了神,急忙在开封下令抽调各地兵马前往永宁再次入剿,这一次他也不敢托大了,一边调兵遣将,一边写奏章快马送至京城,呈递给崇祯帝,请崇祯帝赶紧也想想办法。

    总之祖宽之败,在河南震动非常之大,以至于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的各路官军,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可是这还不算是倒霉的事情,就在刑天军率部大败祖宽所部没几天时间,八大王张献忠、闯塌天刘国能等路义军,也再次出商洛以及四川,自南阳一带进入到了河南,闯塌天率部渡江进入荆襄一带,开始大肆行掠,而张献忠率部逼向光州、蝎子快拓养坤则率部以非常快的速度向东再次直逼凤阳。

    就连李自成在获取了刑天军的兵械补给之后,再收罗了一批高迎祥的旧部,声势也再次复振,战斗力增强了很多,在陕西一带和孙传庭打了个不可开交,连陷数座县城,搞得负责陕西一带剿抚的孙传庭也紧张了起来,这还不算,就连前些时在洪承畴和孙传庭的极力打压之下,被逼的逃到陕西东北一带的罗汝才,也不知为何,一夜之间似乎壮大了许多,居然趁着黄河封冻的时机,踏冰而过闯入到了山西境内,兵锋直指解州一带。

    于是各地刚刚因为洪承畴和卢象升的极力剿抚而形成的稍微安稳的局面便再次陷入了混乱之中,各地求援奏报雪片一般的飞向了京师之中。

    可以说某种程度上,肖天健开始彻底的影响到了时局的发展,一边是他挥师进入河南,挑动了已经被逼出河南的诸路义军又一次开始掉头回到了河南,另外一边是他通过卖给李自成、罗汝才等路义军兵械器甲,增强了他们的实力,使之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劣势,增强了他们和官军对抗的实力,大大的搅浑了这一潭水。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正在率部进逼卢氏的肖天健,却并不是非常清楚,他只是努力的暗中推动着局势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至于眼下到底各路义军的情况如何,短时间之内,他却并没有立即掌握。

    永宁县到卢氏县直线距离不到一百多里,但是豫西一带多山多林,道路都是在山中蜿蜒盘旋而行,所以实际路程却基本上要走二百里路,而且出永宁县之后,基本上都是山路,道路崎岖难行,所以虽然刑天军以健行而著称,但是在这样的山路下,携带辎重急行军,也快不起来。

    本来肖天健预计用三天时间攻至卢氏县城的计划,也因为道路难行,再加上卢氏县一些地方土豪为了阻止刑天军攻入卢氏,沿途提前大肆破坏了道路,而且还有小股的地方武装时不时的在刑天军前面晃悠,迫使刑天军一边要派工兵在前方抢修道路,一边还要不断的派出小队人马在前面清除那些试图袭扰刑天军进兵的地方武装,以至于计划中三天走完的道路,却愣是多走了两天时间,才抵达了卢氏县城。

    好在卢氏县境内虽然地方豪强武装数量不少,但是毕竟这些地方武装的战斗力很是低下,沿途虽然试图阻拦刑天军进兵,但是只要碰上刑天军的兵将,往往一个照面便被打得作鸟兽散,顺道作为前锋被派出的李栓柱麾下的两个连的兵将,在赵二驴的率领下,居然还在沿途拔去了两三个豪强的寨堡,将这两三个铁了心组织人力试图阻碍刑天军的地方豪强的家给屠了个一干二净,如此一来,才震慑住了不断试图阻挠刑天军的地方武装的袭扰,于是这些地方豪强只得收回了各自的庄丁乡勇,开始龟缩入他们的庄堡之中,加固寨墙,准备死守寨堡。

    而肖天健这一次攻打卢氏县,也一改往日先清除县城周边地方势力的作风,直接便督军直扑向了卢氏县城。

    待到他们兵至卢氏县城下的时候,卢氏县城中早已是慌作一团,知县冯惜廉可比不上永宁县知县武大烈,此人胆小如鼠,别看欺负老百姓的手段相当狠辣,但是却根本就是一个贪官,当官发财对于他来说,是首要目的,但是要让他和这小小的卢氏县城同归于尽,他可不干。

    当得知了刑天军兵马势如破竹一般的直逼县城而来的时候,冯惜廉盘点了一下手头可用的力量,也许是因为已经知道卢氏县这次恐怕是难以扛住刑天军的进攻,原本已经答应冯惜廉会调派各自乡勇入城协守的几家当地豪绅,居然临阵都下了软蛋,迟迟拖延不肯将各家的乡勇派到县城供冯惜廉调用协助守御县城,一个个都将各自的庄丁乡勇收缩回到他们自己的庄堡之中,打算明哲保身,先护住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看看风向再说。

    结果冯惜廉手头上仅剩下了几百名老弱的守备兵,除此之外便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调用的人力了。

    看到抵抗已经没有可能成功,冯惜廉也算是当机立断,在刑天军抵达的前一天晚上,便将城中家中的细软收拾了个干净,装了七八辆大车,连夜叫开城门,便带着妻妾儿女以及家奴们出城慌慌张张的逃离了县城。

    冯惜廉举家一逃,卢氏县便登时大乱了起来,手下的官吏看到知县大人都跑了,哪儿还有心留下接手这烂摊子呀!一个个纷纷裹挟了细软之物,也带着家人纷纷逃离了县城,顿时卢氏县便成为了一座不设防的城池。

    当官的跑了,当兵的哪儿还可能自发的组织抵抗呀!一个个城中的守备军,在得知了当官的跑掉了之后,一个个当即便破口大骂了起来,当官的有钱可以裹挟着细软逃走,可是他们这些大头兵一个个穷的是叮当响,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即便是要跑,也要想办法先捞些钱财贵重之物逃走,省的跑了之后,也成了流民被饿死在路旁。

    结果是这些守军一夜之间便成了匪兵,为了弄些钱逃离此地,纷纷拉帮结伙的开始在城中大肆抢劫起了城中的百姓。

    这一下可就苦了卢氏县城中的百姓们了,就连一些家中有钱的主,也难以幸免,他们被城中的这些匪兵们视作肥羊,成了第一批受害者,家院纷纷被这些匪兵打破,稍有反抗,便被匪兵们杀掉,匪兵们将他们家中的钱财细软之物洗劫一空不说,甚至于最后还发展到了强抢女子,当街淫辱的程度。

    整个卢氏县城便陷入了无政府状态,满街都是挥舞着兵刃的匪兵们到处乱窜,不断的撞开一家家的房门,冲进去之后便是大肆抢劫,甚至连城中的一些泼皮们瞅住这个机会,也加入到了行掠的队伍之中,自发的结成伙到处烧杀抢掠了起来,城中顿时是大人叫小孩儿哭,漂亮的女子更是倒了血霉了,一个个被匪兵和这些泼皮们按倒在房中甚至是大街上,当众淫辱,有些女子不堪这样的侮辱,上吊的上吊,投井的投井,一时间在城中有上百的女人自杀,家人的哀号声更是响彻了县城的上空。

    抢足抢够的一些兵卒们,一个个扛着大包小包的抢劫来的细软之物,纷纷从几个城门逃出了城去,而更多的守军这会儿已经抢的忘乎所以,忘记了危险就在他们的眼前,忘乎所以的在城中继续疯狂着,东西南北四个城门,更是早已没有一个兵卒把守了,吊桥也被出城逃离的守军给放了下去,城门更是被敞开着,连城门处都丢了满地的衣物布匹等不易携带的东西,卢氏县已经成了彻底不设防的城池。

    此时一队大致二百余人的骑兵开始从卢氏县北面的山道中行了出来,为首的一个精壮军将抬起手止住了背后跟着他的那些士卒,拉住了马缰手搭凉棚朝着卢氏县城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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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轻下一城

    肖天健没有想到,卢氏县城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拿下,本来他还做好了苦战几天攻克县城的思想准备,就连各营兵将战前动员都在抵达卢氏县城之前已经做好了,可是等他们杀气腾腾的赶到卢氏县城外面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仗可打了。

    作为先锋的骑兵队,在主力到达之前,已经控制住了这里的各个城门,将在城中抢疯了的乱兵堵在了城中。

    直到这个时候,乱兵们才意识到该跑了,可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在毫无组织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力气使不到一处,居然连守门的那些兵力单薄的刑天军骑兵的防线都无法突破,在等到赵二驴率领步兵赶到之后,城中乱兵便更没法冲出城逃出生天了。

    司徒亮这家伙也够狠,在赵二驴率部赶至之后,他将城门交给赵二驴的部下把守,而他则率领本部骑兵,独独放开了卢氏县南门,将骑兵队撤到了城外。

    早已经吓慌神的这些乱兵们,本来被堵在城中吓得不知所措,当得知南门放开之后,便不管不顾的背着他们抢得的财物,一窝蜂的朝着南门赶去,纷纷挤出南门,如同炸了窝一般的出了南门便四散奔逃而去。

    这一下可落在了司徒亮这帮骑兵的手中了,在司徒亮的指挥之下,这些骑兵也被撒了出去,四处开始玩儿起了猫捉耗子的游戏,两条腿背了满身细软的乱兵哪儿跑得过他们四条腿的战马呀!结果出城之后的他们,便成了一个个刑天军骑兵的追杀目标。

    一个个乱兵被呼啸而至的骑兵们追上砍翻在地,直杀的他们哭爹喊娘,连丝毫抵抗的余地都没有,甚至连跪地求饶也不能幸免,照样被已经杀红眼的这些刑天军骑兵们一刀放翻在地。

    当肖天健率部抵达卢氏县城的时候,城外早已遍布着横七竖八的乱兵们的尸体,其中也不乏有一些城中泼皮们的尸体混杂与其中,在看到前面跑出城的那些人被杀的这么惨,城中剩下的那些乱兵们一个个都吓得尿了裤子,再也不敢出城逃窜,只能哭天抢地的躲在城中祷告着老天爷保佑,别让他们也被这么杀掉。

    刚开始在城中抢劫的那些乱兵们到了这会儿发现他们的身份已经完全掉个了,在刑天军赶至之后,他们便沦为了被屠杀的弱者。

    肖天健在了解了城中的情况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大军入城振抚,以最快的速度将卢氏县城的局面给安抚下来,搜捕那些在城中为恶的乱兵还有趁乱行劫的泼皮,对于这些人,肖天健才不稀罕要他们呢,下令只要抓住一个就杀一个,人头直接挂在街口,以此震慑城中那些不安分之人。

    结果是刑天军入城不到半天时间,便彻底稳住了卢氏县城的局面,一个个躲在民户家中的乱兵还有泼皮们被老百姓揭发出来,立即便被刑天军的部众当场格杀抑或是抓到街头,当众枭首示众。

    如此一来,卢氏县城中才算是再一次恢复了安稳,本来城中的人几乎都绝望了,当官的一跑,乱兵便开始在城中行劫,许多人家都遭了破家之灾,接着刑天军入城,这些城中的人们以为他们马上便会再迎来一场更大的洗劫,但是没成想这支被他们视作贼军的刑天军的兵将们,却根本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一入城便立即开始沿街戒严,搜捕那些祸害百姓们的乱兵还有泼皮们,同时这些刑天军的部众们,军纪十分严明,不抢劫,糟蹋女人,也不强入百姓民宅,以极快的速度便稳住了城中局势,还将那些为祸城中的乱兵泼皮们杀了个人头滚滚。

    很快刑天军便赢得了城中老百姓们的人心,一些老百姓们自发的向刑天军指认当日在城中趁乱为祸之人,告诉刑天军一些漏网者的藏身之处,还有一些脱了兵服的乱兵也被一个个的指认了出来,将这些为祸一方的乱兵们几乎给杀了个干净。

    更让这些卢氏县城中老百姓们感到惊诧的是刑天军在入城肃清了城中乱兵,稳定了城中治安之后,立即便只留下了很少的兵力在城中维持治安,其余的大部兵将便迅速的撤出了城池,在城外安营扎寨,几乎没有做任何扰民之事,这种事几乎令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官府屡屡告诉百姓,说这些贼军如何如何的凶残,如何如何的贪财,可是当他们看到刑天军的一举一动之后,却发现以前接受官府灌输给他们的那些信息,整个被颠覆了过来,官军成了为祸一方的祸害,反倒是刑天军这支被官府称作贼的变民军,却成了一支仁义之师,反倒在他们危难的时候,赶来救了他们。

    就连城中一些被破家的大户们,在刑天军入城之后,也诚心诚意的在家中拿出了一些粮食之类的东西,送给刑天军,全表他们的谢意。

    不过刑天军虽说没有扰民,但是却从乱兵和作乱的泼皮身上,缴获了大量的细软钱财之物,对于这些战利品,肖天健可没有仁慈将其到发还给苦主们的程度,尽数都充入到了刑天军之中,被肖天健给笑纳了。

    某种程度上,这些乱兵乱匪们在城中的祸害,却帮了刑天军的大忙,一边是收获了大批财物细软,一边却收获了县城中的民心,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肖天健在攻下卢氏县城之后,为了收买当地人心,还真是不方便干这种事情。

    清点过县城县衙的各个库房之后,肖天健才发现那些当官的跑的太急,只顾着收拾自家的家当跑路,这些库房里面的东西基本上没动什么,后来当官的跑路之后,当兵的虽说也想到了库房,但是他们的目标主要却集中在了钱库,对于储存兵械还有粮食的库房却没有怎么在意,现如今钱库不用说了,里面早就被乱兵扫荡了个干干净净,倒是兵械库还有粮库基本上都全部落在了刑天军手中,又让肖天健获取了不少的物资,起码可以短时间维持刑天军在这里的行动了。

    肖天健安稳住了卢氏县城的局势之后,立即便在看}}书就来手~打~营中召集了手下的部将们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和永宁县那边的情况不太一样的是卢氏县这边属于比较容易控制的地方,除了南北两条路可以出入卢氏县之外,其余大片区域,从外面根本就进不来,某种程度上这里的地势和山西阳城那边有点类似,是个不错的后方基地。

    而且卢氏县眼下几十万亩农田,几乎有近半都是被封给了洛阳福王,作为了他的封田,其余的土地也基本上集中在五六家豪绅的手中,老百姓几乎都是在给他们当佃户,靠着为他们种田维持生计,所以在这一带进行土改,比起其它地方来,都要方便许多,很容易获得老百姓的支持。

    所以肖天健在拿下卢氏县城之后,便开始安排麾下兵马在卢氏县境内铺开对那五家大豪进行清除。

    这一次行动肖天健将罗立和李栓柱的两个营都全部派了出去,身边仅留下了近卫队镇守卢氏县城,炮队、工兵连也尽数派给了他们两个营,配合他们攻打这些卢氏县境内的皇庄、大豪们的庄堡。

    诸将领命之后,也都不耽搁时间,第二天一早,便都点齐了兵马,旋风一般的奔向了各个目标,展开了对卢氏县全境的扫荡。

    而随军的文员们也没闲着,立即便被撒布出去,随军出发,沿途将刑天军对老百姓的各种政策散布下去。

    看着麾下的兵将们一批批的离营开拔出去,肖天健很是有些慨叹,从卢氏县这里的情况来看,现如今大明朝廷对于许多地方的州县,控制能力都已经相当虚弱了,官府已经不能有效行使对地方的控制,而地方豪强们则也呈现出了乱世之中的常见现象,开始纷纷建堡立寨,结寨自保,也不再听从地方官府的调遣,如此一来,大明的根基便更加不稳了,对于他们这些义军来说,反倒是行事更加方便了许多。

    说起来这福王遇上刑天军也真够倒霉的,先前他的运粮船队还有王府经商的船队便屡屡遭到刑天军水军的袭掠,现如今他率部南下进入河南,卢氏陷落,福王顿时便损失了一大片的良田,假以时日让他这么扩张下去,福王恐怕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就在这个时候,前段时间被肖天健派出去的蒋勤却从永宁县一路赶到了卢氏县,肖天健听闻他赶来之后,便立即回营召见了蒋勤。

    当他一看到一身风尘,脸也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蒋勤的时候,心中微微有些不安,觉得弄不好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然的话蒋勤也不用冻得这么狼狈,一路紧追着他赶至这里了。

    于是他立即一边令铁头给蒋勤准备姜汤让他暖身,一边立即对蒋勤问道:“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让你如此急急忙忙的赶到这里?”

    蒋勤带着一脸的霜花,一边浑身僵硬的对肖天健施礼,一边立即摇头哆嗦着答道:“大帅不要担心,倒是没有什么坏消息,基本上都是些好消息!”

    肖天健一听这才放心下来,于是笑着让蒋勤坐下说话,先喝杯热茶再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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